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鬼斧神工 浩瀚綠海
不二帶著魔女和馬鹿兄,一路直向北方雪精族的領域行去。
越往北方,寒氣竟然越加稀薄,溫度也漸漸升高,行了幾百里地,竟然偶爾可以看見一些零星的矮樹。
不二行到近處,才發現大抵是與宏然界銀松、鐵柏之類一般耐寒的植物。
只不過葉子要更加尖細一些,水分更加稀少,呈現略微發黃的綠色,顯得有些灰烏烏的。
但在這茫茫冰灘之上,卻便是這麼點淡淡的灰綠色,也徒添幾許頑強的生機。
「這是什麼緣故?怎麼越來越暖和,連植物都長了出來?」
不二自然瞧得稀罕,直以為回到了宏然界,便問那魔女。
「這個麼,且容我賣個關子。」
那魔女傾身伏在他背後,湊在他耳旁,微微笑道。
自從二人經歷了雪獸凶潮的共患難之後,不二便覺得一路相處,二人之間又多了些奇怪的氣氛。
那魔女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一開始,是為了應對在雪精族中可能發生的諸事,教不二學習一些簡單的雪精族語,給他講一講雪精族的勢力分佈,地理環境,講一講雪精族的修為等級劃分,擅長使用的法術,對戰方式,以及可以利用的弱點,等等。
到後來,漸漸要不二講一些,關於他的過去的往事。
不二雖有些奇怪,但將緊要的拿去,也挑了一些可以講的,大抵告訴她。
那魔女不時插話兩句,時間過得極快。
再後來,那魔女漸漸會問一些關於人族之間,婚喪嫁娶之類的習俗。有時,會讓不二講一講關於人族的一些古老傳說。尤其是對一些人族之中流傳下來的痴情男女的故事,頗感興趣。
不二不大擅長講故事,只乾巴巴的講給她,她也聽得津津有味。
有時,聽到感人之處,難免會評論一番。
「你說過,人族有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說出這句話的人,也太過沒有出息,卻不知他到底是有怎樣的經歷?」
不二楞了一下,回道:「出息不出息,那是人各有志。他有過什麼經歷,我更不曉得。」
說著,想起了自己和婉兒的一些往事,苦笑道:「我只知道,有時候,你喜歡一個人,往往是一廂情願罷了。」
那魔女聽罷,笑道:「若是哪一個男子,敢讓我一廂情願,定要把他大卸八塊,抽魂煉魄,叫他瞧瞧我的厲害!」
不二聽得很是無奈,戲謔道:「你將心上人卸成七八塊,連魂魄也煉化了,他還怎麼瞧你的厲害。【零↑九△小↓說△網】再者說,像你這般心狠手辣,還有哪一個男子敢要你?」
那魔女笑道:「我若是看上了哪一個,他自然得聽我的話,便是死也得死在我手裡才好。你怕不怕?」
說罷,笑盈盈看著不二,直瞅得他心裡發毛。
不二定了定心神,回道:「我怕你做什麼?貴族哪一個男子若是有幸被你看中了,他要怕你才對。我祝他長命萬古,幸福安康。」
值當此時,那魔女才好笑道:「我嚇唬你的,將人卸成七八塊兒,有什麼意思?天底下的男子一般無味,有哪個能配得上我去一廂情願?」
……
又行過一日,天氣已經緩和的堪比宏然界的暖冬,地上漸漸可以看見白雪地中,藏著一片片稍微清亮的綠色。待行過去,竟然是成片的小樹林。
大多葉面上堆著成團的雪花,銀白與青綠交銜,不時又溫善的雪獸從林中緩步而過,偶爾低頭刨著地上的根葉,尋找可以吃的東西,這畫面著實叫人心情大好。
不二便收起了玲瓏佩,馭了一道法力護罩,將那魔女也罩了進來。
二人邊說邊行,倒也不知時間流逝。
正說著,忽聽到馬鹿啾啾耳鳴。
「看前面!」那魔女指了指遠處,略帶著些驚喜地說道。
不二馳目遙望,可見前方天際線出,一望無盡的雪原盡頭,竟然憑空生出一大片生機勃勃、殊為惹眼的青綠色,從北方天際的東頭一直連到西頭,像浩然寬廣、沒有盡頭的綠色的海。
這綠海往南,一道青線相隔,仍是那白茫茫原馳蠟像,山舞銀蛇的雪景。
浩瀚雪景與無盡碧海交割的如此利落,便好像天上的神仙手持青白兩色巨筆,衝著天際慨然揮灑、豪邁而作,直叫人感嘆鬼斧神工、瑰麗奇雄。
「這就是浩瀚森林,雪精族人的領地,終於到了!」
那魔女抬頭遠望,口中喃喃道。
不二眼瞧著那片綠色的海,只覺得心中徒生出幾許期望來,心情也愈加開朗,笑道:
「我就說,提起雪精族人生活的地方,你總是遮遮掩掩,原來竟是這般難以想像的模樣。【零↑九△小↓說△網】難不成,這雪精族人生活的地方,竟與我宏然界藤蘿木族和萬山妖族一般,皆是大片的森林麼?」
「說是森林,倒也不差。但雪精族的森林,卻與旁的森林不大一樣。你待會兒到了地方,便可一睹實情。」
不二想起這魔女賣的關子,便笑道:「現在總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越往北方,天氣愈加暖和,甚至連這些像森林一般的綠色都出來了?這與寒冰界的樣子,也太有些格格不入了。」
那魔女這才回道:「其實,我也只是從族中的典籍知道個大概。似乎是雪精族人的祖先,曾在自己生活的領域設下一個極為宏大的陣法,具有諸多威能,甚至連這一帶的氣候也改變了。不僅陣法內溫暖如宏然界之春,連陣法之外,也因一些從陣法中溢出的暖氣,而比寒冰界其他地方暖和得多。」
說著,指了指附近零散的一些耐寒植物,笑道:「當然,越靠近雪精族的領域,溢出的暖氣越多,氣候變愈加暖和,才有了我們一路見到的這般情形。」
不二聽了,自然對雪精族之行,更添了幾分期許。畢竟,進入寒冰界之後,一路雪景雖然壯麗,但看久了,也著實枯燥乏味。更何況,在剛進入此界之時,還差點被這凜冽的寒風要了命。
於是,自然加快幾分遁速,想盡快領略另一番風情。
「且慢!」
那魔女卻止住了他,笑道:「著急什麼,進了雪精族的領域,難免人多口雜。我們兩個形貌特徵這般明顯,難免引人注意。」
說著,便從懷裡掏出一個方盒,打開盒子,從中取出些淡黃色帶著異香的粉末。
照著頭頂稍稍撒了些,只見頭頂的黃角漸漸淡了顏色,愈加透明,直至消失不見。
此刻再瞧那魔女,已與人族尋常女子的模樣一般無二。
只不過,她模樣實在太過嬌美無比,容貌又豔麗不可方物,面潔如玉,目瑩似水,直比梨花放雪,玫瑰含露,端端美得不像凡間之人,可嘆只有九天之上秀麗絕俗的仙女才可以相提並論的。
不二眼瞧著,便在猝不及防之下,看得愣了去,心中暗道:「她這般打扮,還與人族有什麼分別?可又實在美得不像是人。我平生見過的女子之中,當以鐘秀秀和木晚楓最為動人,但若是這魔女沒了角,竟連她倆都略有所不及了。」
那魔女掩飾了角,看見不二呆呆地看著自己,忍不住哂笑道:「你在瞧什麼?又有什麼好瞧的?」
不二這才回過神來,頭一低,視線挪了別處:「我在宏然界時,倒是聽過角族人可以變成人族的樣子。但今日親眼相見,還是覺得頗有些神妙。」
那魔女見他不敢直視的樣子,心中竟微微揚起波瀾,忽而打趣著問他:「我變成人族的模樣,好看不好看?」
不二楞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又想了想,直言道:「自然是好看的。我人族之中,也少有你這般美貌的。」
那魔女聽了,情不自禁一笑,燦若雪樹銀花的笑容轟然襲來,整個人愈加清麗絕美難言,指著不二腦袋說道:
「來來來,你這半頭的白髮也要換成黑色的,要不然還是太過明顯。」
說著,從盒中取了些黑色粉末,置於手中,輕輕放到了不二頭頂半白的頭髮之上,在一陣輕撫之後,果然換了一頭舒爽的黑髮。
那魔女瞧了,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啊,顯得年輕多了,俊氣多了,也精神多了!」
二人便復向那一大片綠色的林海而去。
越往近處走,那林海愈加寬廣宏達,震撼人心。從最初天邊朦朧模糊的一片綠,漸漸變成輪廓清晰的樹海。
臨到十幾里地的時候,已然可以瞧見那林海似乎是數不清的百丈巨樹連成一片所致,甚至連最外側巨樹的輪廓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了。
「這些樹木也著實高大的有些離譜啊!」
二人自然不免驚嘆連連,一邊馳目觀景,一邊向前方行去。
只剩三五里地的時候,那馬鹿忽然輕聲鳴叫,又大不安分地動了起來。
不二便將那馬鹿放了下來:「馬鹿兄,你想說什麼?」
那馬鹿落到地上,便向後退了幾步,示意二人繼續前行,它會在原地等候。
不二雖然不明白它這是何意,但仍是照做了。
又往前行了幾里地,那林海更為壯觀,此起彼伏的如山巒疊嶂一般。那些巨樹自然也看得更加清晰,有時甚至可以分辨出巨大的枝幹樹葉。
二人正沉浸於這震撼難言的綠海風景之時,忽然從遠處遁來一隊人。
由遠及近,模樣也漸漸清晰。
可見形貌亦是與人族相仿,但各個帶著一頂尖頂帽子,帽子正面繡著樹葉模樣的標誌。
人人都是面貌俊美,細看高高的鼻樑,大大的眼睛,身後長著一條類似獅子一般的幾尺長的尾巴,靈動地在身後來回擺晃。
他們瞧見二人,徑直飛遁而來。
到了近處,眾人皆是將右臂平放置胸前,含笑微微點頭。照那魔女所述,這該是雪精人的見客之禮。
行禮過後,站在最前領頭的雪精人,微笑著說了幾句雪精族的問候語。大抵是什麼歡迎異界的貴客來訪,邀請二人回族中做客,欣賞雪精族屬地的美景,品嚐浩瀚森林的特色美食美酒等等。
「這也熱情得有點過頭了吧?」
不二隻能聽懂寥寥幾句,但見他頭頂的尖帽子上,繡著三片金紋樹葉,立時吃了一驚。
如果那魔女先前告訴自己的不錯,這人應當是雪精族高階法師一類的人物,相當與人族地橋境修士一般的修為。
只不過,這個雪精人渾身氣勢修為似乎都收斂了去,人也看起來頗為隨和,故而有些不顯山露水的。
那人說罷,竟然站出來一個稍通人族語言的雪精族人,將他的話翻成了人族語。
這便更加奇怪了。雪精族人才有多少,怎麼偏偏這一隊中就冒出個懂人族語的,還方好讓二人遇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不二湊到那魔女耳邊小聲道。
那魔女心中清楚得很,冷笑一聲:「妖得厲害,這些人八成是衝著咱們來得。」
二人稍作商議,終於拿定了主意。
不二也將手臂放在胸前,學著恭了一個雪精族禮,客氣回道:「法師客氣了,我們兩個此番前來,另有要事,行程趨緊,不敢耽擱。您的盛情,我們心領了,若是他日再來拜訪,一定登門請罪。」
那頗通人族語的雪精人將這話譯給了高階法師。
那高階法師,皺了皺眉頭,又好聲和氣相勸一番。
但不二哪裡敢應承下來?直說要事纏身,不便打擾。又搬出了一堆旁的理由。
那高階法師便不再相勸,叫一眾人讓開道,便說既然二位貴客不願意,我們也不會強留,祝你們在浩瀚森林過得愉快,萬事順心。
不二當即鬆了一口氣,便再次向一眾雪精人致謝,帶著那魔女直向前行去。
那魔女湊在他耳旁說道:「此事未了,從速離去,小心提防!」
不二道了聲醒得,連忙加快遁速。
哪裡料得,話未說完,還沒走出三五丈。
一股軟綿綿的,像薄紗輕棉一般的法力從二人頭頂拂過,下一刻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