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我是仙凡 作者︰百里璽 (連載中)

 
V123210 2017-10-31 17:57:3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8 1445189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12:58
80 三大宗師

    天鷹客棧,眾位青年豪俠們交杯換盞,正熱鬧,談論著明天穹窿山狩獵和晚上江湖大會的種種安排。

    阿奴、甦塵、阿丑也在商量著一同去穹窿山狩獵遊玩。

    此時,在三樓大廳的另一側遠處,一間豪華包廂內,另有三名吳郡幫派高層大人物,圍坐著一張酒桌在閒聊。

    酒桌內側坐著一位身穿藥王錦袍的和藹老者,年約七八十歲卻精神炯炯,白鬚飄飄,腰間掛一隻八卦葫蘆,頗為儒雅出塵。

    酒桌的左側是一名面容冷峻,身姿魁梧修長的大豪客。身後是一桿丈二粹銀槍,一副裂風寶弓和一袋穿甲鐵羽箭囊。

    右側卻是一名溫文爾雅,和氣惇厚的中年男子,身側放著一柄沉重的鑌鐵劍。

    錦袍老者手持琉璃杯盞,品了一口美酒,笑著感嘆道︰「江湖易老,一代新人換舊人。看今晚這場宴席上,二十餘名青年豪俠聚聚一堂熱鬧無比,猶如咱們當年意氣風發的過來,常常聚宴,結交各路豪俠。

    這一眨眼,當年的老友就只剩下我們這寥寥數人。只是寒鴉這傢伙,都五六十歲的老頭了,還在天天閉關修煉,獨自苦修。再怎麼修煉,他還能突破這一代宗師的境界不成?這臘八節的日子,也不出來跟我們這些老友喝上一杯。以後吳郡便是他們這些年青人的天下,咱們不服老也不行啊!」

    「我輩事業後繼有人,也是值得慶幸之事。寒鴉兄就不說他了,不追上寒山真人的實力,怕他是不甘罷休。」

    那中年惇厚男子不由點頭,感慨道。

    「當今吳郡各大幫派十六七歲以上到三十歲以下的青年佼佼之輩,應該都在這今晚這場宴席上出現。以老夫的觀察,其中真正有潛力的,僅在五人之數!」

    那錦袍老者淡笑,頗為自信的說道。

    「哦,孫老浸淫江湖五六十載,眼光一向奇準,卻不知這晚宴上哪五人入了你的法眼?」

    中年惇厚男子不由好奇問道。

    要論吳郡江湖資歷誰最老,整個吳郡排下來,恐怕也是錦袍老者數一數二。

    「天鷹門寒鴉之妹寒姝,她雖是女子,武道天賦卻是極高,十七歲便是一等一的頂尖高手。在這滿堂青年豪俠之中,武技能及她的人,不超二三人。」

    「天鷹門阿丑,此子出身微寒,極為能吃苦,有著一股狠拼之勁。再過二十年,修為和武技登峰造極之後,恐怕沒人敢他一戰,潛力猶在寒姝之上。」

    「馬幫無影鞭烏青,豪氣衝天,只略顯心急浮躁。若能沉下心來打磨一番,也能成大器。」

    「鐵劍門韓雲,繼承了韓老弟的大氣淳厚。」

    「此四子,二十年之後皆可成大器,有一番作為。」

    錦袍老者說道最後,有些沉吟起來,擼著白鬚道︰「不過,最後一人,老夫還是看不透。此子有些奇怪,他雖坐在這熱鬧的晚宴大堂之中,卻彷彿身迥然於世外,和其他人頗有些格格不入。」

    「哦,這江湖上還有孫老也看不透的青年人?這倒是稀奇!」

    中年惇厚男子不由笑道。

    「此子的內家真氣之精純深厚,氣息之沉穩,猶在其他四位之上。但他在這青年豪俠宴上,卻絲毫不談江湖之事,似乎並不熱衷。」

    錦袍老者沉吟道。

    「阿奴小姐是吳郡極負盛名的兩大美人之一,他的心思估計都在旁邊的這位阿奴姑娘身上吧?」

    中年惇厚男子奇道。

    「不然,他多半的時間心神遊離,似乎另有心事。只是偶爾和天鷹門的阿丑,還有煙雨樓的阿奴姑娘閒聊幾句家常話短,鄉村田間蝦蟹之類的生活小事。

    可見,其心志不在江湖之中,而在山水之間也。只怕對這位阿奴小姐也沒上心。老夫觀人,向來能猜個十有八九,但此子卻深晦莫測,頗為看不透。」

    錦袍老者還是搖頭。

    「連孫老都看不透的人物,恐怕並非凡俗之輩!我們在這裡瞎猜也沒用,不如叫他過來,我們親眼瞧瞧是何等風采的青年人物!」

    那魁梧豪邁的槍客,乾脆的說道。

    「也好!讓柳總管帶他過來吧。」

    錦袍老者微微點頭,口中微張,似乎朝包廂外面說了幾句話,卻沒有任何聲音出現。

    ...

    宴席上,眾年輕豪俠們在彼此交談吹捧著。

    正在和寒姝閒聊的柳大總管突然停下,耳朵微動了一下,似乎在傾聽什麼。

    甦塵無意間瞥了柳大總管一眼,發現柳大總管耳朵微動,似乎在傾聽什麼。他不由眉頭一皺。

    他是宗師,柳大總管僅僅是一流頂尖高手。

    正常情況下,他都聽不到什麼異常動靜的話,那柳大總管更不可能聽到。

    甦塵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頓時臉色一變。

    「傳音入密!」

    宗師境級技法!

    這技法本身並沒有深奧的秘密,只是以極強大而精準的控制力,令咽喉部位震顫發聲,用真氣將這聲音凝聚成一條細線,精準的傳到數十丈範圍內的某一人耳中,令周圍近在咫尺的其他人也無法聽到這聲音。

    它對咽喉部位肌肉的精準控制,對真氣傳送聲音的要求太高,以至於連一流高手都施展不出來的。

    這是宗師境級的高手,才可能煉成的獨門技法。

    甦塵平日練一練,控制咽喉部位的發聲,也能做到傳音入密。

    這附近有宗師境高手出現,在跟柳大總管說話?

    甦塵心頭震動,他竟然未能事先察覺出來。

    很快,柳大總管似乎得到指示,神情變得肅然起來。

    「甦小兄弟,過來一下!」

    柳大總管很快起身,目光望向大廳內最偏僻一角桌席,直接抬手朝甦塵招呼。

    甦塵自然也是疑惑,也不知道柳大總管突然叫自己單獨出來是為什麼。難道剛才柳大總管聽到的傳音入密,跟自己有關?

    他起身,跟著柳大總管,前往大廳隔壁,離的有點遠的一座包廂。

    宴席上,眾青年豪俠都是一陣錯愕不解。

    柳大總管自入席以來,除了剛開始和阿奴小姐、寒姝大小姐等多聊了幾句,也沒有跟其他青年豪俠單獨聊過。

    突然叫甦塵過去,這是做什麼?

    「甦小兄弟,這裡有三位吳郡江湖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在包廂內要見你。等下他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切記不要胡亂開口,更不要多問。」

    柳大總管走在前面,神情肅穆,回頭低聲朝跟在後面的甦塵叮囑道。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按照藥王幫孫幫主的吩咐行事。

    甦塵微微點頭,心頭卻是震動。

    三位老前輩?

    柳大總管是天鷹門的大總管,僅在門主寒鴉之下,天鷹門門內大小事務幾乎都是他說了算。

    以柳大總管在天鷹門如此尊貴的身份,提及三位老前輩,居然還如此恭敬。

    再想到剛才的「傳音入密」之術。

    他已經猜到,自己此刻要去見的三位老前輩裡面,至少有一位,甚至多位是大宗師。

    這讓甦塵心中不由很是擔憂。

    雖然這幾年來他的實力成長飛快,一流頂尖高手早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但他依然隱忍低調,不敢展顯自己。

    他很清楚,這吳郡江湖至少還有七位超過他實力的宗師境高手存在。包括吳郡第一世外高人寒山真人、吳郡五大幫派的幫主,以及極少露面的白蓮教教主。

    甦塵也已經是宗師。

    但宗師之間,依然有著明顯的高下之分。宗師越強,感知力也是越發的敏銳。

    他們三位的感知力,怕是在自己之上。

    甦塵在潛意識裡,就一直排斥遇到其它宗師境高手,以免他們發現什麼,威脅到自己的安全。

    甦塵也沒想到,天鷹客棧的這場青年豪俠的聚宴,居然也會有宗師境高手感興趣,在不遠處聽著動靜。

    早知如此,他肯定不會來了。

    甦塵神色有些擔憂...當然,也不懼。

    宗師的感知力異常敏銳,觀察能力超強。但也只限於此了,並不代表別人深藏的秘密都能發現。

    最明顯的例子,他上午在街頭豆腐攤,一下就發現了一代宗師寒鴉,是因為寒鴉出現的氣場太強烈了,而且走路的每一個步伐,渾然天cd帶著強烈的神韻。

    但寒鴉並未認出甦塵是宗師,那是因為甦塵才剛成宗師不久,身上並沒有獨特的宗師境高手的氣場,也沒有任何表現實力的動作,只當甦塵是尋常的一流江湖高手。

    寒鴉的感知力再強大,也無法直接進入甦塵的腦海,獲悉到任何秘密。必須得甦塵展現出一代宗師的高明之處來,才能被寒鴉感知到。

    再比如現在,他只是發現,柳大總管接收「傳音入密」,以及柳大總管一副畢恭畢敬的神色,才驚然的猜測這裡存在宗師。

    否則,根本無從得知。

    甦塵想到這裡,鎮定下來。

    再說了。

    就算被這三位前輩察覺自己是一名宗師,又能怎樣?!

    也不能怎樣。

    吳郡江湖上的每一位宗師都是在機緣巧合,天然誕生的。這只能代表,自己機緣極高,他們無法據此推測出其它東西。

    他們既猜不到青石淚、也猜不出靈山,這是外人無法想像的秘密。

    哪怕,自己不得不把成為一名宗師的具體經歷,把自己幾年前在穹窿山,中了金環蛇毒,被大魚怪吞,踏入上丹田的經歷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只要隱瞞下最關鍵的部分。

    他們除了能驚嘆一聲之外,也什麼都得不到。這種成就宗師的經歷是無法複製的,試圖複製的結果往往是死亡。

    柳大總管召喚他,他也不能露怯不去。否則,被人加倍的疑心,只怕情況更糟糕。

    ...

    柳大總管帶著甦塵到了大廳遠處的一座包廂,打開門,讓甦塵獨自進去。

    甦塵沉靜下來,進了小包廂,便看到一位錦袍儒雅老者、一位身材魁梧秀才的豪客,一名溫和的中年人,圍聚一桌在酌著小酒。

    甦塵掃了一眼,暗鬆了一口氣。

    至少,這包廂裡面沒有寒山真人。他跟眼前這三位宗師,並不認識,也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利害衝突。

    這位儒雅老者一身藥王袍的裝束,顯然不是別人,正是吳郡江湖人尊稱為「藥王」的藥王幫幫主孫白鴻。

    甦塵此前沒見過,但也一眼就能猜出來。

    至於另外二位,和孫白鴻同桌而坐之人。甦塵一樣沒見過,但曾聽別人說起過這兩位大人物的容貌。

    他們兩位相貌威嚴,氣宇非凡,僅觀他們二人的威勢,也知道必然是久掌江湖幫派權柄的大宗師。

    這位身旁放著一桿淬銀槍和一副寶弓的魁梧鐵漢,應該是馬幫幫主李朔。

    而另一位溫和惇厚的中年長者,附近斜靠著一柄鑌鐵重劍,定然是鐵劍門門主韓平山。

    甦塵心中震動的厲害。

    吳郡境內,威震江湖的七大宗師,這天鷹客棧小包間內便聚集了其中的三位之多。

    三位前輩宗師的威嚴如山的目光,一同落在甦塵身上,讓甦塵倍感壓力。

    甦塵不敢怠慢,立刻朝藥王幫幫主孫白鴻執弟子之禮,道︰「藥王幫執事甦塵,參見孫幫主!見過兩位前輩!」

    完全莫不清楚,這三位宗師突然召見他的意圖,他心頭難免有些忐忑和拘謹。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12:58
81 長者賜

    藥王幫幫主孫白鴻,從頭到腳仔細打量甦塵一番,臉色露出驚訝之色。

    「無需緊張,老夫招你來也沒什麼目的,剛才聽你在宴席上淡泊不驚,我等三人對你有幾分好奇,故召你過來瞧瞧。

    沒想是我藥王幫的執事弟子。不錯的小夥子,冷靜穩重,雖是雜役堂的弟子,卻也出類拔萃!

    看來我藥王幫,還是能誕生人才啊。藥王幫有如此青年才俊,老夫這幫主竟然未發現,實在是失職啊。只是這兩三日幫務十分繁忙,抽不得閒。等過上些天,老夫閒下來,再找你好好絮叨一下。」

    孫白鴻不由擼白鬚,笑逐顏開,越看越滿意的讚道。

    他身為宗師,沉浮吳郡江湖五六十餘載,閱人無數,自然一眼就可以看出,一名江湖弟子的性子和實力。

    尋常的江湖武夫,哪怕是一流高手,在他們三大宗師境高手威嚴氣勢的重壓面前,恐怕當場就要被震懾的心神失守,跪撲在地。

    但這小子居然神情未變,能抗住三位大宗師的滔天威壓,從容不迫,足見心性之沉靜穩重。

    在宗師面前也能沉得住氣,扛得住威壓,這是一塊幹大事的好材料。

    再加上如此年青,還有很大的成長潛力,必定是前途無量。

    「對了,這兩位是馬幫李幫主、鐵劍門韓門主,都是吳郡泰山北鬥一般的重量級人物。你跟兩位前輩認識一下,日後行走江湖,能得他們兩位前輩照應一二,會多許多方便。」

    孫白鴻笑著介紹道。

    「藥王幫弟子甦塵,見過李前輩、韓前輩!」

    甦塵再次朝兩人一禮。

    「嗯,好了,找你也沒什麼事情。你先回去吧,等過些日子閒下來,老夫再與你詳談一下!以你的天賦,待在雜役堂太浪費了。」

    孫白鴻找甦塵過來,也只是一時興致使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見了之後,他頗為滿意,也是有心栽培一下甦塵,提拔到執劍堂,或者是煉藥堂去歷練一番。

    只是,明日馬上就是吳郡的江湖大會,他有諸多的大事要忙碌,一時半會也抽不開身,只能等日後再說了。

    「是,弟子告辭!」

    甦塵不由暗鬆一口氣。

    看來他完全是虛驚一場,三位宗師僅僅有幾分好奇而已,並沒有在他身上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

    既然三人找他沒有事情,他也不想多待,立刻便向三位長者告辭,轉身離開。

    「且慢!」

    韓平山突然道。

    甦塵正要走人,突然被喊住,心中一驚,不由停下。

    這位鐵劍門門主叫住他,這又要幹什麼?莫非是他看出了什麼?

    甦塵的心神瞬間緊張了起來,強忍住手入懷中捏碎一張金甲力士靈符的衝動。

    「和甦小友初次見面,難得緣分,也沒什麼禮物相贈。」

    韓平山淡笑,從懷中摸出一枚赤色火石,說道︰「這是我前些年在火雲山遊玩,偶得的一塊赤火石,可驅寒,冬日放在身上頗為暖融,抵得穿上一件厚實的貂裘絨襖,也算是頗為稀罕的寶玉,我見此物不錯,常帶在身上。就當是小小的見面禮禮物,贈與這位小兄弟!」

    孫白鴻見狀,不由吃了一驚,笑罵道︰「好你個韓平山,我上次問你討要這赤火石,你百般推脫不給,今天卻拿出來當人情!」

    韓平山笑著道︰「孫老,你手裡的寶物可比我還多,何必惦記著我這塊赤火石頭!送給你這痴迷於煉製丹藥的藥王,你肯定拿它來磨成石粉,研究奇奇怪怪的丹藥配方,白白浪費我一塊上好的赤火石!不如贈給小友,留個念想。」

    孫白鴻搖頭,朝甦塵道︰「長者所賜,不可辭。既然是韓前輩的禮物,你就收下吧。咱們這位韓幫主總是改不了提攜晚輩的習慣,見到喜歡的晚輩,隨手便送上這價值連城的寶物。倒是讓我這藥王幫的幫主慚愧了,身上也沒帶什麼像樣的好東西,下次再送你一件好東西吧。」

    「多謝韓前輩,謝幫主!」

    甦塵心頭卻是感動,雙手畢恭畢敬的接過這枚赤火石。

    他完全沒想到,三位宗師召見他,居然意外收到一代宗師韓平山贈送的一件寶物。

    自他來到姑甦城,在藥王幫學藝數年,踏入江湖這幾年以來,還從沒有人如此禮待過他。

    這位鐵劍門主韓平山,不僅面相溫和惇厚,氣度更是非凡,對待他這麼一個素昧平生的江湖晚輩,也這般的厚待禮遇。

    甦塵暗感慚愧,剛才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甦塵向三位前輩告辭,離開了這間豪華包廂,回到宴會大廳。

    孫白鴻三人繼續在包廂內飲酒,閒談一番。

    他們親眼見了甦塵,但以他們三位宗師的超凡感知力,也並未觀察出甦塵身上有什麼特別出眾的地方,只是覺得甦塵心性沉穩,頗有潛力和前途。

    他們小談了一番,便也不再關注此事。

    畢竟,這只是小事。

    還有另一件足以影響吳郡江湖未來百年的大事,迫在眉睫,尚待他們這三位宗師去商討。

    「明晚臘八,寒山真人和王縣令一起主持舉辦的這場吳郡首屆江湖大會,兩位老弟是如何想法?」

    孫白鴻沉吟,望著兩位宗師道。

    李朔露出一抹寒光,冷聲道︰「數月前,巨鯨幫洗劫了一批運往北方的官糧,朝野上下大為震動。前任太守圍剿太湖水匪不利,已經被革職查辦。新任太守即將到任。

    我吳郡這些年越發的動盪不安,只怕天要有大變了。這場江湖大會,必有妖孽出世,翻雲覆雨,興風作浪。我們只管靜待其變,看看這妖孽能翻出一個什麼天來!」

    韓平山淡淡道︰「我吳郡眾幫派,耗費一二百年打下的江山基業,豈容落入他人之手!正如李老弟所言,明日這場好戲,我們只管靜觀便是。

    這吳郡是我們四大幫的吳郡,只要我藥王幫、馬幫、鐵劍門,還有寒鴉兄的天鷹門,我吳郡白道四大幫派齊心併力,以我們的雄厚實力,看看誰能從咱們手裡奪走吳郡!」

    「寒鴉老弟和我們數十年的交情,他雖常年閉關,但跟我們肯定是一路人。明晚這場江湖大會,或許能獵出幾條深藏水底的大魚來!」

    藥王孫白鴻充滿了自信,撫鬚而笑,舉杯痛飲道︰「自古江湖征戰,馬革裹尸,還者不多。兩位老弟小心,待這場大戰之後,我們幾個老兄弟再聚一聚,把酒言歡!」

    ...

    深夜時分,天鷹客棧這場盛大的宴席終於結束,青年豪俠們酒足飯飽各自酣醉散去。天鷹客棧裡聚集的眾江湖中人也紛紛離去,尋找攀附眾位青年豪俠的機會。

    阿奴小姐在幾名一流高手的護送下,和甦塵、阿丑道別,乘坐馬車返回煙雨樓。

    甦塵和阿丑,漫步在姑甦縣城,繁華夜市。

    姑甦夜市才剛剛開始,熱鬧非凡,沿街商舖、閣樓、民宅的屋簷下,一盞盞紅燈籠高掛,燈火通明。

    走卒擔販,遊人如織。

    阿丑赴這場盛宴時,頗為開心,只想開開眼界。離開之時,卻戀戀不捨,又有些情緒低落。夜幕下,顯得的寥寂。

    甦塵記得,以前阿丑遇到什麼事情,藏不住心思,要麼大哭一場,然後苦中作樂,開懷大笑一場。要麼意氣風發,總說自己遲早要成為吳郡江湖大豪客,大英雄,誰勸他跟誰急。

    少見他這樣沉默,低落,茫然。

    一夜之間,彷彿長大了許多。

    甦塵看得出阿丑有心事,心嘆了一聲。

    人長大了煩惱的事情也變多,心中總是有一些事情藏在心底深處,不願意去觸踫。

    大歡、大悲、大喜、大痛的時候,不知不覺漸少。剩下的,只是身形的沉重,步履的踉蹌,心的徬徨。

    阿丑沒說,甦塵沒有去問。

    人總是需要自己去承擔一些...一些讓自己日漸沉重的事情。

    ...

    阿丑回了天鷹門。

    因為次日一早要趕去穹窿山,甦塵並未回五里外的藥王山莊,直接在姑甦縣城找了一間便宜的客棧暫時住一晚。

    他掏出韓平山送給自己的那塊赤火火石,拿在手中,用感知力仔細的探查。

    這塊火石剛一入手,甦塵便感覺到此物並非凡品,絕對是一件靈材料。

    只是當時三位宗師在場,宴席上的眾青年豪俠也多,他也不便拿出來細看。

    直到回到客棧,甦塵才有了空閒,用超凡感知力探查。

    這赤火石內,居然蘊含著濃郁的火靈氣。

    「火系靈石,好東西啊!」

    甦塵不由驚喜。

    如果研磨成粉碎細末之後,完全可以用來當一方火墨來用。

    他前些年,已經零零散散的收集了兩張火砂紙和一支火符筆、一塊火岩硯台,只缺了一方火墨,成一套制符的器具。

    現在得到這塊火墨,他便等於是湊齊了第二套《火球符》的符材料,是一種大威力的火系靈符。

    他現在最欠缺的,正是這種強力的攻擊手法。

    再加上自己的金甲力士符,這一攻一防齊備,便有兩種強大的靈符,實力無疑將再次暴漲一大截。

    甦塵不由欣喜。

    韓平山前輩不想將這赤火石送給藥王孫白鴻,是怕被孫白鴻拿去試驗煉製丹藥,才贈送給他這位晚輩。但是韓平山前輩肯定沒想到,他也會將赤火石拿來製作靈符。若是知道,不知會做何感慨。

    但那些制符的材料,都放在藥王山莊的住房裡。藥王山莊夜裡宵禁,也不方便進出。

    製作一份靈符,很是消耗時間和精力,等明後兩日有空閒再來製出火球符。

    甦塵想了想,睡下歇息。明日一早他便要趕去穹窿山狩獵,晚上也不便來回折騰,耗費精力去做此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12:58
82 穹窿山之行

    臘八。

    清早時分,姑甦縣城已經熱鬧非凡,城中街道張燈結綵,百姓家家戶戶都早早起來宰殺牛羊牲畜,祭祀祖先和神靈、祈求來年的豐收和好兆頭。

    臘者,同獵也。意指田獵獲取禽獸,祭祖祭神。

    所以臘八這一天,民間自古以來,便有前往郊野深山中狩獵,獵取禽獸來祭祀祖先、神靈的風俗傳統。

    不過,以前姑甦城的狩獵規模都不大,只有一些獵戶和英武青年會象徵性的前往深山狩獵。畢竟江南水鄉的百姓,早就以田園為生,能掌獵弓在山野狩獵的已經很少了。

    今年姑甦城,將舉辦吳郡首屆江湖大會,自然是與往年不同。

    王縣令親率衙門官吏和姑甦城鄉紳百姓,自在縣城的西城樓上,高調主持臘八祭祀儀式,與全城百姓同樂。

    祭祀結束之後,他宣佈各大幫派弟子們前往穹窿山狩獵,以慶賀今年的臘八節慶。

    晚上,則直接在穹窿山腳下的胥口鎮,舉辦篝火晚會,享受獵來的美味。

    早已經集結在姑甦西城門的四大幫派和眾小幫派,數以千計的江湖弟子們,如開了閘放出的洶湧潮水一般,紛紛疾馳,揚起十餘裡煙塵,奔往姑甦城西郊約數十里外的穹窿山脈,進行狩獵。

    當然,只有大約數百名青年豪俠騎馬。而其他大多數的普通江湖弟子沒有馬匹,馬都騎不上,自然也談不上江湖豪俠的身份,他們只能走路趕過去。

    ...

    甦塵、阿丑,和阿奴小姐約了一同前往穹窿山狩獵,早早便在西城門口匯合,看完了縣令主持的這場盛大的臘八祭祀。

    「甦公子,阿丑弟弟,我們也出發吧!」

    阿奴小姐一身清爽的白衣勁裝,騎上一匹頗為神駿的白蹄烏駒,嫣然笑道。

    讓甦塵和阿丑有些尷尬的是,別的青年豪俠都騎著高頭大馬,他們倆沒騎馬。

    姑甦城馬市的馬匹頗貴,隨便一匹普通馬都要三四十兩銀子起步,一等駿馬則更是一百兩以上。

    阿奴似乎早知如此,吩咐兩名一流高手護衛,牽來兩匹準備好的青鬃馬。馬背上還有小袋的燒烤野味調料布袋子。為了臘八的這趟穹窿山之遊,她準備好了不少東西。

    「多謝阿奴小姐。只是,我們...不會騎馬!」

    「這幾匹馬都是訓練過的,性子溫順。你們兩位都是一流高手,身手又好,很容易便能控制它們。騎上數十里外到穹窿山,差不多就能學會了。」

    「也好,那試試吧。」

    阿丑跳上一匹青鬃馬,費了一番力氣才控制住它。

    「塵哥兒,阿奴姐姐,你們倆反正是出來閒遊的,也不是為了狩獵,就一路慢慢遊山玩水過去吧。我先趕到穹窿山,打幾隻野兔、野山雞回來,晚上咱們在胥口鎮,烤野味吃!」

    阿丑朝甦塵擠眉弄眼,又朝阿奴打了一聲招呼,便飛快的騎上一匹青鬃馬,一路慢跑著,追趕著天鷹門寒姝等一眾青年高手們,往穹窿山而去。

    甦塵踏著馬鐙,騎上了一匹青鬃馬。

    他的感知力極好,能觀察到青鬃馬的任何動靜。雖是頭一次騎馬,拉著馬匹的韁繩走上數十步,便適應了。

    他和阿奴各騎著一批駿馬,不疾不徐的前往穹窿山而去。

    他們後面還有煙雨樓的兩名一流高手護衛,騎著馬不疾不徐的跟隨著,擔負著護衛阿奴小姐的安全之責。不過,那兩名高手護衛乘騎的是普通馬匹。

    不過,他們與其說是去狩獵,不如說是趁著臘八難得閒暇,騎馬去穹窿山遊山玩水,放鬆放鬆。

    ...

    一個時辰之後,兩人便抵達了穹窿山腳下。

    穹窿山脈,位於姑甦西郊,是太湖東岸群山之冠。天形穹窿,其色蒼蒼,峻而深。

    到了穹窿山脈,放眼望去,是一片大山峻嶺。數之不盡的羊腸小道,在大山峻嶺之中蔓延,往各座山峰而去。

    小道兩旁山間多是密林。

    大山深處的獵物多一些,容易捕獲大型野獸的山豬、麋鹿、羚羊,甚至熊瞎子、虎豹豺狼等等。

    「甦公子,那兩護衛跟著太礙眼了,甩掉他們,我們自己在大山裡走一走。」

    阿奴朝甦塵輕聲道。

    甦塵點頭。

    兩人隨即在山間羊腸小道,縱馬飛馳疾奔。

    他們的坐騎是一等一的駿馬,一旦飛奔起來速度極快,比之最頂尖的輕功高手。

    再加上這羊場小道地形複雜,岔道很多,稍有不慎就岔道別的小道上去了。想要再拐回來,那得廢很大的功夫。

    兩人很快便把那兩名一流護衛給遠遠的拋下了,氣的他們遠遠的破口大罵,卻追之不及。

    兩人一口氣策馬跑出十餘裡之外,甩掉了護衛,暢快的歡笑,才漸漸緩了下來。

    現在山中參與狩獵的江湖弟子眾多,容易有誤傷。

    甦塵為了安全起見,並未進去大山深處,只是和阿奴在穹窿山脈外圍山腳下的羊腸小道,樹林一帶走一走,順便看看打個水鴨子、山雀什麼的,便當是來臘八狩獵一趟。

    「甦公子,這山林裡好多蘑菇啊!采一些回去,晚上到胥口鎮,煲蘑菇湯喝。野味加上蘑菇湯,最好不過。」

    阿奴見那漫山遍野的蘑菇,不由喜色道。

    「好啊!別採摘那些顏色鮮艷,氣味腥刺的蘑菇,通常都有毒。」

    甦塵立刻說道。

    不知不覺,兩人騎馬到了一片小樹林。

    阿奴歡快的下馬,在濕潤的山林邊緣,用布袋子裝採摘下來的蘑菇。

    甦塵也下了馬,幫忙撿蘑菇。他跟李魁師父學藥術,學過蘑菇辨識,那些不能吃的蘑菇都扔掉。

    阿奴採摘著蘑菇,心中似乎想著一件什麼心事,欲言又止。考慮了好一會兒,她最終鼓起勇氣,道︰「甦公子,過幾日在煙雨樓,會舉辦姑甦城花魁大會...你能來看嗎?」

    「呃,花魁...?」

    甦塵習慣了留了一分心神,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突然,他耳朵動了一下,隱約聽到數十丈外的小樹林之中,有兩人的談話聲音,聽著居然有幾分熟悉。

    聽到兩個頗為熟悉的聲音,他眉頭一跳。

    「噓!」

    甦塵伸手指,讓阿奴噤聲。

    他再豎耳傾聽。

    「丁十三,此事關系重大,不能出任何漏子,否則本道爺饒不了你。」

    「道爺放心,這事情我肯定辦的妥妥的!等幹完這一票,八輩子的錢財都能賺到,以後再也不用愁沒銀子花了。」

    那兩人在林中低聲交談著。

    甦塵不由眉頭一凝,他也不知這小樹林二人在密談商量什麼事情。

    但是,他聽出了這兩個聲音,正是青河道長和丁十三。

    甦塵不由吃驚。

    他早先曾在寒山道觀發現兩人勾結,劫掠圖謀縣城米商李氏的錢財。這次居然又撞見青河道長和水匪丁十三在。

    這可真是巧了,這二人也不知又在這穹窿山腳下密謀,幹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想劫哪一戶人家的錢財?!

    甦塵豎耳傾聽,想多聽一些兩人的談話,看看他們在說什麼。

    阿奴也在傾聽,但她沒聽到任何聲音,心中卻是有些疑惑。無意間踩到樹林地上的一截枯枝,發出「 嚓」聲輕響。

    這枯枝折斷的聲音頗為清脆,頓時驚動了密林內密談的二人。

    「誰?」

    「什麼人!」

    隨著一聲厲喝,一名青衣大炮高瘦的老道士從林中,攜一陣獵獵狂風飛射而出。

    他左側手臂衣袖空空,少了一臂,腰間攜一柄清風寶劍,雙眸精光畢露,太陽穴高高凸起,顯然是一流頂尖內家高手。

    緊隨其後,則是一名彪悍的中年水匪身影,手持分水刀,從小樹林之中猛然躥了出來。

    甦塵一眼便認出來,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寒山道觀的代觀主青河道長和水匪頭目丁十三。

    青河道長衝出小樹林,看到一名穿著藥王幫服飾的青年弟子和一名白衫女子,在林地邊緣悠閒的採摘蘑菇。

    阿奴嚇了一跳,慌忙躲到甦塵身後的兩匹駿馬旁,驚疑的望著從樹林裡衝出來的這兩人。若是情況不對,也好立刻乘馬逃走。

    青河道長皺眉,也不知道眼前這二人,是否聽到剛才他和丁十三的談話。

    「道爺,既然咱們被這兩人撞見,活該他們倒霉。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走漏任何風聲,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丁十三露出凶悍猙獰之色,陰狠的叫囂道。

    「丁十三,你別在此耽擱,速回去。這裡有本道收拾他們就行了,否則你再被其他路過的江湖中人瞧見,那本道爺這一身髒水,跳太湖也洗不清了。」

    青河冷淡道。

    「也好,那就由道爺送他們兩人上路。我回去辦事,告辭!」

    丁十三狠狠的盯了甦塵、阿奴兩人一眼,轉身便鑽入了小樹林,飛奔往太湖方向而去。

    他絲毫不擔心。

    青河道長乃是吳郡江湖上一流後期巔峰資深高手,殺兩個青年滅口,那是捏死螻蟻般,小菜一碟。

    所謂一流後期巔峰境界,指中丹田已經到最高境界,修無可修。

    所謂資深,意味著達到此修為境界已經二三十數年。在武技嫻熟、和戰鬥經驗上,無比的純熟。

    哪怕是同等的一流巔峰高手,缺了武技嫻熟和戰鬥經驗,也未必是青河道長的對手。

    在吳郡七大宗師之下,青河道長就是江湖上最頂尖級別的高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0 12:59
83 封喉

    甦塵瞥了一眼青河道長左臂,衣袖空落落的,顯然斷了一隻臂,只剩右臂完好。

    以青河道長的身手,宗師境界以下之高手,想要斬他一臂幾乎不可能。

    吳郡江湖上也沒什麼傳言,說寒山道觀的觀主曾經跟人血戰重傷過。這樣看來,只怕他是因為丟了仙書,被寒山真人懲罰斬了一臂。

    這點懲罰,跟勾結水匪之罪比起來,當然遠遠不夠。

    甦塵幾年前還想著,怎麼才能讓這青河老道受到嚴厲的懲罰,甚至想找出通匪的罪證,密送至姑甦縣衙,讓縣衙抓青河老道去砍頭。

    不過,現在不必這麼費勁了。

    至於和青河道長勾結的水匪頭目丁十三,更是百死莫贖。

    甦塵朝丁十三望去,淡道︰「丁十三,何必急著走。三年前在姑甦大河上,被你僥倖跳河逃過一劫,今日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留下來吧!」

    「三年前?...你認得本爺?」

    丁十三正鑽入樹林之中想走,聽甦塵一說,不由驚疑錯愕的停下,神色一變。

    他常年帶著水匪在大河上打劫貨船,每回出手都非常謹慎,先探聽清楚船隻的情報才下手,失手的時候不多。

    但是大約在三年前,他帶著一夥十餘名水匪打劫李氏米商的時候,遇到過一名神秘的青衣雜役,遭遇了他最為慘痛的失敗,手下的水匪弟兄們一戰損失殆盡。

    若非他有著一手「浪裡白魚」的水中逃命絕技,逃得飛快,恐怕也當場被那青衣雜役一刀抹了脖子,喪命在大河裡了。

    「當年我在大河遇到的那個神秘青雲雜役就是你?」

    丁十三突然回想起來,此人的聲音跟那名青衣雜役果然很像,驚恐的倒退數步,差點嚇得魂飛魄散,拔腿就想逃。

    但他又醒悟,青河道長這位吳郡內的一流巔峰高手就在一旁,他根本不用怕甦塵。

    丁十三連忙朝青河道長道︰「道爺,三年前壞了我打劫李家貨船的好事,就是這青衣雜役小子!還請道爺出手,殺了他,以雪咱們心頭之恨!」

    「原來你就是那青衣小雜役,壞了丁十三打劫李氏一事,讓道爺白白丟了數千兩銀子。」

    青河道長原本低垂的眼瞼,突然猛然睜開,一縷怨毒的目光,從他慵懶的眼中射了出來,打量了甦塵一番,「既然如此,今天本道爺便親自來送你上路!」

    他從甦塵身上也看不出什麼來,既然三年前都追殺不死丁十三,那時也就是二流好手。修煉到至今,頂多也就是普通的一流高手。

    「那得看道長有沒有這本事了!」

    甦塵淡笑道。

    「區區小兒,也敢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青河道長冷哼一聲,唰的一聲,右手抽出了腰間清風寶劍,朝小樹林外邊緣的甦塵大步流星走來。

    「丁十三,你還不快滾,待在這裡,若是再被人發現,我連你一起宰了!」

    「走,這便走!」

    丁十三嚇了一跳。

    如果其他江湖中人路過此地,青河道長為了洗清自己通匪的嫌疑,說不定立刻把那雜役和他一起殺了,就說撞見有人跟水匪勾結。

    這種事情,青河道長肯定幹的出來。

    丁十三不敢逗留,慌忙躥入密林中,朝太湖疾奔而去。

    甦塵瞥了樹林方向一眼,神情冷然,紋絲不動。先收拾了青河道長,再去追殺那丁十三也不遲。

    「甦公子,那道長是寒山道觀的代主持青河道長,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我們不是對手,快上馬,趕緊逃!」

    阿奴神情慌亂,一躍跳上白蹄烏駒,急聲道。

    她認得青河道長。

    但另一個走了的中年彪漢,雖然不認得,但顯然是一名凶悍的太湖水匪,頗為厲害。

    她和甦塵無意間撞破了青河道長和水匪勾結的好事,青河道長豈會放兩人活著離開。

    「退後三步,閉眼!」

    甦塵平靜的朝阿奴道。

    阿奴見甦塵絲毫沒有離開的念頭,不由臉色慘淡,任命的閉上秀目,不忍看戰況。

    她武技低微,在這場戰鬥上幫不上任何忙,能不添亂就不錯了。

    她曾聽阿丑提起過,甦塵有著一流巔峰境界的實力,在青年一輩中非常不錯。

    可是,青河道長更是一流巔峰資深高手,混跡江湖二三十年之久,在江湖上論資排輩僅在宗師之下。

    雖都是一流高手,但甦塵如何是青河道長這位老江湖的對手?

    她心裡完全沒底,沒有多少信心。

    ...

    青河道長冷笑一聲,單手持一柄雪亮的清風寶劍,身子瞬間動了。

    他足尖在地上一點,地面寸裂。陡然從原地爆射而起,周身爆發出強勁的氣旋,整個人化為一道狂烈的旋風。

    青河道長的真氣雄厚無比,灌注入寶劍內,手中寶劍幻化一抹雪色劍芒,劍氣外放吞吐長達一尺,刺向甦塵。

    甦塵神色如常,原地不動。

    放在三年前,他剛剛達到二流境界,正面遭遇上青河老道這位一流頂尖資深高手,只怕是逃命都未必能逃掉。

    但放到今天,青河老道還不夠瞧。

    青河老道不想留下他的性命,他還不打算放過這兩人。

    就在青河道長劍招刺向甦塵的一瞬間。

    甦塵動了,衣袖中翻出一柄普通的採藥小刀,握在手中,注入強勁的真氣。

    「嗤~!」

    採藥小刀朝前一切,如一尾靈動的銀脊刀魚,在水中游曳。

    整個天地,剎那間間,彷彿只剩下這靈動的一刀的軌跡,恰恰點在清風劍的側劍刃上。

    青河道長這灌注了強大真氣的驚天一劍,被採藥小刀輕巧的一點,改變了方向,朝甦塵身側滑去。

    採藥小刀卻依然在堅定的前行,掠過青河道長的清風寶劍,滑向青河道長,越來越近。

    青河道長瞳孔大睜,露出錯愕之色,急忙抽身欲退。

    「噗嗤!」

    採藥小刀卻瞬間加速,從青河道長的咽喉輕輕掠過,刺破了青河道長咽喉的護體真氣,脖子上多出了一道細微的血痕。

    青河道長踉蹌跌退了數步,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的摀住脖子。他的真氣護體,居然被一刀切開。

    他是吳郡最頂尖的一流巔峰高手,全力出手,居然失手了。

    「你...是吳郡...第八位....?」

    青河道長漸漸渙散的瞳孔之中,望向眼前的甦塵,儘是震駭。直到死前的一瞬間,他才幡然驚悟。

    他的咽喉汩汩洩露著氣,說不出話來。

    第八位....最年青的宗師?

    ...

    「噗——!」

    小樹林邊緣,響起一聲輕響。

    阿奴任命的閉著眼楮,但是並未聽到甦塵被殺的慘叫聲。

    她不由驚訝的睜開眼來。

    頓時驚呆了。

    只見,青河道長咽喉被一刀封喉,緩緩的斜倒在一棵樹旁,手中清風寶劍掉落在地。驚駭的瞪著一雙眼楮,不敢置信,依然斷氣身亡。

    甦塵則漠然的站在一旁,手中多了一柄短刃採藥小刀。

    寒山道觀代觀主,名動江湖的一流資深高手,青河道長。

    死了!

    阿奴震驚的望向甦塵。

    她有些無法理解,甦塵身為一流高手,為什麼可以霸道到如此程度,轉瞬之間,一名一流資深高手便當場斃命。

    ...

    甦塵並沒有多看那青河道長,立刻一躍,射入小樹林之中,去追丁十三。追出不遠,卻發現丁十三已經出了樹林,跳入了前方的太湖之中,不知所蹤。

    他不由凝眉。

    這丁十三真不是一般的命大,今天又遇上,沒想到還是被他溜了。

    甦塵聽到,遠方傳來一群快馬的動靜,似乎有人朝這邊過來。

    「罷了!」

    甦塵也顧不上深入太湖,追殺追丁十三,折身返回。

    「走,有人朝這邊過來了,此地不可逗留!」

    甦塵飛身上馬,立刻和神情錯愕的阿奴,各騎上駿馬,立刻飛奔離開這「兇案」現場。

    穹窿山方圓百里之內,現在聚集了不少的江湖中人在狩獵,若是被其他江湖中人看到,解釋不清楚,肯定會引來一場大麻煩。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1 17:51
我是仙凡 84江湖大慘案

    阿奴乘騎白蹄烏駒,緊跟在蘇塵的青鬃馬後面,在穹窿山腳下的羊腸小道一路狂奔。

    她小臉都嚇煞白,緊張的問道:「蘇公子,青河道長是寒山道觀的代觀主,還是寒山真人的大弟子。我們將他殺了,會不會被寒山道觀發現,遭到整個江湖中人的追殺啊?」

    「除了你,沒其他人親眼看到是我出的手。想知道是誰殺的,沒那麼容易。」

    蘇塵搖頭。

    殺了青河道長,他並不太在意。

    早先將寒山道觀一卷仙書都竊走了,逼得青河老道被他師父寒山真人懲罰斬斷一臂。又隱藏了三年,寒山道觀至今也追查不出來。

    現在他又豈會在乎殺了這青河老道。

    「但那水匪怎麼辦?他看到過我們,還逃到太湖裡去了!」

    「看到了也不能證明什麼,他既不知道你叫什麼,也不知道我叫什麼,只知道我藥王幫雜役而已。

    況且,他早就潛入太湖回巨鯨幫總舵,並未看到青河老道是怎麼死的。況且,他走的時候一副信心滿滿,覺得我們在青河老道的手裡必死無疑。

    青河道長的死訊,必然也只能是別人告訴他。那水匪,他會相信,是我們殺了青河道長?」

    「只怕...那水匪也未必信吧。 」

    阿奴被問的愣住。

    如果她沒有親眼見到,哪怕別人說蘇塵殺了青河道長,她也是斷然不信。

    她只知道蘇塵是一流高手。

    可青河道長更是江湖成名已久,一流資深的前輩高手。要是這麼容易被殺,豈有今天這般高的江湖地位。

    那水匪丁十三走的早,也沒親眼看到青河道長是怎麼死。他如果聽到青河道長的死訊,只怕比她還更錯愕發懵,無法理解這是為什麼。

    因為整個「兇殺大案」,有一個最關鍵的地方,那就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殺得了青河道長?!

    阿奴親眼看到了,卻還是不明白蘇塵是怎麼做到的。

    今天在穹窿山狩獵的江湖中人數千上萬之眾,路過此處小樹林的可絕不僅僅他們兩人。又沒有親眼目睹的人證,想要知道誰下手殺了青河道長,必須要有一個足夠說服力的證據。

    如果解釋不清楚「誰有這個本事殺死青河道長」,那麼所有的說法都成了流言蜚語,根本沒有說服力。

    「這水匪自己都不信青河道長會死,只能靠著別人告訴他青河道長的死訊,別人反而還會倒過來信他的說法?再說,他是黑道水匪,白道上根本不會有人信他。

    他一個黑道上的水匪,得先讓白道上的人信他的說法。

    想要查,還得先從藥王幫上下查一遍,耗費至少半個月。

    先不管他,今晚上吳郡首屆江湖大會,胥口鎮肯定很熱鬧。過了今晚,回頭我便去找機會去追殺他,消除這個隱患。」

    蘇塵淡道。

    ...

    僅僅在蘇塵和阿奴策馬離去,過了十數個呼吸的功夫之後,只見六七道江湖高手,快馬疾馳,一陣「轟隆隆!」馬蹄聲,從小樹林邊緣飛奔而過。

    這六七位大豪客,在吳郡江湖上頗有名氣,都是前輩高手。

    來自丹徒縣的「奔雷腿」丁大腳,以一雙比常人粗三號的大腳聞名江湖,修煉奔雷腿法,腿上功夫異常了得。

    餘杭三怪方氏三兄弟,性情古怪,但非常豪爽,在江湖結交甚廣。

    陽羨縣霹靂門門主雷渤,是吳郡一個數百人小幫派的首領,自然頗有名望。

    錢塘縣衙資深捕快大班頭秦天,綽號「飛天捕快」,是縣衙班頭之中罕見的一流高手,跟江湖中人結交甚廣。

    他們這一群大豪客,隨便一人亮出來,在吳郡江湖也是鼎鼎有名的前輩,一流高手。

    他們準備前往太湖邊的小鎮胥口鎮,赴今晚的吳郡首屆江湖大會,正策馬飛奔過小樹林的時候,突然看到樹林邊緣血跡,有一名青衣大袍的高瘦老道士斜靠著大樹,倒在血泊中。

    他們不由臉色驚變,紛紛急忙勒馬停住。

    「不好,是青河道長!」

    奔雷腿丁大腳看到青河道長身邊,地上的那淌血跡,頓時知道出了大事,跳下馬來,快步上去摸青河道長的鼻息。

    死了!

    「他咽喉部有一道切口,被人一刀封喉!這是誰如此大膽,居然敢殺寒山道觀的青河道長?!」

    丁大腳駭然嚇的倒退數步,難以置信。

    青河道長可不是什麼江湖上的小人物。

    身為寒山道觀的代觀主,在姑蘇縣城的百姓之中,那是有著極大的民望。

    在吳郡江湖上,那可是跺一跺腳便能震動一方的大人物,江湖威望在他們這六七人之上。

    這些都還不算什麼。

    最可怕的是,青河道長還有一位強大的令人窒息的師尊,那可是整個吳郡江湖第一世外高人,是吳郡數萬江湖弟子的精神領袖。

    這青河道長突然莫名其妙的橫死在穹窿山腳下的小樹林,只怕整個吳郡江湖都會大為震動。

    「青河道長出事,這是江湖大變之兆啊!」

    餘杭三怪方氏老大艱難的吞嚥了一下口水。

    「秦兄,你可是錢塘縣衙頂尖的辦案老手,經驗最豐富。你仔細看看,能否出什麼名堂?」

    奔雷腿丁大腳朝秦天道。

    錢塘縣衙捕快班頭秦天,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繞著青河道長的這尊屍體,仔細勘驗了一番青河道長的傷口、瞳孔。

    「屍體沒有搬動的痕跡,周圍地面的樹葉、血跡乾淨,無拖曳跡象。這裡是第一兇案現場!」

    「咽喉部位傷口長三寸,深一寸,切斷了氣管和血管,一刀斃命!從傷口上,無法判斷具體的兵器,應該是很小的兵刃切出來的。」

    「傷口還在汩血,體溫還是熱的,如常人,顯然是剛死不久,在一炷香時間之內。 」

    「瞳孔大張,死前很驚愕。額頭、臉頰沒有汗液跡象,顯然是根本沒有激烈拚殺。極短時間內斃命,很可能也就一兩招!」

    「他的清風長劍出鞘,掉落在身邊,又是咽喉部位。這證明他不是被什麼人偷襲所殺,而是正面強行被殺。這出手之人,定然很出乎他的意料,才會如此驚愕!」

    「現場留下的痕跡太少,無從判斷是誰殺的。青河道長乃是我吳郡赫赫有名的一流高手,唯一能斷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可以在一兩招之內擊殺青河道長,唯有 代宗師能辦到!抓住這點,追查下去,才能知道真兇。」

    秦天勘驗完屍體之後,臉色反而變得更加沉重。

    以他數十年的捕快捉拿兇殺大案的經驗,也感到無比的棘手。

    官府當然不會去管這江湖上的兇殺大案,江湖上的事情,只能江湖上自行解決。

    能一刀封喉,瞬間殺死一流資深高手青河道長的,無疑是一位大宗師。

    這是很簡單的推理。

    但問題來了,吳郡江湖上有七大宗師,究竟是哪一位幹的?這種兇殺血案,涉及到宗師高手,絕對是驚天動地的大案。想查宗師?哪有這麼容易。

    當然,還有其它次一級別的線索。

    比如小樹林邊緣的馬蹄印什麼的,只是吳郡內馬匹何止數千之眾,挨個去查驗對比,得查到什麼時候。

    但那些江湖大豪客,大幫派的最高層,甚至宗師高手的坐騎馬匹,也不是誰想查就能查的。

    而且這些都是佐證,不是直接的殺人證據,沒有足夠的說服力。

    因為完全可能是之前路過,留下來的。

    「青河道長,是被宗師所殺?」

    在場的其餘眾人,面面相覷,無不露出震驚之色。

    眾高手們不禁心中生出一股森嚴的寒意,涼透心扉。

    要知道,今晚就在胥口鎮召開吳郡江湖大會,由寒山真人和王縣令親自主持,這是江湖影響力極大的盛會。

    可是,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寒山真人的首徒卻被殺了。

    這不是趕著給寒山真人一個下馬威嗎!?

    是哪一位宗師,在跟寒山真人暗中較勁,剷除其門下大弟子?

    「吳郡內哪一位宗師會殺青河道長?」

    「吳郡四大幫主?可能性很小,他們都是白道上宗師,跟寒山道觀同屬於白道,沒有地盤利益之爭,井水不犯河水,不會去輕易得罪寒山真人!」

    「白蓮教茅子元教主?白蓮教和寒山道觀,屬於不同的教派,有些衝突。但他幾乎不離開婁縣的淀山湖白蓮教總堂,只是守著婁縣,也不捲入江湖是非,犯不著去殺青河道長。」

    「難道是黑道巨鯨幫幫主白面書生劉洪,他殺了青河道長,藉此向吳郡白道上的江湖領袖寒山真人示威?他有這份實力,也有這個動機,在江湖大會之前公然挑釁寒山真人!」

    「巨鯨幫是吳郡第一大幫派,幫內弟子和水匪數千近萬,橫霸各條水系大運河和千里太湖,勢力極大。不久之前更是悍然洗劫了數十條官府糧船,囤積了大批的糧草,已經有氣吞山河,稱霸吳郡之勢。現在連吳郡太守府,各縣衙門都招惹不起他們了。」

    「寒山真人是吳郡第一宗師境高手,吳郡江湖無可置疑的威望領袖,此時召開這吳郡江湖大會,顯然有領袖吳郡江湖群雄的意圖。

    這黑白兩大派系定然起衝突,要是劇烈廝殺起來,吳郡內將會血流成河,殍屍滿地!」

    在場的六七位江湖前輩高手,想到此處,無不膽寒心懼。

    只怕,今晚胥口鎮的江湖大會,會生出驚人的大變數。

    吳郡風雲變幻,要變天了。

    青河道長只是喪命在最前面,大變前夕的一個小徵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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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1 17:51
85甲士伏兵

    蘇塵和阿奴縱馬離開小樹林十里之外,離了穹窿山腳下,來到了太湖邊緣走著。在太湖邊緣,也不必擔心再被人懷疑上,才漸漸讓兩匹駿馬緩了下來。

    蘇塵感覺今天有些晦氣。

    來這穹窿山本是散心透透氣,沒想到又撞見青河道長和丁十三在勾搭什麼隱秘的事情,壞了興致。

    不過,這次殺了青河道長,也算是了卻他的一樁陳年舊事。

    再也不用惦記著青河道長的通匪鐵證。

    「穹窿山有些危險,我們就在太湖邊逛逛,這邊水草豐茂,景色不錯,人也少,適合閒散遊玩。等天色晚些,逛累了,便打幾隻水鴨子去胥口鎮找阿醜,篝火野炊!」

    蘇塵想著現在去胥口鎮還是太早,便朝阿奴說道。

    「也好!」

    阿奴小姐輕巧的點頭。

    穹窿山其實離太湖也不遠,西面的山腳下便著鄰太湖。

    而大山南面的腳下,則是一座小鎮胥口鎮,是緊鄰太湖的繁華鎮子,居住著眾多以打漁為生的漁民。

    兩人騎馬,在太湖邊漫步。

    遠處碧波蕩漾的太湖畔,蘆葦叢叢連綿數十里,偶爾有一兩隻水鴨子拍打著鮮豔的翅膀從蘆葦密處飛起。

    再往前走,周圍靜謐無聲,頗為清幽。

    兩人騎著駿馬在湖邊小道溜躂著。

    阿奴走在後面,美眸不時閃著猶豫之色,想著要不要跟蘇塵再提一下之前她想說的姑蘇城花魁大會的事情。

    因為之前在小樹林的時候,她的話才說出一半,結果被青河道長、丁十三一事給打擾了,也來不及細說。

    她正欲開口。

    蘇塵突然露出警覺之色,一手勒住韁繩,讓馬停下,朝阿奴微微抬手,讓駿馬停止前行。

    不對!

    這一帶的蘆葦叢裡水草密集,小魚小蝦豐富,是水鴨最喜歡的覓食之地,怎麼會如此安靜?

    除了風聲和蛙聲,彷彿天地都死寂一般,未見一隻水鴨子在湖畔遊曳。

    蘇塵頓時敏銳的感到,在前方上百丈之外,一片茂密的蘆葦叢深處,有一股強烈的威煞殺伐之氣。

    蘇塵神色頓時一變。

    這壓力並非江湖宗師高手的凌厲壓力。

    而是滾滾如雲,翻騰如潮,以極大範圍的肅殺之氣凝聚成的團,籠罩了前方數里方圓的蘆葦叢。

    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藏身在蘆葦叢內?

    蘇塵臉色驚悚,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阿奴在原地停下,自己獨自騎著青鬃馬,緩步往蘆葦叢方向稍微靠近了一些。

    他放開自己的感知力,朝數十丈深處的蘆葦深處探去。

    這一探之下,驚得他倒吸一口冷氣,差點就想拍馬便走。

    他隱約可以感知到,成片成片身披鮮亮鎧甲,手持刀弓槍械的精銳甲士,在蘆葦深處盤膝而坐,或剛猛威武,或彪悍冷峻,冷冽肅殺,枕戈待敵。

    這片數里方圓的蘆葦叢深處,鴉雀無聲。

    至少不下數千甲士,渾然靜默,如潛伏的虎豹猛獸,散發著視野無法看到的肅殺煞氣。沒有任何水鴨子、鳥雀,敢於靠近這片蘆葦叢。

    「精銳甲士,朝廷官兵?!」

    蘇塵腦海中,閃過一道驚人的念頭。

    數千名甲士無聲無息潛伏在太湖邊的蘆葦叢內,除了精銳朝廷官兵,其他人絕無法做到。

    哪怕是吳郡四大幫派精銳二流弟子,雖個人武力強大,但向來散漫,做不到如此沉默和紀律森嚴。

    更不是姑蘇縣城那些散漫的衙役、城丁可以做到,他們那副吊兒郎當的賴皮痞樣,不比土匪的紀律強多少,頂多欺壓一下平民百姓。

    這種朝廷精銳甲士,哪怕僅有是一千之數,裝備了鎧甲和刀盾強弓,也足以讓一個毫無準備的中等幫派,一夜之間徹底覆滅。

    這三千甲士精兵,足以和吳郡四大幫的實力相提並論。

    可是,蘇塵之前只聽說穹窿山有一場臘八節的狩獵和江湖大會,並未聽到任何消息,說會有一大批精銳官兵參與這場江湖大會。

    「前任吳郡太守,在圍剿巨鯨幫的時候戰敗,損失了吳郡內的大量官兵,吳郡內的兵力早已經空虛,早就抽不出兵力來了。」

    「這三千甲士精兵突然出現在此地,只怕是秘密從外郡調過來,定然是來執行秘密任務。」

    「江湖數十各大小派在穹窿山臘八狩獵。而在這穹窿山腳下的太湖邊,卻有數以千計的官兵潛伏,他們想幹什麼?!莫非,今晚,即將有一場大戰要爆發?!」

    蘇塵閃過一道念頭,整個人都驚悚起來。

    他早先總覺得,這場吳郡江湖大會舉辦的有些蹊蹺,但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因為吳郡在過去的上百年都沒有什麼江湖大會,整個江湖幫派一盤散沙,各自爭鬥不休,從未合力。

    但這一次,卻無緣無故的,由寒山真人和姑蘇縣王縣令聯手,一起號召舉辦這首屆江湖大會。

    而這江湖大會的地點放在了穹窿山腳下的胥口鎮。

    這意味著,借助這場穹窿山狩獵和江湖大會的名義,在不引起懷疑的情況之下,已經輕鬆的將整個吳郡江湖數十大小幫派的上萬名精銳弟子,全都調兵遣將,集結到了太湖邊的胥口鎮一帶。

    同時,這裡又調動了數千朝廷官兵,無聲無息之間,埋伏在太湖邊。

    這分明就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準備打一場大戰!

    「這三千甲士精兵,埋伏於此地想要對付誰?這些官兵,要對參加吳郡江湖大會的各大幫派動手?」

    蘇塵腦子飛快急思。

    但仔細分析下來,這也不對。

    這裡埋伏的大約三千甲士官兵雖不少,但想要滅掉胥口鎮上萬名江湖弟子,那也絕對做不到。

    太湖周邊這一帶的山林之中,地形複雜,不利於大規模作戰,三千甲士精兵並不佔地利之優,反而適合江湖弟子的廝殺。

    況且,官兵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對吳郡的大小江湖幫派出手。

    如今天下局勢動盪,流民四起,朝廷對地方管治漸漸乏力。地方官府甚至急切的需要江湖幫派之力,來維護地方治安。

    甚至吳郡四大幫派之一的天鷹門,就是朝廷官府扶持起來的爪牙,在吳郡內協助官府制衡江湖上各方勢力。

    所以朝廷官府和吳郡江湖的各大幫派,一向主動交好,最近的數十年也是相安無事,彼此之間沒有理由開戰。

    那麼如此調兵遣將,要打誰?

    唯一下手的目標,呼之慾出!

    盤踞在太湖之中吳郡第一水匪大幫派「巨鯨幫」,向來不服官府管束,甚至膽大妄為搶劫官糧。黑道和白道上的幫派,為了爭奪各縣的地盤,也縷縷有衝突。

    不論是朝廷官府,還是江湖上的白道幫派,都有足夠的理由向巨鯨幫開戰,借助這次江湖大會之機,剿滅巨鯨幫!

    這群秘密派遣過來的甲士,是來圍剿巨鯨幫的。

    蘇塵想到這裡,不由心神一震,勒著青鬃馬,徐徐後退,以免驚動數十丈外蘆葦叢內的甲士。

    巨鯨幫盤踞太湖已久,聚集了上萬之眾的水匪,最善水戰,實力異常雄厚。

    此戰一開,必定是一場血戰,恐怕太湖方圓數百里之內,血流成河。

    阿奴也顯然也發現蘇塵的臉色不對勁。

    他的臉上居然露出驚懼之色。哪怕是之前,遇到青河道長這位一流資深高手的時候,也未曾有過如此震驚之色。

    「蘇公子,怎麼了?」

    阿奴壓低了聲音,驚問道。

    「蘆葦叢裡有數千精兵潛伏。走,此地不可留!」

    蘇塵低聲道,掉轉馬頭便走。

    阿奴臉色頓時煞白,嚇得不輕,騎馬緊跟在後面。

    他們怕馬蹄聲太急,會驚動那些精銳甲士,也不敢急行,只是徐步遠離。

    她都驚懵了,前腳在穹窿山小樹林遇到青河道長和水匪,後腳在太湖邊遇到數千官兵潛伏。這究竟怎麼了?

    「蘇塵哥哥,這些官兵是準備要圍剿在胥口鎮裡集結的江湖弟子嗎?」

    她擔憂的問道。

    蘇塵搖頭,沉聲道:「不!朝廷官府現在實力虛弱,不會跟吳郡內的白道幫派交惡。天鷹門就是朝廷扶持起來的爪牙,有大批天鷹門弟子在山上,官兵不會大動干戈。

    三千甲士在太湖邊潛伏,各大小幫派近萬名弟子今晚在胥口鎮集結。胥口鎮緊鄰太湖,是前往太湖的一個重要渡口。官府和江湖各大幫派,這應該是要聯手對付盤踞在太湖的巨鯨幫!

    前些日子,阿醜說,巨鯨幫劫了一批從南方運往北方的官糧,這分明就是造反。恐怕就是這件事激怒了朝廷,準備調兵遣將,同時聯手吳郡各大幫派,一起剿滅這股為禍吳郡數十年的水匪大患。」

    蘇塵將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聯想起來,猜測說道。只有這個推測,才能將眼前的種種情況,說得通。

    「那豈不是要打一場大戰了?」

    阿奴臉色發白。

    「不錯!這些官兵埋伏於蘆葦叢中,這裡濕氣重,他們不可能在這裡潛伏太久。最早今晚,最遲不過明天的凌晨,必定跟巨鯨幫發動一場突襲之戰。

    此地已經非常不安全,我先護送你回姑蘇縣城!姑蘇縣城離這太湖遠些,有衙役守著城池,更為安全。你回姑蘇縣城,戰事平息之前,千萬不可再出城!」

    蘇塵沉聲道。

    兩人離太湖邊遠了,這才在官道上策馬飛奔,趕往姑蘇縣城。

    蘇塵送了阿奴一程,奔出二十餘裡到了一條主官道上,眼看遠方數里就是姑蘇縣城,已經非常安全了。

    「阿醜還在山上呢,趕緊叫他回來!」

    阿奴小姐點頭,急忙道。

    「無妨,我一會回去找他,勸他回來!」

    蘇塵讓阿奴自行回城,這才掉頭,策馬飛奔趕往穹窿山。阿醜跟隨著寒姝和眾天鷹門弟子,此刻正在穹窿山狩獵,只是不知人在哪裡。

    山雨欲來風滿樓,一片濃濃的烏雲,已經沿著穹窿山、胥口鎮一帶,圍繞著太湖,呈壓頂之勢。

    蘇塵神色凝重,他根本無法預測,這場即將爆發烏雲壓頂的江湖大風暴,誰勝券在握,誰又將一敗塗地。

    但阿醜是他唯一好兄弟,可絕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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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1 18:54
86不相勸

    蘇塵策馬飛奔,尋遍整個穹窿山脈去找阿醜。

    但穹窿山脈方圓數百里,山嶺羊腸小道數之不盡,跑了大半天找不到阿醜、寒姝等眾天鷹門青年高手的蹤影。

    蘇塵眼看已經快天色漸黯淡下來,已經快傍晚時分,不得不放棄在山中的搜尋。

    原本在穹窿山上狩獵的吳郡各大幫派弟子們都陸續開始下山,前往太湖畔的胥口鎮集結,準備在那裡駐紮一晚。

    蘇塵想著可以在胥口鎮內找到阿醜,便往小鎮而去。

    吳郡的首屆江湖大會,今晚此時正在胥口鎮舉辦。

    當然,真正列席這場江湖大會的,只有王縣令、寒山真人,以及吳郡大小幫派的幫主,諸多高層首腦人物。

    其餘眾幫派的精銳弟子們則在胥口鎮內,各自的幫派駐紮地,舉辦篝火晚宴,燒烤收穫的獵物,慶賀臘八。

    蘇塵趕到胥口鎮,打聽天鷹門弟子的臨時駐地。各幫派弟子都是在小鎮內分開駐紮,聚集在一起,熱鬧非凡。

    蘇塵很快打聽到消息,鎮內的幾座低矮的農家土院民宅,正是天鷹門的臨時駐地。

    ...

    天鷹門臨時駐地。

    柳大總管,少門主寒姝,阿醜,以及數百名天鷹門精銳弟子,正圍著幾座篝火談笑風生,燒烤著大肉。

    阿醜在大山裡獵殺了一頭麋鹿和幾隻野兔、山雞,收穫頗豐。

    他自從被寒姝邀請參加昨日的晚宴之後,在天鷹門也算是名氣的青年高手,在眾青年武者的簇擁下,在人群中間坐著,在篝火旁燒烤著肥肉,笑談著江湖趣事。

    「來,阿醜,給你一塊烤熟了的野豬腿肉,香的流油了,再抹一點香辣調料就行。」

    寒姝切了一塊上好的野豬腿,遞給阿醜。

    「謝大小姐。」

    阿醜笑著接過那條野豬腿大肉,說道。

    柳大總管在旁邊看著,頗感欣慰。

    其實拉攏門內弟子的人心,尤其是貧寒出身的精英弟子,並不難,重在以心交心。

    阿醜是門主親自看中,準備留個寒姝大小姐作為的心腹臂力的青年人才。

    他和門主都不會去刻意籠絡阿醜。

    必須得寒姝這位少門主親自去籠絡,施加恩惠,方能成為她自己的臂力,甚至是心腹死士。

    寒姝大小姐也算是領悟的快,一塊烤肉看上去微不足道,但卻籠絡人心的是不二之法,日久漸得人心。否下門下弟子不肯賣命,縱有再多一流高手,在關鍵的時候也是一場空。

    阿醜正大口吃著香噴噴流油的烤野豬肉,突然瞥見,蘇塵出現在土院的門口,連忙欣喜的大聲招呼蘇塵,過去和眾人吃烤肉。

    卻見,蘇塵朝他使了一個眼色。

    阿醜一愣,知道蘇塵有事找他,連忙站了起來,跟著蘇塵來到土院外,偏僻無人的角落。

    蘇塵感知力探查了一下周圍,並沒有人在附近竊聽,這才神情凝重的低聲道:「阿醜,今晚會出大事,太湖附近馬上要打仗了,我們先撤回縣城,避開這陣風暴。」

    「開戰?誰要開戰...現在不是在過臘八,召開江湖大會嗎?」

    阿醜聽了有些錯愕,朝四周張望。

    胥口鎮聚集了吳郡大小幫派上萬名江湖弟子,隨處可見篝火重重,歡鬧氣氛。眾幫派弟子們在穹窿山狩獵收穫不小,正開心舉辦篝火晚會,烤著燒肉吃。

    況且今天還是臘八節,是重大的節慶。不管是姑蘇縣城,還是這胥口鎮,都是一派祥和熱鬧,絲毫沒有任何要開戰的緊張氣氛。

    「這說來話長了...」

    蘇塵無奈,只好將他和阿奴在穹窿山腳下小樹林閒逛,卻撞見青河道長和水匪丁十三。不多久,又在太湖畔發現數千名潛伏的朝廷精銳甲士,長話短說,跟阿醜說了一遍。

    這場吳郡江湖大會的目的,被臘八的喜慶氣氛,掩飾的很好。

    但是太湖邊蘆葦叢內潛伏著的數千名甲士,這個徵兆再強烈不過,意味著以吳郡四大幫為首的江湖幫派和朝廷官府,趁機即將對巨鯨幫發動一場突襲之戰。

    而且,以蘇塵的推測,此戰的時間已經非常近,應該就在今晚就會展開行動,借助臘八節的掩飾,最大程度的降低巨鯨幫的警覺性。

    阿醜呆了半響,這才明白過來。

    阿醜沒有絲毫的畏懼,反而目中精光大放,熱血都在沸騰,拉著蘇塵的手臂,激動的說道:

    「這麼說,我們今晚要跟巨鯨幫那些水匪開戰了?巨鯨幫的水匪作惡多端,這不正是殺他們的最好時機嗎?!

    塵哥兒,這正是我們兄弟在吳郡江湖,揚名立萬的大好機會啊。就憑咱們兄弟二人的一流身手,衝鋒陷陣,至少能斬殺數百水匪!每殺一個水匪,那可是都能拿到官府大筆賞銀的。

    如果能在此戰立下大功勞,說不定還能一舉晉陞幫派的中高層,成為整個吳郡赫赫有名的大豪客。」

    蘇塵不由的苦笑。

    幫派大規模的廝殺械鬥,這可不是江湖上一對一的單打獨鬥,只要打贏了一兩個就算贏。

    在無邊無際的戰場上,成千上萬的官兵、江湖弟子、水匪們廝殺混戰,刀劍箭矢無眼,個人武力能發揮的餘地很小。

    哪怕是殺了五個,十個強敵,一旦自己真氣力竭就會被反殺,所有的功勞和戰績便是一場空。

    更甚至,在鋪天蓋地的亂槍、亂箭之下,一流高手也未必比二三流武者好到哪裡去,都會被射成馬蜂窩。

    又或者,陷入了敵方數百上千計的重兵包圍之中,衝殺不出去,耗盡一身真氣而亡。

    在這種大規模的戰場上,死的方式太多了,甚至連想都想不出來,死的令人難以置信。

    而比這些,更為恐怖的是,隨時可能會遭遇到吳郡七大宗師境高手。被一代宗師盯上,殺死,算不算是一種榮幸?

    這也是最令蘇塵感到憂心忡忡的一種死法。

    蘇塵並不覺得,自己在面對七大宗師的時候,有多大的勝算。

    他現在的實力,頂多排在七大宗師的末尾。

    「阿醜,這場席捲了整個吳郡大戰,異常的危險。吳郡所有大小幫派、朝廷官府、巨鯨幫,甚至連向來不過問江湖是非的寒山道觀,全都捲進這場大風暴裡來了。沒有你我想像中的這麼簡單,一不小心,便是身死!」

    蘇塵想到太湖邊蘆葦叢,那些潛伏的精銳甲士,至今心有餘悸。

    「我知道!這些我全都知道!」

    阿醜眼眶通紅,神情說不出的激動,道:「可是!塵哥兒你忘了嗎?!」

    「那年的寒凍臘月,我們飢寒交迫,窮困潦倒,在柴火房吃著客棧裡的那些殘羹冷飯,在稻草堆裡凍的發抖,從那屋頂的破洞望著深夜的星空,我們談了些什麼?

    那天夜裡,我們就說過,絕不要再過客棧小夥計這樣天天挨打挨罵,低三下四的生活。要在江湖上拼出一個出人頭地,錦繡富貴的前程!不管多苦,多難,都要熬出一個頭來。

    那天,我們毅然的離開天鷹客棧,抱著無比的渴望和期待,去投奔藥王幫、天鷹門。在路上的時候,又是怎麼說的?

    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我們說過,要一起結伴闖蕩江湖,痛快喝酒大口吃肉,要名揚天下,成為名動天下的大英雄!

    打仗當然有危險,但是富貴從來險中求。這些年,我每日拚命苦修四五個時辰,等待的就是這麼一天的到來。就算是在天鷹門,每天去挑糞做苦役,天天挨王少掌櫃的打,我也咬著牙不肯走。

    現在,我們的實力已經是江湖一流頂尖高手,比客棧的小夥計強千百倍,這個時候反而畏首畏尾,不敢再去拼一把?!

    我也不強求,你和我一起去戰場上冒險。

    這些年,我每天夜裡都在渴望,都在期盼著這一天。這江湖,便是我的征途,也是我阿醜的歸宿。

    我阿醜曾經對天發過誓,一定要成為大豪俠,大英雄,否則我死不瞑目。只有成為名動天下的大英雄,我才能賺到很多的銀子...足夠多的銀子!」

    阿醜激動的說著,目中湧動著奇光,無比的堅定。

    蘇塵沉默的看著阿醜。

    他又怎麼忘得了,那個寒凍的星空。又怎麼忘的了,那日投奔江湖時的約定。

    只是,這幾年來,他的心思都在那卷神秘的《逍遙遊》玉簡仙書上,修煉著《蜉蝣篇》的仙訣,收集各類零散的靈材料,想揭開那神奇新世界的面紗。

    自然,他對吳郡江湖上的名望也不大熱衷,無心去摻和江湖紛爭,更不願意冒上性命危險參與這場江湖大戰。

    要不是因為這兩日是臘八,藥王山莊裡熱鬧非凡,他目睹之下,思念家人,心中傷感,才來這姑蘇縣城熱鬧人群之中散心。

    只怕今晚,他恐怕根本不會出現在太湖畔。

    阿醜有自己的夢想、信念和堅持,又何能勸得回心轉意!

    蘇塵嘆了一口氣,見阿醜這副臉色激動通紅的神情,知道勸不住。

    「我只問你最後一句....自古徵戰,少有能還。如果你戰死了,你姐怎麼辦?」

    蘇塵看著阿醜的眼睛,認真的問道。

    他從不在阿醜面前,去提此事。

    那是阿醜從小至今,最難過的悲慟傷心之事。

    但這次,他必須問。

    阿醜聞言,神情僵住,身子在微微的顫抖,眼神之中流露出難掩的悲色和迷茫,不知道該怎麼辦。

    「塵哥兒,青樓的很多規矩,你不知道。那地方進去了,便出不來。清倌人在出閣之前,只有一次機會,可以贖身。那就是在她出閣的前一夜,在她最負盛名的那一天...去跟所有人爭,用最高的價錢,把她贖出來。

    三日之後,在姑蘇城有一場雲集了所有青樓名妓的盛大花魁大會。這幾天,已經是我最後的時間機會了。可是,我現在還是沒錢。

    如果我在這之前,成不了名動江湖的大豪客、大英雄,一次掙不夠這一大筆銀子,最後也贖不出她. ..那,死和不死,又有什麼區別?」

    阿醜手在顫抖,悲傷的目光,望著蘇塵問道。

    蘇塵心頭震動,張合了一下嘴巴,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17:46
我是仙凡 87雙符在手

    阿醜心意已決,勸不回了。

    蘇塵也不再多說勸他回去的話,用力拍了拍阿醜的肩頭,從懷中掏出一副藥散包,塞在他的手裡。

    「阿醜,這是『聚功散』!本來是一味輔佐強化真氣的藥散,三個月之內分成十次服用,可強化一流境界的修為。我在藥王山莊找來的一份方子,尋思著讓你加快提升修為。但現在看來,怕是來不及了。

    此藥散還有另一個特殊的用法,如果一次性服用下去,可以在十二個時辰之內,讓內功大增五成!

    你已經是一流中期境界的高手。服下此藥散,內力可以短時間大增幅,足以比得上那些頂尖一流後期的高手。只要你別遇到宗師高手,應該有自保之力。

    但這樣猛服下,也會有個副作用,過了十二時辰之後,聚功散的藥力過了,便會陷入虛弱,修為在數日內大跌五成。

    所以,你在開戰之前,再喝水服下此聚功散。一旦過了八九個時辰,千萬不可強撐,立刻遠離戰場,等虛弱過去。」

    蘇塵叮囑道。

    「好,我記住了!」

    阿醜收拾起心情,慎重的點頭,將這副聚功藥散收下,道:「塵哥兒,這藥散怕是很貴。這些年,也多虧你幫我配的那些藥方,我才修煉到如今這實力。我欠你太多了!」

    「別這麼說,咱們是兄弟!若不是你接濟我一把,我只怕餓死街頭。當初曾約好,我學藥術,你修武技,咱們兄弟一起闖蕩江湖,揚名天下。...可如今,我卻無心於江湖,是我沒能做到約定。」

    蘇塵搖頭道。

    阿醜不由咧嘴,並不介意,道:「我看得出,塵哥兒這幾年也是心志不在江湖上,都在忙著你自己的事情,也不願去爭名奪利。江湖上的事,你都不上心。但我跟你不一樣,我阿醜就是一個江湖俗人,只想揚名天下,賺到大把大把的銀子,去實現自己的夙願!」

    阿醜一雙堅定的眸中,閃耀著光輝,無比的渴望。

    他渴望江湖成名,去實現他小時候的夢想和願望。在別人眼裡可能不值一提,但對他來說,這是畢生的夙願。

    他才如此的期待,能夠在這場即將爆發的大戰中,成為吳郡江湖萬眾矚目的英雄。

    蘇塵看著阿醜目光中的渴望,點了點頭。

    他想了一下,覺得一副「聚功散」並不能保阿醜的周全,還是不行。萬一阿醜陷入巨鯨幫的重圍寡不敵眾,以一流後期的身手,也一樣兇險異常。

    蘇塵又從懷中拿出一張金甲力士靈符來,塞在阿醜手裡,低聲道:「阿醜,這道護身符,你藏在懷裡。一旦不小心陷入重困,遇到必死之戰的話,立刻撕開此靈符。有此靈符護身,可助你殺出重圍,逃之夭夭!」

    「這是什麼東西,寒山道觀的護身符?道觀的護身符可是很貴,好幾兩才能買到一張,而且也沒用。你怎麼捨得花這個冤枉錢買這個?...不會是你三年的夜裡,從道觀順手拿來的吧?!」

    阿醜拿著這張金色的符籙,好奇的翻了翻。

    他從不信寒山道觀裡護身符有什麼作用,也就起一點安慰之效,根本沒什麼用。

    但他仔細看一看,神情驚訝起來,發現這張符跟寒山道觀裡的道士符籙,隱約有些不同,也說不上來。

    「別多問,貼身藏好,儘量別被寒山道觀的道士們看到你手裡的這張護身符!一定記住,遇到性命之憂的時候才能撕開,全力逃走,先保住性命要緊! 」

    蘇塵沉聲道。

    「嗯!」

    阿醜貼身藏好護身符,用力的點頭。

    他也不知道這護身符是什麼東西,不過既然蘇塵這麼慎重的交代,他自然信。

    「好了,阿醜,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立刻要去辦。今晚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事,你千萬小心,遇到戰事別衝動!一切等我回來找你。」

    蘇塵叮囑。

    「沒問題!我又不傻,活著才能當大英雄,死了那叫英魂。我這輩子好不容易混成一流高手,還沒活夠!」

    阿醜拍著胸脯,笑道。

    蘇塵叮囑完,果決的轉身而去。夜色下,他騎著青鬃馬,從胥口鎮飛奔往二十里外的藥王山莊,去做一件要緊的事情。

    ...

    蘇塵趕到藥王山莊,回到雜役堂自己居住的小屋,取出藏在屋樑上藏著的所有靈材料,準備連夜趕製出火符。

    他昨日得了鐵劍門韓平山贈予的一塊赤火石,已經籌齊了一套火球符的靈材料。

    本來他尋思著臘八也沒什麼要緊事,也不著急煉製出火球符。

    但是現在,必須立刻抓緊時間煉製出來了。

    蘇塵在小屋內,書桌上,將四種靈材料擺放整齊。兩張火砂靈符紙,一支火符筆、一方火色硯台。

    以及昨日晚宴上,一大宗師韓平山召見他時,贈送給他的一塊赤火石。

    他已經籌齊了一整套四件火系靈符材料。

    蘇塵當即將赤火石,在硯台內,仔細的研磨製成赤火色的汁液。

    他手裡已經有金甲力士符,可以提供強大的防禦力。哪怕是宗師境高手,想要破開的防禦力,也是非常困難。

    但是,他還缺乏一種摧枯拉朽,不可抵擋,足以威脅到其他宗師性命的攻擊手段。

    蘇塵這次汲取了上次畫金甲力士符頻繁失敗的經驗教訓,先用一套普通的毛竹符筆和紙張,依照玉簡之中記載的,火球靈符的摸樣,練一練手感。

    繪製了足足上百張,等他嫻熟到可以一氣呵成之後,這才開始拿起真正的火符筆,在火砂紙上,依葫蘆畫瓢,嘗試著繪製火球靈符。

    他沒辦法在普通紙張上,去畫真正的靈符來煉手。

    因為火符筆尖一觸及普通紙張,普通的紙張根本無法承載赤火石墨汁的火靈氣,很快便燒了起來。

    蘇塵全神貫注,手腕穩健如磐石,開始繪製第一張火靈符。火靈符的氣息異常的炙熱和暴躁,如同在繪製一朵搖曳燃燒的火焰,控制起來頗為費力。

    讓他感滿意的是,果然一氣呵成。

    蘇塵閉目凝神半晌,調養精神,這才開始繪製第二張火球靈符。

    很快,再次成功。

    「成了!幸好!」

    這讓蘇塵頗為驚喜,長舒一口氣。

    他也不清楚,這種制符的成功率,算不算很高。又或者是,這種靈符本身是比較製成出來的簡單靈符。

    可惜,就這麼兩張火球靈符。如果一張靈符能夠對付一位宗師的話,那麼他至少有把握可以對付兩位宗師。

    手頭上的火砂靈紙的材料不夠,無法多畫幾張。

    早先,蘇塵之所以不願意捲入這場即將爆發的大戰,去摻和這波詭雲譎江湖上的紛爭。固然有一部分因為是,他心志在仙書,不在江湖,早就不熱衷追逐江湖的名利地位。

    但其實,這還不是真正的關鍵。

    蘇塵雖無心江湖名利,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出手幫阿醜,助阿醜實現畢生的夙願。

    真正的問題在於,蘇塵沒有足夠的把握,去面對吳郡江湖上的七位宗師境高手。

    人在江湖飄,最怕挨黑刀。

    江湖險惡,很多時候,在沒有到掀開桌底的最後一刻,根本無法看出,那些才是深藏在暗處的真正敵人,那些才是肝膽以照的友人。

    連那寒山道觀裡頗為德高望重的青河道長,居然都能勾結串通水匪,劫掠姑蘇縣富商。那誰又敢保證,其它大大小小的江湖幫派之中就不會有暗藏的通匪之敵?

    蘇塵是吳郡第八位最年青的宗師,排位最末。有資格成為他敵人的,也只有吳郡的前七位宗師。

    但蘇塵年齡最輕,實力最弱。

    畢竟,其他七位宗師境高手裡,最年青的馬幫幫主李朔也比他早十年成為一代宗師。其他人則早更久,二三十年晉陞,對宗師境界的感悟和手段,比他理解的更為透徹,還修煉了諸多強力的高級武技。

    寒山真人不清楚年齡,但自二十年前在吳郡出現,接掌了寒山道觀,便一直是吳郡第一高人。

    天鷹門寒鴉,人稱吳郡第二宗師高手,絕世刺客。

    馬幫李朔,號稱沙場戰神。

    鐵劍門韓平山,重劍無鋒。

    藥王孫白鴻七八十歲,早在三四十年前便成為一代宗師,吳郡江湖人稱「藥王」,德高望重。

    巨鯨幫白面書生劉洪,最善水戰。

    還有那白蓮教茅教主,也是修道出身,江湖上相傳他頗擅符籙之術,也頗為妖異,神秘莫測。

    這些位高權重久經風浪的宗師境高手,哪一個是好惹的?

    蘇塵無從分辨,七大宗師之中,哪幾位最終會成為自己的敵人,他也不想去分辨。

    他唯一能做的,是做最惡劣的打算。不管遇到任何一位宗師,甚至多位宗師強敵,都能擊而勝之。

    增強宗師境界的修為,需要漫長的時間積累,短時間根本無望暴增。

    蘇塵費盡心思蒐集靈材料,修煉這仙家的手段,就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不久之前,他繪製出金甲力士符,但此符還是以防禦為主,令蘇塵有信心,面對宗師境高手,自身不敗。可惜這並非強力的攻擊手段,他還是無法正面擊敗其他大宗師。

    冒然捲入這場圍剿巨鯨幫之戰,意味著無法預測的風險。

    巨鯨幫幫主「白面書生劉洪」,是一個很神秘的宗師境高手,水上無敵,幫內高手如雲。

    如果巨鯨幫這麼容易對付,早就被官府、被其他幫派給剿滅不知多少次了。

    在吳郡官府和吳郡江湖四大幫派的窮追圍堵之下,巨鯨幫短短數十年內非但沒有被滅,反而強勢崛起成為吳郡第一大幫派,絕對有其過人之處。

    蘇塵自然是怎麼小心也不為過。

    蘇塵繪製完成兩份火球靈符,有一種深深的滿足感。

    他用感知力探查,這兩張火球靈符內充盈著熾烈狂暴的火靈氣,只要將它捏碎,便立刻會有火焰,爆噴發出來。

    這彷彿兩份稀世珍寶,在自己的手裡誕生。

    蘇塵也沒有去試驗這火球靈符的威力。

    他手裡的火球符數量太少,用一張少一張,直接試驗用掉太浪費。

    況且,有前面的那次金甲力士靈符的試驗,足以證明靈符的威力之巨大,哪怕是宗師境高手,也難以摧毀金甲力士靈符的防禦力。

    這火球靈符的毀滅性之強,非常驚人。

    蘇塵現在手裡兩張完整的《火球符》,再加上懷裡剩下的一張劣等、一張完整的《金甲力士符》,手上一共有四張可用的靈符。

    這四張靈符,無疑大幅增強自己的實力,令自己追平了那些數十年經驗的老一輩宗師境高手,至少能排在前三位之內。

    有這種強悍的仙家手段,蘇塵有信心,有足夠的實力和底氣,去和吳郡內諸位宗師進行抗衡。

    當然,寒山真人太過神秘,也不知究竟有多深的底蘊。

    蘇塵心裡對寒山真人,充滿了敬畏。

    寒山真人在他之前,便曾經擁有《逍遙遊》仙書,也不知破解了其中多少秘密,製出了幾種靈符?

    蘇塵打定主意,避免跟寒山真人照面。

    江湖險惡,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蘇塵固然是從小敬仰寒山真人。

    可是,寒山真人對他又會是一個什麼態度?

    就像蘇塵一直很敬重李魁師父,每次見了,必定畢恭畢敬執禮。但李魁師父卻對他向來是十分冷漠,甚至莫名的敵意。

    這讓蘇塵頗為失落,敵意來自哪個方向,根本無從預料。

    反而是那位鐵劍門主韓平山,溫和惇厚的老前輩,待他頗為友善,初次見面便贈予他一塊珍貴的赤火石。

    蘇塵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管遇到的對手是誰,都要有必勝的把握才會出手。這樣,才能在這險惡的江湖活下來。

    蘇塵製成兩張火靈符,也不耽擱,立刻從藥王山莊,策馬趕往太湖畔。

    月光照耀下,他年青略顯沉靜的臉龐,神色依然沉重。

    「但,四張靈符,估摸著最多讓我從八大宗師的末尾,提升到前三左右...這依然還是不夠,如同同時遭遇到兩到三名以上有強烈敵意的宗師,只怕依然結局不妙!必須變得強大才行!可是,現在還有能什麼辦法,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提升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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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2 17:47
88 湖底修煉

    蘇塵策馬往太湖方向飛馳而去,神色冰冷如水,心思凝重如一塊鉛泥,壓在心頭。

    他曾潛入青河老道的廂房,在書桌上見過一張火靈符,後來再去又不知去向。

    這意味著,寒山真人必定煉製出過靈符。寒山真人成為一代宗師已經二三十年之久,足夠的時間去蒐集諸多的靈材料。

    如果寒山真人對自己有敵意的話,那結局基本上是不用去想了。

    「江湖險惡,敵友、勝敗,都難以預料。巨鯨幫幫主白面書生劉洪,潛伏數十年小打小鬧。膽敢如今公然劫掠官糧,挑釁朝廷,暴露出其野心,必定準備充分,是此戰的強敵。

    但是寒山真人這位吳郡第一高人會不會是我的敵人之一?其他的五位宗師,又是站在哪一邊?

    上一次,我和李魁師父、四位師兄弟賭了一次,輸也好,贏也好,至多也不過是被淘汰到雜役堂而已。於我而言,那是無關痛癢,也就任其結果了。

    阿丑為了他的征途,他的夢想,不肯離去。我此番前去救他,如果賭輸了,那就搭上了一切!非但救不回了阿丑,連自己的性命也搭上。」

    夜闌星稀,星空深邃,眾多耀眼的星芒在閃爍。

    遠處,是胥口鎮。

    小鎮內一片祥和的氣氛,一座座篝火,遠遠便能聽到江湖子弟的歡鬧聲,絲毫沒有顯露出一場大風暴即將來臨的徵兆。

    這場大風暴,只怕還在吳郡首屆江湖大會的醞釀之中,未被江湖底層弟子察覺。

    蘇塵騎馬來到太湖邊,望著遠處的胥口鎮,心中尋思著。

    還有最後的幾個時辰,留給他做出生死抉擇!

    蘇塵因為青石淚怪病,被迫離家出走,在姑蘇城顛沛流離,在太湖大魚怪的口中險些歷經生死,在江湖上熬到至今,並不想一個衝動,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小命,給搭進去。哪怕僅僅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願意。

    駿馬漸漸緩慢了下來,越走越慢,在太湖邊停了下來。

    這一刻,蘇塵心神,出奇的寧靜。

    心底深處,彷彿一陣奇怪的悸動,有一股莫名的強烈衝動,在這星空之下,感知力在朝遠方延伸,感知著天地間的靈氣。

    太湖三萬六千頃,湖岸漫長,湖中島嶼眾多。太湖邊的蘆葦叢靜謐,只有蟋蟀叫聲。偶爾有幾尾鯽魚露出水面,吐出幾個水泡,一甩尾巴又迅速的潛入水草之中,免得被水面上的水鳥凶狠敏銳的目光盯上。

    蘇塵出現在太湖邊,一躍下馬。一拍駿馬,讓它往姑蘇城而去。

    他獨自在湖邊漫走。

    在一處非常僻靜,毫無人氣的湖畔,停了下來。

    「武道的根基,在於下、中、上三大丹田,依次循序漸進修煉。我的下、中丹田已經圓滿,無法再提升了。

    「唯有上丹田,曾經以一縷意念潛入過一次,窺見元神和靈台,獲得了超凡的感知力,這才一舉邁入宗師境界!」

    「我修煉《逍遙游之蜉蝣篇》已經三年,上丹田內的元神沒有絲毫的動靜傳出來,也不知元神增強了多少!」

    「如果我再冒一次險,進入上丹田看看,會不會有什麼額外的收穫?」

    「或許,還是應該...試一試!」

    蘇塵考慮了好一會兒,毅然下了決心。

    只是,想要進入上丹田,並非容易的事情。

    相傳,哪怕是宗師境高手,也是機緣巧合偶然進過上丹田一次,想要再進,那也幾乎是不可能。

    蘇塵記得十分清楚,自己上一次進入上丹田,冒了巨大的性命危險。

    在山上被金環毒蛇王咬了一口,呼吸困難,渾身近乎麻痺。在湖畔清晰傷口毒液,悲傷之下滴落青石淚。

    然後,他昏迷沉入了湖底,甚至還被一頭大魚怪吞入了魚肚內。這才徹底封閉了自己的六感,進入了上丹田內。

    這諸多的條件之中,究竟哪一個原因才是讓他進入上丹田,無從推測。

    蘇塵走入湖中蘆葦叢內茂密之處,水漸深,冰冷的湖水漸漸覆蓋了他的膝蓋,大腿,腰身...頭頂。

    「呼!」

    蘇塵步入數丈深的水中。

    他別無選擇,只能一步一步嘗試著重複當日的狀況,嘗試著再現「封閉六識,一念入靈山」。

    從最簡單的一步開始,借助數丈深的湖水包裹,將自己的六感與外界之氣息隔絕。

    蘇塵盤膝坐於深水之中,上方被周圍茂密的蘆葦叢,任由自己沉浸在冰冷的湖泊裡,被茂密的水草所掩蓋。

    他心中默運《龜息訣》,神情平靜。

    閉目、屏氣、凝神,封閉六識感官,全身心的去凝聚自己的超凡感知力。

    去嘗試著再次進入上丹田,看看上丹田裡的元神,究竟是一個什麼狀況。

    如果這樣還無法進入識海的話,那他就不得不繼續冒險,去抓一條金環毒蛇來,如三年前一樣輔佐《龜息訣》封閉六識。

    當然,金環蛇的毒液很凶險,那是逼不得已才能使用的下策。這毒液非常厲害和霸道,很容易至死。

    如果這樣還無法進入識海靈台,那他最後的一個辦法恐怕只有去找出那頭大魚怪,讓它再將自己吞入肚腹內,重現當日之場景。

    但那樣的話,幾乎跟找死沒有多大區別了。

    蘇塵深吸一口氣,開始在湖中打坐。

    在水中,他的鼻息已然斷絕,無法呼吸。

    一炷香的功夫之後,緊接著,其它的感官也漸漸封閉起來,天地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蘇塵整個人,如同化為一塊磐石,沉靜打坐在這片偏僻荒蕪的蘆葦蕩底下,數丈深處,水草覆蓋。六識於世隔絕,漸漸沒有了任何聲息。

    太湖畔的蘆葦叢內,一片靜寂,只有蛙蟋之聲陣陣,游魚在附近嬉戲吐泡,水鴨子在湖面上游曳。

    ...

    穹窿山腳下,緊鄰太湖。

    胥口小鎮。

    深夜時分,數以萬計的吳郡各幫派弟子都在胥口內,分土院駐紮。眾弟子們生起篝火,烤山豬肉分食,甚為熱鬧。

    鎮內有一座頗為闊氣的大宅院。

    原本是小鎮大地主的院子,此時已經被姑蘇縣衙官府,臨時徵用,用來召開這次吳郡首屆江湖大會。

    大宅院子外圍,裡三層外三層,站著一排排各大幫派數百計的各色服飾的勁衣錦服大漢,將院子圍了一圈,在警戒護衛。

    他們一個個目中神光內斂,分明是各幫的彪悍的精銳,清一色的各幫一流二流高手。

    一道道火炬和火把,將這座大宅院照耀的燈火通明。

    這場吳郡首屆江湖大會,雖然是姑蘇官府和江湖領袖寒山真人號召之下聯手舉辦。但各幫派的首腦都是老江湖,習慣於戒備,當然不會太放心讓別人當護衛。

    所以各大小幫派,都安排了二三十名精銳高手在附近巡邏戒備,以防大會生變。

    大宅院中,有一座上百丈的庭院。

    會場上,早已經安排好數十副太師座椅,供眾幫主高層們入席。

    到了夜裡,最先趕到的是眾多小幫派的幫主和門主,他們抵達大宅院,紛紛相互打著寒暄招呼,各自在後面落座,大院子裡不由漸漸熱鬧了起來。

    這些小幫派的首領們知道江湖規矩。

    前面一排,是四大幫派、宗師領袖的座位。

    地位越高者,才有資格出現最晚。

    他們這些小幫派主,肯定不能讓吳郡四大幫派的幫主在這裡乾等他們,所以早早就趕來,先在這裡等著。

    吳郡江湖上千里範圍之內,五大幫派和數十個小幫派的劃分有一條明顯的標誌,那就是地盤範圍。

    五大幫派幾乎在郡內所有吳郡十三縣城都設有分舵,佔了一塊地盤,幫內弟子至少數千之眾。

    而眾小幫派僅僅在某幾個縣城,甚至是窩在某個鄉野小鎮內,最小的幫派弟子僅僅只有不足一百。

    當然,吳郡十三縣城裡僅有的一個例外,那就是婁縣。

    此縣城被白蓮教盤踞,被白蓮教道士們經營的固若金湯,水潑不進,沒有任何幫派能在這裡立足。

    連吳郡五大幫,包括巨鯨幫在內,都無法在這小小的婁縣紮根立足,建立起一個分舵。

    這白蓮教也是很奇葩的江湖勢力,遭到朝廷官府的排擠和打壓,非常低調,極少參與江湖紛爭。寒山道觀和白蓮教分屬兩個教派,也合不來。

    自然,白蓮教教主也並未收到邀請,來參加這吳郡江湖大會。

    按照地盤為標準,吳郡內有資格被稱為大型幫派的僅有五個,分別是巨鯨幫、天鷹門、馬幫、鐵劍門、藥王幫。

    這巨鯨幫雖是吳郡第一強大幫派,卻是諸多水匪聚集而成,是遭到官府通緝的黑道勢力,自然也不在本次江湖大會的邀請之列。

    其餘的數十幫派,想什麼陽羨縣霹靂門、海鹽縣海鹽幫等等,都是屬於小幫派。

    「藥王幫幫主,『藥王』孫白鴻,到!」

    站在大宅院門口一位迎賓的大漢,突然興奮的拔高了聲音,大聲吆喝。

    一名白鬚老者,身著一襲大氣的金絲繡邊的錦衣大袍,腰間掛著一個八卦葫蘆,帶著濃濃的藥香,面色紅潤,健步入院內。

    這是第一位抵達會場的大幫主,一代宗師。

    「哎呦,藥王,老您終於來了!」

    「孫老,好多年未見,可想死俺了。等此間事了,咱們可一定要好好喝幾杯,敘敘舊。」

    數十名小幫派的幫主們紛紛笑臉迎接,見到孫白鴻無比熱切,簡直比見到親人還親切。

    「藥王」孫白鴻,在吳郡江湖上聲望和地位極高,七八十歲高齡,算是在場諸多幫主的老前輩了。一手出神入化的藥術更是無比的高明,救人無數,跟吳郡所有大小幫派都關係融洽。

    江湖豪客們常在江湖上混,哪能不挨刀。

    藥王幫經營藥業,弟子最為精通藥術,囤積有大量的療傷藥和淬體修煉草藥,壟斷了整個吳郡內的絕大部分藥鋪。

    吳郡的大幫派因為有自己的進貨渠道,可以從其它遠方的郡縣進貨,並不需要完全依賴於藥王幫。

    但是本地的諸多小幫派,沒這財力去外郡採購,必須靠著本地的藥王幫手裡的藥材來治病救命,無疑是眾多小幫派討好的對象。

    「諸位幫主,孫某來遲一步!」

    孫白鴻朝眾多小幫主們拱手,淡笑招呼一番,在大院前排的太師椅就座。

    大宅院內稍稍平靜下來,眾幫主們翹首以盼,等待著其他大幫派首腦陸續到來。

    看這暗夜天色,已經不早了。

    寒鴉、韓平山、李朔等三位大幫主,應該會緊隨藥王孫白鴻之後入場。還有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眾位小幫主們也極少見到的的吳郡世外高人,宗師領袖寒山真人,大約也即將出現。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3 00:14
89吳郡風雲大會

    「馬幫幫主,『鐵騎銀槍』李朔宗師到!」

    很快,門口迎賓的大漢,又是一聲高呼吆喝。

    眾多小幫派的幫主們紛紛朝門口望去。

    只見,一名身材魁梧膚色如青銅一般的鐵漢,身穿一副銀色鎖子甲,手持一桿丈二穿甲銀槍,馬背上攜帶一副五石裂風寶弓和幾袋鐵羽穿甲箭,乘坐著一匹神駿彪壯極品駿馬「追風駒」,緩步進入大宅院內。

    他這一身鎧甲鐵騎戰將的裝束,端坐高頭大馬上,渾身煞氣,臉上冷峻肅穆,如同一尊即將徵戰沙場的戰神。

    眾多小幫派的幫主們抬頭望著李朔,都面露驚色,充滿敬畏。

    據江湖傳言,馬幫幫主李朔年輕時曾經是西域邊塞的一員將領,只是得罪了同僚,遭到排擠,憤然棄官而去,從此歸隱江南一帶的江湖。

    李朔歸隱吳郡江湖之後,功力大漲,成為吳郡一代宗師境高手。

    但依然保留了昔日戰場的作風,每逢江湖廝殺,他總是身披鎖子甲乘騎追風駒出戰,身先士卒,帶領馬幫弟子在吳郡打下一片地盤。

    吳郡十三縣的茶葉、絲綢等豐厚利潤的貨物,幾乎都是馬幫在做,其它幫派也不敢插手。

    「李幫主!」

    這一次,眾小幫主們露出敬畏神色,沒那麼熱切。只是站在原地,紛紛客氣的向李朔拱手招呼,倒不敢上前去迎。

    李朔這副戰將鎧甲裝束,威煞太重,靠的太近會讓他們感到不舒服。

    李朔冷肅繃著臉,淡淡的朝眾小幫主點頭,下馬之後,由幫中弟子將馬栓在院內,隨後在藥王孫白鴻旁邊的太師椅坐下。

    「鐵劍門門主,『重劍無鋒』韓平山宗師,到!」

    又聽迎賓大漢高聲叫到。

    眾人卻見,一名魁梧惇厚的中年男人,背上一柄沉重鑌鐵大劍,沉穩如山,步入大宅院內。

    「韓兄長來了,請入席!」

    眾小幫主們見到這位惇厚男子,不少人頓時口稱韓兄長,笑迎了上去。顯然,鐵劍門主韓平山在江湖上,要比李朔更歡迎。

    鐵劍門是吳郡紮根數百年的老幫派,主營護鏢、錢莊等行業,常年跑江湖,所以跟多數大小幫派都有不錯的交情。

    而且韓平山為人溫和惇厚,常常助人,江湖風評極佳,吳郡江湖中人都樂意跟他結交。

    「天鷹門,柳大總管、少門主寒姝小姐,到!」

    迎賓大漢一聲吆喝,但門調顯然比前面三位大幫主,低了幾分。

    柳大總管和一身紅衣的寒姝,進入大院內。

    「這是怎麼回事?天鷹門主寒鴉怎麼沒來,居然派了一個管事和少門主,這也太敷衍我們了吧?」

    「江湖大會如此盛事,其他宗師都親自出席。寒鴉這是不是瞧不起咱們,不屑與我等為伍啊?!」

    大院內,眾小幫派首領們聞聲頓時十分不滿。甚至脾氣暴躁的幫主,直接破口大罵了了起來,將柳大總管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今日這場江湖大會,是吳郡江湖上百年來最大的一次幫派高層聚會。

    但天鷹門門主寒鴉居然沒來,僅僅只派了一個大總管和一個少門主來出現會議,何止不只是不給他們面子,也是不給召開這場大會的寒山真人面子。

    換成平日,柳大總管代寒鴉執掌著天鷹門,手握重權,沒有任何一位小幫主會如此冷待他。但今日,卻不同。

    柳大總管進入大宅院,頓時迎來眾幫幫主們的不滿和唾罵。

    他心中自然是有數,唾沫自乾,笑臉相迎,連連拱手向眾幫主們賠笑致歉:「諸位幫主、門主,海涵!在下怕誤了正事便和少門主先一步來,不過門主寒鴉很快也會趕來,絕不會誤了今晚的大事。」

    寒姝一向蠻橫跋扈,但在眼前這眾數十位大權在握,威嚴的幫派首領面前,也不敢多話,只是老實的低頭跟在柳大總管的後面。

    眾小幫主們罵了一通,不滿歸不滿,卻也沒辦法。

    柳大總管這老江湖,臉皮厚,被罵成這樣也一副笑臉對著他們。

    而且天鷹門畢竟是吳郡四大幫派之一,而且和朝廷官府一向淵源深厚,其他幫派也不能怎麼樣。

    ...

    又等了小片刻。

    院外傳來喧鬧聲。

    眾位幫主們再度騷動起來。

    只見,本次江湖大會的主持者,王縣令和寒山真人,在寒山道觀青山道長等四大親傳弟子為首的一流道士們的簇擁下,終於一起聯袂出現大院門外。

    王縣令自然無需多提,在姑蘇城經常能見到,身穿一襲寬鬆的縣太爺綠袍官服,大腹便便,臉圓肥油之象。

    有道是「破家縣令,滅門知府」,在姑蘇城老百姓眼裡,王縣令自然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官老爺。

    但這姑蘇縣令管不了吳郡江湖上的事情,縣衙的衙役們更是見到江湖豪客便躲,不願招惹。

    最近這些年,地方官府日漸式微,就更別提了。

    所以在眾大小幫派首領的眼中,這縣令也就稀鬆尋常,都不會太當一回事。他們不惹官府,官府也別來招惹他們,各行其道就行了。

    真正令所有的江湖豪客,眾幫主們都敬畏有加的,只有寒山真人。

    他們中不少幫派幫主,還是第一次得見這位吳郡第一高人。

    寒山真人一身風塵僕僕的白色道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勢,白眉間充滿了歷經紅塵世俗的滄桑之感,一雙深沉眼眸神光如電,眸光所至之處,洞徹心神,似乎連心肝都被看透。

    他在寒山道觀眾道士高手們簇擁下,一踏入大院,整個大院頓時有蓬蓽生輝之感。

    眾幫主們一望寒山真人,心神震動,不敢對視,不由心服。

    這等脫凡出塵,飄然如仙的道家高人,果然不是他們這等江湖魯莽之輩能比。

    王縣令快步跑在前面進入大庭院,搶先幾步來到首座的座位前,用他乾淨的官袍衣袖細心的擦了擦座椅,滿臉笑意的朝寒山真人道:「真人,請!請坐!請上座!」

    大院的上首,僅有兩個太師椅座位。

    「嗯!」

    寒山真人眼簾微垂,淡然的點頭,在首座兩個太師椅之一坐下。

    他坐在首座,在場眾人自然是無人不服。

    但並列的另外一個座空著,在場之眾幫主們,沒人有資格並肩坐。姑蘇王令還沒這資格,也沒這膽子。

    大院左右兩側,兩排座位延伸下去。

    排在最前面自然是吳郡三位大幫幫主孫白鴻、韓平山、李朔,這三位一代宗師。

    接下來的座位,才輪到姑蘇城的王縣令的座位,天鷹門的柳大總管和寒姝的座位,然後才輪到數十位小幫派的幫主首領。

    這大院內的座席,以官場和江湖的身份、輩分、資歷入座,倒也秩序井然。

    王縣令見大院內,數十位大小幫主們濟濟一堂,大略清點了一下人數,這次江湖大會受邀之人,除了天鷹門主寒鴉沒來,其他幫主高層全都到齊了。

    王縣令朝眾大小幫主高層們拱手,肥油的臉龐上滿是笑意,說道:「今晚這場吳郡首屆江湖大會,在寒山真人的巨大影響了之下順利召開,由本官這位小縣令厚著臉皮,代為主持!

    諸位幫主肯定會奇怪,這既然是一場吳郡的江湖大會,有寒山真人親自主持便足以。為何本官,身為朝廷官府之人,偏偏要摻和進這江湖大會裡來?此次舉辦大會之目的,估計諸位心中也有所猜測了!」

    眾大小幫主們都靜默,看著王縣令。

    為什麼舉辦這場江湖大會,他們心頭自然是有數。

    前幾個月巨鯨幫劫了一批朝廷官糧,前任太守大怒之下抽調郡內的精兵,出兵剿匪,結果慘敗而歸,連烏紗帽都保不住。

    這個時候王縣令和寒山真人一同召開這場江湖大會,能沒有什麼名堂?!

    只是,眾人心知肚明,不說出來而已。

    這事情太大了,弄不好吳郡江湖上,一片腥風血雨,血流成河。

    「不錯!諸位心裡都明白,本官也沒必要兜圈子。舉辦這場江湖大會真正的目的,就是希望藉助這場江湖大會,集結我吳郡所有大小江湖幫派,一同發兵圍剿巨鯨幫。我上萬名江湖精銳弟子,必能摧枯拉朽一般,徹底剷除這股禍害吳郡江湖的巨鯨幫水匪,造福一方百姓!」

    王縣令肥油的臉龐上,神情無比的亢奮,雙手緊握拳頭振臂高呼,試圖鼓動會場上眾大小幫主們的情緒。

    可是,整個大宅院內靜寂,只有周圍火炬搖曳,柴火的吡呲聲。

    吳郡的數十名幫主,神情都是一片淡漠,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人回應聲,只是看著首座的寒山真人。

    王縣令一番口舌,唾沫飛濺,卻發現他獨自一人在唱獨角戲,沒一人響應,不由陷入無比尷尬之中,回頭望瞭望坐在大院首座,那位面沉如海,閉目養神的寒山真人。

    王縣令不由心哀。

    這場吳郡眾幫主齊聚江湖大會上,還是得靠實力說話。他這姑蘇縣令手下只有一群衙門裡的懶散衙役和城丁游勇,啥事情也幹不了,說話自然沒什麼份量,得寒山真人發話才行。

    「真人,您覺得呢?」

    王縣令連忙放低了身子,滿臉堆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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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