[修真文明] 不二大道 作者:文刀手予(已完成)

 
Babcorn 2017-10-25 18:27: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3 218050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0:36
第一百九十一章 痴夢一場 白骨森森

    一場雨罷,酒也喝乾了,鐘秀秀卻沒有半分醉意。

    「那日,林安最後一個從傀蜮谷中出來。他看見你沒有捏碎傳送符,這是為什麼?」

    她口中喃喃說著,目光游離,似乎在回憶那一日二人分別的情形,還有他最後瞧向自己的眼神。

    不知過了多久,雲霧漸漸散開。太陽從一片密雲之中探出了腦袋,溫溫的光輕柔地撒下來,落在秀秀身上,將整個人耀成一片金色。

    「明年再見罷。」

    說罷這一句,最後看了一眼碑頭刻的字,便輕輕起身,施法烘乾了濕漉漉的衣服,抖落下裙的泥土灰塵,轉過身向著榕城遁去。

    入了城,徑直找到月林宗在榕城設下的店舖,後院便是用來招待本宗外來師叔弟子的。

    秀秀到了後院,找到正房,推門走了進去。

    進門是一間頗為寬敞的大廳,迎面靠牆置了兩張木椅。

    秀秀的師傅方敏,就坐在靠左邊的椅子上,椅邊有方桌,桌上有杯茶,茶中冒著暈暈熱氣。

    方敏雙手舉著一張四開的方正大紙,紙上密密麻麻印著這一些宏然字,她讀的津津有味。

    「回來了?」

    秀秀輕輕嗯了一聲。

    方敏嘆了口氣:「這些日子,你的修行荒廢得厲害。此番過罷,將這情劫了卻,便隨我回宗,閉關一陣子,把落下的都補回來。」

    她說著,將手中方紙擱下,一手端茶,一手舉起杯蓋在杯緣輕輕磨了磨。

    「你啊,老大不小的歲數,人又生得聰明伶俐,怎麼還叫為師操心?何必為了一個已死之人,耽誤自己的大道前程?」

    秀秀道:「師傅,我最近總是做些怪夢,夢見魏不二還活著……您知道,由於六耳獼猴的緣故,我的夢總是很邪乎的……」

    「你醒一醒罷,我的傻秀秀。傳送大陣一閉,他便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方敏連忙打斷她,稍緩一口氣,喝了一口茶,又沒好氣道:「魏不二要是還活著,我現在便啟程去雲隱宗,和苦舟院的黃宗裳提親,趁早把你嫁過去,省得每日在這裡神神叨叨,叫我煩心。」

    秀秀頭一低,再不說話,也看不出臉上的神色。

    方敏放下了杯子,接著絮叨起來:「雖說你是靈猴屬的神魂,與六耳獼猴沾了些親緣干係。掌門師兄又為你尋到了傳承了六耳獼猴血脈的精血,製作神魂聯通捲軸已不是問題。」

    「但六耳獼猴所涉大道,需知前後,明萬物,實在太過深奧。你自小聰慧過人是不假,可為師仍是擔心,你在開門境巔峰期對於大道的這一段感悟,是否能及時悟到真諦,順順利利地突破通靈境。」

    「所以說,留給大道感悟的時間越多越好。你現今開始,便要快馬加鞭,盡快突破通靈境巔峰……」

    秀秀知道她說起此事,話頭便打不住了,連忙湊上去,為她滿上茶,指著桌子上那張密密麻麻寫字的四開紙問道:「師傅,你方才看的是什麼?」

    方敏果然被她分了心,一低頭,隨手將那紙拿了起來,找到原先看到的地方,一行一行掃下去,邊說道:「也不知是哪個有才的,搗鼓出這叫做『宏然修界』的玩意兒,說的儘是些不靠譜的消息,但讀起來,倒還有些意思。茶餘飯後,做些消遣還不錯。」

    秀秀湊過去一看,只見這名喚『宏然修界』的四開紙上,大格小塊的,分了快聞速遞,西北戰事,宏然秘史,偉人傳記,閒聞逸事,角魔百問,等等數個版面。

    每個版面,都按類精選內容,似乎言之有物,讀起來頗有趣味。

    秀秀笑道:「這還當真是個極有才的,算是賺靈石的好買賣。」

    讀到快聞速遞一欄,一眼便瞧見個醒目標題:焚燭山棄徒—嗜血狂魔魁木峰殘忍殺害近百名執法隊修士後逃之夭夭。

    再看內容,講得是魁木峰如何以開門境巔峰期的修為,越階殺死宗盟執法隊數名通靈境修士,以及數十名開門境修士,而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這簡直是在胡說八道啊……」秀秀吃了一驚。

    方敏抿了口茶:「早說了都是些不靠譜的消息。不過,魁木峰這孩子,當真是可惜了……」

    說到這裡,又想起了正事,連忙將杯子放下來:「剛才我說到哪了?你得早點修到開門境巔峰期啊,六耳獼猴……」

    秀秀滿臉苦笑。

    ……

    黃色大霧看起來愈加稠密,湧動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許多。

    「趁他們還沒走遠,抓緊找人罷!」

    藍夜解開了夏小雪左手的綁縛,冷冷說道。

    夏小雪聽懂了她的意思,微微抬起左手,念了一句雪族語,一滴鮮紅的血輕輕浮在掌心之上,向著某一方指去。

    「這二人果然就在這裡。」

    藍夜強作鎮定,說了這一句,心頭卻是沉入了谷底。

    夏小雪還可以使用秘術,這便說明,雪族人的本領在此界面中,並未受到限制。

    如此一來,雙方的實力對比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既然找對了方向,咱們便盡快行動罷。」

    她說著,便要三人在前面帶路,自己則緩緩退到後面。

    憂心忡忡看著在前面大步走著的三兄弟,綁縛他們的鐐銬藍光越來越暗。再過不久,便要徹底失去作用。

    甚至,他們如果願意試一試,現在就可以憑藉蠻力掙開枷鎖。

    她已經不敢想像,這三人知道真相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藍夜。」便在此時,藍狐兒忽然喚了她的名字。

    扭頭瞧去,藍狐兒一臉平靜地說道:「這界面中有諸多古怪,你且去細細查探一番。」

    說著,藍狐兒眨了眨眼睛。

    藍夜有些不大明白,在這樣危急的時刻,藍狐兒為什麼要將自己遣開。

    「大人,此界處處暗藏危機,我還是留在您的身邊……」

    藍魏連忙站出來:「既然藍夜有心保護大人,不如屬下出馬,前去查探一番。」

    藍狐兒眉頭一皺,心道:「這三個雪族人分明已經起了疑心,只不過顧忌我的手段,才強忍著沒有出手。但再拖下去,只怕他們的耐心便要耗光了。」

    「現下,我們三人修為全無,全部留下便是全軍覆沒的結果,只好能走一個算一個。」便猜想藍夜離去之後,多半會琢磨怎麼營救自己。藍魏離去了,定是一去不返的。

    當即面色一冷:「你們兩個莫非要抗命不遵?」

    藍魏聽了,滿臉怨毒之色,強忍著怒氣退了回去。

    藍夜只好應了,正要離去,又聽藍狐兒道:「此界畢竟處處陌生,你獨自打探,凡事要多動腦筋。」

    藍夜恍然大悟,鄭重點頭,便疾行而去。

    豈料得,她這一走,過了一個時辰也再未歸來。

    黃色大霧離這一方越來越近,只有十餘丈的距離,大霧之中一片混沌朦朧,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夏家三兄弟身上的鐐銬也愈發的黯淡,只怕再過幾炷香的時候,便該徹底失去作用。

    拖不得了,必須盡快離開。藍狐兒打定了主意。

    但她已無法調動藍光之力,轉身直接逃走,絕對會被這三個雪族兄弟追上。

    她心頭一沉,把目光轉向十丈之外,那緩慢湧動的稠密大霧。

    唯一的生路,就在這大霧之中。

    只要鑽入大霧,掩藏行跡,便大有可能擺脫這三個雪族人。

    但這大霧裡面究竟是什麼,是否暗藏什麼危險,實在無從可知。

    只稍許,那大霧已然湧到一丈之內,稠密的水霧層層疊加擠壓,看起來就像泥漿在滾動。

    「藍魏隊長,」她忽然開口說道:「這大霧有些古怪,你去看一看。」

    藍魏立時明白她的用意,心中怒火直燒,少許才鎮定下來,暗道:「若是再不離開,等那三個雪族人明白過來,只怕也是死路一條。但藍狐兒這惡女人要我替她探路,卻是白日做夢!」

    當即回道:「屬下遵命。」

    一轉身便急行而去,卻是順著大霧的邊緣行著,絲毫沒有進大霧之中查探的意思。

    豈料得方走幾步,一條巨大的蛇尾毫無徵兆地襲來,瞬間卷在他的腰上。

    「藍狐……」他滿臉驚慌和怨恨,話剛開口,便被巨尾猛地一揮,整個人甩入了大霧裡。

    緊接著,便聽到「咚」的落地聲,而後則是蛇尾托在地上,急速離去的聲音。

    又過了少許,那蛇尾漸行漸遠,再也聽不到半點動靜。

    藍狐兒仔細辯聽,知道藍魏探得無險,逃到了遠處。

    再看前面,夏大雪忽然轉過身,滿臉凶相地看了過來。

    她冷笑一聲,二話不說,蛇尾盤地,衝著大霧,猛地一彈,整個身子紮了進去。

    臨到大霧極近之處,忽然聽到似乎來自藍夜的,詭異的尖叫聲,從濃霧之中陡然傳了過來,音波直穿靈魂,令人毛骨悚然,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她立覺不妙,巨尾觸地,身子一滯一轉,便要向後退去。

    一扭頭,卻瞧見夏大海一雙巨大手掌鋪天蓋地地拍過來,瞬間將她撞進了黃色稠霧之中。

    下一刻,便是一聲竭嘶底里的驚聲尖叫,渾身瞬間傳來極其劇烈的,被撕咬的痛覺。

    她低頭一看,千百個渾身長滿綠色眼睛的醜陋長蟲,呲著尖牙利嘴,緊緊咬在自己身體各處。

    瞬時間,臭氣衝天,鮮血飛濺,染得四周霧氣一片猩紅。

    這鮮血的腥味,立時引來了更多綠眼長蟲,似密集的雨點瘋狂地撞在她的身體上,頃刻間咬出千百個坑坑窪窪的傷口。

    她痛得哇哇直叫,轉身想撤出大霧,但數千條綠眼長蟲掛著,數千張尖牙利齒狠狠撕咬著,渾身痛得集聚顫抖,又似承載了千萬斤的重量,竟連一尺之地,都無法挪動。

    下一刻,無助地倒在地上,正瞧見藍魏倒在自己的身邊,下半身已化作一片白骨嶙峋。

    只見藍魏一手緊緊捂著心口,一手擋在臉上,手背上掛著密密麻麻的綠眼長蟲,瘋狂撕咬著,甩動著。

    直到看見了藍狐兒,他忽然鬆了口氣,終於將苦苦支撐的手放開,任憑長蟲撕咬面龐,滿臉猙獰的笑容看了過來,下一刻便只剩血肉模糊的面龐……

    藍狐兒立時明白過來。

    藍魏一進大霧,便被這數不清的綠眼長蟲咬遍了全身。但他卻強忍著劇痛不吭一聲,甚至,還想方設法弄出了急速逃走的尾巴拖地聲,只為了將自己騙入大霧之中!

    萬蟻蝕骨的劇痛瘋狂襲來,她忽然想起某人絕望的眼神,慘笑一聲,漸漸失去了意識。

    過了少許,整個人,連同所有的瘋狂、執著和痴夢,一併化作了一堆森森白骨……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0:37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跟你開個玩笑

    夏小雪聽著藍狐兒淒厲至極的慘叫聲,心中不寒而慄。

    「危險,危險!我們快走罷!」

    便要拉著大雪和中雪離開。

    夏中雪卻指著茫茫大霧說道:「那東西還在藍狐兒身上……」

    夏小雪聽著氣不打一處來,立時想起之前,若不是夏中雪執意採集那藍燭身上的精血,三人也不至於落入這般田地,當即恨鐵不成鋼:

    「二哥啊,這要命的當口,你還瞎想什麼?東西沒了以後再搞,命沒了,什麼都沒了!」

    夏大雪也道:「老三說得對,我們快走,離這大霧遠一點!」

    夏中雪嘆了口氣,看了看一片混沌的霧中,隱隱可見藍狐兒倒下的位置,似有寶石模樣的東西閃閃發著白光。

    白光透過濃霧射出來,愈加渺茫朦朧,一閃一閃,像是在張口說話,不停地呼喚著他。

    「走罷!」

    夏小雪說著,一把將他拉著離開了。

    「這是什麼鬼地方?這大霧也太邪門了……」

    「不知道,聽他們說,好像是叫做宏然的界面,為何比寒冰界還要荒涼?」

    「大哥,二哥,我怎麼有點瘆得慌?」

    ……

    極遠處似乎有濃密的黃霧緩緩湧來,不二卻顧不上理會。

    魔女目光凜冽,寒如冰刀,瞬時將全身殺氣聚到極點,忽然右手五指齊發,五道罡氣化作利劍,擦著不二的頭皮便向極遠處的黃霧方向飛射出去。

    不二下意識將眼睛閉上,覺見罡氣夾帶烈風一蕩而過,直要把整個人刮得跌倒。

    稍許,罡風遠去,他這才睜開了眼。

    回頭一望,見那幾道罡氣果然一開始就奔著那大霧而去的。

    魔女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瞧你嚇成這般模樣,我跟你開玩笑的。」

    說著,如刀似箭的殺氣輕輕一晃,若風吹雲動一般散開了。

    不二抬頭再看她,只見目光英氣灼灼,氣質全然變化,萬丈豪氣頓生,整個人尤顯俊朗飄逸,女子的嬌美固未丟失半分,更又憑添了些許壯志男兒灑然氣概,簡直俊難語述,美不堪言。終於又回到了傀蜮谷中,人魔對戰擂台上,那揮斥方遒、號令千萬的黃角尊上。

    「你修為恢復了?」

    他下意識問道,說完才覺得問了一句廢話。

    「嗯。」

    魔女點了點頭,緩緩抬起右掌,輕輕呈在眼前。

    指尖一陣刺啦的劇烈疾響,數百道極其細微的絲狀紅芒飛速在指尖急轉,漸漸連成密密麻麻的一片。

    稍許,竟化作一個拳頭大的,熠熠發光的紅色圓球,劇烈抖動著浮在掌心上方。

    球面不時跳躍著閃電一般的罡芒,恐怖的氣勢蘊而不發,似乎隨時將要爆炸的模樣。

    「這感覺真是好啊。」

    她臉上重歸平靜的神色,淡淡說道。

    說罷,手掌猛地崩直,掌心稍稍一鬆,那紅色圓球倏地一晃而過,瞬間出現在百丈遠處,氣勢驚人地直墜地面。

    「轟!」

    一聲巨響過後,這一片大地瘋狂地震動起來,地面上憑空出現一個數十丈寬深的大洞,大洞之內焦黑一片,像是憑空造出一個巨大的火山口。

    「你先冷靜冷靜,」

    不二看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

    「這裡究竟是哪兒,我怎麼覺得跟宏然界不大像啊。」

    那魔女眼珠子一轉,輕笑道:「我怎麼知道啊,我又沒去過宏然界。不過,那綠光指針明明指的就是宏然界,還能有錯麼?」

    她四下瞧了瞧,又道:「都說宏然界大得很,又有許多異族,說不定咱們到了哪一族領域中,某個犄角旮旯呢。」

    不二也抬頭瞧向四方,神色直犯愁,顯然不似魔女這般樂觀。

    他腦海中默默把所有曾經聽說過的地方默默回顧了一遍,卻根本沒有一個與這裡模樣相似的。

    「有問題啊……」

    他嘴裡喃喃念叨著,忽然將神識沉入識海,只見浮在識海中央的那兩卷帛書已不是透明的模樣,原本的顏色漸漸在恢復,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如初。

    如此看來,那淡黃色帛書承載的神通暫時還是無法使用的。

    一時間,迷茫的情緒作祟,也不曉得下一步該做什麼。

    魔女卻樂得自在逍遙,把玩起手中閃閃發光的符籙。

    忽然,她帶著些戲謔的笑意,瞧向不二:「也不知怎麼的,我覺得這東西跟我很是親近,便想厚顏跟魏兄討過來。反正,你也拿了我不少東西,咱們兩個算是扯平了。」

    說著,也不管不二是否同意,自顧將那感應符收入懷中。

    「畢蜚!」

    不二心頭道了一聲,這才想起了正事:這魔女就是自己苦苦找尋的目標。

    精血。

    怎麼才能從她身上搞到精血?

    把魔角從頭頂卸下來麼?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

    一時間,恨不得自己可以暫時變成雪族人,採集精血的本領出神入化,不必取下這魔女頭頂之角,便可以取出精血,大功告成……

    正苦惱著,忽然瞧見那魔女面色一肅,目光凝重地望著遠處。

    那稠密的大霧毫無徵兆地瘋狂地湧動起來,移動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

    「不妙!」

    她喃喃說著,方才探出的五道感應罡氣,竟然通通切斷了聯繫,沒有半點反饋回來。

    「這大霧古怪,我們得快點離開!」

    說著,便要飛遁而去。

    不二卻忽然悶哼一聲,直直倒在了地上。

    魔女扭頭瞧去,只見他滿頭的大汗,神情猙獰,渾身不住地哆嗦,似乎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你怎麼了?」她連忙問道。

    不二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神識內探,只見內海之中,那畢蜚額頭上的冰鳳紋身忽然光芒大作,澎湃的極寒之氣自鳳嘴而出,瞬間湧遍全身,似乎要將他凍成冰塊……

    ……

    雲隱宗,合規院。

    婉兒從練功房內退了出來,腳步輕浮地走了不知多久,也不知自己走在了何處。

    臉上的淤青還在隱隱泛著痛,難以言說的羞恥感比疼痛還要傷人。

    她一度想不管不顧,不去忍受賈海子的刁難。

    但他拿著自己的把柄啊。

    心中忍不住長嘆一聲:「我且咬牙挺著,再過些許時候,他便該去西北了。」

    「待他人在西北,我便千方百計盡快突破通靈境。一旦突破通靈境,就可以轉去月林宗投師,他再想找我的麻煩,就要好生掂量著……」

    正這般寬撫自己,忽然迎面碰見顧乃春風塵僕僕趕了回來。

    她捂著臉,連忙行禮問安,便要轉身離去。

    顧乃春卻叫住了她:「賈海子不久要去西北服役,為師想了想,你也跟著去罷。西北多戰事,也能漲本領。你們兩個相互幫襯,好作個照應。」

    婉兒兩眼一黑,覺得天快塌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0:37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定情信物

    一片稠密的黃色濃霧之中,唯夢施法,喚出一圈綠色透明光罩,將自己和南秋賜罩了進去。

    「叮叮鐺鐺」的撞擊聲極度密集地作響,像一場冰雹暴雨砸落地面的動靜。

    透過光罩,可以看見密密麻麻,渾身長滿綠色眼睛的尖牙長蟲在瘋狂地撞擊光罩。

    數不清的醜陋面龐和獠牙猙獰地貼在光罩上,顯得尤為滲人。

    唯夢的臉色有些發白,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法力有些透支,但綠色光罩明顯在不停地縮小著。

    南秋賜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淪落到需要靠女人保護的境地。

    這裡的靈氣十分稀薄,法力一旦使出去,再想補起來就極為困難。

    他曾試圖打開儲物袋,取出一些靈石補充法力。但念了口訣,向腰間送去一道法力,這才發現儲物袋被落在了須你戒中。

    好在,似乎像雪精人這樣可以直接調動五行元素來補充體內法力的,並未受到太多影響。

    不過,這黃色大霧無休無止、無窮無盡,也不知唯夢可以撐得了多久。

    「這得有多少蟲子啊。」唯夢發愁道。

    在這些蟲子的干擾之下,二人的移動速度不免越來越慢。

    「往那邊走,」南秋賜指了一個方向,接著說道:「我記得最早的時候,那裡似乎看不到霧氣。」

    他面色很差,臉皮有點發燒,實在不能容忍自己被一個女人冒著生命危險保護。

    可是短時間內,這樣的狀況顯然無法改變。

    正苦思冥想對策,忽然巨大的撞擊聲響起,綠色光罩猛地晃動了一下。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瞧去,一隻體型巨大,張著血盆大口的長蟲忽然出現在大霧邊緣。

    身子有碗口粗細,腦袋跟常人一般大小,臉上長著十多只綠幽幽的眼睛,不停地向光罩射出一道道綠光,頃刻間將綠色光罩衝開了一道裂縫。

    南秋賜眉頭一皺,再也瞧不下去:「你走罷,不要管我。」

    說著,馭起一道法力護罩,便要向光罩之外衝出去。

    唯夢卻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想去送死麼?」

    說罷了,臉皮發燒,心頭撲通撲通狂跳,只覺得南秋賜的手又寬有大,溫暖極了。

    下一刻,光罩便被撞得碎裂了。

    那滿面綠眼的長蟲呲著呀衝了進來,唯夢忍不住一聲尖叫,南秋賜正要出手。

    忽然一道紅光疾閃,那長蟲身上立時著了衝天火焰,熱浪滾滾散開,頃刻間化作一灘灰燼。

    二人正是驚疑不定,忽然四周憑空閃出一道巨大的火焰巨蟒,轉瞬間繞著二人所在數丈許空間兜了一圈,成千上萬條長蟲發出令人毛骨損然的尖叫聲,紛紛墜落地面,化成碳灰。

    唯夢忽然感應到什麼,向右面一撇頭,瞧見一個血淋淋的身影一晃而過,詭異地消失在大霧之中。

    ……

    罡風狂舞急動,在丈許大的空間外形成一層風罩,將濃稠的黃色大霧吹得四下散開。

    黃色大霧裡,藏著數不清的綠眼長蟲。罡風一過黃霧,掀開一角,露出密密麻麻的蟲子腦袋,像綠油油的無盡鬼火。

    不斷有飢渴難耐的綠眼長蟲從風罩中猛地衝出來,但方竄出尺許,便迅速枯萎,化成干扁的一團,輕飄飄地跌落下去。

    魔女靜立於風罩的中央,全身心感應四周的危險。

    偶爾,會出現體型巨大的綠眼長蟲,毫無徵兆地從霧中撲向二人。她揮手一道罡芒,便將其切成兩半,墜落地面。

    該往哪裡走?

    方才,她再次探出十道罡氣,從四面八方探了出去。如今,消息陸續反饋回來。

    南面似乎有極其恐怖的存在,那道罡氣在消失之前傳回來極為緊迫的示警訊息。其餘各處似乎都是一望無盡,看不到頭的蟲海。而且,從罡氣被毀掉的情況來看,越往深處,厲害的蟲子會越來越多。

    只有向北方探出的那道罡氣至今還在前進,便打算先向北方行進,看看情況再說。

    「怎麼樣了?」她扭頭瞧向身後,魏不二就在自己的背上,早就陷入了昏迷之中。但看他的臉色,狀況似乎好了許多。

    ……

    不二的意識早就模糊了,眼睛自然也睜不開。

    內海之中,畢蜚額頭的冰鳳紋身在釋放出極寒之氣後,忽然探入內海,吸取了不二大量法力。末了,又生出一股巨大吸力,強行捲著不二的神識深入內海之中,在畢蜚身側環繞了數圈。

    每環繞一圈,那冰鳳便輕輕搧動一下翅膀,生出一道冰寒之氣,從畢蜚身上飛快捲過……

    不二在一片渾渾噩噩中,如真似夢地看到了極為恐怖、慘不忍睹的幻境,只見毫無徵兆的海嘯、地震、颶風,妖獸災難,異族侵襲輪番登場,吞噬了數不清的人族百姓的生命……

    這幻境極其逼真,末日災難的場景,每個人臉上的神情,穿著打扮,說的話,逃跑的樣子,死亡的方式,都清晰可見。

    不二失去了所有的修為,化身為普普通通的凡人,藏身在一眾百姓之中,被各式各樣的災難無情地摧殘了一遍又一遍,無比真實地感受著末日帶來的惶恐、不安、絕望、痛苦,等等諸多情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幾乎要忘了自己究竟是誰、身在何處,只是麻木地跟著人群,滿臉驚恐地躲避著、逃跑著,等待著。然後,一遍又一遍地死去、重生,再死去……

    不知過了多久,那藍色冰鳳忽地清鳴一聲,微微搧動雙翅,極其精純的法力傾瀉而出,重新注入不二的內海之中。頃刻間,便充盈如初,只不過內海的顏色卻由原先的一片透明,變成了一片泛白的海水結冰的顏色。

    稍許,那冰鳳雙目位置上的寶石微不可察地縮小一圈,身上的光芒漸漸黯了下去,重新附著在畢蜚的額頭之上。

    不二這才從無窮無盡的災難幻境之中清醒過來,放空半晌,恍然若失,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不大清楚那冰鳳紋身做出這般舉動,究竟有什麼用意。但自己卻在這場幻境之中,收穫良多。

    尤其是身臨其境感受災難來臨的全過程,讓自己對於災難厄運有關的大道,生出許多難以言明的感悟。

    這些感悟,如今且在腦海之中,似虛無的雲霧一般飄著。需要他仔細梳理,領悟,提煉,形成實實在在,有模有形的道理,慢慢體會。

    只可惜,眼下情形危及,實在不是感悟大道的時候。

    他只好暫時將此事擱置,緩緩睜開眼睛。

    只見魔女行到一處,一道白芒忽地在她手邊閃過,轉瞬收入了懷中。

    「你醒了?」

    「將我放下來罷。」

    魔女輕輕鬆開了手,輕聲笑道:「我看你臉色白的嚇人,到底能行嗎?」

    不二苦笑一聲,心說你這一句問得可就厲害了。

    忽然瞧見剛才白芒閃來的方向,地上有一個閃著白光的物事。

    他憑空生出幾分眼熟的感覺,指著那處問道:「那是什麼?」

    「不知道,去看看吧。」

    魔女說著,便馭起罡風,帶著不二向那處行去。

    濃霧緩緩退開,卻有一股極其陰冷的氣息在附近蕩來蕩去,讓人覺得似有冥界的陰風颳過,傳來掃蕩魂魄般的陰冷。

    不二渾身一哆嗦,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藏在未知的角落,陰森森看著自己。

    再瞧地上,冷冰冰躺著三具人身蛇尾的骸骨。

    毫無疑問,這是藍光族人的骸骨。

    「藍狐兒?」

    不二下意識說了出來。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數月來陰魂不散的大敵,就這樣變成了一堆不會說話的骸骨。

    「你怎麼知道是她的?」那魔女奇怪地問道。

    不二找到其中一具骸骨,從脖頸處的位置拾起一串白光閃閃的寶石項鏈。

    「這項鏈是藍燭送給她的,她一直在脖子上戴著,從未摘下來。」

    「原來如此,你好像對這寶石項鏈挺感興趣。」

    不二默聲半晌,口中忽然喃喃而語,喚出一道高溫烈火,把寶石懸在半空,用烈火炙烤許久。

    便瞧見最外層的透明硬殼漸漸軟化為液體,緩緩流落地下。

    不多久,寶石裡面露出一個淡藍色玉珮模樣的東西。

    「這……」

    魔女立時明白了什麼,長大了嘴巴。

    「沒錯,這就是玲瓏雄佩。」

    不二把藍色玉珮托在掌心仔細觀瞧著:

    「你記不記得,藍燭死的時候,告訴了我一件十分有趣的秘密。」

    他稍稍頓了頓,接著說道:「藍燭指的秘密,就是這玲瓏雄佩的下落。其實,他與藍狐兒大婚之時,就將這雄佩作為定情信物送給了藍狐兒……」

    話音方落,不知從何處響起一聲淒厲至極、貫穿魂魄的鬼哭之聲,嚎的人渾身直哆嗦。

    下一刻,一陣陰森森的凜風毫無徵兆地刮了過來,一隻體型粗大的三頭長蟲忽然從大霧之中痛苦地怒吼著,嚎叫著鑽了出來,呲著獠牙向二人撲來。

    不二扭頭瞧去,登時嚇了一跳,只見這三頭怪蟲中間猙獰的面孔,正是藍狐兒!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0:37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奪舍之危和苦練修士

    眼看著藍狐兒猙獰醜惡的面龐撲了過來,魔女一道罡風揮去,立時將那醜臉劈成了兩半。

    下一刻,醜臉中央忽然竄出一團藍色的霧狀體,瞬間扭曲之後,再一次化作藍狐兒的面龐虛影,照著不二胸口閃電般鑽了進去。

    同一時刻,從那三頭巨蟲的另一個腦袋中又竄出一團陰森森的藍霧,一陣扭曲後,竟變成了藍魏的面龐。再一晃眼,藍光一閃直向魔女腦門而去。

    但方觸到額頭,便聽見魔女冷笑一聲,自其頭頂傳來一陣極速震盪,瞬間將那醜臉蕩成一縷青煙散去了。

    不二正摸不著頭腦,忽然顱內昏昏沉沉,眼前恍恍惚惚,藍狐兒化成的藍霧從胸口一點一點鑽了進來。

    不一會兒,那藍霧又變成細絲般的一縷,自胸口而上,徑直鑽到了腦袋裡,嗡嗡地震動起來。

    伴隨著這樣的震動,一陣劇痛襲來,好似一根鋼針鑽進了不二的頭顱之中,從下而上,一點點地紮著神經血管,快要讓人瘋掉了。

    不一會兒,這針扎般的劇痛漸漸上行,到了顱頂,接近百會穴的地方。

    不二晃晃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看就要不省人事了。

    但緊跟著,似有一道急速震盪的波紋自他的百會穴散開,直奔劇痛襲來的方向。

    兩相一觸,那劇痛連忙往後退縮了。

    而不二的百會穴處,又微微一蕩,似乎什麼東西漸漸鬆動了,裂開了一條隙縫……

    那團藍霧則仿若遇到了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驚叫一聲,猛地一晃,渾身冒出陣陣青煙,體積瞬時縮小了一圈。

    她自然大為不甘心,稍稍猶豫之後,再次向百會穴猛地撞去,轉瞬又尖叫一聲,被那急速震盪的波紋蕩了回去……

    如此反覆嘗試三次,藍霧的體積已經縮小了一大半,也終於曉得無法得逞,萬不甘心地匆忙逃遁,退到了內海之中。

    一進內海,卻覺得裡面冷得嚇人,下意識想退出去。

    未等她行動,忽然從內海深處,射出一道極寒藍光,瞬間將藍霧凍成一個結結實實的藍色冰塊兒,稀里嘩啦滾落在內海底部去了。

    不二猛地睜開眼,魔女絕美的面龐就在眼前,一臉寒冰地看著自己。

    少許,似乎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才松了一口氣:

    「藍狐兒呢?」

    不二稍作尋思,心道:「十有八九被那冰鳳紋身滅掉了罷。」

    便猜測那道藍霧就是藍狐兒的魂魄,不知怎竟然寄生在綠眼長蟲的腦袋裡。

    方才,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多半便是她的魂魄奪舍之舉,卻不知為什麼失敗了……

    但這一切說起來太過麻煩,又難免涉及到自己體內諸多隱秘,他想了想,終於回道:「我曾學過一種關於神魂的秘術,對付奪舍頗有一套,想來藍狐兒應該已經魂歸九天了。」

    「你沒事吧?」他忽然緊張地問道。便是想起剛才的畫面,另一道藍霧分明向那魔女腦袋裡鑽了去。

    魔女面上稍有失望神色,忽然站了起來,輕笑一聲:「你大概不知道,奪舍之術對我們角族人,天生是沒有用的。只要他敢將魂魄靠近我的角,便要小心魂飛魄散了。」

    說著,她指了指自己的頭頂,雖然此刻頭頂之上空空蕩蕩,黃角已被幻術遮掩住了。

    不二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心想你現在半點也不像角魔,倒是更像我們人族的一個美貌絕頂的大姑娘。

    「可惜了,玲瓏雌佩是不是落在了浩瀚森林裡?」魔女嘆了口氣,無不惋惜道:「都怪我那時想得太多,讓你多此一舉。否則,今日湊齊一對兒,正好看看,它是否有藍狐兒說的那般神奇。」

    不二想了想,稍作猶豫,才從儲物袋中掏出了玲瓏雌佩:「打仗的時候,我又偷空去了藍魏等人住的地方,把它找了回來。」

    魔女笑而不語。

    其實,先前通過空間通道抵達綠色光罩之外,看到不二所處的那個大洞的時候,她便猜到不二身上還裝著玲瓏佩。

    好在魏不二在這一點上,並未隱瞞什麼。

    不二卻覺得氣氛有點尷尬,索性將雌雄兩佩合於一處,分別注入法力,只見一個亮起紅芒,另一個亮起了藍光,除了玲瓏雌配佩散發的陣陣熱浪,似乎再沒有其他異象。

    「這玲瓏佩雖然湊齊了一對,但是離『蓋天下神物,無過玲瓏佩者』如此讚譽也差得太遠了。」

    說著,他索性走到藍狐兒的屍骸處,仔細翻了半晌:「也不知道藍狐兒有沒有隨身帶著她所說的仙家秘籍,裡面多半有記載這玲瓏佩的用法……」

    可惜,將其屍骸連同這一帶仔細尋了一遍,也沒有什麼收穫。

    「咳!」

    魔女輕咳一聲,忽然鄭重說道:「魏兄,不管是玲瓏雌佩,還是雄佩,都是你辛苦得來,緣分所致,自應歸你所有。任它是天仙至寶,稀世絕品,又或者是什麼上古神物,與我絕無半分干係,我也絕不會出手搶奪,你大可不必擔慮。」

    說罷,神色坦坦蕩蕩,目光更是誠懇無比。

    不二愣了一下,斷沒想到她會這般耿直坦率,心中頓生愧意,暗道:「與她比起來,我倒是像一個扭扭捏捏、不大敞快的。」

    忽然豪氣頓生,將那玲瓏雌佩扔到了魔女手中,灑然笑道:「天地神物,有緣者得之。你我一人拿一個,誰先參透其中的奧秘,便歸誰好了。」

    魔女接過雌佩,忽而展顏舒容,露出雨後晴空一般的燦爛笑容,伸手將雌佩在半空連連晃動:「你可要記住了,這玉珮是你主動送給我的,我沒有半分勉強,往後也不許反悔。」

    不二心中直叫「上當,上當」,已然後悔不跌,心痛不已,但想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再說什麼也都晚了。

    又過一會兒,藍狐兒所說的的仙家秘籍終究未曾尋到,魔女忽然感應到似乎有十分厲害的異蟲向這邊趕來,只好暫時放棄找尋,二人匆匆向北而行。

    行了數十里路,卻發現那厲害異蟲似乎盯上了二人,緊緊跟在身後,越追越近。

    往後方瞧去,大霧更加濃重厚密,隱隱聽到低沉沙啞的怪物嘶吼聲,像來自冥獄的索命聲。

    二人心中甚寒,全力遁行,但無奈大霧濃濃,蟲群密集,拖累了遁速,約莫半個時辰後,便被那厲害異蟲追到了身後。

    有大霧遮掩,二人也看不清那異蟲的模樣,但只見那異蟲吐出的毒霧甚為厲害,毒霧所過之處,大片的綠眼長蟲紛紛毒絕倒地,黑成一團。

    魔女有心試著殺了那厲害異蟲,豈料得此處動靜實在過大,又不知從哪裡招來三頭更為厲害的古怪異蟲,噴火的,噴冰的,扔飛刀的。她獨自應對自不在話下,但此刻多了不二這個拖累,還要開啟風罩護著二人逃遁,自然束手束腳,力有不逮。

    便只好倉皇逃竄,厲害又古怪的異蟲越追越多,從四面八方紛紛趕來,藏在濃霧之中,又看不見形貌,叫人忍不住去腦補一番,想像更加恐怖瘆人的異蟲模樣,反倒更添了幾分恐怖的氣氛。

    至此刻,縱是那魔女修為大半恢復,但這些厲害的異蟲大抵都是相當於人族通靈境修士的存在,數量又有數十餘隻之多,寡不敵眾之下,只剩下倉皇逃竄的份兒。

    「咱們分開逃罷,」不二眼見自己已成拖累,終於開口說道:「我向南,你向北。」

    那魔女冷笑道:「魏道友打得好算盤,自己捨身取義,叫我一個人苟活得愧疚,不得解脫,我豈會叫你得逞?」

    不二苦笑道:「總比兩個人都死了好。」

    那魔女狠狠瞪了他一眼,衝著某一方揮出一道磅礴罡氣,不由分說拉著他便往那處逃去。

    不二正要說什麼,忽然聽見北面某處,傳來一個高亢的人族男子的聲音:「人族的朋友,快來這裡!」

    那魔女稍作遲疑,便抓著不二向北衝了過去。

    又遁了數里地,引得異蟲競相追來,忽然迎面刮來一陣極其洶湧的颶風,頃刻間將那黃色大霧通通刮得散去。

    那成千上萬隻綠眼長蟲,連同數十隻體型巨大的醜陋異蟲,通通暴露在眼前,密密麻麻,醜陋惡憎不堪,著實有些瘆人。

    那些數不清的細小的綠眼長蟲離開了黃霧,瞬間縮成了乾癟的一團,紛紛落在地下。

    體型巨大的則外殼開始發黑冒煙兒,紛紛轉頭向後逃遁。

    緊接著,一道殊為寬廣又極其刺眼的光芒一閃而過,在數隻異蟲身上飛快蕩過。下一刻,一片淒厲慘叫響起,所有異蟲轉瞬間化成了大團的灰燼,洋洋灑灑落下來,像下起一場黑色的雨。

    二人看得目瞪口呆,再往北瞧去,一個衣衫襤褸,頭髮花白,眉低眼跨,神色滯灰,滿臉苦相的人族修士匆匆飛遁而來:「大霧即刻便要復還,二位快隨老夫離去。」

    不二眼看著那苦臉修士,心頭一通狂跳,莫名的心悸再次襲來!

    「快走!」他連忙湊在魔女耳畔,壓低了聲音說道。

    ……

    雲隱宗,合規院。

    婉兒向顧乃春告退,恍恍惚惚出了合規院,心裡頭一團亂麻,也不知自己在往哪兒走。

    往後又該怎麼辦。

    去西北?

    要命的角魔,無休無止的戰鬥,還有賈海子無窮無盡的糾纏欺壓……

    一想到這些,她就覺得眼前的世界立時就要黑了,黑得暗無天日。

    逃罷,管他三七二十一。

    可天下之大,亂世之中,該往哪裡逃?

    若是還想修行大道,總歸得拜入修士宗門,那便遲早會被賈海子找出來。像自己這般資質尋常的弟子,哪裡有人願意為自己出頭?

    若是想徹底擺脫他,便該找一處深山老林,隱姓埋名,做個縮頭烏龜。可如此一來,大道便算斷絕了希望,百年之後容顏老去,化為一撮灰土。

    她不甘心啊。

    誰也不曉得,為了長生大道,自己付出了多少。

    每日起得最早,睡得最遲。

    放棄了所有閒暇時光,除了吃飯休息,可用的時間幾乎都在修行堪悟。

    論起修煉下的苦功夫,整個雲隱宗,也不會有誰能比得過她。

    付出了這樣的心血和努力,到最後竟然要萬般皆空,她怎麼能咽的下這口氣。

    腳步輕飄飄的,不知行到了何處。

    忽然瞧見掌門李青雲從南面飛遁而來,滿面徐和的笑意,讓人憑空生出親近之感。

    她不知怎麼,忽然鼓起勇氣,向李青雲遁了過去。

    「我便要坦白一切,不過是偷了丹藥,不過是失手傷了人,掌門師叔這般徐和的性子,總歸,總歸會原諒我的。」

    想著,人已經迎了上去,眼眶紅通通的,一副淚雨將至的模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0:37
第一百九十五章 還請在此共赴陽台之夢罷

    魔女對不二的話深信不疑,當下將遁速提升至極,拉著不二就折返向南方狂遁而去。

    豈料得方遁了數十丈,磅礴的威壓氣勢如巨山灌頂一般狂湧而至。

    「地橋境後期以上的修為!」

    不二隻與那威壓稍作接觸,便覺得渾身使不上力氣,整個人搖搖欲墜,大概猜測出了這苦臉修士的境界。

    想想魔女是三紋黃角,相當於人族通靈境後期修士,便算能越級而戰,至多與地橋境初期的修士相仿,自然不是苦臉修士的對手。

    正苦苦琢磨如何應對,忽然四周天空一陣赤炎炎的紅芒狂閃。

    抬頭一看,那苦臉修士不知動用了什麼法寶,竟將二人罩在一片巨大的紅色綢緞之內,四面八方的生路統統堵死。

    「二位,得罪,得罪!」紅綢之外,響起了一個老者徐和的聲音,話中飽含愧疚抱歉之意。

    ……

    光線明朗的密室之中,南秋賜和唯夢坐在頗為軟和舒適的椅子上,渾身被不知什麼材質的火紅色細繩綁成一個粽子。

    在這密室內,木、水兩種靈氣充盈濃密。

    南秋賜暗自猜測,此地多半處在某一段水木靈脈之上,而且附近還建造了上等的聚靈陣法。

    此刻處境不明,他便試著聯絡戒中人。

    對方並沒有回話,但是反饋了一條重要信息,這已經足夠他暫時保持鎮定,細細思量怎麼拖延時間。

    唯夢則在目不轉睛瞧著密室的另一角,一個渾身是血,傷疤遍體,完全看不清面龐的男子。

    但瞧他身後血淋淋的半截尾巴,便可推斷此人也是雪精族人。

    再看他滿身鮮血淋漓的模樣,血肉模糊的面孔,著實有些滲人。

    唯夢卻莫名其妙地覺得似曾相識。

    方才,在黃色大霧之中,這血疤男子一直在暗中跟蹤二人。

    每當二人遇到危險,他便會出手相助。

    待度過危險,又悄然隱沒,全不知其所為何。

    唯夢曾試著將他請過來,與二人並肩作戰,血疤男子卻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聲不吭地離去了。

    直到遇上那個人族修士,唯夢和南秋賜全然不是對手。血疤男子再一次趕來相救,結果一併被抓到這裡來了。

    「多謝閣下相救之恩,」唯夢好奇之下,忽然開口,向血疤男子問道:「我們從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那刀疤男子早就背轉過身子,面朝牆坐。聽了唯夢的話,更是渾身一哆嗦,蜷縮成一團,閉口不言。

    「這麼怕我?」唯夢雖覺得莫名其妙,但也不願強人所難,目光灼灼看了他半晌,才轉頭瞧向南秋賜:

    「南兄,方才將我們抓來的人族修士,你可曾相識?」

    自從被南秋賜救走之後,唯夢便一直試著與他說一些話,但大多時候,南秋賜都不作理會,或者只用寥寥幾句話作回覆,讓她實在不大好受。

    唯夢有時候心想:「何苦要這般作踐自己啊。」

    且不說她原本身份尊貴,是眾星捧月的雪精族公主。

    便算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兒家,也不該這般低聲下氣的討好旁人。

    可偏偏怪了,怪的離譜。

    自從與南秋賜意外相識,又被他不慎之下觸碰了自己的尾巴,唯夢就覺得自己像是著了魔。

    每每瞧見他,心臟就不受控制的撲通撲通狂跳,只想與他親近,聽他說話,與他談天說地。

    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安靜的待在他身旁,也再好不過。

    「我是不是中了邪啊?」

    她無數次地問自己,並試著從魔障中拔離出來。可只要一看見他的面龐,聽見他的聲音,所有努力前功盡棄。

    千百次拔離未果,她索性決定順從心意,不再逃避躲閃。

    「老天將我生得這般絕頂美麗,又養成我這般討喜的性子,難道連一個人族男子也拿不下麼?」

    她心中攢了一團不甘心的旺火,非要用這把火將南秋賜點著了才好。

    「不認識,」

    南秋賜的聲音卻仍是冷冰冰的,似一盆冰水潑來:「人族的修士多了,我才見過幾個?」

    「你說話總是這般冷漠無趣麼?」唯夢嘆了口氣

    躲在牆角的血疤男子聽了,忽然渾身一陣抽搐,少許摀住腦袋,發出了沙啞又幹枯的笑聲,笑聲之中全是失落失望的情緒。

    不一會兒,笑聲硬生生止住,稍過一會兒,竟傳來了隱隱的抽泣之聲。聲音極低,微不可察,卻明顯可以感覺到那血疤男子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唯夢納悶他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反應,正瞧著發愣,忽然密室的門被打開了……

    ……

    不二和魔女緊緊挨在一起,被火紅色的細繩緊緊綁住,在半空之中身不由己地急速飄蕩著。

    身後則是那個苦臉修士,默不作聲緊緊跟著。

    這火紅細繩便由先前那巨大的紅紗所化,似乎是某種材質堅硬的三階法寶。一旦被其困住,法力便極難調動,二人顯然受制於此。

    那魔女回頭衝著不二揚了揚眉毛,意思是:「事到如今,你有什麼好辦法,別藏著掖著了。」

    不二苦笑一聲,想起方才發生的事情,只覺得當真倒霉到了極點。

    就在不久前,他試著將神識內探,可見識海中淡黃色的帛書恢復了原本的顏色,意味著其上所承載的「禍至心靈」神通已然可以使用。

    另一卷黑白帛書卻還在加速恢復原本的顏色,大概還需要一些時候。

    他反覆思量,是否該試著使用那「禍至心靈」神通,看看待會兒會發生什麼。眼下,自己還可以調動神識,那帛書便可自動抽取內海中的法力,應該不會受到這火紅細繩的限制。

    問題在於,如果用了這神通,固然可以曉得未來可能遇到的危險。

    但也意味著,將一次性損失接近五分之一的法力。

    倘若待會兒再遇到什麼緊急情況,迫不得已又需要動用黑白帛書的「瞬息而至」神通,他所有的法力都會被瞬間抽乾,整個人毫無半點反抗之力。

    苦思半晌,終於拿定了主意:「誰曉得這黑白帛書什麼時候能夠恢復?眼下若是能提前知道待會兒發生什麼,早些想出應對之策,才是上上之選。說什麼隨機應變,且行且看,看著是穩妥之舉,但等到危險真的來了,被打個措手不及,豈不是悔之晚矣?」

    當下,注了一道神識在那淡黃色帛書之中,那帛書果然在頃刻間吸走了他大把的法力。

    卻沒料到,待吸夠了法力,那帛書黃芒一閃,再一次變成了透明的顏色,卻根本沒有給不二提供半點關於未來的提示。

    如此一來,他先前一番精打細算居然落空了,心中自然大為失望。

    三人又在大霧之中行了數里地,忽然瞧見前方一片光亮,大霧倏地散開,可見一面高不見頂的山壁,壁上有個大洞。

    那苦臉修士將二人雙眼矇住,送入洞中,一路輕飄飄地七拐八拐。

    不二再睜眼時,已然到了一處密室門口。

    苦臉修士馭了一道法力將二人送進了密室之中,輕輕落在兩張軟椅之上。

    不二一落座,便瞧見唯夢也被綁在屋中,身旁還有個人族男子,仔細觀察樣貌,正是顧乃春門下,早已叛宗的大弟子南秋賜。

    「唯夢公主?」他登時愣住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唯夢苦笑:「公主還是免叫了。至於怎麼來的這裡,我也是一頭霧水。」

    不二眼見唯夢還好端端活著,自是鬆了一口氣。

    再一想,便算活著又能如何,落在這怪異的苦臉修士手中,誰曉得待會兒會遇到什麼情形。

    他又瞧向南秋賜,只見其閉目養神,完全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於是,向著南秋賜的方向努了努下巴,自是暗問唯夢,是不是他從法場上將你救下的。

    唯夢點頭回應。

    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總算遇見一個熟人,唯夢稍稍緩解苦悶的情緒,問起不二如何來到此地。

    二人一問一答說了幾句。

    魔女美眸瞧向唯夢,自然驚訝之極,只覺得這女子論起容貌之美,當真是稀世罕見。

    看著不二與她交談,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聽了半晌,才笑道:「二位還是說點對我們眼下處境有用的罷。」

    「我之前知道你的,你們兩個總是在一起……」唯夢向她微微點了點頭,輕輕一笑,便算是打了招呼。

    話未說完,那苦臉修士也緩步走入密室,眉頭緊皺,滿面愁容,向幾人拱了拱手:

    「各位,我今日將你們強行綁來,實屬迫不得已,還望多多見諒。」

    那魔女見他這副萬事好商量的和氣模樣,索性直言笑道:「閣下,既然心懷歉疚,為何不解開我們身上的綁縛,大家好事好商量。」

    苦臉修士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待會兒,我自會將你們的綁縛通通去掉,由得你們隨意折騰。」

    說著,一揮手,馭了一道疾風,把那血疤男子送到了密室之外,合上門,才向四人拱手說道:「我有一事,煩擾經年,還需四位相助一二。」

    四人皆是覺得有些納悶,更覺得此人言談舉止皆是怪得很。

    唯夢到底和氣一些,開口回道:「前輩修為如此高深,我們又有什麼幫得上你的?」

    那苦臉修士忽然滿面通紅,一張厚實的嘴唇開開合合好幾回,一副扭扭捏捏不大痛快的樣子,半晌終於嘆了口氣:

    「各位,我厚顏請你們在這密室之中歡好一番,共赴陽台之夢,登上巫山之巔,便算幫了我的大忙。」

    ……

    雲隱宗。

    李青雲飛身遁至掌座峰,第一時間便將門下三弟子常不言喚了過來:「今日是岳衡宗掌門齊可休的收徒大典,你且備一份厚禮,我親自去道賀。」

    常不言氣道:「岳衡宗不過是與本宗一般的中等宗門,哪裡需要師傅您親自道賀?這姓齊的割了咱們西南的靈脈,宗內的師兄弟們氣憤不過,您何苦要漲別人家的威風。實在不行,看看顧師叔他們哪一個得空,代您去罷!」

    李青雲揮了揮手,示意他抓緊去辦,又嘆了口氣:「你懂什麼?拜佛要拜在平日裡,他現在白得了本宗的靈脈,雖然在宗盟規矩上無錯,但道義上畢竟虧了我等。」

    「待本宗有朝一日,在宗盟裡翻了身,找個大佬一撮合,他惦記這些七七八八的情分,那西南的靈脈說不定還有還轉之機。」

    常不言心道:「早只如此,讓魏不二代表本宗參加傀蜮谷大典不就得了,這還得怪你慧眼不識珠。」

    心裡如此腹誹,但到底還是轉身準備厚禮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0:38
第一百九十六章 務必要行一場濃墨重彩的瓢潑暴雨啊!

    苦臉修士說罷,屋裡頭四個人皆是目瞪口呆,驚得下巴掉地。

    天底下任何一個正常人,恐怕都不會提出如此奇葩,甚至近乎於變態的要求。

    「無恥……」

    過了好半晌,唯夢才回過神來,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氣得渾身直哆嗦。

    魔女亦是面泛微紅,心中直啐了一口。

    回頭一看魏不二,只見他眉頭緊蹙,一臉嚴肅,但喉頭卻明顯有類似吞嚥的動作,似乎也在強作鎮定。

    當即冷目皺眉,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想什麼呢?」

    手指微抬,勉強運了一道罡氣從指間射出,「咻」的一聲,直中不二小腹。

    不二痛的一聲悶哼,連忙彎下了腰。抬頭再看魔女,一臉薄怒之色,忍不住想到我何時招你了。

    只虧這火紅細繩束縛了她大半修為,否則只這一擊,便足以要了自家小命。

    魔女一招見效,也算出了氣。

    一瞥眼瞧見南秋賜,卻是一臉冷漠,不動聲色,便似壁刻石佛,定得厲害。目光澄澈,無邪無慾,直若秋潭之水,斷不見半點雜物。心中又不免冷笑一聲:「這也是個假正經的。」

    才轉頭直瞧著那苦臉修士,看他究竟有何用意。

    苦臉修士說完此話,長舒一口氣,抹了額頭出的密汗,彷彿過了一道千兵萬馬把手的險關。

    但也似乎覺得自己的請求實在過分,不敢抬頭與四人相對,目垂地底,拱手遮面,愧疚說道:「我也曉得,這請求著實過分,不合道法,違背倫理,齷齪下流,無恥骯髒。」

    說著,轉過身,長嘆一口氣:「可我實在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說罷,竟然絮絮叨叨地將此事的來龍去脈給幾人大抵講清楚了。

    原來,此人也是宏然界的大宗修士,三百年前,在一次探秘大能修士遺藏的過程中,不知觸動了什麼厲害機關禁制,與一同探秘的數十位同門修士,一併被傳送到了此界之中。

    而後,一眾人同舟共濟,眾志成城,終於在此界安身立足。其中,艱難險阻自不必多言。

    只可惜,此界靈氣極為稀薄,不宜修士修行。

    眾多同門便在時光不斷流逝中,漸漸耗盡壽元,魂歸九天。

    百年之後,竟然只剩苦臉修士一個人還堪堪活著。

    這苦臉修士進入此界之前,僅僅二百歲的年紀,便修到了地橋境後期,也算極為罕見的天才弟子。

    沒想到流落此界,修為便遲滯不前,一拖便要到了五百歲。

    按照修士界流傳的慣例,地橋境修士若是不能在五百一十歲前突破天人境,往後便要神魂衰敗,徹底斷絕突破的希望。

    他對此萬分明白,又親眼瞧見同門好友一個個壽元耗盡而死,自己也早就心如死灰,只等大限將至。

    卻沒想到,壽元走到五百歲的頭上,突然在此發現一處四階靈脈,非但修煉的靈氣夠用了,連突破天人境必不可少的四階聚靈陣也有了著落。

    他自然看到了絕處逢生的希望。

    只可惜,留給他的時間只有短短十年。

    十年內,非但要突破至地橋境巔峰期,還要跨過天人境的鴻溝天塹。

    不論如何思量,這都是絕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逢此絕境,他忽然想起二百年前,在那大能修士遺藏中得到的一卷四階功法,其上記載了一種可以幫助修士在短時間內突破瓶頸的秘術。

    只不過這秘術十分邪性,其中涉及到突破最關竅的,乃是一句「天乾地坤相合,陰陽性命相交,玄牝之門大開,採取只在一時辰。」

    結合秘術前後口訣,這一句說的便是借助男女歡愉至巔之時,抓住玄牝之門大開的機會,汲取天地至純靈氣,繼而幫助自身突破瓶頸。

    他覺得這口訣大有門道,說不定真的能幫助得上自己。

    可仔細研琢一番,又不免大失所望:

    一來此界中再無旁人,他一個人也練不成這門陰陽秘術;二來此術與他體內主修鎮海獸清鶴所代表的清淨寡慾之道相沖相剋,強行修煉,多半要動搖大道根基,適得其反。

    如此看來,這條竟然也要堵住了。

    這幾日,他正苦楚難言,心生絕望。不免想起與自己一同進入此界的同門師兄弟,想起他們一個個面容憔悴衰老,神魂漸漸衰敗,從活生生的人,變成冷冰冰的屍體。

    「你們走得早,死了還有我來為你們辦後事,刻字立碑。等我死了,誰為我收斂屍體啊?」

    萬萬沒想到,正是悲苦難過之時,今日竟然一併尋到兩對天設地造的絕妙伴侶。

    想必定是老天可憐他歷經坎坷,大道艱難,又百折不撓,專來成全自己。

    這苦臉修士按照那秘術所記載,在這密室之中佈置了兩個頗為精妙的四階陣法,一個是陰陽合和陣,用來提升陰陽相交至巔峰時的起靈威能,另一個則是乾坤取靈陣,用來汲取天地間至純靈氣。

    說來說去,他竟是要四人在這密室之中,共赴巫山,共行雲雨之事。而且,還務必要登至巫山之巔,行一場濃墨重彩的瓢潑暴雨。

    這樣一來,既能以陰陽相交打開玄牝之門、汲取天地靈氣,又能避免他壞了自己多年清欲寡歡之修果,避免動搖了大道根基。

    唯夢聽罷,滿臉荒唐神色:「我尊稱你一聲前輩,豈知你根本配不上這兩個字。」

    魔女當即黑了臉,冷笑道:「若是我們不願意呢?」

    苦臉修士便唉聲嘆氣:「我早知你們不會答應,但此事關乎我生死性命,關乎大道之望,我是萬萬不會放手的。」

    他在密室之中來回踱步,滿臉糾結和痛苦,似是陷入了極度掙扎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面色凝重,仿若下了極大的決心:

    「若是諸位當真不願從命,我也只好使出些卑鄙下流的手段,強行相助各位登峰極樂。你們應當曉得,這陰陽和合陣絕不止起靈這一樣功能的。」

    這話說罷,屋內一片默然。

    四人皆聽明白了他的話外之音,都曉得此事既然如此重要,他所說的卑鄙下流的手段必然極為管用,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少許,卻是南秋賜冷笑一聲:「你此刻說得倒是輕巧,據我所知,但凡雙修採補之術,總難免一補一失,一虧一損。更何況像這等動用了兩大陣法,需要採集天地至純靈氣,助人突破瓶頸的四階秘術,好處都被你得了去,我等豈不是要被吸成人幹?」

    苦臉修士許久不言,萬分愧疚道:「你說的不錯,旦行此術,必然對你等凡軀損傷極大。」

    說著,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掏出來一堆瓶瓶罐罐,逐個向四人細細介紹,瓶子裡裝的大抵都是三階以上的靈丹,還有許多殊為稀罕大補靈草。

    他滿臉誠摯,將這些瓶瓶罐罐擺在四人身前:

    「這些丹藥和靈草通通給你們,你們現在就可以服用。或者,待雲雨正濃之時,服下更有諸多妙處。」

    南秋賜仍是滿臉冷笑:「你這秘術如此厲害,便是把你身上的靈藥通通拿給我們,只怕也沒多大用處。」

    說著,冷哼一聲:「要我猜,你若想採集足夠的至純靈氣,只怕我們只下一場毛毛細雨斷是不夠的,怎麼也得連綿暴雨,下個數月罷?」

    苦臉修士點頭默認,嘆道:「我已盡我所能,諸位若是還不願意,便莫怪我失禮了。」說著,便轉身要出去。

    這豈不是真的要將眾人榨乾吃淨?

    魏不二連忙叫住他,苦苦勸道:「前輩,你方才講,你體內的鎮海獸是仙獸清鶴,主修清欲寡歡之道。雖然你叫我們去行雲雨之事,看似避免了動搖大道之基,但想必你也曉得,大道之修,尋根溯源,牽扯至廣至深,這般謀劃,實則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之舉啊。」

    「請前輩細細思量,你為求大道長生,突破瓶頸,強行擄人,去做苟且之事,豈不是與清欲這二字半點都不沾邊?如此一來,待你突破天人境的關鍵時刻,此事只怕成為心中之梗、肉中之刺、魔障之源,到時候功虧一簣倒也罷了,便是走火入魔,灰飛煙滅也大有可能的。」

    苦臉修士面色沉沉,稍作掙扎才回道:「你說的不錯。但往後的事情,我現在哪裡顧得上去思量?若是連眼下的地橋境巔峰期也邁不過去,想什麼都沒用,把清欲之道悟到巔峰極致也屁用沒有啊。」

    「倘若這一遭,我能借助幾位鼎力相助,邁過地橋境巔峰期這門檻,再去思量怎麼避過走火入魔之劫也不遲!」

    說著,轉過身去:「我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諸位莫要怪我。」

    便打開門,走到了門外,看見那血疤男子髒兮兮倒在地上,心中暗道:「此人醜陋不堪,惡臭難言,留在這裡,豈不是要攪了旁人的興致。」

    忽然一揮袖,把那血疤男子提在手中:「跟我走罷!」

    血疤男子痛叫一聲,衝著苦臉修士怒目而視,哭著嚎著,死命掙紮著不肯走。

    「怎麼?你也想去巫山瞧一瞧風景麼?」苦臉修士滿臉同情地瞧著他:「哎,可惜你醜的嚇人,又不是童子之身了。」

    說著,輕輕一丟,用一道疾風不知將血疤男子送到了何處。

    ……

    密室之中,苦臉修士離去,便只剩下極為尷尬的氣氛。

    看什麼,說什麼,做什麼,都很尷尬。

    四人正不知如何應對。

    忽然,身上的火紅細繩通通鬆開了,化作數道紅芒,在地上合於一處,盤了一圈,倏地穿牆而過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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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羞煞我也,萬萬不可!

    魔女眼見束縛不再,當即右手一翻,揮出聲勢駭人的一掌,罡氣化作實體般的手掌實印,直衝一面牆壁撞了過去。

    豈料得方一接觸,那手掌實印便如泥牛入海,一頭紮入牆體之中,再無半點動靜。

    唯夢和魏不二對著牆壁,各展神通,結果也是與魔女一般的情形。

    不二看那牆體彷彿是水做得一般,又試著身子直穿牆壁,可觸到牆壁之上,分明又是萬分堅硬的實體,當真是邪了門。

    南秋賜卻自有所持,頗為篤定,索性坐下來,閉目養神。

    唯夢見他這幅模樣,沒好氣道:「南兄,你倒是想想辦法啊,難不成真的要……」

    到此,忽而面紅耳赤,便說不下去了。

    南秋賜平靜如水,淡淡回道:「你只需守住心神,不思雜念,他能耐你幾何?」

    便在此時,密室之外,傳來苦臉修士十分和氣的聲音。

    「我既然敢將各位身上的紅繩取去掉,自然不怕你們將此處拆掉。這密室之中,佈置了三階陣法和禁制,各位縱是將法力耗的一乾二淨,也沒有半點用處,倒不如省下力氣,為待會兒巫山之行、行雲布雨,做好準備。」

    說著,嘆了口氣:「請放心,我絕不會圖謀你們性命。此事一了,立刻放你們離去。哎,得罪了!」

    話音方落,忽然四面牆壁一陣藍芒急閃,一股怪力自四面八方襲來,頃刻間將四個人分別包裹住。

    下一刻,便聽見「撕拉撕拉」幾聲衣物撕裂的響聲。

    再一瞧,四個人身上的衣物盡數被怪力撕成了千百萬個碎片。每個人身上的儲物袋也都被收了去。

    一時間,赤條條,精光光,該露的,不該露的,通通遮不住了。

    屋內瞬間響起兩聲「啊,啊」尖叫,自是唯夢和魔女驚慌失措的聲音。

    「快把眼睛閉上!」

    魔女大聲叫道,連忙轉身面向牆壁,又御了一道罡氣化作紅芒遮在自己身前。

    不待紅芒遮住半身,所對牆壁內又一道藍芒閃過,瞬間將遮掩身子的紅芒沖得散去。

    她又接連試著幾次召喚紅芒,卻總是被藍芒化去,心知再這樣下去,徒廢法力,也沒個奈何。

    連忙撇頭,向密室內其餘幾人瞧去。

    只見其餘三人皆是光著身子,各自尋了密室一角,面朝牆壁背向外,勉強迴避了最為尷尬之處。

    靠自己左面一角,唯夢還在不停地召喚數道木藤擋住自己,只可惜那木藤還未露個頭,便也被牆壁中釋放出的藍芒扼殺在萌芽之中。

    她渾身肌膚因極度害羞,憋得大片潮紅,像極美的白玉雕像,被大自然附上了一層溫潤的俏色,恰到好處,又意猶未盡。

    臀後粉尾,沒了衣物遮擋,徹底與身子連在一起,愈顯粉嫩可愛,讓人根本不捨得挪開目光。

    「好看成這樣幹什麼?」魔女暗道。

    忽然想起魏不二,豈不是叫這小子沾了大便宜?

    連忙往斜對面瞧去,只見不二背朝自己,亮出一身結實的肌肉,也御了一道尺寬的紅藍二色利刃,在身後不停地上下晃動,遮遮掩掩。

    後背在藍紅二色光芒來回映照下,像在玩著變色的戲法,頗有些奇幻之感。

    「遮遮遮,你有什麼好遮的?」她臉色微紅,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

    扭頭往右瞧,卻是那南姓男子默不作聲面牆靜坐,閉目塞耳,不看繁華,不聞諸事,也不施法遮掩身子,倒是比其餘幾人鎮定許多。

    「這倒像是個真正經的。人族有一句,叫什麼坐懷不亂柳下惠。這柳下惠,說的便該是他了。」

    眼見密室中僅有的兩個男子都很規矩,她自然稍稍寬了心,忽然想起密室之外,還有那苦臉修士,當即高聲怒道:

    「外面的混球,你要是敢偷看,待我出去之後,定要將你眼睛珠子挖掉。」

    苦臉修士回道:「還請姑娘放一百個心。你也曉得,我修的是清心寡慾之道,姑娘的玉體,是萬萬瞧不得的。」

    清個屁!

    魔女當即冷笑一聲:「你做得這些破事,哪一件跟清心寡慾粘上邊了?」

    苦臉修士默聲半晌,這才回道:「姑娘若還是不放心,我現在就可以對天許下神魂之誓。」

    當真鄭重其事,對天許了神魂之誓,大抵便是:蒼天在上,鑑我神魂,若恬不知恥,偷窺密室春色,偷看四位玉體,自願被老天磨滅神魂,從此不入六道,等等之類。

    只不過,說到他自己名字的時候,有意用法門模糊了聲音。不二豎起耳朵聽著,待他說完最後一句,忽然覺得自己識海之中微微一顫,似有什麼柔軟的東西,在自己的神魂之上輕輕拂過,留下了極不起眼的一道印記。

    苦臉修士起誓罷了,忽然從密室之外飄進來一張黝黑色的薄紙,在屋內飄了一圈。

    不二看罷,瞧見上面用金色筆記印著字,寫的便是苦練修士方才許下的誓言,不過最下其本人落款的姓名處,卻用某種法門模糊了行跡。

    這神魂之誓,不二自然早就知道。

    按資料中所述,神魂之誓分為有形和無形兩種。

    苦練修士許下的便是有形之誓,這黑紙由其本人神魂分出極其細微的一道神識所成,誓言印於黑紙之上,寫下本人名字,便算起誓成功,若有違背,反噬之力更加恐怖。與此誓言有關的人,也會生出相應的神魂感應。

    魔女也曾聽說過神魂之誓,卻是對苦練修士信不過:「你說許了,便是許了麼?這黑紙上連你的名字都沒看見。」

    苦臉修士道:「我的名字實在不便透露,當真是萬分抱歉。不過,這神魂之誓千真萬確,斷無半點虛假。若是我有意糊弄各位,大可以起一個假名字,豈不是更加容易?方才,我唸完最後一句,兩位人族的小兄弟想必一定有所感應,可以為我作證,此誓的確許過了。若是姑娘還是信不過,我也再無別的辦法。」

    魔女聽罷,心道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也不必再問魏不二,這苦臉修士十有八九是真的許了神魂之誓。

    便琢磨此人性格既古怪神經,又近乎有些天真,大有可以利用之處,說不定能借此助自己和魏不二脫困。

    「各位,」苦臉修士眼見幾人還沒有半點動靜,自然有些著急:「我好言相勸,你們仍不肯相從,莫怪我手段卑鄙了。」

    說話間,密室四壁藍芒大作,少許從牆壁之上飄出大片粉紅色的薄薄香霧。

    魔女只吸了一口,立時覺得渾身一酥,心跳加速,忍不住臉頰微微發燒,頭腦裡有些發暈。

    知道是這粉紅薄霧作祟,連忙屏住呼吸。

    那粉紅薄霧卻兀自飄到自己身旁,徑直往肌膚裡面鑽。

    她連忙馭了一道罡罩,想要將薄霧擋開。

    那薄霧卻根本不受阻礙,輕輕穿過罡罩,大把地湧入體內,方才那些怪異的感覺便來得愈加兇猛。

    「啊!」便是一聲女子嬌嗔打破密室的安靜。

    魔女扭頭一瞧,只見唯夢口中喃喃說著什麼,閉目蹙眉,已然通體潮紅,粉嫩的尾巴顏色愈深,不停地微微顫抖著。

    再看魏不二上也出了些細汗,喘息之聲明顯加重,顯然也是中了招。

    倒是那躲在另一邊的男子,狀況稍好一些,但似乎也不像先前那般鎮定。

    再不必懷疑,這粉紅薄霧定是極為厲害的助興之物。

    倘若任由它火上澆油,只怕不過一會兒,屋中幾人都要迷失在藥物作用下,真要搞出什麼大亂子。

    哎,拖一刻是一刻罷。

    「慢!」

    她心思一轉,忽然衝著門外說道:「快把這些霧氣收回去,不必你來助興,我們自己去巫山溜躂。」

    「當真?」

    「自然當真。」

    「你問問他們三個是否同意。」

    魔女笑道:「這樣佔便宜的好事,這兩個臭男人自然高興還來不及。倒是應該問問唯夢公主是否願意。」

    說著,衝著唯夢眨了眨眼睛。

    唯夢中了邪招,此刻正有些暈暈乎乎,聽見魔女呼喚自己的名字,便轉過頭去瞧她。

    這一瞧不要緊,那魔女白花花如玉如雪的一片,「嘩」的一下映入眼簾,直叫一個動人心魄,震撼難言。

    她心臟幾乎要蹦出來,臉紅的發燙,連忙轉過頭去,也沒聽清魔女在說什麼,胡亂應了一聲。

    魔女聽了,輕輕笑道:「如此看來,唯夢公主便是答應了。」

    不二曉得這魔女手段厲害,猜是她想到了脫身之計,當然答應得痛快。心中暗道:「這粉紅霧氣實在厲害,我這會兒已然一柱擎天傲蒼穹,滿腔熱血灌飛鳥。若是體內再吸入一些,只怕真要扛不住去巫山走一遭了。」

    「這苦臉修士看起來倒是好說話,我且出一把力,哄得他把霧氣收了再說。」

    當即,嘿嘿乾笑兩聲,假裝猥瑣的語氣,衝著門外喊道:「要是兩位姑娘心甘情願,我自然求之不得。別說一夜雲雨,一登巫山,便是下七八個月的雨,在巫山頂上待著不下來,我也萬分樂意!」

    魔女聽罷,立時回頭瞪了他一眼,離手便是一道罡氣,揮在他臀上,烙了一道紅印,痛的他哇哇叫喚了一聲。

    如此,便只剩南秋賜一個尚未表態。

    他方才氣沉丹田,神定識海,強行抵禦粉紅霧氣的邪力,此刻也有些吃不消,猜想這角族女子多半使得是緩兵之計。

    「且看看你有什麼辦法,難不成還真要強拉著我,胡搞一通?管他,我只需守好痴情大道,心中只存時圓明一個人,萬般穢邪自不會侵蝕與我。」

    這般一想,自然也點頭答應了。

    苦臉修士心中大喜,當即將粉紅薄霧通通收了回去:「諸位,大恩不言謝,來日自當厚報啊!」

    說著,又解釋道:「這巫山之行,雲雨之意,男女之愛,非要兩情相悅,彼此向親,才妙不可言。我自然也不願強求各位,實在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還請萬萬體諒,萬萬體諒。」

    說到此處,興致忽來,接著說:「春宵一刻值萬金,花開也怕隔夜涼。各位但行好事,莫管旁人,切記,務必要攀爬至巫山最頂處,興一場大大的狂風暴雨!」

    「此間發生諸事,只有我們五個知曉,請且一百個放心,我是斷斷不會告訴旁人的!我這就告辭啦!」

    說著,哈哈哈的大笑聲便要遠去。

    「且慢!」魔女連忙叫住他。

    「姑娘還有什麼事?」

    魔女好言說道:「前輩,四個人一起颳風下雨,我一個姑娘家實在有些臊得慌。可否另尋一間密室,讓我們分開行事,各爬各的山也好啊。」

    苦臉修士立時犯了愁:「這可如何是好?我只有這一間密室可以佈置陣法,再無合適的地方。你們哪裡曉得,四人同行,共賞山巔之景,才得妙趣難言。」

    魔女心中直罵老混球,你修得是狗屁清心之道,但嘴上卻說:「羞煞我也,萬萬不可!」

    苦臉修士苦思半晌,忽然想到了辦法:「姑娘且稍等,我這就幫你們分房配對!」

    說話間,忽然整個房間燈火瞬熄,變成黑漆漆一團。

    下一刻,從一側牆壁中央,自頂而下射出一道白色光壁,正好將密室一分為二,左右照的通明,又互不可見。

    「姑娘,這回可滿意了?」

    魔女一扭頭,卻是瞧見那南姓男子跟自己分到了一邊,也扭頭瞧了過來。

    二話不說,一邊衝著南秋賜猛地揮去一掌,一邊衝著苦臉修士罵道:「外面的老混球!你分錯房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0:38
第一百九十八章 今朝誰人興風雨 此夜哪個到巫山

    南秋賜一扭頭,還沒反應過來,便瞧見魔女一掌化芒拍來,將眼前的視線遮得一片紅光,什麼也看不見了。

    連忙拍回一掌相抗,只可惜他自不是魔女的對手,兩相一觸,立時被對方的掌芒化去。

    他當即飛身,直貼上壁,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被那魔女一掌拍在牆壁上,又撲通一聲掉下來,直叫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晦氣!

    「瘋女人!當我想看你麼?」他心中直罵,當真鬱悶至極。

    立時便想還手,卻也怕不是對手,又想起兩個人赤條條的,實在不是時候。

    腦筋一轉,連忙摀住雙眼:

    「我不是故意的,又什麼也沒看見。你再發瘋,別怪我不客氣。」

    他說完這一句,連忙轉過身去,注意力卻全在身後,只怕對方不管不顧殺過來。

    魔女又羞又怒,自猜多半被此人瞥眼瞧見了自己的背影,心中直恨得咬牙,暗想倒不如叫魏不二沾個便宜,日後也有得拿捏。

    直想立時將他殺了洩氣,但此刻偏偏又發作不得,心中暗道:「若此刻就殺了他,只怕惹怒了門外那混球,再整出什麼幺蛾子,我可真就見不得人了。這筆賬且先記下,回頭定要將這姓南的抽魂煉魄,碎屍萬段,方解我心頭之恨。這苦臉修士更是混賬到家,糊塗透頂,有朝一日旦落在我手裡,定要將今日之辱百倍千倍奉還!」

    當下,便在尋思角界百族之中,有哪一族喜好男癖。

    正是怒氣難消之時,忽然聽到苦臉修士的聲音:

    「姑娘,我又看不見裡面什麼情況,怎麼能分個正好?這白色光壁乃虛物所成,你等自可穿梭來往,全憑自由……」

    魔女聽了,連忙摀住要害,從光壁之中穿了過去。

    唯夢亦是紅著臉,從另一邊鑽了過來。

    不二瞥眼瞧去,正看見唯夢的屁股帶著尾巴往另一邊竄去,又看見魔女的腦袋鑽過來,眼瞧就要抬起頭看過來。

    當即嚇得轉過頭去,心說剛才什麼都沒幹,便吃了兩招厲害的。這要是把她看光了,明年今日豈不是我的忌日。

    正是忐忑不安之時,忽然聽到魔女的秘法傳音:「魏不二,你今日若是敢轉過頭來看,我一定將你的腦袋從脖子上擰下來。」

    不二心中苦笑:「我可不敢,太嚇人了。」

    嘴上卻道:「你也快點轉過去罷……」

    魔女哼了一聲,心道我轉過去了,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偷偷看過來。

    再瞧中間的光壁,果然一片華芒照耀,看不清另一邊的景象。

    想了想,又沖那苦臉修士說道:「你站在外面,雖然看不見裡面的情形,卻能聽見裡面的聲音。」

    「我們一邊爬山越嶺,行雲布雨,一邊還得惦記著你在外面偷聽,如此分心之下,如何能如你所願,下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更不要說爬到巫山之巔了。」

    「還有,我與這魏姓男子,也不過是新近結識的朋友。到今日,彼此之間仍是不大熟悉,便說是陌生人的干係,也不為過。」

    「你叫我們倆個現在就結伴同赴巫山,行雲雨之事,實在有些強人所難。是不是該給我們一些時間,加深彼此的印象,互留好感,互增默契,才好攜手同行,更有一番滋味呢?」

    唯夢聽了,只道這姑娘真是能行,想出這麼個緩兵之計。只是有些離譜,也不知這苦臉修士,是否能答應。但人卻連忙跟上說道:「我們兩個也是一般的情況……」

    苦臉修士聽罷,仔細想了想,回道:「姑娘所言,確有道理。我且給你們半日時光,多多交流,熟悉彼此,增加默契。」

    「至於裡面的聲音,行雲布雨之時,難免真情流露、放浪形骸,姑娘家害羞也是情有可原的。好罷!我便依你所言,什麼也不聽了。」

    說著,又發了一道神魂之誓,化了一道黑紙,給四人看過,接著又傳音進來:「姑娘,我如此以誠相待,也希望你們也能成全我一片苦心痴望。」

    「雖然我聽不見裡面的動靜,但你們萬萬不可糊弄於我。這屋中的陰陽和合陣法,隨時可以感應你們攀爬山峰、行雲布雨時,陰陽相合、彼此共生的氣息。」

    「若是半日之後,陣法還是沒有感應到半點陰陽交合的氣息,便莫怪我壽元所限,心急如焚,非要強人所難了!」

    說罷,便再不作言語。

    魔女聽了,心說半日哪裡夠的?又開口與那苦臉修士勸說,要他把期限放寬半月,再給幾人拿些衣物,以免交流之時徒生尷尬。

    哪裡想到那苦臉修士當真實在,行動迅速,誓言許罷,果然閉目塞聽,再不管屋內是滔天巨浪,還是地動山搖。

    魔女叫了半晌,仍無半點反饋,這才歇了繼續討價還價的心思。

    又琢磨那苦臉修士竟然耳目皆失,自己是不是可以施法遮掩身體了。

    連忙馭出一道紅色罡氣,瞬間籠罩全身,下一刻卻又被牆壁上湧出來的藍色光芒沖得散去。

    「老混蛋!」

    她心中罵了一句,又沖著光壁另一頭連喚幾聲唯夢的名字,卻不見有人答應。便猜得這光壁也有隔音之效,算這苦臉修士想得周全。

    這才轉頭瞧向魏不二,見他面朝牆壁,背後仍閃著藍紅二色利刃,不敢回頭來看半眼。

    「裝模作樣,晃來晃去,能遮什麼?」她忍不住笑道:「把你身後這傢伙趕緊收起來吧,閃得我眼暈。」

    不二心說這還不是給你嚇得。

    下一刻,便聽見她向自己走來的腳步聲,蓮步微踱,如點滴細雨輕落。

    稍許,她身上悠悠的體香也跟著身子一併飄來。

    不二隻吸了少許,便覺得血湧顱頂,渾身燥熱,某處衝天一柱更是要氣吞山河,仗劍萬里,心中直叫厲害,手臂一揮,連忙示意她趕緊止步:

    「你別過來,我可不保準能控制住自己。」

    魔女面紅耳赤,止住腳步,啐了一口:「你要是敢亂來,我把你剁成七十八塊。」

    卻也怕他真的獸性大發,連退幾步,忽然想起什麼,奇怪道:「你那利刃原先分明是紅色的,怎麼現今刃鋒邊緣多了些藍色?」

    不二早就發現這異常,再聯繫自己內海之中的變化,暗自猜測是那冰鳳做的手腳,但具體怎麼回事,他自己也沒個定論。

    「這些日子,總走在生死邊緣,我對自己修煉的功法又有些新的體會罷了。」他索性胡扯一頓,岔開話題,傳音過去:「你方才跟苦臉修士說這一番話,是不是心中已有應對之策了?」

    魔女稍作沉默,傳音回去:「事到如今,你也莫要藏私了。先前那空間通道便是你搗鼓出來的罷?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說著,見不二要開口說,又補了一句:「你也別跟我解釋什麼。要我猜想那空間通道多半是你體內鎮海獸賜予的神通。魏兄對我心有芥蒂,原先不肯如實相告,我能作體諒,也不打算追究。畢竟,非我族類,其心難測。」

    「但今日我們身陷此處,又面臨爬山造雨如此尷尬的境地,若還要對我隱瞞,便叫我不得不懷疑,你是不是別有用心呢?」

    不二聽得一驚,見她所說已然八九不離十,不由感慨這魔女當真厲害。又想原先抖得機靈,隱瞞的事情著實不少,也不知這她到底猜出了多少。

    只好實話實說,傳音回道:「非是我藏私不出,我那空間通道的神通也是新近才學到的,而且限制極多,一來需要大量的法力,二來並非隨時可用,三來一旦用了,未必一定能成功的。」他說到這裡,自然是想起先前使用淡黃色帛書時失敗的情形。

    魔女聽了,心中冷哼一聲:「好你個魏不二,果然很不老實。」

    嘴上卻道:「萬事總有個幾率,不試試怎麼能知道不會成功。」

    從不二而言,與魔女一併經歷諸多生死,卻是放下了不少提防之心,一時也未想到她竟然只是詐唬自己,難免陰溝裡翻了船。

    便接著說道:「試,自然要試。但據我感知,這神通大概還需多半日的時間才能再次動用。要不然,我早就使出來了。」

    大半日?

    魔女眉頭一皺:「那混球說,半日便要使陰招,你方好要多半日才能動用那神通,是不是存心的?」

    不二回道:「我的尊上大人,我還想多活幾日,哪裡敢對你動手動腳?」

    魔女冷哼一聲:「你便是敢動手動腳,也得有那個本事能碰得到我。」

    不過,眼下卻不是鬥嘴的時候,又問不二有什麼辦法再快一些。

    不二心中也是著急萬分,神入識海,做了千般嘗試,硬生生耗去半日光景,也沒有起到什麼用處,那黑白帛書仍是按照自己的節拍,緩慢地恢複本色。

    眼見約時已到,魔女連忙問他恢復的如何了,還要多長時間。

    「至少兩個鐘頭。」

    「這也太長了,你知道這粉紅霧氣的厲害……」

    真是萬事不堪惦記。

    正說著,幾面牆壁再一次藍芒大作,大股的粉紅霧氣蜂擁而出,衝著二人直飄而來。

    「你我分開一些。」

    「好!」

    「萬萬要撐住這兩個鐘頭。」

    「還用你說麼?」

    二人打定了主意,一個去了左面,一個去右面,各自面壁,如臨大敵。

    不二既坐定,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收了所有私心雜念。

    「太上老祖,佑我扛過今遭這一劫罷。」

    說著,一門心思念起了道家至典:「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無名……」

    卻只念了半一柱香不到,心慌,體熱,流汗,興奮,喘氣,身體之中各種異樣感覺接踵而至。

    試著用功抵禦那粉紅霧氣,反倒加速了它在體內的循環速度,令其功效倍增,頃刻間身子滾燙的厲害。

    意識也愈加模糊,心中反覆念叨:「怎麼這般難受?怎麼這般難受?」

    一股竄天的怪火燒起,腦海中不知怎麼升起一個極其強烈的念頭:

    「我要看她一眼,只看一眼。」

    理智告訴他萬萬不可如此,便強自努力控制。

    再一會兒,那粉紅霧氣的邪力升至極處,他終於忍不住回頭一撇。

    竟看見了白玉繞晚霞,清雪覆火山的絕妙豔景。

    他當即覺得腦袋快要炸掉了,搖搖晃晃站起身子,直要去白玉雕花處看晚霞,到火山之巔賞雪景。

    可方轉了半個身子,便瞧見一道紅芒直衝著自己額頭而來。

    「嘩」的一聲,撞了上去。

    他兩眼一黑,一頭便倒在了地上。

    ……

    光壁另一側,唯夢意識模糊,早就失控。

    南秋賜一掌將她拍暈了,扔在一角,背朝上趴著。

    他靈台已不似先前那般清明,心志也有些微微晃動。

    「大道唯情,唯情寄心。心定身堅,穢邪不侵!」

    反覆唸著自己突破通靈境時感悟的痴情之道,身子卻不受控制地起了變化,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那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

    下意識便想走過去,忽然視線一晃,一張熟悉親切的面龐浮現眼前。

    「圓明啊,我豈能對你不住?」

    他連忙搖了搖頭,抵住瘋狂的邪火,守住靈台清明。

    一旦走上了痴情大道,一生之情,一世之愛便只能寄託在一個人身上。

    否則,立道之基灰飛煙滅,突破瓶頸之時,便會情劫難過,領悟不通,輕則一生站在門檻不得而入,重則走火入魔,神志全失。

    「我萬萬不能踏錯這一步啊!」

    低頭抬首,看了看指中之戒,探入一道神識。

    「怎麼還要這麼久?」深吸一口氣,等得著實有些焦急。

    稍許,似乎是因為這密室內太過安靜,那粉紅霧氣噴湧得更加兇猛了些。

    一個勁兒直往他身體裡鑽,整個人立時燒的像染炭一般,某處燥熱又開始蠢蠢欲動,扭頭又向那處瞧去……

    ……

    再醒來的時候,不二發現自己迎面朝著牆壁。

    四周粉紅薄霧還在,身上濕漉漉的全是汗水,但已不似先前那般燥熱不堪。

    朝天之石依舊兇猛,卻沒有昏倒之前那樣叫人血脈噴張,邪火難休。

    再察體中,內海充盈,法力充足,竟是在暈倒的時間裡,又有所恢復。

    魔女的體香就在屋內環繞,提醒他想起了昏倒前的一幕。

    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啊!

    他暗道一聲糟糕,心跳又加快了。

    「你那神通到底好了沒有?這都過去多久了?」耳旁傳來了魔女低沉的傳音

    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回頭看,魔女卻一把摁住他的腦袋。

    「老實點,」她冷哼一聲:「幹正事。」

    不二應了,連忙神識探海,只見一片清朗之中,那黑白帛書復還了原本的顏色。

    「可以了!」

    說話間,那粉紅薄霧仍是不停地往身體之中鑽去,燥熱邪火復燃之勢兇猛。

    他知道不可拖延,連忙馭了一道神識探入黑白帛書之中。

    由此,識海立時翻滾起來,內海法力傾瀉而出,勢難休止,一直湧出將近五分之四多一點的法力,才停歇下來。

    一時間滿臉煞白,坐倒在地。識海之中,玄音渺渺不知何意,那黑白帛書之上,怪字一晃而過,飛離出去。

    緊跟著,便飛到了密室的牆壁上,一陣視線扭曲之下,一個數尺為徑的空間通道呈在眼前。

    通道那頭,可見濛濛黃霧,綿延不絕。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綠眼長蟲從黃霧竄出,直往通道這一頭鑽過來。只是方探出個腦袋,便幹成了一團,落在地上。

    不一會兒,洞口便堆了厚厚一層乾癟的蟲子的屍體。

    「成了!」不二精疲力竭地扶著牆,勉強說道。

    ……

    密室之外頗遠的某處房間,苦臉修士正盤腿打坐。

    他面前擺放著一個黑白二色渾濁攪拌的靈池,池旁立著一個華芒閃動的水晶羅盤。

    一道清明透亮的光線自羅盤而出,綿綿不絕地湧入苦臉修士雙手大拇指尖的少商穴。便在此時,那光線戛然而止,再無動靜。

    「歇了?」

    他輕聲說道,再不作理會,盤腿靜坐。

    「咦?」

    良久,忽然輕咦一聲,神識探入內海之中,只見其內靜立二獸。

    其中一個潔白無瑕,形貌似鶴,便是他的主修鎮海獸太上清鶴。

    另一個通體黝黑,身形似蛇,蛇背生翅,翅上密佈白色羽毛,自是極為罕見的異獸。

    此刻,那翅蛇渾身閃過一道黑芒,一個四周邊緣扭曲空洞在其身前忽地閃現,又倏地滅去了。

    苦臉修士眉頭一皺,陷入苦思之中。

    ……

    「快走!」魔女馭了一道罡氣,將不二扶起,連忙催著他行動。

    「等等。」不二卻向光壁對面走去:「把唯夢也帶上。」

    魔女眉頭一皺,心道:「你可不要打擾了人家的好事。」

    但也不曾攔阻,眼看著不二過了光壁,忽然想到那姓南的豈不是也要跟著過來,登時嚇了一跳,連忙隔著通道揮出一道罡氣,將另一頭的蟲群和黃霧打散了,

    這才鑽過空間通道,到了對面,立時喚了一道罡氣護罩,將渾身裹得嚴嚴實實,這才安了心。

    回頭往空間通道瞧去,卻老半天看不見魏不二的身影

    「快點過來罷。」

    她心中有些焦急,忽然生出了極為不祥的預感。

    少許,空間通道對面光芒一黯,緊跟著出現一個身影,卻是南秋賜光著身子先從通道那頭飛了出來。

    滿身是汗,目光迷離,顯然意識已不大清醒。

    再看他大腿之上,一大片的血跡直往下流。

    仔細辨識,可以明顯看到幾處橫切的傷口,顯然是為了抵禦粉紅霧氣的邪火,自殘所致。

    「倒是個捨得狠心的。」

    她冷笑一聲,忽然渾身罡氣猛地炸開,衝天的殺機畢露:

    「今日活該你的命到此為止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0:38
第一百九十九章 滾滾黃霧紅影來

    罡風疾動,魔女殺意衝天。

    眼看南秋賜便要在迷迷瞪瞪之中命喪當場。

    一道暗影倏地掠過,有個身影急匆匆忽然從空間通道之中衝了出來,一頭撞在了南秋賜身上。

    魔女連忙撤力,收回掌勢:

    「魏不二!」

    再一看,他赤著身子,身後竟然背著同樣不著寸縷的唯夢。

    她眉頭一皺,伸手便將唯夢從其背上接過:

    「好樣的,你這回可算沾了大便宜。」她言語之際,稍帶揶揄,似乎別有所指。

    「她暈過去了!」不二連忙解釋道。

    回頭去看,那空間通道邊緣已開始坍塌,對面的視線漸漸模糊。

    「總算平安!」

    他長出一口氣:「咱們還是快點離開的好,我猜這裡距那密室並沒有多遠,苦臉修士隨時可能追過來的。」

    再看四周,先前被魔女打散的黃霧漸漸又湧了回來。

    魔女便將渾身罡氣散開,將黃霧擋在了外面。

    「先把正事做了罷。」

    她說著,撇頭向南秋賜瞧去,掌中罡風驟起,殺意四下瀰漫。

    不二見此,自然明白了什麼,心道命運果然難以捉摸,一劫方過,一劫再起,這姓南的今日只怕躲不過這一遭了。

    南秋賜脫離粉紅霧氣已些許時候,又吸了些外面的空氣,意識稍稍清醒,瞬時感受到了濃濃殺氣。

    一睜眼,便看見那魔女寒如嚴冰的目光。

    整個人立時清醒過來,但身體狀態卻尚未恢復,便是擋個擋不住,躲又無可躲,心念一轉,只道唯有使用「一見鍾情」這神通了。

    心中默默唸著:「一面之緣,一世情深。一日難忘,終生不悔!」

    緊跟著,內海之中一隻通體海藍色、貌如鴛鴦的大鳥瞬間發出一道悠悠藍芒。

    南秋賜立時心生感應,抬頭直視魔女,雙目之中藍光一閃,直正照入魔女的眼睛。

    豈料得,魔女被那藍光一照,卻並未生出半點異樣,只是稍稍覺得有些晃眼。

    「什麼東西?」

    當即微一閉眼再一睜,一道極寒目光瞬時射了回去。

    「哎吆!」

    南秋賜痛的叫了一聲,連忙伸手摀住雙眼,心說難得遇上不吃招的,怎麼偏偏趕在這要命的時刻。

    魔女哪管他這麼多,掌鋒一揮,罡氣化芒而去,正是不見血不收勢。

    不二立在一旁瞧著,只好心中為其默哀。

    「找死!」

    忽然,一聲炸雷般的響聲從空間通道那頭傳來,驚得四人齊齊楞住了。

    便瞧見那原本即將閉合的空間通道倏地又張開了一些。

    緊跟著,一股好似異空間傳來的駭人威勢自通道口狂湧而出,一道黝黑暗光夾在威勢之中赫然襲來,方好與魔女揮出的罡芒撞上,瞬間將其吞噬殆盡。倏而,又分成兩道黑光,一道轉瞬離去不知行向何處,另一道氣勢如虹地向二人衝來。

    「快躲開!」

    不二喊了一聲,連忙抓著魔女的胳膊就往遠處遁去。

    那道黝黑暗光卻好似只盯住了他,暗光頭部化作一隻黑手,倏地加速,一把揪住他的脖子猛地往後拽去,轉瞬間便拖走了半丈。

    魔女嚇了一跳,一手連忙抓住不二的腳,另一手又瞬間揮了數道罡氣,直想把那黑光割斷。

    可惜那些罡氣一觸黑芒,卻似打在了無盡虛空中一般,眨眼消失不見了。

    「空間神通?」魔女忍不住驚叫一聲,知道拿這黑光毫無辦法。再往空間通道瞧去,那洞口正緩緩縮小,不久就該徹底閉合。

    她心念一轉,聚起畢生功力,衝著空間通道揮出一道氣勢衝天的紅色罡芒,只求讓對面那人稍作分心。

    另一邊,則使勁全力抓住魏不二往後拖,也不管他這會兒一身無衣,尷尬至極。

    那罡芒一入通道,卻再未發出半點動靜。

    反倒是眼前的黝黑巨手聲勢驟然衝天,瞬間將不二拽至通道入口處。

    不二眼見這一遭難逃黑手,又看魔女死命抓著自己不肯放手,心中驟然一狠,雙手急速聚起最後的力量,毫無徵兆地照著向她胸口猛地拍去。

    魔女的注意力卻全在空間通道的另一頭,哪裡想到不二會意外偷襲。

    胸口未作半點防禦,一掌被不二拍中,痛哼一聲,鬆開了手,又被掌力推出幾丈之遠,大驚之下,才連忙止住後退之勢。

    再一抬頭,不二已被黑手一舉拽進了空間通道之中,只能從雙腳之間的縫隙中,看見他雙眼直勾勾瞧著自己。

    下一刻,那洞口便急速縮小,很快只剩下碗口大的樣子。

    她驚呼一聲,罡風狂舞,身子徑直向那通道鑽去。

    眼看便要伸手夠到,待撲過去,卻只剩下空空幻影了。又伸手在半空之中,連連揮舞,但只有周圍的黃霧在湧湧澎湃,像是隨時要吃人的樣子。

    過了不知多久,她忽然停了下來,緩緩轉過腦袋,目光直往南方瞧去。

    ……

    密室之內。

    不二奄奄一息倒在地上,渾身多處割傷和刮傷,直成了血淋淋的模樣。

    方才,空間通道分明是要合攏的趨勢,若不是有股外力強行干擾,恐怕早就關住了。

    便在這兩股力量角逐之下,通道之中難免空間碎片橫飛,場面極度危險。

    不二被那黑手拽著脖子,在通道中倉皇躲閃,勉強躲過致命的危險,但一些細小的空間碎片卻是避無可避,這才招了一身傷痕纍纍。

    他落地之後,抬頭一觀,卻見苦臉修士閉目站在自己的身前,輕輕揮手撒了些粉末,另自己身上的血跡飛快變干,傷口也以驚人的速度結痂了。

    接著,又一招手,喚來一件寬大道袍落在不二身前。

    「穿上吧。」

    待不二穿上道袍,坐在地上。

    他才睜開眼睛,滿面心痛的神情,嘆了一口氣:「為何還要利用我的誠心,壞我大道長生之望?」

    說著,右手摁在魏不二的頭頂,一股冰涼寒氣傾瀉而下,直奔內海而去。

    不二立時覺得渾身冷得要命,死亡的氣息似乎離自己極近。

    當下心頭一涼,便猜得這苦臉修士要狠下毒手了。

    只可惜,之前動用空間神通,他便將法力耗了七七八八。方才又經歷空間通道的生死之劫,內海之中的法力已然所剩無幾,便再無半點反抗之力。

    既曉得自己再難逃劫數,他堪堪直起身子,索性道出實話:

    「前輩,你當真是一片誠心,以待我等麼?我只怕你從始至終,未打算讓我們活著離去罷?」

    「此言何意?」

    不二回道:「你口口聲聲說,此界之中,再無旁人,也無法修煉那雙修秘術。今日遇到我們,才算重新升起了大道長生之盼。我便要問問你,這陣法是怎麼回事?」

    「據我所知,三階陣法大多複雜,設計精巧。便是最簡單的三階陣法,至少也要大半日的光景才能佈置妥當。這密室之中,卻早就布好了陣法,虛位以待,分明是你早有所謀。」

    「說不定,這密室之中,早就有不知多少男男女女,被你哄了進來,在那粉紅霧氣的作用,翻雲覆雨,登極巫山,精幹而亡。」

    「你如此作想,便當真是冤枉我了。」苦臉修士苦笑道:「突破天人境的大限在即,還不許我提早做一些準備麼?這陣法的確是很早之前佈置的,但原本也只是有當沒有放著,萬一哪一日機緣到了呢?」

    「詭辯而已。」不二又道:「更可疑的是,你說你的鎮海獸是清鶴,主修清欲寡歡之道。我們修道中人都曉得,大道玄妙,因果相連,自己的心性作為,一定要契合所修之道。否則,道基不穩,難有寸進。」

    「瞧你先前的所作所為,貪長生,妄大道,造慾孽,結惡果,哪一樣與清欲大道有干係了?別說突破天人境的門檻,我只怕你連地橋境巔峰期都過不去。」

    「所以,我猜測,你鎮海獸根本不是清鶴,所修大道也不是清欲大道,這才全不必忌諱什麼。」

    苦臉修士聽罷,當真有些哭笑不得:「我修的若不是清欲之道,為什麼不自己進入密室中,反倒要便宜你這混小子?」

    「也罷,隨你怎麼想去。」他搖了搖頭,察覺神識已探到這小子的內海之中,立時瞧見了畢蜚和那人面蛇身的鎮海獸。

    便於此時,自己體內的黑色翅蛇黑芒一閃,一股極端恐懼害怕的情緒赫然湧上自己的心頭。

    他連忙將神識撤了出來,怔怔看著魏不二,一股狂喜湧上心頭。

    「巧也!」他心內忍不住振奮高呼。

    雖然認不得這人面蛇身的鎮海獸究竟是什麼。但從翅蛇傳遞的訊息來看,似乎翅蛇正是傳承了此獸的血脈,才會擅長空間神通。

    「若是能助這小子突破通靈境,他所悟大道,必定對我領悟翅蛇空間一道,大有助益!」

    他心念急轉,想近日真是鴻運當頭,接二連三的大機緣竟然頻頻降身,難不成真的是老天被自己感動了?

    正琢磨著,一道黑芒忽地穿空而至,在密室之中盤旋一圈,瞬間鑽入他內海之中。

    他閉目少許,忽然睜開了眼睛,向某個方向望去:

    「在那裡麼?」

    稍作尋思,站起身子,正要離開,忽然瞧見魏不二,只怕中了旁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便揮出數道火紅細繩離手,將不二包成一個粽子:「跟我走罷,把你那位角族情人再請回來!」原來,竟早就看破了魔女的偽裝。

    從山壁洞口遁出來,開了護罩,退開黃霧,一路直向南去,約莫行了百餘里地,忽然聽到一聲帶著沙啞的衝天怒吼。

    遠處黃霧似巨浪一般狂捲而至,驚天的氣勢威壓如暴雨傾盆,叫他身沉難動,心頭狂跳。

    「息亥!」

    他大驚之下,直納悶自己幹了什麼,怎麼把這位蟲仙招惹過來。

    再一瞧,黃霧之中,一個渾身裹著紅芒的曼妙身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直衝自己而來。

    仔細一辯,霧中之人正是那角族女子。

    「悔煞我也!」

    「這女人自己找死,為什麼要拖累我來?」

    他一拍腦袋,連忙看向身後看去,目光直穿黃霧,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千辛萬苦建起來的駐地和那四階聚靈陣法,被息亥毀於一旦的畫面。

    「壞我長生大道,毀我苦心經營!」

    「我可曾生起半點謀害你等性命的念頭?你們為何如此待我?」

    「今日不殺你,如何解我心頭之恨!」

    他大吼一聲,怒火直衝雲霄,身子一閃,瞬間衝向那角族女子,一道血紅長紗離手而去,立時將魔女腰身捲住,直往自己這一方而來。

    而手中黑芒湧動,下一刻便要叫她以死賠罪。

    不二見此,連忙衝著魔女叫道:「快把身上的罡芒去了!」

    魔女聽了,先是一愣,轉瞬明白了不二的意思。

    那苦臉修士先前許下了神魂之誓,絕不偷看四人的身體,若是違背,便要立時魂飛魄散的。

    她心中直罵魏不二一萬遍:虧你個王八蛋,怎麼想得出來。

    不二卻道:「命都沒了,想別的還有用麼?」

    那苦臉修士卻嚇了一跳,趕緊把雙目閉上,又在那魔女身上裹了數道火紅細繩,包成個粽子,才睜開眼。

    再一瞧,方才還在的兩個人,竟然通通消失了……

    他仰天長嘆一聲,再也顧不上許多,向南方凶霧之中猛地揮去一到黝黑暗光,擊得息亥又一聲衝天怒吼,將殺氣直鎖而來。

    自己則向另一頭飛火流星般遁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0:38
第二百章 人魔之戀 曠世奇情

    半月之後,南秋賜渾身直泛紅光,馭著一道火紅綢紗,直向某處飛遁而去。

    所過之處,皆是黃霧濛濛,蟲雲滾滾,卻被那紅光一蕩而開,不能靠近半分。

    瞧他的面色,較之前明顯多了許多衰敗之色。原本烏黑的頭髮,此刻也白了不少。

    唯夢就在他身旁一併遁著,模樣仍是絕頂秀麗,但神色間卻多了些難以言明的情緒。

    「臭小子,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救下那二人?」戒中人忽然傳音問道。

    南秋賜並未張嘴說話,但神識一動,心意回道:「先前在密室之中,我邪慾難抑,為避大錯,幾乎要抹頸自刎。還好那魏姓男子衝進來,救我一命。我豈能欠了人情不還?總歸這須彌戒已經打開了,該付出的代價也付了,正好拉他一把,算作兩清。」

    戒中人不免好笑:「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白花花的大美人放在眼前,千嬌百媚,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一送,你小子竟然要自刎以明志,氣死我算了。」

    南秋賜哼了一聲:「我若不如此做,如何對得起時圓明?大道前程豈不要付之一炬?」

    「放屁!」戒中人氣道:「你走的痴情一道,又不是童子大道。你跟她睡一覺又有何妨?只要感情還寄在時圓明身上,不就好了?」

    南秋賜怒道:「簡直胡扯,身子給了旁人,心還能留下麼?」

    此言說罷,戒中人立時愣住了,似乎無言以對。

    過了許久,才沒好氣地回道:「說你小子傻,你還真不虧。這情鳥裝在你身上簡直是浪費。」

    「但姓魏的小子倒也罷了,那角族女子先去分明是想殺了你的,你為何要救她?難不成紅霧吸得多了,腦子燒糊塗了?」

    南秋賜道:「此女甚惡,在密室之中百般辱我,到了外面又險些害我性命。如此奇恥大辱,只殺了她,豈不是太便宜了?」

    「哦?難不成……」戒中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不是角族人麼?」南秋賜笑道:「竟然會與這人族男子糾扯不清。難得瞧見人魔之戀,曠世奇情,我不瞧瞧熱鬧,豈不是白走這一遭?我不僅要救下她,日後還要全力助二人重回宏然界,且看看她回了角族之中,該如何自處,又會落個怎樣的下場。」

    戒中人嘿嘿笑道:「心劫勝於身劫,你這一手,倒是頗得老夫心意。」

    南秋賜不願再與他談論此事,轉而問道:「須彌戒內情況如何了?」

    「還得等一等。雖然此戒似乎正在適應這裡的空間法則,但進度顯然有些緩慢。」

    戒中人的口氣忽然嚴肅起來:「我奉勸你近日最好不要打這須彌戒的主意。」

    「先前開戒,雖是為了避開息亥,不得已而為之,但畢竟是強行開啟,已然生生耗去四十年的壽元。現今,你掛了個五十歲的年紀,卻拖著一百六十歲的肉軀,地橋境大限在二百四十歲,便只剩八十年的時間,供你從通靈境初期往地橋境的門檻飛。」

    「若不是你在痴情大道上頗有天賦,此番又從那苦臉修士的駐地裡獲得了大機緣,只怕神仙也幫不了你。我說了這麼多,就是要告訴你,須彌戒……」

    「須彌戒輕易再動不得了!你都說了一萬遍。」南秋賜聽得頭大,連忙把話接了過來:「我醒得了,也求你別再說。好在那苦臉修士死得乾脆,我此番所有損失,通通從他的遺產中補回來了,也算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扯平了。」

    說著,又往茫茫霧海中望去: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怎麼行了這麼久還不到?你先前神神秘秘的,這會兒該說了罷?」

    提起此事,戒中人忽然來了勁:「哈哈,你小子又有一個大機緣到了。那息亥一出來,我才曉得此地根本不是什麼平行界面,而是你突破地橋境的大福地!」

    南秋賜自是不解:「你能不能不要裝神弄鬼的,說明白點……」

    戒中人笑道:「你還記得浩瀚森林樹宮之中,那個水晶羅盤麼?記不記得羅盤之上寫著什麼?記不記得,你那時往精石池裡放了精石之後,水晶羅盤上的綠光指針有些不大對勁……」

    南秋賜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這小子,悟性真是太差。再想一想,羅盤之上,宏然界三個字往外寫的什麼,你還記不記得?」

    「吞……吞天?」

    他一邊說著,一邊加快了遁速,卻未發現,身後不知多遠之外的大霧中一個渾身是疤的醜陋身影,小心翼翼跟隨著。

    ……

    苦臉修士的駐地內,幽長暗廊的盡頭,一間陰暗的祭堂裡。

    「你還真夠有耐心的,」魔女站在一張深色祭桌之前,低頭看著放在上面的數十個死人牌位,祭桌之上落了厚厚一層香灰,想必原先是經常供奉的。

    「那姓南的將你我關在黑屋之中將近半個月,只怕早就將這駐地裡裡外外搜了個遍,該拿的都拿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沒用的糙次貨罷?」

    半月之前,二人眼看就要被苦臉修士當場擊殺,卻不知如何忽然被吸入一個黑色的密閉空間之內,關了將近半個月,才被放了出來。

    一出來,便發現又回到了先前的密室之中。

    那南姓男子留了張紙條,便說救命之恩已還,自後兩不相欠。

    這才知道,一切皆是是他暗中所為。

    二人便在這駐地內外,到處找尋此人,卻連影子也沒有看見。

    倒是在駐地附近,大霧未曾侵襲的某處,看見了苦臉修士殘缺的屍體散落在當地。便猜測多半是那叫做息亥的怪物下的殺手。

    二人只怕那怪物還在附近,連忙又返還駐地之中,找找尋尋,發現了一個水木四階聚靈陣法,還有幾間類似藏寶屋的隔間,裡面放著寶箱,木架之類,不過這會兒已然空空如也。

    又不知三拐五繞的,找到了這條幽深暗廊,費勁巴拉地打開一處機擴,才發現裡面是個拜祭亡者的祭堂。

    「這祭堂藏得如此隱蔽,我猜南秋賜多半沒有找到。」

    不二則在祭堂內到處仔細檢查:「而且,一個祭堂為什麼要安排幾道暗門來隱蔽,這也太奇怪了。」

    正說著,不小心又觸到一個機擴,只聽咯吱咯吱的器械轉動聲,眼前的牆壁緩緩翻轉過來,露出背面整牆的抽屜,每個抽屜面上都寫著一個人的名字。

    回頭一看,抽屜上的名字正好與祭桌牌位上的名字一一對應。

    「找到了!」他輕呼一口氣,拉開其中一個抽屜,裡面放著衣服,鞋子,雜物,還有一個佈滿灰塵的儲物袋。

    「哦?」魔女見此,頗有些意外,緩緩走了過來:「裡面是什麼?」看了這一牆抽屜的情形,立時明白過來。

    不二嘆道:「這苦臉修士倒是挺重情義,這祭堂裡的牌位,想必都是與他一同流落此界的同門修士。卻沒想到,他竟然把他們的儲物袋都原封不動藏在了這裡。

    逝者為大,遺物善存,有朝一日回到宏然界,還可以還給逝者的親朋好友。想必,苦臉修士心中多半存了類似的念頭。

    可惜了,他若是將這等品行操守保留至死,也算善始善終。

    不二稍作感慨,抑制不住心中期盼,連忙將每一個抽屜都打開,逐個檢查每一個儲物袋。

    可惜,將一大半的儲物袋查過了,卻發現裡面裝的多是些低階符籙、法器和丹藥,還有一些常用的材料。

    便可推測,這些亡者多半是與他一般的開門境弟子。而且,在宗門之中,也是邊緣角色之類。

    大失所望之下,後面幾個抽屜都只是敷衍地看了一圈。卻沒想到,竟然在最後一個抽屜內的儲物袋中,發現了幾張空白的神魂連通捲軸,還有一瓶用來提升修為的一階上品聚靈丹,以及一個二階法器—冰魄劍。

    這多半是大宗門裡核心弟子的待遇了。

    當下大喜過望,忍不住要仰天長嘯,捧著儲物袋的雙手都有些顫抖,一時之間幾乎難以言語。

    「老天助我啊!」他心裡想著。

    諸多憧憬紛至沓來:

    苦臉修士既然已經隕落,這駐地之中的四階水木聚靈陣便可以盡情使用。而自己的神魂恰是五行屬,合了水木兩樣,便算足夠了。

    突破通靈境的關口,原本有二階聚靈陣便已足夠,現今連四階聚靈陣都搞出來了,豈不是妙到極致。

    想一想,雲隱宗掌座峰上,也不過是個三階雲霧屬的聚靈陣啊。

    還有這瓶一階上品聚靈丹,便是在雲隱宗內,也只有賈海子這般天資卓絕的弟子才有資格分到。

    如此一來,只要自己全力以赴,不荒廢點滴時光,三十年之內突破到開門境巔峰期,也並非絕無可能。

    「怎麼了?」

    魔女見他這幅失態的模樣,開口問道:

    「難不成發了大財,高興傻了?」

    不二這才回過神來,扭頭看了看她,忽然想起什麼。

    一盆冰水當頭澆了下來,渾身直叫凉個透。

    半晌,才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卷空白的神魂聯通捲軸,心中苦笑:「捲軸倒是有了,畢蜚的精血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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