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不二大道 作者:文刀手予(已完成)

 
Babcorn 2017-10-25 18:27: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3 218069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1:54
第二百六十章 歲月未嫁 不二不娶


    不二聽見秀秀敲門的第三聲,魔女的柔軟方好覆了上來。

    溫軟如玉,微微濕潤,叫他忍不住渾身一顫。

    腦子裡過電般回想起,二人往昔在一起的畫面。而他的心意,自寒冰界之後,不知什麼時候就開始遏著,遏過了溫泉洞底,遏過了冰天雪地,遏過了浩瀚森林,遏過了大霧蟲海。

    在角族的夜宿帳篷之內,在青疆的青青草原之上,險些抑制不住。

    直到與魔女相別後,總算安穩下來。原本以為就此一生無緣,一別兩寬。

    哪料得數年苦功,今日卻被魔女一招盡毀。

    他下意識地回應魔女的溫柔,呼吸有些急促。

    魔女渾身一顫,緊跟著整個人貼了上來,那團柔軟愈加熱烈。

    不二的腦子也越來越炸,似乎要陷入長久的暈暈乎乎之中。

    便在此時,秀秀的敲門聲又響了幾下,輕聲喚了幾句李道友。

    不二被她的聲音猛地喚醒,這才從迷離中走出來。

    魔女的柔軟還在觸擦著,他卻忽然想起,自己為什麼一直在壓抑著對魔女的心意。

    「人魔之仇,不共戴天。」

    「相濡以沫,唯有一死;相忘江湖,才能苟活啊。」

    「絕不可以……」

    他連忙伸手,將魔女輕輕推開。

    魔女卻未想到他來的這般突然,身子碰到櫃壁,發出了一聲輕響。

    再一抬頭,瞧見不二正看著門外的方向。

    直以為他惦記門外的鐘秀秀,心頭一酸,當即不管不顧地湊上去:「你往哪裡逃?」

    話音未落,嘴唇又貼在不二唇邊,力道又加重一些。

    不二方想推開她,但門外的秀秀似乎也聽見方才那一聲輕響。

    默了少許,試探地問道:「魏不二,你在裡面麼?」

    不二當即嚇了一跳,立時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推著魔女的手,卻未停下。

    魔女輕笑一聲,湊到他耳朵旁邊:「你要是再搞出些動靜來,今晚正好抓姦在房,人贓俱獲。」

    不二知道她膽大妄為,決非虛言,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由得她去。

    魔女見他這幅模樣,偏不信他對自己毫無感覺,又在他耳旁輕輕呵了一口氣。

    不二下意識點了點頭,立時覺得耳朵跟觸了電一般,一陣酥麻的感覺顫起,緊跟著似兇猛的海潮一般向全身各處擴散。

    人已然被魔女的蜻蜓點水、左撥右撩勾起了火,又琢磨反正也出不去了,當即反手抱住魔女吻了上去。

    魔女被他抱住,先是渾身急顫,整個身子崩得僵直,少許才松軟下來。

    櫃子裡,便只剩兩個人打鼓一般,此起彼伏的心跳聲。

    秀秀等了許久,見仍是無人應答,也再無半點動靜,似乎又在門口遲疑了半晌,終於轉身離去。

    屋子裡面,滔天的洪水和震天的鼓聲不知肆虐了多久。

    魔女才輕輕離開了不二,打開櫃門,先一步走了出去。

    不二在櫃子裡又待了許久,才緩緩走出。

    雖然人是出來了,但方才魔女的驚人舉動,卻叫他陷在溫柔鄉中不得出來。

    二人之前欲隱還現的朦朧情愫,也終於像薄紙一般被一刀捅破。

    不二抬頭去看魔女,只見她粉面微紅,似乎也未從方才的激戰中徹底逃離。卻聽她忽然開口說道:「魏不二,你這樣待我,打算怎麼賠?」

    不二心想分明是你霸王硬上弓,現今居然敢來討債。

    但遲疑少許,才回道:「是我孟浪了,對不起。」

    魔女卻喜他方才的回應,卻道:「我不怪你,我很喜歡。」

    話音落罷,久久無言。

    不二忽然嘆了一口氣:「離開蟲海的時候,我曾告訴你,把咱們兩個在異界發生的事情通通忘掉。你一定沒有聽到耳朵裡。」

    魔女道:「那個時候,我是聽見了。不過,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

    不二苦笑:「咱們兩個若想在一起,只怕比登天還難。與其被趕盡殺絕,倒不如各自安好。」

    魔女搖了搖頭:「我原先也想聽你的話,再不來打攪你。但我看到你和鐘姑娘在一起,就覺得心裡面好像有一把鋒利之極的鋼刀在割著,痛得厲害。」

    說著,她目光瞧向秀秀所居之屋,直問不二:「你老實告訴我,鐘秀秀是不是喜歡你?」

    不二回道:「大概有一點罷。」

    魔女哼了一聲:「你倒是謙虛的很。有鐘姑娘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喜歡你,你心裡恐怕早就樂開了花。」

    不二道:「這樣的事情,我倒有點習慣,不至於欣喜若狂。」

    魔女啐了他一口,又問道:「若是咱們這次沒有在西南相見,你們兩個一直待在一起,是不是遲早要結拜天地,結為夫妻?」

    不二想了想,遲疑回道:「我待她,便如好朋友一般。」

    「好一個好朋友!」魔女冷笑道:「我看你跟鐘姑娘本來互有好感,秀秀又如此主動,倘若事情真的如魔女所言發展,二人結為夫婦,也應是水到渠成之事。」

    想著,她的目光愈加堅定:「所以,我不想聽你的話了。我寧可相濡以沫,也不要相忘江湖。你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不二默了許久,才回道:「對於我們兩個的處境和立場而言,這個重要麼?」

    魔女卻道:「不管你心意如何反正我心裡有你,便絕不會放過你。」

    不二心中卻仍是萬般冷靜,嘆了一口氣:「這又是何必?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跟你去西北,你也不可能隨我去雲隱宗。有緣之人,未必總能在一起,你何不將我拋在腦後?」

    「我就不。」魔女道。

    話音方落,門外忽然又響起了腳步聲,從大門之外走了進來。

    他仔細辯聽,見這腳步沉穩,應是男子所為。

    那人邁了幾步,進了隔壁的屋子。不久,又從屋中匆匆走了出來,竟然又向秀秀的屋子走去。

    咚咚咚敲了門,但似乎秀秀並不在房中。便徑直向這邊屋子走來,那男子走的甚快,眼看就要到房門處。

    不二大吃一驚,心說今晚出來真應該看看黃曆,怎麼各路神仙全往這裡趕。

    稍作思量,連忙鑽到了櫃子裡。

    一進櫃子,眼神瞧向魔女,意思問她進不進來。

    魔女搖了搖頭,儲物袋中掏出一個面具,往臉上一罩,幽光幻化間,又變成了李山夕的模樣。

    如此一看,方才她以面具作藉口,跟著自己鑽進櫃子,果然是有意為之。

    正想著,魔女再一揮手,這邊櫃門已輕輕關上。

    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魔女早已躺在床上,雖是聽見敲門聲,卻故意不起床開門。

    那敲門聲越敲越響,魔女似乎才醒了過來,慵懶的聲音問道:「是誰?」

    門外卻是響起了魁木峰的聲音:「李道友,在下焚竹山弟子魁木峰。」

    「請稍等。」

    魔女這才起身,假意穿起了衣裳,又過一會兒,才下床開門,睜著朦朧的眼睛,看見魁木峰滿臉焦急地站在門外,便問他:「魁道友半夜來訪,不知有何要事。」

    魁木峰拿著一個紙條遞給魔女:「你先看看。」

    魔女攤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欲得李悠然,昆彌城外見。」

    魁木峰心中甚急:「今晨,李師妹告訴我,她跟著你們去了城中坊市。我另有旁事,去了別處,怎麼你好端端地回來了,李師妹卻只剩這一張紙條?」

    魔女冷聲道:「難不成魁道友懷疑我?」

    魁木峰道:「不得不疑,你本就居心叵測,正好借此機會將我誘出城外,綁回角族大營也是有可能的。」

    不二聽得一驚,心想魁木峰怎麼知道魔女的身份。忽然又記起先前古有生來時,魔女提起她在夜裡曾傳音說服魁木峰,如此便怪不得。

    魔女聽了魁木峰的話,只輕笑一聲:「魁道友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你不過是個通靈境修士,還是人人喊打的人族叛逆,我犯得著費這麼大的辛苦,只為了把你帶回本族營地麼?」

    說著,目光瞧向出城的方向:「更何況,城外還有那麼多常元宗的巡查隊虎視眈眈,我怎麼能安然將你綁走,再帶離人族領域?」

    叫魔女這般提醒,魁木峰才想到了常元宗的修士,尋思這些人在城外等了有些日子,只怕早該沒有耐心。以李悠然要挾自己,是再好不過的辦法。

    稍作尋思,沖魔女冷聲道:「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與此事有關,否則我現今雖然懶得搭理你們,也敢給你留一點深刻的教訓。」

    魔女笑道:「你還是抓緊去救李道友吧。」

    魁木峰冷哼一聲,轉身便出了院門,琢磨常元宗肯定有暗手留在附近盯著自己,不妨先拿著一個看看情況。

    ……

    魔女見魁木峰融入夜色之中,心想成敗勝負就在今晚,雖然好不容易把魏不二騙了過來,極想與他再說一會兒,哪怕是徹夜長談,但又明白萬萬不得拖且。

    既打定主意,便與不二笑道:「算了,今日且饒你一回。」

    說著,便徑直出了門,順著魁木峰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不二待在房中,正尋思院子裡這般大的動靜,也不知有沒有驚動秀秀。自己還是先等一等,暫時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但過了少許,魔女忽然又返回來,直問不二:「你欠我天大的人情還記得罷?」

    不二有些摸不著頭腦:「自然記得,剛才還說著。」

    魔女笑道:「我忽然想起來,你該怎麼還我的人情。」

    不二立時生出了極為不祥的預感,甚至連內海之中的畢蜚老兄都開始蹙眉。

    他遲疑道:「如何?」

    魔女宛然輕笑:「我要你答應我,我未嫁人之前,你決不許娶妻。」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1:54
第二百六十一章 臨別語驚人 夜夢月下郎

    魔女離開的時候,給不二留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只怕他畢生也難忘掉。

    不二在她屋中待了少許,佳人身上的餘香還在,讓人心神難定。

    暗自琢磨:「今夜雖得了《易經》殘卷,解決了往後修行的一大麻煩,但由此引發的諸事,也著實沒有想到。

    魔女的笑容還在腦海中蕩著,她的話還在耳邊縈繞。

    往後還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他很想改變歷史,好讓角族入侵宏然之事從未發生過。人角兩族沒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便也不會有相忘江湖的遺憾。

    但若如此,他與魔女也不會相識相遇,那著實讓人心痛。

    他很想萬事只憑本心,想幹什麼,便幹什麼,想喜歡誰,便喜歡誰,想娶誰,便娶誰。

    但想來想去,只有活下來,活得長久,然後千方百計,走到大道巔峰的盡頭,也許才能隨心所欲罷。

    外頭傳來打更的鑼聲,讓他瞬時間清醒過來。

    忽然想起秀秀方才來過,現在可不是逗留的時候。

    向門外探出一道神識,在院中掃過一圈,只見並無旁人藏匿。

    便輕輕開門走了出去,卻是悄無聲息遁到了房頂上,將身子藏了起來。

    看四周的風景,當頭的月亮,凌亂的樹影,不怎麼涼爽又飄忽不定的風,似乎也在昭示他雜亂的心情。

    正想回屋,卻忽然想到自己身上說不定還粘著魔女的體香,帶進屋中,也久久難散。待到明日,憑秀秀的聰明,一眼便可瞧出其中貓膩。

    想了想,不如趁夜四下溜躂溜躂,理一理雜亂的頭緒,順便把身上的味道散了。

    便徑直往院子外行去,心想魁木峰八成出了城外,也不知魔女等人如何算計的,自己是否應該去瞧一瞧,到底會發生什麼。

    想著,下意識往城門處行去。

    一路雖有明月相陪,但心中卻非一片光亮,腦子裡一會兒是魔女的大膽挑逗、火熱情愫,一會兒又是秀秀的溫柔體貼、親密言語。一會兒是魔女臨別時的驚人之語,一會兒又是秀秀在拍賣場中情不自禁的執手相連。

    兩個人的面龐交替出現,兩個人的話語左右穿插,擾得他心中片刻不得寧靜。

    也不知走到了何處,只見巷子盡頭,一個熟悉的斗笠男子的身影一晃而過。

    他立時從混亂中清醒過來,精神恍然一振,緊緊跟了上去。

    連著跟了幾條小巷,自是越追越近。

    忽然到了一處高牆小巷,月亮被擋的不見蹤影,巷子內也是一片漆黑。

    那人消失在巷末盡頭,他連忙追上去,卻不料,一出巷口,便被聲勢浩然地一掌揮過來。

    「地橋境!」

    他心中一駭,連忙舉起全身之力抵擋,饒是如此,那掌中蘊含法力仍是數十倍於己,以致他整個人也被擊出數十丈地。

    方穩住身形,便匆忙追了上去,但那斗笠男子的身影已然不見。

    他四下張望,毫無所獲,卻忽然聽到房頂上有人輕聲呼喚自己的名字。

    「秀秀?」

    他聽出這聲音的主人,便一跺足,越到了房頂之上。

    只見月下佳人,披星戴月,銀裝素裹,嬌俏襲人,果然是秀秀。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稍作思量,開口問道。

    秀秀的面龐在月光下,陡添幾許瑰麗,少了些清秀。

    她笑著看向不二,但眼眶似乎有些明顯的泛紅,微微發腫。

    「我先前去你屋中找過你,才發現你早就不在了。你要先告訴我,你好端端地半夜不睡覺,到底去哪了?」

    不二早就想好了說辭,便回道:「晚上,我不知怎麼,翻來覆去睡不著了,便走出院外溜躂。剛才瞧見了一個斗笠男子,覺得十分眼熟,便一路追到這裡。交了一手,被擊退幾十丈地,卻發現他人已然不見。」

    說著,忽然想起什麼,問秀秀:「你一直在這屋頂上麼?有沒有看見他去了哪裡?」

    秀秀搖了搖頭:「我方才在另一邊,聽到這裡的打鬥聲,才轉過來,等我低頭往下看的時候,便只剩你一個人。」

    不二聽了,難免嘆了一口氣,只道可惜。

    秀秀便問那人是誰。

    不二回道:「我覺得他的模樣,有點像助我打開內海之門的那位大恩人。但也不大確定。」

    秀秀早就聽過不二的故事,自然也知道這位斗笠前輩,便輕嘆一聲可惜。

    少許,又問不二:「你還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出來的麼」

    不二楞了一下:「問這個幹嗎?」

    秀秀笑道:「我忘了自己什麼時候出來的,想你要比我早一點,也好推算我出來的時間。」

    不二想了想,回道:「大概是子時將過,丑時初至的時分。」

    這倒是按實情說了。

    秀秀笑著點頭:「那比我早了許多。」

    說著,又揶揄看著他,玩笑道:「大半夜地往外面跑,你該不是看上了誰家的姑娘,趁夜偷香罷?」

    不二聽了,心頭一虛,但見她笑意真誠,似乎並無暗指。

    心想秀秀這隨嘴一說,可真是差點說中。

    「我可沒那膽量。」他笑著回道。

    秀秀搖了搖頭,看著他的臉:「那可未必,你膽大起來,連命都敢不要呢。」

    不二以為她是在說傀蜮谷時,冒險衝入角魔陣中救人的事情。便嘆了口氣:「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太年輕,腦子也不夠用。換做現今的我,一定不會那般莽撞。」

    秀秀笑道:「但願吧。」

    說罷,再不接茬,輕輕走到不二身旁。

    不二奇道:「你幹什麼。」

    秀秀回道:「我想離你近一些。」

    說著,深呼一口氣,一陣異香湧入鼻中,立時覺得心頭陡然壓了一塊兒巨大的石頭,好一陣難過。

    她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夢。

    子時將過的時候,她還在睡夢之中,忽然夢見月亮當空,銀光瀉地,魏不二慢慢從床上爬起來,悄無聲息地出了門,偷摸摸地向李山夕的屋子走了過去,眼看就要走到房門口。

    她立時從夢中驚醒,猛地坐了起來,發了少許的呆,才知道竟是做了一場夢。

    迷迷糊糊中,躺倒再睡,但方才那場夢竟然續上了。

    只見不二正要轉身返回自己的屋中,忽然聽見李山夕屋內,傳來一個似曾相識的女子聲音,也不知說了一句什麼話。

    叫不二在院中停下了腳步,向自己的房中望瞭望。少許躡手躡腳地往李山夕屋中走了過去……

    她再次從夢中驚醒。

    下意識沖隔壁喊了一聲:「魏不二!」

    卻無人應答。

    情急之下,便連著呼喚幾聲。仍是如石沉大海,毫無反應。

    「人不在?」她如此想到。

    便連忙起身,匆匆披了衣衫,急急下了床,走到暗門口,敲了幾下,仍無回應。

    推門一進,登時心頭一涼,魏不二果然不在房中。

    走到床邊,一摸床褥,還微微有些溫度。證明魏不二方離開不久。

    便立時想起,白日裡,李山夕平靜優雅的笑容。

    往窗外望去,院子裡亮堂堂的,空無一人。

    但這樣的月色,卻與自己在夢中見到的情形萬般吻合,只是唯獨少了院中猶豫不止的魏不二。

    心裡面更加發涼,涼的如寒夜之水。

    稍作猶豫,便返還自己屋中,匆匆走出房門,向李山夕的屋子走去。

    隔著老遠,並未聽見人語聲,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但屋中似有人影晃過,不禁又提心吊膽的。

    邊走邊想:「我一定要去屋子裡看一看。她若問我半夜有何事,我便說:『夜半難寐,心煩意亂,想和李道友談談心。』」

    「反正她先前不是說,十分喜歡我的模樣,想和我交個朋友麼。我今夜正好成全她。」

    哪裡料到,敲了半晌,也無半點回應。期間似乎隱隱聽見輕輕的磕碰聲,但彷彿又是幻覺,恨不得立時闖進去瞧一瞧。

    站在門口,反覆權衡,終究覺得,不管魏不二在不在房內,此舉都極為不妥。

    腦筋一轉,便假意離開,饒了一圈,回到李山夕房子屋頂。

    使了一道擴音術,傾耳聽去,卻無半點反饋。才知道屋中使了隔音術,心頭更是發慌。

    暗想大半夜的,若是好端端睡覺,何必使用隔音術?

    又等了許久,魁木峰匆匆趕來,與魔女說了一席話,她才曉得李悠然被常元宗的修士捉了起來。

    再見魁木峰匆匆離去,一時好不猶豫,又想跟著魁木峰去看看李悠然,又想等等看,魏不二會不會從房中出來。

    直到魁木峰的身影將要消失在夜色之中,她才忽然想明白了。

    便是她真的將不二抓了個現行,又能如何?

    徒讓自己難過,也讓魏不二難堪。

    而且,她也未必有勇氣,親眼瞧見這一幕。

    現在終將過去,未來永遠看不清。但眼前的大事,卻耽誤不得。

    如此一想,便衝著魁木峰離去的方向疾遁而去,一路跟至此處。

    「鐘師妹,」

    不二眼看著秀秀髮起了呆,伶俐的眼神也漸漸散光,目光中霧氣濛濛的,其中似乎瀰漫著莫大的哀意,直以為她中了邪,連忙輕聲喚她,頗有些著急:「你怎麼了?」

    秀秀恍然回神,眼眶又紅了些,但是先前的機靈和伶俐又復還回來,笑道:「你不是問我,我怎麼會在這裡麼?我告訴你好了。」

    說著,拉著不二的手往另一邊屋簷行去,指著屋頂之下,小聲傳音道:「你看……」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1:54
第二百六十二章 殺人滅口不留情

    不二順著秀秀手指的方嚮往下瞧去,只見屋頂之下是一座安靜的宅院,院內雜草叢生,應是荒廢許久。

    魁木峰站在當院正中,面上雖無表情,但不二分明覺見陣陣怒意在院中瀰漫。

    他足底下盤腿坐著一個方臉鷹鼻的修士,穿著常元宗的道袍,滿臉晦氣神情。

    面色很是蒼白,呼吸孱弱,顯然新受重傷。禍首多半便是魁木峰了。

    魁木峰冷聲問道:「你是常元宗哪座峰的?」

    那人回道:「魁道友好,我是常元宗『大威峰』弟子。咱們兩個往日曾有一面之緣。」

    「大威峰?」魁木峰聽得一驚。

    這大威峰正是常元宗五峰之一,

    那位極其器重自己的大修士巴山所屬的山峰,主張覆滅角族,也歸於常元宗伏鷹一派。

    魁木峰仔細看他的臉,忽然想起此人。數年前,自己去大威峰拜見巴山之時,就是此人帶自己向巴山做了通稟。

    後來才曉得這人乃是巴山門下排行最末的徒弟。

    「你是梅心甘,梅道友?」他開口問道。

    梅心甘笑道:「總算魁老兄沒有將我忘得乾淨。」

    魁木峰奇道:「你既是巴前輩座下弟子,跟著我幹什麼」

    這次常元宗派來追查他的,皆是望鴿一派的執法隊。怎麼巴山門下的弟子,本該與自己站在一邊,為何要來趟這遭渾水?

    梅心甘苦笑道:「魁老兄誤會,我雖然藏身你居所附近,但也是今晚方到,為的也不是跟蹤老兄。而是意在院中,另一位女修士。」

    「哦,怎麼講?」魁木峰顯然有些不大相信。

    梅心甘嘆了口氣:「此事與我的大道機緣有關,恕我不大方便講的。」

    魁木峰冷聲道:「你不說實話,我便輕易饒不得你。我現今處境危急,你也莫怪我疑心太重。」

    那人尋思半晌,心道此事告訴魁木峰,倒也沒有什麼利害關係。省得他揪著不放,耽誤自己的大事。

    便回道:「此事本不應訴與外人,但既然老兄問起,咱們本不是外人,我也只好據實相告。小弟我大道修行限於瓶頸,幾年未有寸進。與師尊請教過後,才曉得是自家功法出了岔子。須換一門新法,原想從宗內請出一門早年間傳下來的大道聖經,但我位卑言輕,那功法非是我等小輩,可以覬覦的。」

    「月許之前,我忽然生出大道機緣的感應,方向便指於昆彌城中。便匆匆忙忙趕來,動用諸多干系,好生打探一番,才曉得月林宗某位地橋境修士不久前得到了一本殘缺功法,正是與本宗內那本大道聖經出於同源。我又打聽到,月林宗這位地橋境修士正好缺一大筆靈石,打算把這功法放到拍賣場上撈一大筆。」

    「哎,要是恩師尚未失勢,有他老人家出面,這卷功法決計逃不了我的手,現今便只能湊錢去拼拍賣場。我便趁著這一個月,東拼西湊,東挪西借,千辛萬苦湊了幾萬中品。原想以這樣的價錢,拿下這本功法應是再無意外。哪料得半路殺出一個不知哪一派的女修,跟二世祖一般,開了十萬中品,我只好暫時認栽。」

    「從拍賣場中出來之後,我通過蛛絲馬跡,查到了那女修的下落,便想看看有沒有可能,讓那女修幫我拓印一份。哪知道一路跟來,正好到了你家院中。再往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說來我也真是倒霉,本宗執法隊的修士在這裡盯了這麼久,沒有一個栽到你手中。我才來不到幾個時辰,便被你傷成這般……」

    說完,一個勁兒地搖頭,直叫倒霉。

    魁木峰聽罷,點了點頭:「怪不得,常元宗在我居住院子附近安插的眼線,我應當一個不落都見過,卻單單沒有見著你。想來我錯怪了。」

    秀秀聽著,腦子裡似有一道閃電劃過,忽然覺得諸事皆明。

    這個常元宗的梅心甘,想必正是在月林宗拍賣場中,與不二競價的哪位仁兄。而同院的那個冒牌「李山夕」,無疑便是最後那個一擲千金的二世祖。

    腦袋輕輕一撇,瞧向不二,與他傳音道:「看來,你的《易經》殘卷跑不掉了。」

    不二心頭一跳,用眼神問她何以見得。

    秀秀傳音道:「悠然姐早就離場,身上有沒有足夠的靈石,絕不可能拍下殘卷。那便只能是常年在北疆做大買賣的李山夕,才有這等魄力。她不是對你一見如故麼,將這功法討來拓印一份,應當不算什麼難事罷?」

    嘴上雖是這般說,心中卻想起先前夢中一幕,看著不二心裡暗道:「你接著跟我裝,只怕那《易經》殘卷只怕早就入了你的儲物袋,我看你日後如何與我交代。」

    不二心中有愧,只好默聲不語。

    魁木峰又問那梅心甘:「樂韻宗的李悠然是否被貴宗執法隊抓走了?」

    梅心甘自想早點離開,想了想便回道:「我來這裡的路上,遇上幾位本宗師弟,倒是瞧見他們背著一個布袋,偷偷摸摸地往城外走,卻不知布袋之中是否裝著李道友。」

    方說到一半,忽然聽到魁木峰一聲怒喝,猛地一躍,直向這邊房頂揮出氣勢駭人的一掌,只見他的手掌忽地變成鐘鼎之巨,眨眼間便要轟到房頂之上。

    但下一刻,浩蕩的極寒氣息閃過,一道紅藍二色光刃閃過,直正撞在他掌風之上。

    竟叫他渾身猛地一哆嗦,連忙將手掌收回來,整個人向後撤了幾步。

    心中好不驚訝,自從他步入通靈境之後,同階修士中便罕有能抵得住他一招之人。

    本打算再試探幾招,但顧忌這是昆彌城中,若是驚動了法華寺的巡查隊,便有些麻煩。

    便抬頭朗聲問道:「敢問是哪一宗的道友,何不現身相見。」

    不二聽了,心想現今與魁木峰相見,並不是時候。便打算離去,但見秀秀卻一步躍下屋頂,只好跟了上去。

    「魁兄好久不見!」二人齊聲應道。

    魁木峰眼見是魏、鐘二人,這才解了心中疑惑,灑然笑道:「我當是天底下哪裡冒出這麼多天才,原來是魏兄弟,那便怪不得。那日在傀蜮谷中,便曉得你本領高強,天賦卓絕,卻未想到只過了幾年,竟然進階通靈境,還修的如此厲害的本領,當真可喜可賀。」

    不二隻自謙一番,心說我不過是進階通靈境,你老兄現在已是通靈境中期。常元宗的大佬們天天喊著抓你殺你,你還活奔亂跳的,好不瀟灑,我當真望塵莫及。

    魁木峰又問:「也不知二位一路跟著魁某所為何事。」

    不二想了想,原打算說與魁木峰相助,只怕留了話柄,便回道:「李道友似乎為歹人所拿,我二人也想去瞧瞧,能否幫忙解救一二。」

    魁木峰笑道:「原來如此,二位的好意我且帶悠然謝過。」

    他說替李悠然謝過,便是讀懂了不二的暗語,將二人與自己撇清,免得有所拖累。

    說罷又道:「也請二位放心,我自會將她安然救回。也不必你們趟這一遭渾水。」

    說話之時,透著絕頂自信,便讓人覺得他一定可以為之。

    秀秀卻忽然開口說道:「魁兄本領高強,我想便是正面與那些常元宗的修士對上,應當也有一敵之力。不過……」

    說著,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梅心甘。

    魁木峰知她有話要說,但心中顧忌,反手便按在那梅心甘的腦袋上,一道法力入體,叫他立時暈倒在地。

    秀秀這才說道:「我知道魁兄想到城外營救悠然姐,但常元宗巡查隊想必早就布下天羅地網,你貿然去闖,決計討不到半點好處。」

    「不知鐘道友有何良策。」

    「我有上中下三策,供魁兄酌定。」

    「在下洗耳恭聽。」

    不二聽見秀秀竟然一下拿出三個應對之法,心中也直叫厲害,豎起耳朵,看看自己想到的應對之法,是否也在其中。

    「上策乃是請高人,我聽悠然姐說,你能藏身昆彌城,多虧了一位前輩斡旋。倘若能由他出手,請法華寺一位天人境高僧出面,去城外與常元宗執法隊拿人,應是最佳之選。想來宗盟追緝的叛逆是魁兄,他們拿下堂堂九大宗之一樂韻宗魁首弟子李悠然,還是師出無名的。」

    魁木峰苦笑道:「這條不可行。其一那位前輩也不算什麼大人物,請不動天人境高僧。其二,他本是尊師的好朋友,卻因家師一句囑託,為我跑前跑後,我當真不忍麻煩他老人家。」

    秀秀又道:「中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我知道昆彌城中住著一位樂韻宗的地橋境前輩,恰好與悠然姐的師傅關係不差。我和魏不二可以去找她,請她出面交涉。雖然未必管用,但想必她定能起到分散對手精力之用。到時候你暗中跟著,伺機出手,想必成功的概率更大一些。」

    魁木峰連連點頭:「這法子不差,就是不曉得能不能請得動這位前輩。」

    秀秀笑道:「事在人為。」

    「那麼鐘姑娘所說的下策為何,我倒是有些好奇。」

    不二忽然指了指地上躺著的梅心甘:「要我猜,鐘師妹所說的下策應是交換人質,咱們把這個梅心甘抓起來,去與常元宗巡查隊談一談。」

    魁木峰笑道:「魏兄這便是開玩笑了,梅心甘乃是巴山座下弟子,屬伏鷹一派,與這些望鴿派的修士實屬對頭。你拿他去做人質,對方恨不得你立刻殺了人質,豈不是自投羅網。」

    秀秀笑道:「魁兄難道不奇怪麼,這個梅心甘,怎麼會知道李悠然被捉一事。據我所知,悠然姐早就從拍賣場離去,而此人時拍賣散場許久後才回去的。」

    「姑娘為何如此肯定?」

    秀秀道:「他想要的功法,被咱們同院的『李道友』拍走了。然而李道友,卻是同我和魏不二一同,等在散場之後,瞧不見悠然姐,才回了院中。這一前一後,差了兩個時辰,李悠然便是被綁起來繞城一圈的時間都夠了,怎麼會正好被梅心甘遇上?」

    「姑娘的意思是?」

    「梅心甘自然是在說謊,至於他為什麼知道李悠然的下落,我猜測他說不定私下暗通望鴿一派,是大威峰的內奸也未嘗可知。」

    魁木峰想了想,搖頭道:「他是否暗通望鴿派且不論。就憑他這等低微的身份,便是我真的將他拿住做人質,只怕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秀秀道:「也因如此,我才說這是下策。」

    如此商議半晌,三人皆覺得中策可行,便要依照計策行事。

    不二指著地上的梅心甘,便問:「此人如何處置。」

    魁木峰想了想:「他是巴山前輩門下弟子,巴前輩於我有大恩大德,我不好為難他,便就此放了吧。」

    秀秀卻道:「不大好。若是就這樣放了他,未免有些可惜。不如叫不二暗中拿著,說不定什麼關鍵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魁木峰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當即點頭同意,又拱手與二人道:「二位今日相助之恩,魁某雖是戴罪之身,但也沒齒難忘,日後定當湧泉相報。」

    秀秀擺了擺手,好笑道:「算了唄把,你現今自身難保,還敢說什麼湧泉相報。不要來連累我們兩個便好。」

    說著,忽然想到什麼,又與魁木峰囑咐:「我們兩個今日幫你,乃是看在悠然姐的份上,你也不必多想。且要記得,我們皆是修士界的小人物,招惹不起常元宗這等龐然大物。此番幫你,也只能藏在暗處,你有意無意,離我們遠一點,別叫旁人把我們當作跟你一夥的,免受連累才好。」

    她如此直言,魁木峰倒是不覺意外,苦笑道:「我自然醒的,你們兩個若是心有顧慮,現在大可抽身撤離。」

    三人商議罷了,便要分頭行動。

    魁木峰與秀秀去找月林宗的地橋境修士,兩人一前一後,離了百丈之遠而去。

    不二看著二人遠去的身影,低頭再瞧梅心甘,一絲不忍之色一閃而過,肅殺之氣自發而出。

    秀秀的暗示已經很明顯。

    按理來講,應是自己跟著秀秀去找月林宗的修士。魁木峰在此看著梅心甘,以備人質之用。

    但現今把自己留下,為的便是殺人滅口,防止他將自己和秀秀與魁木峰相見之事透露出去。

    而魁木峰也同意如此安排,非是魁木峰沒有讀懂秀秀的暗意,而是他默許了秀秀的想法。

    念及於此,魏不二掌鋒已然高舉,眼看便要此人身首一分為二。

    便在此事,一道罡芒忽然急捲而來,將梅心甘的身子一把拽了過去。

    接著,便聽到熟悉又悅耳的輕笑聲:

    「魏兄,這位梅道友,可否讓與我來處置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1:55
第二百六十三章 歲月無憂 時光靜好 挖得一手好坑

    那罡芒疾行而至的時候,不二已然認出這是誰的手筆,索性不再攔阻,只等她自己現身。

    一個無比熟悉又悅耳的聲音從院外傳來:「你這小賊,可比從前狠心多了。」

    話音方落,從牆頭上躍下一個輕盈曼妙的身影,正是魔女無疑。不過,此刻卻帶了李山夕的面具。

    不二嘆了口氣:「經歷諸多,我才知道,若是想好好活下來,該狠心的時候一定要狠心。我原先到底是心太軟,吃了很多虧,也差點把命送了。」

    魔女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美好回憶,嘴角微翹,輕輕笑道:「倘若如此,那我真的要感謝老天。如果你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在傀蜮谷的密室之中,我豈不是該命喪黃泉?」

    不二看著她的面龐,一時間微微有些發呆,極想伸手去觸碰,但到底忍住了。

    思量少許,也笑道:「那我也要感謝老天,讓我在寒冰界時足夠心軟,沒有將你丟在冰灘荒原之上,否則……」

    「否則怎樣?」魔女忽然開口。

    不二道:「否則,便會少了很多刻骨銘心的回憶。」

    魔女聽了這掏心之語,心中是說不出的歡喜。半晌回道:「我也是。」

    說完這句,兩個人心中便不知各自想著什麼,陷入長久沉默之中。

    時到臨別,魔女忽然想起一件事,開口問道:「魏兄往後可否記住我的名字?」

    不二道:「你的名字,我一直記著。」

    魔女笑道:「那我倒要問問,我的名字是什麼。」

    「你的本名譯作人族語,叫歲月,複姓無憂,無憂歲月。」

    這名字在不二心中早就烙下深印,一口便說了出來。

    說罷,忽然覺得這名字再美不過,絕好不過。

    歲月無憂,時光靜好。倘若自己往後的歲月,也能日日無憂,歲歲無憂,那真是令人神往。

    又覺得這名字本身便是一種極好的畫面。

    彷彿閉眼唸著這四個字,就可以看到明媚的日光,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雲彩,朦朧的遠山,青草,野花,溪水,無憂無慮的孩子,便如同小時候的自己一般。

    魔女卻將他從此意境中喚了回來:「你何時知道我名字的?我又從未與你說過。」

    不二回道:「這還要感謝魁木峰,你請他吃酒的那天晚上,我就在你們樹堡之外偷看,你們兩說的話,我通通聽見了。便是那天晚上,你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他。」

    說著又笑道:「你從未告訴我你的名字,卻一早給魁木峰說了,我也不與你計較。」

    魔女笑道:「我告訴他的,不過是一個名字;給你的,卻是與我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不二以為她說得是她自己的心意,暗想我魏不二何德何能,被你如此看重,心裡又沉又喜。

    魔女又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麼一見面,從來不喚我的名字?只說什麼,你來了,你來幹什麼,你怎麼在這裡等等之類,或者乾脆連『你』這個字都懶得說,便叫好久不見,又或者乾脆等著我開口。」

    「那我該叫你什麼?」

    魔女笑道:「暫且就叫我歲月吧。至於以後怎麼稱呼,以後再說。」

    不二自然答應。

    歲月說罷,才想起地上的梅心甘,指著人說道:「你想殺了他?」

    不二道:「你還記得拍賣場上,跟咱們鬥氣的那個常元宗修士麼?便是此人,他能認出你,並一路跟著你到此,多半有什麼追蹤秘術神通,而且圖謀不軌。常元宗的修士素來難纏,若是一著不慎,便有可能惹下天大的麻煩。不如現在殺了,一了百了。」

    歲月笑道:「自打他跟在我身後,我便察覺到了。但憑他在拍賣場與我說的那番話,只殺了他,那豈不是太便宜了。」

    說著,伸手一道紅芒將梅心甘縛住,冷笑道:「你且將他交給我,我保管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二聽了此話,便忍不住背後發涼,暗自為這位梅道友祈福。這才想起她在自己面前雖是柔情似水,但於旁人面前到底還是心思難測的角族大尊。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差不多就好。」

    如此說罷,便是同意了。

    歲月拿了梅心甘,便想時間緊迫逗留,再不得逗留。

    想離開,心中卻萬分捨不得,思了少許,忽然與不二說道:「今日一別,我便要東行,赴常元宗的領地。往後也不知何時還能再見。你今晚能不能再陪我一會兒。」

    不二問她今晚將去哪裡。

    歲月便說出城。

    不二心頭一軟,暗自琢磨反正秀秀讓自己到城門與她匯合,也正好同行,便道:「我送你到城門口。」

    歲月笑道:「你的心可真硬啊。」

    原來,她的意思,便是要不二整晚陪著她。

    但也曉得這是奢望,便道了一聲:「言薇何在。」

    從門外招進來一個面貌十分美貌,打扮殊為怪異的紫發美女,命她將梅心甘帶走。

    那紫發美女卻一點沒有魔女屬下的自知,大大咧咧走進來,盯著魏不二瞧了半晌,才笑道:「原來你就是魏不二,這回可算見到真人了。」

    不二奇道:「你知道我?」

    言薇滿臉鬱悶,心道:「原著在上,你把本界面氣運之子的老婆都搶走了,書中歷史改的面部全非,我怎麼不知道?」

    嘴上卻回:「常聽大尊提起。」

    說罷,也不在這裡礙事,提著梅心甘便出了院。

    「我們也走罷。」

    歲月說罷,便跟著不二一路往城外行去。

    夜色雖美,二人卻無心賞月。

    不二問她去常元宗幹什麼。

    說完,便有些後悔。心想像這樣的機密,便是問她,她怎麼能告訴自己。

    歲月卻道:「按理說,這緣由我不該告訴旁人。甚至連此次同我一起來此的幾位族人也不大清楚此事。但既然是你問我,我便一定要坦誠相告。」

    「算了,」不二連忙將她阻住:「你還是別告訴我,也省的我心煩。」

    說罷,嘆了一口氣,只恨自己現在簡直全無立場。

    歲月笑道:「你是不是非常懊惱?」

    「我懊惱什麼?」

    歲月道:「你便是在懊惱自己,分明知道我是人族的敵人,來這裡要干壞事,你卻不能將我抓起來。你還要懊惱,你分明知道我是你生死不共戴天的敵人,是角族的魔女妖女,你卻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我。」

    不二笑道:「你還是真是自戀得過了頭。」

    說話間,二人已到城門附近。

    不二挑了一處巷口,眼見前面便是出城大道,便止步不前,與魔女說道:「我和鐘師妹約在城門相見,便不好再往前走,你自保重。」

    歲月道:「為什麼我想見你,便要偷偷摸摸,躲著這個,躲著那個,跟做賊似的。鐘姑娘跟你相見,便可以光明正大,無所顧忌?」

    不二也不知自己心裡是何滋味,半晌才回她:「因為我是人族,鐘師妹也是人族。」

    歲月道:「我曾說過,我瞧見鐘秀秀的模樣,心裡便十分喜歡。這句話實乃肺腑之言,我看見她,便會羨慕的要死。不由地想到自己,倘若我的出身也是人族,也在貴族的名門正派中修行,那我一定和鐘姑娘一樣,大大方方地來找你,什麼也不必顧忌。我喜歡鐘姑娘,便是因為她與你的關係,實是我心中夢寐以求的樣子。」

    說罷久久不語,傷感的氣氛卻越來越濃。

    不二哪裡料到方才她還好端端的,但轉眼便如此難過。

    正不知該說什麼撫慰,歲月卻忽然輕笑一聲,神態復還原先的輕鬆自然,又笑問:「先前我問過你,我和鐘秀秀相比,是我好,還是她好。你說的是我好,我千好萬好,是與不是?」

    不二心說那不是事態情急,被你逼的。

    但話既然說出來,便難吞回去,只好點頭承認。

    歲月又道:「你還答應過我,我未嫁人之前,你絕不娶妻,是與不是?」

    不二點頭稱是。

    歲月笑道:「你記著便好,萬萬不許反悔。」

    說著,湊到不二耳邊,悄聲說道:「我只等有一日,你能站在這大陸之巔,誰也不用怕,誰也管不了,管它什麼人族的禁忌,角族的規矩,通通拋在腦後,到那時候,我也好沾沾你的光。」

    不二知她此言,便知她厚望如山,寄盼似海,當即也鄭重答應。

    歲月聽了,滿心歡喜,忽然有些調皮的指著他的身後笑道:「唉呀,這不是月林宗的鐘道友麼,不知你什麼突然來到此處,也不言語一聲。」

    不二先是嚇了一跳,再看歲月的神情,立時明白她在戲弄自己,沒好氣道:「這種玩笑,還是少開罷,我的心臟可要受不了了。」

    歲月卻笑道:「我沒有開玩笑,鐘道友的確就在你身後。」

    說著,又問秀秀:「你來這裡,也是與魏不二商量好的麼?」

    問完話,卻無人應答。

    不二好笑道:「你這自問自答倒是有意思。」

    說著,也想不如給她捧個場,便轉身往後看。

    一轉頭,登時心一慌,正瞧見秀秀站在,直直望著自己,臉上難以言明的神色。

    不二心頭一跳,直道壞事,也不知方才二人說的話,被秀秀聽見了幾句,這娘們他奶奶的給自己挖的一手好坑啊!

    他想了想,只好硬著頭皮打招呼:

    「鐘師妹,你怎麼……」

    話方說到此處,忽然覺見腦袋自後面挨了重重一記,整個人立時躺倒在地……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1:55
第二百六十四章 魔女的謀算和齊可修的跟頭


    待不二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的時分。

    一陣極為熟悉的劇烈頭痛襲來,讓他不自覺發出一聲淒厲高喝。

    整個人瞬間蜷縮成一團,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呻吟。

    緊接著,一個翻滾之後,重重落到了地上,又是咚的一聲悶響。

    整個人痛得再次昏倒過去。

    「魏不二,魏不二,你醒一醒……」

    第二次從昏迷中甦醒的時候,他聽見的是秀秀的聲音,有些著急和緊張的情緒。

    有一道清凉神識在他的識海邊徘徊,似乎是想潛入識海中喚醒他,又好像害怕損傷到他的大腦。

    不二緩緩睜開雙眼,看見的是秀秀清秀的面龐和由憂轉喜的神色。

    「你終於醒了。」她欣喜說道。

    不二的腦袋還有些發蒙,四下一望,才發現這是在二人先前租住的屋子裡,自己就躺在床上,屋子拐角那暗門敞開,顯示秀秀是從暗門中走過來的。

    「你剛才怎麼了?叫的那般嚇人?」秀秀問道。

    不二這才想起方才的撕裂頭痛,心想多半是那昨晚那一下重擊,導致樹中老伯給自己的封印出了問題。便只有回去找他再作加固才好。

    便與秀秀回道:「老疾復發,不必擔心。」

    忽然發現自己緊握的手掌之中,捏著一張紙條,低頭悄悄瞄了一眼,才知上面寫著一行小字:

    「莫去西北,九死一生!莫去西北,九死一生!」

    便猜是魔女留給自己的話,目的自是提醒自己不要去西北服役,想必角族人不久便該在西北有什麼大動作。

    我沒事去西北幹什麼?

    他不由地在心中腹誹:「又不是吃飽了撐得。」

    「你在看什麼?」秀秀忽然問道。

    「沒什麼,手心捏了一把汗。」

    不二說著,悄然收起了紙條,心說若讓秀秀看見魔女的字跡,又不知幾多麻煩。

    回想昨日昏倒前的一幕,便料定讓自己制昏的那一擊,定是魔女自身後襲來的。卻不知她到底是什麼用意,便問秀秀:

    「昨晚我昏倒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怎麼會在這裡?」

    秀秀搖了搖頭:「我昨晚從樂韻宗那位地橋境修士住處出來,便被人從暗處偷襲至昏,直到今早才醒來。」

    不二聽得愣了一下:「我昨晚分明在城門口見過你。」

    「城門口?見過我?」秀秀的神色明顯有些怪異,好像想起了什麼,轉瞬卻又換做迷茫的神色:「你大概記錯了罷,我是半點映像都沒有。」

    不二先是覺得有些離譜,忽然想起昨晚最後一幅畫面,心中一陣後怕,下意識喃道:「你沒映像就好。」

    「這句話什麼意思?」

    秀秀面色微滯,轉而笑道:「難不成昨晚發生了什麼……」說到一半,只剩餘音,但言外之意卻嚇人得很。

    「我也不記得了,」不二連忙岔開話題:「也不知昨天晚上,魁木峰的救人大計,是否大功告成。」

    被他這般一問,秀秀的注意力果然轉了過來:「算是成了一半罷,不過昨晚發生的事,可真的有點離奇。」

    「成了一半?如何講?」

    「我今早起來,見你還未曾清醒,便一個人到城中打聽,問了本宗拍賣行那位前輩師叔,才曉得……」

    便將打聽到的情形細細訴與不二。

    原來,昨晚樂韻宗那位地橋境修士出城與常元宗執法隊要人,魁木峰便跟在暗中出了城,到了城外,竟然直正撞入了常元宗的埋伏圈。這才知道樂韻宗那位地橋境修士竟然早就和常元宗串通好了。

    也虧得魁木峰當真是個修煉和戰鬥的奇才,便是在常元宗的陣法之中,竟然也扛著地橋境修士的攻擊,殺了數個常元宗修士。

    眼看燈盡油枯的時候,不知從何處殺出一隊角魔,硬是衝破了常元宗的陣法,將魁木峰救了下來。雙方正打得熱火朝天,又突然冒出一個斗笠修士,把魁木峰從角魔手中劫走,一趟逃得沒影。

    接著,從昨晚開始釋迦國已舉國戒嚴,嚴查境內外來修士。

    「據說昨晚的戰鬥著實慘烈,常元宗死了一個地橋境修士,數十個通靈鏡和開門鏡修士,聞聲趕去的旁宗修士也有不少被捲入混戰,死傷大片。」

    不二聽得目瞪口呆,這才曉得魔女將自己擊暈,多半是害怕自己被捲入慘烈戰鬥之中,誤傷了性命。而這場戰鬥應當也是魔女早就謀劃好的。

    忽然想到什麼,便問:「城外這麼大的動靜,法華寺那位悟道境高僧怎麼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秀秀回道:「據說那位高僧正在閉關之中,再加之是常元宗惹下的亂子,想來他也樂見其成。」

    「李悠然呢?」

    「說是被那一隊角魔趁亂劫走了。」

    不二聽罷,暗自心想,魁木峰這回殺了這麼多常元宗修士,又與角魔聯手作戰,只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結合自己那天在魔女屋中偷聽到的計畫,這些都應在她的算計當中,只不過那斗笠男子半路殺出來卻不在算中了。

    如此說來,魔女帶隊到西南,果然是為了魁木峰。

    她先是策反不成,而後誘導常元宗綁架李悠然,迫使魁木峰救人,角魔一方再半路殺出來,做實魁木峰勾結角魔之罪,叫他走投無路,不得不歸降角魔,算計不可謂不深。

    對於李悠然和魁木峰的遭遇,已然牽扯太深,非是秀秀和不二所能干涉,便只好在心裡為二人祈禱。

    此事了結,不二的主修功法也終於到手,在昆彌城中別無所求。

    原想打聽打聽木晚楓的下落,但又尋思自己這位「內奸」師姐神出鬼沒,還有諸多大事要做,只怕也未必待見自己,便暫時棄了這念頭。

    又算時間,想掌門師叔也應該早就帶隊從雲隱宗出發趕往月昔山,不二便也不做耽擱,帶著秀秀往月昔山趕去,一路邊行,邊研究《易經》殘卷和《圓光術》內理。

    圓光術倒還好說,並不算何等深奧,只是怎麼修習,才能與不二的大道契合,才能與《易經》殘卷相輔相成,需要仔細嚴琢。

    那《易經》殘卷就要晦澀難懂許多,想來只能等回宗之後,與樹中老伯請教。

    二人一路往月昔山走,在叢林之中,也遇到幾起修士鬥法搏殺之事,大抵是因為殺人劫寶、屬地糾紛、分贓不均等等之類。

    不免感慨這新開闢的屬地,果然是散修橫行,到處烏煙瘴氣,到底不比內陸清淨正氣。

    好在地橋境的散修甚少,通靈境的散修又很少是不二的對手,二人一路順手殺了幾個不開眼的劫道散修,便到了月昔山。

    在月夕山上待了數日,又對山中靈脈做了一番探查,二人竟然在山底找到一處靈氣頗為濃郁之處,發現一隻三耳奇猴守在那裡,做了一個簡易的猴窩。

    不二看那三耳奇猴長得實在醜陋難堪,便一趟把它轟走,和秀秀兩個人佔了猴窩,潛心修習。

    怪哉,在這猴窩之中,不二的修行且不提,秀秀修煉起來,簡直如有神助,修為與日俱增。

    她原本便摸著了開門境後期的門檻,但憑這幾日的潛心研修,更是再上台階,離突破開門境只差半步。

    這一日,二人正躲在猴窩中各自修習。

    不二抱著那《易經》殘卷,苦苦研讀,始終未能有所收穫。

    正是煩悶之時,忽然察覺到一陣陣渾厚又熟悉的法力波動,便一趟鑽出猴窩,遠遠瞧見半空之中遁來一隊身著常元宗青色道袍的修士。

    待及近處,果然是李青雲帶著執法長老元貞,還有幾位院主,數位通靈境師兄。

    不二連忙飛遁上前,恭敬說道:「不二見過掌門師叔,各位院主,諸位師兄。」

    「免禮,」李青雲雖是連日趕路,臉上不免有些倦意,但看其和雅帶笑的神情,也可知心情著實不錯。

    想來也是,一大靈脈即將到手,這可是開疆拓土的天大功勞,日後定是要寫入本宗功勛簿的,他的心情自然好極了。

    「不二,我命你來此查探靈脈地形可有收穫?」

    「回稟掌門師叔,這靈脈只怕有些不大對勁。」

    「哦?」李青雲聽了似乎並不驚奇,反而笑著問道:「你便說說有什麼不對勁。」

    不二著實不想攪了掌門的興致,但為此說謊也沒有什麼必要,何況掌門自己也遲早會發現。

    便將自己打聽到的情況,諸如開闢戰爭的往事,馬黃山的糊塗仗,大戰後的戰功歸算,月昔山的偽靈脈,以及不二推測的齊可修的陰謀算計,通通道與李青雲。

    末了又道:「弟子曾把月昔山上上下下,探查一遍,發現聚靈陣所聚靈氣,皆是眨眼便散。想來這偽靈脈,應當差不了。」

    隨掌門而來的幾位院主和一眾弟子,原本皆是興致沖沖,聽了不二的話,一個個連忙四下探查起來,頃刻間將附近一帶查了個遍,果然如不二所言,皆是偽靈脈的跡象。

    一個個捶胸頓足,氣憤難消。

    酒仙院院主杜勝康氣得大罵:「這他娘天殺的齊可修,又擺了本宗一道,老子現在便去找他算賬。」

    李青雲卻道:「慌什麼?看看再說。」

    便將諸多通靈境弟子遣散,派去山上各處查驗靈脈,只留下諸位院主和不二。

    執法長老元貞想李大掌門犯了這等疏漏,定是面上掛不住,這會兒弟子已散,也該商量商量對策,便走上前去,說道:

    「掌門師兄,這次我們拿了偽靈脈,中了齊可修這廝奸計,非是我輩無能,而是齊老滑頭太狡猾。」

    「但此事暫且無法追究,一來白紙黑字的協議已簽,二來咱們打了眼,實乃自家不甚小心,不易聲張。不過,我想咱們也不可就這般吃了啞巴虧,月昔山緊挨著他岳衡宗的日景山,往南便是茫茫蠻荒,異獸無窮盡也,咱們大可以……」

    李青雲卻擺手止住了他。

    自己則轉身望著這一帶大好風景,忽然哈哈大笑,暢快淋漓,仰天高喊:

    「齊老滑頭,你也有栽到我手上的一日吶!」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1:56
第二百六十五章 忍氣吞聲捧場王 今朝苦盡甘也來

    「掌門師兄,你這是……」

    眾人見掌門這副模樣,皆是有些不大摸得著頭腦。

    李青雲指著地面,灑然笑道:「齊可修以為我是個好哄好騙的,他哪裡知道這一道大坑,我已經挖了幾年之久。」

    說著,眼望眾人,風輕雲淡道:「難不成,你們當真以為,我會糊塗到只看著滇原的地圖,不做半點調查,便敢跟齊滑頭討價還價麼?」

    原來,自從傀蜮谷大典過後,李青雲便惦記上了宗盟分配的西南靈脈。

    他琢磨遲早有一日,也要讓齊可修把吃進去的靈脈吐出一半,到時候難免討價還價,不如提前去摸摸情況。

    便先後幾次喬莊打扮,悄悄深入月昔山和日景山一帶,把兩座山上的靈脈細細探查數遍。

    不二所說的偽靈脈的情況,他自然早就知曉。

    只不過,李青雲某次探查之時,正好趕上雷雨季節,隔三差五的雷陣雨接連不斷。

    這月昔山下的靈脈,本就是雷系靈脈,又趕著李青雲查探那日,來了一場數十年難逢的大雷暴,堪比大能修士渡劫的威力。

    猛地一道閃電劈下來,差點把李青雲的老命送走,但也在山腰處炸開一個大坑,引出了一絲極為純淨的雷靈氣。

    他仔細查驗,又布了簡易的聚靈陣測驗,發現這月息山下藏著的,既不是雷系偽靈脈,也不是什麼普通的二階靈脈,而是靈氣最為充盈、最適合修士提升修為的二階雷繫上品靈脈!

    只不過,山體之內,似乎有一道極為隱蔽的天然陣法,將靈脈自地底隔絕,以至於雷靈氣隱隱而發,卻無法久聚。他這才曉得,那道駭人霹靂無意中將那天然陣法炸開一道小口,如此才露出了些許端倪。

    李青雲查出此事,當即大喜過望。忍著被雷劈成一團黑炭的狼狽和痛苦,在這炸口處佈置了一道微型封禁陣法,將靈脈再次與外界隔絕,

    雖然仍是不免會溢出少量的雷靈氣,但已然難於察覺。

    他又琢磨這月昔山既然已被公認為廢靈脈,岳衡宗的修士也來此地探查過,想必對方早該對在月昔山佈置聚靈陣不抱希望。如此一來,自己日後總有辦法從齊可修那裡將此山討回來。

    於是,自西南靈脈查探結束之後,便擺足了低姿態,直把岳衡宗列入頭號關注對象,千方百計拉近關係,婚喪喜聘絕不缺席,能掌門去捧場,便不派長老,能走地橋境修士,便絕不派通靈境弟子,能給一分面子,千方百計也要給到十分,直叫宗內長老弟子怨聲載道。

    但凡去捧場的,個個都覺得臉上無光,走路無顏,怎麼分明都是一般無二的中等宗門,卻混得跟泥腿子一般。

    宗外也是各種嘲弄暗諷之語不斷,有人便稱呼雲隱宗為岳衡宗紅白喜事捧場專行,稱呼雲隱宗弟子為岳衡宗紅白喜事捧場特使,馬屁專家,這稱呼越傳越響,搞得宗內師叔弟子出門辦事,好不窩囊,叫得上號的都想把臉擋住,叫不上號的都想把道服脫了。

    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慘重。

    忍氣吞聲如此之久,今朝總算苦盡甘來。

    待李青雲將此事告訴各位長老院主,眾人這才曉得掌門師兄忍辱負重之深意,個個大喜過望,仰天大笑。

    宗內聚靈陣日漸趨緊,此方雷靈脈真是一場妙到極處的及時雨。

    「那還等什麼?我等這便安營紮寨,佈置聚靈陣罷!」說話的便是杜勝康。

    各院之中,除了顧乃春的合規院,便屬他的酒仙院現有的聚靈陣數量最少,對新的靈脈也最為期盼。

    故而,此次西南之行,縱是他酒蟲在肚,心頭千般癢,肚裡直叫喚,也硬是遏住天大的酒癮,保得滴酒未沾,只怕耽誤了正事。

    「莫急。」

    李青雲笑道:「佈置聚靈陣之前,我等還有三件事需備好。」

    「哪三件?」

    「第一,此山有靈脈之事,暫時不宜聲張,只因滇原開闢不過三十年,宗門的禁戰令尚未在此生效。倘若此地有雷系靈脈的事情傳出去,只怕一些膽大妄為、別有用心的宗門組團殺過來,直接強佔了靈脈也大有可能。我等還是穩妥處置,先布下護山大陣,再行後續。」

    「第二,這山下的確有雷靈脈,但有天然陣法相隔,我等需先小心破去此陣,才可佈置聚靈陣。」

    「第三,除了用作開門境修士突破通靈境的主聚靈陣外,分給各院的聚靈陣需慎重安排,規劃好之後,再行佈置。」

    說到聚靈陣分配此事,眾人心中各有算盤。

    杜勝康搶先一步說道:「掌門師兄,我們酒仙院新近弟子……」

    「急什麼?」李青雲擺了擺手:「此事待護山大陣建好,我們再行商議。」

    又轉身問道:「不二,這靈脈現在歸於你名下,你意下如何?」

    不二心說這裡都是地橋境的長輩,哪裡有我說話的份,掌門師叔也不知是抬舉還是埋汰。

    毫不猶豫回道:「全憑掌門和各位師叔定奪,不二隻聽吩咐便好。」

    如此說罷,眾人再無異議。

    李青雲拿出一套佈陣法器,交與各位長老院主,傳授了佈陣法門,便請眾人各自尋位布眼。

    一眾人皆是對雷靈脈的功效大有期待,掌門話音方落,便各自散去。

    不一會兒,便瞧見月昔山四面八方傳來隱隱雷鳴聲,閃電白光大作,烏雲自天邊滾滾而來,濃密厚重,彷彿一場磅礴浩瀚的雷雨將至。

    李青雲此番拿來做護山陣法的,乃是一套金龍雷舞雲霧大陣,陣法自帶「百丈金龍」、「千般雷舞」,「雲霧迷障」三大法術,是以雷係為主,攻守兼備的三階中品法陣。

    只要壓陣靈石足夠,可以抵擋地橋境後期修士的攻擊,三大法術使出來,每一個也相當於地橋境中期修士全力一擊,威力自不必說。再加這陣法的雷系屬性,也方好契合此處雷系靈脈,兩相生力,威能便要提升倍許。甚至,可以直接在正眼處,安置一座聚靈陣,為大陣源源不斷輸送雷靈氣。

    二階靈脈,布下了三階陣法,這等越級待遇,足可見李青雲對這靈脈極為看中,視若雲隱宗崛起之盼、復興之望。

    他這段日子把不二派來西南探路,其實便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有不二在這裡忙忙碌碌打探,顯得雲隱宗對這靈脈情況並不知情。

    自己則派門下得力弟子沈賢,暗去常元宗治下最大的拍賣行,耗費重金將這三階雷系護山陣法拍下。

    萬事準備妥當,才帶著一眾人匆匆趕來,自是要一趟佈置妥當,省掉諸多麻煩。

    雷鳴電閃,烏雲密佈,再眾人通力協作之下,又過了大半日,才堪堪將護山大陣佈置完畢。

    李青雲親自坐鎮核心陣眼,指揮大陣,將三樣神通齊齊試了一遍,只見巨大雷龍咆哮,千道閃電狂舞,雲霧繚繞迷茫,果然是極為厲害的神通。

    「諸位,」他朗聲大笑:「大功告成,下一步,咱們便該把這山體內的天然靈脈破去。」

    這項工程便要比佈置護山大陣難得許多。

    據李青雲講,破陣之時,一來不得用力過猛,以防損傷到陣法之下的雷系靈脈,二來必須先行佈置一道大型隔絕陣法,將即將釋放的雷靈氣困於陣內,以免為外人所知。

    三來倘若這天然陣法,一次便被毀去,浩蕩靈氣頃刻湧出,很有可能孕育出一頭天生的雷系靈族,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如此,便需選取數個釋靈點,逐個釋放浮於表層,積蓄千年之久的雷靈氣。

    這三點關鍵,第一個,要靠李青雲自己把握尺度,第二個要靠各位院主長老各顯神通,第三個則要靠數位通靈境弟子出力。

    任務既然明確,眾人也不做廢話。

    掌門三言五語,將任務分配明晰,將釋靈法門交與一眾通靈境弟子,又使出雲霧幻術,在地上擺了一座月昔山地形的雲盤,指著雲盤上的一些關鍵節點,逐個將眾人分配過去。

    到最後,便只剩不二一個人,還未領到任務。

    「掌門師叔,我……」

    「不急,我自有安排。」

    李青雲看著不二,真是百般滿意和欣慰,若不是這小子死中求活,又在傀蜮谷中立下汗馬功勞,這靈脈如何能與雲隱宗牽上干係。

    當下,和顏悅色笑道:「不二,你看此處。」

    一邊說,一邊指著雲盤上某一處:「便是這裡。」

    不二登時愣住了,仔細辨識,心想這不是那三耳丑猴造的猴窩之處麼。

    李青雲笑道:「你去這裡守著,我要賜你一場大大的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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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掌門師叔,恕不二愚鈍……」

    對於李青雲話裡未指明的意思,不二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李青雲指著雲盤,笑道:「這一處,便是我之前來月昔山探查時,那一道霹靂炸開的口子,我在其中佈置了簡易的陣法,現將破解陣法的法門教給你。待會兒,我們破開月昔山的自然陣法之時,便從你這裡首先開始釋靈。」

    說著,他面容帶笑:「釋靈之時,山中孕育千年的靈氣傾瀉而出,大部分將為宗內收集,留作它用,其餘便是給諸位釋靈者的好處。」

    「我們這次從宗內帶來的諸位弟子,都是為我和各院主所看重,認定未來大有前途之人。所以,每個人都安排了一個釋靈點。只要在釋靈點布下微型聚靈陣,藉機修行,吸納靈氣,便會有大好處。若是哪一位弟子正好處於瓶頸期,藉機突破瓶頸,也大有可能。」

    說著,他又瞧向雲盤:「這個被天雷劈開的口子,論位置最接近靈脈本源,釋靈時效果遠非其他釋靈點可比。我將你安排在此處,待會兒由你首先釋靈,也盼你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不二聽了,自然連聲道謝,只說定不負師門厚望。

    李青雲笑道:「此番西南事了,宗內再無大事,便可著手你的通靈慶賀道場。禮儀和道場佈置自有本宗禮部弟子負責,你經歷坎坷,修道不易,又在異界經歷諸多生死之劫,定可作一堂精彩紛呈的大道經驗分享道場,讓本宗後進弟子大有收穫。早點著手準備罷,莫要到時怯了場,徒叫旁人笑話。」

    不二應了,李青雲又與他傳授了一些釋靈之事需注意的事項,便叫他自行離去。

    不二方走,執法長老元貞便去而復還。

    「掌門師兄喚我過來,不知有何吩咐。」

    李青雲從懷中掏出一面古銅色圓鏡模樣的法寶,「都說那齊老滑頭精通讀心術,所以我才與你借來這面藏心鏡,果然派上了大用場。否則,叫他勘破了我的心思,這番忍辱負重,只怕要白忙活一場。」

    說著,揮手一道黃芒送到元貞手上:「如今,此山既已得手,再無須對付齊可修,這鏡子便還給你吧。」

    元貞收了藏心鏡,笑道:「掌門師兄深謀遠慮,我等佩服的五體投地。」

    聽了元貞的馬屁,李青雲並未有半分得意。默了少許,嘆道:「非是我深謀遠慮。」

    他轉身去看月昔山之大好風景:「當你把雲隱宗,當做自己的性命一般重要,你比我想的還要多。這些不過都是無用的閒言碎語,我只當聽得幾聲屁響。若是能叫本宗復興大業有望,我便是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磕他一千萬個響頭,把腦袋磕得稀巴爛,又有何妨?」

    元貞笑道:「旁人當我們是傻子,我們自個兒把便宜佔了就好。」

    「便是如此,」李青雲揮了揮手,「還有旁的事情麼?」

    元貞道:「兩件事。」

    「第一,方才釋靈一事。我建議將魏不二換一個位置。」

    「為什麼?」

    元貞說道:「你我皆清楚,魏不二雖然已踏入通靈境,但真實年齡已過六十歲,算不上什麼修行的好材料。宗內比他資質好的,隨隨便便都可以抓出一大把。」

    「再加之,他突破通靈境時,分明借用了外力,潛能已然榨乾,十有八九無緣地橋之境,把那極品釋靈點分給他,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李青雲又問:「那你覺得分給誰比較合適。」

    元貞想了想,回道:「眼下合適之人有四個,一是您的大弟子沈賢,二是苦舟院李寒,三是碾冰院木晚楓,四是酒仙院杜老酒鬼的侄子杜木。」

    「這四人之中,杜牧叫其餘三人遜之,最後考慮。木晚楓被寶慧派遣別處執行任務,略過。李寒這趟倒是跟咱們過來了,但這小子的神魂是烈火屬,與雷靈氣相剋,不做推薦。」

    「故而,我覺得把那釋靈點分給沈賢最為合適。一來他資質在四人之中最好,只比顧乃春那已故的天才徒弟賈海子稍遜一籌。二來,眼下正是沈賢突破通靈境後期的關鍵時刻,說不準,此番機緣恰好可以助他一舉攻克瓶頸呢?」

    李青雲細細聽罷,看他舉薦之人,的確是比魏不二合適的人選,又無人與他有私下關係,便知是出於公心。

    這才嘆了一口氣:「你還是看得太淺啊。」

    元貞被掌門一句說得悶住,半晌回道:「請師兄明示。」

    李青雲道:「我自然知道魏不二資質平平,他當初能踏入開門境,也是全靠黃宗裳託了高人。我也知道他踏入地橋境的希望渺茫。但咱們經營門派,卻不是只看誰的資質高,便給誰多一些照顧,誰的資質低,便由他自生自滅。」

    「魏不二雖無潛力,但此次傀蜮谷大典,他九死一生,為本宗立下不二功勞。若無他,宗盟分配西南靈脈,咱們連一處山腳也沾不上。」

    「做人做事,皆需懂得感恩吶。魏不二已有如此功勛,倘若咱們再虧欠、冷落於他,宗內弟子兔死狐悲,哪一個還願意為本宗的復興偉業肝腦塗地、拚搏奮力?」

    「更何況,這月昔山的地契上,寫得還是魏不二的名字。按理來講,整個月昔山靈脈,都該是魏不二的,而非我雲隱宗。不過是讓他在自己的地盤上,挑一處自己滿意的釋靈點,又何必再作為難?」

    元貞又問:「那沈賢怎麼辦,錯過此次機緣,只怕又不知何時才能遇上。」

    李青雲眉頭一皺:「是沈賢讓你來做說客的?」

    元貞自然否認:「我只出公心。」

    李青雲嘆了一口氣:「我已然給他分了一處位置上佳的釋靈點,能否突破瓶頸全看他自身努力和此番運氣。他現今還是有些不大沉得住氣,這樣如何成就大道?便是失敗了,也未必是壞事。借這機會,磨磨他的性子也好。」

    掌門話說到此處,元貞也不好再行相勸,只嘆了一口氣:「唉,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和浪費。」

    接著又道:「第二件事。」

    「今日方得到消息,西北戰場傳來噩耗,碾冰院通靈境弟子方蟬近日在巡察之時,遇角魔埋伏偷襲,為掩護小隊修士,自爆身亡。」

    便將獲知的情形與李青雲細細道了一番。

    李青雲聽了,面上悲色濃重,半晌不得言語,一時間空氣靜的難受。

    許久才悲慼道:「方蟬擔當敢為,捨生取義,乃本宗少有的英傑弟子,此番被索了命去,也是老天不開眼啊。我們回宗之後,需將她列入英烈冊中,你提前著手準備。」

    「掌門師兄節哀罷,」

    元貞又道:「因方蟬之死,本宗幾個巡查隊中,現今空缺一位隊長。倘若只有開門境弟子巡查,實在太過危險,常元宗已分派一位通靈境修士替我等暫時領隊。但大宗管事已傳話,要我們盡快派遣一位通靈境弟子去西北服役,以免耽誤軍中大事。」

    李青雲便問:「你可有合適人選?」

    元貞想了想,苦笑道:「我想來想去,也只有魏不二合適。」

    李青雲示意他接著往下講。

    元貞便道:「有兩個原因,第一,誰都知道,去西北服役,既耽誤修行,又容易隕落戰場。資質優異的弟子儘量不要列入安排。我數遍現今宗內的通靈境弟子,魏不二突破地橋境的幾率應是最低。只論此,也應派他前去。」

    「第二,於魏不二本人也有好處。倘若他能在西北立下軍功,宗盟或常元宗有賞,說不行也是他修行的大道契機,總比在宗內毫無希望地苦熬要好。」

    李青雲聽了元貞的建議,細細思量一番,才道:「西北既易殞命,怎可叫不二前去?月夕山還掛在他的名下,萬一他隕落戰場,月昔山豈不成了無主之地?」

    元貞道:「這個無妨,我已查過宗盟相關法令典籍,在新開闢的領域之內,宗盟頒發的地契,十年之內,是不許搶佔的。若地契主人隕落,淪為無主之地,則不在此列。便是先到先得原則,不管是宗門,還是家族,都可以搶佔。所以,只要魏不二未曾立下遺囑,死後將此靈脈轉讓他人,我們便可一直在此安下山門,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李青雲聽罷,冷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有這一條法令,我們便可放心叫魏不二去西北送死歸西了?」

    元貞曉得掌門發怒,卻也不曾畏懼,當即回道:「元貞從未想過要魏不二去西北送死。只是我權衡諸多,反覆思量,才覺得派魏不二去西北,乃是最合乎本宗利益之選。此乃出於公心之建議,並不夾雜半點私情,還需掌門師兄定奪。師兄若是覺得元貞見識淺薄,便權當我未曾提起此事。」

    李青雲知道他秉公思慮,也無法責怪,只好嘆道:「我方才剛教過你,咱們經營門派,不是只看誰的資質高,誰的資質低,見人下菜,見鬼上香。現今剛得了月昔山,便把功勛之臣送到西北受苦,豈不是叫人寒心?既然常元宗也未給出明確的到人時限,我們便拖一拖,回宗再議,等幾位院主都在之時,咱們合計一個更加適合的人選。」

    元貞便說再無旁事,自行告退。

    ……

    不二從掌門那裡出來,走到半山,才瞧見李寒站在路旁眺望風景。

    但見不二過來,他匆匆迎上,拱手笑道:「不二,你可為本宗又立大功了。」

    不二便謙辭都是掌門師叔運籌帷幄、深謀遠慮,與自己全無半點幹系。

    「你就甭跟我這裡瞎客氣了,我有正事,」李寒接過話,又問道:「你待一直在掌門和眾位院主身旁,可曾聽大火提起,分派聚靈陣之事?」

    不二回道:「倒是聽掌門提起此事,說要等釋靈之後決議。」

    「掌門就沒透露點意向?」

    「沒有。」

    李寒嘆了口氣:「哎,也不知能給咱們苦舟院能分多少名額。可惜院主常年不在,無人替我等說話。這聚靈陣的資源緊俏,幾位院主只怕搶的頭破血流。到了我們苦舟院,也許只剩殘羹剩菜了。」

    不二勸解道:「也許掌門能為我們說幾句話。」

    「但願吧,卻也不必抱太大希望,掌門自己還管著一個分院,也得為自己門下弟子爭取一番。只可憐我們苦舟院的弟子啊。」李寒搖了搖頭,便拱手告辭,「釋靈快要開始,我也需過去準備一番。咱們回頭再聊。」

    不二眼看李寒背影遠去,心想李師兄倒是與掌門師叔有些神似,一個為雲隱宗殫精竭慮,一個為苦舟院操碎了心,真是一般命苦。

    少許,轉身向猴窩方向遁去。

    待行至不到百丈遠的時候,忽然覺得那猴窩裡的氣息有些不大對勁,連忙探去一道神識……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1:56
第二百六十七章 秀心有人

    不二遠遠便往那猴窩之中投了一道神識。

    下一刻,才發現竟是那三耳丑猴去而復還了。

    但洞內卻無打鬥之聲,秀秀竟然正在與那三耳丑猴說著話。

    不二連忙停下腳步,探識聽去。

    「二丑啊,」

    不二聽得一驚。

    稍作尋思,心想難不成秀秀竟把丑猴收作靈寵了?

    便猜這二丑,便是秀秀給丑猴起的名字。

    「你告訴我,我該不該繼續待在這裡啊。」

    秀秀的聲音不高,內中情緒似乎也很低落。

    接著,便傳來那丑猴「咿咿吖吖」的回覆聲。

    秀秀聽罷,又問道:「你想讓我繼續待著麼?」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可我在這裡好難過啊。他的心裡分明有了別人,從昆彌城返回這一路,我們兩個說的話就越來越少……」

    秀秀輕輕嘆了一口氣:「感覺也不大對了。昆彌之前,我們相處還很愉快。但那一晚,也就是悠然姐出事那晚過後,我跟他中間便好似隔了一堵厚厚的牆。我可以跟他說話,但卻看不見他的神情和模樣。他心裡在想什麼,我也不大摸不透。」

    「更難受的是,我分明什麼都知道,還要裝作一無所知。我分明什麼都看見了,還要裝作通通都忘記了。在這樣下去,只怕我多半要把自己憋成一個不會說話的木頭。」

    不二心中一震,這才曉得秀秀的心思,又想起她之前的異常之舉,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裡也十分不好受。

    自從與歲月分別那夜之後,他的確有意疏遠秀秀。

    把親暱之舉,親切言語,通通收了起來。笑容也少了,對視也少了。

    一份刻骨銘心的感情已然厚重難承,他又如何擔得起的另一份。

    正想著,又傳來丑猴的咿呀聲。

    秀秀道:「二丑,你是說,如果不開心,便應該頭也不回地離開麼?」

    丑猴應了一聲。

    秀秀嘆了一口氣:「我也想離開啊,但我又捨不得。」

    她默了許久,似乎在回憶往昔的畫面:「自從他把傳送符籙讓給了我,我就再也逃不掉了。我的心裡也再容不下第二個人啦。」

    秀秀微微渺渺的聲音傳出來,像有人在極遠的地方輕輕吟唱著離歌。

    不二忽然覺得,這離歌傳到自己的耳朵裡,又化成一隻手,幽幽摸進心裡。

    在自己的心上揉啊揉,快要把心揉碎了。

    丑猴又咿呀叫喚了幾聲。

    秀秀道:「你讓我跟著自己的心走?」

    丑猴連連頭。

    秀秀苦笑道:「可是我的心早就亂了啊。」

    「讓我跟著它走,只怕我要迷了路。」

    說罷,猴洞內久久無言。

    約莫一炷香的時辰過後,秀秀忽然抬起頭:「管他呢,他要是對不住我,敢把我從心裡推出去。那禮尚往來,我也把他踹出去,誰還怕誰呢?」

    說著,頓了一下,又問:「二丑,你說我要是不告而別,他會不會為我傷心難過?」

    丑猴應聲叫喚,不停地點頭。

    秀秀笑道:「你是說,他一定會後悔得肝腸寸斷嗎?我希望他後悔得更厲害一些。滿天滿地的找我,我便藏起來,永遠不要見他。」

    說罷,猴洞內再無人語聲。

    不二在原地呆呆站了不知多久,腦子裡一片混沌,心裡難受,手腳都有些發麻。

    半晌,忽然想起釋靈的時辰不久就該到了,再不可耽擱,強鼓起勇氣,往猴洞走去。

    遠遠喊了一聲:「我回來了。」

    說罷,才遁入洞口。

    只見秀秀眼眶微紅,笑容卻親切可愛,便笑道:「回來就好,喊這麼大聲做什麼?怕旁人不知道麼,還是要我放個花炮歡迎。」

    丑猴則是嚇了一跳,匆匆躲在秀秀身後,衝著不二呲牙,表示對前幾日被不二轟走的不滿。

    不二喉頭一哽,想說什麼,卻止住了。指著那丑猴道:「你怎麼又把他請回來了?」

    秀秀看了看丑猴:「它被轟走之後,這些日子便一直在洞口附近徘徊,每日哭的慘兮兮的。我看它可憐,便將他喚了回來,卻沒想到,它竟然與我體內的六耳獼猴有些淵源。雖不是血緣上的關係,但於我修行大有助益。我便乾脆將它收作靈寵。現已為它起好名字,便是姓魏,叫二丑,魏二丑。你覺得如何?」

    不二這才曉得秀秀起名的惡作劇,差點一口氣噴出來,沒好氣道:「你叫他醜兒便好,何苦把我的姓氏加給他,它未必歡喜,我也落得尷尬,快去了吧。」

    秀秀卻笑道:「天底下姓魏的多了去,又不是你一個。你管天管地管空氣,還能管得了我給二丑取名字?你尷尬不尷尬,我管不著也懶得管,反正二丑很喜歡這名字。」

    說著,又指著不二,向丑猴道:「魏二丑,你過來,這位是雲隱宗苦舟院的青年才俊魏不二魏道友,你叫他魏兄便好。」

    那丑猴點了點頭,便衝著不二咿咿呀呀兩句,拱了拱手,順便又呲了個牙。

    醜得驚天動地。

    不二看著它的醜臉,一想到它名字之中,有兩個字與自己相重,便壓不住改名的衝動。

    秀秀又笑道:「他都跟你行了禮,叫了魏兄。想一想連畜生都如此知禮懂禮,你卻不曾回禮,是不是連畜生都……」

    連畜生都不如。

    不二在心裡替她把話講完,苦笑一聲,暗道:「你心裡難過,卻強顏歡笑。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若不大度容讓,豈不是叫你更加傷心。」

    便也大大方方沖那丑猴拱了拱手,回稱一聲魏賢弟你也好。

    想了想,又問秀秀:「你讓它叫我魏兄,你也叫我魏兄,你們兩個之間豈不是也要稱兄道妹,咱們干脆三個結拜好了。」

    秀秀聽了,渾身一震,呆呆看著不二,半晌搖了搖頭:「你想的倒是挺美,我才不要與你結拜。」

    說著,指了指魏二丑:「他叫你是魏兄,叫我便是主人。我叫他便是醜兒。」

    又瞧向不二,「我以後也不要叫你作魏兄。」

    「那你打算如何稱呼我?」不二問道。

    秀秀笑道:「我有了魏二丑,你便算是失寵了。以後叫你什麼,便看我的心情,什麼『喂』,魏不二,魏道友,魏前輩,姓魏的,魏大醜,全看我的心情。」

    說著,眼睛忽然有些濕潤,似是有眼淚要從眼角滑落,連忙轉過頭去,微微笑道:「但若是讓我叫你魏兄,這輩子你都別想啦。」

    不二看她如此模樣,心中極是不忍,順著她的話打趣道:「我什麼時候失了寵,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可還有挽救的餘地。」

    「晚了,」秀秀搖了搖頭,依舊笑道,「現在補救,已經太晚。以後還是得看我的心情,倘若我哪一日心情好了,便給你留一個位置。倘若我心情不好,你就麻溜的滾蛋。」

    說罷,便好似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玩笑話,自己先忍不住笑出聲來。

    但整個人卻似參加了一場生死決鬥,只覺得渾身都軟得無力,險些癱倒在地,強撐住身子,靠著牆邊緩緩坐下來。

    不二心頭一酸,有心岔開話題,便道:「這只丑猴連一階都未到,沒想到竟有這般來頭。就是長得難看了些,看習慣也罷。它前世修了天大的善果,跟了這般美麗的仙子,想來做夢都會笑醒。」

    秀秀笑道:「魏二丑長得是醜了點,但好在它一定會對我忠心不二。如此說來,總好過日後嫁一個三心二意的夫君。至於做夢會不會笑醒,我看未必。我長得又沒有旁人美,更哪敢和仙子媲美。」

    不二一時無言以對,少許才乖哄道:「你若不美,誰還敢說自己美。我們數遍宏然界所有女子,都沒有一個比得上你。就算仙子下凡,也不及十之一二。」

    秀秀望著他,心中暗道:「宏然界無人比我,但角族的美人卻要勝過我了。」

    默了許久,才笑道:「你真是油嘴滑舌,我一個字都不信,連標點符號也不信。」

    正說著,忽然自山頂傳來一聲悠揚鐘鳴,不二這才想起釋靈之事。

    這第一聲鐘鳴乃是掌門的傳音提示,待到第三聲響罷釋靈便要正式開始。

    當即從儲物袋中取出佈置一套法器,一陣踩點布線定眼,青光四射,清音隨響,便在這洞中佈置了一座微型聚靈陣。

    「魏道友,這是干嘛?」

    不二一邊匆忙擺佈陣法,一邊笑道:「此乃為釋靈做準備。」

    便將這山下的靈脈情況和方才掌門交代的事情大抵告訴了秀秀。

    他未曾說起李青雲的算計,但秀秀結合前前後後的因果,也推了個大概差不離。

    不過,此刻她對此並無深究的興趣,只與不二說道:「既然這釋靈點如此稀有寶貴。李掌門又對你寄予厚望,我還是快些離去。免得釋靈開始,對你修行有所阻礙。」

    說著,叫上魏二丑,已向洞外遁去。

    不二連忙搶前一步,攔在洞口,氣道:「你跟我客氣什麼?這次釋放的靈氣精純量足,對修行極有好處,我一個人又用不完,咱們兩個正好平攤。」

    秀秀見他只攔在洞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便只搖了搖頭:「還是別了,這是雲隱宗給你的獎勵,沒道理我來白佔便宜。你還是饒了我吧,讓我在外面心安理得一些。」

    說著,第二聲鐘響已至,比前一聲敲得又急一些。

    秀秀側耳一聽,眉頭一皺:「時間緊迫,我先告辭。」

    說著,嘴裡喃喃而語,瞬時使出月林宗的幻月身法,背後果真似有一輪虛幻的明月法相閃過,整個人倏地不見了。

    下一刻,人便出現在洞外,正要遁身離去,才發現手被不二緊緊抓著。

    身子輕輕一顫,使勁想甩開他,但不二握得用力,一時半會兒決計甩不掉。

    忍不住氣道:「你抓著我幹嘛?」

    「你跟我回去。」不二拉著她往回走:「你眼下不是正好到了開門境後期的瓶頸,這次釋靈對你大有好處。」

    秀秀連忙抽手,卻仍是被他拉著往前走,便直搖頭道:「你給我好處,想讓你自己心裡好過一些,我才不要這樣便宜你。」

    不二苦笑道:「你又想多了吧。錯過了這個村,便沒下個店,你乖乖跟我走罷。」

    「我不。」秀秀卻是卯足了勁兒,拔河一般往外面走。

    少許,一聲痛吟,氣道:「姓魏的,你把我的手拽疼了!胳膊也疼!」

    不二聽了,連忙鬆開手,正要上前觀察。

    秀秀卻早就使出幻月身法,遁在十丈之外。隔著老遠沖不二做了個鬼臉,人便又往更遠處急遁而去。魏二丑咿呀叫著,四肢並用追著秀秀直跑。

    便在此時,第三聲鐘響催命似的來了。

    猴洞之中,已隱隱有濃郁靈氣溢出。

    「來不及了!」

    不二稍一思量,整個人化作一道閃電,瞬間衝到秀秀身前,一把將她制住,攔腰抱了起來。

    「你幹什麼?」秀秀臉色大紅,又羞又急道。

    「你跟我走。」

    不二說罷,整個人似疾風一般直向猴洞遁去。那洞中的靈氣已然似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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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林安的最後機會

    一道疾風劃過,不二瞬間衝入了猴窩之中。

    濃郁的雷靈氣自先前布下的釋靈口中狂湧而出。

    他二話不說,抄起陣盤,向其中注入了十成法力,一道青芒自陣盤邊緣四下散去,緊接著猴窩之中忽然亮起一圈丈許為徑的光罩。

    那雷靈氣自釋靈口傾瀉而出,便通通聚集在在這光罩之內。

    「你放我出去……」

    秀秀滿臉通紅,心頭狂跳,在不二懷中使勁兒掙扎。

    「都進了聚靈陣,你還跑什麼?」

    不二雙手緊摟著她,一聲怒道:「你這樣胡鬧,咱們誰都沒法運功。到最後,這次釋靈就等著白白浪費吧!」

    秀秀奈何不得,這才歇了勁兒,停止了掙扎,默聲少許,又道:「放開我,我不走了。」

    「你保證不走?」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了,」秀秀哼了一聲:「當我是你麼?」

    「你為何總要把我帶上……」不二這才松開了她。

    秀秀見他鬆了手,立時假裝要逃。

    這才發現不二隻一臉淡定瞧著自己,便是吃定了她逃不出他的掌心。

    「修為高一點就了不起麼?」

    秀秀板著臉道:「你既然要留我,那我可打定主意不走了,你別後悔。」

    說著,又指了指了方才一路跟進猴窩的醜猴:

    「我既然留在這裡,二丑也要跟我待著。」

    不二看了看眼前這只醜得驚心動魄得猴子,忍不住眉頭一皺,心中暗道:「這只丑猴雖然連一階異獸也算不上,但在留在這裡不走,總歸要分走一些靈氣,著實有些浪費……」

    秀秀一眼便瞧出他在想什麼,當即回道:「你要是不樂意,我自然不強求。」

    說著沖丑猴一招手:「二丑,咱們走!」

    丑猴聽了,臉上的神情雖大有不捨,但只稍稍遲疑,便爬到秀秀身旁,咿咿呀呀叫著,又沖不二擠著鬼臉,彷彿在說:「我不稀罕。」

    「好,好,好!」

    不二無奈,眼看聚靈陣中積攢的靈氣愈加濃郁,一陣霹靂金芒在猴窩內來回閃耀。

    心想若是靈氣蓄得過多,只怕要溢出陣外,那便太過可惜,只好連聲答應:「都留,都留,你們倆都留下來。」

    秀秀道:「還是那句話,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不二苦笑道:「算我欠了你的。」

    說著,自顧坐在陣中一處:「時間不等人,咱們抓緊罷。」

    秀秀聽罷,先是微微一愣,轉而臉上又難掩黯然神色。

    給丑猴指了一處讓它先待著,自己也盤腿坐地,閉目運轉功法。

    不二察覺她已入定,這才輕輕扭頭瞧去,臉上滿是愧疚的神色。

    少許,轉過頭來,連忙運起那老者教給自己的那門不知名字的功法口訣來吸納靈氣。

    雖然他新得了《圓光術》和《易經》,但這兩門功法主要用來繪製畢蜚身上的密紋。

    論起吸納靈氣,《圓光術》中附帶的納靈法門並不十分高明,而自己手上的《易經》根本就是個殘卷,連正文都殘缺不齊,更不要說納靈之法。

    說話間,聚靈陣內的靈氣已然極為濃郁,空氣都變得粘稠許多,似乎挪動手臂,都要受到不小的阻力。

    不二忽然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按照李青雲的說法,這地下的靈脈是二階上品雷系靈脈,但現在自己這小小的聚靈陣中,靈氣濃度比起異界那大霧蟲海中,苦臉修士佈置的三階聚靈陣還要勝過不少。

    就算是這些靈氣孕已在山體內孕育千年之久,也著實不大合乎常理。

    不過,眼下卻顧不得這麼多。

    釋靈之時,一寸光陰一寸金,容不得片刻遲疑。

    他連忙將功法運轉到極致,靈氣似潮水般從幾處要穴瘋狂向體內湧入。

    頃刻間,內海之中靈氣飛速轉換成法力,法力之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起。

    如此,運功方不到一炷香的時分,異變突起。

    猴窩之內,忽然有大把的靈氣似漩渦一般向一處集去。

    不二連忙睜開眼睛,才發現那丑猴渾身散著霹靂金光,靈氣在頭頂瘋狂集聚,竟是一副將要突破境界的樣子。

    「倒是便宜你了!」

    不二心中有些鬱悶,但也無可奈何,連忙運功納靈,省得都被那丑猴得去。

    哪知方運功不到半刻,又察見海量的靈氣向猴窩中另一處狂湧而去。

    一睜眼,才發現秀秀身上也泛著淡淡的黃光,一道淡淡的六耳獼猴虛影在其身上若隱若現,小腹內海處靈氣鬱集,靈氣便是那處狂湧……

    「也要突破?」

    他見此情形,當真是哭笑不得。

    原想幫秀秀一把,卻未曾想到對方竟然借此機會直接尋到了突破開門境後期的大門。甚至連靈寵也要一併帶著雞犬升天。

    怪不得她翻來覆去勸自己莫要後悔。

    稍稍發懵之後,只好輕輕嘆了口氣,起身往猴窩之外遁去。

    待會兒秀秀突破之時,自己若在一旁干擾,一定會打亂聚靈陣內的靈氣走向,極有可能導致秀秀此番突破功虧一簣。

    權衡之下,也只有他主動先行離去。

    原想把那丑猴也帶走,但與秀秀傳音後,對方卻示意將丑猴留在陣中。

    不二便猜秀秀此番突破,許是與那丑猴有關,也只好放棄這個念頭。

    邊走邊琢磨,他把秀秀帶入聚靈陣中,原本就是因愧疚之心,存了補償秀秀的心思,也好讓自己不必如此難熬。

    這次機緣巧合,總算能助秀秀一臂之力,自己的心中也稍有寬鬆。

    但走在猴窩之外,往聚靈陣瞧去,眼見那一道清秀絕麗的人影,心中不免長嘆一聲:

    「男人便不得三妻四妾麼?」

    這念頭方起,轉瞬便又掐滅了,暗想自己現今招惹的兩位姑娘,哪一個不是天之驕女,又聰明絕頂。

    世人能得其一,已然是堪比神仙之福,世間獨此一份,再無別處可尋。

    哪有齊齊委身下嫁自己的道理。

    不免在心中痛斥自己:魏不二啊魏不二,你當真痴人說夢,貪得無厭,小心竹籃打水一場空!

    ……

    月昔山頂,李青雲身邊立著一口等人高的大銅鐘,大鐘上紋著本宗的祥獸——雲獸。

    他面前則平放著一尊碩大的陣盤,陣盤上是複雜的紋路。

    陣盤中央一個圓形圖案正一閃一閃,李青雲瞥了一眼圓形圖案,神色稍稍一寬。

    轉而望向月昔山大好風景,面上雖依舊沉穩,但心中卻激動的難以言喻。

    能在自己的手上獲得一方新的靈脈,這簡直是開疆擴土的巨大功勛。

    日後便是自己含笑九泉,往生極樂,只憑這月昔山的手筆,便足以將自己的名字永遠寫在雲隱宗的功勛簿上。

    這些且不提,只說這次靈脈到手之後,長期困擾雲隱宗的聚靈陣緊缺問題便要大為緩解。

    往後的日子,宗內通靈境和開門境弟子便無需像現在這般,為了一點點在聚靈陣修煉的時間,絞盡腦汁,搶破頭皮。

    李青雲彷彿已經看見,一株株嫩綠的幼苗,在雲隱宗這大樹的呵護之下,大口大口汲取養分,不斷茁壯成長。

    他又彷彿看到,弟子們一個個突破了通靈境,突破了地橋境,沈賢、李寒、木晚楓、杜木等人,甚至還突破了天人境,顧乃春、元貞和寶慧也成了天人境後期的大修士,雲隱宗成了頂天立地的龐然大宗,眾人恭恭敬敬向自己說道:「掌門萬福,雲隱齊天,永世平安,萬年昌盛!」

    少許,一陣冷風迅疾吹來,才將他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喚醒。

    才想起距離自己幻想中的風光,雲隱宗還差得十萬八千里。

    搖了搖頭,嘆道:「也不知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正是唉聲嘆氣之時,忽然身前陣盤上,那圓形圖案猛地一閃,朝天射出一道筆直的光柱,幾乎要竄入雲霄。

    李青雲心神陡然一振,翻掌便將銅鐘猛地一擊,鐘聲迴蕩,似有一圈肉眼可見的透明波紋,以銅鐘為圓心,向四下迅疾散去。

    不久,這圈波紋蕩在月夕山四周,激發一場漫無邊際的滔天大霧,把整個月昔山四周遮得白茫茫一片。月昔山內,卻依舊是清朗一片。

    「如此一來,應當足夠遮掩異相了罷?」

    少許,忽聽一聲破天長鳴,探頭一望,便瞧見自魏不二所處那猴窩的方向,猛地竄起一道擎天光柱。

    「來了!」話音未落,數十光柱一個接一個,拔地而起,彷彿天地之間,伸出了數十個巨人的手指。

    待瞧見光柱不再拔起,他面色一正,右手緩緩按在身前陣盤上的圓形圖案上,猛地注入渾身法力,輕言一聲:

    「破!」

    音落,那陣盤立時金光狂閃,噼裡啪啦的巨響不斷,少許只聽「轟」的一聲震天之響,一道丈許粗的霹靂黃光自陣盤中央而出,轟隆隆徑直鑽入地面,盞茶功夫便消失不見了。

    ……

    月昔山地面往下,數百丈深,一處開闊洞穴。

    洞頂鑲嵌一大顆寶石,黃色柔光自寶石而出,四下遍灑,洞內一片明亮。

    林安除去渾身的衣裳,盤腿坐在洞穴正中。

    地底一片乾枯燥熱,他出了渾身的汗,一顆顆聚成豆大的塊兒頭往下滾落。

    但人已經顧不上馭使清涼術驅趕燥熱。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身前,也就是洞穴正中央,一座玄妙的陣盤。

    雙手緊緊握著,指甲在手掌中央扣下深深的印記。

    腰背挺得筆直,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數個時辰,身子早已僵硬不堪,證明整個人處在極度緊張的狀態。

    陣盤上,複雜的符文與光線來回交替閃動,一道綠色光斑就在符文和光線的夾擊中,不停地逃竄。

    眼看就要趕在陣盤中央,一個圖案有些類似牢籠的地方。

    林安心中已是激動萬分。

    這道綠色光斑,便是傳說中原始七氣之一的「起靈之氣」。

    據說,「七道原始之氣」皆是出自開天闢地的聖人和遠古奇獸的手筆,歷來神秘之極,皆有通天徹地的神效。

    每一道原始之氣,在萬界之中,都只有極少的存在。

    有的在諸多界面之間遊蕩,有的則藏於界面夾縫或者更為隱秘處,有的不知所蹤,有的被一些神通廣大的大能收下。

    在七氣之中,要數排行首位的「鴻蒙之氣」最為稀少。

    傳說只需微微一縷「鴻蒙之氣」,便可讓沒有任何道行與修行的凡靈壽元無限,擁有不死之身。假以時日,成就通天大道也大有可能,故而被稱為大道之基。

    現今所知,「鴻蒙之氣」世間只存有七道。其中五道已被其餘界面的通天大修士所獲。

    至於這「起靈之氣」排行倒數第二,具有起靈開智之效。常在界面中極為隱秘地穿梭遊蕩,尋找有緣之人。

    傳說中,世間野獸,或植物,或石頭,一切死物,若經一道初始完整的起靈之氣浸潤,便有極大可能開啟凡人智慧,具備修行之能,從此步入長生大道。

    於人族而言,這起靈之氣,簡直是天賜的大道神氣,非但可以大大增加聯通鎮海獸的幾率,甚至還有幾率開啟鎮海獸的靈智。

    據林安所知,上一世,魁木峰便是因機緣巧合,恰好獲得了這一縷方穿梭到宏然界,分化過數次的起靈之氣。從而,徹底喚醒了其內海之中全部四個鎮海獸,修為突飛猛進,神通暴漲,短短數年之間便一路從開門境突破至天人境,簡直駭人聽聞。

    林安想到此處,心中不禁一片熱絡。

    便不由想到自己的鎮海獸——輪迴蠱。

    這蠱蟲的神通實在可怕,但世間的血脈傳承存在也太過稀少。

    以他三百年的經歷,便只知道三種開啟方式,而且一個比一個難。

    第一個,開啟輪迴之門。這也是上一世,他能夠聯通輪迴蠱,突破通靈境的成功之路。

    卻沒想到,這一世竟然離奇失敗,簡直是禍從天降。

    第二個,去傳說中的蠱界尋找輪迴蠱的血脈,但跨界傳送耗費簡直是天文數字,再加之宏然界也沒有直通蠱界的傳送陣,這一條基本也可以宣告無望。

    第三,便是得到起靈之氣。

    原本這起靈之氣,只會與有緣人相遇。無緣之人,便是窮盡終身,也不會與之相逢。

    故而,林安得手的幾率也微乎其微。

    但巧在他在開啟輪迴之門失敗之後,繼續尋找輪迴石的時候,提前開啟了一座前一世由魁木峰獲得的秘藏傳承,從其中的蛛絲馬跡,推測到了「起靈之氣」即將出現的時間和位置。

    這才耗費巨資,四處拍賣購買圍困起靈之氣的陣法所需,又馬不停蹄趕來西南,佈置許久,只等今朝功成之日。

    這縷起靈之氣,無疑是林安聯通鎮海獸最後的機會。

    也難怪他此刻如臨大敵、高度緊張的模樣,這實在是決定他大道之門能否打開,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

    說話間,陣盤一陣急顫,那複雜的符文與光線倏地圍成三角之狀,猛地一合,瞬間將那綠色光斑夾入牢籠之中,牢門瞬間瑣死。

    「成了!天助我也!」

    他一聲高呼,猛地跳了起來,像一個凡人一般,猛地躍了起來,在半空中瘋狂地揮舞拳頭,高聲吶喊,把重生以來,所有苦悶宣洩一光。

    便在此時,忽地從地面上方傳來一陣轟隆隆巨響,緊接著大地一番劇烈震動,洞穴之內晃得顛三倒四。

    他嚇了一跳,連忙開口默唸法決,想要把那陣盤收入懷中。

    口訣剛念了半句,一道丈許粗的霹靂黃光猛地自洞穴頂部轟然落下,瞬間擊碎了陣盤,那綠色的起靈之氣一聲歡快的清鳴之後,瞬間穿牆而入消失不見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0-26 11:56
第二百六十九章 這架勢不對!

    眼看那一道綠芒眨眼間消失在洞壁之上,林安瞧得目瞪口呆,下意識飛遁起身,直向那綠芒消失的方向猛地追去。

    只聽「咣」的一聲,腦袋正直裝在洞壁上,整個人「咚」的一聲悶響,直墜地上。

    頭皮破了一大塊,鮮血嘩嘩地往外流,整個人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半點疼痛。

    人也似乎被這一撞搞懵了,呆呆望著綠芒消失處,萬般思緒通通消失不見,幾乎是要靈魂出竅的架勢。

    過了少許,鮮血流到了眼睛裡,他伸手去揉,才回過神來。

    堪堪招回了魂魄,終於意識到,方才發生了何等慘絕人寰之事。

    滿臉抽搐和不可思議的表情,心頭一陣惶恐和不甘,朝天慘叫一聲,瘋了一般徑直往洞外遁去,順著一條窄細的通道,眨眼遁出百丈……

    ……

    月昔山西,猴窩洞口百丈遠處,魏不二靜靜看著猴窩內靈氣異變的情形,黃芒熠熠閃著,彷彿洞內升起一輪明月。

    按理來講,衝擊開門後期瓶頸,大多是日積月累,水到渠成,並無需太過擔憂。

    但不二瞧著此處異象,卻覺得隱隱有些不大對勁。

    是了,醞釀的時間有些過長了。

    現今只是進階初期的聚攏靈氣,便已然耗去半個時辰。

    回想自己在突破開門境後期的時候,只花費了不到一半的時間。

    雖然心中著急,但也終究幫不上忙。

    在洞外百無一事,索性轉頭也去看月昔山的風景。

    此刻,山的四周已被漫天大霧包圍,但頭頂上的一大片,卻未能盡數罩住。

    湛藍的天空在一圈白霧襯托下,彷彿一片藍色的湖泊,白霧便是白色的岸。

    時值下午,日頭西斜低落,藏在了西邊的雲霧中。

    日光穿過層層阻礙,在西邊的雲霧邊緣上,印了一片金黃色。

    便彷彿時光倒回清晨,日頭將從東方升起,在湖岸邊灑下金色餘輝。

    「日出東方?」不二又扭頭看了看猴窩之內,忍不住低聲喃道:「算不算好兆頭?」

    月昔山的風景的確是不錯,山林,霧海,藍天,每一個單獨拿出來,或許只是平平無奇,但組合在一起,便叫人感慨大自然的造化神功。

    怪不得,掌門動不動就舉頭四望,滿臉陶醉。

    也怪不得,方才見李寒的時候,對方雖是心內著急,卻也有心情欣賞大好風景。

    說起李寒,他忽然想起,先前在山頂,掌門將一眾通靈境弟子遣散的時候,李寒臨走前曾不停地給自己使眼色。

    又偷偷給自己傳音一個「爭」字。

    當時,他不知所以。

    現在,結合方才李寒與自己談起的聚靈陣之事,他總算明白過來。

    李寒的意思,大概是想讓自己在掌門面前爭取一下,給苦舟院多分幾處聚靈陣。

    方才,他在外面等候自己,便是想問問自己有沒有爭取到什麼。結果,看不二根本沒有聽懂,乾脆也未在開口。

    不二心中嘆了口氣:「我的李師兄啊,你這麼繞繞彎彎,我怎能聽得懂?」

    又難免為自己的遲鈍感覺些許愧疚。

    不過,令他想不透的是,掌門師叔分明是在眾人離去之後,才道出了藏在月昔山西下的玄機,李寒是如何提前得知的?

    再者,他既然都傳音了,為什麼不直接把事情說清楚,免得自己一頭霧水。

    想了想,也許是李寒的鎮海獸有什麼特異神通,也說不準的。

    索性不再糾結,想了想,自己受了苦舟院如此多的恩惠,聚靈陣,丹藥,入門的法器,更別提雪中送炭的納院之恩。

    於情於理於義,他也應該為苦舟院做點什麼。

    便打定主意,如果待會兒掌門師叔和各位院主規劃聚靈陣的時候,如果自己可以在場,一定要要幫苦舟院好生爭取爭取。

    畢竟,月昔山的地契上,還寫著魏不二三個字不是?

    便在此時,忽聽一聲「咻」的一道破空聲響起,不二連忙回頭望去。

    只見猴窩內忽現異像,原本月黃的一邊光亮中,忽然透出一抹青綠之色。

    正詫異之時,那月黃之芒微微一黯,一道散著濃濃綠芒的光團從猴窩迅疾刪除,形狀像一個圓球,大小如人的頭顱一般。

    只眨眼間,便沖得離不二隻有十餘丈的距離。

    不二正發愣著,那綠色圓球卻似開了靈智一般,撞見不二,稍稍停滯片刻。

    忽地渾身一顫,明顯有些畏懼的情緒,彷彿遇見了什麼十分可怕的天敵。

    接著,發出一聲顫抖的低鳴,便匆忙轉向,直往南方逃去。

    不二下意識想跟過去瞧一瞧,豈料得小腹丹田之中,內海之內,那人面蛇身鎮海獸額頭的冰鳳紋身忽然藍芒大作,一道磅礴又冰冷的法力在不二內海中轟然散開。

    緊跟著,那冰鳳紋身猛地射出一道藍光,徑直穿過不二的內海,猛地射向那綠色光團。

    轉瞬間將其罩在一片藍茫茫之中。

    那綠色光團渾身急震,拼了命地往外逃去。

    但冰鳳所射藍芒之中,似乎蘊了巨大的吸納之力,猛力的揪扯這綠色光團。

    在一逃一拽之力的作用之下,那光團瞬時生出一道長長的尾巴,變成了巨大蝌蚪的模樣。

    兩相較力多時,那尾巴越拖越長,光團整個似乎也在向藍色光柱之內移了過來。

    那綠色光團眼見自家耗不過藍芒,忽然一聲悲鳴,主動斷去尾部的一大截。

    藉著瞬間的掙脫之力,一舉衝出百餘丈,一陣綠芒狂閃過後,消失在南方邊際,向蠻荒深處去了。

    剩餘那一半綠芒似乎也想拚命逃出藍光罩中,但無奈失了一半身軀,逃遁之力驟降,瞬間縮成極其微小的一團,便被藍光吸入不二的內海之中。

    入了內海之後,瞧見內海之中的兩個鎮海獸,還有額頭各自的冰鳳紋身。

    也不知被哪一個嚇著了,渾身一陣顫抖,立時想往外逃遁,卻發現根本無法穿過不二內海外壁,只能徒勞無功地掙扎。

    到最後,終於認定自己被困住地事實,只好無奈地繞著內海邊緣四處遊蕩。

    卻仍是不敢靠近鎮海獸的方向。

    不二呆若木雞地看著這一切,自是滿腦子發蒙。

    內探神識,望著那人面蛇身鎮海獸額頭上的冰鳳紋身,此刻藍光不顯,又變回了先前的模樣,便想起這大概是這道紋身第一次出手罷?

    虧得他還猜測這紋身與畢蜚頭上那一道不大一樣,也許是個死物。

    結果今日便證明這猜測錯的離譜。

    「他娘的,這貨到底把什麼東西搞到我內海中了?」

    不二心裡尋思著,神識在內海之中仔細觀察那道綠色光團。

    忽然想到,該不是什麼天然靈體,又或者異族魂魄之類罷?

    若是這些晦氣的東西,那可是極有可能奪舍的。

    當即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權衡半晌,才試著趨勢一道神識,追上那道光團。

    那光團連忙要逃。

    但在不二的內海之中,哪裡還由得它。

    那道神識很快便追上了光團,瞬間鑽了進去。

    下一瞬,不二便忽然覺得自己陷入一片幻境之中,眼前的世界全然變化。

    自己彷彿置身於一道漫無邊際的綠光隧道之中,整個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隧道中無休無止地穿行。

    「魏師弟?」

    便在他一點點陷入幻境之時,忽然聽見有人老遠喚出他的名字。

    聲音之中滿是惶恐急迫的情緒,瞬時將他從幻境中拉了出來。

    再一睜眼,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瞧去,只見苦舟院的林安滿頭是血,慘兮兮地急遁而來。

    面上滿是焦急的神情,與鮮血淋漓的神情配合在一塊兒,顯得有些猙獰。

    他急匆匆地遁過來,剛開口,急匆匆說道:「魏師弟,你有沒有……」

    話到一半,登時愣住了:「你,你,你怎麼……」

    這才發現魏不二竟然已經是通靈境修士。

    一時間,心中震動難以言喻,苦澀的情緒瞬間漫上心頭。

    少許,才回了神,想起關乎自己大道前程的頂天大事,想了想,魏師兄三個字究竟沒能喊出來,只開口問道:「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綠色的光團從山體中竄了出來?」

    不二見他突然出現在此處,模樣又如此淒慘,自然大感好奇,便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又指著他額頭的鮮血,奇道:「又怎麼搞得如此狼狽。」

    林安哪有功夫與他說叨,急道:「我現在顧不上說了,你到底有沒有看見那綠色光團?」

    自傀蜮谷地道口碰面之後,不二便對林安印象不佳。

    更何況,他還曾當著秀秀的面,給自己後腦勺來了一下。

    又見他現今連師兄都不肯叫,便更加缺乏好感,當場便想給他指一條黑路。

    口未開,卻瞧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嘆了口氣,指了指南方:「剛才是有一道綠色光團出現,不過已經向南面遁去了,逃得可真快……」

    林安連聲道謝,幾乎要感動到淚流滿面,拱了拱手化作一道遁光,跌跌撞撞往南追去了。

    不二遠望他的背影,心說今日也真是奇了,竟碰見這等沒頭沒尾的離譜之事。

    不過,看林安當緊的模樣,只怕這綠色光團不簡單啊。

    正想沉識內海,繼續感察,忽然聽見一聲高亢的猿嘯聲。

    順著聲音瞧去,只見猴窩方向,一道丈許高的猿猴虛影閃現,靈氣轉動愈加迅疾……

    看這副情形,不二哪裡還不知道,那丑猴即將進階了。

    「他奶奶的,真是便宜你這只丑猴子!」

    正是鬱悶之時,忽然一道更加巨大的六耳獼猴虛影閃現,猴窩附近的靈氣轉動的比方才還要兇猛。

    「秀秀終於……」不二認得那是秀秀的鎮海獸虛影,這才面露微笑,自語著。

    話到一半,忽然瞧見那六耳獼猴虛影頭頂直冒金光,他臉色驟變,忽然大吃一驚:「這架勢不對啊!」

    瞪大眼睛瞧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這異象的動靜,根本不是突破開門境後期的徵兆。

    「這他娘的,難不成是要突破通靈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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