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 亂世獵人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2 35005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7 10:14
第八章以智謀生


  “你好……陰險!”風吹刀目中似乎噴出火來,痛苦地蹲下,顫聲道。

  蔡風緩緩地將劍插入鞘中,那張小勁弩又縮回衣袖之中,不屑地搖了搖頭,淡笑道:

  “你的確不很聰明,人說兵不厭詐,連這一點你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江湖之中的人,死,對你來說,大概是最好的一個歸宿。”

  “哈!哈!想不到……我……風吹……刀……霸道……一世……殺……人無數,卻……

  栽……栽在……你……父……子手中,真是……天意,天意!”風吹刀慘然笑道。

  “這不能怪誰,只能怪命,命中註定你不應該與我父子作對,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有足夠的能力殺我,但你卻沒有我聰明。”蔡風苦澀地笑了笑道,同時,兩腿一軟,竟也坐在地上,似乎剛才那兩招還未曾攻全的招式竟讓他承受不了一般。

  風吹刀眼神變得無比悲哀,嘆了口氣道:“想不…

  …到……我……我……風某……連……一個受了重……

  傷的……孩子……都… …鬥……鬥不過,該……死……

  該……”

  蔡風也不由得長長地嘆了口氣,望著一個敗於自已手中的人慢慢地死去,望著他眼中的悲哀,蔡風也禁不住感到悲哀。

  “你不用嘆氣,他連你這麼一個受了重傷的小孩都殺不了,的確該死,便是活著也是一種罪孽。”一個極為冷漠的聲音自蔡風的身後飄來。

  蔡風不由得一驚,忙爬起身,卻又跌了下去,只好扭過身來,似乎極為驚恐地望瞭望那似從地獄之中冒出的人。

  那人似乎對蔡風的表現極為滿意,有些得意地道:“你認命吧,沒有誰會來救你的,你比我想像的傷更重。”

  “你是一隻狐狸,就是想讓他試探我是否受傷對嗎?”蔡風鄙夷地道。

  那人淡淡一笑道:“我是一個人,比狐狸狡猾一些的人,也是一個並不怕別人罵的人,在這種亂世之中生存,不狡猾的人只會像他一樣下場。”說著鄙夷地向風吹刀的屍體指了一指,旋又道:“武功好並不一定便是贏家,你便是個例子。我武功雖比不上他,但卻比他更懂生存之道,所以,你遇上我也算是命。”

  蔡風望著那人一副得意的樣子,氣恨地道:“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那人仰天打了個哈哈,似乎是聽到極為好笑的事情一般,悠然道:“你難道還有什麼法寶,我保證,在你一動手中的勁弩之時,我便已經割下你的頭,你不妨動一下衣袖之中的弩機試試。 ”說著向蔡風逼上幾步。

  蔡風目光射出一絲驚懼之色,不由得以手撐地向後疾移了幾個身位,聲色俱厲地道:

  “你別過來,過來我可真的要放箭了哦。”

  “你放呀,你放呀,我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試試我閃電劍是否有這種速度。”那人放肆地向蔡風逼進了幾步,眼神之中充滿了挑釁意味。

  “你是閃電劍歸遠山?”蔡風一聲驚呼。

  “你也知道我叫歸遠山?”那人說著竟嘆了一口氣,仰天靜立了片刻,充滿無限恨意地道:“若不是你爹蔡傷,我怎會是今日這個樣子,想不到居然還有人記得我歸遠山這個名字。”

  “我爹當初放你一條生路,你難道忘了嗎?”蔡風有些驚懼地道。

  “呸!蔡傷放了我,我卻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若不是他,我怎會失去這個指頭!”歸遠山說著,憤然伸出右手,果真只有四個指頭,食指齊根而斷,留下一個黑黑的傷疤。

  “你當初就不該殺死趙開遠一家,你明知道趙開遠是我爹的朋友,這又能怪誰,我爹放你一條生路已經是很容忍了。”蔡風冷然道。

  “你知道個屁,若不是趙開遠惹我,我怎會去找他?而你知道對於一個練劍的人來說,食指有多麼重要嗎?而蔡傷讓我失去的不僅僅是我的食指,還有我心愛的女人,你知道什麼!”歸遠山恨意無限地道。

  蔡風不由得一陣沉默,良久才淡然嘆了口氣,有些虛弱地道:“那你要把我怎樣?”

  “我很想讓你死,但是此刻我只要帶你回去見我們大王,這是你惟一的活路。”歸遠山良然道。

  “若我給你連你們大王都無法給你的報酬,你肯放過我嗎?”蔡風反問道。

  歸遠山不屑地笑道:“若是你想對我用詭計,那你是太天真了,我絕對不會像風吹刀那般蠢,你只有一條路,那便是跟我一起回去見我們大王,否則,你只有死。”

  “你知道破六韓拔陵為什麼想抓我嗎?”蔡風反問道。

  “我沒有必要知道,該我知道的,大王自然會告訴我,不該我知道的,我沒有閒情去問。”歸遠山冷漠地道。

  蔡風以一種極為憐憫的眼光,望瞭望歸遠山,譏諷道:“你倒是真的很知道生存之道哦!”

  “我一向都這樣認為。”歸遠山傲然道。

  “那要是破六韓拔陵是想要我的黃門左手劍劍法呢?”蔡風不屑地道。

  “黃門左手劍?”歸遠山目中爆射出一絲掩飾不住的驚喜和興奮的光芒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破六韓拔陵是傷在我的黃門左手劍之下嗎?”蔡風像是極為同情地問道。

  歸遠山心神大震,目光有些驚疑不定,不由得深深地打量了蔡風一眼,疑問道:“你真的會黃門左手劍?”

  蔡風啞然失笑道:“看來破六韓拔陵並沒有當你是個心腹,連他是不是傷在黃門左手劍之下也不知道,那可真是悲哀,連風吹刀都知道,你也自以為很懂生存之道的人,似乎並不知道怎樣去取悅你們大王哦!”

  “你想挑撥我與我們大王的關係,那你便看錯我歸遠山了。”歸遠山正容道。

  蔡風心中暗自好笑道:“那你便將我交給破六韓拔陵好了,算是我蔡風看錯了你,你果然是一個忠義之士,破六韓拔陵定會重用你的,那時候,天下便有很多人會黃門左手劍了。”

  “怎會有很多人會黃門左手劍?”歸遠山有些不解地問道。

  “當然了,我自然會對破六韓拔陵說'黃門左手劍'的劍譜由你先看過,或是你拿去了嘍,那破六韓拔陵當然不會怪你,還會支持你學會'黃門左手劍',因為你是他的心腹嘛!”蔡風陰險地道。

  歸遠山臉色大變,目中都快噴出火來一般怒道:“你好陰險!”

  “我很陰險嗎?哪裡,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嗎!”蔡風佯裝糊塗地道。

  “你難道就不怕我殺你?”歸遠山狠聲問道。

  “你當然可以殺我,那便讓'黃門左手劍'絕跡江湖好了,那麼你的閃電劍肯定便是天下第二了,當然你沒法跟爾朱榮相比嘍,不過排第二也不錯,是嗎?”蔡風毫不在意地道。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歸遠山怒道。

  蔡風冷冷地望了歸遠山一眼,悠然道:“是嗎?若是你是這樣的人,我只好認命了。”

  歸遠山像是一隻飢餓的野獸,緊緊地盯著蔡風,似乎要將蔡風整個人都吞下去似的。

  蔡風毫不畏懼地回望著歸遠山,因為他早已知道結局,一切全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夜靜得像是一潭死水,秋蟲沙啞低沉的嘶鳴,將月亮的色澤都沾上了悲哀的基凋。

  風輕輕地吹,蔡風的身上有些涼涼的感覺。

  良久,歸遠山像是鬥敗的公雞一般,陰陰地道:“算你狠,只要你能夠給我'黃門左手劍'的劍譜,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蔡廬像是勝利的將軍一般得意地笑了笑道:“你終於想通了,只不過,你為什麼會相信我一定會把劍譜給你呢?我為什麼不給破六韓拔陵呢?”

  “我也的確想知道:“歸遠山有些驚奇地道。

  蔡風爽朗地笑了笑道:“因為破六韓拔陵被我擊傷過,作為一方之主,這並不是一個很有面子的事,他事後肯定會殺我滅口,你雖然也可能殺人滅口,但我卻並不怕你,在你的手中我逃生的機會會很大,若我一入破六韓拔陵的軍營,那種高手如雲的地方我根本便沒有可能逃逸,你明白嗎?”

  歸遠山一呆,冷冷地問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難道你不怕我將你弄成殘廢,再逼你說出劍譜嗎?”

  蔡風項然笑道:“你難道不知道一個武人求死的方法太多了嗎?你讓我說話,我可以咬舌自盡,你讓我回答,我可以挖下自己的眼睛,更可以以身上的死穴撞桌子角,你根本就沒辦法得到黃門左手劍,你相不相信我有這樣的決心?”

  歸遠山不由得楞楞地望著蔡風,心中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像在看一個怪物一般打量著蔡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

  沉默了一陣子,歸遠山不由得陰森森地笑了笑道:“你果然與眾不同,比我還要陰險,還要狡猾。”

  “過獎了!”蔡風淡然道。

  “那我憑什麼相信你?”歸遠山陰狠地道。

  “你可以每日點我身上的穴道,幾個時辰輪換一次,只要不要長久不解使我全身癱瘓便行,我每個時辰會告訴你一些劍招,不是可以很順利地解決了嗎?”蔡風淡然地道。

  “很好,那你便乖乖地給我聽話,讓我點你的穴道。”歸遠山談笑道。

  “你要我怎樣聽話?”蔡風反問道。

  “拋開你袖中的強弩,腰中的劍。”歸遠山冷漠地道。

  “好,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你。”蔡風咬咬牙道,說著真的將袖中的強弩甩了出去,腰間的劍解下,拋開,同時也申明道:“你必須答應我,放我生路。”

  “可以!”歸遠山陰陰一笑道,似乎對蔡風的表現極為滿意,望著蔡風閉上的眼睛心中禁不住一陣得意地笑了起來,同時伸指迅速點住蔡風身上的三處大穴。

  蔡風這才睜開眼問道:“你該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但我還不放心!”歸遠山說著,竟伸指點中蔡風的斷交穴,在蔡風被迫張開嘴一驚的當兒,歸遠山迅速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納入蔡風的口中,這才解開蔡風下腭斷交穴。

  蔡風臉色大變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歸遠山陰笑道:“百日蝕骨丸,每一百日才會發作一次,解藥只有我一家才有。不過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地合作,到你全部將劍譜給我之後,我會給你解藥的。”

  “你好毒呀!”蔡風差點有些想哭的感覺道。

  歸遠山不由得仰天一陣得意地大笑,道:“你還是看錯我了,不過,我會很守信用的,若是你想到逃走的話,我也不介意,只不過不要說我沒有警告你,這'百日蝕骨丸'只我一家有解藥而已。”

  蔡風有些近乎絕望地道:“我真的是低估你了。”

  “你並沒有低估他,也沒有看錯他。”一個蒼邁而充滿無限殺意的聲音傳了過來。

  蔡風和歸遠山的臉色都變了,變得最難看的自然是歸遠山的臉色。

  蔡風這時看到一個幽靈一般飄忽的人,從黑暗之中走了出來,那高大的身形倒的確很像是來自地獄的鬼。

  歸遠山不由得扭頭顫聲道:“小王爺。”

  “小王爺?”蔡風不由得大感驚奇地問道,不過當那人走近時,才發現這人並不比蔡風老多少,只是一個面色極為陰鷙的年輕人。

  “不錯,你能傷我父王,的確很了不起,所以我父王便讓我帶一批高手會會你。”那年輕人似乎很傲然地道。

  “你是破六韓技陵的兒子?”蔡風驚問道。

  “不錯,我叫破六韓滅魏。”那年輕人很爽朗地道,但蔡風卻發現他眼神之中一閃而沒的殺機,那當然不是對蔡風而發,而是對歸遠山而發的。

  “小王爺,屬下已經將這小子擒下了。”歸遠山聲音之中掩飾不住惶恐地道。

  破六韓滅魏扭頭冷冷地望了歸遠山一眼,漠然道:“我都已經聽到了,一絲不露地聽到了,你的確沒有讓我看錯。”

  “小王爺,屬下剛才只不過是用小小心計對付他而已,怎可當真!”歸遠山惶恐地道。

  “是嗎?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那便是交出百日蝕骨丸的解藥。”破六韓滅魏冷冷地道,語意中充滿了霸氣。

  歸遠山一呆,不由得沉吟了一下,道:“這……屬下自然聽小王爺的吩咐。”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黑黑的瓷瓶,倒出一顆白色的、一顆暗紅色的藥丸,交給破六韓滅魏,恭敬地道:“這白色的直接服用,紅色的化水喝下去,便可以解除毒性。”

  “好,你果然只是與他說著玩的。”破六韓滅魏笑道。

  “謝謝……”

  “小心,他要殺你!”蔡風的話還沒說完,破六韓滅魏已經出手了。

  歸遠山聽蔡風喊第一個字時,便有所覺,這下子破六韓滅魏一出手,他便立刻飛退,他身為閃電劍,無論是身法還是劍速,都快得難以想像,不過破六韓滅魏的武功來自破六韓拔陵,其武功之可怕也不是歸遠山所能比擬的,至少那“怒滄海”的刀招,歸遠山便無法相比。

  歸遠山一聲慘哼,胸口竟被劃出一條兩寸長的刀痕,若非蔡風警覺及時,只怕這一招便已經命喪黃泉,不由得惱羞成怒,惡向膽邊生,手中的劍便若幻影一般,無畏地反切入破六韓滅魏的刀網之中。

  破六韓滅魏一聲冷笑,刀招一變,便像是滿天的雪花浮動一般,在黑夜之中竟可以藉月光讓刀招變得如此淒艷,連蔡風也不禁吃了一驚。

  歸遠山也不由得一聲驚呼,他只覺得手中的劍被一股強大的引力吸扯過去,甚至連身體都在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掙扎,身不由已地有一種沉穩得要脫力的感覺。

  “左前踏一步,劍成擺尾角!”蔡風大聲呼道。

  歸遠山根本就沒有想,毫不猶豫地向左踏上一步,劍正依蔡風所言回掃一個擺尾角。

  “叮——”歸遠山一聲悶哼,身形暴退,破六韓滅魏身子也一震,向後猛遲兩大步,那狂野詭異的刀招霎時被破去。

  破六韓滅魏大怒,向蔡風吼道:“你想找死嗎?本王好心救你,你反而幫他對付我。”

  蔡風並不作答,只是對歸遠山沉聲道:“我不想見到任何與破六韓拔陵有關的人,你現在不用我說也該知道怎麼做了。”

  歸遠山目中射出凌厲的殺機,想到剛才若不是蔡風的點撥,差一點便死在破六韓滅魏的刀下,而且還死得不明不白,這是何等冤枉。

  “那我便先殺了你!”破六韓滅魏一聲怒吼,向蔡風揮刀撲到。

  “你先過閃電劍再說吧!”蔡風不屑地道,神色之間多的是嘲弄之色。

  歸遠山自然不會讓破六韓滅魏殺蔡風,因為,到這一刻他已知道,與破六韓拔陵之間再無轉圜的餘地,而沒有蔡風他大概只會是死路一條,更何況,他怎會願意失去練“黃門左手劍”的機會呢,他的右手只剩下四個指頭,若是能練成“黃門左手劍”如此絕世劍法,雖不能說天下無故,但列入天下高手前十位應該是沒問題的,那時候,連破六韓拔陵都無須畏懼,又怎怕破六韓拔魏翻臉呢?

  在破六韓滅魏身子剛動的剎那間,他便感到了由歸遠山劍上所散發出來的凌厲無匹的殺氣,更雜著一陣尖厲的銳嘯。

  破六韓滅魏大怒,但卻只得回刀相迎,竟是怒滄海的招式。

  地上的枯草便像是被火燒一般,突然全都變得焦黃,有的竟變成了末屑散飛而出。

  “劍刺左二尺五處,右腳向左側成楔角踢去。'蔡風急忙喊道。

  歸遠山本來不想照蔡風的意思去做,但破六韓滅魏的刀勢太強,竟忍不住要對蔡犀脂任起來,他自然地將希望寄於蔡風的身上,便臨時一改劍招,破六韓滅魏那奔湧的勁潮竟然不再與日俱增,伸劍刺在左側二尺五的空處,右腳也跟著踢出。

  “當—當——”歸遠山的劍竟奇蹟一般地與破六韓滅魏的刀在虛空中交擊,同時歸遠山的右腳正踹在破六韓滅魏的屁股上,只是褲管被刀氣割去一塊,並未傷到皮肉。

  破六韓滅魏一聲慘嚎,他想不到蔡風一句話便輕易地將他認為是殺招的招式破於無形,還吃了個暗虧,怎麼不叫他驚怒無比蔡風對“怒滄海”的刀招了若指掌,而破六韓滅魏的刀法並未能完全領悟其中的奧妙,蔡風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破綻,再加上其功力與破六韓滅魏根本就不成比例,蔡 自然不會費吹灰之力,便點破了他的缺點。

  歸遠山精神大震,想不到會如此輕易地便破了破六韓滅魏的刀招,還給了他一腳,心神大暢,提劍又一陣搶攻。

  破六韓滅魏先機盡失,而歸遠山斗志大盛,竟被逼得連連後退。

  “歸遠山,你沒有時間了,只有趕快殺死他。否則你定會死的,他不會只有一個人來,若別人趕到你豈不只有死路一條?”蔡風高聲呼道。

  第九章傳招誅敵歸遠山心神一震,想到蔡風所說的話並不是空穴來風,破六韓拔陵怎肯讓自己的兒子親自冒險呢?在心神一分的時候,立刻又被破六韓滅魏扳回了先機,只殺得連連倒。

  “劍刺玄機,腳踢氣海,然後由離位反刺鳩尾,踏震位,劍側右挑中府,腳由坎位踢環跳,踏坎位,劍倒刺推尾……”蔡風口中一輪急念。

  歸遠山毫不猶豫地按蔡風所說的方位運劍,劍勢果然大盛,且似乎招招克住破六韓滅魏的刀招,只將破六韓滅魏打得手忙腳亂,身上傷口一道道地添上。

  破六韓滅魏差點沒氣得瘋過去,真恨不得將蔡風碎成千萬塊,再下酒吃下去,不過歸遠山的攻擊的確太可怕了,只讓他沒有半絲可以脫身之機,只恨得怒吼連連,卻無可奈何。

  蔡風眼角露出一絲狡黠而狠辣的笑意,口中卻依然在不停地指點歸遠山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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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傳招誅敵


  歸遠山心神一震,想到蔡風所說的話並不是空穴來風,破六韓拔陵怎肯讓自己的兒子親自冒險呢?在心神一分的時候,立刻又被破六韓滅魏扳回了先機,只殺得連連倒退。“劍刺玄機,腳踢氣海,然後由離位反刺鳩尾,踏震位,劍側右挑中府,腳由坎位踢環跳,踏坎位,劍倒刺椎尾……”蔡風口中一輪急念。歸遠山毫不猶豫地按蔡風所說的方位運劍,劍勢果然大盛,且似乎招招克住破六韓滅魏的刀招,只將破六韓滅魏打得手忙腳亂,身上傷口一道道地添上。破六韓滅魏差點沒氣得瘋過去,真恨不得將蔡風碎成千萬塊,再下酒吃下去,不過歸遠山的攻擊的確太可怕了,只讓他沒有半絲可以脫身之機,只恨得怒吼連連,卻無可奈何。蔡風眼角露出一絲狡黠而狠辣的笑意,口中卻依然在不停地指點歸遠山的招式。

  破六韓滅魏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不停地狂嚎,被憤怒充塞的腦子幾乎快瘋掉了,出刀幾乎毫無章法,如此一來,受的傷更重,幾乎身上的衣衫全被割裂,皮開肉綻,鮮血幾乎染滿了一身。“歸遠山,快殺了他,有人來了。”蔡風驚呼道。

  歸遠山本想再多聽一聽蔡風所說的劍招,蔡風所說的出劍角度和整個身體與劍配合的程度是他以前從來都未曾感受到的,他自然不想放棄學習劍法的機會,不過聽蔡風這般一說,扭頭,果然見幾道黑影向這裡奔來,不由得一驚,劍式一緊,本已經亂了章法的破六韓滅魏又怎是歸遠山的對手,只不過兩三招便已將他釘在地上,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一聲,因為歸遠山割斷了他的咽喉。歸遠山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道:“那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吧。”說著衝到蔡風的身邊就要抱起蔡風跑走。“這是逃不掉的。你以為你可以抱著我逃過他們的追擊嗎?

  我全身動力難聚,根本就跑不動,這樣跑,用不了多久,便會被他們追上的。”蔡風冷冷地道。歸遠山一呆,疑問道:“那怎麼辦?”

  “你不是很懂生存之道嗎?自然是殺了追兵,然後安然地走啦,只要過了桑乾河,破六韓拔陵又能奈你何!”蔡風狠聲道。“你是想讓我死?”歸遠山狠聲道,目中充滿了殺機,定定地望著蔡風那微顯蒼白的臉,似乎是極為憤怒。蔡風毫無所懼地回望了一眼,冷冷地道:“你沒給我百日蝕骨丸的解藥,想死,我都不會讓你死的。”歸遠山緩了口氣,咬了咬牙,沉聲問道:“你說該怎麼辦?”

  蔡風望瞭望那快趕到的身影,冷笑道:“還是要我教你?還虧你痴長了幾十年,不過看在我不想死的份上,又不想與破六韓拔陵合作,便教教你吧。”歸遠山老臉一紅,但沒有發作,他並不想與蔡風鬧翻,若一個不好,蔡風指點別人殺他,依然可以辦得到,更何況,他對蔡風的才智信任,因為蔡風想要活下去,必須與他合作,但是還不得不聲明道:“若是你耍我,我在死之前,絕對會把解藥毀去,那你只會是死路一條。”蔡風心中暗罵,卻只是冷哼一聲,道:“你把耳朵伸過來,我對你講。”

  歸遠山無奈,只好伸過耳朵,聽到蔡風說到重要之處,不由得目中充滿野獸一般狠絕之色。那幾道黑影愈來愈近,歸遠山卻伏在破六韓滅魏的身邊,驚呼道:“小王爺,小王爺……”“小王爺怎麼了?”幾聲驚呼傳了過來,數道人影迅速落到歸遠山身邊。

  破六韓滅魏的眼睛瞪得很大,咽喉處一柄長劍在風中輕輕地搖晃。

  血腥味很濃,濃得便像夜色。

  “是誰幹的?”一個老者聲音之中充滿了惶恐和惱恨,更多的卻是無限的殺機。

  “是我殺的!”蔡風的聲音很平靜地道。

  那三條人影驟然轉過身來,這才發現蔡風的存在,三人的目光像飢餓的狼眸一般,漫出幽幽鬼火般的紅色。“是破六韓拔陵派你們來殺我的嗎?我對趙天武說過,對付我,我會讓他後悔的。”蔡風冷厲地一笑道,身子依然盤坐不動。歸遠山一聲狂吼,向蔡風撲去,手中的劍像電芒一般飛射而出,“我殺了你。”

  蔡風的嘴角興出一絲冷笑。

  “遠山,不可!”那老者伸手一抓,竟抓住歸遠山的腳,拖住了他的身影,武功之強,只叫蔡風心中驚詫不已。歸遠山的身子立刻定住,怒聲道:“是他殺死了小王爺,我要為小王爺報仇。”

  “這之中的問題還需要查證一下,你何必如此衝動呢?”那老者冷冷地道。

  蔡風不由得暗呼這老頭子厲害,不由笑道:“老爺子真厲害,你叫什麼名字呢?”

  那老者臉色一變,怒道:“老夫宇文一道。”

  “哦,原來是北六鎮的第一豪客宇文老前輩,我真是失禮了。”蔡風毫不在乎地道。

  “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利。”那旁邊的兩人怒道,似乎一副要殺人的架式。

  “你們兩個是大大的糊塗蛋,你看字文老前輩一眼便看出這裡面大有文章,你們卻毫無所覺,真是不動腦子。”蔡風莫測高深地笑道,眼中閃過一絲狠毒而狡黠的光芒,卻沒有瞞過宇文一道的目光。“有什麼文章?你說!”字文一道心中一陣冷笑問道。

  “你知道剛才歸遠山為什麼要殺死我嗎?”蔡風意味深長地道。

  歸遠山不由一呆,三人的目光不由得全投到歸遠山的臉上,卻只見到歸遠山一臉茫然,似乎是不明白蔡風要說些什麼。”宇文一道卻笑了笑道:“為什麼?”

  “因為他想殺我滅口!”蔡風悠然道。

  “我為什麼要殺你滅口?”歸遠山像是憤怒的野狼一般嚎道。

  “因為破六韓滅魏,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殺死的,你當然要殺我滅口了。”蔡風冷笑道。

  “你血口噴人!”歸遠山氣得身子都快發顫道。

  “遠山,你冷靜一些。”宇文一道淡然地拍了拍歸遠山的身體道。

  “他胡說,我怎麼會殺死小王爺呢?”歸遠山怒的快要發瘋了,分辨道。

  宇文一道也淡淡地問道:“是呀,他為什麼要與你聯手殺小王爺呢?”

  “那還不簡單,因為破六韓拔陵始終不把他當作是自己人,他畢竟是個漢人,與你們鮮卑人不是一個血統,看拓拔家族當年開立北魏之時,漢人根本不被當人看,若是漢人都應該記住這個教訓,而我也是一個漢人,更何況當初我爹放他一條生路,他自然不想再做鮮卑人的奴僕了。殺死破六韓滅魏於他並不是一件讓人很難理解的事情。”蔡風狠狠地瞪了歸遠山一眼,目光之中似乎有些憐憫和嘲弄之意。“你胡說八道,我殺了你!”歸遠山一聲怒呼又要攻擊。但被身邊的兩人擋住。

  “聽他說完。”宇文一道搖了搖手漠然道,旋又轉頭向蔡風問道:“那他又為什麼要製住你?”“他本來要與我一起跑,可是你們趕到了,他便立刻製住我的穴道,來不及殺我便撲到破六韓滅魏的屍體邊,做個樣子給你看,你們來了,他自然想在我沒有說出秘密前,殺我滅口嘍。”蔡風裝作很氣惱地道。“果然是如此。”宇文一道轉身向歸遠山厲聲問道。

  “他完全血口噴人,我只比你們早到一步,是我制住他的沒錯,但我絕對沒有殺死小王爺,我可以對天發誓……”“男子漢做事,感作感當,你真讓我失望。”蔡風加油添醋地道,臉上卻是一副得意非凡的神情。宇文一道突然轉身,正好捕捉到蔡風臉上那得意的笑,眼神變的無比銳利,讓蔡風的臉上笑不由得僵住了。“你不相信我說的話?”蔡風有些懼意地問道。

  宇文一道突然爆出一陣憤怒的大笑,良久才道:“你的心思倒是真的很歹毒,小小年紀卻如此心狠手辣,倒是少見,只可惜你還是太嫩了一些,你的話的確很有挑撥的作用,但你的眼神和笑容太露了,你最後一句話更不該問,你怎麼知道我會不相信,只是你本就是在血口噴人,才會擔心別人不相信你,但這卻有了畫蛇添足之嫌,你只好認命吧。”蔡風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驚懼地道:“你要殺我?”

  “你這詭計多端的小子,留你在這個世上的確不是一件好事,但我此刻卻不會殺你,要讓我們大王好好地折磨你,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宇文一道聲音陰狠得便像是蕭颯的北風吹過一般,蔡風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請讓我去廢了他。”歸遠山狠聲道。

  “那倒不用!”宇文一道淡然地道,說著便向蔡風行去,那隨來的兩人也向蔡風逼到。

  “歸遠山,殺了他們!”蔡風一聲暴喝。

  宇文一道和那兩人不由得同時扭頭向歸遠山望去。

  歸遠山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氣惱地道:“我看要把這小子的嘴巴封起來。”

  宇文一道和那兩人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小於真是不知死活。”再扭過頭來之時,卻看到蔡風一絲嘲弄的笑意。一人不由得大怒,吼道:“老子不殺你,難道不可以讓你受罪嗎?”說著掄拳便向蔡風擊去。“救我!”蔡風一聲大吼,但卻沒有人理會,誰也不願相信蔡風的話。

  只有一個人相信,那便是歸遠山,他的劍便在蔡風呼喊的那一剎那間刺了出去。

  閃電劍,果然並沒有說錯,一個人的名字會取錯,但是他的外號是絕對不會叫錯的。

  閃電劍,劍似閃電!

  “呀——”一聲淒慘的狂嘶,撕裂了夜的寧靜,像是一柄無形的刀,讓所有的人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倒下去的是攻擊蔡風的那名漢子,他的腦後深深地嵌入了一支要命的矢箭,一下子穿透了他的咽喉,絕對沒有半絲活命的機會。宇文一道一聲悶哼,他的身子竟然躲過了歸遠山要命的一劍,但他的腰際也被深深割開了一道長長的血槽,這並不是能要命的一劍。歸遠山的一腳卻已經重重踹在另一名漢子的腰椎。

  那人一聲狂嘶,竟從蔡風的身邊滾了過去。

  宇文一道像是一隻憤怒的大熊,轉身,也不顧腰間的劇痛,伸掌向歸遠山擊去。

  歸遠山一聲冷笑,身子輕輕一旋,很輕易地躲開宇文一道這一掌。

  “轟——”塵土四處亂飛,地上被字文一道的掌勁擊開了一個大坑,聲勢極為驚人。

  “歸遠山,你好狠!”那漢子爬起身來卻嘔出一大口鮮血。

  “我都說過他殺了破六韓滅魏你們不相信,這下子不能怪我未曾提醒你吧!”蔡風冷笑道。那人狠狠地瞪了蔡風一眼,吼道:“我殺了你!”

  “你殺了我有什麼用?我只不過是一個廢人,被他餵入百日蝕骨丸,又被制住穴道的人,我們應該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人,你殺了我,只是讓他更高興罷了。”蔡風不屑地道。那漢子不由得呆了一呆,終還是放下手來,緩步行至宇文一道的身邊,狠狠地瞪著蔡風,像是一隻飢餓的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宇文一道吸了口氣冷漠得讓人心裡發寒。

  “只因為不想你帶他回去,你們雖然會相信我,但破六韓拔陵是不會相信我的,何況他說的也的確是實語,破六韓滅魏的確是死在我的劍下,他的劍,只不過是我插上去的而已,只是你們竟然會不相信他的話,這叫做悲哀。”歸遠山的眼中滿是嘲弄地道。宇文一道不由得仰天一陣慘笑。

  宇文一道的笑聲很淒厲,像是鬼在哭,也像是狼在嚎。

  良久,方才停竭,他無限悵然地道:“想不到活了幾十年,還是上了一個小鬼的當,看來這真是命。”歸遠山嘲弄地笑道:“是你太自以為是了,不可否認,他很聰明,否則怎配做蔡傷的兒子。”“剛才那一場戲是你們倆故意合演的?”宇文一道有些沮喪地問道。

  “不錯,而且還是他想出來的,這只是一個教訓。”歸遠山淡淡地道。

  “我的確太小看他了,但你以為你可以殺得了我們兩個?”宇文一道聲音轉變得極為冷厲。“那便要問我的劍幫不幫忙了。”歸遠山很自信地道,手中的劍不由得斜斜地舉了起來。

  字文一道神色也變得很凝重,根本顧不了傷口是否、在流血,因為歸遠山劍上的氣勢已經嚴嚴地罩住了他。“難怪你能夠殺死小王爺,原來你的劍法有了這麼多的進步,真的是恭喜你了。”宇文一道吸了口氣道,那漢子的神色也變得同樣凝重。“是嗎?多謝你看得起。”歸遠山禁不住有一絲得意地道。

  “但是你依然看高了你自己。”宇文一道說著,袖中竟奇蹟般地彈出一柄很尖利的割肉刀,身形也像一陣幽風般蕩起一幕淡淡的幻影。“夢醒九幽!”歸遠山一聲驚呼,手中的劍卻毫不放鬆地抖起一串放肆的綻開的劍花。

  夜空之中的殺氣,霎時瀰漫著無與倫比強動得讓所有生命都感到憋息的殺氣。

  虛空裡的風都變得無比陰寒,秋天竟在剎那間成了寒冬的基調。

  “當!”一聲輕脆的金鐵交鳴之聲,歸遠山身子禁不住輕輕地抖了一抖,他只感到由宇文一道手中傳來的力道大得嚇人,讓他胸口悶得想要吐血。宇文一道身子也不禁退了兩步,他的腰際那道深深的長長的傷口竟有些不識時務地抽痛起來,讓他禁不住後退。歸遠山並沒有機會反攻,因為另兩杆短槍像是兩條噬人的毒龍狂野地釘向他的咽喉。

  是那位腰椎受了傷,也讓內腑被震傷了的漢子的雙槍。

  歸遠山根本就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進行反擊,他必須要擋,只是他對蔡風所說的劍法似乎又有了領悟,在揮劍切開雙槍之時,身體極為溜滑地踏出一個讓宇文一道攻擊時有些礙手礙腳的方位,他對宇文一道的武功的確有些驚懼,若非字文一道受了傷,恐怕在這一刻他並不能好好地活著了。蔡風所說的劍招那攻擊方法的確很精到,不過,宇文一道似乎也很可怕,他的腳竟似是預先算好了歸遠山的位置一般,等著他撞上來。歸遠山心神不由得為之所奪,慌亂之中,竟被踢中膝蓋,不由得一聲慘嚎,身形倒翻而出,剛好避過那回控而至的雙槍。“哼,別以為學了幾招劍法便可以發狂了。”宇文一道不屑地道。

  “你難道就不可以雜花地用,或倒用?”蔡鳳忍不住提醒一聲道。

  歸遠山一震,立刻明白,不由得將蔡風所教的劍式錯亂地用起來,果然讓情形大為改觀。

  字文一道那割肉刀竟然比手還靈活,整個身子便像是亂轉亂旋的陀螺,但卻有意想不到的威力,經常撞入歸遠山的劍式之中,像一根尖刺一般割開歸遠山的劍網,直接襲擊他的身體,總會逼得歸遠山手忙腳亂,若非宇文一道的腰際有一道傷口,使他的靈活度大減,蔡風敢肯定歸遠山此時只怕已經千瘡百孔了,而另外兩柄憤怒的槍雖然沒有割肉刀那般可怕,但仍對歸遠山構成極大的威脅。歸遠山都急得額角冒汗了,卻並未見蔡風出言相助,不由得一陣焦躁,這心神一分,便又顯得忙亂。“靜心憑氣,勿躁勿焦,人他風急雨猛,我根自在,管他熊熊烈火,冰心自冰,不焦不躁,無榮無辱,無物無我,便無勝無敵,無敗之局始為勝之道。”蔡風看了不由得大為皺眉,忍不住出聲提醒道。歸遠山立刻明白蔡風的意思,心神逐漸平靜,只專注於手中的劍,對宇文一道那常切入劍式之中的割肉刀竟然不聞不問,一心只催動手中的劍,依心所發。字文一道先是一楞,後才明白,蔡風所說卻正是武學之中的精妙所在,而歸遠山劍式一改,東劃一劍,西劃一劍,每一刻都快得難以想像,更是攻所必救之處,不由得讓宇文一道和那漢子心中大驚。“很好,我現在教你黃門左手劍之劍式,用心用神,勿為外物所動,我心自我心,我劍自我劍,敵劍乃是自我心,這樣你才可能真正地練好黃門左手劍,否則,只會是傷人傷幾。”蔡風沉聲道。“說吧!”歸遠山禁不住有些激動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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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禪功衝穴


  宇文一道心神也為之大震,蔡風若是教歸遠山黃門左手劍,那自己豈有生理?不由得大急,那持雙槍的漢子也為之駭然。歸遠山絕對不會放過對方心亂的機會,手中的劍毫不留情地信手而刺,只是此時他的心神竟然異常平靜,這是他近二十年來都未曾有過的平靜,平時,每一天都幾乎沉浸在仇恨之中,哪能夠平心靜氣呢?但這一刻他卻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種寧靜的實質。“寧神之時,緩凝於劍,神聚於劍,力達十三重樓,逆貫勁氣於少商穴,再轉功勞入中衝穴,以小腕行劍,列缺凝勁,三衝少商轉入劍身,以小拇指控劍身…歸遠山手中的劍竟然亮起一道幽瑩的光芒,便若有千萬點營火在劍身上游,劍上那森寒的殺氣竟成了實質的形體標射而出,信手一揮,便覺得殺氣騰空,霸道無比,而劍鋒迴轉的速度快得連歸遠山自己也覺得驚駭,他根本想不到以小拇指控劍身,體內聚於列缺穴的勁氣沖擊劍身,竟讓他自己也無法控制住劍的速度和殺傷力,每一個都像是有著一去不回的慘烈氣勢。宇文一道與那名漢子只覺得歸遠山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便若從地獄之中躥出來的魔神一般可怕,整個人似乎充滿著使不完的能量,每一劍只離他們仍有數尺遠,便讓他感到那欲裂衣而進的割體劍氣,一時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遠山一時打得歡快,竟然劍式信手而出,只是不能夠信手而發而已,但他卻發現這一生之中唯有今晚的劍最有感覺,最讓他振奮莫名,甚至有一種想大大地發洩一場的感覺。歸遠山打得痛快,而宇文一道及那漢子卻打得極是艱難,宇文一道的“夢醒九幽”割肉刀法本是一種極為可怕的近身打法,可此刻竟完全近不了歸遠山的身,這對於他來說的確是苦不堪言,只能繞著歸遠山游斗,但是腰際的傷口鮮血已流得他覺得一陣虛弱。那漢子的雙手槍竟在突然間並成一桿長槍,以長槍疾攻,便像是在歸遠山面前綻開了一朵朵翻湧的浪花,對歸遠山的精神上竟有一種極為沈重的壓力,但他卻讓宇文一道與那漢子也脫不開他的攻擊,甚至連抽身的機會都沒有。歸遠山的劍式之中逐漸加強了一種極強的吸扯力量,而且越來越明顯,而宇文一道與那漢子的傷勢也 來越沉重,形勢也越來越險。蔡風的眼中依然閃過一絲狡黠 的眼神,但卻沒有人能夠發現,因為也沒有人有這個閒情去理他。宇文一道終於將手中的割肉刀緩了一緩,便在那一線之間,歸遠山的劍再一次深深地刺入他的小腹,而那漢子的長槍也在歸遠山的肩頭擦下了一塊皮肉。宇文一道一聲慘呼夾著歸遠山的悶哼,便釀成了蔡風充滿嘲弄的眼神。

  歸遠山伸手竟然一把抓住那漢子的長槍,手中的劍從宇文一道的小腹中拔出,以自己都無法控制的速度,一下子刺入那漢子的胸膛,但是歸遠山眼中卻充滿了驚懼。“呀——呀—

  —”兩聲先後而發的慘嚎只讓暗夜之中充滿了無比的肅殺。

  歸遠山與那漢子的身形同時向後倒跌而出。

  歸遠山並沒有算到對方長槍之中仍然有一支短槍,而他一出劍才發現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形,劍的威力自然是大得驚人,但從列殘穴衝出去的三道勁氣的確大得讓他難以想像,他的身子竟被劍給控制了,拖著他的身子向那截短槍上撞,甚至連扭轉身子的機會都沒有,他甚至無法拋開手中的劍,因為他少商穴中本由一道獨自的真氣通過劍把與掌心勞宮穴達成一道氣橋,一時根本無法斷去,這雖然可以使手將劍身握得更緊更穩,但也成了他致命的要害。那漢子胸口被歸遠山的劍刺個對穿,甚至連有也插入了對方的胸膛,根本就沒有一點活命的希望,不過他眼中卻似乎充滿了滿意的笑容。歸遠山的臉痛苦得幾乎已經扭曲,他知道他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只是他到這時候還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的小腹被對方的那桿短槍刺個對穿,鮮血順著槍桿緩緩地滴落在地上。他兩膝不由得深重地跪在地上,眼中充滿絕望的神情,苦澀地問道:“這是為什麼?”聲音卻有些扭曲。蔡風竟然在這個時候笑了,笑得很燦爛,竟然似乎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與歸遠山掛鉤了一般。歸遠山不由得覺得一陣心寒,因為自己的傷,也因為蔡風的笑,那詭異得不帶半絲感情的笑,便像是大雪山頂的北風那般淒寒,更讓他心寒的居然是蔡風站了起來。蔡風很優雅地站了起來,像是剛才睡了一覺似的那般恬靜優雅地站了起來。

  “這不可能,不可能!”歸遠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望著蔡風,近乎絕望地呼道。“這個世間本來並沒有什麼不可能,只是你想不到而已。”蔡風聲音很冷,同時也很優雅地從破六韓滅魏的咽喉拔出自己的劍,劍尖的血漬卻在宇文一道的衣服上擦了擦。“我點的是你大包、京門和期門三大要穴,控制了你足少陰腎經、足少陰膽經、足厥陰肝經,你怎麼可能可以活動呢?”歸遠山驚駭無比地問道。“事實是如此,我何用證明,只是你也太小看我蔡風了,憑你還不夠讓我裝傻,你的點穴之術對付別人或許有用,但對於我來說,那便像是小孩子搔癢一般。”蔡風譏嘲地笑了笑道,又很優雅地撿回破六韓滅魏的刀,和那張掉在地上的強弩。“你根本就不怕點穴?”歸遠山深深地吸了口氣,臉上露出無限痛苦地問道。

  “練了無相神功之人,體內的經脈可以隨時錯位,你的點穴手法只是一種自以為是的功夫而已。”蔡風傲然應道。“你教我的'黃門左手劍'也是假的?”歸遠山語意之中充滿悲憤地問道。

  蔡風笑了笑道:“我所說的黃門左手劍劍法,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很初級的功法而已,也是速成之法,並沒有錯,只是我忘了告訴你一句口訣而已。 ”“你,你真是陰險。”歸遠山差點想哭,他根本想不到到頭來仍然被蔡風算計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什麼話都似乎無法表達他心中的悲哀。“看你幫我殺死四個大敵的份上,我不妨告訴你最後一句速成口訣吧。”蔡風淡然地向歸遠山望了一眼。歸遠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般,呆呆在那裡發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最後一句口訣便是,凝濁氣於肩膀裡側雲門穴,衝破不控之時,以濁氣調之,則收發由心,方為小成。”蔡風淡然一笑。歸遠山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但卻從口中咳出幾口鮮血,那雙本充滿絕望神色的眼睛竟在剎那間再注滿了無比怨毒的神色。蔡鳳看到歸遠山手中拿著那瓶解藥,不由得也放聲大笑起來,笑得極為放肆,極為得意,只讓歸遠山眼中又蒙上了一層迷茫之色。“你笑什麼?我死了,你也只有百日好活,解藥你休想。”歸遠山咬牙切齒地道。

  “我笑你還把那東西當個寶,我要是怕你毀掉解藥,就根本不必與你說任何廢話,把你的腦袋以最快的速度切下來,讓你連動一個指頭的機會都沒有。”蔡風哂然一笑道。“你,你難道不怕毒?”歸遠山目中有些驚疑不定地道。

  “我怕,我怕得要命,但如果我根本就沒有中毒,我又何必怕呢?”蔡風聳聳肩攤了攤手笑道。“這不可能!我明明把毒丸放入你口中,看著你吞進進去。”

  歸遠山不由得呆住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他看到了蔡風手中的一樣東西。

  那是一顆黑色的藥丸,正是歸遠山的百日蝕骨丸,可是這一刻卻出現在蔡風的手中。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歸遠山喃喃自語道,霎時整個人變得無比虛弱。

  “我早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只有人們想不到的事,我早知道你會以藥物來對付我,是以我叫你點穴,告訴你我想跑,你便一定會用藥物來對付我,而你的確自以為很高明地來控制我,卻不知道天竺有奇功叫'蛇喉功',可將吞下去的任何物體保護三日不化,再吐出的功效。 ”“蛇喉功,天竺國蛇喉功……”歸遠山像是癡呆了一般,喃喃自語道。

  蔡風眼中禁不住掠過一絲悲哀,淡淡地道:“其實我早就知道破六韓滅魏在那裡潛伏,只是你懵然未覺,這不能怪誰,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實在太自以為是了,相信你……”

  “啊——”歸遠山一聲狂叫,整個身子竟突然一蹦而起,又重重地跌在地上,那桿短槍一下子從背後穿了出來,鮮血狂噴而出。蔡風不由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緩緩地拾起地上的劍鞘,想了想,又將歸遠山手中的藥瓶和懷中的一些藥全都拿了出來,順便也將破六韓滅魏幾人身上的金銀錢幣也都摸了出來,這大概叫不要白不要了。崔延伯的樣子的確很勇猛,高壯碩大的身體只會讓人想到一隻大山里的人熊,那紫膛色的臉龐閃耀著機警而果斷的神采,目中更是精芒內蘊。李崇很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眼,吸了口氣淡淡地問道:“速攻營之中可以提抽出多少高手?”崔延伯目光之中閃耀出一絲狂熱的厲芒,反問道:“不知元帥所需要的是哪一方面的高手,速攻營之中分護衛高手、攻擊高手、潛伏高手、情報高手、偷營高手。”“我要偷入敵營殺人!”李崇目光之中射出狠厲無比的殺機,冷然道。

  “大王要刺殺破六韓拔陵?”崔延伯驚問道。

  “我要殺宇文定山!”李崇斷然道。

  崔延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淡然地道:“明日我一定會讓大王見到宇文定山的腦袋。”

  李崇不由得再一次望瞭望崔延伯那自信的眼神,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很好,我相信你會辦得很好。”蔡風的步子變得很輕鬆,夜風竟讓他有一種脫離塵世的感覺,那種無與倫比的寧靜,的確給人一種脫離塵世的享受。殺了人之後的感覺並不是很好,但這卻是一種非常無奈的事,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要怪只能怪這個世界太殘酷。白天,蔡風已經差點把黃膽都吐了出來,連那吃的美味可口的魚,那是因為他似乎總擺脫不了血腥的糾纏。戰爭的確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蔡風這才明白為什麼他父親如此厭惡戰爭,那並不是某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決定的事情,便是你功力通天,到了那種殘酷的場合之中,根本就不再是一個人的局面,千軍萬馬之中誰也不敢說誰真的能夠活得下來。蔡風此刻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回到陽邑去享受那種自由自在的獵人生活,那是一種無法比擬的清閒。天上的月輝仍然很淡,稀稀朗朗的幾顆星星點綴著空寂的天空,月亮背後的那淡藍色天空竟有著一種讓人嚮往的神秘。蔡風想到的卻是元葉媚的那個問題,天外會是怎樣一個世界?天外有什麼?而自己到底屬於哪一種人呢?這的確是一個誰也無法回答的問題。蔡風回答不出,但蔡風卻在想元葉媚,只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想到她那種無奈的眼神,蔡風不由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為什麼總忘不了那份割不斷的牽戀,他甚至不知道那是否便叫作愛。想到愛,蔡風禁不住苦澀地笑了笑,愛是什麼東西?愛有什麼好?他真的有些弄不懂,或許破六韓拔陵說得對,他還是一個並未長大的孩子而已。“蔡兄弟不會有事的,以他的功夫天下已經沒有幾個人可以留得住他。”高幻不由得安慰眾人道。“但是在千軍萬馬之中決不像是江湖決鬥。”尉景不無焦慮地道。

  “我們不該把蔡兄弟引入軍中,若是蔡兄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真不知道該如何向蔡傷老爺子交代了。”彭樂也不由得急得直沼頭搔頭道。“大哥急也沒用,蔡公子如此武功,若是有個不測,蔡老爺子也定會明理的,而高大哥說的也是,吉人自有天相,蔡公子的武功,天下之間恐怕沒有幾人可以留得住他。”張亮不由得出言道。“我也知道,但我聽說破六韓拔陵的刀法似乎極為可怕,只能用深不可測來評定,有人甚至傳說破六韓拔陵的刀法並不比蔡老爺子差,若是蔡兄弟遇上破六韓拔陵那就很難說了。”彭樂不無憂慮地道。“若是遇上破六韓拔陵,那更好說了,相信破六韓拔陵不敢不賣蔡老爺子一個面子,那樣蔡公子豈不就更無驚驗了。”達奚武應聲道。“噓!|”高歡機警地一豎手指作了個噤聲之狀,眾人立刻明白,立刻改換了一個話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卻是解律全走了過來。

  “大家立刻準備好自己的傢伙,今晚可能有特別行動。”解律全提醒道。

  “什麼特殊行動?”高歡等人似並不把解律全當外人看待,很親切也很隨便地問道。

  解律全似乎對高歡也特別有好感,神秘地笑道:“今晚可能要去偷入敵營割下內奸的腦袋。”“內奸?”眾人不由得齊聲驚問道。

  “不錯,崔大將軍的慘敗是因為內奸的里應外合,才會敗得如此慘。”解律全不無感嘆地道。“誰是內奸?”張亮不由得奇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崔大將軍一回營,便被元帥看住了。”解律全低聲道。

  又一陣腳步聲驚斷了眾人的議論。

  “崔延伯將軍傳第七隊全體兄弟速去將軍營,有緊急行動要辦。”一個壯漢沉聲道。

  眾人不由得相視望了一眼,沒想到任務這麼快便來了。

  “好,我們馬上便到。”解律全沉聲道。

  蔡風心神突然跳了一跳,他耳內竟捕捉到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向他這個方向疾奔而至。

  如此深夜居然還會有勁騎行動,蔡風的心神不由得揪了起來,身形也迅速潛入一叢草堆。

  “汪汪……”竟是一群獵犬的狂吠。

  蔡風心中暗叫糟糕,要想在黑夜裡躲過義軍的追捕,那還不是難事,但是要想躲過獵狗的鼻子卻是極為困難的事,而此刻身邊又無避狗的藥物,恐怕只有硬拼一途了。狗吠之聲越來越近,蔡風的心也越揪越緊,敵方似乎有十幾騎。

  蔡風抬眼一望,從不遠處的一株不是很粗杜的樹旁望了出去,一陣風卻吹下一片落葉。

  蔡風不由得心頭一動,計上心來……

  十數騎很快就趕到,那獵狗一陣狂吠由樹下響起,卻是對看那草堆。

  蔡風在樹枝之上,卻見得那十幾個人都極為緊張,臉色都極為陰沉,卻只距樹數丈遠便停了下來。狗依然在狂吠,那一群人手中的弓弦已經繃得很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放箭。

  “蔡風,你逃不掉的,我知道你躲在樹上,再不出來我可就要放箭了。”一人沉聲喊道。

  但這時候那草叢之中卻傳來一聲悶哼,一個重物竟將草枝撞動了。

  那些人的目光剎那間全都轉移到那草叢之中,手中的箭很自然地一齊離弦,飛也似地向那草叢之中標射而去,但他們卻呆住了。箭是全都撞到了重物之上,不過卻發出一陣清脆的破物敲擊聲,還激起了一溜火花,他們射中的竟是一塊大石頭,還有一根繩子牽著,當他們發現這根繩子的時候,似乎一切都有些遲。是因為蔡風射出的箭,蔡風手中的箭是以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驕傲的四箭連珠的手法射出,只在一剎間便射出四箭。當那四聲慘叫傳入聶風的耳朵時,有人發現蔡風只是在只距他們不到一丈遠的虛空之中,而且還有一張旋轉成一道強勁旋風的大弓拖起一陣十分淒厲的銳嘯。當他再回味時,已經來不及了,那張大弓已經將他的臉撞開,只差沒變成兩半。

  “呀!呀!”竟又是兩聲驚心動魄的慘叫,讓所有馬兒都有些受驚的慌亂。

  這一聲自然是那臉被撞開之人的聲音,他的慘叫也像他那破碎的臉一般不成格調,而另一聲慘叫卻是出自另一名正準備攻擊的漢子,他的心臟外表皮之上,深深地嵌入了一支八寸長的矢箭,只不知是否已經釘穿了他的心臟,不過他已經倒下了馬背。這一切只是在電光火石之間便發生了,誰也估不到蔡風竟然會有如此快的速度,如此狠辣的殺招,只可惜當他們發現後已經損失了六位戰士。這些人並沒有歸遠山,宇文一道那種武功,但這些人的手底下也不錯,無一不是身經百戰精銳的戰士,還有六人,對蔡風來說,不能不算是一個威脅,因為蔡風本身傷勢並沒有好,否則,他也無需躲在樹上。最先迎上蔡風的是一位身子很高的漢子,高得便像是掛衣服的倒鉤,他的長斬馬刀很快便像是流星趕月一般。但他斬空了,蔡風就像條滑溜的魚一般,左腳尖剛一沾一條馬背的時侯,竟奇蹟般地由馬背上迅速翻落馬下。

  動作是怪極,不僅驚動了馬群,也打亂了所有人的視線,越出所有人的計算。

  “啪!”“呀!”一聲慘叫竟又傳了過來。

  蔡風又突然從另一匹馬的馬腹之下躥了出來,便像他以最快的速度由馬背滑落而下一樣怪異,根本沒有人想得到蔡風竟會有如此的利落的動作,只在由馬背上滑落下去的那一瞬間,竟抓住了另一匹馬的馬鐙,而摔下去的身體幾乎是橫躥於那匹馬的馬腹,只是所有人的目光,只是緊對著蔡風滑下去的那匹馬,並沒有註意到蔡風竟從兩匹馬之間,別人視線的死角換位,使得他這突如其來的一招偷襲竟然成功。“唏律律!”戰馬不由得一陣騷動,狂嘶起來,獵狗狂吠如雷,卻並沒有一隻敢如入戰圈,蔡風身形並沒有在任何馬背上停留的意思,整個人便像是秋風中的獵鷹,貼著馬背向一名敵方戰士疾攻而至。刀法快狠無比,看起來並沒有受過傷的痕跡,殺氣濃得連戰馬的皮肉都悚了一下。

  “當!”一聲暴響,那人被蔡風的刀勁一逼,沒來由地在馬背上一陣搖晃,蔡風的身子也由馬背上再次滑落,剛好透過由身後射來的兩文勁箭。當人們再次看到蔡風的時候,卻先看到了一支若電芒一般的矢箭,像是黑暗中的幽靈一般,鑽入一名正待開弓之人的咽喉,再看到的便是一張強弩弩身,帶著銳嘯,將一根弓弦切斷,並在對方的臉上劃開一道血槽。虛空之中,存在的便只是那兩聲長長慘慘的厲呼,然後蔡風的身子便出現在馬背之上。

  “叮——叮——”蔡風的刀很輕巧地截開兩支橫射而至的勁箭,馬身也在此時衝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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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一章危機重重


  蔡風身子一顫,也隨馬身子波動了一下,左手卻信手甩出幾根矢箭。

  黑暗之中,蔡風認位極準,又是在數匹戰馬都極混亂之時,當那幾人發現矢箭之時已經是距離極近了,慌忙全向馬腹下一鑽,卻仍然不免擦破了一塊皮肉,痛得一聲低呼。蔡風一聲得意的低嘯,再反手甩出鉤索,準確無比地抓住那屍體身上的一張大弓,反拖而回,才策馬衝入黑暗之中。那些獵狗狂吠,卻沒有得到主人的命令,不敢追,當那僅剩的三名戰士翻身上馬背之時,蔡風身子已經融入黑暗之中,唯有馬蹄之聲漸傳漸遠,不禁讓他們有些發呆,只這麼一剎那間,戰局便如此快地結束了,而見已方傷亡是如此慘重,幾乎讓人有些難以想像,事前誰也估不到蔡風會如此狂野,如此凶悍。“嗚—嗚——……”一聲淒厲的號角之聲響徹了原野,夜空似乎也全都為之震動。

  蔡風心中一驚,他自然也聽到了這號角之聲,不由得一夾馬腹,加快馬速向南疾駛,此刻,他只覺得整個身心似乎極為輕鬆,因為他知道,再用不了多長時間他便能夠抵達桑乾河畔,那時候大概會讓破六韓拔陵的騎兵無用武之地了,他很有信心,一口氣潛過桑乾河,而在桑乾河的另一岸已再不是破六韓拔陵勢力所及之地。這一段路也真夠驚心動魄的了,他真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破六韓拔陵如此重視一個初出道的小人物,還要派出如此多的高手和手下來擒他,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派了出來,隱約之中總覺得破六韓拔陵與他父親之間有一種很難明斷的關係,不過這大概也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澄清。蔡風心頭有一種想笑的感覺,那是因為破六韓拔陵為了他卻損失瞭如此多的好手,甚至這兒子的命也給賠上了,的確是一種悲哀,至少對破六韓拔陵來說是一種悲哀,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這本是一個誰夠狠,誰便可以活下去的世道,絕對沒有半絲仁慈可以講,蔡風是個獵人,獵人自然知道生存的原則是什麼,也比任何人更懂生存之道,那是向大自然向野獸學的本領。蔡風本來心情比較好,可是突然之間,他的心又開始發寒了,原因是因為他見到了很不想見到的東西,也是任何逃命的人都不想見到的事物。任何逃命之人最不想見到的自然是狙擊者,但很不幸,蔡風居然見到的正是狙擊者,不是一個,而是一排,一排列得很整齊的勁騎,從蔡風這個角度看上去,至少這些人都稱得上是勁騎,單看那立於秋風之中,夜幕之下挺直的身影,便沒有人敢懷疑這些人是一支勁騎。只讓人感受那種逼人納殺氣,便不會有人懷疑這些人那可怕的殺傷力,是以蔡風的馬停住了前行的蹄子,一聲低嘶,似是說出了蔡風心中的苦澀和無奈。

  夜。肅殺得像是森羅殿!

  風,也沒有秋風應有的緩和,塞北的秋風或許是要早一些讓人感到寒意。

  地上的草,在夜裡看不到色調,只能讓人感覺到似乎露水很重,樹葉翻飛的聲音自然少不了,秋蟲也有很瘋狂的嘶鳴的。秋夜,戰雲密布之地的秋夜,戰意極濃,至少宿在山陵之頂的戰營,戰意便極濃。

  這是破六韓拔陵的戰營,只不過破六韓拔陵並不在此,主營的卻是在破六韓拔陵手下,身份僅次於衛可孤的趙天武。這種戰局其實是極為可怕的,衛可孤與趙天武幾乎成楔角之勢進擊陽高和大同。

  誰也不知道他們會突然選擇哪一個地方進攻,破六韓拔陵的騎兵對於官兵來說,簡直像是可怕的魔鬼,便是此刻也是如此。都知道這山陵之上有趙天武的騎兵營,他們可以在一剎那間若洪水一般湧下山頭,讓人感覺到可怕的並不是如此,那是誰也不知道趙天武將戰鬥的主力藏在了哪裡,那麼多的探子居然無法探出哪裡藏了這一批可怕的奇兵,似乎這潛匿的騎兵可以在任何一刻之中出現在任何一個人都意想不到的位置,給人以致命的一擊一般,這也正是李崇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不知道敵人虛實,貿然而出,只會徒遭敗績,不過,李崇並沒有放棄對敵人的打擊,至少這一刻他沒有放棄。在那山陵的不遠處,竟出現了一批很神秘也很利落的人。

  沒有騎馬,但誰也不能否認,這一幫人行動的迅速。

  藉著黑夜的掩護,藉著地形的便利,居然很巧妙地躲開了那些安排在哨口的眼線,便像是一隻只深山之中的靈貓,不僅僅是獨個行動利落得可怕,整體的配合,竟也有著一種難以表述的默契。他們正是解律全這一隊速攻營的戰士,由高歡諸人所組成,加上太行七虎,另外十幾人無一不是高手,速攻營第七分隊正是速攻營之中的最精華之旅。至少到目前是這樣。他們的目的便是割下一個人的腦袋,那人便是字文定山,一個官兵中的奸細,所以李崇決定要殺一儆百,要告訴所有做破六韓拔陵內應的人,絕對沒有好的下場。李崇的偵騎雖然未曾探出趙天武將那主攻力量的騎兵藏在哪裡,但要查出宇文定山的位置在哪裡,卻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至少這一次並不很難。趙天武所設的崗哨都極密,當高歡諸人抵達山陵之下時,便已經發現了十幾處暗哨,這山陵極為起伏,連想用火攻都不可能達成,那樣子根本就像是在浪費精高歡諸人並不想浪費任何精力,誰都知道,在這種遊戲之中,唯有生與死的角逐。高歡諸人沒有放火,但卻有人放,就在高歡從這邊的小山道潛上山之時,後山居然起火了,燒的自然是敵方的營帳,這一切似乎早已經在高歡諸人的意料之中。蔡風靜坐於馬背,目光之中射出一絲淡漠的苦澀。

  雙方都沒有動,但誰都知道無論誰一動,都是極為慘烈的。

  隱約之中,蔡風已經敏感地覺察到,對方所有的弓弦之上都已搭好了箭,這一刻他也就明白了那號角聲的意思,他真有些後悔沒能將那剩下的三個人幹掉,不過,這或許便是命。

  火光霎時亮起,燃亮了蔡風與那一排勁騎之間的距離,也燒死了蔡風心底的那絲僥倖。

  這段距離並不是很遠,每一支箭在這種範圍之中至少可以洞穿馬的脖子,對於人來說,自然也不是一個很難洞穿的事物。蔡風不敢動,在他的感覺之中,只要他動一個指頭,便會至少有二支勁箭穿入他的身體,絕對不是誇張。蔡風心頭很苦澀,他甚至有些後悔不該如此早便離開那座小山,若是再靜養兩天,傷勢自然可以好上一大半,那便不會像這樣毫無感覺地進入對方的包圍仍無所察覺。蔡風打量了那一排靜立的勁旅一眼,只發現每個人的眸子像狼一般凶狠、陰冷,看蔡風便像是在註視著一件死物。“你們辛苦了,這麼大半夜的,勞你們在這裡苦候瞭如此之久,真是不好意思。”蔡風身子並不敢稍動,卻開口很苦澀地笑了笑道。那些人的神情依然冷極,但卻掩飾不住目光中那一絲淡淡的驚詫,似乎是想不到一個快要死的仍能夠如此輕鬆地說笑。“你好像並不知道你快要死了。”一個相貌極為勇悍的漢子冷冷地應了一聲道。

  蔡風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苦笑道:“就是因為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才想多說一些話,否則,死了便沒有此等享受了。”“哦!”那漢子似乎對蔡風的回答極為訝然,不由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道:“你倒很會服侍自己喲,只可惜你不該闖過了前面所有的關口,否則的話,你仍然會有生機”“我可以動一動嗎?”蔡風毫不在意地道“這句話竟連那數十名箭手都感到訝異,他們的確沒有想到,世間會有人如此面對生死。

  “沒有誰綁住了你的手和腳。”那人冷冷地道。

  “但是我怕只動一個指頭,便被射成了刺渭,我可不想這麼快便死,至少得讓我看一看這美麗的天空,是嗎?”蔡風苦笑道。“你殺死了前面所有的人?”那漢子沉聲問道。

  “這話奇怪了,若是我殺死了前面所有的人,又會有誰吹號角?告訴你,我已經過了關呢!”說著,不由得一嘆,又道:“我到真希望能把前面幾組人馬全都放倒,那樣逃命的機會豈不就更大了:”“你果然沒叫我失望[”那漢子似乎有些欣賞地淡然笑道。

  “北魏第一刀的兒子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失望的,否則,我只怕要在豆腐上撞死。”蔡風無可奈何,卻依然充滿自信地道。“你的確很狂,難怪大王會如此看重你這個人物,卻不想如此年輕便如此厲害,只可惜,你鋒芒太露了,這種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那漢子冷然道。“我也知道這一點,只是,我總忍不住要露出一點鋒芒,這也是命,無可奈何。”蔡風聳聳肩,攤了攤手,做出一個很無奈的樣子道。“你為什麼不看看夜空?你不是覺得應該看看美麗的夜空嗎?”那漢子語意中也有一絲殘忍的意味。“你這麼快就要殺我了?”蔡風臉色禁不住有些黯然地道。

  “留著你,對誰都不會有很大好處的,所以你只能盡快離開這個世界,你看看天空,看看哪顆星應該是你的歸宿,到時候不要跑錯了位置便行了。”那漢子毫無感情地道。蔡風心中暗嘆,知道這次的確是無處可走了,甚至連向回跑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對方手中的箭稍稍一鬆,便是不死,也絕對逃不過第二輪箭的攻擊,不由得有些絕望得想哭的情緒在心頭升起,禁不住長長地一聲嘆息,抬頭仰望那深邃莫測的天空。風吹得很緩,卻掩飾不住秋天的肅殺,那濃烈得如酒的殺意蕩漾在風中,卻構成了一種異樣的慘烈。月亮依然沒有圓,是快圓了,剩下那半邊的光輝灑向漫天的淒迷,幾顆稀稀朗朗的星,亂糟糟綴在看起來似乎逞淡灰色的天幕之上,幾片灰白色的輕雲微攏著那迷茫的月亮,顯得那般深邃,那般沉重。死亡,似乎像月亮那般遙遠,又似乎像秋風那般真實,說不明白,已說不清楚。

  蔡風立成一尊沉重的塑像,像一顆孤星一般獨守著一片天空,腦子之中卻湧起了無數思緒,每一段往事,都是那般精彩,都是那麼動人,每一件事情又顯得那般美好。一個明知道要死的人,偏偏身上註滿了活力,是一種悲哀,是一種痛苦,也是一種無奈,因此,蔡風再一次嘆了一口氣,說不出是惆悵,說不出是迷茫還是一種遺憾。是啊,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般美好,那般完美,包括秋風,那涼得讓蔡風忍不住抖了一下的秋風,那在地上打著旋的枯葉,那死寂的天幕,都是那般動人,那般讓人留戀,只是有多少人讀懂了這之中的溫柔,這之中的意境呢?有多少人體悟過這之中的情趣呢?蔡風不由得想起了那囚於石室之下的了願,想起了了願的話,是啊,紅塵靜土在何方?靜土不在西天,靜土不在世間的任何一個地方,而是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片靜土,只是沒有人去發掘而已,沒有人去感悟,或許有,卻沒有多少人真正的意識到這片靜土存在於何處。想到了了願,自然便想到了慧遠的那塊聖合利,慧遠能悟通天道,能感悟般若,那便是因為他發掘出了心中那塊靜土存在的意義,存在的價值,人心之中都有淨土,淨土乃是絕對不受任何世俗污染的,那便是自然,也即是天意,蔡風隱隱約約地感受到那塊聖舍利的意義,卻怎麼也說不清楚,或許,這只是一種很神秘的體悟,一種不可以言傳的體悟,但,蔡風的心神卻變得極為平靜,像是一位修道的高僧,沒有半絲表情的波動。既然一切都是無可避免的,何不坦然接受?

  緩緩地收回目光,蔡風極為平靜地盯著那一排隨時都可以將他射成一隻大刺猖的勁箭,淡然一笑,便像是一池被風吹皺的湖水,那般優雅和生動。所有的人都禁不住有些發呆了,若說這像是一個明知道便要死去之人的表現,的確很難叫人相信,但事實卻是如此。蔡風笑了,笑得那般自然,那般輕鬆,像是解脫了所有塵世間的鎖事,拋開了一切,那種毫無牽掛的坦然,不僅如此,還讓所有活著的人都有一種累的感覺,很清晰,很清晰,似乎蔡風那淡然地一笑,有一種很深的譏嘲之意,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有些驚悍,也有一些不解。“你笑什麼?”那漢子似乎對蔡風這恬靜得很異常的笑極為不解,忍不住先問道。

  “我笑人世如夢,我笑世人都痴,我笑天地無情,我笑世態炎涼,我笑所有一切該笑的東西,我笑一切不該笑的東西,其實,我也沒笑什麼:”蔡風很淡然,很優雅,很平靜,很坦然地道,那雙本來還注滿悲哀的眸子,在這一刻,竟然變得清澈如水,深邃若逞遙的星空,竟有一種讓人生出敬意的神調。那些騎士再一次呆了一呆,蔡風的答話似隱含著一層很深的禪意,而蔡風語調平靜,幾乎讓人會想到、這是一個怎樣也無法取他生命的人,這是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卻又著實存在的。“的確與眾不同,只可惜你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那漢子聲音極為冷酷地道。

  蔡風淡然一笑,緩緩閉上眼睛,輕柔得像是做夢一般道:“來吧!”

  那匹戰馬似乎是因為蔡風的平靜也變得很安靜、那本身的躁動,也全以溫馴所代,輕輕地低嘶了一聲。夜靜得可怕,聽得到心跳,甚至連敗葉翻飛的聲音也是那般清晰生動。

  蔡風的心依然很平靜,平靜得像是一湖秋水,沒有半絲波紋。

  沒有人想死,蔡風也不想,但這一切假裝都是已成定局,只是很多人都不想坐以待斃,蔡風更沒有這種習慣,只是,他更明白驚慌會使生存的機會更少,所以他鎮定、平靜,也只有在最鎮定的狀態之中,所做的反應才是最快的,所做的動作才是最有效的。“放箭!”這要命的一句話終於劃破了夜空,便像是一柄薄刀劃過蔡風的心弦。

  “唆……”一串疾弦的嘶鳴剛剛響起,蔡風的身子便一下子翻落馬下,卻是由馬股之後滑下,兩隻腳卻是點在馬鞍之上,身形便若穿波的春燕,貼地倒射而出。“呀——”一聲慘叫劃破長空,蔡風的眼睛突然睜了開來,便因為這一聲慘叫。

  戰馬並沒有發出嘶鳴和慘叫,也並沒有一支箭落在蔡風剛才立身的地方。

  蔡風沒有死,而是緩緩地站了起來,他手中的大弓也正要拉開,但手中的箭卻並沒有射出去,因為一切的變化實在大出他的意料。那一隊勁旅的所有箭,全都毫無保留地射了出去,但目標並不是蔡風,而是那下令放箭的漢子。本來蔡風在想自己被射成刺猖會是什麼樣子,而這一刻他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隻巨大的刺猬從那馬背上滑落,使他不禁變得有些茫然,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蔡公子受驚了!”一陣爽朗的大笑之後,站出一位黑甲的騎士很客氣地道。

  蔡風望瞭望自己的戰馬,又望瞭望那粗獷豪放又充盈著一種精明之感的中年人一眼,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樣?”那人淡然一笑道:“我叫杜洛週,和你師叔葛榮乃是好朋友。”

  蔡風心頭一鬆,恍然道:“原來是杜前輩,我多次聽我師叔提過,只是一直無緣相見,卻想不到會是在這種場合下見面,真是巧極!”說著緩緩松下大弓,只向那一旁神色極為陰冷的騎士望了一眼。“是嗎?我也曾聽葛兄提過有你這麼一個神勇無匹、聰明精靈的師侄,今日一見真是果然名不虛傳,讓我對葛兄又多了三分驚羨啦!”杜洛週很有風度地笑了笑道。蔡風心中暗歡,自然是因為可以撿回一條命,因為他的確聽說過杜洛週這個人,聽他師叔談這個人時,說他極講義氣,若真是如此,當然這條小命便撿了回去嘍,不禁大為感激而又擔擾道:“今日杜前輩如此做,怎麼向你們大王交代呢?這樣豈不是因我而害了你和這些兄弟嗎?”杜洛週從馬上輕輕地躍下,毫不在乎地笑道:“這一點小事若都擺不平,怎麼配做葛兄的朋友呢?不過卻要蔡公子將我們大王手中的刀還給我帶給大王,這件事情便根本不成問題,你放心好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7 10:41
第二章鮮于家族


  蔡風一愕,想不到對方居然說得如此輕鬆自然,不過心中也稍為安心,只是猶有些驚疑地望瞭望那些神情冷漠的騎士。杜洛週似乎知道蔡風所想,不由安然笑道:“這些人都是我的親信,也是我的朋友,絕對不會有什麼不妥,你放心好了。”說著向那一排散開微呈扇形包圍的騎士一揮手,那些人立刻便向兩旁散開,整齊地列成兩隊,動作之利落和撤退的整齊真叫蔡風大為驚嘆。“有如此勁旅的確可怕,難怪官兵只有吃敗的份了,這些並不是偶然。”蔡風讚道。

  杜洛周微微有些得意地道:“我們生下來便會在馬背上度日,又豈是那些官兵可以相比的?不過若遇上了蔡公子這般人物,這些似乎都變得毫無用處了。”蔡風不禁啞然失笑道:

  “我差點沒被你這支勁旅給嚇死。”

  杜洛週禁不住大笑道:“剛才那種局勢下你仍能使心中靜如止水,反應之機敏快捷的確是極為罕見,更難得的卻是你如此年輕,便有如此成就,便不能不叫人驚嘆了,這正是虎父無犬子。”“杜前輩過獎了!這柄刀由杜前輩帶給你們大王吧,不過,他肯定會將我恨之入骨,只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戰場上,誰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殺人,杜前輩的恩情蔡風會銘記在心的,只希望將來不要在敵我雙方的戰場上見便好了。”蔡風很平靜地道。“那是以後的事,誰也不必想得那麼遠,到時候再說吧!”杜洛週毫不在意地道。

  “也對,現在說出來的確讓人費腦筋,更何況我現在已經不大想去上戰場上,杜前輩今日之恩,我只有他日再尋機來報了。”蔡風爽朗地抱拳道。“蔡公子請便,前途之路已無埋伏,再有數里地便可以趕到桑乾河畔,蔡公子放心去吧。”杜洛週很緩和地道。蔡風心中這才真的一寬,抱了一拳,不再言語,迅速翻身躍上馬背,一聲低嘯,策馬從兩隊的勁騎列開的信道之間穿行而過。山陵之上的夜似乎突然被火燒沸了,那些人也似乎全都從夢中驚醒了過來,甚至連山下那些暗哨也都驚動了。高歡諸人極為利落地上得山頂營帳,他們是追隨在一隊趕去救火的義軍之後。

  速攻營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會事先將一切準備工作做好,因此,只要速攻營出馬便很少有什麼事情做不好的。這次速攻營出擊之前,早已經為他們提供了義軍的服飾,而在黑夜之中,在慌亂之中,誰也未曾仔細注意對方的身份,更何況這偌大的營地,誰又能夠將所有人都記清。“你們迅速去探查一下是誰放的火!”一名看上去極為勇猛的漢子,有些氣急地狠聲道。

  高歡望了那人一眼,以極純的北鎮鮮卑話應了一聲,領著解律全諸人立刻離去,那人便不會疑有其他,因為這次起義之人多是六鎮之人,而高歡的口音又是地道的懷朔口音,這些人自然不會懷疑。“咱們分頭找,以半炷香時間為限,若未完成任務,也必須立刻撤離:”

  解律全沉聲吩咐道。“好!我們便分兩路!”高歡果決地應道,同時領著尉景與太行七虎諸人向並未起火的一頭奔去。“幹什麼,慌裡慌張的?“一人截住高歡沉聲問道。

  高歡微微打量了對方一眼,裝作驚慌地道:“不好了,大營起火了,火勢正順山道蔓延!”“你向這裡來幹什麼?為什麼還不去救……嗚……”那人一聲低低的慘哼,竟被張亮摀住嘴,張亮的膝蓋剛好一下子頂在他的小腹之上。彭樂向達奚武打了個眼色,達奚武立刻由懷中掏出一條極小的金蛇,在那漢子眼前晃了一晃,似是要放入對方的鼻孔之中一般,那人差點沒有駭得暈過去。高歡諸人迅速移身暗處,沉聲問道:“宇文定山住在哪個帳中,快說,否則這條小蛇便會由你的鼻孔鑽進去。”那人眼中充滿無限的驚懼,似想掙扎,卻怎樣也不能動彈半分。

  張亮將手稍鬆,低叱道:“老實說,有半句假話,你將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有……嗚……”那人剛想喊,卻被高歡一腳踢在下巴之上,發出一聲低而慘的悶呼,一下子仰倒在張亮的懷中。達奚武狠辣的一笑,對著小金蛇吹了口氣,將蛇頭放入那人的鼻孔,蛇身子拼命地扭曲,向那漢子的體內鑽去。“說不說?”高歡冷厲地低聲道。

  那冰冷的蛇身子只讓那漢子心膽俱裂,卻是想死不能,卻不得不痛苦地連連點頭,那種剜心的感覺早讓他精神全都崩潰,哪裡還敢反抗。達奚武收回小金蛇,張亮這次再鬆開他的嘴巴,冷冷地盯著那漢子的眼睛,便像是完全可以洞穿對方的心事一般,看入對方的心底。

  蔡風已經可以清楚地聽到流水的聲音,在秋風之中,那種感覺特別清晰,也特別歡快,想這一天兩夜之間那些險死還生的苦難經歷,蔡風竟像有一種回家的感覺,那般溫馨自然,親切和歡快,整個心神都快飛了起來,那種感覺便像是再生一般。蔡風禁不住一聲低低的歡呼,夾馬飛馳。

  “唏——”戰馬一聲悲嘶,整個馬身竟向地面之下陷去。

  蔡風一驚,身子便像是靈燕一般,向後飛掠,落地之時,戰馬已完全沉入地面,發出一聲長長的悲鳴。蔡風身形疾掠,向河邊奔去,他不知道是誰在此挖的陷馬坑,但很有可能是對付他的,而他此時不宜與人交手,更不想節外生枝,雖然心中極為悲怒,杜洛周也曾說過這裡並沒有埋伏,可惜事實卻是相反。蔡風想到河邊,但是他有些失望了,因為他見到了三道似幽靈般的身影由河畔的草叢之中挺了出來,那般突兀。蔡風並沒有迅疾開弓,他很想開弓,但他卻清楚地感覺到,那似乎是在浪費箭支,這是一種很清晰的感覺,因此,蔡風並沒有出箭,甚至連腳步都停了下來。“蔡公子你好!”那人竟用比較生硬的漢語很平靜地喚了一聲。

  蔡風目光冷得像冰芒,並不應聲,淡然地盯著那三道身影,便像是在看三匹隨時都有可能發起攻擊的猛火光微閃,其中一人已燃起了一文火把。

  蔡風心中卻暗暗吃了一驚,因為他認出一個人的眼神,那道鋒利的眼神在蔡風見過的人當中,並沒有很多,眼前的那滿面紅光的老者,正是其中的一個,蔡風不由的暗自打量了對方的腳,口中淡淡的應道:“若有人把你殺上兩刀或當你是一隻野狗圍截,你說是不是很好呢?”那說話的滿面粗獷的漢子望瞭望蔡風滿臉氣惱的神色,不禁啞然失笑地搖了搖頭,道:“那的確不是一件好事。”“那你又為何要說我好?”蔡風似乎極為惱怒地問道,目光之中充滿了敵意。

  “這是你們漢人所說的禮節,我的名字叫修禮,不得不修漢人禮儀,因此才有此問。”

  那漢子用生硬的漢語解釋道。蔡風不由一愕,又好氣又好笑地道:“若是有叫學苟,他是不是要學著狗去吃大便呢?”

  那三人臉色微微一變,卻也不由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蔡風又道:“那們你們三個人之中誰叫挖坑,誰叫害馬呢?”

  三人的臉色再變,那叫修禮的漢子冷冷地道:“沒有人叫挖坑,也沒有人叫害馬,我叫鮮于修禮,沒有一個陷馬坑,只是迫不得已的手段而已,若有不是,我願在事後向蔡公子道歉。”“你叫威魚修理?怎麼取如此怪的名字,叫個死魚葬禮不是更有趣嗎?”蔡風怒意不減地嘲諷道,他本來那股還得自由的歡喜,在這一剎那竟被完全破壞,怎麼不叫他惱恨。鮮于修禮臉上怒意數閃,而他身後的紅面老者卻有些把持不住地吼道:“你的嘴巴放乾淨一些。”鮮于修禮卻一把製住他,依然平靜地道:“我留下蔡公子只是想向你借一點東西而已。”蔡風一愕,反唇相譏道:“有你這種借東西的方法嗎?若每一個借東西的人都像你一般,這個世上還有誰敢借東西給別人?便是想藉給你也變得毫無興趣了。你快些讓開,我沒有興趣給你借。”蔡風的神情極為堅決。“蔡公子不要讓我為難,鮮于修禮並不想與你為敵,也不想多一個你這般的敵人,只是這東西非借不可,咱們不若打個商量如何?”鮮于修禮一改語氣緩和地吸了口氣道。蔡風心知對方是想藉什麼,也知道若是沒有答复的話,對方絕對不肯善罷幹休,於是裝作沒好氣地問道:“你們想藉什麼東西?有屁快放,看看我有沒有。”鮮于修禮並不為所動,淡然一笑,緩緩地踱了幾步道:“若是蔡公子沒有,我自然不會來借。”“要藉什麼東西,何必如此婆婆媽媽,像個女人似的這麼難說,我可沒有什麼時間陪你閒聊,我還從來都未見過有你這般借東西的,真是弄不懂。”蔡風不耐煩地道。“我想藉聖舍利!”鮮于修禮突然緊盯著蔡風的眼睛破口而出道。

  蔡風早就知道鮮于修禮會如此說,哪裡還受其氣勢所逼,甚至根本就不在意對方的逼視,裝作不明白地反問造:“聖舍利?什麼聖舍利?那是個什麼東西? ”“你不必裝糊塗,我們是查清楚了才會來找你,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過我!”那紅面老者憤然道。蔡風斜瞄了那老者一眼,冷笑道:“什麼裝糊塗?我為什麼要騙你?便算是騙你又如何?”“你……”

  那老者脾氣似乎極為暴烈,便想動手,卻被鮮于修禮攔住,吸了口氣道:“蔡公子給我聖舍利,並不是白給,我可以用東西與你交換。”蔡風不由得冷冷一笑道:“只可惜我的確是沒有什麼勞什子聖舍利,否則我也不必否認。”“你是不換嘍?”那紅面老者怒問道。

  “不換又怎樣7我早把它給吃掉化成大便拉掉了,什麼勞什子聖舍利。”蔡風毫不領情地道。“蔡公子,咱們是有話好說,何必動氣呢?”鮮于修禮強壓住怒火淡然道。

  “你為什麼一口咬定我有聖舍利呢?想起來,這個世界真有意思,真是人不走運,母雞變老鴨,奶奶個兒子!”蔡風忍不住罵道。“蔡公子大概認識叔孫長虹、高歡等人吧?”鮮于修禮淡然問道。

  “叔孫長虹倒是認識,至於那個什麼高歡似乎也有印象,我好像饒了他兩次性命,這有什麼特別的嗎?”蔡風毫不在意地道。“那你認不認識我?”那紅面老者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巾往臉上一蒙,沉聲問道。

  “剛才認識,只是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這倒有些可惜。”蔡風微微搖了搖頭道。

  鮮于修禮與那老者俱都一呆,分不清蔡風所言真假,那老者強壓著怒火改口道:“我是說在邯鄲元府。”“你在邯鄲元府出現過?”蔡風裝作一驚問道,同時目光中射出逼人的神光罩定那紅面老者,像是在審視一個犯人似的。那老者竟被蔡風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冷冷一哼道:“自然是去過,還是以這種身份出現。”“哦,原來在元府偷竊的主謀竟是你鹹魚修理呀,怎麼,是不是要對曾在元府呆過的人都進行報復呢?”蔡風裝作憤慨無比地道。

  “看來你的確很會演戲,難怪連破六韓拔陵都得在你的手中吃虧了。”那舉著火把一直未曾說話的漢子冷笑一聲陰陰地道。“是嗎?那便多謝你的誇獎了,不知你兩位高姓大名?”蔡風微訝地打量了那舉著火把的漢子一眼,只見他紫膛色的臉,精芒暴射的眼睛,心下不由得暗暗驚了一下。“我叫鮮于修文,這位便是鐵腳鮮于戰勝,你記好了,若是去了閻羅殿可以告我們一狀。”那持火把的漢子冰冷地道。蔡風淡淡地一笑道:“原來是鹹魚一家,真是幸會幸會。”

  “你是沒有商量了?”鮮于修禮似想作出最後一個結論。

  “我真不明白你們要怎樣,我都說過沒有,還要怎麼說?是你們不相信我而已,我有什麼辦法?”蔡風裝作極為無奈地道。“大哥,這小於看來是不用刑是不會認的,還猶豫什麼呢?”鮮于修文不解地惱怒道。

  鮮于修禮不由得嘆了口氣,漠然道:“這不能怪我了,是你逼我如此做的。”

  蔡風立刻感覺到一絲異樣的寒意由椎尾升起,霎時向四肢百脈散去,身體裡的血似乎逐漸要凝固一般。“你下了毒?”蔡風駭然變色地驚問道。

  鮮于修禮淡然一笑道:“不錯,這是我鮮于家族之中'千秋冰寒瘴',無色無味,天下間只有聖舍利才可以解開這種奇寒之毒,否則中毒者不用一盞茶時間,百脈成冰而死。我也並不想與你為敵。只是你太令人失望了。”蔡風只覺得那股奇寒由椎尾一步步上升,身子禁不住打了個顫,面色變得越來越蒼白,而此時在小腹之處,升起一團火熱,像是一個小火球四處亂躥,雖然痛苦難擋,卻剛好將那冰寒之氣全部壓住,蔡風卻裝作身子抖成一團,嘴裡低嘶道:“好冷,好冷……”鮮于修禮三人目中露出一絲冷酷,同時向蔡風逼至,冷然問道:“你交不交出聖舍利?只有在聖舍利放至印堂穴之時,方可吸出體內的寒毒。”蔡風心裡一呆,不禁暗自冷笑,暗忖:奶奶個兒子,老子將這聖舍利吞到肚子裡去了,比你放在印堂不是更有效?真是屁話,但臉上仍裝出一片痛苦之色地呻吟道:“我的確沒有聖舍利,你便是殺了我仍然是沒有。”“看來你的骨頭比較硬,我不動大刑你是不會說的了。”鮮于修文咬牙道,說著伸手向蔡風的腦門抓到。鮮于修禮似乎並不想如此,但鮮于戰勝臉上卻有一絲幸災樂禍之意。

  蔡風的眼角露出一絲詭秘而狡黠的笑意,只是鮮于修禮諸人並沒有來得及發現,他們最先發現的卻是一柄劍,一柄猶有些微血絲的劍,在火光下顯的異樣的妖異。這柄劍不僅妖異,而且快,更多的卻是狠絕,像突然有冥界躍出的鬼火。

  那火把的光閃了一下,天地之間便在剎那之間全部陷於黑暗,星星、月亮、火把、劍光全都是像剛剛做了一個正在醒來的噩夢一般,全都不見,但有一個東西至少還存在。那便是劍氣,可以割開任何人喉嚨,甚至可以將任何人劈成兩半的劍氣在暗夜虛空中成了一種真實,成一種可以用肉體也可以用心去感應的實體。那是蔡風本來插在鞘中的劍,幾乎沒有人見到蔡風是怎樣出劍的,沒有,劍,便像是蔡風的笑容那般突兀,那般神秘,那般有動感。

  鮮于修禮沒有想到,鮮于戰勝沒有想到,鮮于修文更沒有想到,但這世事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預料、都可以想像的。鮮于修文一聲驚呼,他的手並沒有抓住蔡風的腦袋,而是抓住了一件很可怕的東西。

  是一把刀子,一把很小巧的袖珍刀子,來自蔡風的袖中。

  鮮于修文並不是鐵手,不是,但刀子卻是精鋼所製,而且兩面都有鋒利的刃,這是速攻隊中每個人都必備的武器,蔡風一直沒有用到這柄刀子,不過此刻卻用得恰到好處。鮮于修文慘叫著躍了出去,而鮮于修禮只感到一道凌厲得可將人椎骨都截斷七次的劍氣向他的胸口抹到,在突然由光明轉為黑暗之間,他根本就看不清蔡風是從哪個方位攻來的,似乎每一寸空間之中都有一柄要命的劍在守候,因此,他只有退。鐵腳鮮于戰勝的確快得可怕,也凶狠得可怕,在那火把的光芒一閃之時,他的腳便很凌厲、很狠絕地踢了出去,但是他的腳卻踢在空處,而臉上一熱,幾滴滾燙的火油自火把上濺出,噴在他的臉上。這幾滴火油的確很燙,也很出人意料,在黑暗之中,鮮于戰勝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似是被蛇蟲咬了一口一般,而在這時,他只覺得膝關節之處被一重物重重地掃了一下,身子一軟,一聲悶哼,竟險些跌倒,鐵腳並不是每時每刻都像鋼鐵一般堅硬,至少在這一刻並不是。鮮于修禮心中大駭,只感到一陣陣風有身邊拂過,像是一種極為厲害的武器攻到,在黑暗中,倉促之間,根本無暇分清是什麼,只得一聲輕嘯,身子像是一只輕鶴一般沖天而起?——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7 10:42
第三章借力脫身


  當鮮于修文、鮮于修禮等人可以視物之時,蔡風的身子已經長長地拔起,像是一隻鑽天的雲雀,輕嘯一聲自河畔飛撲而去。誰也想不到蔡風竟會如此刁滑,更讓鮮于修禮不解的卻是蔡風並沒有拿出聖合利解毒,那他為什麼不怕“千秋冰寒瘴”呢?不過事實並不容他們懷疑,蔡風不僅跑了,而見還讓他們三人吃了大虧,只憑這一點,便讓他們想不通,他們並不知道,若是蔡風沒受傷的話,只怕此刻,他們之中的三個人,至少有兩個會受傷,而且還不會輕,那是因為他們實在是太大意了,高手的劍下絕不容人有絲毫大意和馬虎。蔡風心中也在暗叫可惜,剛才那一劍若非是牽動了傷勢,就根本不用改招去擊鮮于戰勝的膝關節,而且是在未能認請曲泉和陰谷二穴的情況之下,還得冒險由鮮于修禮腳下滾過去,幸虧鮮于修禮並未以腳踢,否則的話就變成極為不好玩的一件事了。鮮于修禮這時也明白,剛才那不知面目的暗器竟是蔡風自己的身子,不由得後悔剛才抽身而起,不過他並沒有喪氣,一聲暴吼,若一聲驚雷一般,震得蔡風真氣一濁,險些由空中墜下,不過,一口氣也只不過才衝出兩丈遠而已。蔡風心中暗駭,鮮于修禮的功力之高,更讓蔡風驚的卻是背後一道凌厲的勁風,也不知道是什麼武器,並末及體,便已經有刺體的氣勁遊入族風的體內。“當!”蔡風反手一刀,那小刀剛好斬在背後攻來的武器之上,蔡風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氣勁由刀傳入手中,由手上傳入心中,竟忍不住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卻一縮,像一隻球一般向河邊滾去。鮮于修文也一聲狂吼,手中的長槍,便像是一支勁箭一般向蔡風的背後擊到,想來是恨極蔡風以暗刀刺穿他的手掌,是以這一槍又猛又狠,這一槍的速度更是厲害得可怕,像是一條狂龍在虛空之中狂嘯,逐著蔡風的身體劃破夜空。蔡風被鮮于修禮那怪兵器隔空一擊,已經傷上加傷,哪裡還敢再硬接這一槍,只得再次一長身躍空而起,卻剛好躍到河面的上空。那根長槍呼嘯著從腳底穿過,但蔡風的臉色卻微變,因為他看到一條小船。

  一條小船,對於蔡風來說已經極為要命了,無論怎樣的水性,都不可能會有小船的水性好,若是讓鮮于修禮坐小船在河中追尋他,大概是並沒有多大的活命機會。“呀!”蔡風一聲低嘶,手中的鉤索電火般抓住小船之舷,便在身子快要落水的一剎那,身子一陣橫移,躍上小船。鮮于修禮諸人似乎沒想到蔡風竟會玩這樣一手,不由得全都怒吼著向蔡風撲到,而在此時,蔡風便看清了鮮于修禮的兵器。那是一隻精鋼打製而成的手,而這隻手竟可以突然從數丈的空間像向蔡風擊來。

  蔡風的嘴角露出苦澀而又冷靜的笑意,眼睛在剎那之間竟像是暗夜裡的星星一般明亮,那種冰寒而果決的蕭颯意境竟使鮮于修禮心底湧起一陣寒意,很沒來由的寒意。“當——”

  蔡風擋住這只銅手的依然是那柄短刀,不同的是,蔡風這一次連晃都不曾晃動一下。鮮于修禮立刻感覺到一絲並不好的兆頭,但在他還未曾有反應的時候,蔡風竟在“轟——”的一聲暴響之下,猛地再噴出一口鮮血。蔡風臉色一片蒼白,身形微微晃了一晃,一聲慘笑,向河中倒仰而下。

  鮮于修禮和鮮于修文等三人都禁不住一聲驚呼,當他趕到河邊之時,只聽到“噗嗵”一聲悶響,蔡風已完全沉入水中。“船被那小子震穿了。”鮮于戰勝一聲驚吼,躍上正在灌水的船惱恨地道。

  鮮于修禮從艙中拾起一支火把點燃,只看得到河水之上,那片血紅猶未流走,一串波紋由大變小,漸漸內收,淡成細小的浪花隨波而去。“這小子由水底潛走了,怎麼辦?”鮮于修文捂著流血的手驚疑地問道。

  “聖舍利一定在他的身上。”鮮于修禮肯定地道。

  “但是現在船破了,怎麼去找他?”鮮于戰勝忍不住問道。

  鮮于修禮不禁嘆了口氣道:“他比我想像中的更可怕,幸虧他身上的重傷並沒有好,否則,恐怕今日受傷的不是他,而是我們了。”“這小子的確是我見過的人中最可怕的,而且又這麼年輕,我們不能讓他活著返回武安,否則的話,若是惹來了蔡傷,我們可難以對付了。”鮮于戰勝臉色極為不自然地道。“可怕的並不是蔡傷,他已經十數年都未曾出過刀,早已經修心養性了,可怕的是這小子的師父,很有可能是當年'啞劍'黃海,而他師叔葛榮更是朋友滿天下,武功高絕,是一個極難對付的人。”鮮于修禮神色也極為不自然地道,望著悠悠的流水不禁嘆了口氣。“啞劍'黃海!”鮮于修文忍不住驚呼道。

  “不錯,否則我們怎會對這小子如此費口舌,若是一個普通的人,我早就對他動武了,唯有這個小子是咱們惹不起的。”鮮于修禮吸了口氣道。“那我們便不能讓他活著離開了。”鮮于戰勝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地道。

  “但這條小船已經不能用了,便是修好,只怕也要到天亮之時,那還只能勉強渡啊,無法追人。”鮮于修禮望瞭望漸漸沉入水中的小船嘆道,同時縱身躍上河岸。鮮于修文和鮮于戰勝沒辦法,也只好同時跳上岸來,望著緩緩流動的船和漸漸沉下去的水竟發起呆來。也的確,江湖之中,無論是蔡傷、黃海、葛榮這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足以引起一陣腥風血雨,黃海當年只劍走天下,幾乎戰遍南北所有高手,卻沒有敗績,能在他手中活命的人都少得可憐,可後來突然銷聲匿跡,有人懷疑他是敗給北魏第一刀蔡傷了,蔡傷能有北魏第一刀的稱號並非偶然,二十多年來,都沒有敢想比他的刀法更可怕,一柄瀝血刀幾可天下無敵,連南朝梁國的所有高手都心甘臣服,當年有韋虎之稱的梁朝一代猛將,韋容那種高絕超凡的武功都不得不承認,蔡傷的刀法不是他所能比的,而從蔡風的劍法中,可以看出正是當年“啞劍”黃海的路子,便證明黃海的確可能是被蔡傷收服,如此可見,蔡傷的武功之可怕,普天之下可能只有爾朱榮可以與之相匹,只是這兩個人似乎是代表著天下兩個武功的極端、巔峰,從來都未曾交手過,也 法分出誰勝誰負,不過想要爾朱榮相助,那幾乎不可能。而另一個葛榮雖然沒有什麼大的驚天之舉,唯有當年曾敗過大樑第一勇士鄭伯禽之外,幾乎無甚麼創舉,但鮮于戰勝卻很清楚鄭伯禽的弟子冉長江的武功,冉長江已可與他戰成平手,而聽說冉長江的師兄彭連虎武功比冉長江又高出幾許,可以想像鄭伯禽武功有多麼厲害,而葛榮有多麼可怕,葛榮的可怕之處不在於他的武功,而在於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幾乎天下無處不在,幾乎包括了各行各業,與葛榮為敵,便等於是與天下各路豪傑為敵,因此,三個人的心情都極為沈重,沒有人會想不到那些可怕後果。高歡諸人很大方地向一個淡茶色的帳幕走過去。

  “站住,你是哪個營的?有什麼事?”那兩名立在帳口的守衛沉聲問道。

  高歡很自然地踏上兩步,淡然道:“奉趙將軍之令來請宇文將軍去商量軍機,敵人似又有異動,將軍臨時改變戰略。”“可有將軍手諭?”那兩人緊盯著高歡漠然問道。

  高歡伸手入懷,掏了一下,才緩緩拿出一塊紫佩,招了一下道:“這是將軍的令牌,看看可有錯!”昏暗的篝火下,那兩個人不疑有他,不由得靠近高歡,抬眼細看,而在這時,他們卻嗅到了一縷淡淡的甜香,不由得一驚,可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高歡的手與彭樂的手已經閃電地摀住了他們的口,兩人只是軟軟地倒入高歡和彭樂的懷中。高歡迅速打了個眼神,達奚武與彭城尚很大方地掀簾而入,裝作極為恭敬地對那紗帳中道:“將軍,趙將軍請您去商討軍機,敵人以火燒山,趙將軍想……”張亮身形卻若一隻靈燕一般向一道紫色簾幕後衝去,手中的長劍在剎那間竟灑成千萬點雨點,達壽春也在同一刻衝了出去。“叮叮……”一串暴響,那紫色的簾幕剎那間竟被絞成粉碎。

  還未來得及穿全衣服的宇文定山一聲悶哼,顯然是吃了點小虧,不過卻能同時抵住兩人的攻擊的確不簡單。達奚武諸人立刻知道剛才的話中出了毛病,再也不猶豫,像是兩隻發瘋的猛豹,飛撲而上。“你們是誰?”字文定山怒吼道。

  “催命閻王!”達奚武手中竟不停地攻擊。

  字文定山眼中閃出一絲駭異,因為眼前的幾個人,每一個武功都似乎是那般可怕。

  “當——”宇文定山的身體像足球一般向帳外撞去。

  “噗”的一聲悶響,竟讓他撞開帳幕。

  張亮心中暗呼不妙,可是他還沒想完,宇文定山竟一聲慘呼,“啪達——”一聲飛了回來,高歡,於景和彭樂很優雅地從破洞中走了進來,而彭城尚,達壽春毫不猶豫地揮刀在宇文定山還未從剛才痛苦中回過神來時,人頭便已應手而落,甚至連半聲慘叫都沒有,只是那狂噴的鮮血很自然地染紅了地面。“走!”高歡沉著地道。

  “有刺……”“呀!呀:”外面兩位侍衛還未曾喊完整,便已經被勁弩射穿。

  “快走——”高歡掀起一塊布將地上的人頭一裹,飛躍而出,一看見四面都有人湧到,不由得立刻甩出一支火箭,將一邊火盆中的油一灑而出。火苗“呼”地一下躥了上來,將幾個營帳全都燒了起來。

  高歡轉身向營帳密集的地方跑去。

  “抓刺客——”一聲高呼劃破夜空的寧靜,不過這三個字卻是從高歡的口中喊出來的,彭樂諸人也同時附和,那些士兵正從睡夢中驚醒,抓了兵刃就衝了出來,昏頭昏腦之中竟根本分不出誰是刺客,誰不是刺客,何況高歡正在喊抓刺客,又穿著自己人的衣服,而另一頭被大火擾得併不怎麼安寧。“刺客在哪裡?”有人問道。

  “在宇文將軍的帳幕那邊。”高歡一指火頭湧起的地方。

  張亮一聲高呼,道:“走哇兄弟們,咱們去抓刺客!”說著竟帶著向回跑去,那些剛從帳幕中鑽出來的人都正稀里糊塗的,見有人如此一呼,自然都跟在張亮身後跑,也不管是對是錯,反正那幾個營起了火沒錯。張亮裝作腳一拐,一聲悶哼,彎下身子,那些人都從他身邊衝了過去。

  而從另一頭追來的人見這麼多的兵士湧來,不由得呼道:“看見刺客沒有?”

  張亮躲在人群中呼道:“向北跑了!”他身邊的人還沒注意,便已有幾人稀里糊塗地跟著張亮之後問道:“你們看見了刺客沒有?”一時把所有的人全都弄糊塗了,張亮的身影卻已融入了黑夜之中。“剛才是誰喊刺客向北跑了?”一個洪渾而微帶憤怒的聲音問道。

  那些人不由得扭頭四處尋找,卻哪裡還找得到張亮的身影,不由得茫然呼道:“不知道。”“一群飯桶,還不給我快追!”那人一聲怒喝道。

  那些剛由唾夢中驚醒的士兵,這時才省悟是上了當受了騙,不由得向高歡消失約方向追去,一下子把敵營裡的秩序全都弄亂。“嘩”的一聲水響。

  蔡風忍不住探出頭來,深深吸了口氣,四肢幾乎都有些麻木,只好仰浮在水面之上,只露出鼻子、眼睛和半張嘴,手臂很輕緩地劃動著水,使身體不至於沉入水中,這才順水緩緩向對岸靠去。整個身心的確是疲憊不堪,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般,剛才鮮于修禮那兩下子重擊的確讓他傷得很重,兩重傷加起來,幾乎是快虛脫了,若非憑野獸般堅強的意志、恐怕剛才已沉入河底了,眼下幾乎已無力再行潛游了,只好仰浮著慢慢地靠近對岸了,天知道會落到對岸上的什麼地方,不過,蔡風並不想去動腦筋,能活下去總比死要好,活著總還有希望,而死了卻什麼也沒有,因此,在蔡風的心底仍有一分慶幸,一絲欣慰。“嘩!”蔡風聽到一股異樣的水響,不由得微微一驚,微微一扭頭,卻見一隻大船由河心行過,燈火將河心之水映得鱗光閃閃,配上那大船之上的安詳而恬靜的氣氛,不禁讓蔡風心中多添了幾分孤獨和淒涼,但蔡風的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因為那船頭掛的旗面上寫著個大字“劉”,應該是廣靈孤獨家船隻,絕對不會與破六韓拔陵一道,至少這一點可以有個保證,不由得聚力向大船潛去。(注:公元496年,孝文帝改孤獨氏為劉氏。)再一次破出水面的時候,已經到了大船之側,這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抽出短刀,輕輕地插入船身。船體極厚,短刺入四寸猶未曾刺穿,只這麼深,已經足夠蔡風將身子附在船身了,如此一來,蔡風根本就不需要出力,便可很輕快地隨大船而行了。蔡風總得離開,否則若被船上之人發現便不好說了,不過,蔡風卻想藉這一段時間恢復一些體力,到時候,便有力量游過河對岸,只是河水那種冰涼的感覺極為難熬。高歡諸人一路由敵營疾行,那些忙忙碌碌的人哪裡去仔細分辨這一隊突如其來的“戰友”。高歡諸人專避開那些小別將,一路並沒有受到任何阻礙,誰也不曾注意他手中約那帶血的包裹,在黑暗之中,幾人迅速向山下潛去,張亮也迅速追了上來。高歡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讚賞地笑了笑道:“真有你的!”

  張亮也不禁微微笑了笑,道:“這點算不了什麼,只是剛才高兄的那一腳才真是過癮呢。”高歡也不由得笑了笑,露出一絲戰友才有的真誠微笑。

  “滅魏無敵!”一聲低喝由暗處傳了過來,讓高歡諸人不由得微微一怔,高歡卻極為自然出聲道:“拔陵蓋世!”達奚武才微微籲了一口氣,因為那黑暗之中再也沒出聲,幾個人很迅速地向山陵之下逸去。山頂依然熱鬧非常,不過似乎已經有人發現高歡諸人的逃逸,一片呼喊著追向山陵之下。

  高歡回頭淡淡地笑了笑,眼中卻是極為輕蔑的神情,因為他的面前已衝來了一隊人馬,卻是早已潛在附近的另一隊速攻營兄弟,早已為他準備好了馬匹接應他們,每匹馬蹄之上全都以厚厚的棉布包好,以致啼聲極微。“上馬!”一名魁梧的大漢面色之中微帶喜色地呼道。

  “解律兄可曾下山?”高歡沉聲問道。

  “你們先回城,他們由我接應,放心好了。”那漢子自信地道。

  彭樂扭頭望了高歡一眼,決然道:“走吧!”

  高歡只好點了點頭縱身上了馬背。

  一陣極為優雅的琴聲將蔡風從靜思之中驚醒了過來。

  琴聲正是來自船上,那種輕緩纏綿幽怨的旋律便若風中飄落的秋葉,讓人有一種來自心底的深深慨嘆,不像是一片浮於冰上的小葉,在微浪之中輕搖,翻轉,給人以無限的遐思。

  蔡風不由得心中訝然,卻沒有想到如此深夜船上之人猶未曾休息,仍有如此雅興奏上一曲,雖然他並不會彈琴,對音律卻並非不懂,至少欣賞能力仍不錯。琴音奏至低徊之處,突然一轉,卻是《廣陵散》之調,那種黯然低徊的樂調,一下卻若插上了翅膀飛上了雲霄,在高山白雲之間悠然翔舞,蔡風不禁聽得痴了,整個心神竟全都融入這美好的音律之中,完全忘了自己身在哪裡,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忘了危險的存在,天地之間只有這樣和而悠揚的樂調,便像是陶醉在一群仙子在雲端輕柔的舞姿裡一般。突然,琴聲調再改,《廣陵散》上半閡並未彈完調子又落入一種暗愁濃如水的音谷。

  蔡風也不由得心中暗嘆,從那曲子中抽回思緒,知道調琴之人正是被情所亂,以至無法將這《廣陵散》上半闋那輕快的調子奏完,只因為調琴者心中那份鬱抑情緒太濃,不能將思想完全投入曲子之中,本想藉那輕快的曲調解除那鬱抑的心情,卻不想竟使心情更壞——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7 11:23
第四章靜湖逢嬌


  想到此,蔡風竟也湧起了深切無比的感受,不禁衝口吟道:“世情盼得擾清夢,寒窗微掩暗消魂,秋葉紅透終須墜,夜半弦驚落魂人,問世間,情為何物……”“什麼人?”一聲悶喝由船上傳來。

  蔡風一驚,這才記得自己是在別人的船下,根本就見不得光,不過這一刻卻似乎根本就沒有機會躲,不由得硬著頭皮應道:“船上可是廣靈劉家世子嗎?落難之人黃春風深夜打擾,還請見諒了。”船舷之上立刻點起了數支火把,數人探頭下望,剛好見到蔡風那苦苦的一笑。

  “把他拉上來!”一個極為冷峻的聲音響起。

  蔡風心中暗嘆,知道今日可能有戲看了,但也無可奈何。只好硬著頭皮抓住那根垂下的繩子,吃力地抓住,由船上之人拉了上去,一副落湯雞的慘樣子,加上身上所掛的劍及胸間腰際的數道仍在滲著血水的傷口、更襯得無比淒慘,大弓和背上的箭壺已在水中丟去,那樣對身體的阻力便小了很多,在燈光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才發現,夜竟然如此寒冷,臉色也蒼白得嚇人。船上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有些呆住了,卻不想拉起來的卻是如此一位少年,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絲訝異和憐惜。“你叫黃春風?”一個極為威武的青年排開眾人,若山岳般地立在蔡風的身前淡然問道。

  蔡風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有些痛苦之色地點了點頭。

  “你在我的船下呆了多久?”那青年冷冷地問道,目光如刀地盯著蔡風的身上。

  “我是聞琴而至,還請公子勿怪!”蔡風忙解釋道,心中卻在暗自盤算如何去對付這冷冷的傢伙。“哦,你到底是什麼人?深夜獨游河中,又有何意圖?”那年輕人毫無憐惜地問道。

  “我是崔暹將軍速攻營的親衛,只因昨夜自道之戰與將軍走散,這一路被破六韓拔陵追殺,是以身不由己地被迫由河道潛匿,這才恰好驚擾了公子。”蔡風忙從腰間摘下那塊紫佩遞了過去,很誠懇地道,但兩腿卻禁不住打起哆嚎來了。那年輕人的眼神之中這才露出一絲緩和之色,不過仍然極冷地接過紫佩,借看燈光淡淡地看了一眼,才緩緩地點了點頭,道:

  “恩,果然是速攻營專用紫佩。”旋又道:“你受的傷很重?”“公子洞察秋毫!”蔡風毫不否認地道。

  那年輕人將紫佩還給蔡風,轉對身旁的那漢子沉聲道:“帶他去換些乾衣服。”

  蔡風想不到竟會是如此結果,不由得真誠地感激道:“謝謝公子關心。”

  “跟我來吧!”那人憐惜道。

  蔡風並不推卻地跟在那漢子身後走進了艙中。

  “大家沒事了,各自就位。”那年輕人冷摸地道。

  蔡風跟在那漢子身後走過一段艙,迎面卻走來一俏麗的小丫頭,擋住那漢子,脆聲道:

  “阿富,小姐叫你帶這位公子更衣後帶到客廳中去!”那漢子一呆,扭過頭來望瞭望蔡風,又望了那俏麗的丫頭一眼,囁嚅地有些難色地道:“這,恐怕公子會不高興吧!”“那你是不想听小姐的吩咐嘍?”那丫頭繃緊著臉,咄咄逼人地道。

  “秋月姑奶奶!你便不要這樣難為我了好嗎?算我六福服了你!”那漢子一臉苦相地應道。那俏丫頭這才破顏一笑,似是一陣春風流過蔡風的心頭,不由得多打量了這俏丫頭一眼,那俏丫頭秋月也不經意地掃了蔡風那一副狼狽的樣子,也不禁微微一皺眉,卻只顧對那自稱六福的漢子笑道:“算你識相,不過你不用擔心,小姐自會為你說話,瞧把你嚇的。”

  六福“嘿嘿”一笑道:“誰不知我金六福老實,怎經得姑奶奶你一陣嚇唬!”

  “嗤——”秋月不由得笑罵道:“快去帶他更農吧,誰有閒情聽你這自吹自擂,還敢貶我,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金六福“嘿嘿”一笑,再也不說話,轉身便帶著蔡風向更衣室走去。

  蔡風用熱水稍稍地擦洗了一下身子,寒意消去了不少,不過卻穿了一身僕人的衣服,臉色並未因為熱氣的熏蒸而發紅,依然蒼白得可怕,不過腰間、小腹和胸口的傷口卻是稍稍包了一下,因為怕血水染紅了衣衫。將蔡風帶到一個極為雅緻的客廳之中時,蔡風幾乎有一種虛脫的感覺,疲倦欲死,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倒頭大睡三天三夜,但此刻他卻不能睡,他要見一個人,他必須見,因為他此刻是寄人籬下。最先入蔡風眼睛的卻是一張焦尾瑤琴,橫架在一張極為典雅的几上,蔡風的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公子請坐!”秋月斜斜地打量了蔡風一眼,眼神之中顯出一絲異樣地道。

  蔡風望了秋月一眼,並沒有推卻,因為他此刻真的是想痛痛快快地休息一番。

  “這是我家小姐叫我給公子準備的薑湯,以給公子解解寒活活血。”秋月順手揭開一旁早已經準備好的一碗熱湯,很輕柔地道。蔡風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動,沒想到這從未謀面的小姐竟會如此體貼,想得如此周到,同時也明白了剛才為何秋月望向他的眼神竟如此奇怪,不禁由衷地道:“多謝貴小姐的關心,此恩,我黃春風來日定當相報。”說著並不作態地將碗中薑湯一口飲盡。秋月不由得微微皺眉,哪想蔡風竟如此喝法,不過卻也對這個粗豪的動作感到有幾分興致,不由得笑道:“看公子意猶未盡,要不要我再去來一碗?”

  蔡風很自然地放下手中的碗,並沒被眼前這俏丫頭的嘲笑感到難堪,反而淡然一笑,嘴角牽出幾絲微微痛苦之色地道:“山野粗人,吃相不好,倒讓秋月姑娘見笑了,不過說實在的,這碗薑湯真是救了我的命,若秋月姑娘肯再為我打一碗來,我自然是更如感激姑娘的一片好意嘍!”秋月一愣,不想眼前這像是害了重病的少年竟會不在意她的譏諷,還反擺她一道,不禁立刻對蔡風多打量了兩眼,嬌笑道:“你倒很會說話哦……”“秋月,別胡鬧,沒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豈不叫人家見笑了。”一聲若黃鶯出谷般甜美的脆喝由一道簾幕之中傳來,打斷了秋月的話。蔡風忙立身而起,兩腿卻差點沒打顫,只感覺到身上便若抽空了真氣一般,還要扶著小幾才能站穩,目光卻落在那由簾幕之中走出的人身上。首先映入蔡風的眼睛的卻是一身鵝黃色的輕裙,飄灑如雲,緊緊地罩在地面上輕移的蓮步,然後是一道修長而充滿動感的身子和一張讓蔡風打心底顫了一下的臉,最驚心動魄的反而是那充滿了似水柔情的眼睛,那若水般在虛空之中流動的秋波之中似有一顆潛伏了千百年憂鬱的種子,那種慵懶的風情更給人一種來自心底的震撼。給蔡風的感覺絕不比元葉媚差,但卻與元葉媚那種自然爽朗又是另一種類型,這是一種讓任何人見了都想呵護的美。“世情粉薄擾清夢,夜半弦驚落魄人,問世間情為何物?公子,後面還有嗎?”那嬌小得恰到好處的朱唇輕輕啟開,吐出一串仙樂般美妙的盧音,將蔡風從幽思之中拉了回來。蔡風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剛才只不過是一時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謅,倒叫小姐見笑了,這下面並沒有句子,最後一句不過是一時感嘆之語而已。”“公子請坐,秋月為公子倒杯茶!”那美女優雅而溫柔地道。

  蔡風卻有著一種極願聽從吩咐的感覺,很自然地坐了下來,口中卻道:“謝謝小姐的關心了。”“公子似乎很拘束?”那美人緩緩地坐下,淡然地望了蔡風一眼,悠悠地說道。

  蔡風苦澀地笑了笑,道:“的確有一些,我在想,天下可能沒有人能夠在我這種情況下而不拘束。”“哦,那是為了什麼呢?”那美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地問道。

  “自然是因為小姐,沒有任何凡人與天仙在一起面對面地坐著能夠不拘束,因為這讓我老覺得任何語言、任何表情、任何動作都像是出了錯一般。”蔡風聳聳肩苦笑道。“是嗎?”那美人不由得有些想笑地問道。

  “小姐看我像是說假話的人嗎?”蔡風反問道。

  “或是你說的假話比較高明,我不知怎樣揭穿罷了!”那美人露出了難得的一笑,便若是千萬束鮮花在同一時間綻放一般,將蔡風看得呆住了。“公子請用荼:”秋月似有深意地輕聲道,卻將蔡風的魂給拉了回來。

  蔡風不由得乾笑一聲,望瞭望秋月眼中那不屑的眼神,心中冷了半截,卻依然道:“這個世界上其實也沒有什麼不是謊言,命運也同樣是撒謊,但只要是無法揭穿的謊言往往便只能算是實話抑或真理,小姐既然如此說,我自然不算是說謊之人嘍!”“我聽六福說你傷得很重,可是我聽公子的話卻讓人無論如何難與一重傷之人聯繫起來,看來公子真的是一個很樂觀的人哦。”那美人優雅地道。“我將人看作兩部分,精神和肉體,受重傷的是我的身體,而我的精神卻依然不受束縛,這也是減少痛苦的良藥,我不能展翅高飛,我的思想,我的精神卻可以翱翔天際,可跨越亙古,或許這只對現實的一種自我安慰而已。”蔡風正色道。那美人和秋月全都訝然,顯然對蔡風的話很驚奇。

  “公子的話真叫瑞平耳目一新,只是瑞平不能明白,人的精神怎可能和肉體分割開呢?

  身體上的痛苦,怎會讓精神鬆弛而遠翔呢?”那美人道。蔡風心中暗付:原來你叫劉瑞平,果然人如其名。不過卻淡然一笑,吸了口氣,道:“人的思想是不受任何限制的,惟一能限制自己思想的只有自己的思想,我們可以完全放鬆自己,讓自己的思想任意想像,而精神卻是受思想的支配,這樣甚至可以讓思想完完全全地超逸身體之外,達至極遙遠之處,正若人在夢中不會感受到肉身的痛苦一般,在夢中,自己可以是花是草,可以是鳥,那是一種真實而虛幻的境界,當初莊周不是有夢蝶之說嗎?也許我們今生的肉身也只是另一種形勢的夢,苦惱、煩悶皆緣自心起,我只要不將注意力聚中到自己的身上,自然便不會感到身體的痛苦了。”劉瑞平竟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目光似乎幽遠到遠遠的天際,空洞之中貯滿了憂鬱和無奈,似乎對蔡風的話有很多的感觸。“小姐似乎心事重重!”蔡風試探地問道。

  劉瑞平扭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有些淡漠地問道:“你說精神和肉體上的痛苦可以分開,但若是精神上的痛苦,又該如何將它拋開呢?”蔡風不由得呆了一呆,卻不知道該如何回道。

  “我知道你也無法回答,相信這個世上是不會有人能回答的……”劉瑞平似乎是自嘲道。

  蔡風苦苦一笑道:“世上的幾乎所有的痛都是別人可以醫好的,但唯有心痛別人無法插手,心痛只有心藥醫,這也許又是人生的一種殘酷,有些事情總想忘記,卻始終深深地烙在心上,有些事情是自己最討厭做的,卻總要身不由已的去做,或許這便是所謂的命。每個人總會有自己的心病,只是有些人把它隱藏得很好而已,也許有人會用盡辦法自己去解決,還有人卻以另一件開心的事來遮掩這些傷處,不過我的確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劉瑞平也婉然一笑道“你有沒有心痛呢?”

  蔡風一愕,乾笑道:“暫時好像還沒發現,可能一直在潛伏著,只待某一天他會突然讓我驚覺,這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有時候我真的有些羨慕你們男兒漢,可以馳騁沙場,可以揚名立萬,可以快意恩仇,還可以光耀門楣,但想來那都只是一些可笑的念頭而已。”

  劉瑞平悠然地籲了口氣道。蔡風望望那令人心顫的眼睛,不禁啞然道:“我可並不想馳騁沙場,小姐並沒有去,見見那種遍地飛血、殘肢斷體的場面,人世之間最殘酷的便數沙場,最能讓人感受生與死的也是沙場,那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享受,男人有男人的苦,女人有女人的愁,我看今生我只做好我自已便行了,但求人生無悔便足夠了!”“男人有男人的苦,女人有女人的愁,人生無悔,哼,談何容易!”

  “瑞平,你怎麼還不休息,夜都已經這麼深了,明日若是爹爹見你沒休息好,肯定又要怪我了。”那冷漠的年輕人大步走入客廳,冷冷地望了蔡風一眼,轉向劉瑞平道。“哥哥也還沒有休息呀?”劉瑞平淡然而溫柔地道。

  “多謝公子救命之思!”蔡風也忙站起來道。

  “你不用謝我,應該感謝天,是你運氣好!不過你天一亮便得下船上岸,我並不想有外人留在我的船上。”蔡風臉色微微一變,但卻哂然笑道:“打擾了公子與小姐的清靜已屬不該,能得公子救我一命,黃某已經感激不盡了,公子船一靠岸,黃某自然不敢再打擾。公子今日之情,黃某永記於心,若一時有機會,黃某定當相報。”“那倒不急,你先去休息,天一亮船便會靠岸。”那年輕人冷冷地道。

  “哥哥,黃公子受重傷,怎麼能夠行得了遠路呢?不若讓他留在我們船上養傷吧!”劉瑞平望了蔡風一眼,不無憐惜地道。那年輕人談談一笑道:“他受了重傷猶可以在河水中游那麼遠,足見他體力驚人,妹妹何用擔心。”蔡風對劉瑞平在心中不由得又多了一份感激,卻由於傲氣使然,不禁也自信地道:“是啊,小姐不用擔心,有這半夜的休息,相信我還不會怕那些賊兵的了,更何況過了桑乾河,便是我朝的地界,不會有事的,小姐這份感情,黃某沒齒難忘。”“六福,你帶他去休息吧!”那年輕人轉頭對金六福淡然道。

  蔡風不由得扭頭向劉瑞平哂然一笑,卻看到劉瑞平眼中的那片火熱的關切之色。

  蔡風忙扭回頭跟在金六福身後走了出去,心中卻仍然抹不去那兩隻眼睛的魁力,更多的卻是一絲難名的感激。高歡早早地便回到大同城,雖然整夜未曾合眼,但神采卻依舊煥發,整個人便像是一頭豹虎般雄健地步入崔伯延的營中。崔伯延並不是一個很貪睡的人,或者說起得最早的可能會是他,熟悉崔伯延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個早起練功的習慣,所以高歡進入他的營中他並不驚訝,而只是很自然地扭過頭來望了高歡一眼,似乎有些滿意地問道:“成功了?”

  崔伯延是一個要求很嚴格的人,對任何人都是如此,包括對自己,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似乎是一個怪人,別的將軍都會在自己的營中安置護衛,但他卻不要,他不要的理由是基於對自己的信任,也是對自己的要求,因為他認為,若一個人常常被一群人保護著,那麼他自己肯定會退化掉,會失去那份對危險的警覺性,那並不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生活,幾乎沒有一點激情,因此,他並不要任何守衛,他自己便是自己的守衛,對已如此,對屬下自然更是如此,因此,對每一個屬下的要求都極為嚴格,對每一件他吩咐的事情都要達到最好 效果。

  高歡很明白這一點,因此,他見到崔伯延的這種表情和口氣,便是比讚揚你更真誠,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完成了任務,屬下先行回城送禮,而解律隊長仍在回來的路上。”說著將那帶血的包裹向一張不大的木几上輕輕地一放,便在几上印下了一攤血印。崔伯延的鼻子抽動了一下,似對血腥的味道極為敏感,但高歡絕對清楚崔伯延不是因為在几上留下了一個血印而惱怒,而是他以這種方式表達欣賞之意。崔伯延是個怪人,不僅是表現在對自己的嚴格要求上,還表現在對敵人的血蹟的嗜好上。他很喜歡用敵人為血染臟自己的東西,然後再留下印跡,或燒毀或保存,有人懷疑這是變態,但是他自己卻不是這麼認為,所以他並不怪高歡如此將人頭上的鮮血印在几上,反而讚道:“做得很好,我會給今次行動的每人記上一功,你們的確沒有讓我失望,也沒有讓元帥失望。”“謝謝將軍誇獎,如此叛徒人人都可得而誅之,今次能順利完成任務,只是將軍平日教導得好而已。”高歡極為謙恭地道。崔伯延又露出一絲欣賞的笑意:淡然笑道:“你召集所有今次行動的兄弟,為了獎賞這次行動的成功和圓滿,允許你們痛痛快快地吃喝一頓,酒和菜我會叫人送到你們大隊營中去的,希望你們不要驕傲,好了,你先下去吧。”高歡應了聲“謝謝將軍”,轉身便退了出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7 11:31
第五章逢緣再生


  蔡風靜靜地坐在一個小山頭上,放眼遠眺,桑乾河便像是一條玉帶向遠方延伸而去,腳下的原野與那起伏的山脊及官道,交織成一種讓人心神完全擴開的圖畫。望著天空那漸漸升至中天的太陽,卻禁不住想起劉瑞平那種火熱而關切的眼神,心中卻只有一陣苦澀的笑意,懶洋洋地躺在有些枯黃但卻比較柔和的草坪上,深深地籲了口氣,忍不住罵道:“奶奶個兒子,怎麼天下這麼多美人沒一個是我的,真他媽的沒趣。”旋又不由得嘆了口氣,苦澀地笑了笑,自己連走路的勁力都不夠,哪有心情泡妞,也不知道鮮于修禮什麼時候追到這裡來,那可就真的嗚呼哀哉了。他的確是難以行動,昨晚利用半夜的時間休息根本就不夠用,體內所受的傷本就極重,再加鮮于修禮那兩下子重擊,自己強行提聚真氣又在河水中潛遊了這麼久,冰涼的河水一浸,傷勢比他想像的要重得多了,可是他又不想逆那冷傲的年輕人,更不想讓那美麗的劉瑞平看見他那衰樣,只好強自提氣離船而行,但這一刻實在是有些挪不動雙腿了,而這一片全都是荒嶺,根本找不到人家,又怕鮮于修禮的追殺,唯有宿在山嶺之中嘍。不過幸虧劉瑞平送了他一張弓和一壺羽箭,只要力氣恢復一些便可以打打野獸充充飢,山嶺之中,在秋天也有一些成熟的野果勉強充飢,並不會真的餓死。此刻蔡風卻成了別人的獵物,想來也好笑,平日意氣風發、豪氣飛揚地獵豺狼虎豹,連大熊都能獵,此刻卻有些害怕上來一群野狗,那可就不怎麼好玩了。直到日頭偏西的時候,蔡風才悠然醒轉,剛才竟悠悠地睡去,想來也真有些好笑,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身上仍然極為不舒服,胸腔之中似乎有一團悶氣無法洩出,連無相神功都似乎失去了應有的功效,渾身根本就提不起內勁,連普通人的標準都未曾達到,不過蔡風卻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這個地方過夜,至少要找一個安全一些的山洞才行,否則以他此時的狀態,只怕一隻狼便可叫他吃不消。蔡風心中感到一陣無比的落寞,他以前從未曾想到過會有今日這種境況,或許連做夢都沒有想到,也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在夢中生活還是現在夢中生活,但眼下卻是真實地存在,連精神與肉體的分離法都不太管用。蔡風費力地爬過三道山梁,終

  這一晚,蔡風根本沒有睡著,火堆外的幾隻野狼都守了整整一晚,到天亮才離開,因為火堆中的火焰比較烈,才讓蔡風免去狼吻,但蔡風的手心都冒出汗來了,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狼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他從八歲便開始殺狼,都快十年了,而今,對著幾隻野狼居然會手心冒汗,這使蔡風深深地知道自己的傷勢有多麼重,但這只有一種悲哀。天一亮,蔡風便背起行囊,向南開始艱苦的旅程,直至日落西山才又找到一個山洞,這個山洞比起那個山崖卻要安全多了,洞口的位置比較高,離地面卻有近四尺高,雖然洞口較大,只要燒一堆篝火便可以防止野狼的攻襲了,而蔡風找到山洞之時卻已經疲憊得幾乎不想動彈分毫,甚至連獵物都不想去找,只是在路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獵到兩隻野鳥,不過為了生存,又不得不去找乾柴禾。這一夜,蔡風做了一個噩夢,竟然夢到自己被綁赴刑場,一幫人在冷笑,一幫人卻面目陰冷,卻無法記清他的面目,便已經驚醒了過來,可是外面的夜空卻是靜得極可怕,微微的風將夜幕渲染得更像是魔鬼的臉。蔡風再也無法沉睡,一個人寂靜地躺在一個沒有人知的荒山野嶺的山洞,感受著那種虛弱的侵襲,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竟忍不住想到那曾經親切的一張笑臉,每一雙關切的眼睛,那第一段荒唐而甜美的記憶在腦中靜靜地上演,在這一刻,那種想哭的感受竟無比的親切,若是有一位親人在身邊的話,肯定會大哭一場。蔡風這才明白破六韓拔陵說的並沒有錯,自己的確是一位小孩子,甚至連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哭,但這一刻卻有。靜靜地感受著夜的死寂,似乎在品嚐生命的味道,似乎在體悟人生的一切苦難,蔡風心中明白,當自己眼角那兩顆淚珠滑下的時候,便是自己真正長大的時候。未經磨難的人,的確永遠不知道生命有多麼可貴;未經孤獨和挫折的人,水遠也不可能真正的長大。蔡風的心便像洞外的天空,那般深沉,那般幽遠,像是在夢中塗繪一種沒有生命的藍圖。

  這便是生命意義的所在嗎?這便是人生的苦難嗎?蔡風有些不解,也有些迷茫,但卻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玩遊戲之人所能主宰的,這個世界不是光憑夢便可以一廂情願地獲得美滿的,強者才是真正的主宰。蔡風真的已經長大了,這是他對自己的自信,磨難、挫折、痛苦加起來,無論是誰都能成長,只不過蔡風成長的代價卻高了一些。第二天早晨,蔡風病倒了,他居然病倒了,在一個無人知道的山洞之中,在一個不知道離人煙多遠的野嶺之中,蔡風居然病倒了。蔡風覺得是這樣,因為他體內時冷時熱,交換之餘他感到了一種似乎要死的痛苦。

  虛汗外冒,一會兒冷得像是浸入冰窖,一會又熱得若火炭一般,那種在冷熱之間的痛苦,再加上他體內五臟六腑的震傷,他竟似乎感覺到了死亡。這一陣亡命的奔波,那一陣瘋狂的逃命,最要命的應該是那河水的浸泡,使他本來因傷勢而虛弱的身體竟染上了風寒,他記得他們村里的劉叔也染過風寒,時冷時熱,不過那時有個好的大夫,最後躺了十來天的床才好轉,可是現在,連半個人影都無法找到,更不要說大夫。蔡風唯有咬緊牙關,他知道一切都只能算是命的安排,一切只有默默的承受,他從來都沒有像這一刻如此深切地體味到死亡的寂靜。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也不知道是哪隻野狼來偷吃他的屍體,但卻知道這樣下去,只有一條路,便是死亡。身俱數種絕世武學,甚至身負人人夢寐以求的寶物聖舍利,卻救不了自己性命,這是一種多麼可悲的事情,什麼東西都狗屁,還不如死神一聲招呼,一切便全都成空了。蔡風想到了父親蔡傷,那種寬厚而體貼的關懷,那種嚴肅而又開明的教導,那種真誠的理解,還有啞叔黃海的那種似乎還勝過父親的慈愛呵護,又比師父更嚴格的要求,還有那一群一起狩獵的兄弟,那一個個熟悉的人,迷迷糊糊之中,他竟似看見了母親,那從來都未曾見過面,沒有半點印象的母親,是那般的慈祥,那般的美麗,那般的聖潔,似乎飄在一朵白雲之上,竟像是元葉媚,可是一會又像是劉瑞平,再來卻什麼也不像,只是一個模糊得根本就看不到臉面的幻影,這個便是他的母親,他知道。蔡風從來都沒有想過母親,那似乎是一個很遙遠的話題,他也不願意去想母親,那似乎是一種沒有必要的痛苦,也是一種無形的負擔,因為他看到他父親,他提到母親的時候,那種黯然傷神的神情,他敏感地覺察到,那並不是一個很美的記憶,可是此刻他卻那樣想明白他母親是誰,是怎麼死的,那似是一個做兒子起碼的責任,只可惜生命似乎總愛和人開玩笑。蔡風再一次從痛苦中醒來之時,已經快日上中天,在蔡風的耳中竟奇蹟般地捕捉到一陣犬吠,隱隱約約之下,竟又夾著一陣野狗的狂吠。蔡風的精神不禁一震,有犬吠定是在不遠處有人家,在他的耳中,那野狗的叫聲與犬的叫聲並不相同,他可以清楚 地分別出來,立刻艱難地移向洞口,卻發現一群野狗正在圍攻一隻黑色大犬,大犬已經傷痕累累蔡風立刻聚氣一陣低嘯,那群野狗和大黑犬全都停了下來,黑犬像遇到了救星一般向蔡風那洞中路來,而野狗一呆之後又迅速在黑犬身後追到。蔡風抓緊手中的短刀,再一聲低嘯,但這次野狗似乎並不怕這嘯聲,也沒豎起耳朵四處凝聽,依然向大黑犬追到,似乎是不至生死不罷休。蔡風勉強拉開弓射出一箭,那群野狗極為靈活,不過因距離太近,仍被射在身上,痛得在地上翻了一翻發出嗚嗚的悲鳴,蔡風再欲射,那些野狗卻駭然止步,望著洞口的蔡風發出嗚嗚的低嘶,那大黑犬一躍便躥入了洞中,似乎與蔡風極為熟絡一般,舔了舔蔡風的勝。蔡風心中不禁感到一陣苦澀,在最艱難的時候卻只有一隻陌生的狗以示親熱,看來這一生注定是與狗結下不解之緣,不由得有些憐惜地伸手摸了一下狗背上被咬得凌亂的黑毛,大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那些野狗隻在洞外不遠處低低地咆嘯,卻不敢近前,蔡風不由得一陣好笑,不過卻慶幸自已是在山洞之中,只有一個入口,否則,這群野狗由四面夾擊,他又是重病及體,哪裡能對付得了,只怕最後只有進它們那飢餓的肚子了。可是這一刻他自己的肚子也餓了,只有那仍捨不得吃的一隻鳥,卻並沒有火烤,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會死去,終還免不了被野狗啃光骨頭。什麼狗屁聖舍利,說不定也便進了野狗的肚子了。一陣疲軟襲上心頭,體內的寒意又不斷地上升,蔡風明白那要命的病又來了,可外面的野狗同樣要命,不由得提聚餘力,發出一陣震天的虎嘯。聲音一下子傳出好遠,那群野狗霎時像是遇到災星一般拔腿便逃,蔡風身邊的大黑狗也不由得嚇得一陣顫抖。蔡風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無力地順著洞壁滑下,忍不住身體一陣哆嗦,牙齒直打顫,面色鐵青,那大黑犬奇怪地望著蔡風,不明白為什麼會成這個樣子。野狗似乎並不怕這嘯聲,也沒豎起耳朵四處凝聽,依然向大黑犬追到,似乎是不至生死不罷休。蔡風勉強拉開弓射出一箭,那群野狗極為靈活,不過因距離太近,仍被射在身上,痛得在地上翻了一翻發出嗚嗚的悲鳴,蔡風再欲射,那些野狗卻駭然止步,望著洞口的蔡風發出嗚嗚的低嘶,那大黑犬一躍便躥入了洞中,似乎與蔡風極為熟絡一般,舔了舔蔡風的勝。蔡風心中不禁感到一陣苦澀,在最艱難的時候卻只有一隻陌生的狗以示親熱,看來這一生注定是與狗結下不解之緣,不由得有些憐惜地伸手摸了一下狗背上被咬得凌亂的黑毛,大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那些野狗隻在洞外不遠處低低地咆嘯,卻不敢近前,蔡風不由得一陣好笑,不過卻慶幸自已是在山洞之中,只有一個入口,否則,這群野狗由四面夾擊,他又是重病及體,哪裡能對付得了,只怕最後只有進它們那飢餓的肚子了。可是這一刻他自己的肚子也餓了,只有那仍捨不得吃的一隻鳥,卻並沒有火烤,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會死去,終還免不了被野狗啃光骨頭。什麼狗屁聖舍利,說不定也便進了野狗的肚子了。一陣疲軟襲上心頭,體內的寒意又不斷地上升,蔡風明白那要命的病又來了,可外面的野狗同樣要命,不由得提聚餘力,發出一陣震天的虎嘯。聲音一下子傳出好遠,那群野狗霎時像是遇到災星一般拔腿便逃,蔡風身邊的大黑狗也不由得嚇得一陣顫抖。蔡風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無力地順著洞壁滑下,忍不住身體一陣哆嗦,牙齒直打顫,面色鐵青,那大黑犬奇怪地望著蔡風,不明白為什麼會成這個樣子。野狗似乎並不怕這嘯聲,也沒豎起耳朵四處凝聽,依然向大黑犬追到,似乎是不至生死不罷休。蔡風勉強拉開弓射出一箭,那群野狗極為靈活,不過因距離太近,仍被射在身上,痛得在地上翻了一翻發出嗚嗚的悲鳴,蔡風再欲射,那些野狗卻駭然止步,望著洞口的蔡風發出嗚嗚的低嘶,那大黑犬一躍便躥入了洞中,似乎與蔡風極為熟絡一般,舔了舔蔡風的勝。蔡風心中不禁感到一陣苦澀,在最艱難的時候卻只有一隻陌生的狗以示親熱,看來這一生注定是與狗結下不解之緣,不由得有些憐惜地伸手摸了一下狗背上被咬得凌亂的黑毛,大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那些野狗隻在洞外不遠處低低地咆嘯,卻不敢近前,蔡風不由得一陣好笑,不過卻慶幸自已是在山洞之中,只有一個入口,否則,這群野狗由四面夾擊,他又是重病及體,哪裡能對付得了,只怕最後只有進它們那飢餓的肚子了。可是這一刻他自己的肚子也餓了,只有那仍捨不得吃的一隻鳥,卻並沒有火烤,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會死去,終還免不了被野狗啃光骨頭。什麼狗屁聖舍利,說不定也便進了野狗的肚子了。一陣疲軟襲上心頭,體內的寒意又不斷地上升,蔡風明白那要命的病又來了,可外面的野狗同樣要命,不由得提聚餘力,發出一陣震天的虎嘯。聲音一下子傳出好遠,那群野狗霎時像是遇到災星一般拔腿便逃,蔡風身邊的大黑狗也不由得嚇得一陣顫抖。蔡風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無力地順著洞壁滑下,忍不住身體一陣哆嗦,牙齒直打顫,面色鐵青,那大黑犬奇怪地望著蔡風,不明白為什麼會成這個樣子。那些野狗隻在洞外不遠處低低地咆嘯,卻不敢近前,蔡風不由得一陣好笑,不過卻慶幸自已是在山洞之中,只有一個入口,否則,這群野狗由四面夾擊,他又是重病及體,哪裡能對付得了,只怕最後只有進它們那飢餓的肚子了。可是這一刻他自己的肚子也餓了,只有那仍捨不得吃的一隻鳥,卻並沒有火烤,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會死去,終還免不了被野狗啃光骨頭。什麼狗屁聖舍利,說不定也便進了野狗的肚子了。一陣疲軟襲上心頭,體內的寒意又不斷地上升,蔡風明白那要命的病又來了,可外面的野狗同樣要命,不由得提聚餘力,發出一陣震天的虎嘯。聲音一下子傳出好遠,那群野狗霎時像是遇到災星一般拔腿便逃,蔡風身邊的大黑狗也不由得嚇得一陣顫抖。蔡風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無力地順著洞壁滑下,忍不住身體一陣哆嗦,牙齒直打顫,面色鐵青,那大黑犬奇怪地望著蔡風,不明白為什麼會成這個樣子。那些野狗隻在洞外不遠處低低地咆嘯,卻不敢近前,蔡風不由得一陣好笑,不過卻慶幸自已是在山洞之中,只有一個入口,否則,這群野狗由四面夾擊,他又是重病及體,哪裡能對付得了,只怕最後只有進它們那飢餓的肚子了。可是這一刻他自己的肚子也餓了,只有那仍捨不得吃的一隻鳥,卻並沒有火烤,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會死去,終還免不了被野狗啃光骨頭。什麼狗屁聖舍利,說不定也便進了野狗的肚子了。一陣疲軟襲上心頭,體內的寒意又不斷地上升,蔡風明白那要命的病又來了,可外面的野狗同樣要命,不由得提聚餘力,發出一陣震天的虎嘯。聲音一下子傳出好遠,那群野狗霎時像是遇到災星一般拔腿便逃,蔡風身邊的大黑狗也不由得嚇得一陣顫抖。蔡風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無力地順著洞壁滑下,忍不住身體一陣哆嗦,牙齒直打顫,面色鐵青,那大黑犬奇怪地望著蔡風,不明白為什麼會成這個樣子。

  再一次從昏迷之中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睜開眼見到的第一件東西便是一雙眼睛,竟是那大黑犬的眼睛,大黑犬一直盯著他,便像是一個守候在病人身邊的親人,那眼神之中也有焦慮。蔡風不由得一陣感動,輕輕地抬起無力的手撫了撫黑狗的背脊,那種欣慰之中卻又多了無比的苦澀。突然,大黑犬的兩隻耳朵“曲”地一下豎了起來,似乎什麼異常的聲音吸引住了它。

  蔡風心中一驚,莫要是又來上一群狼,或是那群野狗過來了,就慘了,自己現在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哪能與它們相鬥。大黑犬突然一聲狂吠,由山洞之中躍了出去,迅速消失在蔡風的眼下。

  蔡風不由得一陣發呆,心頭那種無比空虛的感覺卻讓人有一種想哭的感受,連狗也不再理他了,山野間,只剩下一個無助而又無奈的病人,想到這個世間竟然如此殘酷,蔡風心中只有一陣難以填平的蒼涼。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之前寂寞孤獨,那種等待的感受便像是一條凶狠的毒蛇噬咬著心尖,一寸一寸地,一口一口地,將心咬得支離破碎,像是在渲染一種悲傷的旋律,整個山嶺,整個天地便若是一片死寂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鬼域。蔡風便像是向十萬丈深淵沉落,越來越深,越來越沉,越來越冷,卻始終是浮游在虛空沒有絲毫著落。“汪,汪……”在朦朧之中,蔡風竟又聽到了一陣狂吠之聲,反由遠而近傳來。

  蔡風心中再一震,是因為狗兒並沒有遠去,而是又回來了,這使他心裡似乎有了一些微微的著落。“小心一些,二叔,我中午的時候聽到這附近傳來虎嘯,可能會有大蟲在這附近。”一聲嬌脆而甜美的聲音隱隱地傳入蔡風的耳中。居然會有人來,居然會有人,蔡風心頭不由得一陣狂喜,這時候哪怕是聽到一陣小孩子的哭泣,都是極為動人的享受,而這次來的似乎並不止一個人,蔡風歇斯底里地一陣狂喜,禁不住由口中吐出一串沙啞的嘶叫,聲音卻小得可憐,那似乎乾渴得要噴火的咽喉,根本擠不出聲音,不由得一急,竟然暈了過去,在這要命的時刻居然暈了過去,看來,生命真是喜歡與人開玩笑。李崇近來心情大有好轉,因為崔伯延承諾果然沒有令他失望,只用了一個晚上,便已經將叛徒的首級獻了上來,這種速度效率高得叫任何人都覺得心寒的速攻營的確是一支無故之師,雖然,這次行動損失了十幾名兄弟,而這給破六韓拔陵義軍無疑是一記極沉重的打擊,對於每一位有心入賊營的人更是一種極大的震懾,本來飄搖的軍心在這一刻竟出奇的穩定,可見這十幾人的犧牲並沒有白白良費,對於每一位參軍行動的速攻營的戰士都大加賞賜,每人俱得黃金十兩,七隊的每位戰士更另加十兩,而首功的高歡、張亮、解律全諸人都提升為偏將,只待再立軍功便可以出任。高歡諸人自然是意氣風發,但在心中卻仍掛念著蔡風,蔡風似乎像是一陣風般在世界上消失了,在這個世界之中的確有很多極易讓人消失的理由,特別是在戰場之上。彭樂諸人雖然很幸運,卻一直掛念著蔡風,連高歡都有些無法理會彭樂諸人為何會如此掛懷蔡風,畢竟蔡風並不是他們的親人,也不關他們的事,也的確沒有人能明白太行七虎對蔡傷的尊敬和仰慕,高歡卻是因為蔡風兩次饒他性命,又仗義解圍,這種大恩才會如此記掛。彭樂的掛懷還是因為解律全那裡得來的消息,那便是蔡風居然與破六韓拔陵決戰,解律全是由敵營內部得來的消息,這對李崇來說的確是一個極大的鼓舞,因為李崇的心情極好。破六韓拔陵一向是無敵的戰將,臨懷王那種高絕的武功,也是敗在破六韓拔陵的刀下,而這次居然有人能讓破六韓拔陵受傷,而且正是他屬下速攻營的一個 戰士,這個可喜的發現真讓他大吃一驚,也大感後悔,因為這種人才已下落不明。崔暹已被放了出來,便是因為那個化名黃春風的蔡風殺傷了破六韓拔陵這一功勞便可勉強讓崔暹過關,更何況李崇並不是真的想讓這麼好的一個將才浪費。崔暹有些後悔沒重用蔡風,不過卻派解律全和高歡各帶數十名速攻營兄弟去打探蔡風的下落,不過最讓人傷感的結果卻是蔡風寧死不降跳入懸崖,這是趙天武親信口中所探得的消息,之中還談到蔡風如何凶悍可怕,渾身浴血之類的,什麼還將破六韓拔陵的刀給奪了過去,”解律全開始並不知道蔡風是誰,但高歡卻知道,解律全絕對不會對一個死去的兄弟有任何不利,也便是說了也不會有任何人追究。崔暹也知道了蔡風便是黃春風,李崇甚至也知道了蔡風便是黃春風,他們並沒有怪蔡風埋名隱姓,在他們的心中甚至對這個化名黃春風的蔡風起了莫大的敬意,他們當然不知道蔡風化名只為了好溜走,他們卻以為蔡風是一位不好名利的好戰士,當他這​​些高高在上的元帥、大將軍們聽到敵人口中說自己的士卒寧死不屈,血戰到底,凶悍無匹的那種話時,心 湧起的是驕傲是自豪,為自己的士卒而自豪,為自已有這樣的士卒而驕傲,當他們聽到匯報說蔡風寧捨身躍入萬丈深崖也不願與敵人妥協,這是一種何等的氣概,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不為名,不為利,因此,所有聽到這種訴說的人都無不感動、振奮,無不生出敬意。高歡是如此,尉景是如此,彭樂諸人更是如此,在他們的心中一片寧靜,死得壯烈。便是說了也不會有任何人追究。崔暹也知道了蔡風便是黃春風,李崇甚至也知道了蔡風便是黃春風,他們並沒有怪蔡風埋名隱姓,在他們的心中甚至對這個化名黃春風的蔡風起了莫大的敬意,他們當然不知道蔡風化名只為了好溜走,他們卻以為蔡風是一位不好名利的好戰士,當他這​​些高高在上的元帥、大將軍們聽到敵人口中說自己的士卒寧死不屈,血戰到底,凶悍無匹的那種話時,心中湧起的是驕傲是自豪,為自己的士卒而自豪,為自已有這樣的士卒而驕傲,當他們聽到匯報說蔡風寧捨身躍入萬丈深崖也不願與敵人妥協,這是一種何等的氣概,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不為名,不為利,因此,所有聽到這種訴說的人都無不感動、振奮,無不生出敬意。高歡是如此,尉景是如此,彭樂諸人更是如此,在他們的心中一片寧靜,死得壯烈。便是說了也不會有任何人追究。崔暹也知道了蔡風便是黃春風,李崇甚至也知道了蔡風便是黃春風,他們並沒有怪蔡風埋名隱姓,在他們的心中甚至對這個化名黃春風的蔡風起了莫大的敬意,他們當然不知道蔡風化名只為了好溜走,他們卻以為蔡風是一位不好名利的好戰士,當他這​​些高高在上的元帥、大將軍們聽到敵人口中說自己的士卒寧死不屈,血戰到底,凶悍無匹的那種話時,心中湧起的是驕傲是自豪,為自己的士卒而自豪,為自已有這樣的士卒而驕傲,當他們聽到匯報說蔡風寧捨身躍入萬丈深崖也不願與敵人妥協,這是一種何等的氣概,這是一種怎樣的精神,不為名,不為利,因此,所有聽到這種訴說的人都無不感動、振奮,無不生出敬意。高歡是如此,尉景是如此,彭樂諸人更是如此,在他們的心中一片寧靜,死得壯烈。

  李崇是一個很懂人心的人,蔡風的事蹟他適時地在速攻營中講述了一遍,在每一個戰士的眼中,他捕捉到了那無比剛強的鬥志,似乎以蔡風是他們速攻營的戰友而驕傲,一個死得壯烈的例子在人的心中所起的作用始終是極大的,一個活著的人很難成為英雄,但一個死了的人若是有人輕輕一捧,往往會成為一個聖人,那是因為沒有誰有必要去嫉妒一個死人,死人是不招嫉的,所以很多人願意稱死人為英雄,而不願稱活著的人為英雄。李崇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便把蔡風當作一個典型,他更知道每一個人的鬥志都已經激發到了最強盛的時候,在戰場之上無處不是血腥,無處不死人,但戰後細細一想那死去的有些人的確是那樣可敬,更何況以一個士卒的身份擊傷對方的主帥,放過逃生的機會獨闖數百人的包圍,只為了救幾個同伴的命,浴血奮戰後,居然不受對方的利誘,寧死不屈,這的確足夠激起所有人的鬥志,在那各路的人馬之中,立刻全都傳遍了蔡風這個名字,這個名字竟在數天之中與李崇這個元帥名字在軍營中一般響亮。李崇很高興,很高興蔡風能夠殺傷破六韓拔陵,很高興高歡諸人能提回字文定山的腦袋,更高興的卻是一個死去的蔡風居然會有如此難以想像的激動人心的力量,似乎把所有士兵潛在的戰意全都激發了起來,那些從未見過蔡風的人在這一刻居然都將蔡風完全定格在自己的心中,這並不是因為蔡風的勇烈,更因為李崇與崔暹、崔伯延這三人所選的策略好,敵人可以攻心,我也可以攻心,這就是為什麼蔡風的名字在短短幾天中傳遍了數十萬將士耳朵的奇蹟的原因。彭樂和高歡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作為蔡風的忠實朋友,他們自然應該引以為驕傲,但彭樂卻在心底感到一絲苦澀,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向蔡傷說這件事,但他必須說,因為他現在最尊敬的人之中不僅有蔡傷,更有蔡風,因此,他必須向蔡傷報告這件事,甚至將高歡講述的有關蔡風的事也告訴蔡傷,那似乎是有關蔡風所有恩怨的問題,之中有蔡風途中遇殺手,有冉長江襲殺,有叔孫長虹暗算,所有的這一切全都一絲不露地寫在一份長長的書信之中,關於蔡風的事情,崔暹極贊同彭樂的做法,因為他認為蔡風的確是啞劍黃海的傳人,沒 有人敢小看“黃門左手劍”,李崇也不敢,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有勇氣去挑戰當世最可怕的三種武功,那便是“啞劍”黃海的“黃門左手劍” ,蔡傷的“怒滄海”,爾朱榮的“天地蒼穹生死劍”,這三種武功似乎代表著天下武功的極至,他想都未曾想過去挑戰這三個人,因此他並不反對多這三個人中任何一人做戰友,因此,他允許彭樂的那封書信由張亮親自送去。這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決定,連彭樂都不敢想像會有怎樣的一種結果,他實在不敢想像當世兩大絕世高手會有怎樣一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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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古村春色


  蔡風悠悠地醒來,從那場可怕的噩夢中醒來,只感覺到一陣暖洋洋的舒服,但全身卻沒有半絲力氣,他只感覺到自己的手似乎抓住了一些東西,溫軟細膩得讓人心醉,一驚,睜開了眼睛。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眼睛,一雙大大的眼睛,絕對不會是那大黑犬的眼睛,而是一雙充滿了天地山川靈氣的人眼,在那雙清澈而又深邃烏黑的眸子中似藏著無數夜空裡的星星,是那般絕美,那般純真,使每個人由心底升出一絲溫馨。蔡風的靈魂似全都鑽入了那雙大眼睛。

  “你醒了!”一聲甜美矯脆而又微帶驚喜的聲音將蔡風從那雙眼睛的震撼之中驚醒過來,這才注意到一張靈秀得讓人會以為是山間妖靈的臉,那斜挑的蛾眉,那水靈的鳳目,高聳又若玉塑瓊雕的瑤鼻,配上一張恰到好處的檀口,再如上那一臉歡喜卻又略帶野性頑皮的笑臉,的確是一種難以想像的震撼。“我,我是不是死了?”蔡風有些傻痴痴地問道,眼睛卻呆呆地盯著那張精靈般的臉。

  “死人會說話嗎?”檀口輕啟,卻蹦出一股音符般美妙的聲音。

  “我,我不知道!”蔡風依然有些痴痴地道。

  “這裡倒像是閻羅殿嗎?”那聲音依然那般甜美那般純真,卻多了幾分頑皮。

  “這裡倒像是天堂,只有天堂裡才有仙女的存在。”蔡風有些語無倫次地道,腦子根本便不知道想。“卟哧——”那少女卻禁不住笑出聲來,似乎並無一般少女的矜持和羞澀,在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之時才停下,依然笑道:“我看你不僅是得了風寒受了重傷而已,還有腦子傷得也很重,剛才還抓著我的手直叫我娘,這一刻又叫我仙女,真虧了你嘍!”蔡風一驚,這才記得手中握著的竟是對方的手,忙不迭放開,蒼白的臉上奇蹟般地泛起了一陣紅潤,忙道:“對不起,對不起,剛才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不要生氣。”那少女似對蔡風的手足無措大感興趣,不由得笑著反問道:“你看我像是在生氣嗎?”

  蔡風一呆,想不到對方竟會如此反問,不由得傻傻地道:“我……我不知道。”

  “看來你真的是被那一陣高燒燒壞了腦子,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你叫什麼名字你知不知道?”那少女似乎大感沒趣地問道。“我叫蔡風,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姑娘能告訴我嗎?”蔡風忙應了一聲,又反問道。

  “咦,腦子也不是全壞哦,看來還可以吃,告訴你吧,這是冥界。”那少女眼角露出一絲頑皮和狡黠之色,繃緊著面皮道。蔡風一驚,聽說對方要吃人腦,不由大駭問道:“什麼冥界?”

  那少女得意地轉了一下烏溜溜的大眼珠,笑道:“你聽說過三界沒有?”

  “是不是釋、道、儒三界?”蔡風急忙應道。

  “你腦子轉動得還挺快,看來定好吃,不過我說的三界不是指釋、道、儒,而是指紅塵、仙界、鬼界!”那少女故意舔了舔舌頭道。蔡風心裡越來越發寒,不由得聲音有些發冷地問道:“那麼冥界又是哪一界?”

  那少女神秘地一笑道:“冥界不屬於任何一界,跳出所有界之外,獨成一系,屬各路山精狐妖之類獨有的一界,你知道我有多大歲數了嗎?”蔡風心裡越來越涼,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居然真的是山妖狐仙了,否則哪會有如此絕色美女,不由得有些茫然地道:“我不知道。”“你這人怎麼就像個呆瓜,一點情趣都沒有,難道你便看不出我像多大歲數嗎?”那少女有些失望地道。蔡風心一橫,反正自己總是死,又何必在意是什麼死法呢?苦澀地一笑道:“我看姑娘像是不過十五六歲而已。”那少女得意地一笑道:“其實我已經一千五百六十四歲了。”

  蔡風忍不住驚駭問道:“一千五百六十四歲?”

  “不錯,早在六十四年前,我終於修得人形……”

  “哈哈……”一串粗豪而宏亮的聲音由外傳了進來,打斷了少女的聲音。

  蔡風不由得扭頭向外望去,卻見一精神瞿鑠的老者背著藥簍走了進來。

  “公子你醒了!別聽這丫頭胡說。”那老者寬和地一笑,解下背上的藥簍,旋轉頭向那少女道:“還不去煎藥,人小小的,鬼主意多多的,不怕將來找不到婆家。”“爹——”少女一聲嬌嗲地撒嬌道:“人家只不過逗這呆子而已,哪有爹說的那麼嚴重,好像女兒一定要嫁出去一般。”蔡風這才記起在山洞中迷糊之間聽到的正是這嬌脆的聲音,不由得恍然,竟傻傻地笑了起來。那老者不由得慈愛地撫了撫那少女的一頭秀發笑道:“人家公子都笑你了,還這麼沒長大,不害羞嗎?”那少女轉頭向蔡風望了一眼,“卟哧”一聲笑道:“他卻只不過是傻笑而已,哪是在笑我。”蔡風不禁一愕,啞然失笑,那老者也不由得啞然失笑,拍拍少女的肩膀道:“還不去煎藥。” “謝謝大伯救命之恩。”蔡風掙扎著要起來行禮,卻只覺得渾身發軟,根本沒有一絲力氣。“公子先躺下休息,不要動,你傷得極重,又加上風寒入侵,恐怕沒有幾個月的修養是難以康復的。”那老者大步行至炕邊按住蔡風溫和道。

  “幾個月的休養?”蔡風一驚問道。

  “不錯,這還是由你體質特異,平常人若是經你如此重的傷,又如此烈的風寒之症,只怕早已沒命在了。”那老者嚴肅地道。“咕,咕!”蔡風的肚子竟不爭氣地咆嘯起來,蔡風不禁臉色微紅。

  那老者不由得莞爾,那少女也不由得抿嘴笑了起來。

  “公子三天多沒吃東西,想來是餓極了,麗兒,去把那碗涼粥端上來。”那老者微笑著向那少女呼道。“我在這裡睡了三天?”蔡風一驚問道。

  “公子病勢極重,驅除風寒過程很難,這三天只能將風寒震住,你才不會常寒熱交加了。”那老者淡然道。蔡風不由得有些呆楞楞的,卻想不到自己居然病得如此沉重。

  “粥來了。”那少女脆聲呼道。

  “我去煎藥,你把粥侍候公子吃了。”那老者溫和地道。

  “不用,我自己來吧!”蔡風忍不住想吞一口口水道。

  那少女一陣好笑地道:“看你一副饞樣,你能自己吃嗎?不把你噎死才怪。”

  蔡風臉微微一紅,乾笑道:“怎敢有勞姑娘動手呢?”

  “別羅里羅嗦、男人有男子漢氣概一些嘛,不行便是不行,也不要裝什麼英雄。”那少女眉頭一皺,不耐煩地道。蔡風估不到對方臉色說變就變,只好悶聲不響地讓那少女一口口地餵下去。

  半晌,那少女餵蔡風吃完粥,望著蔡風那有些冷硬的臉,不由得笑道:“怎麼,你怪我是嗎?”蔡風不由得微微一呆,道:“我怎會怪姑娘呢?姑娘並沒有說錯。”

  “算你識相!”那少女不由得意地一笑道。

  蔡風不禁覺得極為好笑,他的確沒想到居然會有如此精靈古怪的美色少女,若不是那老者,他還真會認為是冥界的精靈呢。“公子勿怪,我這女兒從小嬌寵壞了,刁蠻任性,還望不要見笑。”那老者一邊搧著爐中的火,一邊扭頭笑道。蔡風不由得哂然一笑道:“我怎敢笑呢?這才叫至誠至信,一個真純的人。”

  “算你會說話,我便多餵你幾次飯好了。”那少女眼睛一斜,露出一個狡黠的笑臉,得意地道。蔡風不禁為她那嬌憨的神態給迷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

  那少女似乎也發現蔡風眼中那異樣的眼神,不由得俏臉微紅,微嗔道:“看什麼看,我臉上有花嗎?”蔡風忙移開眼神,蒼白的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紅潤,不好意思地干笑道:“我眼睛不太好使,經常轉不過神來,不知道是什麼病。”那少女不由得“卟哧——”一聲笑了起來道:“你說起謊話來倒挺可愛的嘛,不過說謊水平太差。”蔡風只好聳聳肩,陪著一起乾笑起來。

  “不知道大伯尊姓大名?”蔡風轉換了一個話題問道。

  “老朽姓凌,名字早就忘了,村里的人都叫我凌伯,你也便叫我凌伯好了。”那老者淡然道,旋又道:“這是小女能麗。”蔡風不由得扭頭望瞭望那美麗的俏勝,暗念道:“凌能麗……”

  “怎麼,這個名字不好聽嗎?”少女瞪大眼問道。

  蔡風不由得苦笑道:“我還沒說呢!”

  “那就是說,你想說不好聽嘍,”凌能麗似乎故意找茬道。

  “我怎會有這種意思呢?姑娘會錯意思了。”蔡風急忙解釋道。

  “那你是說我的理解能力差嘍?”凌能麗得勢不饒人地追問道。

  “不不不,怎麼會呢?”蔡風漲紅了臉分辨道。

  “看你緊張得……”凌能麗似是得勝將軍一般得意地笑了起來道。”丫頭,別影響人家休息,若讓病情惡化,豈不是害了人家嗎?”那老者嚴肅地叱道。

  凌能麗吐了吐小舌頭,扮了個鬼臉,像是一隻小雲雀一般跳了開去。

  蔡風這才注意到她竟穿著一身男裝。

  “公子是哪里人氏呢?”凌伯不經意地問道,同時一邊搖著手中的小蒲扇搧著爐火。

  “晚輩乃武安陽邑人氏。”蔡風並不隱瞞地道。

  “陽邑人民,你姓什麼?”那老者一震問道。

  “晚輩姓蔡,單字風。”蔡風很誠懇地道。

  “蔡風,在陽邑以前有個叫蔡傷的,你可認識?”凌伯疑問道。

  蔡風心頭一動,反問道:“凌伯與他之間有什麼恩怨?”

  凌伯微微打量了蔡風一眼,淡然笑道:“我與他從未謀面,只是聽說他極為英雄了得,在太行山一帶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問得也真是有些多餘。”蔡風釋然,道:,'晚輩的確認識他老人家,在陽邑沒有人不知道他。”

  “公子受瞭如此重的傷,只不知是傷在誰的手中呢?只看公子小腹那一道箭傷,那支箭若再深入三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只是想不通為什麼那支箭竟似乎在半途突然剎住了一般。還有后腰那一道劍傷,胸口的刀傷,背上手上零零碎碎竟有十道傷痕,那還並不怎樣,只是胸口和腰際那兩處傷嚴重一些,胸口那一刀雖入皮肉不甚深,但那傷口之下的肌脈幾乎全被破壞,而腰間那一劍幾乎刺中命門穴,而公子五臟幾乎有移位的跡象,筋脈也有數道被震斷,似乎在水中浸泡了一段時間,更因疲力勞累,無休息時間,才導致傷上加病。一般來說,便是體質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活下來,只是在公子體內似有一股潛在的生機鎖住公子的心脈,這才使風寒無法侵入心脈,否則便是老朽醫術再好,只怕也無回天之力了。”凌伯感嘆道。蔡風不由得一呆,他從來都沒有仔細分析過自己傷勢,想不到由對方的口中說出來卻是如此嚴重可怕,不禁也真的為自己慶幸起來,但也不由得由衷地道:“凌伯眼力真是高明之極,便若親歷一股,晚輩的確是在河水中浸泡過近兩個時辰,那是桑乾河水,晚輩被破六韓拔陵的人一路追殺,只到桑乾河才擺脫他們的追踪,卻不想又被鮮于修禮諸人暗襲,才險死還生。本想先趕回陽邑,以擺脫鮮于修禮的窮追,卻不想在這裡竟病倒了。”“破六韓拔陵?鮮于修禮?”凌伯驚訝地問道。

  蔡風毫不隱瞞地道:“我本是崔暹將軍護衛,因內奸的出賣,被破六韓拔陵裡應外合之下竟讓他攻破營地,我便與將軍走散。”“原來如此!”凌伯這才恍然。

  “鮮于修禮又是什麼人呢?他為什麼要殺你?'凌能麗似乎極為好奇地問道。

  “這之中是因為有一些誤會,也便成了這種局面,其實,我在見到他之時,才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人的名字!”蔡風有些無奈地道。“鬼才相信你的話,你不認識他,他怎會要害你?”凌能麗一翹嘴唇不信道。

  “事實的確是如此,這之中說來話長。”蔡風解釋道。

  “丫頭別亂插嘴,你明白什麼,人心險惡,這個世上的壞人多著呢。”凌伯叱道。

  蔡風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全身似乎根本沒有一點力氣,雖然暖洋洋的,卻似乎知覺並不是很敏銳,連痛的感覺似乎也無法感知。“凌伯,這裡是哪裡呢?”蔡風有些虛弱地道。

  “這裡只不過是一個沒名字的小村莊,向西是蔚縣,向東是小五台山,你便在這里安心養傷吧,你的仇人找不到這裡來。”凌伯溫和地道。蔡風心裡踏實了不少,卻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經由於他的消失而引起一場不算小的殺戮……——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7 11:33
第七章絕劍復甦


  張亮快馬趕至陽邑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蔡傷。並將彭樂的信交給了蔡傷,將高歡與尉景對蔡風所知的事也講了一遍,更有崔逞的將軍衝及百兩黃金。蔡傷相信太行七虎他也知道崔逞。因為崔逞曾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為人他自然清楚。所以他呆住了十幾年來辛辛苦苦為的是什麼?只不過想將他養大成人,卻沒想到長大了,卻沒有活下去這十幾年的潛隱只不過是白白耗去了,怎不叫他呆住了?但他卻依然很平靜,平靜得有些異常,他便像那柄掛在牆上也不知是否已經生鏽的瀝血刀,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便像沒有人知道那柄刀究竟飲了多少賊子的血一般。蔡風寧死不降,這究竟是應該值得驕傲還是應該感到悲哀蔡傷不知道,但黃海卻在目光之中射出了無限的殺機。張亮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張亮卻感覺到了那種像堅冰一般真實而陰寒的殺機,他想到了劍一柄無堅不摧的劍因為黃海的整個人便像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劍,給人的只是一種透不過氣來沉悶得想哭的壓力。j長生、馬叔也都在,還有十幾位最優秀的獵子張亮知道這些人無一不是最優秀的獵手,只要任意組會便不會比什麼途攻隊差,這是一種感覺一種真實存在的感覺,在這一刻張亮似乎才真的了解為什麼官兵數十次對陽邑小鎮的圍剿,結果只有損失慘重的原因了,因為g那都是早已註定的現實。蔡傷並沒有挽留張亮。但張亮卻知道蔡傷會去殺人,絕對會,那是一種難以捕捉的殺意。

  要殺人的人絕對不少,黃海的殺意山蔡傷更重,畢竟蔡傷這十幾年來對佛學的參悟使他的樂意交談了許多要殺人的人還有長生、馬叔,還有那一群最優秀也最可怕的獵手,沒有人能理解他們對蔡風的感情。張亮返回了平城,蔡傷沒有去。

  這一日,在由邯鄲至武安的那道入太行山的口徑處的小酒店中來了幾個比較別緻的人。

  有一點不同的只是他們那陰沉的臉,其中有一個極有氣勢,或許是因為那人肩上的那件虎皮披風,真正的虎皮,在行家的眼中,這件披風至少可以值L數百兩銀子。這人的頭上卻戴著一頂貂皮帽子,臉上的線條雖然有些僵硬,卻絕無法掩飾那種由骨於里透出的冷峻,與那種自然而然的霸氣。除這人之外,仍有五人,每個人的衣衫絕對都不普通,但卻極為協調,無論是哪一種色調,都勾勒出了豹子般的活力每個人都很年輕,年輕並不表示什麼,表示了一點意義的應該是他們腰間的一點東西,那便是一柄刀,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兩件兵器,這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同,的的確確有些不太一樣。“幾位大爺要些什麼?”店小二極為熱情地問道,他的眼睛絕對是雪亮的這之中的每一個人都似乎是他所惹不起的,何況是六人,雖然這些人的臉冷得有些不太近人情,他卻不能不假裝應酬。那披著虎皮被風的中年漢子。只是兩手輕輕往後一拂,披風便若一片雲彩一般向後飄了起來。這才大模大樣地坐在一張椅子之上並不應聲。“去叫你們掌櫃的來說話!”一名青年冷漠地道。

  這一批人正是黃海、長生、小三子諸人,另外三人卻是陽邑小鎮之中極為優秀的獵手,說話的正是長生。那店小二吃了這一閉門羹,卻不敢有絲毫怨言,只好路笑道:'小的這就去S”

  “哈哈——”一陣淡然的笑聲傳了過來正是掌櫃的那含了許多水分的笑聲,道:“有貴客到來真是本店的榮幸不知幾位貴客要點什麼呢?”微胖的掌櫃搖晃著身體行了過來,阿詼地道。“你就是掌櫃的?”長生冷冷地望了對萬一眼漠然地問道。

  “正是!'掌櫃依然帶著職業性的笑容答道。

  “很好。我要毒酒I'長生向桌旁的椅子一坐冷漠地道。

  “毒酒?'掌櫃和店小二同時色變,驚問道。

  “不錯,越毒越好,最好是見血封喉,抑或是見肉即腐的毒酒、”長生並不理會掌櫃的驚異和駭然,淡漠地道。掌櫃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地餵懦道:'這——這——本店沒有毒酒可以賣只不知幾位爺要毒酒有何用途呢?”長生冷冷一笑道:“當然是喝了。'“喝毒酒?!”店小二和掌櫃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問道。

  “不,還有一個用途,那便是用毒酒泡腦袋所以毒酒不能少至少要可以將幾個人頭泡在裡面、”另一名青年人冷漠地插上一一道。“泡人頭?”掌櫃的和店小二臉色同時大變問道,目光有些驚疑不定地望瞭望長生諸人,默默無聲的黃海,一直都在品著桌上那最碧螺春。很認真,很仔細,似乎是要將茶葉之中的所有味道全部品出來。讓掌櫃的驚異的不是黃海正在嚼茶葉的姿勢,而是黃海的那雙手,竟像玉一般晶瑩潔白,像竹筍一般修長卻又毫不能懷疑他具有那種難以說出的動感和力@。他見過的手絕對不在少數,但這一雙手似乎極為例外因為他自己也是個行家,行家的眼睛往往是雪亮的但這一次他卻並未能看出黃海有多深,那便像是一團沒有底的水潭深縹得讓人心有些發寒,因此他只做了一件事,那便是去拿最毒最毒的酒,他並不想惹這種深不可測的人。誰也不想惹。掌櫃很識趣,搬了一大壇,大大的一壇,在任何人之前裝糊塗都可以,卻絕對不能在行家眼前裝糊塗。他很明白這一點。

  長生望了店小二那驚異的眼神一眼,冷冷地一笑對掌櫃道:'你果然很識趣,我還要再點幾道小菜。你快去給我準備、”不知客爺還要什麼菜。小店工刻為你準備'掌櫃似乎微微地籲了一口氣這群怪人真是怪得可以。“去給我弄幾顆人頭來,要鮮活的,剛砍下來,我還用血浸酒、”長生毫無感情地道。

  “鮮活的人頭?”掌櫃和店小二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地驚疑問道。

  “很對!”長生冷漠地這''客爺要人頭似乎找結2——'“不知客爺要誰的人頭?”

  掌櫃一拉店小二的肩膀打斷他的話聲,變得果決地問道。

  “好,乾脆,我要的人頭不是很多,也不是很少,在兩個月前你們似乎做了一次極好的生意對嗎?'長生淡漠地一笑問道,目光卻幽幽地斜了掌櫃的一眼。掌櫃的臉色大變沉聲問道:'客官想是記錯了2'除沒借各人心底都有一本帳,我只要上次所有參與這場生意之人的腦袋。'長生語意之中殺意漸濃地道。“哦不明白客官在說些什麼廠掌櫃的臉色極為難看地冷漠道O“你可記得你們生意的對像有個叫蔡風的?”長生身上殺意更濃地問道。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掌櫃的冷聲喝問道,他知道這件事情已是不可能和平解決的了,對方只要提出禁風這個名字自然是因為那個蔡風而來。“來替蔡鳳討命的2'長生低喝道。

  “我們並沒有殺死他【'掌櫃似乎並不想惹太多的麻煩應聲道。

  “但若不是因為你們,他便不會死,而任何對他起過殺心的人全都得死!'長生目光中射出濃得像液體一般的殺機狠聲道“朋友你這樣說似乎有些過分了吧?”掌櫃的臉色有些憤怒地道。

  長生和諸人並不理會,長生只是慢條斯理地道:“你知道蔡風是什麼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叫我們殺他,我們只認錢不認人這是我們的職業,更何況我們並沒有殺了他!”掌櫃知道一切都無需再裝,便毫不掩飾地道。“服好。諒你也不知道,若知道。即使給你個天大的膽也不敢打他的主意,不過什麼不知者不罪全他媽的狗屁,今天我來告訴你他是什麼人【”長生冷酷地望了店小——眼,那像冰刀一般的目光只讓他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他是什麼人?”掌櫃的臉上罩上了一層陰影仍忍不住問道。

  “天下第一刀蔡傷蔡大將軍的兒子!”長生慢條斯理地道,卻像是驚雷一般把店小二和掌櫃給震呆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竟會惹上這樣一個魔星,的確,若早知如此,便是給他們一個天大的膽子也不會去惹這樣一個人物,加以照顧還來不及呢,在太行山,沒有誰不知道蔡傷的人,沒有誰不知道蔡傷的刀,在整個北魏,也沒有人不知道不傷,雖然十幾年過去了,在江湖人的眼裡,那仍然是一個不可以攀登的神話。“蔡傷的兒子?'掌櫃與店小二禁不住猛地倒退了兩大步,像是撞到鬼一般沙啞著驚呼道。“現在該知道怎麼做了嗎?”長生一手掀開那毒酒的壇蓋,冷漠地問道。

  掌櫃的臉上呈現出一片死灰的蒼白,聲色俱厲地道:“我們並沒有害他,便當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我們去向他老人家親自賠禮道歉好了,相信他老人家定會體諒我們的、”“說得倒好聽,那次是誰出的價?”長生冷哼一聲道。

  “是叔孫世家的公子叔孫長虹!'掌櫃懾於蔡傷的威勢,哪還敢隱晚“還有呢'”長生目中寒芒暴射地問道。

  “沒有,只是叔孫長虹的屬下、”那店小二也誠惶地補充道。他們心中都極為清楚,在太行山一帶只要蔡傷一句話,要殺他們的人數也數不清,無論是北大行還是南太行各路察頭的人馬又有誰不服蔡傷各路英雄好漢又有誰不願為蔡傷做事?“冉長江可在其中?”長生冷冷地問道。

  “你都知道?”那店小二驚異地問道。

  “若是不知道。又為何會到你這裡來。你們曾出手的人,每個人留下一根指頭,讓我帶回家以祭蔡公子之靈,看你們並不知情也便放你一回。'長生傲然地道。那店小二臉色霎時變得有些蒼白,而這時候。一直在喝茶的黃海突然抬起了頭,定定地望著那店小二的眼睛手指頭向下掏了掏,作一個放下的手的姿勢O掌櫃的也駭然變色,店小二卻一聲狂呼袖中射出一片銀芒像是一片雲彩向六人罩去,同時身形向後飛躍,若受驚的野兔。掌櫃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呆住了,但更讓他呆住的卻並不是一片銀芒,而是一道閃電,晴空裡的一道閃電。沒有誰知道這道閃電米自哪裡,目標在哪裡,但這道閃電在空中亮起之後,那片腺肥的銀芒卻成了暗影,最後消失,在銀芒消失的時候,所有的人目耳中都蕩漾著一聲淒慘無比的慘叫,這聲慘叫便像是一排尖刺刺 在每個人的心L閃電電滅了便像他來的時候一般突然,根本就沒有半點徵兆也沒有半點踪影,便像沒有人知道它是從哪裡來一般,沒有人知道它回到哪裡。但那掌櫃的有一個感覺,那閃電出處和歸速都是那並未開0卻在獨自品茶的中年人只看他那漫不經心的神態和悠閒自得的氣勢,便讓人湧起一種曼妙無比的感覺。店小二再也沒有聲息,但誰都知道那聲驚心動魄的慘叫是由他的D中傳出來的,只是此刻他已經沒有任何心情發出聲音也沒有任何力氣發出聲音了因為他已經死了,靜靜地躺在地L成了一種悲哀的宣誓,血從他的咽喉緩緩地湧出,是一種不可否認的淒慘一切變化得是那般快,甚至許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已經發生了。

  掌櫃的呆成了木雞,誰也無法想像,這個世間竟會有如此快如此可怕的劍法,幾乎已經寒透了他的心底。店小二的咽 是劍傷很薄很鋒利的劍,才可以有如此的破壞力。

  黃海依然很悠閒地咽著那泡濕了的茶葉但在掌櫃的眼中,便像是在嚼著滿血的人頭那是一種來自心內的陰寒,也是一種出自本心的驚恐。長生卻似乎是沒事人一般穩動著一根落在桌面上的銀針笑道:'這種針做工還不錯嘛!”那種輕描淡寫的氣勢只壓得掌櫃的喘不過氣來。掌櫃的目光重重地落在黃海的臉上,驚懼地問道:“他是你殺的?'黃海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並沒有過多的表示,便像只是剛剛踩死一隻可憐的螞蟻一般。

  “他該死,我們本來只要他一根手指,而他卻想要我們的命,因此他該死。”長生冷漠地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掌櫃的目光之中閃過一抹凶狠,但在瞬間又有些洩氣地問道。

  黃海並沒有說話,只是冷冷一笑。手中立刻奇蹟般地多出了一柄劍。

  掌櫃的並沒有看清這輛劍是怎麼來的因此嚇了一跳,但他卻認識這柄劍上的兩個字兩個讓人魂驚的字——黃海。“啞劍'黃海9你就是黃海?”掌櫃的兩腿一軟。差點沒坐到地上驚呼道。

  黃海冷哼一聲,那輛劍又像神蹟一般不見了,剛木的一切便像是做了一場難醒的夢。

  掌櫃的好長時間才從驚駭之中醒了過來,悶聲不響地從懷中掏出一柄小刀,將左手的小指齊根切下,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再也沒有哼半聲。長生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輕輕地放在桌上,掌櫃的極為乖巧地將這隻小指放入布袋之中,轉身向內屋行去。黃海沒有動,他仍然在輕輕地嚼著嘴中的那幾片茶葉,長生也沒有動,其他的幾人沒有動。掌櫃的再出來的時候。掌心多了四報血淋淋的小指,每一根都是左手的小拇指,絕對沒有半點摻假,然後忍著滿血的痛苦,將那四根小後指默默無聲地放入布袋之中。“只有四人仍活著!'那掌櫃的似乎挺硬朗,說話的聲音連顫都不顫一下。

  長生腰中的劍。突然衝了出來,只是劍柄朝前,一下子撞中那裝滿毒酒的酒壇。

  “嘩——”酒壇工刻枯敗而碎,毒酒一下子全都流了出來。

  而此刻,六人的身形幾乎在同一刻立身而起,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店外走去,便像是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過一般。惟一讓人以為剛才並不是做夢的便是店小二那靜躺著的屍體和破碎的酒壇,還有一攤噴灑成一道美麗圖案的鮮血。那是掌櫃手指根濺出的血。當黃海諸人消失在視線之中時掌櫃的這才長長地籲了一D氣,憶起那仍在流血的手指有些疼痛,不過這一切並不能算什麼對於他來說,這種結局算是一種幸運。掌櫃的並不恨黃海,並不恨蔡傷,他只有些恨冉長江,恨叔孫長虹,為什麼不說清楚蔡風的身份,他自然不知道,冉長江和叔孫長虹也不清楚蔡鳳的身份,否則恐怕又是另一種結局了,普天之下沒有幾人敢同時招惹蔡傷與黃海這兩大可怕的高手,連爾朱榮都不敢當初宣武帝元格都不敢在蔡傷活著的時候對付他家人,只是在得知蔡傷陣亡之時。才敢下令抄家,可見當時蔡傷在朝野之中的威勢,因此掌櫃的此刻只不過如此而已自然感到極為幸運。十幾日過後,蔡風對這小村莊大致也熟悉了,大部分也是以狩獵居多,而凌伯卻是這小村莊之中的大夫,其醫道之精,幾乎達到可將死人救活的地步,因此材中的人全都尊敬他,便像是尊重X母一般。每天都有人送來獵物。每天凌伯的事似乎都是採藥凌伯治病似乎從來都不曾收錢,至少對整個村莊之中的人都是這樣,獵人總免不了會受傷,總免不了要大夫人總免不了要病,也不能少大夫。所以凌伯在村莊之中生活得很好,很受尊敬。蔡風還知道凌伯為窮人治病是不收診費的給那些臨近鎮上的富人治病卻是很少。

  這十幾天中,蔡風更認識了村中的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有凌能麗稱之為二叔的凌躍還有村中幾名極年輕的獵手,不過,這幾名年輕的獵手對蔡風並不是很友善其中最不友善的便是叫楊鴻之的年輕獵手在這個小村莊,似乎只有他的狩獵技巧最好,在眾人眼中大概公認為最優秀的獵手。蔡風並不在意這些因為他只是寄人籬下的病人,他更知道那些年輕的獵人對他的不友善還是因為凌能麗幾乎每一位年輕的獵手心中都將她定格在第一位,而蔡風這可恨的病人。居然能得到凌能麗的照顧,這是許多人做夢都夢不到的事,怎不叫那些年輕的獵手們嫉妒,怎麼不叫他們氣惱?村里也有幾個小孩喜歡纏著蔡風的卻是凌躍的兒子凌通,十二三歲,與那些人上山打獵回來便會來纏著禁風講故事給他聽,最羨慕蔡鳳那闖蕩的一些經歷。更佩BK#風受了二十幾處傷仍然能支持下來,所以在這個村里除了凌能麗之外就數凌通與蔡風最熟絡。蔡鳳在這十幾日之中,自然對凌能麗的性格有上一些了解,她那種刁蠻、精靈古怪的作風,只讓蔡風感到每一天的生命都有著一種異樣的歡快,每一次都忍不住受窘,每一次都覺得好笑,總讓人感覺不到膩煩,甚至將人本性中的那種純真完全激發出來,每一天都充滿活力,因此。蔡風的傷勢好得比較快風寒之症已經基本上康復可以走下炕活動活動,但他卻知道離體內重傷痊癒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的傷的確太沉重了,惟一慶幸的是,這十五日的休養之後手的靈活度基本L已恢復,不過卻並沒有什麼力氣握握筆倒還行有凌能麗陪著倒不感到寂寞更好的卻是蔡風可以學著辨別藥草,居然對醫道也有一些興趣,因為他那日在山谷中亂采的一些草藥,只使傷口腐爛了,並沒有什麼大的作用,因此蔡風跟著學起醫術來,他想到以後受了傷可以自己治這一條便足夠成為學醫的動力他的確是怕那種病的滋味。他從來沒想到病痛居然是如此可怕的。蔡風自小便與蔡傷一起兼修又武。看過的書也不知有多少,練武之人的手動到位,蔡風的劍法和刀法本就是由寫字練起,因此,他的字極有風格,也極有力度,這幾天他為凌伯抄寫《醫經}),那若行雲流水般的筆法那入木三分的筆力,只叫凌伯稱讚不已。凌伯免費為蔡風醫 好了病,而自己無以為報。便只以此為報,因此抄寫得極為認真,而凌通自然也纏著蔡風教他寫字認字了,蔡風反正沒事,也並不推卻。這日,蔡風正在抄寫《金匾藥方》第十九卷,凌能麗卻悄悄地走到他身後,大叫一聲,嚇得聚精會神的蔡風一大跳,卻在稿紙上寫了個大墨團。凌能麗卻得意地笑得不亦樂乎。

  禁風只好無可奈何地停下筆,苦笑道:“大小姐真是頑性不改讓蔡風又罪孽深重地浪費了一張珍貴的紙。”凌能麗見蔡風那種故作寒酸之態,不禁笑罵道:“看你什麼時候學得酸溜溜的,若再過幾天恐怕真的要成書呆子了、”

  “啡也非也敝人乃是就事論事罷了9”蔡風故意擺頭晃腦地答道。

  “一點不長進,咱們一起去河邊曬太陽,瞧休整日呆在屋裡抄字,都閃出傻病來了、”

  凌能麗轉了一下美麗的大眼睛提議道。想到河邊。蔡風心頭不由一動,道:“我們一起去河邊釣魚怎麼樣?”

  “釣魚?你會釣嗎?”凌能麗驚異地問道蔡風得意地笑道:“釣魚不是難事,豈會難得了我?你可知道我參軍時候怎麼對考官說的嗎?”凌能麗大感有趣地問道:“難道你說你會釣魚考官就把你錄取了?”

  蔡鳳啞然失笑道:“你怎麼不用點腦子想一想,那考官又不是白痴,上陣打仗又怎會與釣魚拉上鉤呢!”凌能麗也有些啞然,大感興趣地問道:“那你對考官說些什麼?'蔡風得意地笑了笑念道:'上山能揭虎,下海能斬蚊,上陣能殺故,馬上步下都無忌,箭穿百步楊,刀斬風中吹'“吹牛我看你呀,上山怕野兔。下水怕螞蝗,上陣就發抖,馬上步下皆不行話不能滿弓刀不能砍柴。'凌能麗說著竟忍不住大笑起來。蔡風一呆,不由得大呼冤枉道:“你大小看我蔡風了我此刻是虎落平陽時,龍處淺灘上待傷好後定給你抓一頭大虎來看看、'好哇你敢將我比作犬和蝦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唉喲!”蔡風還來不及躲開便被凌能麗的纖纖玉手重重地擰了一下,只痛得一聲慘呼,大叫“求饒'O“哼不知道本姑娘的手段,還得意起來了、'凌能麗得意地道蔡鳳唯有苦笑,問道:'你去不去釣魚?”

  “用什麼釣?'凌能麗問道“你去拿根好針來,一段絲線!其他的由我負責、”蔡鳳自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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