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登皇位 少帝拜將 赴彼營 劉辯說敵
「公等協擒李儒、牛輔、李肅眾奸惡,足見皆屬赤忱之輩;」先極具禮數的向吳匡、閔貢一拱手;不願錯放可用之材的劉備瞧徒弟已幽幽轉醒,就閃身一邊並馬上發揮磁鐵般之魅力邀道:「備今佐儲君返京登基,正需熱血義士們助我一臂之力共成大事,不知兩位肯再為國盡忠否?」
聞言大喜過望,吳、閔二將立刻單膝跪俯著說:「某願效死命!」
曾讓汝南許劭評為「亂世奸雄、治世能臣」的曹操儘管心裡不是滋味,但權衡現況後還是善盡幕僚本份提醒道:「內應既未外洩,今宜以正君位為當先要務;等陛下承繼大統,再委一智將率勤王勁旅掃蕩叛賊羽翼,即可順勢一舉平定雍、涼久未賓服之亂黨。」
話剛講完,司徒王允和越騎校尉王頎、城門校尉崔烈已領一隊羽林軍從迴廊那端走了過來;亦為太原祁縣人氏的他這時更朗聲說:「孟德所言極是;國不可一日無主,聖上登基之事刻不容緩,還請大皇子火速移駕『溫德殿』設朝,並召諭百官研究弭叛大計。」
見義父親至,分離甚久的貂嬋忙挨近他身邊開心著喚道:「爹!」
先率眾人對儲君行過跪拜大禮;仔細打量「討寇欽差」的王允待與劉備、王越打過了招呼,才慈愛的望向貂嬋認同著說:「我兒果然好眼光;此公既可安邦定國,又能襄助陛下肅剿賊佞,確為值得託付之對象。」
俏頰一片緋紅;她趕緊轉變話題的問:「您老人家是如何料定封諝那廝要造反的?幸好有您在此運籌帷幄,否則咱怎來得及阻止?」
「妳這娃兒,別一碰頭便灌我迷湯---」王允笑斥著說:「那老閹宦深謀遠慮,雖屬權勢燻天的十常侍,以往卻極少參與朝廷之排擠鬥爭,而低調隱匿於宮中數十年;只是盧中郎將因隙獲罪後,他們非但不就近指派合適人選代征南路寇匪,從不干預軍政的封諝更一反常態主張配給該支部隊額外之糧餉器械,這即令我起了疑心。」
他一面敦促新君前往議事殿堂,又一面解釋道:「其實提兵入城的董卓最大破綻是捏造儲君亡故消息;我兒跟陛下朝夕相處,倘有意外怎會不告知我?何況先帝殯天時我早請王大俠沿途護衛咱的傳旨大臣,因此一聞此訊,老夫已曉得對方準備起事,便先找崔、王二將軍商議反制計策,並召集家丁扮作衛士進宮保護二皇子與太后。」
「王卿家忠肝義膽,誠乃我漢室中流砥柱;」劉辯把不捨視線由兵卒扛抬的娘親屍身移回至前方,邊牽劉協的手邊嘉許著說:「雖然母后已被董卓刺死,但若不是您冒險攔截,我與協弟必將再遭此賊毒手所害。」
謙遜了幾句;於是在赤忱報國的王允主導下,飽受虛驚的文武百官片刻後就依序入殿分列兩旁,向登基的新君三呼萬歲。
「眾卿平身---」將看過的古裝劇台詞隨口套用,儘管仍有些緊張,卻比原先的漢少帝要沉穩多了;坐上龍椅的劉辯此時即把叔父剛交待之話語對群臣道:「封諝勾結外鎮的雍州董卓叛變;今雖伏誅,然而其黨羽所率之五萬鐵騎不久將至,諸公可有良策?」
「啟奏聖上;」王允立刻出班說:「臣保薦一人,足能破敵。」
「卿保薦誰?」劉辯像是和他早已講妥,又明知故問的道。
舉高了奏板,目不斜視的王允也順勢回答說:「先帝御賜『涿鹿亭侯』暨『衛將軍』兼『討寇樞密使』的并、冀二州州牧劉備;劉玄德智勇雙全,且為漢室宗親,他目前亦返抵京城候調,陛下正可召之,委以平叛大任。」
「司徒果具識才之慧眼;朕有英雄皇叔輔佐,何愁大事不成,豈可不加重用?」頗覺新鮮好玩的他便配合著轉睛問道:「『衛將軍』何在?」
待師父應諾而出班;裝嚴肅的劉辯就問說:「國難當前,皇叔既為漢室皇冑血脈,又是先帝倚託重任的愛將,不知肯替朕解憂否?」
心雖暗笑,他仍即躬身回答:「微臣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既如此,叔父聽封---」漸有君主風範的點點頭;劉辯一離座就接著道:「朕再命你暫攝『大將軍』之職,統領京師並司隸二處兵馬往征雍、涼賊眾;軍需、將士悉憑帳下調度,弭亂之後朝廷再另議昇賞。」
領旨的劉備正欲叩跪謝恩,步下台階的少帝已搶著攙住他說:「皇叔乃朕的啟蒙恩師,無須行此禮數;自今日起,朕特准將軍上朝免拜。」
待散去了朝臣,留下新任「皇叔」跟王允商議的劉辯又問道:「叔父,您說咱駐守洛陽的部隊---,打得贏董卓那票雍涼兵麼?」
「回稟聖上;」一直在酌摩此事的劉備這時即從容回答說:「丁公麾下舊部各個驍勇善戰,禁衛軍亦具甲堅刃銳之優勢,何況我們上黨的『大戟士』和『白毦兵』也已入城候調,要擊潰對方又有何難處?但微臣的想法並不著重將其聚而殲滅,而是------」
已聽說他擅於招降的王允便問:「玄德是想---把他們納為己用?」
「雍、涼將士向以勇悍著稱,且始終屬於國家的堅實精銳,焉可因淪為野心份子奪權工具而盡數誅殺?」劉備語重心長的道:「漢疆盛世未必如前,周遭異族卻有日漸強大的入侵隱憂;咱若能減低內耗損失,把那些人用來對抗劫掠的羌胡,豈非一舉兩得?」
這番宏觀的另類論調只聽得王允連連頷首稱是;不料劉辯忽建議說:「拿李、牛兩俘擄來設陷阱如何?對方一定還不知道董卓的死亡訊息,我們倘持二賊假信物誘導敵兵走入絕境,屆時徒兒再以天子的身份出面勸諭,或者會大幅提高西涼軍隊的歸順意願。」
和詫異的王允一塊用讚許眼神望向少年皇帝;略加思索的劉備亦點著頭問:「此計甚妙;但彼軍尚有一識詐能人,咱該怎樣瞞得過他?」
「叔父指的是賈詡賈文和麼---」漾著自信笑意的劉辯又道:「其實何須瞞?您曾說那仁兄用策雖毒,對頹弱社稷仍兀自懷有報效的耿忠之心;只要將這足智多謀的壞傢伙一拉攏過來,五萬鐵騎不就等於是咱囊中之物了。」
「那---,陛下認為誰能擔此重任?」劉備有些忐忑的問說。
大拇指朝自己胸口一點,劉辯極具把握的道:「當然是徒兒囉!」
「不可!」王允聞言一驚,忙跪諫的阻止說:「陛下初登大寶,乃十三州軍民希望之所繫,焉能捨萬金之軀,輕涉虎狼險域?」
先扶起這保駕有功的心腹臣子,他隨即注視猶豫不決的劉備再分析著道:「父皇新崩,諒那邊陲之眾絕不致得以窺破徒兒身份;我若能順利會晤尚未露頭角的賈詡,絕對有自信說服此公臨陣倒戈。」
知徒莫若師;劉備曉得他去意甚堅,便不再留難的建議說:「聖上的武藝雖有小成,卻不可孤身犯險;除非---為師的陪您一齊前往。」
「叔父統率征寇三軍,焉能輕離帥帳?」早熟的劉辯續道:「兩位倘不放心卻也容易得很,請趙阿姨與我同去不就行了?以她的機智武藝,要保護徒兒安全回京應不會出什麼岔子;況且這賈文和若沒像您說的如此愛國,咱倆即順手將他誅除,免生枝節------」
愈來愈滿意他的穩重表現跟邏輯思考能力;甚覺欣慰的劉備沉吟了半响後,便點著頭允說:「好吧!陛下此行務必處處謹慎,一切隨機應變;途中倘遇周折,就立刻返回城關從長計議,萬萬不可戀棧貪功。」
商妥細節並逼李儒繳交岳丈的令符書信,已探知敵軍現在駐紮離此十數里外「黃石坡」候訊的劉、趙二人即著夜行衣策馬出城;劉備則於暗囑趙霖打探在彼軍為將的本門師兄弟張繡之下落後,儘速安排『大戟士』、『白毦兵』和各路兵馬的埋伏事宜------。
把馬匹栓於遠遠的樹林裡;隱身暗窪的他倆待從所擒小卒問得了賈詡歇息營蓬,便趁密集巡邏隊伍交叉空檔,摸進那尚點燈火的帳中。
仍俯首在案牘批公文的賈詡乍見打扮怪異之入侵者,倒未浮映出二人預期的驚慌表情;一雙冷靜目光僅盯住對方臉孔,過一會才以淡漠語氣低沉著問道:「兩位到此何幹?」
「賈先生處變不驚,確有過人之長;在下失敬了。」劉辯拱手說。
「以兩位來去自如的身法,要害我的性命可謂探囊取物,慌急又能如何?」賈詡先從容放下了醮墨筆桿,又鎮定的問:「夤夜造訪必有所見教,你們就算想殺賈某,亦不會是在片刻內;說吧,找我什麼事?」
「晚輩此來是欲救貴軍與先生出險境,並贈送尊駕一份功名;」面露笑容的劉辯頷首道:「命與錦繡前程只在翻掌間,端看公之抉擇。」
斜瞥帳下這半大不小的少年;也佩服他膽識的賈詡即挺直了腰問說:「閣下是洛陽那邊派來的?請試言之,詡和五萬鐵騎何險之有?」
「賈先生是奉了李儒之令,協助西涼兵馬接應入宮的董卓,對不對?」先拿出令符書信置於桌案,劉辯誠摯的道:「不妨老實告訴尊駕,董卓惡貫滿盈且已伏誅,與他同謀的李儒、牛輔、李肅三人亦皆遭擒獲;朝廷調集之大軍原可將各位一網打盡,但體念爾等均屬國家久鎮邊疆的英勇戰士,何必為那少數的野心家而客死異鄉?只要先生點個頭,不僅能讓五萬鐵騎毫髮無損,您更立刻成為平亂的首功人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