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翻天鑒 作者:竹上豬豬 (連載中)

 
mk2258 2017-11-8 21:29:1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5 42999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5:53
一百五十章沖陣

在那翱翔在空中的法舟甲板上諸人,俯瞰見林間蠻軍蹤跡的同時,大地上之上,游走在林間蠻軍陣列最后位置,驅趕著無數戰俘緩緩行進的上百名精銳騎兵,也仿佛有所感應一般有了異動。

其中大部分驅使著坐騎,揮動起手中的彎月戰刀,四下狂奔,竭力喝吼著讓俘虜的奴人停住腳步,小部分則絲毫不顧奴人安危的肆意踩踏著他們的身軀,開出一條血路,直朝蠻軍前部沖去。

飛舟甲板上,已經齊聚在船首的炎黃修士、武者們遠望見自己的同胞,竟性命賤如草芥的被如此踐踏虐殺,凡有血性者無不氣的怒發沖冠,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起來,尤其一些脾性暴躁的青年,竟忍不住手掐法訣,體運罡氣,便想要魯莽的沖陣殺敵。

就在這時,一個沉靜的聲音在法舟上響起,“臨陣之時切忌心亂、冒失。

林間蠻兵既然停止行軍,列陣以待,必是準備與我等正面交鋒,有的是滅其身,奪其命,揚我炎黃上邦犯者必誅威儀之機,大家都何必非要爭一時一刻之氣,魯莽行事呢…”

而在那聲音響起的同時,一陣令受術者心中微微一涼,隨后只覺神清氣爽的翠綠光華在整個法舟甲板上蕩漾開來,壓制住了所有人胸中翻騰的氣血。

冷靜下來之后,便有阿含派的門人高聲應和道:“天青師伯說的甚是,兩軍陣前,還是謹慎些的好,反正這局面已不容那些林間蠻軍退卻,咱們便聽從師長們的調派再做計較。”;

“道衍師兄所言有理,這沖陣不比斗法、比武,乃是以眾敵眾,另有講究,切不可魯莽行事。”…

這番迎合之聲一起,很自然的便將法舟甲板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適才施展出明心的見性法術,加持范圍竟足足籠罩了里許地方,此刻又高懸半空,目光肅然凝視著遠方林間人戰陣變幻的釋天青身上。

感覺到成百上千修者、武士投向自己的炙熱目光,那有著天階修為,自視極高的釋天青亦不再客氣,頭都不低的隆聲吩咐:“諸人聽真,那林間蠻兵乃率獸食人之輩,毫無悲憫之心,一會開戰之后必然會以俘虜的炎黃百姓血肉為墻,煞我方銳氣…”

而在他開始布置只適合在臨戰前一刻說出的諸般殘酷策略的同時,遠方林間蠻軍前部、中部數千精銳戰士開始反轉身形,沖進了戰俘群中,在一片喧囂、哀嚎聲中揮舞兵器,肆意斬殺起周圍的炎黃俘虜來。

很快,本來干冷的大地之上,血水橫溢,便聚會成了小河的樣子,緩緩流淌在上萬具殘尸之間。

這時在林間蠻軍變陣后的后列,一群裝飾和普通身穿獸皮與精鐵、金銀合鑄而成的甲胄,半禿著腦袋,只留條和獸尾綁在一起長辮子的兵將截然不同,周身裹著用細藤、樹筋攛著樹皮做成的袍子;

眉毛、頭發、胡須盡皆不留;

手中持著根長短不一木杖的怪人,望見這一幕慘象無不露出令人膽寒的陰測測笑容,其中只一個眉宇間生出細細皺紋,樣貌最為蒼老,始終面無表情之人突地沉聲說道:“弱肉強食乃是天道,為了生存、自保、殺敵屠戮再多的戰俘作為施法的引子,都暗合天道倫常,不為過錯。

但因屠殺而生雀躍卻是非人之行,異日必遭天譴報應。

汝等修行這么久了,還不明白嗎?”

周圍那些穿著樹皮長袍的林間人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無不露出敬畏神情,收斂了笑意,低下頭顱朝那蒼老之人溫順的齊聲道:“多蒙上師教誨,吾等知錯,必不敢再犯了。”

“必不敢再犯,”那蒼老之人聽到這番話,卻嘆息了一聲,擺擺手道:“汝等這樣講,便是根本就未識得我話中的真意。

罷了罷了,此刻非講法之時,汝等也非吾袍下弟子,便隨你們怎么想吧。”

說完之后,他沉吟了片刻,突地聳動著鼻子,嗅了嗅空中濃重的血腥之氣,抬起手中的木杖在地上輕輕一點,蕩漾起一陣四散飄蕩的清風,開口說道:“住了。”

這兩個字語氣雖然不大,卻隨著風息送到了戰陣之上的每一個林間蠻兵耳中,止住了他們繼續屠殺炎黃戰俘的暴行。

而此時,阿含派的法舟也終于飄飄蕩蕩,離地不足丈許的懸在了一快坡地的上空。

緊接著船上滿載著的修士、武者便一個個迫不及待的各顯其能,或飛、或躍離船而去,落在了地上。

望著數百丈之外同胞化成的尸山血海,他們強壓住性子,按著釋天青不久前的囑咐,排成三列,加持了增益法術后,齊齊朝林間人蠻軍沖去。

張龍初在法舟之上裝作是外練功夫強橫的武者,是以沖鋒之時位置被排在了首列。

他雖自負覺得以自己的實力,只要不狂妄到挑戰林間蠻軍中的天階強者,必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眼睜睜看著蠻人殺死數萬戰俘,造出尸橫遍地,血流成河的慘象,心中卻暗覺蹊蹺,所在施展陸地飛行術時,絲毫都未爭先,反倒謹慎的刻意押后了一些。

卻沒想到才剛剛飛縱出幾步,同列中便有一人一馬當先的騰空躍起,化為一只巨鷹,扇動羽翼,瞬間穿越了幾百丈的距離,凌空飛進了林間人的戰陣之中。

緊接著,便見那巨鷹再次用力扇動了一下翅膀,身上無數五、六尺長的翎毛,脫體化為箭雨,俯射而下,眼看就要將數百林間精銳騎士、步卒連同他們周圍的眾多炎黃戰俘,一起釘在地上。

“遮。”遠處,林間陣列最后方那蒼老的怪人望見這一幕,口中輕輕吐出一個字來,引動的方圓數里之內四溢的血水,一剎那間化為無數赤紅的鎖鏈,仿佛有生命的長蛇一般昂立而起,在林間蠻兵頭頂纏繞成密網,擋住了漫天的箭羽。

之后就見那蒼老怪人揮舞手中木杖,又說道:“鎖。”,那鮮血化成的密網便猛然炸開,化為血雨,一小部分迸濺到了巨鷹身軀之上,剩余則重新落在了地上。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6:02
正文一百五十一章玄功后路
說是一小部分,但實際至少也需要將上千人身軀全然瀝干,才能流出如此之多的血液。

而這些血水淋到那巨鷹龐大的身軀后,突然之間重新化為一條條的鎖鏈,密密麻麻纏繞在了其身軀之上,不斷勒緊,鎖住了巨鷹的羽翼、鉤喙、利爪。

緊接著,那無數血鏈表面突然紅霧升騰,霧氣中浮現出無數井口大小,五官扭曲,不斷哀嚎著的冤魂頭顱,嘴巴恐怖的長大到耳根之后,露出滿口獠牙,蟻附在巨鷹身上,撕咬起它的身體來。

巨鷹那看似堅韌的翎羽、血肉,在那些血盆大口的啃食之下,很快就遍體鱗傷,這是那些鮮血化為的鎖鏈便開始沿著傷口,緩緩穿進了他的身軀之中。

眼看巨鷹便要凄慘死去,就在這時,一股青煙猛然從其體內炸出,那龐大無匹的鷹身瞬間化實為虛變成了青色霧氣,脫出了鎖鏈、厲鬼的束縛、吞噬,滲透進了地下。

之后一只身形扁平,軀體兩邊長著成千上萬鋒利如利刃的足肢,口中不時噴出黑色濃霧,首尾相距足有數十丈的巨大蜈蚣,從被血河浸濕的泥土中躥了出來,在戰陣中急速游走起來。

而在行進之間,那蜈蚣身體兩側不斷來回急速擺動的漫長足肢,將碰到的所有林間蠻兵、炎黃戰俘盡都斬為了兩截,而被他口中黑霧噴中者更是直接便哀嚎著化為了血水。

“好變化,好神通!”在陣后望見這一幕,那蒼老的林間怪人口中不禁喃喃說道,正想要再有作為,卻突然心中升起一絲警兆,猛的抬起頭來,就見空中突有金光閃現,一個百丈大小的巨掌從天而降,朝他擊來。

如此危急之時,那蒼老怪人卻絲毫未亂,按著原先的打算,先將手中的木杖在地上一頓,瞬間把百丈外一片血流成河之地那合著鮮血的泥土,施法化為無數赤紅色的巨刺,穿透了那蜈蚣蜿蜒扭動的身體,將其牢牢釘在了地上。

緊接著,蒼老怪人雙手持住木杖,揮舞著向頭頂一舉,從虛空中、大地上召喚出無數風息、泥土所化的自然之靈,沖撞阻擋住佛手鎮壓之勢,為自己贏得了一絲喘息之機,從容的逃遁開來。

而聚在他周圍其余那些穿著樹皮長袍的林間怪人,卻沒他這樣的修養、修為,足有小半根本未及反應便被那從天而降的巨大佛掌擊中,拍成了肉醬。

用這根基源自釋教的諸多仙門道派里極為常見,卻也是隨著修為的增加,威力越來越大的法門,覆地掌偷襲林間修士的乃是釋天青。

他又是念咒又是結印,絲毫步驟都未省略,將真元蓄到最足使出這一擊后,見林間蠻軍中的修士首領并未受傷,雖然知道這是正常之時,卻還是遺憾的皺了皺眉頭,但并未追擊,而是急急將目光轉向了右方那被成百地刺穿透的巨大蜈蚣。

釋天青清楚的知道,自己之所以能一擊之下殺死幾近十位林間修者,并將那修為明顯和自己一樣位列天階的修士首領逼退,至少有半數原因是因為那先變身巨鷹,又化形蜈蚣的灌江口真君宮弟子袁夭夭,神奇莫測的變化之術所吸引住了林間修者們的目光,分散了他們的精神。

而那袁夭夭小小年紀便能修成如此神奇的秘術,明明只有初初突破地階的修為,卻可以孤身與天階強者斗法三招而不死,用天縱之才來形容都不貼切。

釋天青身為炎黃天階強者,自不愿這樣和自己同族同根的強者種子就此夭折,所以才著急想要出手替袁夭夭解厄。

可萬沒想到的是,還不等他出身,那被死死釘在地上的巨大蜈蚣,已突地再次化為了一股青煙,擺脫地刺之困,升騰到半空中。

之后那青煙一陣翻騰,變成了一只肩高十余丈,體長幾十丈,渾身長滿鬃毛厚甲,嘴巴豎著兩根尖銳獠牙的巨大野豬。

落在地上,張開血盆大口用力一吸,便將近旁的幾個林間騎兵連同其坐騎一起吞入了腹中。

里許之外,在戰陣邊緣打著‘太平拳’的張還生瞥見這一幕,目光中幽光一閃,心中震驚的想到:“那袁夭夭始終只用變化之術御敵,難道這就是《**玄功》突破人階之后要走的路嗎,這怎么可能…

不過那顯圣真君楊戩,流傳人間最廣的那場與未得正果前斗戰勝佛的大戰里,一圣一佛交鋒到最酣處,比拼的就是變化之道,這,這不就是個佐證嗎.

我說這《**玄功》就算是能淬煉到周身氣、血、臟器各處,也不至于大成后可以單憑著罡氣、拳腳和漫天神仙周旋,原來所謂的肉身成圣另有玄奧…”

張還生本來甘愿被阿含派利用,趕赴千里阻截林間蠻軍,大半原因是想要用實戰廝殺,磨礪自己的《**玄功》,以求突破。

可幾個時辰前,偶遇了出身灌江口《真君宮》的袁夭夭后,他卻改變了初衷,將自己想要通過戰陣交鋒求的突破的目的,換成了從那袁夭夭身上仔細瞧清楚、看明白《**玄功》真傳弟子,施展玄功時的情形。

畢竟廝殺、征戰的機會想求便可求得,位于數萬里之外,炎黃與天竺交界之處,既非邦國又非仙門道派卻自成勢力的灌江口《真君宮》弟子,在炎黃之地卻稀少如鳳毛麟角,輕易難以遇到。

而那二郎顯圣真君大度流傳天下的《**玄功》七十二章節,就算收集完整,修煉完畢也就是到人階巔峰的程度,地階、天階的修行之法,只傳說到時可以自悟,也無人知曉真假。

幸運之下能有機會一窺玄功突破人階后,后路到底如何,自然不可錯過。

三分精力用在與敵交鋒,剩下的七分注意卻落在袁夭夭身上,望著他受傷之后便又接連變化出八首巨蛇、白羊、黑狗之形,張還生終為分心付出代價,被一道籠罩范圍頗廣的地迸術擊中,伴隨著無數殘肢、血肉騰空而起,飛出十幾丈遠,身軀不可控制的重重朝地上墜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6:05
一百五十二章慘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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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張還生方圓百步之內大約有數十名蠻兵,其中大約有三成無意間瞥見他被林間修者的法術打中,竟全都不顧自身安危的將手中彎月戰刀當作暗器,朝張還生拋了過去,其彪勇狠毒的戰法,委實令人膽寒。[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望著四面八方飛速旋轉著化為刀輪,飛來的戰刀,如果是一般中了地迸術的人階武者,怕是只能驚懼的束手待斃,但張還生卻連臉色都未改變,只吐出胸中一口淤血過后,心中念頭一轉便想要召喚颶風飛騰而起,避過林間蠻兵的刀鋒。

但就在這時,一個表面烈焰四溢的光罩突然從空中展開,像個倒扣在地上,晶瑩剔透的赤紅巨碗一般,將他護在了里面。

四周飛旋而來的戰刀撞在罩壁上,瞬間便燒融為了一攤攤巖漿似的鐵汁,順著護罩流淌而下。

望見這一幕,張還生心中一動,暗暗散去神通,任由自己的身軀繼續向荒地跌落。

就在其離地還剩三尺之時,一只泥土塑成的大手,突然間從地下探伸出來,輕柔的接住了張還生的身體。

之后不過幾息功夫,那光罩便消散的不見了蹤影,巨手則化為了一個大大土堆,一個關切而熟悉的聲音在倚坐在土堆旁的張還生耳邊:“戰陣之上生死無常,張兄且小心了。”

張還生聞言知道是朱襄羽救了自己,站起身來,轉身朝炎黃一方的陣后望去,一時間卻沒有發現朱襄羽那窈窕的身影,但仍是拱手施禮,運起罡氣高聲應道:“多謝襄羽小姐相救之恩,在下記下了。”,這才重新沖入了敵陣之中。

親身經歷過軍陣廝殺的慘烈,又因大意分心負了輕傷之后,張還生終于意識到,自己修煉的功法再高深莫測,未來成就再不可限量,眼前的修為也只是個人階五品的武者,四品的修士,稍有大意便可能橫死于敵手。

因此再動手時,他不敢繼續分心暗窺袁夭夭,把所有心力都貫注在了應敵之上,攻、守間的氣象頓時一變,宛如兇獸撲食一般幾個飛躍,便將一小群列著戰陣的林間蠻兵沖散,各個擊殺。

同一時間,經過最初的不適之后,炎黃一方的修士、武者也開始漸漸適應了軍陣廝殺與尋常斗法、比武的不同,越來越將自己應有的實力,發揮了出來。

這種情況下,靠著兇殘、邪惡的術法,舍生忘死的戰陣沖殺之道,與炎黃修士、武者斗得旗鼓相當的林間蠻兵,自然慢慢陷入到了頹勢之中。

可即便如此,雙方仍然戰至月上正空,廝殺了足足兩、三個時辰,才終于分出了勝負。

而此時,林間一方除了那名修為達到天階境界的蒼老怪人外識機毫發無傷的遠遁之外,數千名步、騎蠻兵連同幾十個隨君修士都盡皆拼死于陣前。

炎黃一方亦至少有三成的修士、武者丟掉了性命,余下的也都多多少少,負了些傷,毫發無損之人竟只朱襄羽一個。

慘勝之后,釋天青懸浮在空中,借著皎潔的月色俯瞰著荒野之上的滿目瘡痍,先是重重嘆了口氣,之后卻又隱然露出一絲欣然之色,嘴巴里喃喃自語道:“有了這些個頭顱、旗幟怎么也都夠了。”

釋天青說話間,他那矮瘦的師弟親身尋遍戰場之后,在一片血泊中騰空而起,緩緩飛到了釋天青的身旁,面色慘白的沉聲說道:“師兄,被這股林間蠻軍俘虜的炎黃庶黎,我算著總共有三萬五千余人,竟無一個活口被救下。”

“這種事我早已想到,”釋天青聞言沉默許久,輕聲說道:“但兩害相較取其輕,出現這樣的結果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反正這些庶黎既被林間蠻人俘虜,今日便不因我們的追擊而死,日后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還不如早早超脫的好。”

聽了這番話,那矮瘦老者嘆聲道:“這道理我也都曉得,如果要顧忌、保護著那些俘虜的安危,束手束腳和林間蠻軍交鋒的話,只怕現在全軍覆沒的就會換成咱們。

可道理是道理,幾萬庶黎就這么尸骨不全的橫死眼前,我百余年修成的靈臺之境,也是,也是,唉,算了,總之為了宗門存續,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師弟有此忠心,念頭便是暫時通達不了,日后也必然能重新掃凈靈臺,”釋天青表情苦澀的說道:“一會將這些林間蠻兵的腦袋砍掉,和纛旗一起收入囊中,足夠在我阿含山門之下壘起一座讓人一見心驚的京觀。

如此一來,上可對頒下詔書的旭王應命,下可收攏旭國庶民之心,保的傳承興旺。

我們也算是對宗門,有所交代了…”

兩人在空中唉聲嘆氣的交談間,地上席地而坐的張還生吃了幾顆療傷丹藥后,感覺翻騰的血氣漸漸平復,胸膛的刺疼也舒緩了些,便開始眼睛四下亂瞧的想要尋到袁夭夭的蹤跡。

半盞茶的功夫過后,等他終于看清了袁夭夭所在的位置后,馬上站起身來,漫步走到了袁夭夭的身邊,搭話道:“在下秋春書院張有虛,見過顯圣真君座下弟子…”

沒想到話還沒有講完,便被那袁夭夭肅然的擺手打斷道:“且住,且住,道友莫要一聽我來自灌江口《真君宮》便稱呼吾為真君弟子。

需知顯圣真君生于中古,在灌江口的地位其實便如炎黃夏啟天子一般,也是傳說中的人物,我在《真君宮》中拜他,敬他,卻絕不能算是他的弟子。”

張還生聞言歉意的拱手說道:“灌江口距離炎黃中域萬里之遙,又是自成體系,吾孤陋寡聞,只在傳說中聽聞,那里是顯圣真君統御之地。

而《真君宮》便是替代真君管制灌江口的朝廷、官府,所以便想著他們乃是一體,尊駕出身《真君宮》自然可稱是顯圣真君…”

聽張還生解釋到這里,那袁夭夭再次打斷了他的話道:“灌江口與炎黃體制截然不同,道友便不要隨便猜測了,就直說你有何事來尋我就好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6:06
正文一百五十三章大有所獲

聽袁夭夭語氣有異,張還生遲疑了一下,故作難為情的說道:“袁道友既是灌江口《真君宮》的真傳弟子,怕是已經從我出手中瞧出,我修煉的功法乃是顯圣真君流傳于炎黃的《**玄功》了吧。

唉,我是個灑脫,認準一事卻又無比固拗,還不愿意求人的性子,當初明明有修法的天資,卻偏偏選擇修煉《**玄功》為根本功法,曾惹怒過諸多師長,卻還是一意孤行,今日若不是機緣實在難得,斷不會這樣冒昧的來找道友…”

“張道友不用解釋這許多,”袁夭夭聞言灑然一笑,打斷了張還生的話道:“你既然以《**玄功》為修行的根本法門,便等于是我的半個同門。

想當年,當年顯圣真君將玄功散于炎黃,留芳萬世,我身為他的‘圣侍’自然也不敢小氣藏拙,你想問些什么,便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好了。”

聽到這話,張還生心中一喜,鼓掌贊嘆道:“沒想到袁道友竟如此豪氣,看來是我小瞧了灌江口《真君宮》的底蘊,扭捏作態了。

既如此吾便直言請教,這《**玄功》人階部分修煉圓滿,突破至地階后,是否便要修煉變化之術了呢?”

袁夭夭聞微微一愣,之后表情苦澀的搖了搖頭道:“張道友的這個問題,我也不曉的。”

“袁道友明明是地階實力,怎么可能不曉得呢,”聽到這樣的回答,張還生亦是愣了一下,“啊,難道,難道你修煉的并不是《**玄功》,而是《真君宮》的其他法門?”

袁夭夭擺擺手道:“張道友不要胡亂猜測了,我修煉的正是《**玄功》,只是玄功筑基的周身八部,九階尚未修煉圓滿,便選擇了突破地階。”

張還生聞言這才恍然大悟的想到,《**玄功》雖然共分為九種層次,淬煉人全身八個部位,卻并不是每個層次都需將周身各部全都淬煉完畢才可突破。

他本身修煉時就曾經在顱腦、**等部還未淬煉到玄功第三層圓滿時,就將血髓突破到了四層。

想清楚了這些,再看袁夭夭那苦澀的表情,張還生感覺自己似乎無意間觸了這位《真君宮》真傳弟子的痛處,干巴巴的笑笑安慰道:“原來如此,不過袁道友神通高強,適才與林間修士交鋒之時,鋒芒盡顯…”

袁夭夭聞言突地放聲大笑著打斷了張還生的話,“哈哈哈…張道友無需沒話找話的寬慰吾心。

我袁夭夭乃是灌江口《真君宮》立基數萬年來第七百五十三位將《**玄功》第七層修煉圓滿之后,才踏入地階的弟子,說起來也足可自豪了,便是未將玄功修行圓滿也沒什么遺憾的了。”

“那是,那是。”聽到這話,張還生一時間只覺無話可說,只能隨口應和道,之后就聽那袁夭夭沉吟片刻,細細解釋說:“傳說中如果有人能將《**玄功》周身八部、九階修煉圓滿,便可以自行悟出接下來的修煉法門。

可惜自從顯圣真君之后,中古至今便沒人能將這玄功修煉到圓滿之境,所以我《真君宮》中弟子,在將肉身淬煉至人階一品之后,都只能改練《地煞天罡變化經》來尋求突破。”

“地煞天罡變化經,”張還生聞言眼睛一亮,喃喃說道:“這功法聽來不俗啊!”

“地煞七十二變,正合**之術,”袁夭夭神情一變,傲然說道:“但只需要練成二十一種強悍妖魔的變化之術,便等于打開了晉升天階的大門,之后便只剩下水磨功夫而已。

而晉升天階后,再練成一十二種天罡變化,至精深處自然而然便可成就大修士之境,這《地煞天罡變化經》當然不俗。

傳說中要是能將地煞天罡諸般變化盡皆修成,便能有佛祖、道尊之大能,只是從來無人能達到如此境界罷了。”

聽到這番話,張還生心中靈光一閃,開口問道:“那是否《**玄功》圓滿境界越高之人,這《地煞天罡變化經》變化術修煉成功的也越多呢?”

“正是這樣,”袁夭夭點點頭道:“張道友真是機敏,一下便問到了關鍵處,所以我《真君宮》中自古便有傳說,其實將《**玄功》修煉至圓滿之境,自悟出來的便是《地煞天罡變化經》的修煉之法。

反之想要將《地煞天罡變化經》中的所有變化法盡皆修煉成功,必須得要玄功圓滿之人才可做到,只是無人可以印證罷了。”

“原來如此。”張還生沉思著點點頭道,之后又好奇的問道:“我知道炎黃有些上古世家中的子弟,可以通過家傳的獨門功法,追溯血脈中蘊含的神魔之力,化身神獸魔怪。

卻不知這《地煞天罡變化經》的變化道理又是什么?”

“簡單至極,”袁夭夭聞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令人恐懼的往事,臉色難堪的緩緩答道:“地階時你想要變身成什么妖魔,便將其血水、骨髓、腦液…直接灌注進身軀之中,冥想自己化形成了那妖獸魔物,若不死,便成了。

至于天罡變化嗎,便是與自然偉物、天象同化,比如想修煉成‘烈日變’,就需要不斷朝太陽飛升,冥想自己與烈日演化成了一體。

之后若真化身成一輪可以焚燒萬物的火球,就算是成功了,不成便被太陽焚了自己。”

聽到這個匪夷所思的答案,張還生愣了一下道;“這,這,袁道友詼諧了。”

袁夭夭苦笑著搖搖頭道:“非我詼諧,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那《地煞天罡變化經》與其說是修煉法門,不如說是教我們這些《真君宮》弟子,地階時,將某種五行、原形屬性的妖魔血髓灌入身軀;

天階時,想要以某種自然偉物、天象合二為一之前,應該服用什么藥丸,做些什么準備,一旦發生異常,肝火中燒應該怎樣用罡氣調理,心寒欲死,又該怎么辦的應對之法。”

“原來是這樣。”張還生驚訝的說道:“真是多謝袁道友毫不吝嗇的告知我如此之多,關于《**玄功》的秘辛,解我心頭之惑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6:09
一百五十四章指摘
皎潔的月光之下,灑脫的席地坐在一叢枯草上的袁夭夭面對張還生的感謝,笑著搖搖頭,“張道友過譽了,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原本也不算是什么秘辛,能幫得上你就好。”,之后好奇的問道:“只是不曉得道友將那《八九玄功》修煉到何種境界了啊?”

“前六層盡皆修行圓滿,就待突破第七層了。”事關修行之事,張還生不敢鬼扯,老老實實的答道。

“六,六層圓滿,”袁夭夭聞言一下變得瞠目結舌,緊接著就像是剛剛看見張還生一般,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他許久又問道:“那不知張道友的年紀是?”

“我長的面嫩,今年已經二十有六了。”張還生乃是不知父母為誰的孤兒,想了想,便按著自己記事的年紀加上四歲,答道。

“二十六歲,玄功六層圓滿,也可算是難得的奇才了,”袁夭夭聞言贊嘆道:“天地之廣,人才何其多也。

可惜張道友已經是春秋書院的弟子,就算是此前因選擇功法被師長非難,想來也不愿意改投其他門派了,否則的話吾必引你入我《真君宮》,真傳名分唾手可得也!”

袁夭夭這番話隱隱在蠱惑張還生改投《真君宮》中,說完之后還眼巴巴的望著他一臉期盼之情。

可惜張還生此時假冒著身份,自不可能節外生枝,只好故作不懂的自顧自說道:“其實我師傅開始雖然反對我習練《八九玄功》,但扭不過我之后,卻也算是盡心竭力的助我修煉。

除了各種淬體練氣的丹藥、玉露毫不吝嗇外,玄功周身八部、九階的修煉法門,只還八層會陰處,九層骨骼、腦髓的淬煉之法沒幫我搜集完全…”

袁夭夭聽到這話,不由啞然失笑的搖搖頭,打斷了張還生的話道:“張道友,你與令師真是想的太長遠了。

當然,你少年天才,有時感覺自己乃是普天下最最與眾不同的一個也是難免,想當年,我十幾、二十幾歲時也和你一般無二。

可是這《八九玄功》從中古時代便流傳于炎黃之地,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個天縱奇才修煉過,但除非修煉后有機緣投入我《真君宮》中,窺得《地煞天罡變化經》之妙,從無一人突破到地階境界。

而《真君宮》里,像我這樣從小便自灌江口億萬庶黎里十萬、百萬里選一的挑出來修煉玄功的嫡傳弟子,幾萬年累積下來也足有上百萬個,卻也是沒一個人能將《八九玄功》修煉圓滿的。

你切莫因為太過自負蹉跎了年華,未來后悔莫及啊!”

他一番話說的極為真摯,可惜張還生聽了不僅表現的絲毫未被觸動,還厚著臉皮道:“感謝袁道友的關心,無論如何,我都想要試試。

只是這玄功第八層會陰,九層骨骼、腦髓的淬煉之法委實難尋,不知道友能不能給我講講。”

袁夭夭聞言望著張還生哭笑不得的說道:“你,你,張道友你這脾性真真是氣煞人也,罷了,罷了,看你這死拗的性子,是不撞南山不回頭了。

這《八九玄功》的修行法門按門規我是不能給你的,不過你若真是亙古少有的奇才,哪一天將玄功修煉至第八層只還差會陰一部未淬煉圓滿的境界,只到灌江口《真君宮》來尋我袁夭夭。

我便是叛出師門,也將后續的功法都教給你,看看這人世間到底能不能出現第二個,顯圣真君。”

他這樣說自然是氣話,要是一般人聽了早已羞的面紅耳赤退走,可張還生卻訕訕一笑,拱手行禮另外懇求道:“袁道友,你既然礙于門規不能授我《八九玄功》缺失的功法,那能不能聽我講講那些已經修煉圓滿的功法。

指摘一下這炎黃之地流傳的玄功法門,和《真君宮》嫡傳下來的法門有何差異,免得我走了彎路而不自知,千萬拜托、拜托。”

“你,這,張道友,你適才說自己是不愿求人的性子,現在看來倒也未必啊。”袁夭夭聞言張張嘴巴,一時間也不知是該怒,還是該笑的揶揄道。

“朝聞道夕死可矣,”張還生聽了也不動氣,反倒深深施禮,苦笑著說道:“何況背逆秉性。”

“朝聞道夕死可矣,朝聞道夕死可矣…”聽到張還生說出自夢中紅塵偶得的這一句名言,袁夭夭目光一凝,品味良久,臉色漸漸變得肅然,站起身來,朝張還生深深還禮道:“道友有至真至純修行之心,無論未來成敗如何,都堪稱一世人杰。

倒是我袁夭夭自以為識時務,懂進退,實則狂妄了。

這《八九玄功》的修行法門,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傳授的,但道友將自己知道的玄功修煉功法講出來讓我辨辨真假,卻于門規無礙。

若真有意相互指教一下的話,便開始吧。”

“袁道友真乃是至誠君子,”見他這般言行,張還生真心實意的贊道:“吾不及也…”,之后便與袁夭夭一起席地而坐,討教起《八九玄功》炎黃法門和灌江口《真君宮》法門的異同來。

《八九玄功》總共分為七十二部可以單獨修煉的法門,張還生已經修成了四十八部,知曉了六十九部,所以這一討教,便是足足三夜兩天的時間。

期間阿含派早已把初戰斬殺的幾千林間蠻兵頭顱全部砍掉,派遣弟子用儲物法器運回旭國,壘成了京觀。

同時繼續用法舟運載著門下精英弟子連同各種手段尋來助拳的修士、武者,游蕩在炎黃邊地,想要再尋找一股實力較弱的蠻軍剿滅了,錦上添花,卻總是不能成功。

登上阿含派法舟第五日正午時分,在甲板一間寬敞的艙室中,盤坐在一個深灰蒲團上的張還生,終于將自己懂得最后一部玄功法門,一邊用手在面前矮幾上蘸著茶水畫出圖譜,一邊一字一句把法訣說了出來。

袁夭夭耳聞目睹之后,沉吟許久,指摘道:“這法門和我《真君宮》中的傳承也是九成九的相似,只在淬煉肝氣時卻有差異,是從奇經運轉罡氣…其實作用也是大同小異,談不上孰對孰錯。”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6:10
一百五十五章傾城傾國

作者:竹上豬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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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長談過后,袁夭夭將自己的看法盡數講出,之后便飲著清茶不再言語。

他的話雖然一如既往的絲毫都不涉及具體的玄功修煉法門,只點出炎黃流傳的《八九玄功》與灌江口《真君宮》功法的差異,卻已經對張還生大有益處。

閉目沉吟著揣摩許久,坐在袁夭夭對面的張還生長長舒了口氣,笑著站起身來,施禮道:“這幾日多謝袁兄的指教了。

異日吾但有寸進,皆是拜道兄所賜也。”

“道友客氣了,”袁夭夭笑笑說道:“如你這般癡心于修行,又博聞廣記者,天下罕見,未來成就必不可限量,我能在…”,卻突然被一陣從艙室外傳來的,極為嘹亮的聲音打斷,“我阿含門人、諸位助拳的仁人君子,上場大戰之后歇了這兩、三日,想來已養足了精神…

充當斥候的弟子,在數十里外又尋到了一股林間蠻軍,一時三刻便可追及,還請大家準備了。”

“閑了這許久,終于又要再與蠻軍交鋒了嗎,”袁夭夭聞言眼睛一亮,再顧不得和張還生閑話,興奮的站起身來,“張道友,我上甲板去看看。”,轉身大步出了艙門。

張還生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嘴巴里喃喃嘟囔著,“沒想到這袁夭夭竟是聞戰而喜的性子,難怪他前幾日會主動尋上門來,要上法舟結伴去尋林間蠻兵的晦氣了…”,也起身出了艙室。

外面天色有些陰沉,狂風細雨雖被飛舟的護罩攔下,但那蕭瑟的寒意卻阻擋不住。

站在甲板之上,看到飛舟上的諸多修士、武者神情又是緊張,又似乎有所期待的齊齊朝船頭聚去,張還生皺皺眉頭,心中暗想,“最近這三日混跡在阿含派的法舟之上,要不是運氣好到匪夷所思,遇見了個極容易說話的灌江口《真君宮》弟子,討教功法,簡直便是無所事事。

我現在哪有這許多的閑空陪著他們滿天亂飛,不如一會和蠻軍交鋒時裝作傷了內腑之氣,返回南陽郡…”

正思索間,突然一旁有人輕聲問道:“張兄,大戰在即,你卻如此精神恍惚,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一會遇到林間蠻軍,一番大戰之后,這法舟之上怕是又不知要死去幾許的修士、武者,因此有些感嘆了。”張還生回過神來,搖頭嘆息,故作感慨的說了一句。

之后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拱手施禮道:“前次與林間人交鋒,承蒙襄羽小姐施法相救,我還沒有道謝,真是失禮了。”

近在咫尺的朱襄羽聞言,勉強笑笑,語氣隱含幽怨的說道:“前番你和林間蠻兵廝殺完后,緊接著便去尋那灌江口《真君宮》的袁道人,朝聞道夕死可矣也,哪還顧得上謝我…”

話講半句,她似乎察覺自己語氣有些不對,突地一頓,話鋒一轉前言不搭后語的說道:“不過討教功法乃是正事,所以這幾日我也沒去找你,總之你也不用覺得失禮,便是這樣了。”

張還生雖然覺得朱襄羽話說的有些語無倫次,卻也沒太在意,隨口道“你不怪我就好。”

而離別之前,看他一如幾日前那漫不經心的樣子,朱襄羽心中卻升起股無名怒氣,任性的脾氣一下發作起來,突兀的開口問道:“張道友,你覺得我的容貌如何?”

這話說的毫無因由,張還生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看朱襄羽那連清秀都稱不上的臉龐,張張嘴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干笑著道:“襄羽小姐心生七竅,腹有錦華…”

“你再來看。”朱襄羽雙手掐訣,也不知使了個什么法術,傲然開口打斷了張還生道。

說話間,一層純白的霧氣從她面龐、身軀之中透出,幾息過后,緩緩散盡,露出一張五官、身姿毫無可以挑剔之處,堪稱風華絕代的清麗佳人來。

張還生雖然正值青春年華,又位高權重,但因為自幼便在佛寺中長大,讀多了‘紅顏即骷髏’的經書,修煉的三大根本功法中又有兩門是頂階的釋教法門,所以一向不重女色。

可即便如此,看到朱襄羽的本來面目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嘴巴里不由自主的輕聲吟出了夢中紅塵里的一首小詞,“舟上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

朱襄羽聽到這短詞,眼睛頓時一亮,嘴巴里喃喃自語的品味著,“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一顧傾人城,再顧…”,只覺得自己從出生到現在,聽到的所有贊美,都不及這一句半分,不由得火氣全消,恢復了正常神態。

宛如朝陽初現般的燦爛一笑,她柔聲說道:“張兄未免過贊了,所謂‘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實在愧不敢當,亦不是我之所求,一人的容貌乃是上天注定,修為、才學卻需自己努力…”

“襄羽小姐見事果然透徹,”張還生聞言回過神來,有些尷尬自己剛才被朱襄羽色相所迷,急忙胡亂插話應和道:“自古以來越是絕色佳人,便越不可單單以色侍人。

比如夏之褒姒,周之妲己,傳說彼時天下美人無出其右者,可天子得之卻江山傾覆,皇朝鼎革。

你還是快快將面目掩住,還變回原來其貌不揚的樣子為好。

對了,你上次救我時使出的那道光罩和這法舟的‘烈陽罩’極為相似,可是用了我們之前在甲板上解析的那道‘光焰演化紋’嗎?”

朱襄羽聽到這番話,臉色陰晴不定的良久無語,最終表情黯淡的從懷中取出一個青色玉盤道:“適才我接到了族中長輩傳訊,令我馬上回家,否則便要親自現身來法舟上捉拿。

我本來想著就算打斷你與那袁夭夭的論法,也要與你告別,結果沒想到竟在甲板上遇見了你,所以便多聊了幾句,卻,卻,唉,總之現在算著時間已至,我要走了。

你如果還想見我,與我聊天、飲茶,談論符文之密,便收下這玉盤,等有一日這玉盤變得炙熱無比,表面由青轉赤之時,將其摔碎,你我便能,便能再會。”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6:19
一百五十六章別離又重逢

見朱襄羽如此突然便要離去,張還生心中不知為何一下生出種無法言述的惆悵來,木然的接過那青玉盤,張張嘴巴,拱手艱難道別說:“襄羽小姐,今日一別,怕是后會之期難測,還請你保重了。”

“我姓朱襄而非姓朱,重逢之時莫要再亂叫了。”朱襄羽聞言紅著眼圈淺淺一笑,最后說道。

緊接著便她素手一搖,取出了那只神秘莫測的暗金方盤,也不知排出個什么符文,當空一照,竟映現出一道朱紅雕梁畫棟的大門來。

之后就見站在朱襄羽左右的兩個丫頭伸手將那朱門推開,顯現出一道水簾來,而透過那粼粼波光隱然可見一處遍地奇花異草,云鶴飛舞,瑞獸奔騰的幽谷虛像。

這時朱襄羽最后扭頭瞧了張還生一眼,又是淺淺一笑,便和丫鬟一起邁步進了那朱門之中,亮光一閃,連人帶門盡都消失的不見了蹤影。

張還生對著那虛空一動不動的無語凝視,心中只茫然的翻騰著五個字,“這便走了嗎;這便走…”,也不知過了多久,終被一陣響徹法舟的蒼老聲音驚醒,“諸人聽真,那林間蠻軍已近在眼前。

法舟落地之后,大家便按著我前次叮囑的戰法…”

回過神來,他不禁皺起眉頭喃喃自語著,“張還生啊張還生,你自詡奇男子、偉丈夫,最瞧不起的便是貪圖美色、小利之輩,怎么親眼看到風華絕代的佳人之后,竟變得如此茫然無措了呢,真真是羞煞人也。”,用力搖了搖腦袋,暫時將雜念拋去。

可心頭那股悵然感覺卻始終無法按下,終于化為一股無名怒火,待到法舟停住后,催的張還生轉動心念將眉心幽鬼護法驅使了出來,作為保命之物,第一個朝林間蠻軍沖去。

那阿含派這次尋著的蠻兵殿后部隊比前次要弱小許多,多步卒而少騎兵,隨軍的林間修士最高也只有地階巔峰的修為,是以一場廝殺之后,炎黃一方并未損失多少便取得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甚至還救下了上千名被俘虜的炎黃庶黎。

而有了這些百姓,根本不等張還生裝病,那阿含派中主事的釋天青便以需將救出的庶黎運回炎黃腹地好生安置為由,調轉法舟,堂而皇之的返回了旭國陰海郡中。

而在返程的第二日,張還生便在南陽府城再次見到了那阿含派知客弟子許道嶺,并從他口中得知,自己想要搭救的楊浩源、莫達、阿貍三人均已平安脫險。

聽到這個消息后,身在郡府別院臨湖草地之上,沐浴蒙蒙陰雨中的張還生坦率笑笑道:“我為許道兄斬殺林間蠻兵盈百,修士兩名,道兄幫我救出了結義兄長,咱們這便算是兩清了。”

見他說的直白,便知道張還生去意已決,許道嶺也聰明的不再拿什么炎黃大義拘他,亦坦誠的拱手行禮道:“道友此番出戰,殺敵之數在所有為阿含派助拳的義士中位列前十,助我良多,真多謝了。”

“合則兩利之事而已,稱不上個‘謝’字,在下告辭。”張還生聞言灑然還禮,道別,轉身漫步出了別院。

來到街口他看到對面恰有輛馬車閑著,便花五百銅子租了一天,朝漢升譙開的茶舍駛去。

與張還生自幼便關系交好,一起自南陽慈濟堂中出身的男子總共只楊浩源、阿貍、莫達、漢升譙四人。

前三個都有習武的天姿,借著張還生搭線認識了當時旭國三大強軍嘯風軍校尉鐘無離,鉆營進了嘯風營中,靠著拼命,相繼有了官身。

只漢升譙一個雖然也有大志卻因為天姿不行,既當不得兵卒,又不愛讀書只得靠著兄弟們的周濟,開了個茶舍勉強維生。

但風水輪轉,三十年河東復河西,誰也料不到,等到楊浩源、阿貍、莫達三人因為林間蠻兵犯邊過甚,成了替罪羔羊,淪落了,最終卻還得許道嶺收留。

兵災過去不久,南陽府還未恢復往日的繁華,平坦到不見接縫的幾丈寬石板路上,車架、行人少的可憐,一陣如同在郊外郡道上絲毫不見阻攔的疾行過后,馬車停在了城西一條狹窄的小巷前。

趕車的那個面相憨厚的中年男子勒住馬,回身大聲喊道:“大東家,甜水巷到了。”

話音落地,車廂上掛著的棉布簾子被人輕輕掀開,張還生探身走了出來。

跳下馬車,他環顧左右熟悉的街景,面露一絲緬懷之色,隨口吩咐道:“把式,不拘多久,你便在這里候著我,回頭另有賞錢。”

那趕車的中年男子聞言卻連連搖頭道:“大東家您是給了一天的車錢,只要不等到明日,便不必另給錢了,不必另給了。”

“你倒不貪心。”張還生哈哈一笑,漫步走進了窄小的巷弄之中,冒雨前行了幾十步,來到了漢升譙開的那座上下只有兩層,名為的‘名茗香’的小小茶舍前。

也不知是因為陰雨天氣還是街市不景氣的關系,明明是正上座的午后閑時,但透過敞開的大門望去,茶樓一層大廳中卻空無一人,只一個左目用布塊遮著的大漢倚坐在一張竹編的搖椅上,宛如井底之蛙般目光迷離的仰望著頭頂一片昏暗的天空,半睡半醒的守在門外。

仔細瞧了瞧那漢子的面龐,張還生湊上前去,漫聲說道:“楊大兄多時未見,瞧著比以前可懶散了許多,往日里你可是總說修煉如行舟不進則退,半分光陰都荒廢不得…”

在茶舍門外昏昏欲睡的楊浩源聽有人揶揄自己,一下清醒過來,僅剩的一只眼睛怒目圓睜,透出一股煞氣,本來便要發作,可看清來人是誰,卻瞬間轉怒為喜,跳起身來,一把攬住了張還生道:“還生,你是還生,好兄弟,果然是你救的我們!”

“若不是我,還能真是來自齊國秋春書院的張有虛不成。”張海聞言笑著說道。

“張有虛,張有虛,后面兩字一換便是‘虛有’,是你自幼便愛使的招數,莫達、阿貍那兩個小子還在亂猜到底是誰使力搭救,我卻一聽便心里有數了。”漢升譙哈哈大笑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6:22
一百五十七章投靠
大笑過后,楊浩源獨目炯炯的問道:“升譙說我與莫達、阿貍被奸人陷害,逮入獄中之后,白刀便留書說要遠赴海外去尋你救人。

你可是從她口中知道我等落難的消息,所以趕到南陽尋了得力的貴人,救出了我們嗎?”

“正是如此,”張還生點點頭笑著說道:“幾天前白刀阿姊歷盡千辛萬苦穿過茫茫大洋,跋涉萬里之遙,到了張國有余府的坊市之中,與我巧遇,我才知道大兄三人無辜受了牢獄之災,所以趕來搭救。”

話音落地,楊浩源臉色微微一變,口中輕聲念了句,“遠赴張國找到的你嗎,如果是這樣…”,突地撩起長袍,直接雙膝跪地,俯身叩首道:“大楚旭國前嘯風軍大都尉楊浩源,參見張國君爵。

謝大王救身之恩。”

張還生見狀一愣,慌忙伸手將楊浩源扶了起來,“大兄自小便認得我,在那南陽慈濟堂中對我多有幫襯。

咱們一向都以兄弟相稱,就算我如今身份和之前相比有了些變化,卻仍是張還生,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的大禮參見。”

那楊浩源站起身來,一臉落寞、懇求的說道:“君爵如今是大楚堂堂正正的一國之主,于海外開創出一方繁華天地稱孤道寡。

而我卻被罷官削職,淪落為囚人,彼此身份用天壤之別都無法形容,如何能夠失禮。

再說了,我為旭國出力死戰,在沙場之上目中羽箭,啖睛而食都不曾退縮,最后卻落得個鋃鐺入獄的下場,實在是心如死灰。

可若是就此歸隱,卻又不甘心埋沒了自己出生入死磨礪出來的能耐,是以想要投入君爵麾下謀一個前程。

而既有此念,又如何能失了尊卑。”

楊浩源出身悲苦卻天生的智勇兼備,當初在南陽慈濟堂因為聞聽張還生與嘯風軍中校尉相好,便想方設法與其搭上了線,終于借著張還生結識了鐘無離,從此一步步飛黃騰達。

不過十年間便由一個卑賤的孤兒,一躍而成旭國陰海郡中二三十人之下,百萬人之上的五品大員。

而此時明明十幾年前便與張還生兄弟相稱,但兩人境遇劇變后,卻馬上就能明辨這其中利害干系,即刻叩首相拜,恭恭敬敬尊稱張還生為‘君爵’,改了兩人間的尊卑秩序,雖讓人感覺過于功利、市儈,卻又不得不感嘆其能屈能伸的明智之心。

感受著楊浩源那不甘平凡的勃勃野心,其實早已想過將他與阿貍、莫達三人,都借機收于麾下的張還生故作為難的開口說道:“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大兄,果然沒被這小小的挫折挫了銳氣。

只是我張國國力羸弱,實在不能和立國七百余年,丁口幾近千萬的旭國相提并論…”

“君爵何必妄自菲薄。

旭國雖老大,卻如一人已近暮年,氣竭勢衰,如今再有林間蠻國這樣的外地侵略,崩壞之禍只在須彌之間,”楊浩源打斷了張還生刻意說的喪氣話,恭維道:“而張國雖幼弱,但在君爵治理之下卻呈現勃發之氣象,不過三、兩年便已經聲聞炎黃南域諸大海港,異日前途必不可限量。

是以吾投君爵,便猶如飛禽擇良木而棲,臣子擇明君而侍,只會覺得幸運,那敢嫌棄呢。”

張還生麾下最缺的便是統軍的將才,雖知楊浩源對旭、張兩國的比較多有不實,卻不再拿捏,哈哈大笑著說道:“既如此,那楊大兄便做我張國的五軍都督府的后將軍吧。

這五軍都督府原有一位出身權國邊軍校尉的周摩珂,為前將軍,獨掌一軍,兵士過萬。

大兄可在南陽收羅些離散的嘯風軍將士,帶去張國作為羽翼,到時孤允你募兵萬五,編制新軍,”,說話間,他從懷中摸出一疊寫著‘壹佰’字樣的龍頭金票來,遞給了楊浩源道:“這些錢財便交給大兄作為網羅部屬之用。”

剛一投靠竟就得了將軍之銜,更重要的是可自幕部屬獨領一軍,見張還生如此信重自己,楊浩源心中一震,竟紅了眼圈,又跪了下去道:“既得君爵如此信重,吾敢不以死相報。”

“咱們張國孤懸海外,兵備強些只是為了震懾那些海賊、野盜,不像炎黃之地如今這么刀兵四起,”張海聞言笑著再次將楊浩源攙了起來,“大兄日后有的是安穩、富貴的日子過,練兵時多用些子心思就足夠了,哪用什么生報、死報的。”

被張還生輕輕一扶,就覺得一股自己根本無法抵抗的巨力硬生生了托起了身軀,楊浩源心里暗覺驚駭,嘴巴里卻連連應是,之后輕聲說道:“君爵既要震懾海賊、野盜,臣恰好有鎮守海疆的軍國重器,愿獻于君爵。”

“大兄知道我性子從小就隨和,不太拘于俗禮,”張還生聞言并沒有馬上詢問都已曾經淪為階下之囚的楊浩源,有何合稱為‘軍國重器’的寶物可以獻給自己,而是笑著擺擺手道:“所以并非廟堂之上或是商議軍政要務之時,便不要總是用‘君爵’相稱了。

就和以前一樣,叫我‘還生’最好。”

說話間,一個穿著灰衫長袍的青年恰好從后院,邁進了茶舍大堂,遠遠望見楊浩源和張還生站在門前,急忙高聲招呼道:“浩源,可是來客人了嗎,還不快請進來。”

話音落地,張還生已和楊浩源一前一后,一個笑意吟吟,一個喜上眉梢的漫步走進了茶舍之中。

來到灰袍青年面前,張還生搶先說道:“不是客人,而是熟人,升譙哥咱們許久未見,你最近幾年過的可好啊。”

漢升譙看清了開口之人的面目,眼睛一下瞪大,驚聲說道:“還生,你是還生,果然是你出手救了浩源、阿貍他們嗎,白刀真的找到你了?”

“你這表情、神態和問的話,怎么和楊大兄大同小異,”張還生聞言笑著說道:“明明都已經猜出了答案,還擺出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6:25
一百五十八章獻寶(上)
漢升譙脫口而出了兩句話后,便像是醉酒似的臉孔一下變得通紅,恍惚間,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張還生的回答,只似笑非笑的傻傻站著。

見他這樣,張還生淡淡一笑,也沒再說話,轉身找了張距離自己最近的木桌坐了下來。

而在同一時間,本在張還生身后的楊浩源快步上前,用力捶了下漢升譙肩膀,低聲說道:“升譙,還生來了,你還不趕快回后院,整治些精致的茶點,順意的把弟妹、豆兒、秧兒喚上來見見面。

還有別忘了讓伙計去醫館把阿貍、莫達和素媛也喚來相見。”

“啊,啊,我這,這就去,這就去。”漢升譙聞言回過神來,呲牙咧嘴的摸著自己被捶腫的肩頭,慌慌張張朝后院跑去。

見他離去,楊浩源這才走到張還生身旁,板著身子坐下,笑著說道:“人沒那么多的上進之路,日子反倒過的平和、安順。

升譙兩年前便成了親,去歲的正月里添丁進口,有了一男、一女雙生的孩兒,想想比起我與阿貍、莫達混跡了這些年,卻鬧得個如此狼狽的下場,還要還生你來相救,有福的多了。”

“大兄你只忙于建功立業,卻荒廢了私事,”張還生笑著搖搖頭道:“憑地辜負了白刀、素媛兩位阿姐的真心,現在可是后悔了嗎?”

人心微妙,如果張還生只是楊浩源的相好兄弟,這么出言戲謔,無論真假都給人一種不分長幼的無禮感覺,可此時兩人君臣名分一定,再這么說卻透出一種親密、器重的意味。

因此楊浩源聞言不僅未露出羞怒之色,反而像是無言以對的苦笑著央求道:“還生莫要揶揄為兄了,唉,我,我,唉,莫要再揶揄為兄了。”

“我與大兄自幼相識,知道汝有幾許的才干、抱負,”張還生笑著道:“今日兄長既然愿意屈就投入張國,未來前程便無需再慮。

但剩下的私事卻需你自己定奪了。”,他正說著,突然看到漢升譙端著一托盤的清茶、點心,又轉回了大堂,身后還跟著個長相俏麗,體態豐腴,懷中抱著兩個肥肥壯壯嬰孩的少婦。

來到張還生坐著的桌前,將那托盤放下,臉上仍帶著些暈紅的漢升譙,強自鎮定的笑著道:“今年早間剛收的雨前巖山茶,配著奎家糯米、蔗糖的糕子、點心最是愜意,還生多吃些,多吃些。”

“是。”張還生聞言笑笑應了一句,之后指了指漢升譙身后的婦人,“這位想來就是嫂嫂了?”

漢升譙連連點頭啰啰嗦嗦的答道:“是,是,這便是我前年娶得媳婦,姓許名依蓮,你該當叫嫂嫂,她抱著的是你侄子、侄女,還未取大名,一個暫且喚作瓜兒,一個叫秧兒。”

“張還生見過嫂嫂。”待他把話說完,張還生馬上便站起身來,拱手施禮道。

那少婦似乎也是知曉眼前青年的驚人身份,急急欠身還禮道:“依蓮見過張家叔叔,不敢當叔叔如此大禮,萬福、萬福。”,舉止間顯得有些慌張,不過卻透出股爽辣勁。

兩人見禮過后,張還生隨手將面前托盤上的茶點移開,從儲物珠中摸出幾把的金珠,丟在盤面之上,頓時就見金燦燦一片黃光,在那漆黑托盤之上‘嘩嘩…’亂滾。

“第一次和后輩見面,原該給瓜兒、秧兒些寶珠、玉佩當見面禮,”張還生曼聲說道:“但現在世道不安,那些個珍寶玉器越來越不值什么,遠不如黃白之物實用,我也就做一回俗人吧。”

一旁的漢升譙早已被這滿盤的金珠晃得兩眼發直,口唇發干,呆立當場,反倒是那許依蓮顯得鎮靜,連聲推讓道:“小兒輩的見面禮,怎能讓叔叔如此破費,萬不可如此,萬不可如此…”,可嘴巴雖然這么說著,但一左一右抱著兩個嬰孩的雙手,卻已將托盤艱難的捧了起來。

張還生見狀笑著直白說道:“嫂嫂想來已經曉得我今時今日的身份,當知道這一、兩百顆金珠與我來說,委實不算什么,便收下了吧。”

“那,那我便帶瓜兒、秧兒謝過叔叔了,謝過叔叔了,”聽到這話,本來也只是客套著推辭的許依蓮喜不自勝的說道:“您和楊大兄,我當家的且在這里喝茶,用點心閑聊會天。

我去正經整治一桌好酒菜來,晚上款待叔叔。”,轉身朝后院走去。

大堂里頓時便只剩下了張還生、楊浩源與漢升譙三人。

他們說了會子話,幫秋白刀守著醫館的莫達、阿貍、素媛,便隨著‘名茗香’里唯一雇的伙計邁步進了茶舍,與張還生見面后自然又有一番寒暄。

眾人敘舊到傍晚時分,在許依蓮的操辦下,熱熱鬧鬧吃過了晚食,歇息一夜,張還生便在楊浩源、阿貍、莫達神神秘秘的力邀下,徒步出了城門,來到南陽府遠郊一處臨海的荒坡野地上。

天色這時不過蒙蒙發亮。

四人站在岸邊,遠眺著蒼茫大洋,只覺得寒風凜冽。

楊浩源輕聲說道:“嘯風軍乃是七百年前旭國初立之時,先君焯陽侯所建,起始就在海邊立營,乃是為防大洋之中的魔怪、妖物,興風作浪襲擾臨岸城池、海港的水軍建制。

后來得益于陰海郡諸多府縣經營海貿越來越富裕,反哺著嘯風軍日益壯大,這才漸漸有了陸戰的步卒、騎兵、火器營等,不過歸根結底,最強的仍是水師。

而嘯風水軍最大的依仗,便是七百年來,聚結無數海上巨商豪賈上繳的資財,建造出來的一艘以洪荒、三艘以‘宇宙’為名的巨艦,以及七艘以玄黃、十二艘用‘天地’為號的大小戰舟。

當日剿滅大須彌寺時,嘯風軍便是出動了一艘名為‘浩宇宙’的巨艦作為旗艦,赤玄黃、玄玄黃、朱玄黃等總共四艘大戰舟,山天地、風天地、谷天地等十艘小戰舟…”

“大兄,你該不是將嘯風軍中的舟艦藏了些,準備獻給我吧?”張還生聽著聽著,心中升起了種預感,驚訝的打斷了楊浩源的話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6:30
一百五十九章獻寶(下)
作者:竹上豬豬分類:

楊浩源長長嘆了口氣,沉聲答道:“當日旭國經歷數百年未有之大禍,林間蠻軍席卷全境之時,嘯風軍在陰海郡中拼死御敵,但奈何實力不濟只能一退再退。

最終旭國朝廷幾個月前才剛剛遣來代替末葉將軍的軍帥,下令全軍據守南陽城中,再不和蠻兵野地浪盞。

這策略本來沒錯,可萬沒想到在即將入城之前,他突然下亂命,將水師舟艦上所有火器拆下,運進了府城之中作為城防之用,還要把所有船只鑿沉,說是以免落日林間人的手中。

當時我們一群嘯風軍中舊人苦苦勸說,但新軍帥卻一意孤行,不僅不聽諫言,反而要行軍法治罪。

萬般無奈之下,我只能話鋒一改主動攬下了鑿船的活計,其實暗令兵丁們將舟艦開入海中之后,把將艙底的水倉打開,讓舟艦自己沉入了海中。

說起來這是嘯風軍水師戰艦的一個機巧之處,構造奇異,可以入水潛行。

如今那一艘洪荒、三艘宇宙巨艦,外加七艘玄黃、十二艘天地戰舟,便都在前方五百丈開外的海中藏著。

我本來想的是,等待林間退兵,只要我麾下的部屬有一個活著,便可讓沉舟重建天日,輕而易舉的再建嘯風水師。

可未曾想,連番大戰之下又被上峰派去偷營,最終我所有的部屬竟全軍覆沒,只自己和阿貍、莫達重傷活了下來。

卻也緊接著便被奸人以莫須有的罪名逮入了獄中。

現在看來,這分明便是蒼天不愿讓海下那些舟艦再入旭國朝廷之手,而當由君爵笑納。”

他話音剛落,張還生已忍不住說聲,“聽大兄說的波折,我且去瞧瞧。”,御風飛去,翱翔了數百丈的距離,投入了海中。

楊浩源、阿貍、莫達三人見張還生念動風起,連法訣都不用捏便騰空而去,彼此駭然的看看,雖未作聲,內心卻驚嘆不已。

三、兩盞茶的功夫過后,張還生從海中飛騰而出,回到了岸上,笑吟吟的說道:“那些舟艦果然沉在水中,異日用儲物珠裝了運回張國,稍稍修繕,便是鎮守海疆的重器。

揚大兄,還未到任,就于邦國立下如此大功,我當再賞食邑…”

他那封賞之令還未講完,楊浩源已跪倒在地,肅聲推遲道:“我與君爵雖然情同手足,但君王理政之時當無私情。

君爵先前已封我將軍之位,賜我建軍之權,早就酬過了我獻上舟艦的功勞,吾萬不敢再領封賞,何況能獻上這二十余艘戰艦,阿貍、莫達也有莫大功勞,我亦不愿獨占其功。”

張還生聞言微微一愣,之后哈哈大笑道:“古人云,君子之功,取之有道。

沒料到大兄除了雄心壯志之外,還有如此風骨,既然如此,孤便不強求了。

至于阿貍、莫達兩位兄長嗎,其實孤早已有了成算,便封做偏將軍、卑將軍,各練五千新軍…,他對阿貍、莫達一番封賞后,也給了兩人幾張龍頭金票,讓他們與楊浩源一起在陰海郡中招募殘存的嘯風軍將士。

并吩咐三人,無論是否成功招集到足夠的可用之才,都要在一個月內乘海船趕赴張國上任。

之后張還生便與楊浩源、莫達、阿貍道別,用儲物珠配合著波耶舟,將楊浩源獻上的舟艦運回了自己統治的巨島,藏在了山林深處;

接著見過秋白刀,告訴她已將楊浩源、阿貍、莫達三人救下后,便在朝堂召來群臣,宣布自己在炎黃之地攏絡到了幾名以前就相識的將才,要籌建新軍。

張國此刻已有庶民近一百五十萬,且大都是青壯,境內又廣有良田,礦藏豐富,百工興盛,兼有漁、商之利,招募兵卒只需不過五萬,便稱不上是窮兵黷武。

可張還生短短兩年之內,接連擴軍還是引起了森玄機的一絲憂心,朝會進行時他未有絲毫異樣,待到退朝卻賴著不走,直到其他朝臣退盡才臉色陰沉的輕聲問道:“君上可是眼見天地大亂,起了涿鹿之心乎?”

聽到這話,張還生‘噗呲’一聲笑了出來,“玄公可是覺得我得了失心瘋嗎,就咱們張國這孤懸海外的彈丸之地,百萬之民,若逐鹿炎黃,除了惹天下人笑孤自不量力,青史書下愚名之外,還能留些什么。”

“那君上為何一再擴充軍備,”森玄機聞言臉色的不渝之色頓時散去不少,疑惑的問道:“可是擔憂齊國未來有不測之心,或是那姜氏…”

張還生笑著擺擺手,打斷了森玄機的話道:“除非像大楚御林五軍,或是楚之鬼面、驍獸,晉之古銅車陣…這些聞名天下的強軍,否則誰能憑著三萬軍將與齊國抗衡。

更何況應付齊人的歹心,我已經有了其他布置,管讓他們心生忌憚,不敢輕舉妄動,玄公便不要亂猜了。

其實我不斷練兵,只是覺得靠著咱們的驅虎吞狼之計,最近幾年間,張國丁口不時便要暴增許多,這樣一來,需要兵丁鎮壓、管制的新建城池、郡縣,恐怕會越來越多,是以未雨綢繆多增加些軍力而已。”

“君上多慮了,”森玄機聽到這話,臉上的陰霾之色頓時消退干凈,笑著說道:“如今我張國境內軍士之數,足可以輕輕松松管控住兩百萬新增庶黎,而那齊國再強大,忌憚舊齊姜氏,也不可能一年之內酬謝咱們幾百萬的庶民。

當然,您要是如此用心的話,那再新練個幾萬軍士,倒也無甚大礙,只要數量不過超過五萬,便于國本無傷。”

“五萬軍士嗎,”張還生聽到這話,玩笑著道:“玄公幫著我調理陰陽,看來對張國底力胸有成算啊,那我過幾日再新練些兵丁,將軍力增加到五萬如何…”,和森玄機閑談了幾句,目送他離開了朝堂。

之后張還生在耳房吃過了晚食,歇息一夜,次日清晨便乘著波耶舟穿越幾萬里的大洋、江山,來到了炎黃邊疆權國境內,駕馭起一股狂風,飄飄蕩蕩落進了潑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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