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翻天鑒 作者:竹上豬豬 (連載中)

 
mk2258 2017-11-8 21:29:1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5 42993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55
一百二十章活水

見此情景,張還生不禁歡喜的想到:“這是開埠成功了嗎,之前年余都沒有一點動靜,沒想到改縣立國之后卻馬上就有了起色,竟然吸引來了這么多的海商,真是奇哉怪也,怕是森玄機又施展了什么手段。

孤島一座時,無論人丁幾何,格局多大,終究是一潭死水。

如今外來的商船一至,便等于和外界的大洲、萬國有了交流,這潭水便等于有進有出的流淌起來,成了活水。

雖然現在只這小小的‘有魚村’一條涓涓細流,與外交流,但未來卻未嘗不能化為大江大河!”

他正樂滋滋的暢想未來之際,突聽到腳下有人肅聲喊道:“上邊駕風的修士聽著,此處是炎黃張國商貿重鎮有魚,不禁走馬,卻禁飛行,違例者火機重弩伺候,

若識相的閣下現在便下來,否則的話,弩箭齊發后受傷斃命,吾怪我等巡邏甲軍言之不預也。”

聽到這話張還生暗自一笑,心中想到:“森玄機果然是機巧人物,才剛通商便設下了秩序、規矩,免得日后生亂。”,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見地面上一隊甲士已經揚起臂弩朝自己瞄準。

再看左右火光乍現,原來那坊市兩旁的樓榭頂上竟能裝著能喂火藥的機關巨弩,他微微一驚,忙落到了地上。

張縣如今丁口二十五萬有余,早已不是人人都記得張還生面目的時候,再加上夜里借著火光看人,再亮堂臉孔也有些陰影,所以一隊甲士竟都沒認出面前之人,便是張國之君,他們的爵主。

不過甲士們接下來的表現倒也客氣,見張還生乖乖落地,便馬上將臂弩收了起來,為首的卒長高聲說道:“看你也應該是初次違例,便不罰金了。

須知我張國是蒙炎黃如今當政的大楚天子,正經冊封的諸侯,不似那些孤島蠻人建的土城、野邦般毫無規矩,還請閣下以后小心些。”,之后便不再繼續理會張還生,自顧自帶著屬下繼續巡弋起來。

目送這一隊甲士遠去,張還生啞然失笑的喃喃自語道:“這才真真叫大水沖了龍王廟吧。”,環顧左右,找了間掛著‘飄香閣’的花樓酒肆,漫步走了進去。

這飄香閣總共三層,一樓擺設便像是尋常酒肆一般,里面有張黃木的柜臺打酒,一旁放著噴香的燉菜、面餅,西面搭著個小小的戲臺,有著百戲表演,客人花不了幾個錢便能酒足飯飽,順便著消遣一回。

因此此時已是深夜,所以店中上座不多,可還是有些許的水手、船夫模樣的人喧鬧的喝酒、聊天,聽一位百戲先生講著評話。

人族四洲萬國雖然語調或者有些詞匯不同,但基本的語言卻都相通,因此一個像是煤塊成精似的烏黑大漢,一面喝著奶汁樣的米酒,一面有滋有味的聽著炎黃《封神傳》,從道理上講毫不奇怪,可張還生見了卻怎么都覺得古怪異常。

“客人需要些什么,我們這里有上等的清波糯米釀成的米酒,若不想喝柔的五糧打底的烈酒也有…”見客人進門就眼睛發直,一個瞧著只有十幾歲,面相機靈,口齒伶俐的少年便迎了上來,不住口的說起了套話,也不知這么晚了,為何還有如此精神。

說了一會子,見張還生一只沉默不語,他悄然打量了下張還生的穿著,感覺雖不特別華貴卻也并不寒酸,便指指二樓道:“要是不想聽評話,看百戲,樓上還有管家擇出的美貌嬌娘唱曲…”

“官家擇出的美嬌娘,那不就是…”張還生聞言回過神來,臉色一變,但轉念一想,“中古大賢管仲,管子,于夏朝時強古齊而圖霸,曾輔佐桓公九合諸侯,禮讓天下開法家先驅。

此等人物,強國之策中尚有‘開官娼’一條,何況如今。”,只能心中暗自苦笑的搖搖頭,熄了怒火,開口說道:“聽曲就不必了,現在天色已晚,我只喝碗米酒,吃點飯食,填飽了肚子便想去睡了。”

“那您這邊請。”少年聞言殷勤頭前領路,帶著張還生來到柜上,笑嘻嘻的嚷道:“周二叔,周二叔又有客人到了,來一壺上好的米酒,兩碗葷素配著的燉菜。”

那柜上的中年掌柜卻沒他這么好的精神,聞言死皮耷拉眼的點點頭,打好酒,盛完菜,望著張還生道:“誠惠,銅子五百。”

這價錢之高,也就比熊京內城那些名滿炎黃的酒樓差上一籌,聽的張還生又是一愣,不過想想在這孤島之上,面對著豪富的海商做獨家生意,不賣這樣的高價也對不起祖宗,他又釋然的一笑,從衣袖里摸出個銀珠來,“不用找了。”

一個銀珠可換一千銅錢,用來付五百銅子的賬便等于給一半,賞一半,無論在哪都得算一等一的豪氣客人。

可沒想到那掌柜接過張還生的銀珠卻勃然變色,上下打量著他道:“先生就算是第一次來我張國,下船時也應該聽‘宣講官’三令五申的說過,外間錢幣只有在官辦的商司換成我張國的銀錢,才能使用,否則與你交易的商家便是重罪吧。

這深更半夜的來試探于我,莫不是官府的探子,或者想要尋錯,要了我的命,頂我的位…”

“掌柜的,你想的多了,我確是不懂規矩。”聽那中年掌柜越說越怒,張還生語氣果決的打斷了他的話,扭頭望著剛才招呼自己的少年道:“你可知道那兌換銀錢的商司在哪?”

“一直向西走,到坊市的盡頭就到了。”少年恭敬的說道,之后便開始小聲安慰那中年掌柜,“周二叔,我知道你被臨街馬家掌柜私收外錢,被砍了腦袋那件事給驚著了。

但是這邪火也不能發到客人身上啊,生意人嗎,總是和氣為上…”

張還生在一旁聽了,突地一笑道:“你年紀雖小,倒是個天生心眼活泛的生意人,叫什么名字啊?”

“啊,小的名叫張叁山,是自己取得。”少年一愣答道。

“張叁山,名字雖不算十分雅致,但卻有幾分氣魄,”張還生復又笑笑道:“明日便去熊倪城中找戶部衙門,讓尚書官給你安排個差事吧。

就說是我張還生講的。”,從脖頸上的儲物珠中取出張名謁丟在柜臺上,轉身揚長而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57
一百二十一章功勞
望著張還生遠去的背影,少年拼命回憶著他的相貌,呆呆的愣了一會,突然瘋了似的抓起木柜上蓋著難懂神文寶印的名謁,雙手顫抖的打開,望見簡簡單單既未寫頭銜,也未寫全姓名的九個字,‘命得天濟,既壽且昌,張’,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中年掌柜見此情景,一個激靈的回過神來,慌忙之間也不顧得踢到木凳,打翻酒罐的繞出前柜,抱著少年又是掐人中,又是打嘴巴的胡亂呼喊道:“小吉,小吉,你這是怎地了,可莫要嚇你二叔。

這,這,剛才那,那貴人莫不,莫不真是君爵,封了你做官,讓你喜歡的傻了嗎…”

已經出了酒肆的張還生聽到身后的喧鬧,嘴角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頭也不回的灑然遠去。

其實他剛才之所以會在酒肆之中顯露身份,當場賞下名謁,簡拔那少年為官,根本原因乃是因為從開埠成功后有余一地快至驚人的繁榮速度,便可窺一斑而知全貌,預見張國馬上就將迎來一段飛速興盛的黃金時期。

同時,與外界四洲萬國,慢慢建立起聯系的張國,必然會變得比以前開化,而在這種關鍵時刻,張還生便是再是信賴森玄機,也必須適時展現一下自己作為君主的存在,才能免得國政總是出于正卿之手,家國興旺之后,張國之民忘記了誰才是真正的一國之君。

可他偏偏又不愿意長久的被政務所牽累,因此才靈機一動,來了這么一出,‘賢君識賢才,張君爵偶遇賣酒郎,賜封入戶部’的活劇。

這種伎倆落在稍有腦子的識家眼前,都覺得十分可笑。

但偏偏卻無人能否認,這種小伎倆實乃是普羅大眾萬千年來最喜聞樂見的調調,而且最容易流傳開來,還往往經久不衰。

再說這種事情落入森玄機這樣的聰明人眼中,自然便能理會張還生的深意,也算是讓其日后在意臣子分寸,不要得意忘形的一個暗中提醒,實在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也應了古人所云‘權術’二字的精要,想要成為一代明君,處置軍國大事時,當然要秉持著制政大道,絕不可以依賴陰謀伎倆,可平常掌權時卻又必須有‘術’,只有道、術結合,方可從容制世。

至于是否真的欣賞那少年殷勤的言談,厲害的眼力,敢于為客人與頂頭管事爭辯的勇氣,張還生實也說不清楚,總之是他的運氣好了。

而離開那酒肆之后,張還生便來到街頭的商司兌換了些銀珠、銅錢,見張國銀珠比炎黃通用的銀珠要大上幾圈,便隨手捏開了一個,發現原來是銀衣裹著銅丸,才啞然一笑,隨意尋了個客棧住了一夜。

清晨之時漫步出有余村,騰空而起,直飛進了熊倪城中。

往昔的衙房今日的朝堂,按照張還生的吩咐并未擴建,只是內里的裝飾之物,明顯華美了許多。

以前正堂中照明的火盆,現已換成了鑲嵌在堂頂、四壁上的螢石。

主位上的蒲團,變成了長榻,意味著張還生已經由攝君位的大夫,變成了真正的一國封君,地位崇高,可以用稍稍舒服一些的姿態,比如倚著靠背,扶著扶手,和臣卿們議政了。

至于主位之下的兩列蒲團,也變成了雕刻著云紋的寬大木榻,表示正式立國之后,周摩珂、李水淼、都金石等人和庶民比較起來,也是判若云壤的貴人了,和君主議政時也不必一定得要正襟危坐了,歪歪身子,換個姿態也不是不可以的。

而這便是真與假的區別,當你是假的貴人時,往往得要想盡辦法,以更莊嚴的儀態、規矩行事,來掩飾自己的心虛,顯示自己是真的;

可當你由假變真時,卻可以輕輕松松按著固有的禮法行事,甚至稍稍僭越一些都無所謂,因為既然是貴人,若連小節之罪都不可免,又談何富貴。

半個時辰后,諸大臣齊聚裝飾一新的朝堂之上。

高踞主位的張還生環顧左右,看到不過三、兩個月未見,周摩珂便由以前一個故作豪勇的軍尉變得真有了幾分威福自用的將軍氣概;

都金石一介匠人,言談舉止也突然顯得中平持重,頗有幾分朝中重臣的雍容風度;

至于出身奴隸販子,相貌尖嘴猴腮的李水淼更是古怪,眉宇間竟多了一絲酷嚴之氣,滿堂人物中說他不是刑部尚書,怕別人都不信,不由暗嘆紅塵習練之妙。

一時間他似有所悟,閉目凝神的沉默許久,才睜開眼睛哈哈一笑,“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與諸君一別還不足百日,一切卻都顯得物是人非了。”

說著他目光轉向森玄機,玩笑著道:“玄公大才,到底將那些海商拐了來,孤昨晚去了‘有余’一游,變化之大,真稱得上是翻天覆地啊。”

“君爵這話夸的實是自己,”森玄機聞言微微一笑,拱手笑道:“若不是您帶回了數千匠人,上千具的‘母器’,恐怕再過十年有余開埠也不的成功。”

“此話怎講?”張還生一愣問道。

森玄機笑著說道:“開埠久久不成,我想出一計,先靠著君爵帶來的百器中的水沖車、水輪鋸、陰火磚砌成的暖房,百工中的船師,十五日內做出了可以離島航行百里之遙,又極好操作的五十料福舟。

之后找李尚書那些懂得操舟的舊部,暫充教席,交給幾十個極機敏的青年人操舟,待到他們能勉強出海后,就命其載著米酒、肉食去海上攔商船售賣。

結果運氣好到驚人,六、七天后便有支船隊主動隨著一艘小福舟靠岸,在‘有余’補充了淡水、肉食,又好好歇息了兩晚,才重新起航。

而那船隊偏又是西秦一家叫做‘藍鯨石’的大商盟所屬,從此有余碼頭便算是打開了局面,來港的船只一日多過一日,漸漸的便是那些和西秦人有生意干系的炎黃商賈,也擁了過來,不過兩個月便有了如此規模。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57
一百二十二章大危大機(上)
張還生聽到這番話,露出釋然的表情道:“我在熊京國子監中,曾經特意對比著大修行者制作的《寰宇瞰視圖》算過,我張國看似孤懸海外,實則占盡海運之利,距離東、西二洲都是一萬五千余里,與南洲、北洲的相距又皆是二萬五千里之遙,乃是正正經經的四沖之地。

開埠成功后,興盛之勢一日千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正是如此,”森玄機聞言笑著呼應道:“其實以前開埠總是不成時,李尚書便說過,引不到海商非是他們不愿來,而是因為荒蠻大洋之中實在太多兇險之事。

傳說中,便有巨大無匹的蟄怪吞云吐霧,幻化出海港城邦的海市蜃樓,待到有商船靠近,便一口吞了的可怕故事。

是以海商行船之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到逼不得已,是萬不可能在大洋中央隨意停靠的。

但萬一要有一日運氣好了,能引得一個魯莽不曉事的海商,好好招待了,將名聲傳了出去,主要打開局面,日后便絕不愁沒有生意臨門。”

聽到這話,張還生鼓掌笑道:“水淼,沒想到你管著一邦刑名之事竟還操心開埠成敗,真真是委實難得,看來是將張國視為母邦,不自覺的起了責任之心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君爵也,”李水淼聞言朝著張還生深深行禮道:“我在大楚只是個沒了天良的販奴商人,雖有些資財卻常常遭人冷眼相待,便是家鄉那些街坊鄰居,因為畏懼我覺醒了天命之力,又修煉有武功,當面總是恭恭敬敬,也總在背后罵我。

后來幸得君爵點化、寬恕,容我活命在這海外孤島之上,建章立制后竟還簡拔重用我執掌刑名,賜封食邑,到如今竟又抬舉我成了朱紫重臣,與之前在東洲的境遇簡直判若云泥。

我又怎能不常懷報恩之心,視君爵執掌的張國為父母之邦呢!”

朝堂中的其他人雖然都對張還生有著感恩之心,卻還是不禁對如此毫不含蓄奉承君王的李水淼投去一個鄙視的目光,但嘴巴卻不得不齊聲應和道:“正是如此,君爵對我等之恩,實在是天高地遠,令人粉身難報。”;

“君爵救我于危難之時,委實如重生父母、在世爹娘,為報天恩,吾只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君爵待我的大恩大德,吾沒齒難忘,只希望未來能報答萬中一二,也算不負此生了。”…其用詞之赤裸,語氣之真摯,也并不比李水淼稍差。

張還生聞言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熊京時見過的那些,出生于簪纓世家的大楚重臣,暗自揣測下,感覺他們雖然也是依仗著王權而得富貴,可就算是再不堪,也萬萬不會像是自己這些賤庶出身,幸得高位的朝臣,如此赤裸裸的奉承天子。

“看來出身鄙賤,幸進而得高位者,雖然也可養出尊榮之氣,卻總是差了許多底蘊。”細加體味他暗暗想到,臉上卻帶著微笑,隨意謙虛了幾句,營造出一副君慈臣恭之像,之后又和樂融融的議政多時,順利開完了朝會便揮手令眾人散去,卻用目光暗示了李水淼一眼。

兩、三盞茶的功夫后,假托出恭避開同僚相邀的李水淼,等在距離朝堂百丈之遙的一條小巷中,與張還生碰了面,見禮之后,第一句話便興奮的小聲說道:“君爵成了,那些家伙已經全都招了,只是,只是最初用刑過甚,我又想要立威,死了兩個。”

“我不是說過了嗎,讀書人很多都是讀瘀了的硬骨頭,何況他們還都修法有成,神魂不凡,”張還生聞言卻露出喜出望外表情,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道:“便是六個都折磨死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何況你只打死了兩個。

我早就知道這種事情,還得要你這種老手才能辦好。

刑供那是如此簡單的事情,若不是你以前做過奴隸販子的頭目,懂得無數熬人意志的花巧,只怕六個都打死了,也是白費。”

“是,是。”李水淼如今在張國也算是兩、三人之下,十萬人之上的人物,最討厭的便是被人翻出自己奴販的出身,可聽主君如此說話,卻只能干笑著應了下來。

一旁的張還生察覺了他的尷尬,話鋒一轉道:“剩下的那四個人都在哪里,現在便帶我去見見他們。”

“是,現在他們都在刑部剛剛建好的暗牢之中分開關押著,”李水淼一邊恭敬的應道:“其中身份最高,知道最多的便是那鄭黽翼…”,一邊頭前帶路的領著張還生漫步前行,消失在了巷弄中。

大半個時辰后,在深藏地下的一間素雅的石室中,張還生坐在一張木椅上,無聲的翻看著一疊厚厚的供詞。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慢條斯理的輕聲說道:“梁夫子不姓梁,而姓姜,竟是姜齊時遜位的齊哀候姜肅的第三子,曾經獨得了兩成的‘姜齊遺寶’。

原來如此,這就難怪我能從他的儲物戒指中得到六十余萬的金珠龍票,珍寶數百,修行的靈丹妙藥無算了。

修行至梁夫,不,應該稱公子乞迤才對,修行至公子乞迤這般境界,又是如此幼稚性子的高手,自會覺得將那億萬寶藏藏在哪里,都不如隨身帶著安全,卻未料到,竟會便宜了我。

這真正是虎有傷人意,人亦有算虎之心,最終只能是手段高強者勝了。

嘖嘖嘖…我之前獲得的最大一筆外財,便是你身邊這位李尚書所獻,不過一萬兩千枚的金珠,”說著,他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李水淼,“便是憑著這些本錢,在林間購買了九萬奴人,于海外立下了一點根基。

現在有了公子乞迤這六十萬金珠,數百珍寶,外加汝等微不足道的兩、三萬身價,不說將這基業擴充百倍,十倍只怕是唾手可得了。

這樣想來,委實得要多謝你師徒七人了。”,說話間他笑吟吟的站起身來,朝對面雙目已被刺瞎,手足四肢斷成數截,無力的垂著,全靠背后一個木架支撐住身體的鄭黽翼拱手施禮,“就不知鄭學士還能教我何事,為自己謀一線生機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59
第一百二十三章大危大機(中)
三個月前,張還生和自己三大從者猿猴哈奴曼、鯤鵬大鯤、錦雞七尾攜手作戲,坑殺了那據稱是受其‘外祖’張青檀之托,來助他在海外復立張國的梁乞迤后,便化身燭龍,攪起漫天黑霧,使盡渾身解數的將那梁乞迤的六個徒弟也盡數擒了下來。

事了之后張還生將六人藏于人口袋中,卻對著旁人謊稱他們喪身在了海獸腹中,神不知鬼不覺的得到了幾個可以逼問到底是誰想要暗中算計自己的活口。

可沒想到的是,之后無論他怎么逼迫、折磨,梁乞迤那六個弟子都異口同聲的說,梁乞迤就是來自齊國春秋書院學士,而他們都是梁乞迤的得意弟子。

師徒七人受了青檀公之情,要幫張還生海外立國,這才萬里跋涉跟來了孤島,卻遭了張還生陰謀毒手。

而張還生如此恩將仇報,早晚有一日要遭天譴。

這種情況下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疑心自己殺錯、拿錯了人,可張還生的性子卻是一旦認定便固執到底,見周旦徎、璋杚寧、鄭黽翼六人如此鐵齒,反倒疑心更重。

最終他靈機一動之下,將這六人交到了曾經是奴隸販子的李水淼手中,直言這六人身上懷有極大隱秘,李水淼須得獨自一人秘密逼問,若能成功,便是天大的功勞一件,如問不出也沒關系,就干脆折磨死了了事。

結果引得李水淼立功心切,近百天來使出了往日的煎熬、馴服人的全部手段,以生生熬死兩人為代價,終于從剩余的四人口中得到了真相。

原來這梁乞迤連同他那六名弟子,的的確確是齊國春秋書院的學士、書生,唯一隱瞞的是,梁乞迤并不姓梁,而姓姜,乃是被田氏謀了國去的舊日齊候姜氏的嫡系公子。

當日田氏奪齊成功,姜氏遺族畏懼之下,很多都投奔了春秋書院,姜乞迤便是其中最顯貴的一個。

后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姜氏雖丟了江山,卻因為失位前早有預感,暗中幾乎般空了國庫、宮廷,仍然掌握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巨大財富,加上其享國數百年,自有許多忠心耿耿的遺老遺少追隨,慢慢竟結成了一股陰謀復國的巨大勢力。

姜乞迤地位特殊,自然而然成為了這勢力的首領之一,而那曾經當庭面斥奪國田氏齊候,青史留名的張青檀,當然也不會被這勢力放過,暗地里也被吸納,成為了其中異常重要的人物之一。

而這次機緣巧合之下,春芒張氏得以在海外復國,張青檀的確力邀姜乞迤派出幾名麾下得意的人物相助。

但目的卻不是為了要幫張還生安然享國,而是慷慨的將張國獻于了姜氏,直言若是在孤島立國成功,可暗中奪權,將其化作姜氏海外一‘窟’也。

結果姜乞迤貪心之下竟親自出馬,黃粱夢最終卻因張還生的謹慎、狠辣變為烏有,反而丟了性命,還連累的得意弟子周旦徎、璋杚寧、鄭黽翼等人或慘死,或落得個生不如死,也委實算是造化弄人了。

而此時茍延殘喘的鄭黽翼聽到張還生的揶揄,不由慘笑著說道:“君爵何必再出言相戲,鄭某落到如此境地早已心知必死無疑,若不是想到君爵未來的結局必然比我更慘,只怕早就無法堅持下去…”

“你這賊子竟敢如此胡言亂語,誹謗貴人,我看是又想熬刑了吧。”聽到這話,張還生只是不屑的一笑,可一旁的李水淼卻急忙面紅耳赤的暴喝著出聲威脅起來,顯然是怕主君責怪自己未將這俘虜完全馴服。

而他的確是有幾分手段,一句話便說的連死都不怕的鄭黽翼臉上,閃過幾分懼意,不敢在多言。

可望見這一幕,張還生卻反而擺擺手道:“各人立場不同而已,水淼何必如此沒有容人之量。

我倒想要聽聽鄭學士說說,憑什么認為我未來會落得比他更慘的下場。”

張還生一開口講話,李水淼自然不敢再吭聲,而鄭黽翼也沒有立即繼續講話。

張還生見狀哈哈一笑道:“鄭學士供詞上說自己是舊齊五大世家中,以勇力聞名于世的鄭閥嫡系,現在卻怕的連話都不敢多說,未免有些愧對祖宗吧。”

鄭黽翼聞言,面容一下漲的通紅,多日折磨、煎熬累積下的羞愧,惱怒突的爆發,大聲吼道:“誰說我不敢講話!

張氏小賊你莫要張狂,需知天下沒有久藏之秘,你弒殺主上,忤逆宗親的罪行早晚會大白于天下,到那時不僅遺臭萬年,天下人人共討…”

“我幾時弒殺主上,忤逆宗長了。”張還生見他失去理智,不由得皺皺眉頭,揮手召喚一道風息,束住了鄭黽翼的脖頸,止住了他歇斯底里的怒叫,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張還生出生前,舊齊便已失國。

吾從未入仕過姜氏食其一粒粟米,他姜乞迤一個圖謀不軌的流亡公子,憑什么說是我的主上。

至于忤逆宗親,天子下詔乃是令春芒張氏復國,如今立國成功,我為張國君爵,按著炎黃禮法自然便是春芒張氏的宗主。

那張青檀雖是我的嫡親長輩,卻得了失心瘋,想要將宗室基業拱手讓人。

宗長雖貴,但宗長也有祖宗,我作為張氏宗主為保宗國不失,春芒張氏從上古之時起歷代列祖列宗的祭祀得續,不要說忤逆了獻國的意思,便是因此親手殺了他,按著‘天、地、宗、君、師’的人倫五常,也是無愧于心。

天下人孰能說個‘不’字!”

說完之后他散去風息,望著鄭黽翼充血到發紫的面孔道:“天下艱難唯一死,鄭學士如今既然死都不怕了,又何必發瘋著自求折磨。

這樣吧,我也不再出言試探,你只要能老老實實的幫著我做完一件事情,我便讓你痛痛快快的去死,如何?”

“什么,什么事情?”大聲咳嗽、喘息良久,鄭黽翼接連吐出幾口淤血后,終于調勻了氣息,恢復了神志,聲音嘶啞之極的反問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5:00
一百二十四章大危大機下

聽鄭黽翼言語中露出屈服之意,張還生笑著說道:“我從乞迤公子的儲物戒指中得的那些珍寶,也不知價值幾何,有些特異珍貴之處。

鄭學士既為乞迤公子高足,追隨其許多年歲,又是舊齊世家弟子,想來對他收藏的寶物,多少有些了解,便請替我辨識一二。

此外那儲物戒指中還有許多丹藥,其中有的碩大一個羊脂玉瓶中僅存一粒而已,瞧著委實不凡,我怕糟蹋了,不敢亂用,也請學士幫著認上一認。”

“你求的這兩事原也不難,”鄭黽翼沉吟許久,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家師藏寶甚多,我等弟子自不可能一一見過,但最頂尖的一些卻也在讀書、修行之余,跟隨先生觀云賞雪,看朝陽、聽風吟時,一起雅玩過,既然落入你的手中,也是你的緣法,便給你指出來就是了。

另外丹藥,更是簡單,我本身因為年幼時體弱多病,曾經精研藥理,天下靈丹妙藥就算從沒見過的,望、聞之下也能將其藥性、效力說出個三、四分來。

更何況家師的丹藥大都是春秋書院的丹房所出,方子我大都見過,自然一斷便明,只是現在我眼睛都瞎了,又怎么能給你做好這些事呢。”

張還生聞言皺皺眉頭,沉吟片刻道:“鄭學士修法已達地階,神魂鼓蕩之下不說‘天目’全開,但用來代替肉眼卻是等閑事爾,又何必推辭呢。”

“想要讓我鼓蕩神魂可要解開禁制,君爵敢嗎?”聽到這話,鄭黽翼嘴角輕輕一抽,隨后面無表情的冷冷問道。

張還生悄然打量了幾眼鄭黽翼折斷成幾截,根本不可能掐訣、結印、走禹步的雙手、雙腳;

連腦袋都無力撐起,只能靠木架支持的脊柱,展顏一笑道:“想當日你師徒七個都被我孤身制住,更何況今天只你一人,又有什么敢不敢的。”

說話間,他站起身來,漫步走到鄭黽翼身旁,伸手摩挲著鄭黽翼的頭頂,緩緩從鹵門處拔出了一根九寸長的粗大銅針。

那銅針周身浸滿了紅的血水,白的腦髓,十分可怖。

若是常人被它灌頭插入,只怕不到三分之一便已痛苦死去,也就是地階修士那龐大的生命力,能支持著受此禁制,還勉強保住條性命。

禁制之物離體,鄭黽翼剛剛由深紫緩緩變回煞白的臉上,閃過一道異樣的丹紅,樣子由茍延殘喘瞬間變成了修士養精蓄銳多日,神魂最飽滿之態。

腦袋順著手指伸來的方向轉向張還生,淡淡的說道:“我已燃燒神魂,天目馬上就可張開,君爵可以將想要讓吾鑒別之物,拿出來了。”

“既如此…”張還生聞言點頭一笑,突然就見鄭黽翼聽音辨位,張開口的嘴巴中毫無征兆的噴出一口速度勁猛之急,由其周身精血化成的短箭,直朝自己的胸**來。

眼看那血箭瞬息之間便將灌體沒入張還生的胸膛,他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猛的開口吐出,“哼哈。”兩字,帶出的氣勁硬生生的將那血箭頂住,之后運足罡氣,揮掌朝那血箭猛的一拍,將其凌空反拍進了鄭黽翼的心房之中。

受此重傷,鄭黽翼已是必死無疑,但其表情卻異常平靜,只遺憾喘息著輕聲說道:“我原以為,原以為君爵乘著家師真元耗盡之時,出,出手將其擊斃,是使了什么陰損的寶器;

擒拿我師兄弟六人時,靠的,靠的是天生的血脈之力支撐的奇門功法,所以,所以適才,適才才會拼著魂飛魄散之厄,施展出兩敗俱傷的秘術,要與君,與君同歸于盡。

卻沒想到,君爵內、外修行的功夫,竟,竟真真實實全都達到了地階之境,這等堪稱,堪稱絕世奇才的資質,真是讓人絕望,輸的,輸的,心服口服。

只不過汝畢竟年輕氣躁,志得意滿間便失了謹慎,也還是,還是…”

“學士入我甕中而不自知,還在這里教訓我,真真是笑煞人也,”張還生聽到這話,路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突然開口暴喝道:“還不死來,化為吾的外道護法!”

此言一出,引得鄭黽翼心中猛然一驚,胸口釘著的血箭爆裂開來,化為一股赤火,將其身軀瞬間焚為灰燼,只留下面容痛苦、扭曲的三魂七魄在那里火中猙獰、扭曲,漸漸消散。

望著那道魂魄,張還生聲音轉輕的說道:“當初你師徒無端某我之國,我呢先出手殺伐了結此事,從因果上講,等于是一報還一報,彼此再無虧欠。

今日我依照彼此的信諾,解開你的禁制,你卻偷襲暗算于我,反被自己施展的秘術害死,恰好應了我修行的一門根本功法,攝取護駕之道。

從此合該永世由我驅使,不過也可因此免了魂飛魄散之厄,總算是有得有失了。”

話音落地,那近在咫尺,本來應該死后再無所覺得魂魄卻像是聽懂了一般,扭曲的臉孔之上露出憤怒、抗拒之色,仿佛寧可選擇魂飛魄散,也不愿世世代代為仇敵效命。

可惜這時因果已成,規則顯現,被冥冥中一種無法抗衡的力量牽引著,幾息功夫過后,行將消失的鄭黽翼的魂魄還是‘嗖’的一聲,投進了張還生的眉心之中。

設計達成,張還生長長松了口氣,轉望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李水淼笑笑道:“不是有四個活著的嗎,此間既已事了,咱們這便去瞧瞧其他三人吧。”

“啊,是,是。”李水淼回過神來,“君爵神通廣大,那些妄人想要謀算您,真是自尋死路。”

張還生聞言眉頭深鎖的搖搖頭道:“那姜氏雖失國已久,卻必然曾是大楚諸侯霸主之一,底蘊深厚,哪有那么容易應付的。

只是我張國孤懸海外,又是我一手開創,占盡地利、人和之勢,他們想要謀奪也是難上加難,待到見過剩余三人之后,我們去找玄公商議一下,再做籌劃吧。”,擺擺手示意李水淼頭前帶路,漫步走出了石室之中。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5:01
一百二十五章服丹

剩下那三名被擒的春秋書院書生,也都是出身于舊齊世家,雖然家世沒落,卻仍然都如鄭黽翼一般,有股天生的傲氣存在,而在張還生的詭計施為下,雖過程不同,但他們最終的結局卻也都像是像鄭黽翼,落入陷阱之中,化為了仇敵的外道護法,永世被禁。

收拾過他們之后,張還生馬上便帶著李水淼一起密會了森玄機,將張青檀獻國一事的來龍去脈盡數告知,三人商議了整整一夜后,才各自散去。

之后張還生一刻都沒敢耽擱,馬上御風重回巨島深山,隨意找了一處洞穴,運轉心念將鄭黽翼所化的護駕召喚了出來,從脖頸上的儲物珠中摸出一個玉瓶打開,遞了過去,語調異常清晰的緩緩問道:“此物有何作用,能淬體、煉神、治傷、延命…”

那護駕的面目、身形雖然和鄭黽翼大同小異,卻雙腳離地的漂浮于空中,目光空靈,面無表情,接過玉瓶后只老老實實的端著,毫無表示,但等到張還生說出,“延命。”,兩字時,卻僵硬如木偶的點了點頭。

“雖然無思無想,卻總還帶著點前世的烙印,看來這鄭黽翼之前沒有吹牛,活著時還真是個煉制丹藥的好手。”張還生見狀,嘴角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喃喃自語了一句,之后從那護駕手中取回了藥丸,換了另一個打開的玉瓶問道:“此物何用…”

就這樣通過無數聲的提問,他終于從收獲自姜乞迤及其幾個弟子身上的丹藥、玉露中,找出了有益內外修行的那些,緊接著便將自己的猿猴、錦雞兩大從者召喚了來,守在一旁,端坐在石頭地上,飲玉露、服用丹的修行起來。

姜乞迤乃是天階修行者,又出身王侯之家,雖然因為父親失國并未過上太久的王孫公子日子,但也因此分到無數的復國遺寶,反而比炎黃大國的普通王孫還要豪富百倍不止,隨身所帶的丹藥自然不凡。

而且他修煉又是道門中的‘餐外丹’法門,極為講究內外兼修,但修神之余卻并不是靠習武來達到內外相合的效果,而是依仗著服用丹藥淬體,靈丹妙藥多入牛毛。

是以潛修五日將那些玉露、丹藥吃完過,張還生靠著數萬金珠丹藥的支撐,終于將《八九玄功》第五層修煉至圓滿之境,第六層也完成了煉髓、通腦兩部,而《龍象根本經》、《真如彌勒》也皆有突破,實力暴增許多。

與此同時,他元神霸占之地也由一百九十多里擴展到了三百三十里有余,短短幾日便將張國可用的山河疆域增至四萬三千里之多,此外還有差不多面積的海域。

至此,張還生知道自己短時間內再也無法突破,便按照謀劃,乘著韋陀波耶舟,瞬間穿越萬里路程,潛行到了大楚京畿邊緣之地。

時至盛夏,天氣酷熱難耐。

他隨意找了座小城,花大價錢租了輛車廂夾層可以藏冰的馬車,清清涼涼的趕到了熊京城郊,特意在深夜時分,跋山涉水的來到了張青檀清修的清月觀外。

借著皎潔的月色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頗顯狼狽的穿著,張還生刻意沒有整理,運轉罡氣,飛身翻過石墻,落進了觀中。

按著記憶小心翼翼的穿過院落,來到了一間門上畫著陰陽魚的靜室之外。

“就是這里了。”停住腳步他心中暗想,正想要輕輕叩門,突然就見那靜室木門無風自開,像是一張黑漆漆的妖魔巨口一般,吸住了自己的身軀,直向里拽。

張還生此時武功已達到人階五品,法術至人階四品,就算修煉的普通功法,也可勉強以強者自居,更何況他乃是三種人世間最頂階的功法齊修。

因此連心念都未轉動,只雙足自然而然的一沉,張還生便抵住那吸力,站穩了腳跟,可緊接著心中靈光一閃,卻腳下一松,任由身軀飛起,整個投進了木門之中。

那黑漆漆的木門將張還生吞下后,便悄無聲息的再次閉起,道觀院子頓時恢復了一片清幽。

而在燭光搖動的靜室中,張還生這時已經腳步踉蹌的站在了張青檀的身旁,喘息著拱手行禮說了聲,“外祖…”,露出千言萬語悶在心中,卻不知該如何說起的表情,閉上了嘴巴。

“還生,你怎么回熊京了,”張青檀心中這時其實異常詫異,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表面卻不動聲色的輕聲問道:“身為邦國諸侯,一無天子詔書;

二無朝貢車駕,私入京畿之地,可是重罪。”

“我,我,我…”張還生張張嘴巴結巴了一陣子,終于吐出一句話來,“我來稟告外祖,張國已經在海外立穩了腳跟,那梁乞迤卻連同他那六名弟子一起死了。”

這話講的沒頭沒尾,卻聽得張青檀臉色突變,驚聲著喝到:“你說什么?”

“張國已經在海外立穩了腳跟,那梁乞迤卻連同他那六名弟子一起死了。”張還生臉色露出五味雜陳的復雜表情,望著張青檀,緩緩說道:“三個月前,我在船隊出海之際,被那乘飛舟而來的梁乞迤及其幾名弟子追及。

他們說是您力邀來幫著我在海外復國的賢助,并有您的親筆書信為證,我見了自然是竭力款待。

可沒想到,那梁乞迤初看是個忠厚、賢德的長者,相處久了卻委實傲慢,慢慢的竟不時將我當下人一樣使喚。

若只是這些還能忍耐,可他后來竟然強迫我在船上就立詔,將他那六個弟子封為張國六卿,未來全理軍國大事,我稍有怨言,他,他竟要搶奪天子賜下寶璽,私寫國詔。”

無奈之下,我只能從命,事后他見我臉色不渝,竟然,竟然說原來他并非姓梁,而是姓姜,乃是當年舊齊失國之君齊哀候的第三子。

這次隨我出海不是真心幫我春芒張氏復國,而是您將張國獻于了姜氏,要當作他們的海外一‘窟’,隨意他才會出力!

暫且先不去說別的,我只問您,這些話是真是假?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5:02
一百二十六章詐言連篇
張青檀聞言,沒有即刻開口回答,而沉吟了片刻,溫聲道:“還生,你今晚露夜來山中找我,可有看見山間那些蒼大樹,有哪一顆是根莖枯敗,而枝葉繁茂的嗎?

姜氏雖然失國已久,但直到今日依然有數以千計忠心耿耿的文人、武者、修者相隨;

靠著先輩留下的寶藏以及數近百年的經營,暗中控制著數不清的商號、牧場、礦山、田莊,單單奴工之數便以百萬計算,每年獲利數十萬金珠,其勢力之大,遠勝我春芒張氏千、萬倍不止。

因此比如一顆巨木,姜氏便相當于根莖,而我們就是枝葉,只有根粗莖長,枝葉才得真正茂盛。

我知道如今我春芒張氏機緣巧合之下蒙楚子大恩,得以海外復國,看著好似枯木逢春,重新昌盛有望。

其實那海外蠻荒孤島,就算真的立下足成了氣候,也只是一介蠻邦,和那些黔面、刺身、短發、獸服的犬戎、林間又有何異,還不如獻給姜氏,以做大用。

那哀侯世子與我交好,早就留有遺言,待到奪回齊國,必將位于炎黃心腹之地,最富庶的淄、度二郡的五府、三十五縣,數百萬庶黎割于我們春芒張氏,復立張國。

如今我先回報它姜氏一國,既全了君臣之誼,未來又可堂而皇之的換取地利優渥千倍,人丁、疆域龐大數十倍的…”

靜靜聽著張青檀的癡心妄想,張還生心中暗暗不屑的腹誹道:“明明是一輩子自詡忠貞有智,想要成大事,謀大名,做忠孝兩全的圣賢,卻行錯了方向,變得一意孤行起來,連數典忘宗了都還毫無自覺。

仍然滿口似是而非的道理,真真是,老而不死為之賊也。”,臉上卻露出陰晴不定的顏色,深思許久,喃喃道:“可那梁乞迤如此傲慢,想來姜氏那些遺老、宗親也必然極瞧不起人,不定心中視我們春芒張氏如同奴婢一般,那可能真的…”

沒想到,這話還沒講完,便被張青檀厲聲打斷道:“他們敢!”,之后像是自覺有些失態,張青檀悄然舒了口氣,展顏一笑道:“你不知曉,那姜乞迤,也就是梁乞迤兄弟早喪,是活的最久的哀侯公子。

雖然因為一直他以前癡心修行,不問俗事,所以在姜氏宗門掌握的權勢不算太大,只一些在春秋書院的舊齊世家弟子追隨,但地位卻極為崇高。

便是三部首領都是張口便敢數落,實在是特異中的特異,我這次之所以邀他派麾下弟子助你海外立國,便是看中了他與眾不同下地位和倨傲性格。

卻沒想到突破大修士之境久久不成后,那姜乞迤竟有些變了…”,到這里他露出一絲懊惱之色,停頓了許久,才又繼續,“而除了姜乞迤這種身份特殊的人物,可能不太在意禮數,其余一般姜氏族人在我面前都是畢恭畢敬,哪里會瞧不起我春芒張氏呢。”

“是,是這樣嗎。”張還生聞言臉色變得好看了一些,低聲道:“那,那三部首領又是什么,是姜氏宗門里的厲害人物嗎?”

聽到這話,張青檀面色一整,輕輕搖搖頭道:“這些就來話長了,待日后有閑的時候,我再給你知道。

你現在先馬上將那姜乞迤如何死的給我好好上一。”

“是,其實當初若不是梁乞迤和他那些弟子在,只怕船隊還沒靠岸,那海外立國的美夢便破碎了…”張還生聞言露出追憶之色,苦笑著答道,瞞下了一切事故都是自己有意操縱的情節,將船隊臨近孤島時如何遇到了暴風雨;

如何竭力駛進海島的然海港之后,因為水淺船重而擱淺;

如何在船隊行將相互撞擊的情況下,被迫不惜代價的驅趕著倉中的庶黎下船,貨物直接拋到岸下,以減輕船重;

之后便是在此千鈞一發之際,梁乞迤如何施展出驚人通神救下了十五萬庶民,以及無算輜重;

以及他真元耗盡之時卻被海中巨怪攻擊,好不容易施展大神通擋下后,緊接著又被島中魔猿、妖禽所趁,不幸丟掉了性命的過程了一遍,最后道:“梁乞迤死后,他那六個弟子也被海怪所殺。

后來也不知道是那些妖魔鬼怪在與梁乞迤抗衡時受了重傷,還是雖然將他擊殺,卻也被其強悍所震懾,總之便再也沒有出現,讓我僥幸之下,得以立國成功…”

仔仔細細的聽完這番話,張青檀沉吟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嘆息著道:“荒蠻之海不知隱藏著多少奇兇魔獸,運氣差了便是大神通者命喪其中也不奇怪,更何況那梁乞迤只是階絕頂,照理講死了也不出奇。

但他死去的原因乃是因為我的一封書信請其幫你立國,這卻有些麻煩了…”

“您那書信請的又不是他,而是讓他派遣幾名弟子相助而已,”張還生低聲插話道:“那梁乞迤明明是自己湊上來的,橫死也是其時運不濟,干您何事。”

“話雖如此,但此事的引子在我身上,總是有著干系,”張青檀微微一笑,“不過事情只要能得清,便不要緊,只是多費些口舌、爭執罷了。”

完之后,他目光緩緩轉向張還生,輕聲道:“其實其他什么我都不怕,只怕你心中暗暗怪我。”

張還生聞言微微一愣,之后長長嘆了口氣,苦笑著道:“老實剛剛從那梁乞迤口中知曉種種內情時,我的確心中郁郁,難以排解。

可后來遇到那場在海中能掀起百丈巨浪的狂風暴雨,眼睜睜看著復國之資即將盡喪,卻無能為力時,我便猛然間懂了,中古之時做子的卿士甚至大夫,都遠比做諸侯更為榮耀,可現在世人卻都認為‘當國者貴’。

這話著簡單,可實際一個‘貴’字背后卻暗藏著不知多少的兇險、氣運之爭,我舍棄了沒落王朝的臣僚之位,改宗換兆以為可以自成局面,實在是太過高估自己了。

懂了這一點,其余的慢慢也就想通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5:04
一百二十七章脫身
張青檀聽到這話,臉上露出欣慰之情,“人貴自知,你以前在熊京時就顯得有些鋒芒過露,隱隱給人一種桀驁之感。

現在竟然懂得了收斂,是件極好的事,不過萬事就怕極端,卻也不必過于妄自菲薄,變得全無銳氣。

畢竟你有著一等一的修行天賦,尤其習練《大禍黑日經》、《萬物化春圖》這兩門頂階奇門功法,簡直可稱是天縱之才,未來前途不可限量,有著幾分傲氣也是理所應當然之事。”

“是。”張還生聞言苦澀的表情終于變得好看了一些,點頭應道。

張青檀見了微微一笑,開口問道:“你剛才說在海外立國成功,那日子可艱辛嗎,又是怎么突然回的東洲?”

張還生聞言,按著心中早已編造好的謊話鬼扯道:“那一日船隊走后,我便帶著千五甲士披荊斬棘的深入海島之中,尋找合適的地點,最終在一處河流處埋下了祖火。

結果不知怎么的竟觸動了廢棄大須彌寺的靈應,莫名其妙的得其相助,一舉將方圓百里的地域都化為了凈土…”

“方圓百里,”張青檀聞言雙目一睜,失聲打斷了張還生的話,“你可確定?”

炎黃之地,按慣例一個上縣需有萬戶人家,丁口六萬,居住之地大約百里。

而這百里算的乃是可供人建城、種田、放牧的經營之地,并不將沙荒、鹽堿、石山等用處不大的荒地計入其中,這樣一來,按照東洲大約‘一分良,四分荒’的地貌,現實中的一縣之地,大的便能有五百里之廣。

張還生封得是男爵,古制可擁‘三懸、九邑’之地,換算成郡縣制度便是三縣,大約一千五百里。

當然寰宇各處,地下涌動的混沌之力濃烈程度不一,埋下男爵規制的‘祖火’后,不一定凈化出的地域便巧好是一千五百里,許多了些,又許少了些,但大致不會超過最低千二,最多二千里的范圍。

可張還生卻說他得到了方圓百里,計算下來足足八千余里的凈土,也就難怪張青檀會吃驚,確認了。

張還生卻斬釘截鐵的說道:“當然可以肯定。

那時我按照禮制,孤身一人于子時,敬天拜地,親手埋下‘祖火’,清清楚楚能感應到,祖火在地下蔓延開來,焚燒到遠方廢棄的佛山之時,本來已經即將湮滅,卻突然間重新熊熊燒起,直達百里外才終于熄掉。

后來我又親自做過查勘,以那祖火掩埋之地為中心,方圓百里之內的的確確再沒混沌瘴氣滋生,不僅如此,我立國之處的八千里山河土地肥沃,竟還有一座鐵礦、一座銅礦,成片的草原,沒有一分的荒地,養民數百萬只怕也是等閑。

隨我一起到島上的十五萬青壯,只占了臨海的小小一片地方,便盡都安頓了下來。

除了開荒、種田、放牧、尋礦外,我還特意建港、開埠,費盡力氣的引來那海商靠島休息,之所以能返回東洲,萬里奔波的來見您,便是托了他們的福。”

張青檀聞言臉色突然陰晴不定的變換許久,聲音極為古怪的喃喃說道:“那大須彌寺傳承自中古圣賢須彌生,而那須彌生曾用奧秘手段凈土百萬里,創‘陸上佛國’。

如今你埋下祖火,竟然得到了八千里凈土,說不得有些子玄妙,有機會我倒要去親自瞧瞧。”

之后他神色慢慢恢復了正常,笑笑問道:“這么說大災大難之后,倒真讓你順順當當的闖出了一番局面了。

既如此,你也算于海外稱孤道寡了,又為什么急著回炎黃來見我呢?”

“張國雖然算復立成功,但民不過十五萬,軍不過千五,而其中修行最高的便是我,”張還生苦笑著說道:“不要說是招惹了大修行者,便是幾個天階高手也覆手可滅。

那梁乞迤死后,我時時都怕姜氏有強梁誤會了,來胡亂尋仇,整天冥思苦想著該怎么應付他們,才能避免大禍臨門,時間拖得越久,便越擔心有人不分青紅皂白,來行那雷霆一擊之事,最終覺得解鈴還須系鈴人,所以想盡了千方百計回東洲來見您,想將此事解釋清楚。”

“將復立后的張國化為姜氏一‘窟’,其實只是我的一個籌劃而已,”張青檀笑笑說道:“姜氏主事人物雖大都知道,卻并沒有誰十分在意。

而那梁乞迤又最愛云游,帶著心愛的弟子,三、兩月不見人影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根本就不會有人理會。

再加上運送你遠赴海外的商船和姜氏毫無交集,消息也傳遞不通,你便是再等上幾個月,只怕也無人過問此事。

還有你是我的嫡親孫子,姜氏中人就算再誤會,也絕不敢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你留,便行那所謂的‘雷霆一擊之事’,所以你之前的擔憂,委實是過慮了。

不過你行事變得小心,來見我這趟也好,無論如何總能減少些波折,可邦國初立,作為君爵不宜久離,事情既已說明,你便快些回去吧。

只管安心,一切都交由我處置便是。”

說話間他從懷中取出一只海螺,遞給張還生道:“這只法螺你且收下,兩、三個月之后,我許會派人去島上見你,到時法螺一震,你便可與他聯系。”

“是。”張還生心里一松接過法螺,又和張青檀虛以為蛇的閑話了一陣子,便乘著夜色悄然離開了道觀。

下山之后,他施展陸地神行術出了京畿之地之后,便在一處無人荒野使用韋陀波耶舟,瞬間穿越萬里路程,來到了大楚權國的遼闊邊地。

這次并未喬裝打扮成行商,張還生一副貴人公子的打扮,于傍晚時分,施施然的走進了潑風城中。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座城門一年四季時時大開的邊城,剛剛踏上坊市的街道,便看見如同前次一樣,許多幫閑謀生之人圍了上來,不由微微一笑,從衣袖中摸出一顆銀珠,拋起接住,拋起接住的搶先說道:“諸位莫要慌,也莫要急,誰第一個答應帶我去見桑懋雙,這枚銀珠子就是他的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5:05
一百二十八章林間之行
‘桑懋雙’這個名字仿佛帶著股可以致死的瘟氣一般,令剛剛涌過來想要混幾個銅錢,買一日溫飽的幫閑星散而去。

其中有些人還不罷休,竟臉孔微微變色的暗中打量起張還生來,眼中隱隱透出揣測的目光。

在邊地毒辣的太陽底下望見這一幕,張還生淡淡一笑道:“沒想到分別年余,桑掌柜竟然一下經營起了這么大的勢力,真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也。

你們莫要緊張,我與他是友非敵。

前年深冬、初春之交,曾一起到林間合作過一些買賣,他還賺了我幾百金珠子的傭錢呢,汝等不拘誰去把這件事向桑掌柜一提,便知道我的話是真是假…”

他的話還沒講完,不遠處,窮困潦倒的幫閑中一個年齡大約只十幾歲,蓬頭垢面的半大小子,突然眼睛一亮,也不說話,轉身撒腿便往潑風城里跑去。

看著他背影很快便消失在街口,張還生將剩下的話咽回了肚里,笑著贊了聲,“真是個機靈小子。”,便不再多話。

片刻過后,其它幫閑中有人似乎醒悟了些什么,臉上露出懊惱的表情,而這時那半大小子早已點頭哈腰的陪在一個白發蒼蒼卻目光炯炯有神的老人身旁,出現在遠街之上。

不一會,一老一少來到了張還生的面前,那老者搶先朝張還生拱手、鞠躬,大笑著說道:“時別年半公子終于再來潑風,真真讓小老兒驚喜莫名。

臨來見您時,特意吩咐自己開的客棧整治了一桌酒菜,為您接風洗塵。”

“桑掌柜太客氣了。”張還生聞言灑然一笑,將手中的銀珠隨手丟給了一旁那個幫閑小子,見他本來激動到漲紅的臉上不僅沒什么喜色,反而一下黯淡了下來,卻仍然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朝自己行禮道謝,這才指了指道:“桑掌柜,這孩子是你手下人吧。

瞧著倒是機靈,這趟生意時,便暫且跟著侍候我吧。”

聽到這話,那少年臉上露出歡喜之色卻不敢作聲,直到桑懋雙笑著答道:“這孩子名叫應順,年紀才不過十四,確實聰明,正和服侍公子。”,這才急忙趴在地上,連連叩頭道:“謝公子賞識。”

“起來吧。”張還生見狀擺擺手,笑著說道,之后便施施然的和桑懋雙一起漫步走進了潑風城中。

到一家名為‘桑好閣’的客棧上房安頓下來,洗去了周身的風塵,享受過一頓豐盛的接風宴后,張還生在客房中親手烹出兩杯香茶,給了桑懋雙一杯,自己取用一杯,品了品后,輕輕舒了口氣道:“承蒙桑掌柜款待,只是我這次到潑風來,恐怕還有許多事情免不了要煩勞。”

他雖然兩次都是孤身出現在潑風城中,但展現出來的神通卻深不可測,氣度也顯得越來越雍容、沉靜,言談舉止又一派豪族世家的做派,桑懋雙先便覺得矮了一頭,恭恭敬敬的說道:“能為公子效力,是我的福氣。

只不過公子若仍然想做人口的生意的話,現在這時節奴人可不好買。”

“是嗎。”張還生聞言不由得皺皺眉道。

“正是。”桑懋雙細細解釋道:“去年冬天那林間雖也出動兵馬犯邊,而且深入到了大楚腹地,耀武揚威的一圈,卻只草草劫掠了北權以及魏、許二十余座城市便罷了手,俘虜的奴人本就不多。

現在又是盛夏草長鶯飛,牲畜膘肥體重,草原之上最不缺乏吃食的時節…”

“原來如此。”張還生點點頭打斷了桑懋雙的話道:“既然這樣那我這便少買奴人,多買些牲畜販走好了。

做生意嗎,本就沒一定之規,東樣做不成,便做西樣也就是了,總之無論如何都要煩勞桑掌柜找上些人手,陪我去再去林間走一圈了。

當然報酬一定少不了你的。”

聽他最后講的直白,桑懋雙也稍稍恢復了往日的江湖氣派,沉聲說道:“其實我桑懋雙能在短短年半時間,便成了這潑風城中一霸,一是靠機緣,以前那霸占潑風的幫派也不知道惹了那位高人異士,主事的頭目竟然一夜死絕;

二是靠厚積薄發,以前幾十年間在江湖中打下的人脈、聲望,倒也能讓城中八、九成的市井人物服氣;

三則是靠錢財,當時若是缺少了公子給的那兩百金珠厚賜,賄買官府中人,只怕我成事也不會若此容易。

是以即便現在有了些其余營收,但吾始終都記得,在這邊疆地界,我們這等人的立足之本只能是刀口舔血的買賣。

林間這條道雖然越走越兇,但公子既然如此照應,便陪您走上十趟,八躺也是尋常。”

張還生見他如此豪情,不由得半真半假鼓掌贊道:“桑君果不愧是權國古賢‘七邑大夫’桑公止戈的后人,真豪杰也。”,引得那桑懋雙也是一陣神色飛揚的大笑,兩人談笑盡歡之后才各自散去。

到了次日正午時分,桑懋雙便已按著張還生的要求,召集出了一只上百人的商隊,陪著張還生一起出了潑風,朝林間國境行去。

等到一個半月之后,眾人再回潑風城時,百人的隊伍雖仍完整,卻已是個個眼睛血紅,蓬頭垢面,全然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而以此為代價,換來的卻是張還生暗中將數以萬計的駑馬、壯牛,十萬計的肥羊、草豬,連帶著從林間東王統轄的上百部落中,搜尋到了多余奴人三萬,以人口袋、韋陀波耶舟這兩大神器,運輸回了張國境內。

雖然對于行商途中,無論買了多少的牲畜、奴人,只要遠離了林間人的眼睛,通通都會一夜之間不翼而飛,感到非常奇怪。

但生活在亂世邊疆這種幾乎毫無禮法可言之地的人都知道,面對可以輕易操縱自己命運的貴人之時,少說話,多做事才能活的長久,是以倒也沒人多問。

回城之后領了剩余的報酬,商隊中人便各自散去,小半個時辰過后,便只還剩下桑懋雙與那應順兩人守在張還生的身邊。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5:10
一百二十九章奔波

作者:竹上豬豬書名:類別:玄幻奇幻更新時間:17/11/0823:06:53字數:6182

張還生對那應順行商時的表現似乎頗為滿意,開口將他從桑懋雙手中討了過來,正式收歸到了麾下,卻沒有帶回海外張國,而是在潑風城中開了家規模極小的商號讓其打理,并請桑懋雙務必關照。

處置完了這件小事,他又在邊城好好休息了一夜,便想要馬上離開,臨行前卻又動念,漫步來到了昨日剛剛盤下的,位于潑風西面坊市之中,長約五丈,寬三丈有余的鋪面外。

那鋪子之前經營的乃是雜貨,已經關張了有一陣子,張還生到時,應順正和兩個年齡與其相仿,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粗布衣裳的姑娘,幾個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做起活來卻毫不含糊的孩童,忙忙碌碌的著打掃著鋪面,隨便盤點剩下的舊貨底子里,還有沒有能用的東西。

張還生在門外晃了好一會子,見無人在意自己出現,只能無奈的邁步進門,輕咳了一聲道:“應順,且別忙著打掃了,我有幾句話要吩咐你知道。”

話音落地,應順才猛的察覺東主竟已在不遠處站著,慌得急忙丟下手中擦著木柜的麂皮,幾步跑到張還生的面前,恭敬的拱手,深深鞠躬道:“公子來了,您有什么話盡管吩咐,小人一定盡心竭力的辦好。”

而與此同時,鋪子里的那兩個布衣少女亦臉色微微一變,恭恭敬敬的朝張還生躬身行禮,幾個孩童也懂事的不再吵鬧,一個個站定后仿佛看都不看亂看的,老老實實低下了腦袋,

張還生雖然早已習慣被人如此恭順的對待,但在這禮法秩序幾乎蕩然無存的邊城,乍見還有人還這樣守禮,心中還是不免感到一陣莫名的舒服,隨口問道:“應順,這兩位姑娘,幾個小孩子,可是你相近的親友嗎?”

話音落地,應順還未開口,兩個相貌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女中,眼神更加機靈的那個,突地聲如黃鶯的搶先說道:“回稟公子,我和姐姐乃是應順小弟的鄰居,從小便一起長大,宛如親生的姐弟一般。

這幾個小的,穿著虎皮衣服的那兩個是應順的弟弟,穿著桃紅衣裳的是應順的妹妹,剩下三個都是我家的弟、妹。

昨晚應順說今日要打掃鋪子,我們覺得若是雇人還要多花些子錢,就來幫一下手。”

“原來如此,”張還生聞言望了那少女一眼,點點頭道:“倒是一番古道熱腸的心思。

我瞧著你手腳麻利,聲音也動聽,若愿意的話,便在姐姐一起這鋪子里做前柜的活計吧。”之后又指了指那幾個孩童,“那些孩子,雖然年幼,可看起來也頗為懂事、守禮,在這邊城委實殊為難得,要是愿意的話,也可來埔里充當打掃、迎客學徒伙計,月俸便照著大人的七成領。”

披風城中求生不易,聽到這番話,鋪子里那兩個豆蔻年華的姑娘還愛惜臉面,只漲紅了臉不住的道謝著應下了差事,那幾個孩童卻已跪下胡亂磕起頭來。

面對她們前恩萬謝的樣子,張還生只漫不經心的擺擺手,說了句,“大家彼此相見便是有緣,一點小事無用放在心上。”,便不再理會,扭頭吩咐應順道:“這權國邊地困乏之極,我在這里開間商號,根本就不為賺錢,而是為了搜羅那林間國的消息。

所以你沒事時一定要多往林間國去走走,沿途不拘有什么見聞,都用心記下,尤其是哪個部落俘虜了大批奴人之類的消息,曉得了嗎?”

應順早已知道自己的東主,最主要的生意便是販賣人口,生里雖一直都有些別扭,表面卻恭恭敬敬的答道:“小的記住了,等公子下次再來時,一定讓您滿意。”

“這樣再好不過,”張還生聞言笑著點點頭道:“應順啊,我這人對待屬下一向賞罰分明,你若做的好了,我異日必讓你與妻小、家人離開這兇險的蠻邦邊地,去往那安逸的世外桃源上安居。”

聽到這話,應順眼睛一亮張張嘴巴,正想要說些什么,卻見張還生卻已大步離開了鋪子,揚長而去,不一會便消失在了潑風城的街頭。

半個時辰后,他在權國空蕩無人的邊荒野地,使出韋陀波耶舟瞬間來到了炎黃腹地,中域霸主齊國都城靈丘的遠郊。

收了梭舟之后便御風而起,朝靈丘城的方向飛去。

而張還生這一走便是整整四十余日渺無音訊,直到初秋時分,才又用那波耶舟穿越數萬里的路程,趕回了自己執掌的海外小國。

相隔三月未見,‘有余’已經按著張還生之前與森玄機的商議,由村直接立府,卻仍然沒有城墻,靠著臨海的懸崖峭壁一字排開,寬百余丈,長十余里的地界,盡皆是新修或是正造著酒肆、客棧、飯莊、戲院林立的坊市。

此外,近海已經停靠著數十艘的巨舟,卻還在不斷拓寬增建泊位的主碼頭外圍,正修造的漁場、船塢也是數以十計,真真是一副昌盛興旺的景象。

而兩座山脈中間那條巨大的縫隙,此時已經建了座名為‘海淵’的雄偉關隘,將盆地內的張國一都、十縣和有余府相隔開來。

那海淵關上火器林立,時刻都有甲兵巡弋,顯得戒備極為森嚴,給人一種插翅難飛之感。

將梭舟收回儲物珠,張還生御風飛回熊倪城中,按著慣例在朝堂召見完森玄機以及麾下重臣后,隱瞞著身份,在‘有余’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之后每天除了早晚必做的修煉外,他便在海邊閑坐著觀看滄海變幻之勢,以意念將元神霸占海域的微小潛流悄然抹去,享受操縱自然之樂,逍遙了十幾日,終于等到了法螺震動之時。

孤身一人坐在一片礁巖之上,張還生望著緩緩落下的燦爛夕陽,好奇的將抖了不停的法螺貼到耳邊,頓時聽到伴隨著波浪似的潮涌聲,一個細微之極不斷重復的人聲,傳進了耳朵,“張家君子,張家君子,吾等已至張國之境,汝可至有余府‘異珍坊市’的貝珠客棧中來尋;

張家君子…貝珠客棧中來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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