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龍回漢末 作者:耳東靖 (已完成)

 
耳東靖 2017-11-17 07:52: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99 73294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2 07:35
第四十章   臨鉅鹿  勇闖險境     會恩妃  智揭計謀

    一時拿不準對方的用意,艾曉霜索性佯怒著問說:「敢問劉大人此行莫非是來與敝師尊握手言和的?我們尉遲娘娘之所以甘冒臨陣通敵的碎剮奇險,為的便是跟使君現在模稜兩可之抬槓嗎?」

    聞言趕緊斂容謝揖,臉色惶急的劉備連忙致歉著道:「請尊駕切莫誤會;我等正煩惱尋覓不得摸進總壇的門路,尉遲娘娘她既肯仗義伸援,咱兄弟四人這會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敢辜負各位的一番好心------」

    滿意的點點頭,目光快速遍掠關、張、趙三漢的艾曉霜此刻方說:「像你們這種找法,一百年也別想潛入『朝天殿』去;城裡居民全是普通的教徒,各位縱使殺光了百姓亦沒有用,想要進壇門的話就跟著我走。」

    順手丟了塊多出數倍的銀兩在桌上,劉備即偕把弟抄兵刃尾隨艾曉霜魚貫而出---;別看弱不禁風的她窈窕纖瘦,輕身縱提術的造詣可著實不淺呢,離開酒舖才半盞茶的辰光,已穿街走巷的帶領他們奔馳了十數里之地,直待那妮子來到一處密林外方停下步履。

    「艾姑娘,這裡是什麼所在?」打量四周的劉備悄聲著問。

    「我教『仙界門』的入口;咱們先去駱宮主駐錫的『恩妃宮』聚議,娘娘日前已說服她棄暗投明了---」臉蛋潮紅的艾曉霜忙壓低了聲音回答;因見劉備面露疑色,便又沒好氣的悄聲解釋道:「怎麼,難不成使君真以為敝師尊會笨到把總壇闢建在顯眼處,俾利官府或各方人馬來圍剿嗎?」

    一付「原來如此」的表情,劉備忙說:「是了;還請艾姑娘指引。」

    艾曉霜打了個繼續前進的手勢,四兄弟就跟著她慢慢踱往林內某座山崖邊,並沿陡坡躡入那個高約三丈且頗開闊的巖洞裡------。

    此刻已是初更時分,黑壓壓夜色令天然生成的洞穴憑添了幾絲詭譎氣氛---;她抖燃火褶點著了門旁一支燭檯,又左顧右盼的引劉備等四人踏上那一級級青苔石階,漸行漸遠的越過崖側打通腹地,等艾曉霜這識途老馬領他們走完了里許長的階道,眼下已赫然出現一幢幢巍峨的華麗建築物!

    是的,這即是張家三兄弟用以為禍漢室的黃巾賊巢:鉅鹿總壇。

    「咦,此處既是『仙界門』,那『修羅會』又在哪兒呀?」張飛提高警覺的問:「艾姑娘,一路上怎都沒瞧見妳的人來會合呢?」

    「剛才的石階另一頭便可通往『修羅會』---」瞪了大嗓門的張飛一眼,艾曉霜示意他噤聲的道:「師尊為了拓展江東的勢力範圍,前幾日已接連加派了數批好手增援嚴白虎搶奪吳郡城郭;加上最近又忙著要對付劉使君,早盡遣娘娘麾下赴各州調軍迎戰,如今瑤池裡哪還會有什麼人在?」

    「三哥別問了;」一旁的趙雲向他比著事先練妥之特殊暗號,刻意裝成迷戀於美色的調調幫腔說:「人家艾姑娘親自來接應咱兄弟已算仁至義盡啦,我等只須依她吩咐行動就是,勿要節外生枝而徒增其擾。」

    向來沉默的關羽這時也像爭風吃醋般附和著道:「艾姑娘肯以身犯險,實乃豪氣干雲;等此間事一了結,關某可得好好『感謝』她呢。」

    想不到二弟亦有童心未泯的時候,差點笑出聲來的劉備忍不住又掺上了一腳,假裝色瞇瞇的打圓場說:「你們莫再跟大哥搶客人啦;兄弟們待會戮力破敵,為兄的保證替大夥邀艾姑娘回咱上黨去------」

    「那奴家就謝過各位爺囉;」對自己相貌本頗具信心的艾曉霜不禁暗暗得意著,此刻更臉帶媚容的道:「反正你們搗滅總壇在即,應不差這一會的功夫,等一下何不讓霜兒找些姐妹先替諸君預開慶功宴?」

    除了張飛外,另三個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回答:「妙極!」;而劉備甚至還故作猴急的色樣說:「如此,便勞煩艾姑娘了。」

    嫣然一笑,艾曉霜以為此計得售,就不疑有它的轉身帶路------。

    「關某算過共十九個;林外八名,出口五名,還有六個正埋伏在咱的周圍。」關羽等她距離稍一拉遠,忽然對眾兄弟低聲的道。

    「二哥漏掉兩名,在前面---」趙雲補充說:「所以是二十一個。」

    「你們---你們既知有詐,為何不跟俺說一聲?」眼神略顯幽怨的張飛即沉著嗓子道:「把老張當猴兒耍得團團轉,太沒義氣了------」

    「翼德別惱怒,我等也是隨機應變---」忽替尉遲玉擔憂的劉備便安撫著他說:「假若沒你的反應配合,要利用這城府頗深的妮子倒還挺費周章;她現在誘導咱進入其所設之陷阱,代表尉遲姑娘的情形可能已不太妙了,兄弟們乾脆將計就計,個把時辰後待各路征討大軍皆抵定位,再一齊打他娘的屁滾尿流,同時找機會救出那對母女。」

    難得聽兄長罵粗話,張飛心情驟好了大半,即於邁步之際揶揄著道:「俺回黑山寨一定要將你們剛剛那付老色鬼的樣子告訴大夥知悉;尤其是二哥跟子龍適才的表情,害我險些以為兩位是真轉了性呢------」

*   *   *

    待走進那間雕粱畫棟且美輪美奐的「恩妃宮」,劉備眾兄弟只有一種感覺:好一座引人遐思的溫柔鄉兼銷魂窟啊!

    艾曉霜等侍婢送上了瓜果茶點,便向已經坐在廳椅的他們說:「諸君稍候,霜兒這就去請駱宮主及娘娘來見各位------」

    四人待她退入後廳,即全神貫注的留心周遭動靜與窗外一股股隱藏殺氣;沒錯,張角為了要收拾曾賜他七劍之辱的死對頭劉備,此刻可說是精銳盡出,不僅「恩妃宮」前後左右已到了數百名呼吸悠長的勁敵,甚至連屋頂亦陸續增加許多能高來高去的好手。

    劉備無須問關羽、張飛、趙雲怕不怕,因為對皆有萬夫之勇的把弟們來說這無異於是一種侮蔑;所以當艾曉霜領著三位紗裝美女出現時,他們躍躍欲試的興奮神情,反令對方誤以為是中計的徵兆呢。

    帶頭的是一名氣質典雅的娟秀女郎,相貌雖非特別搶眼,但一襲披肩長髮及成熟韻味,倒使身邊兩個孿生佳麗和艾曉霜相形見拙;她一進屋便用蝕人心魄的瞳眸逐望著廳上四人,然後才輕啟性感小嘴道:「貴賓駕臨,本宮未及迎迓,還請劉使君恕罪則個------」

    聽到這會使男性產生旖旎幻想的軟膩嗓音,儘管預作戒慎,劉備等人卻仍有神魂俱酥錯覺;不過在後世均有自己廟宇的他們可非凡夫俗子,離座回完禮就由劉備代為答說:「駱宮主言重了,我等此來想必尉遲姑娘已跟閣下告知目的;她人呢?這兩位又是?」

    「玉妹子啊?她為了防止帝君起疑,這會兒還在『朝天殿』與眾仙官等候差遣呢---」坐入此間主位的駱紅蓮先微攏著粉頸上之散披青絲,繼續輕描淡寫的笑道:「這對姐妹是本宮座下的『掌燈左使』姚豔春及『翦燭右使』姚豔秋,一向仰慕劉大人的高風亮節;剛一聽曉霜說是要服侍賢昆仲,即央求我帶著她倆入廳來了------」

    察覺艾曉霜俏臉又閃抹恚怒之意,略猜一二的劉備便藉題發揮說:「早聽聞『瑤池金府』尉遲姑娘與『恩妃宮』駱宮主併列為『仙界門』鎮教的絕代雙姝,今日一見閣下風采,方知何謂『豔壓群芳』;連駱宮主貼身婢女都如此天香國色,貴部果是人材鼎盛。」

    口裡不住「嘖」、「嘖」作聲,搔首弄姿的駱紅蓮媚瞟了劉備許久,才嫣抿著櫻唇笑道:「喲!使君是剛喝過蜂蜜還是吃了太多糖?嘴巴恁的甜,也不怕蛀牙哪?怪不得玉妹子肯因你而放棄所有的一切,背叛整個組織。」

    這時,忽聽蔑哼的艾曉霜自言自語說:「見異思遷!尉遲---娘娘可真是瞎了眼睛,居然為這種人枉受叛徒罵名------」

    駱紅蓮如同尖刀的銳利目光就在此刻狠狠掃向了她,嚇得艾曉霜趕緊低下頭去,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不敢再多說些什麼;但來不及了,她這反應等於是擺明告訴劉備一夥人,尉遲玉早已淪為階下囚。

    「劉大人,你和眾兄弟趕了那麼久的路,都累了沒?」表情像壓根不曾發生過啥事一樣,神色自若的駱紅蓮即以傭懶口吻問道:「後堂已替各位嘉賓備妥了上等酒席和款待節目,咱們---這便一塊去吧?」

    假如換作平常人聽了這宛似催眠的呢喃細語,十有九個肯定會難以拒絕的乖乖跟著她走,可惜駱紅蓮現在遇到的四條真漢子全是那唯一例外;只見劉備哈哈大笑的說:「閣下既知令師尊在『朝天殿』撥軍點將,不去應卯卻來陪我等喝酒,莫非駱宮主亦如同尉遲姑娘般已被卸了兵權?盛情心領,這頓加料酒飯妳們就留著自己受用吧------」

    和三個拜弟同時離座起身,他乾脆又面對艾曉霜直接點破的問道:「艾姑娘,看來妳即是『瑤池金府』的新任主子啦,要改叫閣下一聲艾娘娘囉---;現在,妳應該能把尉遲姑娘的下落告訴劉某了,是不?」

    「你---你是如何看出我破綻的?」面孔扭曲得像變形前的女巫般陰騖,艾曉霜驚恐的追問:「本座---本座不記得曾疏漏了什麼環節啊?」

    模樣有如一個純潔的大孩子,側著頭瞧她的劉備簡單回答說:「妳出現的時間和所用手段均完美無瑕,引我們來此的藉口更合理誘人得緊;不過尊駕卻忽略了一件事,尉遲姑娘痛恨張角以她女兒為要脅,如今怎可能會找個還口喚『師尊』的下屬來跟劉某碰頭?艾娘娘,妳失算了------」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2 07:41
第四十一章   恩妃宮  劍挫四姝     霹靂火  威震群邪

    「沒想到伶牙俐齒的劉大人這麼工於心計呀,真令本宮刮目相看了呢---」看對方識破了詭計,又無法預先用收拾顏良、文醜的「迷魂宴」炮製敵人,仍極鎮靜的駱紅蓮以優美姿勢托著下巴接口道:「你要瞭解玉妹子眼前的處境其實很容易,只須各位跟咱去一趟『朝天殿』不就啥都清楚了?當然啦,是按照我們指定的方式過去囉------」

    「駱宮主倒是說說,然而某等---需以何種方式去那裡呢?」劉備打趣的問。

    笑得如春花綻放,駱紅蓮微撇唇角的蔑視回答:「簡單極啦;你們每個人僅需自斷一腿一臂,再繳上所攜兵刃,由本宮綁赴帝君跟前即可。」

    換歪著頭看這生性殘忍的古典美女,仍保持微笑的劉備隔了半响方又問她:「劉某冒昧請教一下,如果咱四兄弟不答應咧?」

    「敬酒不吃嘛,本宮便只好擺罰酒給各位嚐嚐了;劉使君,玉妹子從上黨回來後直把你講得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雖然『轉輪王』南宮濤、『五方雷王』管孟、『十二金甲戰神』及數十名『勾魂獄吏』全死於尊駕之手,不過我還是質疑的很,非親眼見識見識大人的武藝有多出神入化不可------」輕挪水蛇蠻腰的駱紅蓮嬌滴滴的說。

    若不是廳上的殺伐氣味愈來愈濃,任誰都會有是看小倆口在談情說愛的錯覺;劉備聳聳肩道:「有什麼問題?反正備自插手起就沒打算要與貴教和解,駱宮主想如何開始但說無妨,劉某捨命相陪就是。」

    伸出柔荑遙點著對方,駱紅蓮像在跟愛侶細訴情懷的說:「瞧你年紀輕輕,口氣倒是挺狂妄的嘛;唉!那就依你囉,來人哪------」

    雖如此嗲喚著,然而第一道發難的勁疾針影攻擊,卻來自於駱紅蓮本身!

    劉備的確有些小覷了那模樣纖弱的「恩妃宮」宮主,上一秒才見她跟你拋媚眼撒嬌,轉瞬間這女子的袖內暗器即已悄悄射到了身前,真是名副其實的「笑裡藏刀」;而駱紅蓮偷襲本領果然老辣陰狠,雙掌連揚之際非但已用一蓬細銳金針罩住了階側來敵,另三團掺雜也淬有毒質的袖箭、鐵鏢及尖菱錐,更同時拋往遠處的關羽等三人!

    急於戴罪立功的新任「瑤池聖娘」艾曉霜亦不甘示弱,一抄靴筒伸縮自如的「繞指劍」,抖手幻點漫空星芒的她便撞向了劉備左腹!

    娃娃臉上仍是燦爛的微笑,但倏將「墨陽劍」化作黑色層疊浪濤的劉備不僅已把襲至針雨和奪魄劍氣盡攔截於五步外,餘勁未竭之耀眼電幕還順勢磕歪那疾射拜弟的三波暗器,讓它們全改變準頭的破窗而出。

    在外面密集「啊喲!」慘叫聲及艾曉霜的駭異倒翻中,跟著出鞘的「龍淵劍」就已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直劈駱紅蓮頭頂心處!

    做夢也沒料到人家的劍竟可使成這般快法,未及收手的駱紅蓮別說去解腰間兵刃抵擋了,此刻連想躲避也為時已晚------。

    兩柄銳利的匕首即在這時硬架劍鋒;忠心護主的姚氏雙胞胎姐妹靠著絕佳默契,豈止趁著對方劍斬刃身的頓挫空隙又各拎一把「龍舌鑽」疾刺劉備面門,躍近的剎那間居然還將斷匕當做飛刀猝射敵人胸腹!

    驚魂甫定的艾曉霜見機不可失,便再鼓足餘勇的凌空揮劍削敵,俐落手法令這向以輕功自傲的後起之秀頓時宛如一隻撲獵鷲鷹;那端,駱紅蓮死裡逃生之下亦方得離座抽出一條貼纏腰際的「蝟刺鞭」,並於呼嘯捲敵脖頸的加速運氣中,朝屋外二度嬌喝著剛才那句話:「來---來人哪------」

    一模一樣的三個字,現在她卻喊得萬分焦燥急迫;是的,原本認為尉遲玉供詞乃無稽之談的駱紅蓮,終於明白管孟、南宮濤等人是碰上了哪一類煞星,像這種宛如分握兩道閃雷或肆炸琉璃球的劍法倘非親身經歷,先前就算殺她十次頭也不會相信,但此刻駱紅蓮可清楚看到劉備除好整以暇的正用快劍逼退己方四個頂尖好手外,竟還能招呼同伴道:「賢弟們,與為兄一齊殺出重圍;今日若不盡誅邪梟,咱誓不罷休!」

    緊隨著他話語結束而來的,是那柄剛碎絞匕首、利鑽的鋒銳「墨陽劍」;當然,這是人家不曉得以何種方式又撂倒姚姓二姝後的事了,而駱紅蓮與艾曉霜才甫舉兵器要招架這團異色風暴,已化一弧優美彩芒的「龍淵劍」即在某個奇幻角度裡,再度神不知鬼不覺點中了兩人頸肩部位的「黑甜穴」。

    同一時間,窗口與廳門亦正撞進數十條服裝怪異的持械壯漢!

    已各制住一女的四兄弟怎可能傻到在此做困獸之鬥;嘴巴往上努了努,率先騰躍的劉備便和拜弟們紛揮兵刃衝破了樑瓦,且於站穩屋頂後各自送給大廳伏敵們一支已拉開引爆線栓的「霹靂火」------。

    這東西倒挺像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所用的手榴彈,不過經由「軍械研發局」劉副局長親手設計的一番改造,體積已變得小多啦;他本不願用科技時代的火藥武器去影響古世紀戰局,但考量到和眾把弟難以應付數百黃巾教高手,於是出發前就跟一旁協助的童淵硬在寨內趕製了幾十枚來。

    它們的威力雖因受限於材料不夠而稍差,樣子也沒量產的講究精細,可是對那群從未聽聞此物的古代人來說,卻已是綽綽有餘了!

    果然,在連串震耳欲聾的「砰」聲爆炸巨響後,伏候於此處及僥倖沒死之教眾光看血肉橫飛且壁塌牆倒的慘狀,即足足愣了好一會;所以當他們早把昏迷四姬全放置於安全的地點,仍未見有人再上前截擊。

    「妖---妖術!這四個人都會---都會妖術啊!」不知是誰先這樣喊著;不久又有人驚恐的接口說:「糟,艾娘娘和駱宮主都被對方劫走了!快,快去請幾位王爺來此,告訴他們正點子的妖術厲害得緊------」

    「統通給老子閉嘴!一群成不了氣候的飯桶---」數十丈外,一個語音沙啞卻內功顯極渾厚的老者正遠遠罵道:「對付區區四個後生晚輩,結果竟死了一屋子人,還綴上了艾娘娘及駱宮主;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再怯敵畏戰,我『九宵王』等一下就剝你們的皮!」

    「歐陽兄先別著惱,這些人剛才所使之物連仇某也不曾看過,難怪教中兄弟如此駭異;」另一邊,有個話聲爽朗的漢子接口說:「但他們若非真有些門道,師尊又怎會輕易召回『龍王』及『青臉鬼王』呢?」

    這時,一名中年男子亦重重的哼聲罵道:「大膽孽畜,胎毛未褪的黃口雛兒!不僅敢做掉我派去的『巨靈神』上官鳴和『牛頭』、『馬面』,更連咱的『五方雷王』管老弟和『轉輪王』南宮兄都敢殺?易某和曾大哥既已全從吳郡回來了,本龍王誓替咱殉教的兒郎報仇雪恨,將這四人剜心奠祭,以慰亡靈!」

    那叫「曾大哥」的人此刻更用破鑼嗓子吼說:「『修羅會』五嶽尊者聽令!速與『地藏王』座下燄摩、攝天二使及『仙界門』的日、夜遊神率所屬教眾牢牢圍住這裡,今日務必叫那些兔崽子有來無回!」

    劉備心中突漾起啼笑皆非的感覺;不過他還來不及「吐槽」對方,身邊嫉惡如仇的「關聖帝君」已先厲斥道:「住口!爾等鼠輩焉敢虛託鬼神之名煽惑無知民眾?若再胡言亂語,關某的偃月刀必斬不赦!」

    而原該第一個開罵的張飛,現在反倒以愕然表情問趙雲說:「子龍,我們是否走錯了地方啦?這裡---怎恁多瘋子,並全是些滿嘴放屁的瘋子?動不動就稱自己叫啥神的;呃,張角跟他那兩個快掉腦袋的弟弟是白癡嗎?居然找了一大堆活寶來替他賣命------」

    嘴角泛起一絲冷冷笑意,一臉不屑的趙雲雙臂環胸道:「既嫌做人無趣,咱幫忙便幫徹底點:送他們各往西方極樂或冥府去任職。」

    鋼牙「嗑崩」一咬,張飛驟用惡狠狠的口吻說:「沒錯,對這票活膩味的王八羔子何需客套?俺老張這會兒便要大開殺戒了!」

    「且慢---」忽抬手制止了正待往下衝的三弟,發覺對方有多位要角尚未出現的劉備謹慎著道:「翼德不可燥進,諸君不覺得他們的人馬似乎還沒聚齊麼?愚兄尚有事情要問那些娘們,等一下子龍留在這監護人質,你和雲長隨我下去廝殺;記住,必要時就用『霹靂火』應付尋常教眾,咱把體力用在後面的幾名為首主惡身上。」

    接著,他又朝來敵的方向朗聲說:「劉備在此,各位是何方神聖?」

    先是一串沉默,然後即見剛才那自稱「九宵王」的老者飄身至陣前喝道:「老夫是帝君殿前護法的『九宵王』歐陽麒;你這臭小子便是劉備嗎?快把艾娘娘和駱宮主放了,否則我叫你等死無全屍!」

    劉備並不與他抬槓,只把右手遙指三名跟隨其後的人物再問:「他們呢?是否就是什麼『龍王』和修羅會的『青臉鬼王』、『地藏王』?」

    歐陽麒左側那名光頭矮鬍子又哼聲道:「我即是『龍王』易劍輝。」

    「久仰使君大名;某乃修羅會的『地藏王』仇儼------」另一位打扮得像唐三藏的年輕僧人朝劉備稽首合了個十,言語間卻頗為儒雅。

    最後那個宛若鐵塔般之中旬大塊頭亦不耐煩的喝說:「不用再廢話啦,老子便是『青臉鬼王』曾煥!黃口小輩,你待如何?」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2 07:50
第四十二章   一擋百  虎將逞威     寡凌眾  邪徒喪

    又轉頭瞧著那服裝怪異的五嶽尊者與燄摩、攝天二使,面帶微笑的劉備等目光復掃過了日、夜兩遊神後,方慢條斯禮的續問道:「為了招待劉某四兄弟,各位辛苦了;但貴教的『鎮殿藥王』尚斌好像缺席了是不?你們『地府冥君』張寶及『枉死城』城主的『普世真君』張梁怎也沒來?『黑白無常』和被貶作『截天夜叉』的何曼咧?難不成全跟『彌勒宗』那夥妖和尚陪張角留在『朝天殿』看戲嗎?」

    聽劉備將己方剩餘高手如數家珍的一一點了出來,四王不禁面面相覷著;以乾咳作掩飾的歐陽麒隔了半响才說:「收拾你們幹嘛要傾巢而出;姓劉的,見著老夫就是你該認命的時候啦,還不全滾下來受死!」

    「放心吧!我四兄弟既敢來到鉅鹿總壇踹營,待會絕不至於令大夥失望;可是動手前備卻想向各位請教一個問題;」雙手疊拊在「龍淵劍」劍柄上的劉備頓了頓,即把訥悶許久的想法說出嘴問道:「諸君技藝顯然均非長年苦修而獲,那麼---張角是用何種方法使你們速成武學高手的?」

    再度相對互視,但在場的三百多名教眾僅是朝他微微冷笑,並無一人開口告訴劉備答案;最後,仍是由歐陽麒陰惻惻的說:「我『黃昊天威帝君』乃扼結蒼天的轉世真主,你這將死之人豈可妄自套問其中奧秘?」

    談吐斯文的「地藏王」仇儼亦接著道:「閣下想必是從尉遲玉那叛徒口中探知一二的吧?唉!師尊向來視此女為左右得力臂助,甚至把獲授之絕技『袖裡乾坤』都盡傳於她,想不到玉妹子仍為一己之私而選擇背叛咱的『仙界門』及『修羅會』;抱歉,請恕我等無法解開使君的疑問------」

    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冷眼旁觀的劉備忽說:「其實這也不怎麼難猜;劉某推測,徵結點一定和張角在『秦皇陵』的際遇有關,對不?」

    莊嚴面相驟顯煞氣;仇儼過了片刻方沉聲問:「你還知悉多少?」

    「沒很多;」劉備故意惹毛他道:「不過駱紅蓮會跟我講的------」

    緩緩閉起漸聚暴戾光芒的雙眼;先宣頌了句佛號的仇儼半响後又說:「仇某見使君等人業障太重,心甚憐憫之,想來若無經歷六道輪迴,實難淨化爾等畢生孽咎;也罷,本座既曾許『獄不空,誓不成佛』之願望,待會便親領你們至陰曹地府了結今生果報吧,好讓各位心無罣礙的網赴西方極樂世界。」

    「我呸!」已斜扛丈八蛇矛的張飛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這不長眼的禿驢,胡亂套件迦紗頂冠就真以為自己是『地藏王』啦?咱們騎驢看唱本,且看等一下是誰了結誰的果報,看誰會先到西方極樂報到去!」

    頭頂牛山濯濯的「龍王」易劍輝踏上前說:「兩位何必再與他們作口舌之爭,即讓易某先來掂掂這夥二愣子有幾斤幾兩重------」

    「是啊;這便請歐陽老哥趕快下翦除令諭,我曾煥已迫不及待要送他們進地獄應卯了!」那牛高馬大的「青臉鬼王」亦氣湧如山的道。

    「雲長負責左方的日夜遊神及『燄摩』、『攝天』二使,翼德則對付右邊那五名狗屁尊者,你們並於殲敵後掃蕩回奪俘虜之好鬥餘孽;至於中間這四位『王爺』級的人物嘛,就交給愚兄來料理了---」低聲囑咐完,示意趙雲在此居中應變的劉備即喝了聲:「走!」

    歐陽麒才剛要令眾教徒發動總攻,卻忽見劉備三人已似大鳥般各朝己方陣地躍入,不禁也忙著吆喝:「上!帝君有令,格殺勿論!」

    於是四周功力深厚的教內能人便在大喊殺聲中,亦尾隨頭領紛往截堵對象奔去;不過雙方尚未爆出預期的火花前,歐陽麒身邊那位高執令纛的仁兄竟因一枝難防快箭而命中咽喉,突然連人帶旗的摔落亭階。

    所有教眾全驚愕的停步仰瞧;只見屋頂那穩握「追影神疊弓」的趙雲又已扣住了箭羽,正對底下呆望諸敵冷冷的說:「有妄舉邪教旗幟者,他就是前車之鑒!唯恐爾等不信,這會即再讓各位見識見識趙某手段------」

    語畢,「嗖」、「嗖」連珠三箭復使仇儼、易劍輝及曾煥之掌旗手一一應聲倒下,而此舉也嚇得眾教徒遠離落旗處附近,瞬間人人自危!

    「好你個子龍!恁愛搶咱的風光---」張飛一跳至分配好的對手面前立刻如雷大喝道:「都別乾瞪眼了,先來吃你爺爺一矛吧!」

    說完抖手一刺,矛尖排山倒海銳勁便往正前方「北嶽尊者」的心口撞去---;能名列修羅會「解靈殿」殿尊的殷照陽本亦擅使雙矛,但他一輩子哪曾見過如此罡猛迅疾的修為?倉促揮格不及的剎那早給兜胸穿出個透明窟窿,並在飛拋半空時噴出大片血雨!

    目覩同伴一招之內就亡於來敵矛下,齊魁、常三鵬、西門錯及倪敦的訝異表情可著實複雜精彩;不過當他們還在張嘴發愣,另一幕更加令其錯愕的畫面,又緊接著烙進彼此漾映震撼神色的眼眸中------。

    那是「攝天」使頭顱甩揚天際的可怕情景,而精通三截棍的他如今屍身斷頸處仍在狂湧鮮血;是的,這自然是出於咱關二爺的傑作了。

    「翼德莫忘記兄長的交待,要速戰速決!」關羽手持兀淌血滴的「青龍偃月刀」,言語中流露的神態確實威風凜凜,使人望而生畏。

    這邊,已將劉備圍在垓心的四王瞧他沒搶著動手,又見己方人馬震攝於關羽三人的武力顯示,焦躁心急的歐陽麒不由得怒吼說:「你們是缺了胳臂還是少了腿?併肩子上哇!全杵在那看他娘的什麼熱鬧?」

    黃巾教的三百多人這才好像大夢初醒,尤其是剩餘的四殿尊與日夜遊神和「燄摩」使,聞言後方紛拎兵刃擁向了關羽、張飛,而教眾中更有些開始勇敢的撲往恩妃宮那邊,試圖突破趙雲的神箭封鎖範圍要趁亂營救被劫諸女;當然,關、張二兄弟看對手已各抄掄傢伙的衝來,也抖擻起精神上前迎戰,殺氣騰騰的現場頓時到處金鐵交鳴,偶爾還能聽到趙雲投擲「霹靂火」之轟然炸裂和遭殃者的悽慘哀嚎聲!

    觀察四王反應良久的劉備忽對他們說:「有點忐忑不安,對不?」

    再無剛剛的跋扈氣燄;歐陽麒心驚膽跳的問道:「你---你那三個跟班是---是什麼來頭?用的又是---又是什麼鬼東西?」

    「他們是我的結拜兄弟,如何?還夠得上斤兩吧---」劉備笑笑的說:「至於那些『鬼東西』叫炸彈,即是專門用來對付你們的新武器。」

    由於眼睜睜看得力的下屬陸續慘遭斬殺,仇儼亦早沒了那股子丰朗神采,此刻只咬牙恨聲的道:「姓劉的,你不要太得意!敢如此屠戮我教中人,殺我座下使者,這筆血債---,仇某必定叫你加倍償還!」

    「行此卑鄙技倆坑人,你們算---算哪一門子的英雄好漢?」易劍輝因未曾瞧過劉備動手,心想這小白臉應該狠不到哪去,便言語擠兌的說:「有本事就別使那種下流的『暗青子』,大家憑真刀真槍的比劃!」

    「對---對極啦;若是條漢子,可不許再暗---暗箭傷人了!」似被那神準箭術嚇破了膽,曾煥邊說邊偷瞄身旁有無箭鏃射至;待仔細一瞧屋頂上的趙雲時,他忽吃驚拉著易劍輝悄問道:「老易,上面放冷箭的傢伙,可不正是咱在江東時碰到那壞局的小白臉麼?」

    揉了揉雙眼;這光頭「龍王」等看清楚趙雲的長相先是呆了一會,接著才以安撫的口吻喃語說:「別---別慌,稍後再連他一併收拾------」

    「爾等動用數百菁英,佈下層層的天羅地網要來算計我們兄弟都不卑鄙下流?即屬英雄好漢了嗎?」無暇細思曾煥與易劍輝私下的詫異對話;反唇相譏的劉備語調漸轉冷漠,又諷刺著道:「其實要宰你這四個以眾凌寡的武林敗類,備光以腰懸的雙劍便足夠對付了;好吧!劉某答應在撂倒四位前,絕不另使暗器便是------」

    驚疑不定的曾煥看了他好一會,才怯生生的問:「你不打誑?」

    「當然---」劉備裝作沒察覺背後易劍輝正悄悄伸出均已戴上「龍爪刃」的兩手,甚至還故意轉頭對那臉色真已發青的「鬼王」說:「劉某向來說話算話;倘違此諾,就自刎在各位面前,如此可好?」

    「好!」搶先出招之人果然即是十指如刀的「龍王」;以近身搏擊見長的他在暴喝聲中已雙掌齊抓對方背心要害,委實凌厲毒辣!

    看易劍輝已發難,曾煥抬起了早扛於肩的丈餘「鯊齒耙」,也跟著摟頭惡狠狠劈往仍兩手空空的劉備天靈蓋---;而在同一時刻,仇儼的「金環禪杖」與歐陽麒那柄「古桐劍」亦分左右揮向了敵人脅腹!

    五件兵刃挾帶的強勁氣勢,驟令地面肆掀陣陣塵沙旋風------。

    「龍淵劍」的猝展寒光便在這時「霍」聲護住了劉備周身,不僅立刻逼迫易劍輝躍翻急避,「噹」、「噹」交響後更磕得耙齒、禪杖及「古桐劍」倒彈勢偏;然而四王修為畢竟遠勝他人,非但又於「墨陽劍」化作黑虹追射的千鈞一髮之際再度巧妙閃躲,且能迅迴兵刃繼續聯袂復攻!

    四王之中又以領軍的「九宵王」歐陽麒與「地藏王」仇儼武藝最高,特別是同樣也使長劍的歐陽麒,造詣之精湛實屬劉備返回漢末後所僅見,「古桐劍」到他手上除能發揮鋒利快捷的優點外,瞧不出是何質地打造的刃身更可令其灌注之內勁轉換成絲絲蓬溢劍芒;體型削瘦的仇儼則是把鋼鑄禪杖舞得滴水不進,並不時用沉猛勢道狂砸劉備雙劍,同時還常以杖頭的金色環釦截鎖敵人兵器,兼具力狠綿巧之功。

    易劍輝的「龍爪刃」卻像附骨之蛆纏著劉備不放,總是在趁機朝他破綻處頻施陰險殺招,加上刀槍不入的腕套又可佐以擒拿手倍添攻擊力,倒是個令人防不勝防的頭痛傢伙;而曾煥所持的「鯊齒耙」雖亦走大開大闔之路數,但其身形技巧顯不及於仇儼,若非這渾大漢的鐵腿功夫異常了得,欲誅之後快的劉備早就拿他作第一個襲翦對象了。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3 01:40
第四十三章   氣如虹  群梟伏誅     劍似雷  四王隕命

    百忙中他猶不忘瞄瞥一下三名拜弟的情況;也是以一敵四的張飛確實悍勇,面對使一雙生鐵肘拐的東嶽尊者齊魁、西嶽尊者常三鵬的黃銅鐗、南嶽尊者西門錯的流星錘及中嶽尊者倪敦那柄巨號鋼槊,化為吞吐寒芒之蛇矛不僅仍令敵人難以欺近三步內,雷轟電閃的七十二式屠八方矛法更將對方忙於招架之兵刃磕到數次險些脫手------。

    關羽遭遇的「燄摩」使者與日夜遊神底子雖沒五嶽殿尊硬紮,不過均持刃型圓盾的兩遊神輕功卻挺有獨到之處,此刻搭配亦慣用兩柄「赤鷲抓」襲敵的燄摩使,沉重偃月刀一時間倒逮不著三人眨眼已逝的破綻。

    居高臨下且箭無虛發的趙雲這邊可更熱鬧了,剛射完兩囊羽箭的他一將折疊神弓掛回肩上,已拎「白虹裂日槍」與腰際那條護體軟鞭,正近挑遠打的橫掃四周上屋來敵;眾教徒哪想得到此人的左鞭右槍比他箭術還狠,稍一沾觸者不是被槍頭捅了個大血洞,即是遭鞭子劈得顱爆臟裂,摔落的屍身過沒多久已堆滿了恩妃宮四周地面------。

    「子龍莫要獨吃獨吞,也留些王八蛋給俺老張祭祭蛇矛哇!」張飛像是怕四弟殺光了敵人似的,正閃爍凜銳光影的矛尖在猛喝一聲後竟突然暴漲了數尺,恐怖穿透力除頓把首當其衝的西門錯戳跌到六、七丈外,他那枚被順勢揮出之流星錘還將一旁的常三鵬額頭砸了個稀巴爛!

    兩人的慘叫馬上就引惹日夜遊神三人駭異回顧,雙鐵抓攻勢略挫的燄摩使更因而忘記收退踩錯之步法;夠了,無庸防範兩遊神飛盾的關羽一掐住這時機點,偃月刀已頓將燄摩使連人帶肩的砍成兩半!

    被血花噴滿衣襟的日夜遊神不由得停滯須臾,接著兩人方想起需藉巧妙輕功佐助,才能用那血滴子般的盾刃去擾擊對方;但咱關二爺怎可能給他們茍延殘喘機會,鑄有青龍刻紋的刀面於大踏步時又已在半空劃出一個弧旋拖刀斬,復把二者攔腰劈作了四截!

    「手腳俐落些!某先往助子龍殺敵,你收拾二人後便隨後來援。」一撫胸前飄動美髯,關羽無視於兩圓盾在雙臂留下一對各寸許長的傷口,交待完張飛就倒提著偃月刀飛快向恩妃宮的屋頂躍返而去。

    碩果僅存的齊魁、倪敦見同伴皆相繼斃命,焉敢再跟宛如碳臉魔君的猛張飛纏鬥;忽把左手拐當成了暗器驟往他的面門奮力拋擲,齊魁馬上對倪敦使了個眼色,雙雙分朝不同處所使勁的拔腿逃亡------。

    「鼠輩!哪裡走?」張飛沒料到已似囊中物的他們會如此溜之大吉,哇哇虎吼中先將蛇矛投往倪敦背心,然後拼著以厚實的肩部受創之風險硬是接過了生鐵單拐,再使勁把原物回擲齊魁奔逃的方向!

    有開山裂嶽威力的丈八蛇矛即流星趕月般,直追這惶惶如喪家犬奔逃的中嶽尊者;結果,耳聽後方嘯響的倪敦連脖頸都來不及扭,便「噗嗤!」一聲遭矛尖牢牢釘在地上,正好應驗了他嶽殿之名:寂滅!

    但那無蛇矛重量的鐵肘拐對齊魁而言,卻說什麼亦追不上了。

    惱得七竅生煙的張飛一上去抽回兵刃,就待撲往正死命撒開腳ㄚ子狂奔的齊魁;不過他才剛提矛運勁,居然看到敵人首級早讓一道疾速迴轉的冷芒斬得拋向天際,眼前只剩一具無頭屍噴血兀跑的詭誕畫面。

    是的,那抹冷芒正是劉備的「龍淵劍」------。

    「翼德速去接應雲長、子龍,這裡交由愚兄處置!」已用「墨陽劍」漾起之電幕逼退四王,旋身躍握「龍淵劍」柄的他果斷號令著道。

    原來一面留心旁邊戰局的劉備已發現張飛這廂窘況;為求除惡務盡,他即趁格擋仇儼的「金環禪杖」之餘算定「龍淵劍」彈飛角度先阻止了歐陽麒等人之攻勢,並精準截殺正忙於溜竄的齊魁!

    「好殺才,竟恁般陰險狡滑!」見劉備在諸王圍攻下非但仍神色自若,且有餘裕偷襲另名頂尖人物,雖說臨陣脫逃的齊魁罪該萬死,然而畢竟是間接出於己手,因此驚怒交集的仇儼不禁怨毒著說:「你別狂,待咱帝君盡率神兵天將來此,必叫爾等屍骨無存!」

    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而且笑容中滿是嘲謔意味;已摸清其招法的劉備半响方道:「仇儼,張角愛做夢不打緊,你怎也跟這傢伙一樣天真到如此嚇人?我們今天既是要來殲滅黃巾教此間的勢力,這夥人王不出現便罷,否則各位必將曉得屍骨無存的會是誰------」

    「殲滅黃巾教勢力?」歐陽麒怒極反笑的問:「就憑你們四個?」

    「嫌不夠是麼?沒關係,假如你老兄能有活到等一下的機會,劉某一定盡量滿足閣下的好奇心---;」劉備成竹在胸的說:「不過到目前為止,至少貴屬的幾百名漢子尚拿我們四兄弟無可奈何,是不?若我上黨諸軍齊到,各位覺得鉅鹿教眾還可剩餘多少人?」

    簡直快氣炸了胸膛,久戰無功的歐陽麒終於吃不消劉備這一輪嘲諷,揚起手中的長劍即喝道:「老夫要做了你這滿口放屁的畜牲,便算是死光此地所有的教眾,也要先拿你來抵命!小雜種,看招!」

    說完,挾著內力之「古桐劍」又已倏抖十九抹銳勁分罩垓心處的劉備上半身;而同一時間裡,仇儼「嘩啦啦」暴響之禪杖及易劍輝的龍爪十刃、曾煥呼嘯而來的「鯊齒耙」亦從三個角度再次捲向了劉備!

    滴溜溜猝轉身體驟成裹著寒芒的經天騰龍;早料中他們會憤怒夾擊的劉備一躍上四人頭頂,旋風似的桶型渾圓光束立刻像一蓬璀燦煙火,忽朝對方兜射出一道道炸開並均足致命的黑色燄矢!

    面對這比張角更高深莫測的敵人,位居要職的四王打一接觸起就有著無從下手之困擾,儘管圍攻時的任何一招都能重創甚至立斃對方於刃底;可是他們現在才猛的想到劉備剛剛無論躲得再怎樣驚險,除開始的試探性出劍外根本未曾加以還擊,此刻見他忽然來這一手,四位老兄第一反應要嘛是抽回兵器招架,再不即剩兩個字而已:快閃!

    「曾佬!留意你的左側啊---」奮勇揮舞禪杖的仇儼方大聲提醒狼狽曾煥避開敵鋒,歐陽麒迴劍自保之餘也正對那企圖奪刃的易劍輝急喚:「易兄別冒險!趕緊退回來------」

    但一切都已來不及了,連連哀嚎的曾煥早在耙柄脫手時便被「墨陽劍」沿著胸脅捅出了整排血洞;另外,那位禿頂的「龍王」則於雙臂離肩剎那,又因一頭撞入耀眼氣環內而遭剜剮刃渦捲上了天際------。

    堪堪躲過劍氣追殺的歐陽麒和仇儼見曾、易二人死得慘不忍覩,悲憤交加間亦不再顧及自身的安危了---;「古桐劍」已先化作澎湃浪濤衝進那渾圓嘶響的旋柱晶芒,而「金環禪杖」接著更幻為炫目之重疊交叉彩影,力磕「墨陽劍」兀自纏襲的成型光束!

    三股罡猛氣勁頓時爆出密集的金屬碰撞聲及亮眼火花。

    沒錯,這傾刻決生死的密集節奏並未持續太長,一眨眼間不僅又已恢復四周原有的寧靜,劍光刃影及呼嘯杖燄也瞬遭漫天攙雜血珠肉屑的裂鋼碎鐵所取代;劉備與歐陽麒、仇儼則已分站三個定點卓然挺立。

    首先倒下的是那位本來寶相莊嚴的「地藏王」;只見手中禪杖已剩下半截多的仇儼頭頂縛戴之帽冠,不知何時居然和天靈蓋一併失了蹤,狂濺的腦漿與鮮血正把他那襲僧服滴得斑駁狼籍。

    歐陽麒握持的「古桐劍」亦被齊腰斬斷;而這身為諸王之首的老者雖沒立即踣倒,但他從咽喉至肚腹給開了膛之部位,花花綠綠的五臟六腑早灑洩一地,臉上和環睜雙眼儘是難以置信的駭異神色。

    一舉擊斃四名高手的劉備此刻方朝恩妃宮緩緩轉身------。

    面對黃巾邪教武藝高強的一級勁敵,總算掛彩的他顯也吃了虧;分屬「仙界門」及「修羅會」佼佼者的歐陽麒、仇儼果然造詣深厚,除能準確切入他雙劍運轉中之銜接弱點快速搶攻外,臨死前竟都可氣貫刃尖的予敵全力反擊,怪不得張家三兄弟要委以重任。

    劉備右胸那記滲血傷處就是遭仇儼禪杖砸中的,至於背上險些見骨之三道劍痕嘛,則拜歐陽麒的斷刃之賜------。

    雙劍不再歸鞘了;他絕非擔心關羽等三員虎將應付不來那倖存的百餘名教眾,只因各路人馬會軍在即,四兄弟已沒太多的時間招呼這些二、三流配角,何況尚有疑竇未解的劉備還需逼問駱紅蓮幾件事呢。

    於是一吸真氣後,顧不得裹傷的他已似離弦箭般忽朝前方飛去,並在邊踏折數漢脖頸藉勢縱掠的空檔,邊又劍出如虹的點倒多人!

    這群井底觀天之蛙曾幾何時見過如此既神妙又凌厲的快劍,所以當大夥看劉備宛如飛將軍一過來,還跑得動的老早便全鳥獸散啦。

    黃巾教剛開始佈下的嚴峻殺陣,至此終於徹底的冰消瓦解------。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3 01:47
第四十四章   制伏敵  燄示警號     禍紅顏  娓訴秘辛

    關羽及張飛現在均已上屋幫忙收拾剩下的零星好鬥餘孽,仍昏迷未醒的四姝則由趙雲專責看管;向來不嗜屠戮的劉備見他三人皆已戰得周身沾滿血漬,一躍上屋頂就運內力朗聲對其它教眾說:「爾等再不離開,莫非都想跟你們領隊的幾名頭兒一樣,全部一塊死在這裡麼?」

    率先停手的三兄弟已緩緩退至大哥身側;當然,那些亡命之徒剛開始即巴不得能找理由遠離這四個煞星,此刻回頭瞧所有統率幹部剎那間竟都變成殘缺屍體,又聽人家言語中顯存既往不咎之意,誰肯錯失逃跑機會?立刻像乍到般又悄悄溜個一乾二淨------。

    「雲長、翼德,你們的傷要不要緊?」劉備回過頭便急問著眾把弟道:「這群妖人皆是黃巾教中精銳;子龍辛苦了,你適才沒受傷吧?」

    見大哥首先關切他們的安危,三兄弟實有說不出的窩心;雖然趙雲脅腹剛亦挨了敵人一掌,這時卻仍和另兩位兄長齊答:「兄長寬懷,某傷不礙事。」

    「大夥把握時間回復體力;這只是熱身戰,待會還有很多硬仗要打;」點了點頭,劍歸雙鞘的他又說:「愚兄也可趁這空檔,順道請教艾娘娘及駱宮主一些重要事情------」

*          *   *

    頭一個轉醒的人,是駱紅蓮。

    兀自難以活動的她先睜大一雙妙目駭視著他們,等又見到周圍儘躺著戰死教眾的屍體,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問:「你們---待要如何?」

    「那得看駱宮主的配合度有多高了---」已將她四女移至廊下的劉備道:「妳若不願和歐陽麒他們的下場相同,就最好實話實說。」

    「那群人亦全---全死在你們的手上了?」駱紅蓮吃驚的復問說。

    斜眼睥睨著對方,劉備冷笑的回答道:「要不然,尊駕認為我是以哪種情況拍醒妳的?甭指望會有救兵啦;這一仗,貴教是全軍覆沒!」

    低頭沉默了好一會;恢復了些鎮定的她方說:「你想知道些什麼?」

    「還是那個老問題---」乾脆坐到她正對面,凝視駱紅蓮的劉備隔了片刻才慢條斯理的問道:「尉遲姑娘母女倆,如今人在何處?」

    「兩人都在總壇裡,玉妹子從上黨一回來即被帝君扣住了;」駱紅蓮坦承以答:「她目前的處境很糟,由於『集店鄉』之役的存活者中伏有總壇暗佈眼線,師尊清楚來龍去脈後,當晚便挑斷了她手腳筋------」

    縱已有預期準備,聞言後仍不免心痛如絞;與尉遲玉雖僅有一次短暫的相處時間,然而給予自新良機的劉備卻感覺得出此女絕非作惡多端之人,尤其當她掬心告知鉅鹿總壇底蘊和十常侍的秘密,劉備曉得這遇人不淑的可憐女子是真正悔改了,而他這次前來本也打算要接兩母女至黑山寨安頓,甚至欲倚其諜探之能在「偵蒐組」委以重職,哪裡料得到尉遲玉終究逃不脫張角等巨惡之魔掌------。

    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劉備半响後又問:「她倆都在妳剛剛提及的『朝天殿』中是不是?那鬼地方要怎麼找?妳能不能帶路?」

    典雅的秀麗五官乍顯驚駭神情;駱紅蓮潛意識想往後挪蜷曲的身軀,卻在動彈不得之際惶恐哀求說:「我---我不去!我寧願死在你劍底,亦不去那個比地獄還可怕的地方;師尊若知道我洩漏了機密行蹤,他怎可能輕饒過我?求求使君,別---別這麼殘忍------」

    「妳以為只有張角哥兒三個會殺人,劉某四兄弟就是吃齋唸佛的老好先生嗎?」娃娃臉上煞氣驟現,刻意讓她瞥見諸王破碎死屍的劉備用冰涼口吻道:「妳不肯帶路也行;點明了位置並回答完問題,劉某即放妳自由,否則那票牛鬼蛇神將是閣下的榜樣!」

    「我說---我說便是;『朝天殿』所在處就位於離此約十數里的『至尊嶺』下,使君僅需沿著宮後的青石小徑一直走,挺容易能發現那個地方。」花容失色的駱紅蓮忙照實回答:「你---你還想問什麼事?」

    很滿意的點點頭,劉備接著又問:「艾曉霜曾透露張角已遣人赴各州調兵助戰,這件事情妳知道否?他們幾路人馬又於何時會軍?」

    「此事不假---」先是心虛的緊咬下唇,駱紅蓮過了好一會方答說:「他們為了防範你率軍圍剿,半個月前已吩咐那嫩娃兒分派信使至左近州郡會合此處的十二萬餘兵力要作抵抗;依我所知光青、兗二地即有超過二十萬之眾來援,但實際到達時間卻尚未確定。」

    有些狐疑的揚著眉稍,沉吟片刻的劉備不禁追問著:「妳說這裡有十二萬的人馬?我等打進城後直到現在,怎都不見其蹤影?」

    搖頭苦笑了,已讓他解開腰部以上封穴的駱紅蓮便道:「玉妹子應該曾告訴過使君這些全是百姓組成的軍隊吧?既是民兵,自不會有明顯的服裝旗幟,何況他們都散置於郡郊數十里外之地以防打草驚蛇呢---;師尊為避免這招『甕中捉鱉』計策有任何差錯,敢戰之士皆已奉調出城候令,各位哪能從普通居民身上發現什麼端倪?」

    頓了頓,她又補充說:「不過你亦別小看了這些老百姓;以黃巾教在他們心中影響力而言,必要時師尊只需登高一呼,此地男女老幼哪怕是為他流血喪命也在所不辭------」

    對她此番話語,劉備可說是難以反駁;有史以來,宗教左右民眾的力量本就無遠弗屆,小則引發國內爭權奪利之動蕩不安,大者甚至會造成種族間長久戰爭或仇視屠殺,而每代亂世中更不乏野心政客操弄這股凝聚力來謀取私人利益,張角即為個中翹楚!

    現在他所擔憂的倒非是與眾把弟身處龍潭虎穴之險境裡,反而是掛慮四路大軍能否應付埋伏於城外的躲藏民兵;因此召來趙雲吩咐發射聯繫的煙火訊號後,劉備才繼續問駱紅蓮道:「最末的兩個問題,駱宮主若能誠實相告,備便立刻放閣下離開;當然---,這是在問過另三位之後的事了。」

    抱著遲疑的心態看著對方,貝齒輕啟的她剛待開口,卻見趙雲正把一枝從敵人屍體取下且已綁妥雙燄筒之箭鏃射往天際;而那羽箭方抵達某個高度,就突然炸裂出紅黃兩色豔彩,眩麗奪目並久久不散!

    嚇了一大跳;摀住小嘴的駱紅蓮忍不住驚問:「那是什麼東西?」

    「不用緊張,這只不過是我們陣營裡互通訊息的信號彈罷了---」等看到是通知諸軍正確方位及警戒有敵伏潛的火花,放一半心的劉備即微笑著續問她說:「如何,現在肯回答我那兩個問題了沒?」

    「使君請說吧,我儘量令你滿意便是;」駱紅蓮垂頭喪氣道:「各位顯是有備而來;瞧這情形,師尊所率之教眾想要不輸,都難------」

    劉備自不會向她誇耀旗下兵精將猛之事,僅淡定的問:「劉某的問題其實很簡單;第一,尊駕當初私離皇宮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再者,張角授與下屬的速成武功,與『秦皇陵』及傳國玉璽二者有何關聯?」

    心緒稍安的駱紅蓮不禁二度崩潰;只見她脫俗嬌顏已滿是恐慌神色,並歇斯底里的怒喊:「是誰---是誰告訴你這些事情的?又是尉遲玉那臭婊子嗎?你為何索問此故?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那任妳生離之議就此作罷;」無視於她幾近癲狂的極端反應,雙臂環胸的劉備待駱紅蓮發作完,才語氣冰冷的說:「看樣子劉某為了尋找答案,也只好請駱宮主勉為其難的同赴『朝天殿』去探究了------」

    像突被人潑了杓冷水似的,她先是氣呼呼的怒瞪雙眼,接著又乏力癱偎在石階旁;隔了良久,目光黯淡的駱紅蓮方幽幽嘆道:「你殺了我吧!如果你還有一絲悲天憫人的善念,求求你---現在即殺了我。」

    「劉某一絲善念是留給值得憐憫之人的---」娃娃臉恢復到原先的蕭煞,劉備面無表情的恐嚇說:「別以為妳到了貴總壇便有什麼好收尾;張角用何手段整治叛徒,我必定十倍以還的加諸在妳身上!」

    見對方樣子不似虛誇,她過一會才畏畏縮縮的問:「但是---我若回答了---,你真有---真有把握保證我的---我的安全嗎?」

    「憑備兩柄劍在此,這世間有誰能傷得了妳一根毛髮?」拍了拍胸脯,站起身來的劉備聲若金鐵道:「妳如能全盤托告,我還可允諾姑娘到上黨棲身;倘蒙不棄,劉某甚至答應妳接任我方的諜報重職。」

    「好,我---我告訴你實情;」駱紅蓮蘶顫顫環顧四周圍,就壓低音量說:「你的問題說來是同一個;奴家原為桓帝偷腥的臣下幼妾,此人才一駕崩,比老子更好色的靈帝馬上將我亦納作後宮玩物,但奴家之所以潛逃洛陽,主要卻是為了不想遭劉宏滅口------」

    慢慢陷入回憶的她停了半响,又道:「使君一定覺得這種穢亂宮廷的小事情,怎可能惹枉披龍袍的劉宏起殺人念頭,對不?唉!你錯了,那傢伙雖昏庸無道,腦袋倒聰明得很---;因為他後來即察覺桓帝會暴斃早逝,真正死因乃劉志和我長期私練著一門帝王房術秘技,而這需佐用傳國璽為導引的圖譜,便來自於前朝的某份機密皮卷。」

    「這就是酈山『秦皇陵』的相關記載了?」劉備隨即忍不住打岔的問。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3 01:56
第四十五章   陵墓誌  秘典肇因     噬心蚣  彩蜈滅口

    痛苦的點了點頭,櫻唇漸復血色的駱紅蓮接著說:「此內附一柄金鑰的典籍是奴家甫成桓帝侍婢那年,在漢宮學士殿的『治文閣』裡閒逛時發現的,先皇後來也有看到這疊雜錄著類似武技、地圖與史料的舊物,不過他老兄當時僅對皮卷內那塊藉行房練氣的經文感興趣,一回宮室便拉著我開始亂弄了起來;可是對歸元吐納、筋脈運行全無概念的我們哪試得出啥功效?師尊說女子依法施為還不致有什麼嚴重損傷,積鬱成疾的劉志能多活恁久時間倒走運得緊------」

    看摒息聆聽的劉備正專注於她抖爆之秘辛,駱紅蓮立刻續道:「劉宏登基後本還算老實,但這只差我幾歲的小色魔才剛完成發育,就急著去後宮招惹父親未遭殉葬的嬪妃;奴家因與其年紀相若,很快即又成為他肉體遊戲之禁臠,還好此人生性下流浪蕩,平日臨幸的受害者又遍及了各苑婢鬟ㄚ頭,數載間亦沒對我太過留心,直到幾個月前奴家不慎用上了經文裡的銷魂功夫,讚不絕口的他方追問起圖譜來源。」

    「妳意思是---靈帝已知道了玉璽跟皮卷間的關係?」一聽出了徵結點,劉備便趁她暫作歇喘時問說:「那他又為何要殺妳滅口?」

    緩緩揚抬著不失俏媚的臉龐,略顯落寞的駱紅蓮這才哀怨反問:「你認為劉宏是什麼寬大君子?說穿了,也不過就是個自私善嫉的無恥之徒罷啦;當這傢伙明白了皮卷其餘物件有脫胎換骨之神奇效用,以他習性焉肯與人共享?何況我和這父子兩又有羞於啟齒之曖昧,劉宏若不找藉口除掉奴家,難不成讓我有機會洩漏這檔子內幕?」

    停頓了一會,她又繼續陳述著往事道:「幸虧我早防著新皇帝使陰招,所以當天聽他說要冊立奴家為勞什子『美人』,是夜我即帶著皮卷從園內秘道溜走了;只可惜,沒能將那枚傳國璽順手牽羊摸出宮去------」

    「既想除掉妳,幹嘛還要封姑娘為嬪?」愈聽愈奇的劉備不禁追問著說:「妳提及的『園內秘道』,又是怎麼一回事?」

    歪著頭瞧他,駱紅蓮好一會方幽幽嘆道:「使君未曾住過深宮內苑,不知裡面的明爭暗鬥實際上有多可怕;你拜官時曾見著何皇后沒?已大婚的劉宏最忌憚此女,他寵愛之宮娥有誰是善終的?連生下二皇子的王美人都慘遭何皇后毒手,用錯聰明的靈帝這步棋---,無異是『借刀殺人』。」

    垂閤細長眼睫,頰浮酡暈的駱紅蓮又說:「至於御花園蛇斑石裡那條能通往京外『候旨亭』的秘道,卻是桓帝當初為了方便與我幽會而闢建的;和戀童癖大臣搶女娃的劉志擔心醜態曝光,早把徵召工匠與悉曉宦侍殺得乾乾淨淨,所以就算是劉宏本人亦不知道有這地隧的存在,而我為了保命起見,也未向張角講明適才的正確位置------」

    仔細聽她講述亭桌下開啟直通內苑秘道的機關口訣;先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劉備接著再問:「那麼驪山『秦皇陵』呢?張角從這地方返回了鉅鹿後,又是以何種手段強化各位原不同門派的武術修為?」

    「使君該清楚那裡葬得是哪號人王吧?」表情亦顯出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駱紅蓮道:「但師尊返壇時卻說那人指引的練功訣竅委實神奇無比,他並給部屬服下了一種來自陵墓的藥劑改造我等之體質,而教內增設的一些酷刑更源自於驪山陵墓,顏良、文醜的『封魄針』即為其一;後面的事情你既已全都明瞭,奴家便不再贅述了------」

    她跟著從髮簪中空的珠釵裡抽了束久塞薄絹,遞給身前仍在思考的劉備,並悄聲的說:「皮卷自從被師尊佔為己有,我就沒再看它曾出現過,亦不曉得帝君將其匿於何處;可是奴家知道那塊點明墓位的圖革一定十分重要,在洛陽時即謄了備份私藏至今,希望這東西能對閣下有所助益。」

    接過後打開細觀,劉備瞧那果真是驪山「秦皇陵」的地圖,正要開口言謝,忽聽守護另外三女的張飛驚呼道:「大---大哥,不好啦!這幾個婆娘不知啥時後中了劇毒,臉孔全都發紫了---;現在怎麼辦?」

    「你先看好她們三個---」用「龍淵劍」倏閃劍彩朝駱紅蓮左腰一點,已解其封穴的劉備又急喚:「雲長、子龍,請二位速速回援!」

    「是---是『鎮殿藥王』---」像遇鬼似的駱紅蓮顧不得血脈未順,一面奮力往後挪動身子,一面向空空如也的四周駭叫說:「尚兄弟,是你對不?饒---饒命,我不是---不是故意要講的,你千萬---高抬貴手啊!」

    才剛要出言安撫她的情緒,劉備卻見數抹細如牛毛的黝黑針芒已悄悄射至駱紅蓮脖頸要害不遠處,端的是心狠手辣!

    多道以快劍組成的晶亮濂瀑便在此刻適時擋住了她;但聞清脆的「叮」、「叮」聲連響不斷,仙界門「鎮殿藥王」尚斌那些賴以斃敵且均淬見血封喉毒汁的一大把「血芒神針」,就已在轉瞬間被磕拋出天際!

    又是兩團黑色針影迎面猝來;這遭,連救人的劉備亦在攻擊範圍中。

    冷哼一聲,「龍淵劍」似變魔術般驟化桶狀光柱,硬是將來襲的大量淬毒細針絞碎於三尺外;劉備趁隙側目望去,見關羽、趙雲已撲向發針處的草叢正把一名赭衣人逼出了形蹤,即回頭檢視早杳無聲息的駱紅蓮。

    不回顧還好,這一看可令劉備整個人宛墜萬丈冰窟中------。

    原來橫臥在地的她居然也步上了諸女後塵,渾身盡成紫烏色!

    「駱姑娘,怎麼了?」兀自持劍的劉備一把抱起駱紅蓮微顫嬌軀,仍不敢置信的低頭追問:「妳是什麼時候中的毒?那些針刺雖數量眾多,可是全都已被我的劍氣格擋掉了呀!為何---為何還會波及到妳?」

    話語未畢,垂死的駱紅蓮忽使勁推開劉備,並掀扯自己前襟衣釦。

    不曉得她用意的劉備正要再次詢問,卻乍見駱紅蓮本應雪白的酥胸上方,竟赫然趴蠕著一條寸許長且花色交錯的斑爛蜈蚣!

    「它---它何時咬中妳的?艾姑娘她們亦是被這東西暗算的嗎?要如何才能解救?」一口氣提了三個問題,劉備方想起懷中尚有一顆左慈贈的「九轉回魂丹」,便趕緊拿出來道:「妳撐著,我這有解毒藥丸!」

    「來不---及了,此乃尚斌以獨特手法飼養的---『噬心彩蜈』,每隻毒性各不---各不相同,就算他自己都---無藥可解;」虛弱的搖了搖頭,豔容慘淡的駱紅蓮即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說:「在往總壇的---的路上,要小---小心埋伏,那裡有---有『彌勒宗』的人------」

    講完,駱紅蓮便已睜著眸神漸散的雙目,就此香消玉隕。

    看她這麼死在身旁,既悲且怒的劉備差一點即掉下淚來;幾分鐘前,是誰信誓旦旦的說會憑雙劍保證人家安全無虞?甚至還拍胸脯、打包票說要給對方有棲身之處?言猶在耳,但駱紅蓮體溫未褪的屍首,此刻便如同一個天大諷刺,正在默默嘲笑著自己------。

    發洩似的猛然怒吼,他陡騰的身影才剛拔升上躍,一抹森寒刃虹就已先挑碎了駱紅蓮胸口那尾「噬心彩蜈」,接著更在連貫俐落翻飛之際,又陸續斬斷了咬斃三姝並均已爬至頸肩處的花斑毒蟲!

    瞧著那幾條猶在蠕動的恐怖蟲屍,張飛強忍噁心的問:「大哥,這些是---是啥東西?幾個婆娘即是給這種東西咬死的嗎?」

    「是無藥可救的毒蜈蚣---;」難過的點點頭,已站穩在三弟旁邊的劉備用沉重嗓音道:「是我一時失察,害了那四位姑娘------」

    「不能怪大哥啊!誰曉得敵人有如此卑鄙的手段---」安慰他的張飛又問說:「這會認主的蜈蚣,莫非便是對面那傢伙放的?」

    偕他緩步朝那赭衣人和關羽、趙雲動手的方向走去,劉備臉色鐵青的道:「應該沒錯,駱姑娘既稱呼他為『鎮殿藥王』尚兄弟,看來就是那個叫尚斌的王八蛋了---;走,咱現在即去剝他三層皮!」

    是的,此人確實是仙界門的「鎮殿藥王」尚斌。

    擅於使毒的他在算計了駱紅蓮四女後本想連劉備也一塊收拾,不料對方出神入化的劍術豈止令自己無法再趁機溜回總壇覆命,本領高強的關、趙二人更接連殺得他汗流浹背;慣用的「開方雙筆」早已在刀槍圍攻下顯得左支右絀,此刻見劉備、張飛又走向這來邊,心中愈加叫苦連天。

    當然,尚斌若知道關羽兩兄弟是故意要圈住他才多所保留,肯定要再慚愧幾分---;這二人一向謹慎細心,曉得他與剛才的變故勢必有極大牽連,否則以他哥倆之能,隨便其中哪位都能叫尚斌死個好幾次。

    「姓尚的!那些蜈蚣是你放的對不?真他媽的無恥,居然用這種下流方法暗算人,你還要臉不要?」張飛才一走近就開始破口大罵。

    「兩位辛苦了;且先退下掠陣,此人即交給愚兄處置。」一臉煞氣的劉備等關羽、趙雲依言暫退,又語調森寒的說:「你便是尚斌嗎?閣下貴為『仙界門』之『鎮殿藥王』,不留在總壇督戰護教,卻跑到這邊偷雞摸狗,是不是張角那廝指使你來殺人滅口的?」

    四旬左右的尚斌氣喘吁吁抹拭著額鬢大汗,發現絕無突圍的可能後方道:「劉備,你屠戮我們這麼多的教眾,又千方百計想探知本教機密的要事,其心可誅;待師尊他們大顯神威,必叫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極其不屑的一笑,劉備又冷冷的說:「尚斌,做人分不清處現況是無知,還情猶可憫,但若一再陶醉於無知的幻覺裡,那就叫愚蠢了;你如今掛念的不該是張角怎樣令我四兄弟『死無葬身之地』,而是要擔心自己即將有什麼悲哀下場才對吧?說說看,你比較希望我如何送尊駕上路?」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3 02:06
第四十六章   鎮殿王  反毒其身     至尊嶺  逆惡聚首

    三角眼猛的一瞪,尚斌畢竟是位列「仙界門」四王之一的高手,焉能忍受對方這番奚落?縱知敵劍之精湛凌厲實乃生平所僅遇;揚起了那雙銀鑄「開方筆」,他便喝道:「別囂張,本王不怕你;放馬過來吧!」

    「大哥,讓我來結果這狗操的雜種!」搶著請令的張飛大踏步正待出矛,劉備忽又伸臂攔住了三把弟,逕自對尚斌說:「不急,在進行這件不愉快的事情前,愚兄還有個疑問要請教請教這位用毒宗匠呢------」

    說完,目光嚴峻的劉備就問道:「你培殖的『噬心彩蜈』確有殺人於無形之功;但此物是如何選定蟄擊對象,而不致誤咬周圍人等?」

    慘烈的昂首大笑,猜想必無倖理的尚斌良久才陰騖答說:「師尊妙算,世間無人能及;他早料定部眾中必有意志薄弱之輩,早令我於宴飲時在大家酒裡掺放可使毒蟲辨別目標的擇噬藥材,即是為防今日之事。」

    先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劉備隨後便忿慨道:「拿如此手段對付幫他打江山的心腹親信,張角就不擔憂天下的英雄齒冷?」

    換成陰側側的笑意,尚斌神色輕蔑的反問:「天下英雄?以師尊此刻的神通廣大,天下英雄要多少即有多少;齒冷就齒冷,稀罕嗎?」

    「你講的沒錯;相對的,少了尊駕一位,張角亦不見得會怎麼重視吧?」以始終未歸鞘的「龍淵劍」直指對方,殺機愈盛的劉備又說:「現在,我便讓你知道暗箭傷人有何果報,同時也為人世除一禍害。」

    被他那雙宛如死神的瞳眸所震攝,打個寒顫的尚斌就不自禁退了一步,方色厲內荏的大喝:「甭來這套過門!我既有膽量至此與你們周旋,早抱定了成仁念頭;不過本王即使殉教,也要拉些替死鬼墊背!」

    言罷,尚斌忽將雙筆驟朝劉、張二人擲去,接著更已咬破了舌尖,正逆運內勁要把皆成劇毒之血液噴向身後的關羽及趙雲!

    「雲長、子龍快退開!」原來劉備見對方神色突異,曉得勢成困獸的尚斌必有同歸於盡之殺手鐗要使,待瞧他嘴角又驀然湧出大量黑血,剎那間變已明白了此人之險惡居心;於是「龍淵劍」一磕歪張飛與自己面前的銀筆桿,除趕緊出聲提醒關、趙二人急躲外,更順手將歐陽麒剛剛斜插地上的前半截「古桐劍」倏往尚斌面門挑射!

    「嗚哇!」尚斌才要張嘴朝身旁敵人吐灑血箭,卻被迎面而來的疾飛斷刃筆直插入了口內,捅穿後腦杓的力道亦震得他在悶吼中仰天倒地。

    這時,一股來不及外噴的毒血恰從尚斌嘴中緩緩溢出;流得下巴與頸肩到處都是的黝黑液體卻像極了現代強烈硫酸,正邊冒白煙邊腐蝕著他頰顎及脖子上的肌肉,且還散發陣陣令人作嘔的燒焦臭味------。

    「天---天爺,這算---算哪門子的鬼東西?恁般的歹毒---」怪睜環眼的張飛吃驚看著那幕罕見奇景,忍不住喃喃自問道。

    心猶餘悸的關羽、趙雲二人也不禁面面相覷;而能讓這三大勇將臉露駭然之色,返回漢末的劉備還是頭一次見到,同樣驚愕的他連忙問著:「各位賢弟,你們---你們都沒怎樣吧?有沒有遭毒血波及?」

    「大哥放心;此賊雖頑強兇狠,我等幸好均無損傷。」關羽率先回答著劉備,而趙雲下意識瞧完自己無恙周身後,也跟著說:「還好兄長眼明手快,否則---否則某與二哥的後果委實不堪設想------」

    「翼德,姓尚的有傷到你麼?」劉備見他仍盯住那具在擴大溶解的屍體發呆,掛慮之下又再次拍著張飛肩膀追問著。

    終於回神過來,咧開嘴的他就訕訕著道:「俺?有大哥擋在我前面,那不長眼的狗屁藥王能傷得了俺老張一根汗毛去?」

    「別把愚兄想得太神,我先前亦曾答應過要保護駱姑娘的安全,結果她們還不是讓這傢伙的毒蟲給暗算了---」自責的劉備回首瞧了四女一會,才轉過頭將僅用一枚的整排「霹靂火」分交三人,慎重的叮囑說:「去『朝天殿』及會合諸軍的路上肯定另有大量預伏兵馬,眾賢弟要善保虎軀;此物當使則使,務必予敵重創,收奇擊喝阻之效。」

    「請大哥寬懷;」趙雲摸著兩筒拾回的堪用箭枝,信心滿滿的道:「某有這張弓及兩袋羽箭,即能叫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          *   *

    張角總壇「至尊嶺」的所在處,正確說來應是位於鉅鹿城後方三十里的「天石峰」底;儘管三面傍林且居高臨下,但就戰略的地理位置而言,其實不算是絕佳的指揮據點,只不過並無多少軍事概念的他為人心高氣傲,又仗著該郡皆有教眾層層把關,因此雖曾受諫這地方容易變成敵兵之圍攻標靶,肆無忌憚的張角仍執意在這建造大本營。

    一離開「恩妃宮」,劉備四兄弟便沿著宮後青石小路逕往「至尊嶺」的方向出發;或許是因受尚斌伏誅之影響,沿途保持高度警戒並留記號的他們一直來到「至尊嶺」前兩里處林地,都還沒發現任何敵蹤。

    「不太對頭;一路上怎會恁的安靜?」示意拜弟們停下腳步,注視前方樹叢的劉備不禁皺著眉,而關羽此刻也靠近他問:「難道是駱姑娘提供給大哥的情報有錯?還是『彌勒宗』挑選的地方不在這裡?」

    「照講應不致有誤---」始終箭扣弓弦的趙雲這時亦悄聲問說:「邪教總壇『朝天殿』已近在前方,他們若要偷襲,這就是最後一個理想地點;會不會是---敵人臨時改變了計劃,要在殿前空曠處包抄我等?」

    鋼牙「嗑崩」一咬,快悶出火的張飛即恨恨著道:「一群藏頭縮尾的奸佞賊妖!待會若交上手,非讓他們嚐嚐我蛇矛的滋味不可------」

    「翼德千萬不可輕怠,尉遲姑娘與駱紅蓮既均曾提及這夥怪僧,對方必有其過人之處,臨戰時切莫等閒視之。」在入城酒舖中聽了兄長那則寓言故事的關二爺,果真已漸收驕狂弊病,並能諄諄告誡也屬血氣方剛的三弟;而這段話亦使劉備甚感安慰,正要誇獎他兩句,卻忽聽趙雲說:「大哥快看,『朝天殿』門口有一群人走出來了!」

    大夥順著他的手指方向引頸望去,果見恍若白晝的前方空地上已陸續出現了幾十條人影,其中二條像極黑白無常之怪漢便正把一大一小的兩名女子綁在木樁上頭,並於樁底架檯中加緊堆放柴草等引火之物。

    「糟了,是尉遲姑娘母女------」眼尖的劉備雖曾猜測此為誘敵之計,但轉念一想就立刻排除掉這個可能;原因是欲假扮尉遲玉不難,然而匆忙間要找個三歲娃子來冒充她女兒,以黃巾教目前情況來說是較時不我予的,何況對高手已快死光的張角而言,現在也根本沒這必要性。

    舉目眺望他們七手八腳綑綁兀自啼哭且纖弱嬌小的尉遲嫣,張飛訥悶的問道:「大哥,呃---他們在做什麼,幹嘛將那母女倆綁起來?」

    「拿她門脅以為質吧;」劉備略一沉吟後即明白了對方用意,又假設的推論說:「張角大概是曉得伏擊我等只會耗光他手上僅存的籌碼,因此索性便調回了『彌勒宗』狙殺人手,要佈署在那裡做最後的決戰------」

    「那可如何是好?」心思細密的趙雲也皺著眉問:「離咱大軍總攻時刻僅剩不到一柱香的辰光;大哥,我們是冒險過去救人,還是等與大夥會合?」

    緩緩搖頭,慎重考慮步驟的劉備道:「不用等了;他們使這招無非是想逼我四人就範,再說混戰中場面更不易控制,只要一個疏忽,反而會提早害了她母女倆的性命------」

    頓了頓,他又當機立斷的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咱們先會會這群自我感覺良好的傢伙去,再尋隙援救她們脫險。」

    和三位把弟迅速穿過了這片林區,不再隱藏形蹤的他們很快即來到「至尊嶺」底那座廣大石坪;現在,「朝天殿」門口除已全是總壇的護衛教眾外,左右林子裡也擠滿了額縛黃帶的持械人馬,而睽違許久的張角及他兩名胞弟,正與十多個灰衣僧站在木樁旁。

    「姓劉的,果真又是你這甘做朝廷鷹爪的皇帝走狗---」那已改穿炫麗黃袍和金頂龍冠的「大賢良師」怨毒著道:「你一再破壞朕的大事,如今又跟這三名幫兇毀我總壇基業;說,我該怎麼處置爾等才好呢?」

    他右側那位瘦長的藍袍漢子忽說:「稟帝君,這些人罪大惡極,雖誅滿門不足以謝四海;依臣弟之見,應先擒之與尉遲玉等叛徒施以本教『焚刑』,否則恐失天下民望------」

    「請帝君下旨,讓臣弟和二哥去拿此四孽!」張角左邊的褐袍漢亦氣洶洶道:「我非把他們斬首剜心,以祭咱所有的殉教兒郎不可!」

    這時,灰衣僧中唯一披紅掛的白眉胖和尚卻接口說:「此等跳樑小醜,何需『地府冥君』及『普世真君』勞動玉趾,我手下十八羅漢出馬點渡他們,想來應足足有餘了------」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5 21:48
第四十七章   行仁俠  玄德捨身     感義舉  群英挺救

    縱使身處險惡劣境,聽了剛剛這番不倫不類的話語,劉備還是差一點笑出聲來;先環顧四周那皆無隊形陣勢的雜亂軍容,他才直視對方問:「適才說要拿我等處以極刑的,想必就是張寶、張粱二昆仲吧?這位大師也面生得緊,不知尊駕與『彌勒宗』如何稱呼?」

    踏上前一步,生得福態慈祥的紅掛僧微笑合十著道:「老衲便是本宗掌門『笑面佛』渡劫;施主四位殺業過甚,又強干天和,為免凡間蒼生久溺苦海,我等化外之人只得暫拋禪修,重涉紅塵俗世了。」

    「原來是渡劫方丈,在下失敬---」頷首為禮的劉備打量完那老和尚後,又不疾不徐的問說:「尊駕悲天憫人胸襟,確實令我等敬佩;然則張角三兄弟枉懷異能神通,為逞一己之私慾,糾集頑寇逆賊愚弄鄉梓,並擅自稱帝封王意圖煽動民變,大師不去怪罪他們肆掀塗炭生靈之禍,卻指責在下奉旨斬殺謀叛匪盜,請問世上焉有是理?」

    話鋒一轉,他繼續道:「像此濫加私刑於婦孺之輩,實與禽獸何異?就算得到天下,大師又豈能奢望他造福萬千百姓;劉某記得佛亦不佑諸惡,難道貴屬跟這廝全系出『秦皇陵』一脈,觀念與常人不同?」

    剎那間為之語塞;頓時不見慈眉善目的渡劫良久方瞪著劉備問說:「施主好犀利的言辭,可惜今日的局面卻非得以文場收尾;閣下既曾提及『秦皇陵』,不知對此事又已瞭解到了何種程度?」

    旁邊的張角聞言卻暴跳如雷了;只聽他怒吼著連連問道:「是誰告訴你的?是尉遲玉這叛徒?是駱紅蓮?還是那該死的尚斌?」

    「誰告訴我的已不是重點---」劉備趁機套他話的緒問說:「重點是陵墓裡的那人指引甚至交付強化武技的密訣及藥物,要你回報什麼代價;張角,你不是笨蛋,如何不知此乃用靈魂與魔鬼交易的蠢事?」

    「我顧不了那麼多!只要能助朕獲取爭霸力量,啥都不在我的考慮之內---」張角漸露獰態,同時狠惡的吼問道:「朕不管你是怎麼曉得此事內幕,反正今天咱新舊總帳一起結清;姓劉的,你要她們活還是死?」

    「死是如何?活又怎樣?」面無表情的劉備即冷哼反問著。

    突然肆意狂笑,瞳眸閃爍著絲絲寒芒的張角便又大聲說:「很簡單,死的話就是我先引火焚斃了她母女,接著再令教眾將爾等亂刀分屍;活嘛,即是用你來交換她們生出!你一上樁,朕馬上放人------」

    「使君,千---千萬不可以;」樁上血漬斑駁的尉遲玉忽奮力吶喊:「他---他騙你的,你一受戮,他照樣會殺了我們------」

    「閉嘴!吃裡扒外的賤貨---」張寶在一旁斥喝道;而搶過火把的張樑則罵說:「臭爛婊子,再多吭一個字我便先燒了妳女兒!」

    「娘!別---別讓他燒我---」尉遲嫣嚇得聲嘶力竭,不斷瞧著母親驚駭的哭道:「嫣兒害怕喲---嫣兒怕得很;娘啊------」

    劉備哪不清楚張角的詭計,但處此窘局偏又苦無對策;所以當張粱作勢往女孩樁底點火的時候,他想都不想就喊說:「住手!我答應你即是。」

    「大哥,不行!」關羽一把拉住了兄長勸道:「您乃萬金之軀,如何可冒這風險?」在他旁邊的張飛也急忙著阻止說:「對啊!那不過是兩個局外人,大哥您卻是咱的精神支柱;要是有啥閃失,叫大夥怎麼辦?」

    忽聽「嗖」的一聲,趙雲緊扣之疾射羽箭已使張粱的火把脫手飛拋,四散星沫更濺得周圍人等趕忙躍避---;放下「追影神疊弓」的趙雲此刻便單膝跪諫著道:「兄長不可自陷險境,某願以身代之!」

    看關羽、張飛亦跪下力勸,他終於明白歷史上那幕為攜民渡江致慘遭曹軍鐵騎追殺的無奈;鼻頭泛酸的劉備就攙起了三人說:「備知道眾賢弟的心意,但尉遲姑娘因我等而遭難,劉某決不能貪生坐視。」

    接著將駱紅蓮那份謄製地圖付予趙雲貼身收藏,劉備即交待他們道:「此物和傳國璽二者皆與漢祚息息相關;備若有不測,諸位務必忠心輔佐大皇子賓服四夷,令各州百姓得以安居樂業,恢復我大漢的太平盛世。」

    關、張、趙三人見他義無反顧的走往嶺間樁檯,心中雖甚痛苦卻也無計可施,便不禁急得面面相覷;而黃巾教眾則一邊提防著趙雲那百步穿楊的神箭,一邊邪獰眈瞧已束手就縛的劉備,張角甚至還得意洋洋的傳令說:「三弟,先把姓劉的兩條腿先給為兄卸下了,然後再綁他至木架上受刑。」

    張粱聞言即拎著「喚雷金刀」,惡狠狠斬向劉備亦遭綁緊的下盤!

    和樁上悲泣的尉遲玉對望了一眼,他便咬緊牙關等挨刀子------。

    「俺周倉看不下去啦!老裴,跟著我救人去!」當刀鋒堪堪沾衣的剎那,張寶身後一名臉色淡黑的虯髯壯漢忽挺著「紫燄槍」擋架這記狠招,另一個白臉漢也揮著一桿「渾鐵槍」切進了黑白二無常之守戒範圍;只是二者與對方實力均差數籌,名叫周倉之虯髯漢猶可抗衡張粱的幾式快攻,然而裴姓漢子在應付「黑無常」柳欣及「白無常」歸志傑的鐵鍊夾擊就明顯有不殆之勢,若非持「巨霆鐗」之張寶及渡劫那十八名舞「月牙鏟」的羅漢為了要阻截關羽三兄弟和護衛張角而未曾與役,否則左支右絀的他可能老早即死於這滿佈高手之絕命殺陣中。

    「元紹兄勿憂,唐周來助你一臂之力!」語罷,一個自報姓名且使「獵虎叉」的漢子便在裴元紹頭顱差點被搗爛之際驚險格開雙鍊;不過這亦僅暫緩現場的危機,因張寶不久已在兄長示意下提鐗走向手腳均已縛上繩索的劉備,打算先解決掉他這心腹大患。

    「姓劉的,咱『帝君』大哥說不用等上樁了,要我立刻送你上路,你就乖乖認命吧!」面露獰笑的張寶講完,鐗端已往他天靈蓋狠狠砸落!

    此時的周倉、裴元紹及唐周皆已陷入苦戰,關、張、趙三人也給「彌勒宗」所屬牢牢纏在十餘丈遠的距離,劉備動彈不得之餘只有閉目待死的份;不過這時候,卻忽聞一個相當耳熟的嗓音攔鐗喊道:「慢---慢著!」

    接下來即是重兵器交錯的沉悶巨響;免去劫厄的劉備忙轉頭去瞧那搭救自己之人,居然便是曾在糜府饒過性命的「截天夜叉」何曼。

    不等張寶質問,臉罩寒霜的張角已離座揚起手來厲聲斥喝著說:「先是『五嶽督尉』周倉及我門下『神將營』的弟子裴元紹、唐周企圖臨陣通敵;現在,就連你這已遭貶為地獄惡鬼的何曼,亦要隨著他們來反我嗎?」

    「帝---帝---師尊,劉使君他---他仁厚重諾,又善待---善待百姓;這樣的好人,我不能讓你殺了他------」何曼笨拙的支吾辯駁道。

    「狗屁!你怎知道這朝廷鷹犬仁厚重諾?」張角不禁破口大罵:「你自徐州返壇後可沒再出過城門一步,又從哪裡聽到他是善待百姓的好人?」

    用壯碩的軀體和狼牙棒擋在劉備前面;儘管有些怯懼,但鼓起餘勇的何曼仍囁嚅回答說:「小的回總壇前曾---曾繞至兗州老家一趟,才曉得家鄉因鬧旱災斷炊,我那五歲多的么兒竟讓兄嫂賣給了人販子,而且還轉手到了上黨郡;後來小的聽尉遲娘娘要去那裡公幹,即託她代為打探我兒子的下落,方知劉使君已藉官府的力量把他安頓在該地。」

    艱辛吞了口唾沫,何曼續道:「劉使君雖是皇帝親信,可絲毫不像那些表裡不一的狗官只會搜括民脂民膏,忙著中飽私囊,他是真的讓百姓有飽飯吃啊;而這樣的好人,我怎能夠---怎能夠讓他死在你的手裡------」

    氣極反笑,推開身前教眾的張角便以狠厲口吻嗆問說:「你真的認為單憑爾等之力,今天就能阻止得了我殺劉備及尉遲玉母女倆嗎?」

    他剛要親手斃敵,突聞右側林區一聲礮響,然後自家兵卒即在應變不及中被斜刺一隊勁旅衝得七零八落;同一時候,更聽那又是一箭震飛張寶偷襲鐗刃的勒馬大將持戟朗喝道:「妖人休得猖狂,并州呂布在此!」

    見來者竟非是預料的己軍將領,而是在晉陽城剛敗於己手的呂布,劉備內心的訝異可比適才震悍還多了數倍,剎那間不由得愣在當場;瞧死對頭並無欣喜之色,張角便猛一咬牙說:「賊廝鳥!麾下走狗來得恁快;不過如今縱集千軍萬馬,誰都別想救得了你!」

    此話甫畢,半空驟傳一陣滄桑的聲音道:「那麼---若再加上為師呢?」

    接著,另個使劉備險些脫口呼喚並俯身拜見的熟悉語調也問說:「張角,你三兄弟要是還嫌『南華老仙』不夠份量,何妨把貧道亦算了進去?我左慈也早就想領教一下,你們已將『太平要術』到底練到了什麼層級了。」

    石坪上兀在廝殺的眾人聞言不禁全部罷鬥;心中大定的劉備昂首看去,果見仍為青衣藤冠的左慈已和一位童顏鶴髮老者正緩緩飄落於地,即忍不住開心的道:「左老師,好久不見,可真想煞晚輩了!」

    先歪著頭瞧了瞧他,左慈隔了一會才微笑的嘉許說:「你這娃子很好哇,確實沒令貧道看走眼;雖然還是有些婆婆媽媽的婦人之仁,卻不失為有顆俠義之心,怪不得一大堆熱血之士搶著要來救你呢------」

    講著講著,這「凌宵宮」主人一隻手在遠遠比劃中,竟如同利刃般陸續割斷了劉備手腳上的麻繩,而何曼亦忙著去救下尉遲玉母女倆。

    張角卻對那一切視而不見,雙目只愣愣的和南華老仙互望著;良久,他方沙啞的問道:「師---師父,您老人家怎---怎麼會來這裡?」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5 22:00
第四十八章   清門戶  二道伸援     搗黃龍  七將殲敵

    「來看看你要如何禍國殃民呀---」手持拐杖的南華老仙遍觀著四周均頭裹黃巾之民兵,又將綠色的瞳眸視線定在愛徒臉上說:「角兒,為師記得當初授予三卷天書時,是託你代天宣化、普救世人,也曾告誡若萌異心,必獲惡報;現在,你想對我作什麼解釋?」

    這時換張角支吾了;過好一陣子,眼珠骨溜溜轉的他仍強辯著道:「徒兒---徒兒有按照您吩咐去做啊;師父總不能因我行善日久,在漸得民心一事上頭妄加指責對不?他們跟隨徒兒,純粹是基於赤忱擁戴。」

    目不轉睛瞪著生平僅收之徒,南華老仙語氣沉重的追問:「那你為何要用秦陵裡的陰狠武功組織『仙界門』及『修羅會』這兩個邪教?你自己想做皇帝便罷了,怎能以此術蠱惑四方鄉梓,煽聚各地百姓造叛變業障?」

    他又手指已被救下的尉遲玉母女,又義正嚴辭的問道:「當左、于兩位道兄赴洞告知此事時我尚且不太相信,今日見你果真為了謀叛而濫殺此等婦孺,你良心何安?我那時候就是叫你這樣濟世化民的嗎?」

    「老太爺,呃---」伶牙利齒的張寶一避開左慈炯灼眼神,即湊上前去替張角打圓場說:「您老明鑒,我兄長是因教眾人數龐大,為釐清統屬之責方成立這兩個組織以便號令管理;至於秦陵武學也沒您講得恁般陰狠,充其量就是使咱在短時間增強實力罷了。」

    暫撇周倉的張粱亦在旁邊嘟噥道:「對呀!這是我們大哥的另番奇遇,怎能怪罪到他頭上?那些功夫可都厲害的緊欸------」

    斜睨了這哥倆一眼後即不復理會;南華老仙只招兀自吁喘的周倉、裴元紹及唐周過來問說:「三位亦皆是在此處學的技藝麼?」

    先瞠然對望,不明所以的他們跟著才一齊點頭稱是。

    「那些藥劑絕不能再碰;任沾一滴,神仙難救---」已從懷裡掏出了五顆青綠丹丸的南華老仙便道:「連同尉遲姑娘及何壯士在內,服下起需靜養十日,期間萬不可練氣運勁,十日後自解丹田積鬱異毒。」

    將藥交給為首的周倉,他又轉身對張角說:「把『太平要術』擅授兄弟一事老夫也不怪你逾舉,但假稱天命、聚黨營私這節我卻容你不得;念在師徒一場的情份上,老夫就僅收回爾等來自三卷書上的法力,從今以後你亦不再是我無極海『碧雲洞』門人------」

    接下來,也不見其有何動作的張角三兄弟即在他掐指唸咒中驟癱於地;而原先那能呼風喚雨之豐沛力量,居然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道兄,你不執完家法再走喔?」正想洩漏點「天機」給劉備知曉的左慈看老友身影漸淡,忙道:「咱還沒講妥破秦陵的事情啊!」

    「我心亂已極,左佬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形體快要薄逝的南華老仙冷哼一聲,又說:「此子既大膽作孽,上蒼自會派下收他之人;這樣倒挺乾脆得緊,亦可讓墓裡附身的那傢伙明白,『馭屍術』並非是所向無敵的門道。」

    想到還有些許機密要找他詳談,左慈在劉備耳畔低囑了一會即凌空躍去的追道:「這件事情尚存著若干疑竇;喂!你等我一等------」

    瞧決裂師父和那猥瑣道人已像一陣風似的迅速隱沒,惡向膽邊生的張角忽站起身來大喝:「南華老鬼,別以為朕少了你的天書便無法可施,我『黃昊天威大帝』乃聖命所鍾,今日為蕩魔斬妖,特兼『天公將軍』一職,並拜張寶為『地公將軍』、張粱為『人公將軍』、渡劫方丈為『輔朝大國師』;十八羅漢暨殿前將士們,這就群起隨朕剿滅來寇!」

    怪事發生了,張角說完後不僅是先前分佈林區的數千教眾轟然稱諾,「朝天殿」四周頓塌地棧裡那驟冒的萬餘鐵甲兵,也跟著揮舞刀槍奮力呼喝,聲勢頗為浩大;而此舉亦使右側并州軍及陷入重圍的劉備四兄弟為之色變,尤其是剛棄暗投明的周倉等人因瞭解這支部隊乃張角倚重之隱秘王牌,見其突然現身,那份詫異更是甚於外來者。

    「糟糕,原來『御營神甲軍』是伏於此地---」喃喃自語的唐周本為張角親傳弟子,但居然連自己都不曉得師父有這暗招,可見他防人之心已近乎到哪種變態的程度了;正幫尉遲玉推宮過血的劉備知道大夥為何驚駭,即對他們安慰著說:「不用害怕,待會請各位壯士與備一同守在這裡保護尉遲姑娘母女,我方四路兵馬立刻來援。」

    「守?姓劉的,你痴心妄想啊---」面孔已和兩胞弟同樣猙獰恐怖的張角忍不住恨聲吼道:「事到如今,我倒要看看閣下還有多少幫手能趕得來這『點將坪』救你們;眾將聽令,格殺無論,一個活口不留!」

    彷彿在附和他這道殘酷令諭似的,張角的話才剛一說出嘴,周遭地面上便忽然喊聲四起,跟著更有無數火光漸從左側及正前的叢林內湧來;但那可不是依令而行的黃巾教眾,因為劉備早已看清楚那殺得賊兵節節敗退的二方帶隊將領,分別是沿來路接應的張遼、顏良、文醜,及黑山寨正規軍的徐晃、甘寧、陳到等六員大將!

    僅統率了二千餘兵力就突破外野包圍的呂布見機會難逢,「冷月戟」一揚即領著八百鐵騎撞進了前面那排御營軍的正中防線;徵得丁原同意的他此役所帶者皆為并州虎狼之師,除了林裡那支步戰團是高順尚未掛旗的「陷陣營」先驅外,這隊騎兵也全是呂布親手調教的重裝精銳。

    均使長刀的一千多名步戰勇士及并州鐵騎人員雖不多,迎敵時卻個個爭先、兇狠頑強,城郊伏擊和林區急襲戰時非但已先殺得數倍於己的黃巾賊徒大敗奔逃,此刻再與張角的御營神甲軍硬碰硬,仍不改剽悍本色的紛令敵人破裂甲冑間留下致命傷口;而上黨蓄勢已久的援兵亦皆是重點培訓之招牌部隊,裡頭包括了徐晃代訓之「龍騎士」、陳到的「白毦兵」,還有甘寧在黃澤湖畔練出來的「兩棲特戰師」,雙方甫於郊野接觸,便讓那群隊伍不整的烏合之眾獸散瓦解,潰不成形。

    至於張遼、顏良、文醜帶領的徐州兒郎,則是全經臧霸訓練的泰山軍系;當然了,儘管同屬劉備麾下,他卻曉得這一戰實則關係個人顏面,因此所率者均為精挑細選之勇兵壯卒,而事實也證明他一番苦心有獲得回報,那支體力甚強的野戰隊才一入城,就似砍瓜切菜般一路殺進了「朝天殿」前的「點將坪」,每個人身上都遍沾著敵軍鮮血!

    文醜遙遙望見了張角三兄弟,手中「烏錐穿甲槍」先把串在一起的兩名賊眾挑飛上半空,即大喝說:「狗入的雜碎!還記得我們嗎?」

    「幻魔鍘」剛使旁邊數個敵兵掉腦袋,抹去黃臘臉孔血漬的顏良亦吼道:「三條忘恩負義的禽獸,今日定要叫爾等嚐嚐報應的滋味!」

    看他哥倆已領著一彪人馬挺向內圍的鐵甲軍,張角一瞪那雙牛鈴眼,便仰天狂笑著說:「不識抬舉的一雙獃鳥,天堂有路不去走,偏要自闖這無門地獄;想找朕報仇是不?可以!等我先解決了劉備這一群該死的肇禍者,朕再瞧瞧你們有沒有算這筆帳的本事。」

    一轉身,他又向擋在周倉等人前面的劉備道:「姓劉的,你屢次壞我大計;現在,該是輪到咱要做個了斷的時候啦------」

    見兀自與十八羅漢狠鬥的關羽三人未落下風,劉備方把視線從柳欣、歸志傑、張粱、張寶及渡劫臉上繞回張角的陰鶩雙眸;一展慣有的童稚微笑,他好整以暇的說:「咱是該做個了斷;張角,枉你獲贈三卷救世天書,卻不思清平亂象,回饋萬千百姓,反而妄論天命愚弄蒼生,佞創邪教戕害四方州郡,我今日就要徹底根除你這罪惡淵源!」

    「很好,你我難得均有相同的共識---」從近侍手裡接過他那新打造的金色奇刃「雙龍飛梭」套於腕間,緩解袍冠的張角嗓音愈發森寒:「我教人馬及爾等鷹犬都已隔開了,眼下咱是六比六,各位還等什麼?」

    示意周倉等四漢留在原處照料兩女,神情也漸轉蕭煞的劉備果決道:「不用客氣,你們這六隻瘋狗全衝著我來吧!南華仙長和左老師既再三提及秦陵武學,備如今可真得好生請教於你呢;還有,羊皮卷及裡頭的那柄金鑰目前何在?十常侍中誰是你的遞訊耳目,讓你有確切情報狙殺當朝天子?若再隱瞞,我刨了你整座『朝天殿』!」

    「無知小輩,傲慢匹夫!非但妄想獨自抗衡天運,居然還敢打朕的內應及到手寶物之主意?」聞言先是一愣,張角隨即扯掉了襟釦露出掛於脖子上的鑰匙怒說:「宮中細作和羊皮卷我是不可能會告訴你的,皮革中你要的東西卻在這邊;劉備,此刻便得看你有無拿走的斤兩了!」

    早蓄勢待敵的劉備這次可不再像以前等著圍攻對方先行出手;兩抹倏閃冷芒於半空僅劃出短暫且優美的交叉弧線,就聽黑白「無常使」柳欣及歸志傑在「嚓」、「嚓」聲中分握寸斷鐵鍊嚎跌於地------。

    二人都是連頸帶肩被雷轟電閃的敵劍斬作了兩截!

    一直以客棧那次經驗來猜測他功力深淺,但始料未及的張角卻不曉得劉備劍氣居然亦有如此破壞程度;忍不住退了一步後,這自封為「天公將軍」的好戰份子即問道:「你的劍---何時又有了此等威力?」
耳東靖 發表於 2017-12-5 22:16
第四十九章   不死身  左慈破訣     置死地  三邪伏法

    「別以為只有你張角才會更上一層樓;沒聽過學無止境這句話麼?」露出壞笑的劉備又說:「現在,咱變成一比四了------」

    勃然大怒,但額冒青筋的張角卻不再跟對方繼續鬥口,反倒像生悶氣似的脹紅臉在自顧著喘息,可是那一片紅光很快便轉為駭異的靛藍,遠遠望去倒如同死人或腐屍的顏色;劉備本以為是眼花看錯,然而再瞧他分站各角落的兩胞弟及渡劫,竟發現那三者也是一樣的情形。

    「是---是本門的最高秘技『不死身大法』;天爺,他們---全都練成功了------」唐周見狀不由得失聲驚呼,表情充滿了恐怖神色。

    聽了此言的劉備這時才猛然記起左慈臨別前之囑咐。

    由於剛剛的狀況亂到了極點,而那跛腳老道又走得突然,所以他匆忙間亦沒去追問人家說的內容是何用意,現在耳聞唐周提到了「不死身」三字,心中方再浮出左慈交待的言語:「形雖非形,招卻是招,牙爪皆毒,莫遭其傷;勁貫刃,梟敵首,屍術自破------」

    嘴裡才覆誦這一段話,劉備已察覺五道凜烈氣旋正攻向他腦門及後頸背、胸腹等各處要害,而且全悄然無聲;端的狠、穩、準兼俱!

    砸向天靈蓋的是張寶那柄「巨霆鐗」,後頸與背部的沾身兵器則分別為渡劫所持之「月牙鏟」和張粱那把「喚雷金刀」;至於襲往胸腹的銳勁,當然就是張角的金色奇形怪刃「雙龍飛梭」了。

    危急中不及細想,「龍淵劍」陡映之炫燦晶芒先「霍」的罩住自身受襲部位,織成漫天黑雲的「墨陽劍」跟著也已化作多股追魂烏虹反攻周圍四大高手;沒錯,因尚不明白對方「不死身大法」的確實底蘊為何,收攝心神的劉備這一招純屬試探性之進擊------。

    殊不料張角三兄弟和渡劫似未曾在乎身前疾射的劍影,功力稍差的張粱甚至還無視於左脅剛劃開之寸長血痕,仍舊揮刀復與雙梭、銅鐗及鋼鏟硬碰劉備的護體芒罩;而劉備則遭他們聯袂夾殺之巨力撞到微一踉蹌,迫不得已下只好撤回「墨陽劍」的攻勢,以免敵刃趁虛突破了守禦防線。

    離他不遠的關羽三人見兄長一開始即陷入困境,均急著想擺脫十八羅漢的糾纏要趕去應援,但三兄弟可不曉得那單打獨鬥皆遜己方的灰衣禿驢現在看似雜亂無章之步法,卻是「彌勒宗」用來對付強敵的「羅漢鏟妖陣」;此術源自於天竺佛門的鎮教武學,平常以三人為一單位便足夠抵擋多倍敵人來襲,如今全力施為在關、張、趙身上,他們縱然都具萬夫不當之勇,一時也拿這攻守有度的陣形無可奈何,僅能各舞兵刃奮力迎戰,耐心尋覓那群神秘邪僧進招之際的守勢漏洞。

    周倉等人則自知本領相差太多,只有在一旁乾著急的份------。

    漸沉住氣的劉備看眾敵一時闖不進劍氣所佈之綿密護網圈,就暫且隱身在刃幕內觀察四人秘技虛實;尤其是那剛挨了一劍的張粱,劉備怎都想不透這傢伙是如何能對此已傷筋損脈的創口無動於衷,直待忽見張粱中劍部位滲流之血液呈黝黑色,他才恍然大悟。

    南華老仙既曾提過「馭屍術」三字,莫非表示他們全已遭秦皇陵的練武藥劑毒化成活標本了?一念及此處,再與左慈交待的話語相印證後,聯想到一部木乃伊賣座洋片的劉備不禁即機泠泠打了個冷顫!

    為了不致過度影響古代歷史運行的鄭常軌跡,熟知各類高殺傷性科技武器的他可是到這一役方決定使用手榴彈「霹靂火」,連製作程序簡易的「火燄噴射槍」都不肯去研發;但此刻若真確定那足以毀滅人體的病毒亦存在這時空,劉備想都不敢想一整群活屍到處追著人砍的恐怖畫面------。

    腦袋思緒雖飛快轉動,手上雙劍反倒施展得更迅速嚴密了;因不知此毒是否具感染性,倍加提高戒心的他可不願在完成一統霸業前,便變作電影裡的無魂屍怪。

    難怪左慈要自己「勁貫刃、梟敵首」以破此術,曾對神鬼、惡靈系列電玩瘋過一陣子的劉備知道殺木乃伊或屍怪最快捷之方法,無非是拿著槍朝其頭部猛K;他現在儘管沒有「沙漠之鷹」或榴彈槍、M16,然而打從逐漸精通「以氣馭劍」的訣竅,那足以穿甲裂石的劍氣卻已堪跟飆射子彈相比擬。

    想通了這一點,劉備頓感成竹於胸,再無起先的惶恐忐忑;於是,靈台驟明的他便一面縮小著防護劍圈,一面留意四人的破綻------。

    敵手中張粱固是最弱的一環,可是運上了「不死身」妖術的勁氣後,挾帶震耳嘯響的「喚雷金刀」威力已陡然增加了數倍,現在就算換成是刀法無雙的關羽和他對敵,這未來武聖也不一定能勝卷在握。

    張寶的銅鑄「巨霆鐗」不僅力猛刃沉,掄舞狂砸間還擅用指掌的點劈搥抓,硬是死纏在巧妙閃避的劉備身旁,碎鼎鐗式及裂碑拳風均不容小覷;而渡劫那柄「月牙鏟」則走招式輕靈路數,以渾厚內勁見長的他顯亦明白劉備之護身劍光耗力甚多,這同樣能幻現傷人銳影的老僧卻不斷遙發著凜烈弧芒襲敵,迫使對方不得不續以此法自保。

    改用特殊兵器之張角算是裡面最難應付的硬把子了;形同活物的「雙龍飛梭」在他靈活操控下除了可像軟鞭橫掃或如矛槍直擊外,鱗鬚皆全的龍首更能絞鎖敵刃,彷彿真是兩尾從九天臨界的騰雲邪蛟!

    不過自許甚高的四人現在圍攻劉備卻也有著沒處下手之尷尬;即使是半年多前和他曾於洛陽遭遇過,張角此刻面對這周身佈滿劍氣的死對頭,毫無半分制勝信心的那種窘況仍與當時相同------。

    這幕僵持許久的惡戰,便在關羽一聲喝令中發生了變化!

    「子龍,你到圈外以箭助我二人破陣!」偃月刀一口氣接過了與趙雲交手的六名羅漢,指示其衝出包圍的關羽又用拖斬勢逼退十二個悍勇灰衣僧;和他默契極好的開路張飛亦在架住另六把「月牙鏟」時虎吼道:「死禿驢,叫你們試試俺四弟穿楊箭術的滋味!」

    此刻的趙雲已藉關、張之掩護躍往旁邊的石坡頂,更在轉身間把置槍、取弓、上弦等動作一氣呵成,超帥姿勢簡直就像某部哈比人電影裡「精靈神射手」的翻版;而他也果不負二位兄長之期許,疾發首箭不僅正中關羽面前那個瘦和尚的心窩,第二、三枝箭鏃還射得兩名凌空撲砸的羅漢驚駭躲避,落地時更即遭偃月刀鋒砍做了四截!

    張飛一瞧身旁某個敵人因此而稍頓了步法,亦趁此機會抓住了衣襟朝人多處奮力摜去;雖沒似打保齡球般應聲全倒,但頭顱撞上同伴的那名武僧豈止早腦漿迸濺,巨大力道也使另一個倒楣鬼臟腑震裂,當場斷氣。

    見座下十八羅漢已亡其五,早沒悅容的「笑面佛」渡劫臉色可是更加難看了;惱怒之餘,這剛獲封「輔朝大國師」的胖和尚不免一時心浮氣燥,攻向敵人柱形劍芒的那陣月弧氣勁,亦跟著逐漸駁雜欠純------。

    養晦已久的劉備曉得反擊時間點已至;為了不再重蹈適才錯誤,現在他可沒打算讓四人有再無視於受創的存活機會,於是猛吸一口真氣,劉備便於雙劍刃影驟漲中先格開了張氏兄弟的刀、鐗、梭,並拼著肩頭挨「月牙鏟」劃上一記的風險,直撲渡劫懷中!

    被他那有如怒矢乍臨的突擊嚇出冷汗,這改遙攻為實劈的「彌勒宗」掌門頭一個潛意識動作就是迎面截堵已欺近前方之敵蹤,欲以壓箱底絕學「大除魔九式」拖住遠離包抄的劉備,再和追來的張家兄弟三人聯手殲殺此敵;而劉備也算準了對方必定有這個反應,忍住鏟刃割開左肩肌膚劇痛的他即趁張粱金刀尚未砍至後腦,出乎意料的迴身切進張寶來路方向,把「龍淵劍」往那位「地公將軍」的頸項間奮擲!

    緊追在後的張角原搞不懂他在玩啥把戲,直待先目覩了「月牙鏟」、「喚雷金刀」互相削下渡劫與三弟彼此的半邊腦袋瓜,暗自悲憤之際便加快身法要去攔阻猛朝張寶猝閃旋飛的敵刃;但一切全都太遲了,腕間的「雙龍飛梭」方離袖倏射劍影,張角恰又看見來不及收勢的二弟項上人頭已遭轉回敵掌之飛劍斬落,臨死前連叫出聲的餘裕都沒有。

    急怒攻心的他此刻為了報此仇恨,哪還理會剛練就的「不死身大法」並非是依秦陵主人要求作「置死後生」所改造之最高境界,一雙疾騰龍梭竟於半空中硬是扭轉角度襲向堪堪站穩的死對頭,並兩腿連環踢的暴蹴劉備面門要害!

    無暇顧及肩膀那處掉落巴掌大皮肉的滲血傷勢,苦撐百餘招的劉備因剛才耗損內勁過甚,這時應付眥牙咧嘴且十指箕抓的張角一輪快攻已有後繼乏力之窘況,僅能緊握雙劍緩步退避;漸漸的他已從數丈外斬殺三敵之彼端,又踱回到起先交手之原來處所------。

    另一方,為數只剩十三名之灰衣僧如今亦派其中最強的「降龍」、「伏虎」、「長眉」三羅漢至高坡處截擊趙雲,兩邊復成膠著拉鋸戰------。

    至於外圍戰事業已呈現白熱化的局面;四路人馬儘管早將林子裡的民兵教眾殺得屍橫遍野,然而那支從頭頂武裝到腳底板的鐵甲軍部隊卻是久久無法突破,并、徐二州及上黨諸將縱使個個神勇,所統率者皆屬各旗精銳,不過因以逸待勞的對方甲堅刃利,往往是好不容易衝進了防線,卻又立即給第二道人牆擋了回來,進而導致了不小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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