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龍騰記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17 13:21:2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 9054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7 18:45
第四卷第八章霹雷神彈
  崆峒派的漢子見兩人聽得興奮,就乾脆轉過身子來。

  柳天賜一瞧,印像中在酒樓裡似乎有這個人,就听那人說下去。

  “'千毒怪'和'千毒不毒怪'兩人在嘰哩呱啦說什麼'化骨散'和《奪魂心經》,那女孩卻什麼也不知道,後來'千毒怪'大驚失色,因為他們身上的東西全部被'妙手怪'偷去了。”

  姓葛的漢子驚道:

  “'妙手怪'偷去了《奪魂心經》。”

  崆峒派的漢子道:

  “哪裡是什麼'妙手怪'偷去的,純粹是中了韓丐天的調虎離山計,兄弟兩怪認出了韓丐天彷彿挺害怕的樣子,撇下向天鵬的女兒飛也似的逃了。 ”

  青城派的漢子一臉好奇地說道:

  “那韓丐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向天鵬的女兒。”

  崆峒派的漢子說道:

  “我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誰知韓丐天伸手為她解了穴道,向天鵬大魔頭的女兒伏在他懷里大哭起來,我們見韓丐天要帶走大魔頭的女兒,就奮不顧身地阻擋,韓丐天對我們痛下殺手,經過浴血奮戰,雖說韓丐天被我們刺了一劍,但還是帶走了她。”說完,神情 是惋惜。

  柳天賜聽得甚是好笑,看不出那崆峒派的人年紀老大不小,還挺能吹牛皮的。

  三個人興高采烈的談論,馬上吸引了旁邊的武林人士過來,有人說道:

  “我聽好多丐幫子弟說,日月神教現任教主不是柳天賜而是'九龍幫'幫主阮星霸的兒子阮楚才。 ”

  “是的,我也聽丐幫弟子講,說日月神教的堂主都被抓了起來,現在日月神教的堂主都是江湖上的一些大魔頭。”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爭論起來,一個比一個玄,其它各處的群豪也大聲議論,頓時一片喧嘩。

  突然有人躍上巨石,大家馬上靜了下來,跟著就有兩個人舉著火把一左一右的站著。

  柳天賜從沒見過上官雄,吃了一驚,以為上官雄要和大家見面。

  凝視一看,倒使柳天賜大吃一驚,站在巨石上的漢子,就是圍攻天香山莊的“巴蜀四傑”

  的老大吳龍。

  吳龍站在巨石上,抱拳四揖,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

  “各位前輩為除日月神教這一大魔頭,從五湖四海雲集秦嶺,在這裡,我代表上官雄盟主向大家表示敬意和謝意。”

  圍著巨石的群豪舉著兵器叫道: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誓殺日月神教的魔頭。”

  “為慘死的武林同道報仇。”

  喊聲此起彼伏,震得樹枝上的雪“嗽嗽”往下掉。

  柳天賜心裡一凜,心想:這吳龍在武林中是什麼身份,能代替上官雄盟主。

  等群雄靜了靜,吳龍繼續說道:

  “上官雄盟主今天不能到這裡來親臨督戰,就由我和少林寺的晦能禪師及武當的玄清道友還有華山派的馮老大,率先攻上!現在有請晦能禪師、玄清道友、馮老大上來。”

  巨石下的人群掠起三條人影,穩穩的站在台上,晦能禪師面色冷峻,手裡倒擔著一根禪杖,玄清道長長劍瘦削,背負著長劍,站在巨石上,長須飄飄,頭上綰著一帕方巾,看不出實際年齡,腰間掛著一柄長劍,模樣甚是儒雅。

  晦能禪師將禪杖在巨石上一頓,金石交鳴,禪杖竟有一半沒入巨石裡,說話帶著虎吼般的聲音道:

  “阿彌陀佛,日月神教倒行逆施,危害武林,武林中人應以除魔扶正為己任,所以方丈命我帶了少林寺達摩院十三棍僧,響應上官雄盟主的號令,為剿滅魔教盡綿薄之力,由於地勢險要,敵人易守,我們難攻,我們少林僧人已抱有視死如歸的意志。”

  話如銅鐘,在山谷裡“嗡嗡”不絕,巨石下的十三棍僧也都振臂高呼:

  “誓殺魔教!報仇雪恥!”

  這此聲音喊得震天價的響,群雄們也都亢奮,熱血沸騰。

  突然,天空出現了三支火焰,像三顆明珠在群雄的頭頂炸開。

  吳龍叫道:

  “大家做好準備,魔教開始行動了。”

  晦能禪師手一召,叫道:

  “十三棍僧出隊,上。”

  只見十三個拿著鐵棍的少林和尚一馬當先,像十三隻巨雕向蝴蝶崖的棧道躍去,跟在後面的是武當派的道士和華山派的弟子。

  眾人各施絕技向上疾馳,宛如一條長蛇在棧道上飛快的游動,柳天賜四人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

  突然從山上“轟隆隆”如雨點般的滾下許多大石,十三棍僧沖在前面,大叫道:

  “大家注意,敵人放巨石了。”

  喊著已揮著手上的鐵棍左挑右撥,只見棍影翻飛,巨石都被挑向兩邊,滾落崖底,發出轟天巨響,聲勢甚是駭人。

  柳天賜也不竟暗暗喝彩,少林武功甲天下,倒也不是虛傳,這巨石從山上放下來,帶著滿天的雪花,山上的積雪成片成片的往下落,這個勁力能用鐵棍挑開,沒有一身神力那是想都不敢想。

  也有幾個武功稍差一點的,被巨石撞到山下,慘叫聲響徹山谷,聽得人毛骨悚然。

  因為棧道只能容下一人通過,一個人倒下,就危及後面的人,跟著就有兩個人向後跌落,剛好巨石又迎著砸來,群豪驚叫起來,心想這兩個人又會完了,叫聲中充滿恐懼。

  巨石不停地從棧道上,像箭矢密密麻麻的滾落下來。

  如果沖在前面的十三棍僧不支的話,或者稍有閃失,那後果不堪設想。

  形勢十分危急。

  韓丐天回頭一攜向子薇的手,兩人沖天而起,拋下一句話:

  “天賜,上。”

  柳天賜和上官紅跟著也身形暴起,兩人腳在兩邊的崖壁一蹬,身子向上急沖,抓起兩個正在下落的武林中人,奮力向上一拋,兩人身子像紙鳶一樣,飛落在十三棍僧的後面。

  柳天賜真氣一提,雙掌一擺,兩塊巨石撞向一邊,正好與下落的巨石相撞,“轟轟”兩聲巨響,雪末暴飛,震得群豪耳朵“嗡嗡”作響。

  群豪看得咋舌不已,渾然忘了身處生死境地,有的還喝起彩來,心想:這是哪個門派的人,是神還是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不相信世上有這般人物。

  韓丐天帶著向子薇、柳天賜和上官紅踩著滾落的巨石,從一塊巨石上躥到另一塊巨石上,躍上的時候,腳一蹬,把巨石蹬向一邊。

  幾個起落,四人已將衝到十三棍僧前面。

  柳天賜抬頭一看,離自己頭頂不遠,有一個平台,相必就是日月神教的總壇——天頂,隱約還能聽到上面人聲喧嘩,搬石頭的人來來往往。

  石頭就在頭頂向下砸來。

  柳天賜長嘯一聲,舉掌向上擊去,只聽見“哄”的一聲,巨石跟著倒飛上去,上面傳來兩聲慘叫,顯然兩個正在往下放石的魔徒被巨石砸著。

  接著柳天賜抓住上官紅的手向上一甩,上官紅如凌空仙子,向上飛了過去,人已落到平台上,跟著韓丐天和柳天賜也疾行而上,登上平台的入口。

  守著棧道的都是原日月神教的親兵,突然見人從天而降,駭然四散,跟著上來的十三棍僧一聲虎吼,提棍追了上去。

  向子薇大急叫道:

  “別殺他們,他們是被逼的。”

  可還是遲了,跪在後面的幾個嘍羅發出幾聲慘叫,倒在地上氣絕而亡。

  柳天賜心裡氣急,身為名門正派,對一個嘍羅如此心狠,正要出手製止,突然從天頂上飛下幾枚暗器,挾著勁風射來,十三棍僧趕快用棍挑開。

  柳天賜三人內功極高,聽到暗器帶著“滋滋”的聲響,還冒著輕煙,大驚,叫道:

  “大家快臥倒,敵人使的是'霹雷神彈'。”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呼呼”幾聲巨響,接著傳來一片慘叫聲,分不清是日月神教嘍羅,還是十三棍僧的胳膊和大腿,在空中炸開。

  跟在後面的群雄趕緊伏在地上,幾枚“霹雷神彈”落在前面爆炸,石礫四濺,倒沒傷著人。

  四周一片寂靜,一片恐怖的寂靜。

  群雄怕還有“霹雷神彈”飛來,趴在地上瞪著眼珠,一動也不敢動!

  “嘿嘿”一聲冷笑從前面傳來,跟著響起了一陣銅鑼聲。

  突然平台上的四周升起了無數的火把,將整個平台照得如同白晝。

  這強光使柳天賜感到有點刺眼,乖乖,群豪全被包圍了,火把後面密密麻麻的站的都是人,阮楚才有備而戰。

  柳天賜遊目四顧,平台好大,方圓有幾里,鋪著厚厚的一層積雪,由於眾嘍羅來來往往搬石頭,積雪被踩出了許多小道,將平台分割開來,火把的光亮映在雪上,泛出耀眼的白光。

  平台的兩邊矗立著兩杆大旗,一面上面繡著一個斗大的“日”字,一面繡著“月”字,迎風獵獵。

  在柳天賜的前面是一幢飛簷走角的大廳,氣勢宏偉,大廳的正門上掛著一塊大匾,鐵劃銀鉤的寫著“日月神教”四個墨金大字,門口蹲著兩頭大石獅,威風凜凜。

  “轟”的一聲正門打開,柳天賜極目一望,裡面走出兩排人,為首的就是阮楚才。

  阮楚才意氣風發,氣宇軒昂。

  白淨的臉上泛起潮紅,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出頭,穿著乾淨墨色對襟長褂,頭髮高梳,串起墨綠的碧玉環,頭髮自然倒灑下來,後面跟著的是南海六魔、西天五殺,天都門、寒冰門的大魔頭。

  阮楚才剛一出來,四周響起異口同聲的喊聲:

  “萬死不辭,振我神教,一統武林,四海歸心。”聲音響徹雲霄,在黑夜極頂上隨風遠送。

  群雄大吃一驚,這個年輕人就是將江湖攪得腥風血雨的柳天賜。

  吳虎和晦能禪師、玄清道長及馮老大站在前面。

  晦能禪師向前邁了一步,雙手合十說道:

  “柳施主你殺孽太重,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善哉,善哉!”

  聲音不高,但平台方圓幾里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海棠刀魔”劉中旭往前一站吼道:

  “禿驢,別在這裡慈悲救世,我們教主為了結束武林百年紛爭,消滅武林敗類,這等大仁大義的胸襟,是你這個老禿驢敢想的!如果識相的話,現在叩頭認罪還來的及,不然叫你這老禿驢餵'蝴蝶崖'的禿鷹。”

  聲音帶著破鑼的響聲,特別刺耳。

  吳龍在一旁看了半天,心想:這可不是天香山莊他所見的柳天賜,長劍一挽,喝道:

  “柳天賜,你在搞什麼鬼,你是不是柳天賜!”

  阮楚才一凜,眼光向吳龍身上一掃,冷冷道:

  “你是誰?”

  吳龍大叫道:

  “你他XX的是誰,在這裡裝神弄鬼,快說,柳天賜在哪裡?”

  柳天賜是吳龍血海深仇的大仇人,他完全肯定這個穿著日月神教教主衣服的絕不是柳天賜。

  阮楚才還是冷冷地說: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柳天賜?”

  吳龍氣得暴吼道:

  “XXXX媽的,柳天賜與我有不共戴天的之仇,燒成灰老子也認得。”

  吳龍氣極,髒話粗話脫口而出。

  突然,阮楚才一仰脖子哈哈大笑,笑聲不歇,眾人被笑得莫名其妙。

  阮楚才笑聲一頓,大聲說道:

  “有眼力,有眼力!你們要找的柳天賜早到陰間去陪他的前教主向天鵬,現在的日月神教是我阮楚才的日月神教,也就是成吉思汗的日月神教!”

  群雄大嘩,江湖傳言果然不假,原來日月神教果真被人偷梁換柱。

  阮楚才冷冷地說道:

  “向天鵬的確是中原武林大英雄,但他還稱不上一世梟雄,狼子野心想成為武林盟主,沒想到落得個屍首異地的下場,這說明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任何跟大汗作對的人,都無異於以卵擊石!”

  “不錯,殺丐幫,圍武當,攻少林都是我阮楚才的傑作,不過現在你們知道得太遲了,因為你們從踏上'蝴蝶崖'就表明你們已經自掘墳墓,將自己埋葬,你們上得來,就沒有一個能活著下去!”

  柳天賜心想:這阮楚才如此直言不諱,原來是有恃無恐,難道日月神教的嘍羅也被他籠絡了嗎?

  果然四周火把閃動,有人叫道:

  “真到現在還沒有人能活著離開'蝴蝶崖',什麼少林武當都是武林一些臭門亂派,我們教主早就想下山剿滅,沒想到自投羅網。”

  “上官雄沽名釣譽,居然能騙得這麼多人上來送死,真是一世奸雄。”

  “連丐幫幫主都被我們教主三招殺死,你們這些不識相的干脆自刎而死,免得我們教主費手費腳,親自送你們到西天……”

  向子薇小聲說:

  “韓叔叔,聽他們說話的語氣不似我們日月神教的嘍羅。”

  柳天賜說道:

  “向叔叔統領的日月神教是何等神威,阮楚才不換人如何能夠統領。”

  韓丐天沒理會兩人的說話,身形一起,如小山樣的身子已然站到平台上中央,喝道:

  “阮楚才,你這個狗娘養的,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7 18:46
第四卷第九章丐聖揚威
  這聲如霹靂,在場所有的眼光一齊集向韓丐天身上,群雄馬上認出了韓丐天,在棧道上人們都見識韓丐天的武功,心想:這幾人是誰,怎如此了得,上得天頂才注意到站在一側的四人,可一直沒機會相認,韓丐天在江湖誰個不知,哪個不曉。

  晦能禪師、吳龍和玄清道長及馮老大都上前去參見。

  晦能禪師雙掌合十,唱諾道:

  “韓幫主,老衲聽武林傳來噩耗,心中大慟,沒想到蒼天有眼,讓韓幫主劫後復生。”

  韓丐天“哈哈”一笑道:

  “晦能大師,謝謝你的好意,我老叫化子可沒那麼容易死。”

  頓了頓,韓丐天拉出柳天賜、上官紅和向子薇朗聲向眾人說道:

  “在這裡,我老叫化子向大家引見兩位武林後輩,這位是日月神教教主柳天賜,也是我老叫化的徒弟,已被我老叫化子傳位第十代丐幫幫主柳天賜,這位是'美姬劍'的惟一傳人上官紅,這位是已故的日月神教的首領向天鵬的女兒向子薇。”

  群豪一片默然,柳天賜被向天鵬在天香山莊命為第二任教主,已轟動江湖,據傳武功已是天下無故,有許多人沒見識,以為江湖中人以訛傳訛,誇大其辭,可剛才他和上官紅在棧道上露的一手絕頂神功,群豪心裡有數,江湖傳言不虛啊。

  可柳天賜在天香山莊殺戳群雄,又傳他追殺丐幫,圍攻武當,在人們心中已是十惡不赦的大魔。

  這神功蓋世的大魔頭居然被韓丐天收做關門弟子,還任命為丐幫第十代幫主,群雄萬分驚詫,這純粹是水火不相容的兩個人,誰不知道韓丐天一生嫉惡如仇,為維護武林正義不遺餘力。

  群雄呆在那裡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蜀中四傑”為了報仇,糾集八百人攻打天香山莊,沒想到一敗塗地,還將吳孔、吳虎的命也搭上,吳鳳失散,後吳龍回去,苦練武功,武功自是精進不少,將殺死柳天賜視作一生最大的目標,聽說上官雄盟主要聯結武林名門各派攻打日月神教,興奮得幾夜沒合眼。

  可又想到上官紅是上官雄的女兒,所有的起因皆是她,心裡惴惴不安,接到上官雄的武林盟主帖,巨大的複仇慾望還是讓他到了汴京,一到大都才知道上官雄的女兒早就死了,現在才知是被人騙了。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吳龍請命為去攻打日月神教,生擒柳天賜,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上官雄因為要探虛實,不想親自前往,正找不到合適人選,就讓吳龍拿著盟主令去“蝴蝶崖”。

  上得天頂,吳龍一眼認出日月神教的教主不是他所要找的柳天賜,大感失望,正在這當兒,韓丐天把仇人拉到他的面前。

  吳龍沒聽見韓丐天在講什麼,兩眼噴出火,瞪著柳天賜,這個千真萬確的仇人,額頭上有一顆紅痣,就是這個人將他們無孔四象門弄得家破人亡。

  吳龍身子一擺,長劍破空而出,直刺柳天賜咽喉,雙眼血紅叫道:

  “柳天賜,納命來!”

  柳天賜正在尋思怎麼戳穿阮楚才的陰謀,人一愣,吳龍的長劍已快捷無比的刺到眼皮底下。

  柳天賜自從服了“玉霞真人”的“導氣丸”,加上上官紅真氣引導,將體內的兩股真氣合二為一,並揉合日月精華,學了韓丐天無堅不摧的“隔山裂岳掌”,武功自不可同日而語,現在身上的內力武功已高出了龍尊,吳龍和他相比,有如天壤之別。

  所以儘管吳龍這一招是竭盡全力而為,劍尖已抵柳天賜的咽喉,柳天賜激起身上無窮“九海龍勁”,不避不閃,一任吳龍的長劍刺到咽喉。

  咽喉是人內力所難運至的軟處,就是練過金鐘罩的人,咽喉也是他的死門,所以武林中人誰也不會將咽喉暴露給對手,群雄驚呼一聲。

  吳龍心懷深仇大恨,志在必得,這一劍是全力而施,只見長劍彎成弓狀,劍尖抵著柳天賜的咽喉,就是刺不進半寸。

  柳天賜內力聚到頸部,勁如金剛,吳龍的長劍焉能刺得進?心想:必須先震住吳龍,免得節外生枝。

  心念所動,內力加強,驀地吳龍長劍彈直,兩聲爆響,長劍已斷為三截散落地上,吳龍只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內力向劍身傳來,人已向後跌坐在地。

  吳龍一招受挫,從地上爬起,竟似瘋了一樣,雙手箕張,如蠻漢打架,不成章法,向柳天賜撲去,想掐住柳天賜脖子,張嘴去咬柳天賜的臉。

  柳天賜負手站立,一動也沒動,吳龍再次被一股強大的內力反彈在地,儘管吳龍摔倒兩次,但下落的身子跌得併不重,像是被人輕輕放在地下,在場的都是武林高手,知道柳天賜不想傷他,用了內功最高的綿功托著他,要不然吳龍就心胸俱裂,還能爬得起來?

  吳龍並不領情,又再次爬起,瘋似的撲向柳天賜,沒近身又被內力彈倒在地,反复五六次,吳龍氣衰而竭,再也爬不起來,委坐在地,臉如白紙,沒有一點血色。

  嘴唇哆嗦,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撿起斷劍,雙手用力向胸前插去。

  藍光一閃,站在一邊的上官紅身子一欺,用劍一挑,吳尤手裡的斷劍已脫手而出,斷劍帶著破空的銳響射向平台一角,只聽見一聲慘叫,想必是射殺了一名站在平台角邊的嘍羅。

  群雄無不駭然失色,怔怔的望著英氣逼人的柳天賜和花容月貌的上官紅。

  若非親眼所見,誰也不相信柳天賜和上官紅看上去年紀只有二十左右的年輕人,有如此蓋世神功,好半天才喝出彩來,但一想到柳天賜是江湖上的大魔頭,剛一出口就趕快收口,聽喝彩聲甚是短促,像被人突然扼住了脖子。

  上官紅想到由於自己一時之念,導致吳孔四象門遭滅門這件事,所有的一切皆是由自己引起的,心裡甚是內疚,見吳龍絕望而自殺,就出手製止,收回“美姬劍”說道:

  “吳大哥,由於我上官紅當年一念之差,騙取了《奪魂心經》,導致吳孔四象門不幸,人說冤有頭,債有主,你有什麼恨就衝著我來吧!”

  上官紅自從與柳天賜結為夫妻,母性漸濃,加上和柳天賜內體靈魂相交,真氣互為引導,內功日益精純,心地也日趨大徹大悟,愛惜柳天賜的聲譽如同自己的生命,更為主要的是上官紅漸漸地明了父親上官雄是製造這一切的兇手,通過幾日的思索,上官紅已完全可以肯定父親才是最大的罪禍魁首,所以她想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回丈夫的清白。

  一邊是自己深愛的丈夫,一邊是生她養她的父親,忠孝難能兩全,上官紅懷著這個無人知道的秘密,痛苦不已,她痛恨父親將所有的彌天大禍轉移到丈夫身上,所以她想為丈夫做點什麼,死而無悔。

  上官紅轉向群豪,神情冷峻地說:

  “上官雄是我父親,柳天賜是我丈夫!”

  此言一出,平台上所有人聞言大驚,從柳天賜和上官紅的神態,眾人自不是瞎子,已看出兩人關係自非一般,可她自稱是上官雄盟主的女兒,這倒令人將信將疑,因為上官雄確有一女,何況上官紅也複姓上官,可上官雄的女兒在少年時已落井淹死,這群雄是知道的。

  連韓丐天和柳天賜也莫名驚詫,柳天賜和上官紅相交相識以來,從沒聽到上官紅談到自己的身世,上官紅曾說自己是個孤兒,可今天怎麼自稱是上官雄的女兒,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柳天賜以為上官紅為自己開脫才這樣說。

  群豪中有人叫道:

  “上官雄盟主的女兒早就死了,你別玷污盟主的名聲。”聲音雖合怯意,但人們都聽的一清二楚。

  上官紅也不答話,解開胸前的釦子,露出了“天山鳥衣”說道:

  “想必各位前輩認得這件武林惟一的天山鳥衣吧!”

  “天山鳥衣”是集天山千年鳥絲所織,柔軟如絲,但刀槍不入,是天山派的鎮山之寶,也是武林至寶之一,後被上官雄奪得,群豪自然認得。

  有人說道:

  “憑這件衣服也不能說你就是上官雄盟主的女兒呀!”

  上官紅拉過向子薇說道:

  “大家看,我和子薇妹妹長得像不像?”

  眾人抬眼一看,真是兩個璧人,長得驚人的相像,只是向子薇臉上略帶稚氣,而上官紅更加容光照人,略顯成熟罷了。

  上官紅接著說:

  “子薇的母親上官英就是我的親姑姑,子薇就是我的親表妹,由於這血緣關係,我們才會如此相像。”

  群豪“哦”了一聲,竟有一大半人相信向天鵬的妻子確是上官雄的妹妹,而向子薇是向天鵬的女兒是無可置疑的。

  向子薇凝望著上官紅,陡然升起一股親情,熱聲叫道:

  “姐姐。”已流下了兩行清淚。

  柳天賜恍在夢中,自己一直深深眷戀的仙女姐姐,現在已是自己的愛妻,突然說出自己的身世,使他一下子難以接受。

  群豪屏氣斂聲,馮老大朗聲說道:

  “上官姑娘,既然你是盟主的愛女,應該深明大義,怎麼跟這武林所不齒的大魔頭在一起!”

  馮老大是華山掌門的大師兄,為人穩重厚道,武功盡得華山劍真傳,自從華山派掌門被南海六魔圍攻,“寒梅劍魔”肖飛用魚骨刺將其殺死,華山派大小事務就由馮老大做主,儼然是一派掌門,在江湖上也算是德高望重。

  這句話說出了群豪的心裡話,群豪都望著上官紅,盼她快給出答案,一解人們心中的迷惑。

  上官紅環視了眾人一眼,儘管神色憂鬱,但眾人還是覺得眼前一亮,光影從眾人臉上一掃而過,上官紅說道:

  “大家既然能上得'蝴蝶崖',想必在江湖上都有一些聲望,恩怨分明的大丈夫,武功上也都有很深的造詣!”

  群豪默不作聲,心裡在掂量這句話的分量。

  上官紅接著說道:

  “即使我丈夫是為武林所不齒的大魔頭,可我想做為一個深明大義的大丈夫,應該明了國仇事大,家仇事小,我父汞在元軍裡辱負負重,還不是為了反抗元軍,拯救大宋子民於水深火熱之中,盡一個武林中人應作的義舉。現在元軍的走狗、大宋的叛賊阮楚才就在面前,各位前輩捨本求末,不去殺阮楚才和臭名昭著的魔頭,反而來對付一個被人設圈套所陷害的英雄,我想這不是我爹所願,也違背了武林俠義精神吧!”

  這番話說得入情入理,更何況是一個少女之口說出來,如一記重鎚敲在群豪心頭,這些都是武林名門正派有頭有臉的前輩,一聽不由覺得汗顏。

  晦能禪師說道:

  “阿彌陀佛,女施主難有這份俠義深機,我輩感到慚愧。”

  吳龍見大家都認同了上官紅的話,又見報仇無望,氣極大罵道:

  “妖女,你偽稱上官雄盟主的名諱,矇騙武林同道,舌吐蓮花,想為你那姦夫開脫罪名。”

  群豪一聽甚是彆扭,心想:再怎麼氣急,也要說出個理兒來,怎麼能開口罵出人家是妖女、姦夫的話來。

  阮楚才站在台階上,見吳龍和柳天賜廝殺,心中竊喜,沒想到冒出一個上官雄的女兒,三言兩語把人心說動了,心涼半截!

  更為主要的是柳天賜和韓丐天的突然出現,是他始料不及,斜眼一瞧,柳天賜腰間裡果然斜插一根晶瑩碧綠的打狗棒,心想:這兩個不好對付的人已連成一氣了。

  既然臉皮已經撕破,阮楚才心一橫,哈哈大笑道:

  “說得好,說得好!各位武林前輩在江湖上打滾,刀尖上舔血,還不是圖個名利,大宋氣數已盡,何必為一世虛名,為那不知政事,沉溺於女色的狗皇帝賣命,不如識時務,助大汗完成霸業,將來也落得個封官蔭子安享富貴,現在我們已經統領了中原水陸兩個最有實力的幫派,眾望所歸,憑各位的身手,在大汗帳下揚名立萬實屬易事。”

  韓丐天牛眼一翻,白須上翻,“呸”了一聲,吼道:

  “阮楚才你這王八羔子比你父親臉皮可要厚得多,阮星霸勾結元狗賣國求榮,還做的鬼鬼祟祟,沒想他的龜兒子居然能大言不慚,毫不知恥。”

  阮楚才冷冷一笑道:

  “韓老叫化子,你身為丐幫幫主,將好端端的武林高手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過著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日子,沿街乞討,還想鼓動眾人跟你一 生活,你居心何在?”

  群雄心想:丐幫中上到丐幫幫主和長老下到一般的丐幫子弟都是這樣子,如果個個都吃肉喝酒,身著華服,那叫什麼丐幫!怎麼說是韓幫主弄的?

  阮楚才見眾人沒反應,接著說:

  “俗語說,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各位前輩都有家小,不說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家人考慮,我立在天頂布下天羅地網,還是請大家三思,別聽這老叫化子的胡吹。”

  韓丐天年已過百,在江湖輩分極高,也不能失面子,對阮楚才貿然出手,吼道:

  “國家興旺,匹夫有責,你這王八羔子不以國恥為己任,反說人不為已、天誅地滅這等混話。”

  阮楚才冷冷道:

  “老叫化子,這話可輪不到你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人都是自私的,你韓老前輩可做得淋漓盡致,重范武林,為了謀求自身榮譽,你用'隔山裂岳掌'打死了你稱兄道弟的向天鵬,然後又想獨吞武林至寶'隨形劍氣',竟起偷念,傷了人家,我阮楚才佩服之至!佩服之至啊!”

  柳天賜心想:這阮楚才胡言亂語,說的話可跟黑魔師父教給自己的一模一樣。

  柳天賜自從將體內的真氣匯成一股純正內力,再沒有以前正邪思想困擾,回想師父黑魔的話,認為這些都是正義俠士所不齒的,今天聽阮楚才一說,更覺得其面目可憎,心想:師父俠義一生,卻被人嫁禍,背了這一身不白不冤,心中大為不平,朗聲說道:

  “這純粹是阮家父子倆嫁禍我師父,為達到你們賣國求榮目的所設的陷阱,我師父為抗擊元軍,激戰幾天幾夜,殺元軍無數,血染長袍,你小子還在哪裡,試問各位武杯前輩,誰能在半月的時間從江西的九江跑到湖北的大洪山,然後再跑到雲南的大理!”

  柳天賜自有一身至純至剛的內力,表露在外的就是一股凜然正氣,不怒自威。

  韓丐天打死向天鵬和盜取大理段氏的“隨形劍氣”,這早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但也是眾說紛紛,猜測頗多,疑點不少,沒有哪個能真正肯定是韓丐天所為,但群豪還想听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有人議論道:

  “這不可能啊,就是天下輕功最高的'無影怪'也不能做到,在江西、湖北.雲南兜一個大圈子,少說也有一萬里,怎能在半個月跑來跑去呢?”

  阮楚才叫道:

  “柳大魔頭,你可不比我阮楚才好到哪裡去,我倆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為了一個丐幫幫主的誘惑,竟違心的說話呢?你是怎麼知道,老叫化子是在半個月內做的案呢?”

  柳天賜一直被武林黑白兩道視為魔頭,到處追殺,明知中了別人的圈套,一時半刻說不清楚,傲氣一生說道:

  “成吉思汗派護國大師與你父親阮星霸暗授天機,我和我師父就在'九龍寨'的後竹園,我想這你怕還不知道吧?”

  群豪齊叫道:

  “護國大師與阮星霸密謀什麼!快講了來!”

  阮楚才大驚,心想這小子還偷聽到我父親與“太乙真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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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第十章水落石出
  柳天賜清了清嗓子,正色說道:

  “各位前輩,在這裡我還有必要將阮星霸向大家介紹一下。”

  吳龍躺在地上突然又向柳天賜撲去,叫道:

  “柳天賜我不管什麼國仇家恨,我跟你拼了。”

  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崆峒派長老伸手點了吳龍的穴道,吳龍經過幾次折騰已氣衰力竭,強弩之末,“撲通”一聲又掉在雪地裡動彈不得。

  崆峒派的長老甩了他一嘴巴吼道:

  “人家正在講國仇家恨,怎由得你不管!”

  群豪對這話題大感興趣,因為自向天鵬在天香山莊屠殺武林中人,江湖怪事紛呈,弄得各門各派詭秘莫測,人們很想知道誰在製造這些陰謀,所以對吳龍的攪亂大為惱火,有人叫道:

  “接著講下去,快接著講下去!”

  柳天賜說道:

  “阮星霸本是成吉思汗手下的一個大將,被成吉思汗派到中原,成為'鷹爪門'的掌門人,後來在成吉思汗的幫助下,傾覆了九龍幫將九龍幫主囚禁在九龍寨的地牢裡,這位黃朝霸老前輩,我在地牢裡見過,而阮星霸後來就取而代之,做了中原水上第一大幫的幫主。”

  群豪“哦”了一聲,阮星霸當九龍幫的幫主,在江湖上本就有頗多猜測,後九龍幫在阮星霸手裡勢力大張,武林中就不了了之,沒想到這其間還有這等陰謀。

  柳天賜接著說道:

  “各位前輩,阮星霸當了幫主,這可不是成吉思汗的主要目的,成吉思汗主要是進攻大宋,經常騷擾他後方、牽制他軍力的是日月神教和丐幫,所以成吉思汗想藉機挑起中原武林火拼,然後坐收漁翁之利.阮楚才,以後的事你敢給天下英雄交代。”

  群雄如夢初醒,如迷路很久的找到了正確的方向,轉為悲憤,怒視著阮楚才。

  誰知阮楚才發出“嘿嘿”冷笑道:

  “柳天賜你小於知道的還真不少哇,既然你們都很想知道是怎樣遭神明大汗所愚弄,我就慢慢講給你們聽,好讓你們作一個明白鬼,不然,死得稀里糊塗,也甚是遺憾!”

  上官紅附在柳天賜的耳朵上說:

  “天賜,阮楚才不急不慌,似乎在爭取時間,這麼成竹在胸,有恃無恐,是不是有詐?”

  柳天賜也有此想,凝視向四周看去。

  阮楚才緩緩地說道:

  “柳天賜這小子說得很對,大汗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消滅中原武林,掃除元軍鐵騎南下頑固不化的絆腳石,正苦於無謀時,恰恰逢日月神教教主向天鵬狼子野心,想一統中原武林,使日月神教總壇天頂成為號令江湖的寶座,也許是老臉難撕,就將一切假手於柳天賜,柳天賜傻小子如獲至寶地撿了一個日月神教的便宜。”

  阮楚才滿臉沉笑,陰惻惻地說道:

  “可人算不如天算,柳天賜沉溺女色,不務正業,眠花臥柳,一路美女陪伴尋樂到九江,被'太乙真人'偷得了日月神教的聖物'玄鐵蝴蝶令'和'碧玉環'。大家都知道日月神教那些迂腐不堪的堂主,雖說武功高強,可個個都無原則地講些忠信之道,見了聖物如見了他爹,如是就出現了追殺丐幫、圍攻武當和少林等所謂名門正派的好戲,你們可還有什麼不甚明了的地方,我阮大爺有的是 間,給你們一一解答。”

  柳天賜只見四周平台的嘍羅忙前忙後的跑來跑去,平台的四擊矗立著許多黑樹幹似的粗筒子,那粗筒子似乎是空的,嘍羅正在往裡面裝什麼東西。

  柳天賜不知他們在搞什麼鬼,但知道必是什麼不利的事,俯身把所見到的事告訴上官紅。

  上官紅聽了花容失色,大叫道:

  “大家注意,阮楚才要放火砲了。”

  韓丐天聽了也吃驚不小,因為他抗擊元軍才知道,在對元軍作戰時,人們繼霹雷神彈之後,研製出了一種更具威力的火砲,就是將硝石、硫磺等烈性炸藥裝入鐵筒的後面,在鐵筒前面裝些碎石、瓦礫,在炸藥的推動下,轟射而去,威力奇高。

  但由於每一次要裝許多的瓦礫石子,作戰時用於遠距離進攻才用到,不知道阮楚才是怎麼弄到這麼多火砲的。

  阮楚才手一揮說道:

  “點炮!”

  只見平台四周滋滋地冒出火光,韓丐天知道敵人在點炮引,從點炮引到爆炸要一段時間,韓丐天身子一縱,喊道:

  “快跟我來!”

  群豪有的知道這火砲的厲害,有的不知道,還傻乎乎的站在那裡,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兔起鶻落,韓丐天、柳天賜和晦能禪師、馮老大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入敵陣。

  韓丐天用神功將大砲筒轉向山下,一會兒,只聽見一排震耳欲聾的巨響,硝煙迷漫,火光沖天。

  慘叫連聲,沒有跑、愣在那裡的群雄還有兩三百人,頓時血肉橫飛,手、頭、足四散,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幸好被柳天賜和韓丐天等推轉了許多砲口,對著萬仞高山轟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炮聲巨響在山谷交相轟鳴,經久不息。

  柳天賜和上官紅寶劍出鞘,一聲龍吟,紅藍輝映,萬丈劍光中,如勁風疾吹,嘍羅大片撲倒,火把照耀下鮮血如雨點四濺。

  那據守平台四周的嘍羅,哪見如此猛殺,駭然四散。

  阮楚才大叫道:

  “放箭!”

  “嗖嗖嗖”竹箭飛蝗般射來。

  柳天賜一看,密箭是從屋頂上射來的,一拉上官紅的手,舞著寶劍,迎著箭雨,向屋頂勁掠而去。

  群豪沒料到屋頂上埋伏著弓箭手,頓時又有十幾個人中箭而亡。

  上官紅身穿“天山鳥衣”,刀槍不入,竹箭的箭頭雖然餵有劇毒,但一射到上官紅胸前,就紛紛折落,上官紅舞了一片劍圈掩護柳天賜。

  兩人躍上屋頂如切瓜剁萊,弓箭手紛紛從屋頂上滾落下來,沒被砍著的,也自動從屋頂上嚇得滾下來。

  剩下的群豪大怒,心想:這阮楚才果真歹毒,叱喝連聲。

  “衝啊!”“殺啊!”

  阮楚才急忙領著群魔向大門退去,群豪緊迫其後,叫道:“阮楚才走狗,哪裡逃!”

  柳天賜和上官紅在屋頂上,柳天賜心電一閃,不對呀,這阮楚才和眾魔頭武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怎麼不打就跑,叫道:

  “小心!”

  話剛一喊出來,日月神教的正門地面“轟”的一聲下陷,露出一個巨大的洞穴,沖在前面的十來人掉了進去,十幾聲慘叫從地洞里傳出,這撕心裂肺的慘叫甚是恐怖。

  柳天賜一看洞裡徐徐冒著熱氣,原來里面是一口巨大無比的鐵皮包著的大鍋,機關一按,蓋在地上的蓋子向兩邊分開,裡面燒著沸水。

  群豪一愣,柳天賜大叫一聲:

  “不好!”

  身子飛掠,可還是遲了,“轟轟”兩聲,眾人只覺一片漆黑,兩個大鐵匣從天而降,剛好將群豪關在正門到大廳入口的這段長廊裡,剩下的四五百群豪只有十幾個沖在後面沒關進,其餘的全部被關住了。

  柳天賜運勁一推,“砰”地一聲悶響,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原來這四周都是鐵製的大鐵閘,少說也有三尺來厚,柳天賜身子上躥,舉掌一擊,上面也是用鐵板封合,紋絲不動。

  群豪大恐,黑暗中柳天賜視物如晝,見上官紅在四周摸著找他,走到上官紅跟前抓起了她的手,上官紅一激動趕快抱緊了他,柳天賜拍了拍上官紅,輕聲說道:

  “你老公又跑不了,你幹嘛這麼抱緊我!”

  上官紅知道柳天賜能在黑暗中視物,臉一紅,抱得更緊,嗔道:

  “人家都急壞了,你在取笑我,我就是要抱緊你。”

  柳天賜心裡一熱,這一生可有誰像上官紅那麼關切他,唉,就是這樣死在一起也心滿意足了。

  裡面群聚吵吵嚷嚷大罵阮楚才,柳天賜一看,見晦能禪師、玄清道長.馮老大,十三棍僧還有七個,青城派和崆峒派、蕭山等一些頂尖高手還在,心中大慰,韓丐天一手拉著向子薇,怪眼亂轉,似在搜尋他,但又看不見,由於關在一個大鐵房子,絲風不吐,一片漆黑,群豪叫罵聲產生巨大的轟鳴。

  柳天賜心裡一殼,低聲對上官紅說道:

  “紅兒,把'美姬劍'拿出來。”

  上官紅“嗯”了一聲,霎時,鐵房子閃耀一片紅藍亮光。

  群豪身上血跡斑斑,個個面目猙獰,柳天賜和上官紅身上血最多,簡直成了一個血人。

  人們這才感到鐵房子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亮光一現,叫罵聲立停,鐵房子裡只聽得群豪“呼呼”的心跳聲。

  柳天賜說道:

  “我們不能光在這裡叫罵,得想個辦法出去。”

  晦能禪師點頭道:

  “柳少俠,我們聽你的。”

  經過激戰,群豪聽到了阮楚才的話,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加上柳天賜神功一現,拼死救群豪,這些人都親眼所見柳天賜俠義神勇,敵意一除,都知怪錯了柳天賜,晦能禪師一向言出不二,所以一時難以改口,稱為柳少俠。

  群豪對柳天賜的蓋世神功折服得五體投地,叫道:

  “柳教主,你拿主意吧,我們大家聽你的。”

  “柳幫主,我們大家可都錯怪你了。”

  柳天賜心中一熱,竟流下淚來,想自己忽然得到這麼多前輩的認同,不由心潮澎湃,豪情頓生,把龍尊劍一揮,將龍尊的蓋世內力全部運在劍上。

  只見紅光大盛,龍尊劍帶著龍吟銳響刺向鐵板,“卟”的一聲,沒於劍柄,鐵板子只剩下一片藍光。

  慢慢地,群豪感到裡面一片燥熱,鐵房子變得暖烘烘的,一陣睏意襲上心頭,有人竟側頭睡著了。

  “卟卟”聲不絕,柳天賜已刺出了一條長口子,群豪知道柳天賜想在鐵板上割一個洞。

  鐵房子越來越暖,變得有點炙熱,群豪大汗淋漓,往中間擠攏,一股煙從口子裡冒進來。

  柳天賜叫道:

  “不好,阮楚才在外面放火!”

  群豪一陣騷動,感到鐵房子燙人,像一個鐵蒸籠,心想阮楚才那廝有恃無恐,原來早就布下這重重機關,要不是柳天賜神功蓋世,這七十二門派的人哪有命在。

  紅光急閃,柳天賜已戳穿了一圈劍洞,將劍交給上官紅,雙手在胸前劃了一個圈,“嗨”

  地一聲虎吼,雙掌對著劍洞圈平推出去。

  “呼”的一聲,一塊圓形的鐵板激射而出,好久才聽到“咔嚓嗆啷”,想是鐵板砸碎大廳的桌椅掉在地上。

  群豪烤得汗流頰背,在地上不停的跳動,有幾個還烤昏過去,見柳天賜內力如此剛猛,也顧不得燙,大聲喝彩起來。

  鐵板露出一個洞,一股烈焰往裡一竄,熱氣撲面而來,本來鐵房子裡熱氣蒸騰,如火山加油,又暈倒幾個。

  柳天賜急急之中,心念一動想到,要是自己身子能縮小就好了,意念之中,體內真氣流轉,要知柳天賜體內聚了龍尊的至高無上的內功和日月精華,幾乎包羅了天下所有的內功要決,在襄樊丐幫大會點將台上,柳天賜對武當的百變神功和大理的隨形劍氣和師父的隔山裂岳掌已有所悟,他們這武林泰斗所施武功獨樹一幟,但萬變不離其宗,都是由渾厚博大的內功為根基,然後加以演化,只是施功的部位及方式不一樣,才命名出異彩紛呈的功力。

  在這一基礎上,柳天賜體內的真氣隨意所動,真氣所經之處,只聽見他骨骼劈啪作響,慢慢地,柳天賜身體縮作一小團。

  群豪駭異,連韓丐天也驚訝不已,柳天賜會失傳的“縮骨大法”?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在喝彩聲中,柳天賜持劍穿洞而出。

  紅光暴閃,幾聲慘叫,正在鐵房子邊搬柴燒火的嘍羅已身首異處,餘下的四散而逃。

  柳天賜身形暴起,抓住了一個,喝問道:“機關在哪裡?”

  沒有回答,翻身一看,情急之中將嘍羅的脖子捏碎氣絕,只好放下,飛身一掠,這次用力恰到好處,輕帶了一個。

  那嘍羅嚇得魂飛魄散,伸手向地上的太極圖一指,竟昏死過去。

  柳天賜在太極圖上一氣亂踩,雙腳踏到太極圖的兩個孔上,“轟”的一聲,兩塊鐵閘向上升起。

  群豪蜂擁而出,外面天已大亮,群豪竟在鐵房子關了一夜,個個烤得像熟透的柿子,帶著一頭的水汽,像從水里撈起來的,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可外面太冷,滴水成冰,一會兒群豪的衣服上結了一層薄冰,鬍鬚、眉毛皆結了一層霜。

  上官紅和向子薇兩人長發筆直懸垂,像無數棍細細的冰條。

  眾人對望,陽光有點刺眼,恍若從陰曹地府中出來一般,身上的血塗了一層薄冰,更加鮮紅奪目,上官紅看到自己穿著一襲血衫,血腥味撲鼻,嚇得尖叫一聲。

  群豪轟然大笑。

  跟著有人大叫道:“柳幫主!”“柳教主”已把柳天賜看作一個大英雄,如果不在這險地,早就把柳天賜抬起來拋兩拋,他又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又是丐幫的幫主,一時激動,不知該如何稱呼他,所以“柳教主!”“柳幫主!”的亂叫。

  柳天賜意氣風發,微微一笑:

  “各位前輩太抬舉我柳天賜了,子薇,天頂你熟悉,麻煩你前面帶路,我們去抓住阮楚才那元狗。”

  向於薇往前一躍,正要引群豪進去。

  突然,從大廳四周側門湧出了八路人將群豪圍在中間。

  柳天賜一望,至少有兩千多人,而群豪死傷過半,滿打滿算,大概只有四、五百人,幸好活下來的都是頂尖高手。

  一個翁聲翁氣、不太標準的漢語的聲音,陰惻惻的傳了過來:

  “柳教主,真是英雄出少年,這般年紀就練就神功,可惜不辨是非,棄明投暗,可惜啊,可惜!”

  這聲音好熟悉,柳天賜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聽過,抬頭一望,臉色大變。

  站在大廳中央的人,禿頂,像鷹一樣的眼神,藍眼珠,眼窩深陷,鷹鉤鼻,臉色蒼白,兩頰無肉,顴骨高聳,身體瘦長,比一般人要高出一頭,如一根竿,手裡擔著一根金光燦燦的禪杖,藍眼射出陰光,令人不寒而栗。

  韓丐天朗聲說道:

  “'太乙真人',你倒真是越老越糊塗,就算不認得我老叫化子,可連你師父的龍尊劍也不認,這等欺師滅祖,還不趕快跪下叩幾個頭,然後我叫幫主清理門戶,給你個好死!”

  柳天賜這才想起這人就是他在九龍寨後竹園所見的“太乙真人”,即成吉思汗的護國大師,怪不得聲音這麼熟悉。

  “太乙真人”凝視注視著柳天賜手上的“龍尊劍”,臉色大變,他早知道柳天賜會使“龍尊劍法”就頗為震驚,心想肯定是白佛和黑魔弟子,可這“龍尊劍”是龍尊的至寶,怎麼會到這小子的手裡,難道是師父的關門弟子,真是師父派來清理門戶的,一下子拿不定主意,神色頗是躊躇,果真跪下叩了三個頭。

  群豪無不稱奇,大家都知道大乙真人是西域聖火教教主,武功甚是詭譎,後來無意中救了龍尊,龍尊就教了他“天魘劍法”武功陡增,從西域到東土歷練印證武學,從未逢到敵手,最後碰到疾惡如仇的韓丐天,兩人激鬥了三天三夜,到最後比拼內力時,被韓丐天的“隔山裂岳掌”震傷,才知天外有天,逃回西域,苦練內功,再戰中原。

  經過二十年的苦練,想再到中土,正碰上成吉思汗大軍南下,憑他的驚世武學和詭計多端,被成吉思汗聘為護國大師。

  叩完頭,“太乙真人”站直身子,翁聲翁氣地說道:

  “柳天賜可是龍尊師父的關門弟子?”

  韓丐天哈哈大笑道:

  “什麼關門弟子?說你老糊塗你不相信,龍尊為什麼不給你'龍尊劍'而給了他?”

  “太乙真人”渾然不解道:

  “你說是為什麼?”

  韓丐天煞有介事地說道:

  “'龍尊劍'是龍尊的至愛寶物,給柳幫主,就是叫柳幫主從此代他行令。”

  “太乙真人”恍然大悟, “哦”了一聲道:

  “我師父叫柳教主代他行什麼令?”

  韓丐天提高聲音叫道:

  “你怎麼還叫他柳教主!”

  “大乙真人”茫然道:

  “那我叫他什麼?”

  韓丐天隨口說道:

  “你應該叫他'龍尊後伯'。”

  “太乙真人”略一遲疑,但還是恭敬叫道:

  “龍尊後伯。”

  韓丐天又說道:

  “這就對了,現在'龍尊後伯'代你師父行令,命令'太乙真人'自刎而死。”

  “太乙真人”僵立當場,臉上肌肉抽搐,眼光盯著柳天賜,甚是可憐地問道:

  “'龍尊後伯',我師父龍尊真是這麼說的嗎?”

  包括柳天賜在內,大廳裡所有的人無不匪夷所思,想這“太乙真人”武功空前絕後,詭計多端,怎麼憑韓丐天幾句話弄得痴癡呆呆,神魂 顛倒,看他樣子,似乎真要自刎而死。

  在常人心裡,韓丐天的話純粹是開玩笑的謊話胡言,這“太乙真人”則深信不疑,人們以為他肯定有些神誌不清,要么就是走火入魔,才這個樣子。

  可韓丐天心知肚明,像西域異邦人不僅和中上人長相不一樣,思想方式更是大異,西域人從不說謊,所說的話是鐵板上釘釘,說一不二,並且做事是就事論事,條理分明很清楚,原則性極強,比如敬重師父,一旦心中有了這一原則,那有師父在和沒有師父在是一樣的敬若神明,寧願死,也不打破這一原則的。

  阮楚才在一旁大急,叫道:

  “護國法師,這老叫化子是中原武林第一大騙子,你別聽他胡言亂語,他說的全是謊話。”

  上官紅想到自己在鄱陽湖邊,見到柳天賜懷抱綠鶚的時候,也似他這般神情惘然的樣子,難道他這麼一大把年紀也為情所困!

  “太乙真人”深陷的眼窩洞開,從裡面射出一道精光,“嗯”了一聲。

  阮楚才在旁觀言察色,接著說道:

  “護國大師,大汗是怎麼吩咐我們的,這些都是中原冥頑不化剛腹自用的武林正派,今天我們要將他們盡數剿滅。”

  “太乙真人”蒼白臉上肌肉牽動,心中一凜,心想:對啊,差點為了小原則壞了大事,臉色一怔,發出桀桀怪笑,翁聲翁氣厲聲說道:

  “將大門放下來,除了'龍尊後伯'其他的人都得死!”

  “轟”的一聲,鐵閘又拓下,明亮的大廳陰暗了不少,四角的魔頭如鬼影幽靈,群豪操起兵器,全身戒備。

  阮楚才獰笑喝道:

  “弟兄們,為大汗立功的機會到了,殺!”

  四周的魔頭向中間掩殺過來,頓時,兵器交鳴,喊聲大震——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7 18:48
第五卷第一章南海六魔
  柳天賜牽著上官紅手,遊目四顧,一看大驚,這些魔頭居然像訓練有數攻城掠寨的軍隊,都穿著六大堂主的衣服,後面跟著的魔眾,也有少部分是日月神教投降的親兵,也都服色統一。

  “南海六魔”帶領的魔眾穿的是“青蛇堂”的衣服,和阮楚才帶領的穿著“白象堂”衣服的魔眾,從正面殺來。

  “西天五殺”帶領著“玉馬堂”教服的魔眾,“寒冰門”帶領著穿著“赤龍堂”教服的魔眾,“玄幽門”帶領穿著“綠麟堂”教服的魔眾從西邊側門殺來。

  後面是“四大淫魔”的倖存者“閉月魔”所帶領的雜牌軍,穿著黃色的衣服,從後面殺來。

  他們交錯穿插,想把群豪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各個擊破,而且後面的魔眾往前推壓,將包圍圈縮小,這樣群豪難以施展手腳,形勢危急。

  柳天賜暗嘆道:這“太乙真人”在短時間內能將這批殺人成性的魔頭訓練的攻防有序,倒真是一個奇蹟。

  上官紅自小在元帥府長大,經常看到上官雄操練軍隊,知道這叫分而擊之的作戰進攻策略,一般用在敵寡我眾之時,圍攻分殲。

  群豪也都是久歷江湖的前輩,不知經過多少生死相搏,也認識到眾魔頭的用意,吆喝起來,背靠背作戰,盡量不讓敵人折散。

  但眾魔頭個個魔性十足,以帶頭人作頭陣,拼命往裡面追殺,包圍圈已打開六處缺口,後面的魔眾往前推進,眼看就要沖得稀爛,群豪奮力抵抗,慘叫聲不絕入耳,熱血四濺。

  好慘烈的血戰!

  上官紅略一思索,對柳天賜說道:“天賜,快,號召晦能禪師、馮老大等頂尖高手,從敵人尾部下手。”

  柳天賜心裡一亮,面露喜色,一聲長嘯,形勢險惡,也顧不得那麼多,大叫道:“晦能禪師、玄清道長、馮老大,你們快跟我殺出去。”

  群豪混戰,就缺少一個帶頭人,所以沒有統一指揮,各自為陣,柳天賜這一喊,群豪似平一下於找到了主心骨。

  晦能禪師等頂尖人物趕快向柳天賜這邊攏來。

  柳天賜正色道:

  “師父你留著坐鎮中間,其餘的跟我突圍出去,然後以一當十,分殺故人尾部。”

  群豪見柳天賜鏗鏘有力,指揮若定,頓時群豪振奮,轟然答應:

  “好!”

  柳天賜和上官紅一馬當先,眼看五六個前輩拔地而起。

  排在後面的都是一些武功較弱的魔眾,像晦能禪師是少林寺達摩院的禪師,玄清道長是武當派除“玉霞真人”之外的第二位人物,馮老大是華山派的大師兄,劍法盡得華山劍的精妙……真如虎入羊群,秋風掃落葉。

  劍光閃動,一片血雨,一片慘叫。

  魔眾駭異,有的就抱頭鼠竄,大廳四周,眾魔的外圍一陣騷動。

  圍在中間的群豪奮力往外殺,韓丐天在中間的包圍圈中周邊遊,掌影翻飛,隔山裂岳掌飛沙走石之力,每擊一處就攻開一道缺口,群豪就跟著向前攻一步。

  魔頭見外圍已亂,一分心被群豪將包圍圈擴大了一倍。

  “太乙真人”站在大廳的中堂前,旁邊兩個元軍將帥模樣的人陪在左右,“太乙真人”

  臉上陰晴不定,凝神觀戰。

  大廳裡形勢逆轉,以韓丐天為首的群豪在大廳中央左沖右突,以柳天賜為首的幾大頂尖高手橫衝直闖,一起一落就橫掃一片,在外圍發動攻勢,以兩人為中心的群豪凝結成兩股極強的勢力,遙相呼應。

  “太乙真人”心中凜然,中原武林真是人才輩出,見柳天賜舞著龍尊寶劍,如虎嘯平川,龍遊大海,身影上下龍騰虎躍,紅光組成一束光鏈,帶著龍吟,在大廳上上下出沒,氣勢大開大合,如疾風入林,上官紅身姿翩翩,美妙至極,如風舞九天,孔雀開屏,紅藍兩個光圈交相輝映。

  天下竟有配合得如此默契的劍法,在“太乙真人”遠觀的眼裡如同一個人同時使兩把劍一樣。

  “太乙真人”驚詫莫明,這“龍尊後伯”的武學功力似乎在自己之上。

  對場上的局勢,太乙真人暗驚:延續下去十分不利,必須先制住韓丐天從那面突圍,心念一動,竹竿的身子一晃,步伐怪異至極,兩根瘦長瘦長的腳管一併,身子一起如蜻蜓掠水,從眾魔頭頂上一個起落就到了包圍圈中間。

  韓丐天雙掌催動,挾帶著轟隆隆的雷聲,如小山似的身子甚是輕靈,在中間的圈子滿場游斗,雷霆萬鈞之力向眾魔頭撞去,掌影所到之處將眾魔頭逼退幾步。

  韓丐天轉到南海六魔面前,雙掌一分,化出六道掌,分擊六魔,忽然見一隻枯枝似的手一粘一帶,一根金光燦爛的禪杖隨風而至。

  六道勁力如擊在一團棉花上,彷彿泥牛大海,韓丐天大驚道:

  “太乙竹竿,我是你龍尊後伯的師父,你叫我龍尊師伯,怎麼敢跟我過招!”嘴上叫手上一點也不含糊,身子一惻,卸掉禪杖下擊之力,一招“蠻牛耕田”身子一躬,左手成爪向“太乙真人”腰部抓去,右手一掌向他面門擊去。

  “太乙真人”翁聲翁氣道:

  “我先將你制住再說。”禪杖上的一串金環急響,一招“魔海揚波”禪杖作劍式斜點韓丐天周身十二處重穴。

  這兩人曾在三十年前激鬥過三天三夜,後韓丐天內功精純,稍勝一籌,用隔山裂岳掌震傷了“太乙真人”後“太乙真人”回到西域,閉關修煉了二十年,將西域怪異之功揉進到“天魔劍法”,悟出了一套怪異的“天魔杖法”,武功精進,與以前的“大乙真人”不可同日而語,韓丐天畢生窮研隔山裂岳掌,已練到摧枯拉朽出神入化的境界,在中原武林龍尊歸隱後就由他添補了武林泰斗之稱。

  兩大武林高手相鬥,勁風呼呼不絕,掃到眾人的身上,在場的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都感到一陣窒悶,“太乙真人”的禪杖一掃,韓丐天避開,旁邊的兩個峨嵋派的女弟子就遭殃了,身子攔腰扭斷,橫飛出去。

  眾人只覺得龍行天下,雷電交鳴,哪還有心思混戰,都停了下來,遠遠退在一邊,為兩位武林泰斗空出了大廳中央。

  這樣只見兩位武林泰斗身影翻飛,其餘的人在旁邊凝視觀看,阮楚才領著魔頭站在一側,柳天賜帶著群豪站在另一側,眾人都是武林中人,嗜武如寶,個個都屏聲斂氣,看得驚心動魄,有的竟不分敵友,連聲喝彩。

  柳天賜巡視大廳,大廳上屍體橫陳,血流成河,外面寒風吹來,帶著粘糊糊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上官紅“哇”的一聲竟嘔吐起來,柳天賜連忙扶起她,面露惶恐之色,以為上官紅受了內傷。

  向子薇拉過柳天賜附耳說道:

  “柳大哥,恭喜你,我表姐有了!”

  話音雖細,卻鑽入上官紅的耳朵,上官紅俊面大窘,斜睨向子薇,見向子薇肚子薇微的鼓起,腰身變粗,心想:我以後也會像表妹那般,不由得有點害怕,嘴裡卻說道:

  “表妹,要不要我將你對段公子說的話學一遍。 ”

  向子薇一愣,馬上省悟,鑽到上官紅懷裡,撒嬌道:

  “表姐,你壞,你壞,你偷聽……”

  上官紅笑道:

  “我偷聽什麼?”

  向子薇不答,猛地站直身子說道:

  “表姐,堂主和丐幫的長老、我媽他們不知怎麼樣?”

  上官紅笑道:

  “還有你安柯哥吧!”

  群豪正在觀看兩個武林泰斗生死相搏,倒沒注意到兩個女孩在柔情滿懷談論兒女情事。

  柳天賜見上官紅吐了之後,果真沒事,面容嬌羞地和向子薇說笑,心中大慰,舒了一口氣,上官紅見柳天賜著急的樣子,滿心喜悅,笑逐顏開。

  三人居然在這充滿血腥的大廳感到心頭春光蕩漾。

  聽到向子薇的最後一句話,柳天賜腦海閃出一個主意,低聲問向子薇:

  “日月神教可有地牢,你估計阮楚才會把他們關在哪裡?”

  向子薇急切地說道:

  “肯定是關在'蝴蝶崖'後山的石窟裡!那裡是我爹爹用來關押蒙古韃子和江湖魔頭的。”

  經過一番激鬥,躺在大廳的屍體壓著屍體,至少有兩千具,柳天賜遊目一看,阮楚才身後只有一百多個魔頭,自己這邊只有四五十個人,這激戰是何等的慘烈。

  再看場上,韓丐天和“太乙真人”已惡鬥了一個時辰,兩人展開平生絕學,生死相搏,“太乙真人”的禪杖時時挑起一具屍體向韓丐天砸來,屍體帶著呼嘯之聲,韓丐天左閃右避一一躲過,屍體勁風而來,群豪和眾魔頭馬上向兩邊一分,屍體撞到大廳的牆上,腦漿進裂,不多時,大廳中的屍體全被“太乙真人”挑飛,變成一片血水的空地,而在大廳的四壁屍體堆積如山,牆壁上塗滿鮮血,匯成一股小流。

  “太乙真人”像竹竿一樣瘦長,在眾人眼裡比韓丐天還高出一頭,手腳更細更長,就像裝上的四根長棍,韓丐天看到這一點,盡量貼身而鬥。

  韓丐天身材高大雄偉,跟“南海六魔”等魔頭相鬥,體內真氣耗了不少,頭上熱氣蒸騰,臉上淌下汗水,把濺在臉上的血跡衝出一道道血痕。

  柳天賜低聲對上官紅和向子薇說道:

  “我上場去鬥'太乙真人',你倆趕快到後山石窟救人!”

  上官紅抓住柳天賜的手說道:

  “天賜,你可小心!”

  柳天賜心頭一熱,豪氣一生說道:

  “紅兒,我不要緊,你自己可要當心!”

  兩人互相擔心,把一旁的向子薇羨慕得要死,嘴一撇說道:

  “表姐,看你急成那樣,憑天賜哥的蓋世神功,你就不要擔心,我們快去救人吧!”

  上官紅鬆開手和柳天賜相視一笑,隨著向子薇從側門溜了出去。

  向於薇急切地想見到母親和段安柯,一拉上官紅的手向山梁疾飛而去。

  上官紅回首一看,蝴蝶崖在黑夜中端的是險峻異常,而偌大的忠義廳和其它大大小小的房舍依山而建,的確是巧奪天工,直不知耗用了多少人的心血。

  山樑的小道崎嶇蜿蜒,在淡淡的月光下,如盤旋的長蛇,雪花飄舞,北風朔吹,兩人都不約而同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

  上官紅全身戒備,生怕中了阮楚才的埋伏,可奇怪的是,整個後山,一片死寂,沒有一個人影,上官紅見月光下的子薇,神情焦慮,挺著微微凸起的肚子,不由升起一絲憐憫,這表妹孤苦一人也委實太可憐了,小聲問道:“表妹,那石窟在哪裡?”

  向子薇小聲道:“我想先去見我娘!”

  上官紅輕聲念道:“姑姑!”從很小的時候,上官紅就听父親提到他有一個姐姐叫上官英,她小的時候,父母就雙雙死於戰亂,姐弟兩人相依為命,在那段患難艱辛的歲月,上官英姑姑努力地呵護著年幼的弟弟,每每提起這段往事,父親都會淚流滿面。

  後來隨著金兵南下,姐弟兩人終於在一次戰亂中,被金兵沖散了,就這樣父親從戎入伍,由於父親機謀過人,能征善戰,很快就被岳元帥重用和吳孔叔叔成為岳元帥手下的兩名大將,可是好景不長,岳元帥被秦檜等人謀害,慘死在風波亭,父親就倒戈成吉思汗,經過幾年的奮戰,成為顯赫的南下帶刀統領。

  從此以後,父親從沒有開心過,每天心事重重,他從未放棄尋找姐姐上官英,上官紅知道父親每次派人尋找都是無果而終。

  可事實上,父親在十年前就找到了失散了的姐姐上官英,並且瞞著所有的人每年逢年過節的都要到蝴蝶崖上看看姐姐,雖是自己的親姑姑,但上官紅卻從未與她謀面,蝴蝶崖也是第一次來。

  父親為什麼不向她吐露這層關係呢?上官紅覺得這其間甚有蹊蹺,不僅僅是在這一件事上,現在隨著自己江湖閱歷的增加以及對父親了解的增多,越發發現父親是一個謎,她很難把握父親的思想,甚至覺得這些對她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內心中恐懼整件事情的真相,有時她真想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可事實上她又無時不在思索整件事情,這一切使她很痛苦!

  正在上官紅胡思亂想之際,向子薇停下了腳步叫道:“娘,我是子薇,我回來了。”

  上官紅打量周身的環境,她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宛如置身仙境一般,白雪皚皚的亭台樓閣建在懸崖峭壁的棧道上,幾乎是依著千仞高山懸空而建,並別具匠心地設計了一條三曲走廊,用木製的欄杆護著,還有一片小小的水榭,水池的旁邊種有幾顆蒼翠的雪松,雪鬆的中間點綴著幾株耐寒的梅花吐著淡淡的花香。

  此時她和向子薇站在水榭邊的一座樓閣,這樓閣建得甚是雅緻,整座樓閣是木製結構,雕刻著各種美麗的花紋,在樓閣的飛簷處掛著兩盞宮燈,發出粉紅色的光亮,給人以美好溫馨的遐想……

  樓閣上的門楣寫著“蝶戀花”三個大字,“蝶戀花”,上官紅看著這三個宇,驀地產生一種強烈的震撼,心裡升起一種無比的溫情,這樓閣顯然是姑父向天鵬為姑姑上官英而築的愛巢。

  在上官紅的心中,姑父應該是一個頂天立地、睥睨天下的大英雄,可誰知竟然是如此心細如發,俠骨柔情!

  一個偉丈夫懂得去呵護自己的妻子,這會使天下每一個紅塵女子都景仰和感動的!

  可現在卻是伊人已去,人去樓空,向子薇推開門,房間裡沒有一絲亂的痕跡,上官紅一抹桌子,桌面上積了一層淡淡的灰塵,嘆了一口氣說道:“表妹,姑姑已有些時日不在這裡住了。”

  向子薇不由嗚嗚地哭了,說道:“肯定是那阮楚才害了我娘的,娘……”

  上官紅說道:“阮楚才會不會將姑姑抓到石窟裡去了?走,我們快去看看。”

  兩人幾個飛掠就上了崖頂,遊目一望,並沒有什麼石窟,正自好奇,向子薇說道:“姐姐,石窟在蝴蝶崖地面半山腰的石洞裡。”

  上官紅奇道:“那我們怎麼下去?”

  向子薇伸手一指說道:“呶,我們就是用那輛吊車將人吊下去的。”

  上官紅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輛可容納四五人的木製車廂,旁邊放著一大堆鐵索,想必就是這鐵索把人縋下去的!

  向子薇又道:“姐姐,你在上面轉動轆轤,我坐在車廂裡下去。”

  上官紅心想:下面的石窟里肯定有看守的,你下去危險要大些,於是就說道:“還是我下去吧。”

  向子薇心裡也明白,無論是在武功還是心智方面自己和這位表姐相比,還是相差太遠了,於是也不推辭,說道:“好吧!”

  上官紅進木製的車廂,向子薇搖動著轆轤,車廂徐徐向下降落。

  剛將車廂放下十來米的時候,向子薇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冷笑。

  向子薇一驚,回頭一看,淡淡的月光下,身穿對襟黑色大褂的阮楚才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崖前,白淨的臉上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

  原來,上官紅和向子薇乘“太乙真人”和韓丐天打鬥的時候溜出去,這一切都沒逃脫阮楚才的眼睛,當時他只是裝作不知而已,也跟著尾隨而出,他知道上官紅武功太高,所以不敢跟得太近。

  果然不出所料,她便是來後山的石窟救人的,阮楚才哈哈一笑道:“向大小姐,你也太頑皮了,深更半夜,一個人跑到這崖頂上乾什麼?”

  向子薇方寸大亂,真不知是繼續將上官紅往下放,還是吊上來,放下去和吊起來,都不是一時半刻的事,阮楚才陰陰地說道:“向大教主將大小姐送到武當學藝,不知大小姐學得如何,先讓我來印證印證。”

  話一說完,長劍一閃,一招“魔海揚波”,朝向子薇的胸前刺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7 18:48
第五卷第二章天魔劍法
  向子薇的雙手在轆轤的把柄上,見阮楚才的長劍刺來,又羞又急,因為阮楚才這一劍來的又快又疾,向子薇騰不出手來,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阮楚才的長劍刺來,這一劍勢必會將她穿胸而過。

  其實向子薇就是騰出手來擋這一劍也是擋不住的,阮楚才使的這一招“魔海揚波”是天魔劍法第三式,辛辣無比,在點將台上丐幫的九袋長老裴曾法就是被阮楚才這一招所點倒的。

  向子薇心中萬念俱灰,自己死了倒也罷,還連累了表姐,百忙之中,只得將鐵索往轆轤的把柄上一套,心一橫,閉目待斃。

  心想:爹爹一生經歷那麼多危難從沒含糊過,沒想到她的女兒卻這般孬種……

  誰知阮楚才的長劍眼看就離胸前不過半寸,突然,長劍斜削,只聽見“咔嚓”一聲,胳膊粗的轆轤柄把被阮楚才一劍削斷,頓時“嘩啦啦”一陣急響,鐵索失控,急卷直下,一瀉千里,岩石上火星四濺.

  向子薇一聲驚呼,阮楚才數聲冷笑,身形暴起,長劍用力往上一劈,“當!”的一聲,那鐵鍊竟被長劍斬斷,“砰!”的一聲響,崩斷的鐵鍊被吊車下墜的千鈞之力刷了起來,接著筆直下墜……

  向子薇大急,念頭一閃,這惡賊將表姐害死了,心想:這萬仞絕壁,縱使神仙掉下去也是死路一條,揮劍向阮楚才背後刺去。

  阮楚才反手一撩,“當!”的一聲,將向子薇手中的長劍削斷,阮楚才手裡的長劍是“太乙真人”送給他的,是西域一異人花了整整三年鑄成的一把重劍利器,足可斷金削玉,“太乙真人”本是處在正邪之間,原沒有收徒的念頭,後來成了成吉思汗帳下的護國法師,為了替成吉思汗完成統一大業,分解中原武林,將阮楚才作為一枚棋子,這才破例收了一個徒弟,阮楚才雖然從外表長得如一介書生,生得細皮嫩肉,但心智計謀的確有過人之處,惟一弱點是武功無法與中原武林巨擘相抗衡,所以將這柄利器送給他,以彌補他武功上的不足。

  向子薇手拿著半截斷劍,怔了一怔,就在這一怔之間,阮楚才身子一欺,扣住了肩上的三處大穴,向子薇一下子動彈不得,罵道:“元狗,你想怎樣?”

  阮楚才嘿嘿一笑,說道:“向大小姐,你別誤會,我只想利用你來試試柳天賜那小子是否對你父親忠心。”

  向子薇這才明白阮楚才想利用她作人質,去要挾柳天賜,怒道:“你妄想,就是死,我也……”

  說到這,向子薇驀的感到一陣淒然,在點將台的時候,聽袁蒼海叔叔講父親被謀殺,就心念俱灰。

  父親向天鵬一生坦蕩偉岸,雖然很少和自己交流,但向子薇知道他是外冷內熱,對她疼愛有加,而現在自己死了倒不打緊,父親大仇未報,而母親和安柯都下落不明,還有肚子未出世的孩子,這一切都令她心寒。

  阮楚才陰陰一笑,說道:“向大小姐,現在這情形,已是由不得你了,你想死,找還不讓你死呢!”說著劈手奪下向子薇手中的半截斷劍。

  向子薇只覺得渾身乏力,肚子裡一陣陣痛,臉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向子薇心裡不由“格登”一下,心想:難道我要生了?憑女人的一些常識,她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應該是在一個月之後臨盆的。

  但回想起來,她明白自得知假父親死後一直沒休息好,加上剛才又氣又急,急怒攻心,所以動了胎氣,這是早產,可眼下自己受制在阮楚才手裡,偏偏在這時候,向子薇真是欲哭無淚。

  但人一旦處在絕境,反而會朝最壞的方向作打算,向子薇的心裡自然的生起一種母性的力量,為了孩子,自己必須活下去。

  阮楚才從未經歷男女之事,加上形勢危急,也沒注意到這麼多,冷冷道:“向大小姐,你已沒有第三條路好走了,你得忍著……”

  向子薇“嗯”了一聲,沒作回答,阮楚才劫持著向子薇向忠義廳走去。

  再說柳天賜見上官紅和向於薇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阮楚才等魔頭都個個睜大眼睛,看場上的龍爭虎鬥,似是沒有註意到,心裡一陣輕鬆,也將目光移到場上。

  “太乙真人”揮舞著禪杖,隱隱帶著沉雷之聲,而師父韓丐天呼呼的掌聲中,卻帶有喘息之聲。

  柳天賜朗聲道:“師父,這樣鬥下去不公平,剛才你和眾魔頭激鬥兩三個時辰,真氣耗了不少,再說你又沒兵器,'太乙真人'撿了這麼實在的便宜,讓我來鬥鬥他。”

  韓丐天果然有點氣力不支,說話氣呼呼地叫道:“不打緊,就憑我這雙肉掌,我也要將他大卸八塊。”

  柳天賜知道師父不想示弱,“太乙真人”氣的哇哇直叫,三十年前,他和韓丐天比鬥,輸了一招,從此便退出中原,三十年來再沒踏入中原一步,這次到中原來,除了以“護國大師”的身份,幫助徒兒阮楚才登上日月教主之位,另外他想再找韓丐天激鬥,為三十年前的相鬥雪恥。

  經過三十年的潛心苦練,“太乙真人”自認可以傲視中原武林,因為師父龍尊的黑魔白俠都已隱跡江湖,中原武林只剩下“三聖”可以與他抗衡, “不老童聖”成天瘋瘋癲癲,嘻嘻哈哈,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皇聖”段永庭獨自在大理享受皇爺之福,只剩下“丐聖”韓丐天還在江湖奔走,被尊稱“三聖”之首,“太乙真人”此番到中原,躊躇滿志,一心想打敗韓丐天,完成他多年的心願。

  沒想到一入中原,在“九龍幫”的密室裡就碰到一個棘手的人,在自己的追捕下居然逃脫,那時就在他的心裡留下了一個陰影,現在和老叫化子惡鬥,老叫化子僅憑一雙肉掌和自己惡鬥,雖然自己佔上風,但心裡總有一點勝之不武的感覺。

  眼看老叫化子雖然處在劣勢,但所使的“隔山裂岳掌”卻不見力衰,仍然渾厚悠長,心中也是暗自欽佩,暗想:三十年不見,老叫化子的武功,更見精純,奇怪的是自己三十年來從不間斷練習“天魔劍法”,將“天魔劍法”融入禪杖之中,已是達到融會貫通的地步,可是近幾年來,一直困惑的事是他隱隱地感覺到他的武學境界似乎進入一個死胡同,達到現在的階段,再也不能有絲毫的進展。

  而另一件更使他吃驚的事是,他今天發現了師父龍尊的傳人柳天賜不僅學會“天魔地罡劍法”,而且內功修為似乎不在他和老叫化子之下,心想:看來今天已是兇多吉少,轉而又想這老叫化子是故意在激我,我怎麼能這般生氣,現在老叫化子已處下風,我得凝神應戰,將他打敗,挫挫他的銳氣,然後再收拾柳天賜,想到這裡,“太乙真人”不由定了定神,兩條長眉垂了下來,哈哈道:“老叫化子,你別逞嘴之利,你要勝得過我手裡的禪杖,那時候你再狂妄也不遲。”

  但雖然在說話,但手上卻毫不遲緩,一招“天魔出擊”,禪杖直刺韓丐天的丹田要穴,出手凌厲猛悍,“天魔劍法”雖只有七式,但七式之中沒有哪一招不是龍尊從眾多武學中悟出來的絕命殺招,只守不攻。

  韓丐天一驚,連忙滑步相避,突然“太乙真人”的黃金禪杖疾閃,“呼”的一聲,直擊韓丐天的咽喉。

  韓丐天哪敢怠慢,心知“太乙真人”是想以一記搶攻來快速制住自己,只得腳尖一撐,身子斜飛而去,“太乙真人”那形同鬼魅的身子又飄身而上,半空中舉劍上挑,不等他落地,杖影已封住了他周身數丈之地。

  韓丐天百忙之中,雙掌平推,一股排山倒海的內勁激盪而出,龐大的身軀借勢倒縱幾丈開外。

  “砰!”的一聲,碎石飛揚,“大乙真人”的黃金禪杖已在地上砸了一個大坑。

  忠義廳的地面都是由一塊一塊黑色的大石鋪成,“太乙真人”這一杖將巨石擊得粉碎,人群裡驚呼一聲。

  韓丐天人一落地,竟然一下子蹬蹬蹬退了三步,大聲叫道:“竹竿真人,我不跟你玩了,讓你的'龍尊後伯'來清理門戶。”

  “太乙真人”仰天大笑道:“老叫化子,這下你該輸了吧!”聲音尖銳刺耳,極為難聽。

  韓丐天怪眼一翻,說道:“笑話,我老叫化子何曾輸給你,我徒兒技藝剛成,看你的武功還算得上斤上兩的,讓我徒兒陪你歷練歷練!”

  柳天賜笑道:“我師父的打狗棒我還沒學到六成,今天讓我在你身上印證。”

  “太乙真人”見柳天賜垂著碧綠打狗棒不徐不急地走到他面前,臉色大變,退了一步,大廳的人順著他眼光看去,只見柳天賜踏過的地方都盡數裂成粉末,無不驚訝咋舌。

  突然,“太乙真人”退後一步躬身道:

  “'龍尊後伯',我'太乙真人'可要得罪了!”

  群魔大嘩,沒想到“太乙真人”武功登峰造極,卻這麼輕信,竟把韓丐天的一句玩笑話當真了,看他滿臉虔誠,似乎是發自內心的真誠。

  柳天賜淡淡一笑,說道:“不必多禮,你儘管放馬過來,我讓你見識見識打狗棒法的精要。”

  站在另一邊的群豪凝視柳天賜,心裡不由隱隱擔心,他們大都是第一次見到柳天賜,心里為他的蓋世神功所折服,但“太乙真人”那霸道的武功,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更何況“太乙真人”手中的禪杖少說也逾七八十斤,而柳天賜手中的打狗棒儘管是丐幫的傳幫之寶,但說穿了只是一根竹竿,以輕抗重,難度就大了。

  其實柳天賜心里肯定清楚,他若使出新悟出的“龍尊劍法”和“太乙真人”相鬥,獲勝的把握肯定大得多。

  但自習了“聚龍心經”後,柳天賜感到“聚龍心經”幾乎包羅了天下所有武學精要,所謂一通百通,對三十六路打狗棒法,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最主要的是,他想為師父韓丐天挽回一個面子。

  “太乙真人”禪杖一擺,一招“魔情劍海”,禪杖帶著龍吟向柳天賜劈去,金光閃耀。

  當年龍尊為報恩教他七式“天魔劍法”,“太乙真人”加以融會貫通,揉合了西域怪異武功,用禪杖作劍,顯得波譎雲詭,端是厲害。

  “天魔劍”和“美姬劍法”的“無情劍”一樣,專門從人意想不到的方面出擊,只攻不守,辛辣狠毒。

  “太乙真人”浸淫“天魔劍法”三十年,七式“天魔劍法”已使得混圓天成,他知道柳天賜了得,所以一出手就毫不手軟。

  而柳天賜雖然沒有像“太乙真人”那麼熟練,但他現在對“龍尊劍法”的參悟已是達到另一種境界,剛才他看“太乙真人”和師父的激鬥,師父韓丐天的內力渾厚似乎比“太乙真人”的詭異內功高出半籌,但“太乙真人”辛辣的“天魔劍法”在招式上又略佔上風,可柳天賜總覺得“太乙真人”的招式中始終缺少一點魔性,其實這也是“太乙真人”的武功修為停止不前的癥結所在。

  龍尊悟出的“天魔劍法”的旨要是你魔性越強,劍法就越狠。

  柳天賜當然知道這一招的厲害,一時半刻又不能想出什麼破招,但又不敢正面封擋,只得打狗棒一偏,避實擊虛,一沾即走,“太乙真人”一聲大吼,一剎那,揉身而上,連攻七招。

  “天魔劍法”七式招招都是致命凌厲的殺著,柳天賜在劣勢之下一一化解。

  一個攻得精妙無比,避也避得詭異至極。

  就在這一瞬時刻之中,人人都屏住呼吸,的確不相信這幾下竟是人力之所能,攻如天神劍法,閃如鬼魅變形,就像雷震電掣,雖然過去不久,兀自餘威逼人。

  隔了良久,大廳裡的人這才聶然叫好,高聲喝彩,其中群豪這邊倖存的還有幾名丐幫好手,誰也沒想到丐幫的打狗棒法在柳天賜手上使出來竟是如此出神入化。

  “太乙真人”感受到柳天賜渾厚的氣勁籠罩在周身如潮如海,知道遇到了平生最大的勁敵,特別是對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有質無形的浩瀚內力,使他感到壓抑,慢慢地,“太乙真人”頭頂冒出絲絲熱氣。

  柳天賜也暗暗驚詫“大乙真人”的武功,“太乙真人”不愧為一個武學大家,一身內力發出顯然不同於中原正家內力,但更見詭異,但每一招每一式,無不已臻武學中的極高境界。

  “太乙真人”一記搶攻,但卻連柳天賜一片衣角都沒碰到,心里大是煩躁,猛地一聲怪嘯,杖法忽變,那“叮噹”作響的粗重禪杖突然變成一個軟柔曲折、飄忽不定的活物。

  韓丐天暗道:這老怪物還留一手,如果這樣待我,還真的有些難以對付。

  要知道,“太乙真人”所使的禪杖乃是黃金打鑄而成,而他居然能將怪異內力貫注於禪杖之中,使粗重的禪杖有如一條布帶,三十年不見,這老怪的武功已臻化境了。

  柳天賜凝神應戰,身形遊走,也展開輕功,舞起—團碧綠的棒影,三十六路打狗棒法連環使出,如長河落日,綿綿不絕,以快打快,直把大廳上的人看得眼花繚亂,心驚不已。

  突然間“太乙真人”身形一定,一道金光破空而出,直擊柳天賜的胸膛。

  柳天賜識得這是天魔劍法的第七式“天魔血劍”,意即出劍見血,當年黑魔傳他這七式天魔劍法,當時只覺得這七式劍法的確是天下最精妙的攻勢,隨著自己逐漸對武功的了悟,覺得天魔劍法的精要還是有賴“劍”這柄輕盈靈動的兵器,助長它的威力,可今天見“太乙真人”將粗重的禪杖使得猶如活物一般,絲毫不見滯重,心中頗生敬佩,武功一路實乃學無止境。

  眼看禪杖當胸擊來,突然杖頭的方鏟竟然彎了過去,斜削他的右肩。

  柳天賜忙沉肩相避,不料金光又閃,那方鏟反彈過來,直插入他的右手上臂。

  相隔太近,加上對方出手太快,“太乙真人”用內力逼彎禪杖,使前端的方鏟能聲東擊西,無奈之下,柳天賜只得潛運內力到左臂,霎時左臂鮮血如泉湧出,群豪一陣驚呼。

  柳天賜右手在方鏟上一拍,突然間“太乙真人”竟然手里挺著禪杖,連連退了十幾步,“殘殺”侯海平連忙上前扶住“太乙真人”,突然“啊”的一聲慘叫,侯海平粗壯的身子翻倒在地,大刀脫手斜飛。

  “哇”地吐出一口鮮血,竟已是氣絕而死。

  這一下來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清楚地看到柳天賜右手在方鏟上一拍,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大乙真人”像被人推著往後直退,而侯海平似是被人用渾厚的掌力震死的。

  “太乙真人”停住身形,雙眼放射藍光,滿臉驚訝之色,說道:“隔山裂岳掌?!”

  韓丐天哈哈大笑道:“竹竿真人,這次你真是命大,要不是你身後有個替死鬼,倒下去的恐怕是你。”

  “太乙真人”知道韓丐天所言非虛,不由出了身冷汗,但使他想不通的是,柳天賜使用“隔山裂岳掌”隔物傳功,這本不足怪,可柳天賜明明是一掌向下拍的,可他卻感到有一掌的內力通過禪杖徑直向自己胸口撞來。

  “大乙真人”又驚又恐,冷哼一聲,突然兩根細如竹竿的長腿一併,身子像陀螺一樣,急速旋轉起來,越轉越快,最後人們只看到圍著柳天賜的是一條金黃色的光帶。

  在場的都是激戰剩下的頂尖高手,不知經過多少江湖大風大浪,見過多少詭秘怪事,但“太乙真人”這般怪異的身法倒是第一次見到,大家凝神觀看,不知“太乙真人”在搞什麼鬼!

  柳天賜也措手不及,金黃色的光帶像一陣旋風將他圈在中間,光帶幻出千萬條杖影,如千萬條靈蛇,冷不防出擊咬他一口,柳天賜趕忙用天地罡氣罩住全身,但此時被光帶牽引著,甚是被動,險象環生。

  韓丐天旁觀者清,大叫道:“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柳天賜一聽師父這話,如醍醐灌頂,心想:我真傻,怎麼讓他牽著鼻子跑,心神一定,腦海中馬上浮現出段安柯的隨形劍氣,一下子彷彿找到了製勝的法寶,心想劍氣可以隨形,任你怎麼聲東擊西,看你轉得快,還是劍氣快。

  心念之間,只感到十個指頭真氣湧動如海如潮,感覺到體內的內力爭先恐後跑到手指的尖端,柳天賜心中大喜,摧動體內真氣逼入打狗棒——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7 18:49
第五卷第三章曲路歸宗
  柳天賜謹慎地拿著打狗棒的一端,另一端指著纏繞著他的光帶,這時眾人看到一種奇怪的現象,只聽見從柳天賜手裡的打狗棒端發出不絕於耳的劍氣之聲。

  在場的當然有像華山掌門馮老大、少林的晦能禪師以及武當的玄清道長、南海六魔、西天五殺等等高手,他們都不約而同想到隨形劍氣,但大理的隨形劍氣,是用內勁摧動內力從十根手指發出的,更何況隨形劍氣是大理段氏秘而不外傳的神功絕技,大家相視一眼,心中驚疑不定,只想到眼前這少年武學頗為高深,怪異駁雜。

  只有韓丐天頷首不已,暗道:這龍尊武學當真是包攬了天下所有武學的精華,只是施功的方式不同而己,但天下武功在達到一定的境界,最終還是曲路歸宗,以龍尊武學為根基,其它武功就一通百通了,當然,這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超出常人的悟性,韓丐天心想那段永庭悟了幾十年才能使出六指發氣,而柳天賜意念就會,這其間的確要過人的悟性和超人的心智。

  人們忽然看到“大乙真人”轉動的光帶中突然飄出衣服的碎片,一片,兩片……慢慢的越來越多,像秋風中的落葉,在兩大絕世高手的內力激盪下漫天飛舞。

  柳天賜只感到自己體內真氣澎湃,越來越強大,心念一摧,體內真氣狂瀉,“嗤嗤嗤”

  響聲帶有裂帛破空之聲,人們看到打狗棒上有九道有形的劍氣射向光帶。

  韓丐天心驚不已,這小子體內真氣恐怕已高於他天下獨尊的龍尊師父,段永庭更是望塵莫及,段永庭看到天下居然有人能同時發出九道劍氣,不啞然失色才怪。

  “太乙真人”翁聲翁氣發出兩聲怪叫,眾人聽出那是痛心徹骨的叫聲,甚是淒厲恐怖,慢慢的,光帶漸漸慢了下來,隨形劍氣也隨著由九遭到七道、五道、三道,一道,隨著“太乙真人”顯出原形,劍氣消失。

  峨嵋派的師太發出一聲尖叫,隨後蒙住眼睛。

  原來停下來的“太乙真人”傻呆呆的站在大廳上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當”的一聲,黃金禪杖掉在地上,以手摀住瘦如竹竿的下半身,身上有十幾個血洞,汩汩地向外冒出血水,人們驚駭不已。

  “太乙真人”面如死灰,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夾著兩腿,沖天而起,洞穿屋頂,像鬼魅一樣消失在天幕之外。

  大家都怔怔地,心裡有說不出的詭異,因為大家誰也沒看到“太乙真人”有半分逃走的跡象,就這樣拔地而起,脫空而出,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被“太乙真人”洞穿的屋頂,碎瓦夾著雪花落下,一陣寒風破洞而入,大廳裡的人都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

  柳天賜與“太乙真人”這樣的武學泰斗比拼,完全激發了身上的潛能,憑藉著渾天而成的龍尊神功內力和日月精華的靈氣,才擊敗“太乙真人”。

  本來他當時完全有能力將“太乙真人”擊殺,但想到一個人幾十年的修為毀在一旦,又於心不忍,所以就讓“太乙真人”逃走,“太乙真人”一走,反而失去了對象,柳天賜只感到全身汗如雨下,渾身無力,人竟是虛脫,但還是傲然而立,神威凜凜,望如天神,他目光一掃眾魔頭,眾魔頭不由全都後退了一步,突然他目光所及不見阮楚才,心里馬上想到上官紅和向子薇已去很久,為何還不見人迴轉,心裡驀地湧出一種不祥的預兆。

  這時只聽見兩聲冷笑從魔頭後面的側門傳了過來,眾人一望,見阮楚才挾著向子薇走了進來。

  阮楚才左手扣在向子薇的“玉枕穴”上,大家都知道,“玉枕穴”是人身上的三十六大死穴之一,只要阮楚才勁力一吐,向子薇就會沒命的,向子薇臉色蒼白,佈滿痛苦的神情。

  阮楚才眼光一掃,就明白師父“太乙真人”已被柳天賜打敗,心感大勢已去,心裡暗暗慶幸自己已將向子薇抓到手中。

  韓丐天被柳天賜換下場,運功調息,已恢復了八九成功力,見阮楚才卻挾了向子薇,不由怪眼一翻,向前躍出,大喝道:“小畜牲,你把子薇怎麼樣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阮楚才白皙的臉上滿是憤恨,退後一步,冷冷地說道:“臭叫化子,你再往前一步,你的侄女兒就會香消玉殞的!”

  韓丐天聽他一說,連忙停了下來,口氣一緩,說到∶“小畜牲,你敢動薇兒,我老叫化子定會將你大卸八塊。”韓丐天小山樣的身體,胸部劇烈起伏,顯見氣極。

  阮楚才“嘿嘿”一笑道:“臭叫化子,我阮楚才不是嚇大的。”

  韓丐天柔聲道:“薇兒,你沒事吧?”

  向子薇眼淚奪眶而出,哽咽道:“表姐她……她墜下了蝴蝶崖……嗚嗚……”

  自己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柳天賜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幾下,差點跌倒,說道:

  “你說紅兒她……”

  向子薇點點頭,柳天賜立穩身形,雙目精光暴射,凝視阮楚才,一字一頓地說道:“是——你——害——死——紅兒的?”

  阮楚才身子顫了一下,說道:“柳天賜,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不要虛張聲勢來嚇我!”

  柳天賜大喝一聲,道:“元狗,我要你死!”說著—掌向阮楚才拍去。

  韓丐天大喝一聲叫道:“天賜,你瘋了!”“咚”地一聲,柳天賜的身子突然向後翻倒,“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柳天賜一聽上官紅身遭不幸,當時急昏了頭,只想一掌將阮楚才打死,所以沒顧忌到向子薇還在阮楚才的手裡,聽師父韓丐天的霹雷暴喝,心神收攝,馬上意識到這一點,可是掌力已發出,只得硬生生的將掌力收回,掌力反擊自己,沒想到將自己打傷。

  阮楚才大驚,沒想到自己手裡的砝碼不起作用,正準備殺了向子薇,突然發現柳天賜翻倒在地,真有點不明所以。

  韓丐天扶起柳天賜,柳天賜說道:“阮楚才,你想怎地?”

  阮楚才心裡盤算,現在大局已定,不可求得魚死網破,但需求得青山在,惟一的資本就是手中的向子薇,於是冷冷地說道:“很簡單,只要我們能全身而退,我敢保證向大小姐毫髮無損!”

  韓丐天說道:“像你這樣賣國求榮、不知廉恥的無義無信的小人,我們怎信得過你!”

  阮楚才不怒反笑道:“臭叫化子,現在可不是你逞口舌之厲的時候,信不信已是由不得你了.”

  柳天賜說道:“你想怎樣全身而退? ”

  阮楚才狡黠地望了柳天賜一眼,略一思忖,道:“直到我們感到安全為止。”

  柳天賜雙目微閉說道:“好吧,阮楚才,我就信你一次,你走吧!”

  阮楚才遲疑了一下,扣著向子薇轉身對身後的魔頭說道:“我們走!”

  突然一聲大喝從群豪這邊傳來,一個身形矮壯的老頭從人群中走出來,說 :“柳少俠,不管你現在是丐幫的幫主還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但你不能為了私利就放這個元狗,就算你答應,我們青城派可不答應。”

  阮楚才停住腳步,冷冷說道:“柳天賜,原來你並不能做主,那真是可惜。”

  柳天賜不識得那矮壯老頭,從他的話中知他是青城派的,緩緩說道:“這位前輩,你說得不錯,我只是一個小角色,沒有什麼權力來對在場的每一人發號施令,但我柳天賜必須聲明一句的是,這件事決不是為我的私利,向大小姐是向教主惟一的愛女,向教主一生義薄雲天,為江湖的安危奔走,後被一個有野心的人所陷害,差點侮了他一輩子的英名,在場的都是深明大久的一方豪傑,我想大家不會對一個忠義之後見死不救的。”

  眾人一陣靜默,矮壯老者說道:“柳大俠,你也不要太自謙了,你和韓幫主的蓋世神功,大家都見識了,但任你武功再高,也要抬出一個理字來,現在江湖形勢危急,風雲驟變,日月神教亂殺無辜,天人共憤,血洗我青城派,現在只剩下我這個糟老頭子,雖說是被人利用,但武林中那引起死難的同道也該有個交待。”

  形勢逆轉,事出突然,沒想到剛才和自己並屑作戰的正義人物突然出來詰難,矮壯老者話雖然說得委婉,但大有咄咄逼人之勢。

  韓丐天怪眼一翻,識得矮壯老者是青城派的有“矮劍虎”之稱的賈寶泉,淡淡說道:

  “賈寶泉,日月神教血洗了你們青城派,你的仇人阮楚才就在你的面前,你要殺他報仇我們管不了,但我老叫化子丑話說在前面,薇兒是無辜的,誰要傷害了薇兒,我第一個跟誰過不去!”

  “矮劍虎”賈寶泉五十多歲,紫黑色的臉膛滿是滄桑,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成名人物,論資排輩,以韓丐天在江湖上叱吒風雲的地位,丐聖大俠的身份,叫他賈寶泉也是自然不過的事情。

  晦能禪師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賈施主、韓幫主大家都稍安勿躁,現在處於非常時期,我們應該同仇敵愾,營救向大小姐得從長計議。”

  突然,向子薇哭喊道:“韓伯伯,你們別理會我、殺了這元狗,為表姐……”

  阮楚才左手一緊,向子薇只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下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突然向子薇張嘴向阮礎才手上咬去,阮楚才摘得大叫一聲,差點鬆開手,—看手上鮮血長流,不由目露凶光,右手一掌打在向子薇的粉臉上,“啪!”的一聲,向子薇的半邊臉立時紅腫起來,向於薇“嗯”的一聲,竟然昏倒在阮楚才的懷裡。

  韓丐天大急,一聲虎吼,又要躍上去,阮楚才將向子薇往後一帶,“南海六魔”護在前面,這時倖存的群豪都向前跨了一步,雙方形成一種對峙的局面。

  阮楚才扣住向子薇,雙眼血紅,說道∶“你們再往前一步,我立即殺了她!”神情極是恐怖。

  韓丐天停了下來叫道:“薇兒,你沒事吧?”見向子薇沒有回答,怒道:“小畜牲,你不要亂來。”

  阮楚才額頭上已滲出汗水,說道:“老叫化子,你放心,只要我們離得蝴蝶崖,向大小姐我會放在蝴蝶崖的山下。”

  玄清道長朗聲道:“大家聽我貧道一百,雖然時下江湖許多情況不明,武林處在非常時期,但向大教主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這在江湖上已被大家認同,現在向大教主英魂早逝,但向大小姐卻在元狗手中,我們為救她,就暫時放元狗一馬,我相信天理昭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元狗逃得一時,但逃不了一世,希望大家給貧道一個薄面。”

  當年向天鵬忙於教務,沒時間管教向子薇,就把向子薇託付到武當好友玉霞真人的門下,向天鵬嫉惡如仇,一生樹敵太多,所以向子薇雖然在武當山住了五年,但武當派很少人知道向子薇的真實身份 只有幾個道長級的人物知道。

  向子薇在武當山習武其間,生性活潑,深得玄清道長的喜愛,但傳聞向子薇和大理段王爺的公子段安柯關係不一般,倒使武當向大道長手足無措,後來幾大道長一商量,覺得事情棘手,因為兩人身份不同,一個是中原最大的教派日月神教的千金,一位是大理的小皇爺,更何況段永庭對向天鵬倒是佩服得緊,可向天鵬對段永庭一向是不冷不熱,在他眼裡,作為一國之君,成天風流成性,說話文里文皺的,頗使他不屑。

  大家一致認為,即使兩位棘手人物各將子女託付給武當,作為武當應保證他們不出事,難說的一方應說向天鵬這一邊,於是幾大道長商量,派人送信到蝴蝶崖,委婉說明此事,可是誰知日月神教突然血劫了武當山,武當派蒙上了血光之災,觀中的幾百名弟子無一倖免,幾太長老浴血奮戰,只逃出來玉霞真人、玄清、玄裴、玄通道長。

  幾位道長劫後餘生,感慨不已,對這件事簡直是百思不得其解,心想:日月神教和武當派一向交好,難道向天鵬像江湖傳聞那樣,想一統武林,所以先滅武當,再滅少林,然後完成霸業,令四大道長費解的是向子薇和段安柯在武當出事的前一個月就雙雙請示玉霞道長回家去了,難道事情這般湊巧,玄清、玄裴、玄通三大道長義憤填膺,沒想到向天鵬如此大奸大惡,都想憑一條老命殺到蝴蝶崖,問向天鵬一個究竟,玉霞真人十分傷心,但他認為這件事情來的蹊蹺,決不是這麼簡單,現在就算殺到蝴蝶崖,憑四人之力,也是飛蛾撲火,無濟於事。

  接著又聽到江湖上關於日月神教追殺丐幫,血洗青城,華山和崆峒等名門正派,一時之間江湖愁雲慘霧、就在江湖上群龍無首、人人自危之時,後來又突然傳來消息,二十年前倒戈成吉思汗的大將上官雄,原來是個忍辱負重的大英雄,現在帶著兵馬返回大宋,登高振臂一呼,響應者云集,就這樣上官雄順理成章地成了武林盟主。

  上官盟主似乎有花不完的財富,而且出手闊綽,江湖上只要出力與日月神教為敵的人,都可以得到他的資助。

  玄清、玄裴、玄通三位道長對日月神教恨之入骨,三人沒聽玉霞真人的勸阻,就和各門派一起聚集在上官盟主的旗下。

  少林、武當乃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威望極高,有兩大門派的加入,上官雄當然欣喜,對三位道長待若上賓。

  等各大門派人物齊集汴京時,上官盟主設壇祭天,歃血為盟,分排座次,就這樣,中原武林完成了大統局面,上官雄被推選為武林公認的武林盟主,採西天隕鐵,煉成“武林盟主令”,見令如見盟主,並定下門規和戒律。

  第二天,上官雄就命令九大門派選派高手討伐日月神教,九大門派幾乎都受到了日月神教的攻打或血洗,無不咬牙切齒,群情振奮,幾百人奮不顧身,猛攻日月神教,要不是柳天賜神功蓋世,當機立斷,幾乎就全軍覆沒,家主明白事情的真相,雖然倖存下來的都是各大門派數一數二的好手,都有自己的主見,雖然人們都沒講出來,但每個人的內心裡都認為這段時間江湖發生的事是頗為蹊蹺的。

  玄清道長見向於薇被制,心中甚為關切。玄清道長對向於薇一向喜歡和疼愛,但又不好取捨,因為救向子薇的惟一權宜之計就是放了阮楚才,經過思慮後,才做出決定,說出這番話來。

  眾人見玄清道長和晦能禪師這樣說,也頗為躊躇。

  其實阮楚才心中最害怕、最恐懼的還是一直站著沒動,臉上也沒表情的柳天賜,柳天賜那摧枯拉朽的蓋世神功和無比的強悍,他見識過,只要他一人發難,就足以使他小命不保,所以他一直留心柳天賜的舉止,見柳天賜神情漠然,似沒有什麼表示,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於是就低喝道:“我們走!”

  “西天五殺”抱起侯海平的屍體,身形一起向大廳外掠去,阮楚才扣著向於薇的穴隨後,其他的魔頭殿後,一行人向蝴蝶崖下飛奔而去。

  柳天賜和韓丐天帶著群豪尾隨其後,這時外面的五色微明,蝴蝶崖頂的積雪上,屍體遍野,血流成河,寒風吹來濃濃的血腥味,這情形讓人感到一陣噁心。

  多麼慘烈的戰鬥。

  眾豪傑恍若隔世,上得蝴蝶崖上拼命的各派高手,無一不是和日月神教有天地深仇的,放得罪禍魁首阮楚才下山,任何人都於心不甘,但他們心裡都知道今天他們所有人的性命都是柳天賜所救的,要不是柳天賜他們恐怕早就陳屍蝴蝶崖,所以就會達成一個默契,按照柳無賜的意願去做。

  快到半山腰的時候,突然柳天賜聽到一陣簫音,這簫音是從蝴蝶崖的後山傳來的,在寂靜的黎明特別悠揚悅耳。

  柳天賜差點昏倒,低呼道:“紅兒!”柳天賜聲音發顫,說道:“師父,紅兒還活著,還在蝴蝶崖上。”

  韓丐天旋即明白這蕭音是上官紅發出的,當時他聽見向於薇說上官紅被阮楚才害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上官紅的武功僅僅在柳天賜之下,就算是十個阮楚才也不能害她,但向子穰的神情的確表明上官紅遇害,要不是上官紅遇害,向子薇也不會受制的,但其中的諸多細節不好明問,現在聽柳天賜一說,心中也是大喜,說道:“你去看看,救子薇的事交給我!”

  柳天賜一點頭,一聲長嘯,身形拔起,如一隻巨鳥,單掌在崖壁上一拍,向山上急掠而去,只一眨眼功夫,嘯聲已在幾十丈之外,身形之快,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群豪只覺得風聲颯起,人影一晃,柳天賜就如一溜青煙上了崖頂,在身受重傷、內力大耗的情況下,居然有這等身手,群豪無不咋舌,但不知柳天賜上崖頂去幹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7 18:50
第五卷第四章窟洞藏艷
  群豪的心思都放在阮楚才身上,心想:只要阮楚才一放了向子薇,就將他截殺在路上,這樣既給了柳天賜和韓丐天面子,也了卻了心願,所以大家都沒在意柳天賜為何突然飛身而上,緊咬著阮楚才一行向山下走去。

  柳天賜一聲長嘯,那蕭音答和一聲,簫音中充滿喜悅,柳天賜精神大振,一路向後崖撲去。

  柳天賜站在萬仞絕壁的崖前,茫然四顧,除了幾串凌亂的足跡,哪裡還有上官紅的影子?

  柳天賜心裡不由發虛,仰天長嘯,簫聲又起,不錯,千真萬確,是紅兒發出的簫音,可聲音是從絕壁之下傳上來的。

  天色已經大亮,遠處的蒼山雲海盡收眼底,凜冽的北風穿山過谷,帶著低低的怒吼。

  回身一看,只見雪地上腳步凌亂,顯然是打鬥留下的痕跡,轆轤的把柄和木屑散亂一地,柳天賜扯起鐵索一看,上面有被利器砍斷的新痕,腦海中馬上浮現向子薇的話“表姐墜下蝴蝶崖”,柳天賜馬上明白,推測是上官紅和阮楚才相鬥,失足掉下萬丈深淵的,可上官紅的武功和自己不差上下,對付阮楚才應是綽綽有餘,再說這砍斷的鐵索又說明什麼,柳天賜想不出其中細節。

  往下望,白雲裊裊,風起雲湧,深不可測,簫音還在時斷時續地傳上來,柳天賜明白這是上官紅用上乘的功力吹出來的簫音,這聲音極有穿透力,雖然聽起來清晰,實則相隔很遠,不過他已得到一個準確無誤的信息,上官紅沒有死,她還活著,這對他已足夠了,其它的對於他來說無所謂。

  柳天賜長嘯婉轉,意即告訴上官紅,我在你身邊,蕭聲澈揚一和,聲音滿是驚喜。

  柳天賜飛快的轉動轆轤,將鐵索放下去,不一會兒,一大捆鐵索全部放下去了,等了一會兒用力—扯,並沒加重,心想:真蠢,這鐵索被人砍斷,長度肯定不夠。

  柳天賜心裡急切一時半刻又想不到什麼好主意,就順著垂下的鐵索往下攀去,經過一陣子,柳天賜只感覺得自己被風吹得左右晃動,人宛若置身子半空之中,上不見天下不見地。

  柳天賜抓著冰冷鐵索的末端,向下大喊道:“紅兒,你在哪裡?”

  雖然柳天賜此時身受內傷和外傷,精疲力竭,但他沒在乎這些,仍潛運內力,大聲喊出,聲音傳得很遠很遠。

  停了一會兒,他側耳傾聽,風中,他聽到了上官紅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上來,道:“天賜,我在……半崖的石窟裡。”

  這聲音宛如漆黑夜空中的一抹亮光,柳天賜幾乎欣喜若狂,從聲音傳來的方位,紅兒所處的位置應該離自己不是很遠,柳天賜高聲喊道:“紅兒,我怎樣下來?”

  上官紅的聲音傳過來,道:“跳……下……去……”

  柳天賜高聲喊道:“我下來了!”說完;雙手一鬆,人如一顆流星往下墜落,剛落下十來米的時候,“呼''的一聲,一根鐵索向自己腰間纏來,身子被鐵索帶著向崖壁飛去。

  光線一暗,柳天賜被鐵索帶落進崖洞,飄然落在洞口,上官紅俏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上官紅一把抱緊柳天賜,將臉貼在柳天賜的臉上,激動地叫道:“天賜,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話還沒說完,晶瑩的淚水就奪眶而出。

  柳天賜籲了一口氣,笑了笑說道:“看你,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嗎!”一邊笑說,一邊輕輕抹去上官紅臉上的淚珠。

  上官紅仰起臉,任憑淚水一傾而注,柳天賜雙手有力地扶住上官紅的雙肩,咧嘴一笑,說道:“傻瓜,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來來,我倆先找個地方坐坐。”

  經過一天兩夜的惡鬥,柳天賜覺得全身像散了架—般,真想找個地方大睡一覺,要不是聽到上官紅的蕭音,憑一口催力強自支撐,只怕早就倒下了,現在看到心愛的人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頭一鬆,人就幾乎搖搖欲倒了。

  天色大亮,旭日東昇,照在崖邊厚厚的白雪上,給人一種刺眼的感覺,上官紅這才看到柳天賜笑的面容現出蒼白,左臂上肌肉外翻,結痂的血塊特別醒目,不由心疼得一聲驚呼。

  兩人依著石壁相偎而坐,柳天賜簡單地將上面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上官紅心想:要不是自己和子薇急著救人,天賜也不會受傷,阮楚才那小子也不會全身而退的,柳天賜看到上官紅臉上的歉意,笑道:“不要緊的,只是一點點小傷,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上官紅滿是愛憐地說道:“人家是擔心你嗎!”柳天賜心裡湧起一陣感動,伸手撫摸上官紅的秀發,一時間,兩人都感到彼此幸福無限。

  柳天賜突然像想起什麼似地說道:“你是怎樣落到這半崖的石窟裡的?阮楚才是怎麼害了你的?”

  上官紅秀眉一揚說道:“阮楚才是什麼東西,他怎麼害得了我?不過那小子也鬼得很,我估計我和表妹出來救人的時候,他就跟了出來,只怪我太大意,沒有註意到,當時表妹將我往下放的時候,我突然感到吊車停了下來,並左右搖擺,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上面有情況,表妹肯定遭到意外,可我已被放下二十多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正準備順著鐵索爬上去,突然我乘坐的吊車急劇往下掉!”

  柳天賜馬上想到崖上那被利器砍斷的鐵索,說道:“肯定是阮楚才將那鐵索砍斷了。”

  上官紅似乎還未從驚險中回過神來,說道:“我也知道是鐵索斷了,連忙潛運內力,將車廂震得粉碎,借木塊的反彈之力,我彈身向這洞口飛撲過來,慶幸的是,我的雙足 好踏在洞口的邊沿。表妹肯定認為我已遇害了,所以被阮楚才所製……”

  柳天賜說道:“當時一聽到子薇說你遇害,我差點失了理智,幹出蠢事來,聽到你的蕭音,我真的很高興。”說完,孩子氣的傻笑起來。

  上官紅瞥了他一眼,說道:“剛才我叫你跳下來,你不怕?”

  柳天賜說道:“我倒沒想過,你叫我跳,我就跳,你總不會害我吧!”

  上官紅心裡溫情一片,說道:“你就這麼相信我?!說不定哪一天害你的人就是我!”

  兩人相視一笑,劫後餘生,只覺得柔情萬千,上官紅柔聲說道: “我隨著吊車急速下墜時,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麼?”

  柳天賜幸福地搖了搖頭,然後舒服地靠在石壁上,上官紅附在他的耳邊說道:“我最害怕你一個人孤獨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柳天賜笑道:“其實我也作出了一個決定,等我查出了那個隱藏在幕後的真正的兇手,將這場江湖浩劫平息後,我就會到蝴蝶崖上跳下來。”

  經過這番生與死的表白,兩人都感到彼此在對方心目中是多麼重要,兩人柔情蜜意談了一會兒,覺得內力恢復了不少。

  上官紅說道:“聽表妹講,這是日月神教關押敵人的石牢,我進去看了一下,可並沒發現莫堂主和裴長老他們關在這裡。”

  柳天賜急道:“那阮楚才把他們關到哪裡去了?!”

  上官紅不無憂慮地說道:“阮楚才心黑手辣,加上莫堂主和裴長老他們都剛烈不屈,特別是在明白事情的真相之後,會更加激化,阮楚才會不會害了他們?”

  柳天賜恨恨道:“可惜沒殺了那元狗,還讓子薇表妹落在他的手裡!”

  上官紅笑道:“我的大英雄,眼下只怕我倆上都上不去了。”

  聽了上官紅這麼一說,這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的確,這石窟處在天與地之間,上不挨天,下不著地,除非像鳥兒生了兩個翅膀。

  柳天賜望瞭望光禿禿的崖壁,淡然一笑,說道:“沒想到向教主花了這麼大的功夫鑿的石窟,卻成了我夫妻倆終生廝守的地方。”

  上官紅頭一低,小聲說道:“現在不是我們夫妻倆了。”

  柳天賜一拍上官紅的肩頭,問道:“還有誰?”

  上官紅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沒做回答,柳天賜欣喜地拉著上官紅的手站起來,高興地說道:“走,我們到裡面去看看,我們一定要出去,不能讓兒子一輩子住在這個地方。”

  上官紅背轉身去,說道:“看你,你就知道是兒子,要是女兒你就不疼了!”

  柳天賜用手搔了搔後腦,說道:“你不會給我生十個八個!”

  突然石窟裡面傳來一聲冷笑,兩人大驚,連忙各自拔劍在手。

  冷笑聲有點尖銳,似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在空曠的石壁裡顯得特別刺耳。

  柳天賜和上官紅都身負絕世武功,並不懼怕什麼人躲在暗處,可那冷笑的聲音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冷冰淒絕,像是一個女鬼發出的。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柳天賜將龍尊寶劍當胸一橫,拿了一個劍訣,護在上官紅的前面,低喝道:“誰?”

  柳天賜的聲音傳得很遠很遠,顯然這座石窟非常空曠,沒有人的回音。

  良久,良久,從石窟裡面傳來一聲黯然悠長的嘆息,聲音不高,但震人魂魄,亦如從千年古墓裡發出來的,就像一縷強勁的寒風侵入兩人的心房。

  上官紅小聲道:“天賜,你好點嗎?”

  柳天賜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事實上此時的他,身體還很虛弱,問道:“你不是進去看過了嗎?”

  上官紅不解道:“嗯,可我在裡面並沒有發現一個活著的東西,也許裡面太大了,我沒留意到。”

  柳天賜一拉上官紅的手,說道:“走,我倆再進去看看。”

  突然,“轟!”的一聲響,接著就是一片漆黑,兩人同時向洞口方向一躍,本來不算寬的洞口給巨石封住了,黑暗中,柳天賜伸手一椎,巨石紋絲不動,心想:天啊,看來我和紅兒真的要葬身在石窟之中了!

  兩人只感到彼此的手心滲出汗水來,石窟的洞口給封死,說明他倆出洞的惟一希望就因此破滅了。

  現在兩人可以肯定石窟中除了他兩人之外,絕對還有一個人在裡面,因為洞口的巨石是被一個機關控制的,那人是開啟機關而封住洞口的。

  柳天賜回頭望了上官紅一眼,輕聲道:“紅兒,怕不怕?”

  上官紅只感到一股力量從柳天賜的手掌上傳過來,精神一振,說道:“不怕!”說著和柳天賜並肩站在一起。

  兩人剛剛邁出一步,突然看到兩條銀白色的細線向自己疾射而來。

  雖然石窟裡一片漆黑,但由於兩人的內功太強,眼裡能看到方圓十幾步的物體,“叮噹”

  兩響,兩人同時出手,將暗器打落在地。

  暗器是銀白色的,不知是用什麼做成,在長劍上撞得火花一現,一擋之下,兩人都感到有一種震手的感覺,顯然發暗器的人內力不弱,藉著各自手裡寶劍發出的紅藍光一看,赫然發現地上居然是兩錠碎銀,不知江湖上哪個門派是用碎銀作暗器的!

  石窟里傳來“咦”的一聲,語氣滿是驚詫,上官紅身形暴起,追聲遙影,向那發音的方向一招“無拘無束”,疾刺過去。

  一個白色婀娜的身影急側,雙手上撩,但怎躲得過“美姬劍法”的電閃一擊,只聽“撲通”一聲,少女的足三里穴道被點,跪倒在地,上官紅迴轉長劍點在少女的胸口,只要一動,就一劍殺了她。

  白衣少女跪著沒動,上官紅喝問道:“你是誰?為何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裡暗算我們?”

  這時柳天賜也跟了上來,從懷裡掏出火折一劃,環視一眼,見崖壁上有巨大的油燈,雖然棄之很久未被人啟用,所剩的油也不多,但畢竟能照明,剎時石窟裡被燈火照亮,雖然燈火有點昏黃,但是只要是亮光就會給人以溫暖,特別是在漆黑的石窟之中。

  柳天賜目力所及,不由一怔,這石窟真的很大,面積似乎比“斷魂崖”溶洞的面積還大,四周是用堅硬的花崗石砌成,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大廳,四壁都隔成一個個小口的石頭房子,房子上各有一個小孔,這樣的建築顯然是日月神教用來關押敵人的地方,心中感嘆日月神教的每一處建築無不工程浩大。

  柳天賜和上官紅同時與地上的白衣少女目光相接觸,然後兩人下地相望一眼,毋庸置疑,地上的少女有一張驚世駭俗的美麗面孔,年齡約在十八九歲,一襲黃衣,該一個漂亮少女所擁有的美麗特徵都可以在她身上相應找到,但最為特別的是她那略具蒙古血統的雙眼,略帶點褐色,黃褐色的頭髮,高聳挺拔的鼻樑。

  少女抬頭一看上官紅,也是一驚,因為上官紅的美貌與她相比毫不遜色,而且別有一番風韻。

  特別是剛才上官紅的一劍向她刺來,翩若驚鴻,那美妙的身姿像一個凌波仙子,此時上官紅正輕鎖雙眉望著她。

  少女一聲冷哼說道:“你所問的問題,我沒必要回答,因為我們三人的命運差不多,終究是要困死在這個石窟裡。”

  上官紅凝視白衣少女,見她神情倦怠,似乎在這石窟中住了一些時日,聽向子薇講,這日月神教的石洞已很長時間棄之沒用了,一個如此美貌的少女為何獨自一人關在這石窟之中?

  柳天賜上前一步,說道:“我們和姑娘無怨無仇,姑娘怎地這般歹毒?”

  白衣少女望了柳天賜一眼,突然仰頭哈哈大笑道:“歹毒?!好一個歹毒,比起向天鵬來說,我這點伎倆是小巫見大巫了。”

  兩人大驚,從白衣少女的口氣可以知道,她是被向天鵬關在這裡的,可這其間存在極大的誤會,上官紅問道:“姑娘是蒙古人?”

  白衣少女一愣,狐疑地望著上官紅,沒作回答,但臉上滿是驚異,因為上官紅是用蒙古語和她說話。

  上官紅微微一笑,收回長劍,一拉柳天賜的手,席地坐在白衣少女的面前,見白衣少女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明白自己的推測沒錯,最起碼這少女聽得懂自己的話,並且少女的眼神流露出一絲友善的眼光,上官紅笑道:“我叫上官紅,自小在蒙古軍營長大,請姑娘放心,我們絕沒有加害姑娘的意思!”

  白衣少女臉色柔和了不少,上官紅接著又道:“反正我們現在都不能出去,終究是要圍死在這石窟之中,不如我們說說話解解悶吧。”

  柳天賜本來心情煩躁,恨不得一掌劈死那少女,聽上官紅一說,心中也感到釋然,心想:

  反正總是一死,就算是氣極,也是於事無補,不由坦然多了。

  白衣少女一點頭遲疑道:“你們不怪我?”

  上官紅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傻妹妹,事已至此,怪你又有什麼用呢?”

  白衣少女悠悠又嘆了一口氣,神情惘然,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上官紅自顧自又道:“是向教主將妹妹關在這裡的?”

  白衣少女一聲冷哼,說道:“向天鵬,好一個欺世盜名的向大教主,虧我媽媽對他如此推崇!”

  柳天賜脫口而出道:“姑娘說話恁般偏激!”

  白衣少女瞥了他一眼,譏道:“我說了又怎樣?”

  上官紅微微一笑,說道:“妹妹,看來你也累了,你先歇歇吧,我倆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伸手解開白衣少女的穴道,站起身將燈蕊撥亮了一些,把柳天賜叫到另一邊坐下。

  兩人相偎而坐,空曠的石窟裡一片寂靜,只聽見燈火的畢剝之聲,在燈火的映照下,上官紅如花的面容更見嬌豔,柳天賜深情地凝視著愛妻,回想起兩人由相識到相知的過程,不由感慨萬千,怔怔的痴了。

  上官紅不用回首,就能感受到自己已被丈夫那深情的目光所籠罩著,不由一陣羞澀,臉上微微泛起紅暈。

  上官紅自從懷上了她和柳天賜的骨肉,心中母性漸濃,神情之間的成熟女性的氣韻日益加深,將無限的愛意傾注在柳天賜的身上,只恐自己愛得不夠,現在和柳天賜身隱絕境,心裡反倒平靜得很,就算死,和心愛的人死在一起,人生還有何憾?只是可憐還未出世無辜的孩子……

  白衣少女依壁而坐,側過頭去,燈光將她姣好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她定定地註視著前方,似乎在思索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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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第五章石窟困雄
  上官紅柔聲道:“天賜,沒想到我倆空負絕世武功,卻困在這石窟之中。”

  柳天賜笑道:“這也許叫天意吧!”

  上官紅又道:“以前我一直沒告訴你我的身份,你不怪我?”

  柳天賜打量著妻子,見她面色恬淡,那神情似乎是坐在一處世外桃源和他閒話家常,心裡驀地升起一片溫暖,說道:“你不告訴我,想必自有你的苦衷!”

  在柳天賜的心目中,一直將上官紅作為神仙姐姐看待,雖然兩人已肌膚相親,但柳天賜對她還是情深意篤,可上官紅在蝴蝶崖上突然當著群豪的面說出自己是上官盟主的親生女兒,這的確讓他有些突然。

  經歷了這麼多風險之後,柳天賜的心中已逐漸勾勒出那人的輪廓,但心靈深處又隱隱害怕這個人物的出現。

  上官紅黯然說道:“其實也沒什麼苦衷,我之所以隱瞞我的身世,只是怕你看不起我、現在我想把這一切都告訴你。”

  上官紅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將往事一一說出來,柳天賜默默聽著,心裡感到他從未見面的岳父大人行為甚為詭譎,一個聲名顯赫的帶刀南下統領,居然挖了一個那麼大的密道收羅天下武功秘笈,培養藥人,這一切簡直叫人有點不可思議。

  突然,他的腦海中猛的閃現出東贏山上的一幕,那個假的向天鵬不是被人稱為“上官大人”的嗎?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

  上官紅一口氣將那些傷心的往事說出,彷彿已經歷完一段人生,渾身感到輕鬆多了。

  此刻,她只感到心無牽掛,一切的一切都變得那麼遙遠,什麼仇恨名利都不存在了,她只想和心愛的人擁有現時的每一刻。

  柳天賜溫柔地用手臂圍攏她的肩頭,輕聲道:“紅兒,你還在想什麼呢?”

  她瞿然驚醒,忽然覺得自己渾身浸在濃濃的愛意之中,沒有思想,沒有知覺,這實在不對,於是,她像逃避什麼似的,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悄聲說道: “我……我沒想什麼!”

  柳天賜心裡一片安詳,似乎一下獲得了心靈上的滿足。

  突然,聽到一聲冷哼,白農少女微微側過頭,上官紅倏的抬起頭,羞紅了臉,情之所至,差點忘了還有第三者的存在。

  白衣少女倒沒在乎上官紅的羞澀,語氣驚異地說道:“上官統領是你爹?”

  上官雄披成吉思汗封為帶刀南下統領,漢人都稱他為狗統領,只有元軍和蒙古人才稱他為上官統領。

  上官紅驚道:“你認識我爹?”

  白衣少女語氣頗為輕蔑地說道:“沒見過,不過,聽我媽講,上官統領雖然謀略過人,但氣節不足,且野心極大,只怕難以善終。”

  上官紅又驚又怒,父親上官雄變節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傷疤,她甚至感到父親是一個權欲極重的人,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心頭一直蒙上了一層陰影,但上官紅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對自己愛如掌上明珠,從小到大,沒有不遷就她的,就是在最後一件事上,才致父女決裂。其實她也搞不懂,為何一向疼愛她的父親,發那麼大的脾氣,但潛意識裡她還是不喜歡聽到別人對父親說三道四,上官紅怒道:“你媽是誰?她有什麼資格對我父親評頭論足的!”

  白衣少女冷冷一笑說道:“聶雙琪就是我媽,我媽從不亂講別人的。”

  上官紅大驚道:“你就是聶宋琴?”神色之間大為意外。

  柳天賜道:“你們認識?”

  白衣少女傲然一笑說道:“早聽人說上官統領有個容貌絕傾驚天下的女兒,今日一見,果真不虛。”

  上官紅早見白衣少女傲然而笑,但這美麗的姑娘實在裝得不像驕傲的樣子,尤其在這個時候,而使她想不通的是,以少女公主的身份,怎麼會在這石窟裡,難道真的是向天鵬將她抓到這裡的?

  上官紅記得每年蒙古草原上都要舉辦叼羊大會,這叼羊大會可是蒙古族最隆重的節日,少男少女們毫無顧忌地在碧綠千里的草原上縱情嬉笑追逐。

  而這期間最盛況空前的一件大事就是蒙古郡主聶宋琴要為叼羊大賽獲勝的男女掛帶授獎。

  每到這個時候,人們都歡呼雀躍,都大聲喊道:“拖巴羅,拖巴羅!”意即草原聖女。

  聶宋琴穿著錦繡的蒙古服,頭上戴著綴滿珍珠的公主帽,容光逼人,美艷無倫。

  那時候,上官紅羨慕得不得了,回到將軍府,纏著父親非要一頂綴滿珍珠的公主帽,上官雄被纏得沒法,只得給她做了一頂,但只允許在閨房裡戴,因為公主帽只有公主格格才能擁有,如果讓別人看見,報到大汗那裡,就會招致殺身之禍。

  至於公主格格聶宋琴的身世,大家都很忌諱談到這件事,後來還是父親告訴她的,聶宋琴是個混血兒,母親是漢人,父親卻是草原霸主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鐵木真雄才大略,逐鹿草原,經過十年血戰,才建立了霸主地位,揮戈南宋,把人分為四個等級,蒙古人是第一個等級,漢人是最沒地位的一個等級,嚴禁蒙漢通婚,但後來不知怎麼回事,成吉思汗率先破例,愛上了一個漢族的女子,並生下了一個女兒,但成吉思汗能做的別人就不能說,因為他是九五之尊,號令天下的霸主。

  成吉思汗對這個美貌的女兒疼愛有加,封為草原聖女,聶宋琴集恩愛寵幸於一身,這在整個蒙古都是婦幼皆知的事情。

  而現在一個貴為郡主格格的聶宋琴居然和自己同關在一個石窟,叫她如何不驚訝?

  當然現在的聶宋琴沒有草原人那份尊貴,上官紅理了理自己的思緒,平靜地道“格格過獎了!”

  聶宋琴妙目瞧她,歇了片刻,說道:“從你的聲音,我相信你的話是真心的——你看來年紀和我差不多,但為什麼我會覺得你好像比我懂得事多?就像位大姐姐似的。”

  上官紅從小一直生活在蒙古,心裡知道蒙古女孩子的性格特別直率,想什麼說什麼,微笑著道:“這些都是'幸與不幸'的緣故吧!”

  聶宋琴點點頭,輕輕道:“我想我懂你的意思,其實,我媽說我也是一個不幸的孩子,一直到現在!”

  這話如果在一年前的上官紅聽來,覺得不可理喻,而現在的感受卻又不一樣了,一年,就是一年的時光,就能將一個人徹底的改變。

  上官紅微微搖頭,說道:“我所謂的'不幸'不是單指生活的貧困和孤獨,你是不了解的。”

  聶宋琴申辯道:“不,我知道,你說的一定指一種突然的禍事變故,是麼?”

  上官紅“嗯”了一聲,說道:“當然包括在禍變範圍之內,不過'禍變'的範疇不廣泛了!”

  聶宋琴突然面色一紅,笑道:“你現在不是很幸福嗎!”

  上官紅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柳天賜,點了點頭,說道:“嗯,現在我已經擺脫了不幸的陰影,但這始終是我心頭一個傷心的烙印,並且我始終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聶宋琴若有所思喃喃地說道:“我那可憐的母親……”說著怔怔的流下淚來。

  上官紅瞥了她一眼,暗道:“以前找和天賜所說的話,她難道真的都聽見了,那真的是羞死人了。唉,是不是人世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呢?”

  上官紅說道:“你母親?……”

  聶宋琴芳心忽然一陣難過,悵然搖搖頭,沒有做聲。

  一陣靜默,聶宋琴突然傷感地說道:“以前我是那麼的無憂無慮,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快樂、最幸福的人,可就在一個月前,一切都變了……都變了…

  柳天賜和上官紅陡然覺得自己太累了,也的確太累了,不管是體力還是精神上,都有一種疲勞滄桑的感覺,聶宋琴的話彷彿從天際傳來,似夢幻般的囈語,那麼遙遠……

  也許她有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也許她覺得要打開那早已塵封的心扉,內心裡,她渴望一個傾訴的對象,不管對像是誰,只要他願意聽。

  聶宋琴理了理自己的思緒,自顧自地說道:“我母親,是個漢人,她長得很美,父親也很疼愛她,可從小我就沒看到母親真正的開心快樂過,她總是那麼多的心事,那麼多的憂鬱。”

  “當然,我還天真的以為是母親沒住進蒙古扎金爾宮的緣故!”

  上官紅明白扎金爾宮是皇妃所住的地方,這些皇妃都是草原各部落挑選過來的。

  “背地裡,我還和父皇吵過,父皇說滿漢不能通婚這規矩是我定的,但只要你娘要到扎金爾宮住,那我也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廢了這條規定,可你娘自己不願住進來。”

  “其實我心裡也明白,父呈脾氣暴躁,但對娘卻出奇的遷就,甚至找還看到娘常對他發脾氣,可父皇從沒對娘發過一次脾氣,總是賠著笑臉,等父皇走後,娘又獨自嘆氣,我知道娘也是很愛父皇的。”

  上官紅聽聶宋琴娓娓道來,心裡不禁波瀾起伏,要知道,她所說的父皇,就是主串整個中原命運的風雲人物成吉思汗,成吉思汗一生強霸無比,他所指揮的蒙古鐵騎橫掃蒙古草原,所向披靡,縱橫捭闔,氣吞萬里如虎的人居然有這麼柔情的一面,聽起來不免有些驚世駭俗,只聽說聶雙琪有傾國傾城之容貌,但很少有人見到她,因為她一直住在大都處的一個秘處,且從來不拋頭露面的。

  關於聶雙琪的傳說挺多,當然大家都是在私底下談這個神秘的女人,但從沒人知道得詳盡,上官紅知道自己將要聽到一個非常隱秘的故事,心情大為激盪,一下子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全神傾聽聶宋琴的話。

  “我不明白的是,娘為什麼有那麼多愁苦,她也很少和我說話,有時候一個人呆呆地坐著,要坐到天明,我也忍不住問她,她就莫名其妙地對我發火,為此,我甚至有點恨她……”

  “娘住的地方叫'忘情軒',無論是從佈局和整體設計都是按照江南別墅的式樣構築的,清新典雅,那是一處很美的地方……”

  聶宋琴美麗的眸子閃出神往心動的光芒,蒙古世代都住在蒙古包裡,為了一個漢人的女子特築一處“忘情軒”,是一種取悅,還是一種心儀?!上官紅想到了向天鵬為上官英所築的“蝶戀花”,那美麗的樓閣,上官紅的腦海裡浮觀出許多古代那些令人蕩氣迴腸的愛戀的故事,她彷彿看到一個美麗的少婦坐在構築別緻的“忘情軒”的窗前那憂鬱的身影,她為何憂鬱……

  “父皇的帳下除了護國大師'太乙真人'外,還有六大高手,他們分別是'大力神'端巴顏,'伏杖過天'哲絲克,'血印手'紅發上人,'過江龍'肖越,'坐山虎'關塑,'穿山甲'彭冰劍,這六個人無一不是身負蓋世神功的。

  “可為了娘的安危,父呈派了哲絲克、紅發上人、肖越和彭冰劍四人守在'忘情軒'。”

  上官紅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因為聶宋琴所提到的六個人可以說每個人都是名聞天下的,除了端巴顏和哲絲克是域外的密宗高手,中原武林只聞其名,而見其人的就少而又少,“血印手”紅發上人則更是詭秘,傳說他是第一個練成“赤焰掌”的人,在二十年前突然消失,沒想到在成吉思汗帳下效力。

  肖越、關塑和彭冰劍全是漢人,並且同屬“死亡門”,在二十年前,江湖上只要提到“死亡門”,無不駭然變色,沒有誰清楚“死亡門”在哪裡,是誰組織的,只是不論是誰,只要接到“死亡門”裡的“死亡令”牌,誰就選擇了死亡。

  “死亡門”大過詭秘,死在“死亡令牌”的人,不是正派武林大豪,就是黑道巨梟,絕不是一個平庸的人,多多少少在江湖上名頭叫得響的角色,為此不管是正道還是魔道,都想殲滅“死亡門”,可“死亡門”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空穴來風,因為“死亡門”中的三個“死亡使者”誰也沒見過,見過的人也不是活人。

  可更令人奇怪的是,三個“死亡特使”在二十年前突然消失了。

  這些人突然奇蹟般的出現在成吉思汗的帳下,簡直叫人匪夷所思。

  成吉思汗安排其中的四人守衛“忘情軒”,這怎叫上官紅不震驚?

  柳天賜對江湖的閱歷知道得不多,白素娟以前與他講了一些,但沒有提到這六位銷聲匿蹟的江湖異人,所以他不知道這六人的來頭,見上官紅神色凝重,又不好相問,只得好奇聽下去。

  “不知為什麼,'忘情軒'裡經常有人隔三差五的刺殺母汞,這些人個個都是好手,但在四大護衛的夾攻下,他們沒一次得逞,有一次還抓住一個人,那人認得娘,對娘破口大罵,說娘是一個可恥的奸細,娘淚流滿面,叫放了他,那人受了很重的內傷,走的時候還罵罵咧咧,後來我在半路上將他殺了,誰叫他對我娘這般無禮。

  “娘的脾氣越來越壞,我就和父皇一起到大都裡住,突然,娘叫'紅發上人'傳訊來找我。”

  “我一個人急急趕到'忘情軒',使我大吃一驚,娘睡在羅帳裡,滿身血痕,似乎是和別人經過了一番生死相鬥。”

  “我一聲驚叫,娘趕緊摀住我的嘴巴,示意不要聲張,我很緊張,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要知道,'忘情軒'雖說不上銅牆鐵壁,但任何人想進來卻沒那麼容易,門外有大批的護衛和四大侍衛高手,是誰傷了母親?”

  “娘似乎很高興,面露喜色說不要緊,只可惜讓那賊跑了,我說誰啊,娘說是她追尋了二十年的人。”

  “我簡直不敢相信,因為十八年來,我從未聽母親談到她的過去,一直以為她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沒想到她卻是天山派的掌門人,人稱'雪花仙子'!”

  上官紅又是一驚,天山地處我國新疆邊陲,天山派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所以江湖上只聞其聲,而未見其人,據說整個天山派全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女,掌門人“雪花仙子”更是傳得神乎其神,是個美艷無比的少女,且是天山“雪花掌”的惟一傳人,沒想到就是聶雙琪,是成吉思汗的愛妾!

  聶宋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還得從二十年前說起,父皇鐵木真滅西夏,遼和金,取得了蒙古草原霸主的地位,那一天河姆灘上陽光煦麗,突然天生異相,從萬里晴空的碧天下掉下一顆珍珠,這顆珍珠碩大無比,呈血紅色,在陽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九條遊龍,那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如九條活龍。

  “蒙古是一個最崇拜英雄的民族,崇拜圖騰,頓時十幾萬人一起跪倒,對天膜拜,加上古書上有記載,說是華夏神州,同稱九州,即九龍之州的意思!天生異相,降下九龍珍寶,預示要由父皇來統一中原,於是父皇就順乎天意,準備進攻中原!”

  “這個消息傳到中原,中原九大門派聯絡丐幫、天山派和天龍派在蝴蝶崖上召開秘密會議,這十三個門派全都是中原武林最具實力的門派,十三大門派各自推出武功最高的人,組成'十三死神',潛到蒙古去搶了'九龍之珠',目的是阻止父皇揮兵南下。

  “我娘說,當時那場面真是壯烈,十三人都抱著視死如歸的豪情壯志,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兮一去不復返的氣概。”

  “這十三人中就有我娘,娘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雖然她是一個紅巾,但她感受到這是她人生最有意義的一次行動,比起江湖各門派間爭權奪利,門派殺戳門派,是何其壯烈。”

  柳天賜聽到這裡不由得心潮澎湃,豪情滿懷,似乎感受到當時的氣氛,心想:如果我早生二十年,我也會這麼做。想到師父韓丐天那義薄雲天的情懷,不由脫口讚道:“真是個英雄!”

  聶宋琴欣然一笑道:“十三人經過周密的策劃和佈局,連夜就趕到大都。”

  “他們先探得'九龍之珠'是放在大都裡的莫旦顧明宮,十三人毫不費力的潛進了大都接近莫旦顧明宮、突然莫旦顧明宮裡燈火大亮,六大護衛帶著幾萬名弓箭手埋伏在莫旦顧明宮周圍。

  “這個變化太突然了,顯然父皇是早有準備的。”

  上官紅叫道:“十三人中肯定有奸細,消息洩露出去了。”

  聶宋琴一點頭道:“當然,大家都知道,可事情已發生,容不得他們多想,十三人中的帶頭人向天鵬一聲招呼:'殺進去!'他們抱著寧死也要搶出龍珠的決心,可是在千軍萬馬之中,任憑十三個人都有蓋世神功,以一擋百,殺得血流成河,但敵人死了一批又馬上迅速補上一批,前赴後繼,情況十分危急。

  “不一會兒,'天龍幫'的幫主郭辰田被敵人所擒獲,剩下的十二人浴血奮戰,個個都殺紅了眼睛,接著崆峒,青城、崑崙、峨嵋四個掌門人都先後死在敵人的亂刀之下。

  “娘在幾十人的圍攻下也是險象環生,殺人殺得手都軟了,氣力不支,長劍脫手,眼看就要死在敵人的亂刀之下。”

  “就在這時,父皇喝令那些人不要殺了母親,將她帶到父皇面前,娘知道這次舉事失敗將會全軍覆沒,無人倖存,不由得悲痛欲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就奮力一掙,一頭向父皇撞去。

  “父皇當時站得離她不遠,誰也沒有想到母親這般英勇,父皇身邊的衛士大驚之下,一掌拍向母親,母親被擊昏,撲倒在地,儘管如此,父皇還是被撞倒在地,但父皇沒有發怒,無力地揮了揮手,說道,看在這位聶女俠的面上,放了他們。”

  “頓時,幾十萬名大軍讓開一條血路,剩下的七人這才得以全身而退,那真是一場慘烈的血戰啊!”

  “帶頭人向天鵬教主惡恨恨地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多謝你了聶大女俠!'七人含恨離去。”

  柳天賜聽得入迷了,想到向天鵬、師父等蓋世英豪,不由長嘆一聲,怔怔地說道:“你母親為何要那麼做,我原以為她是個大英雄,哼!”

  聶末琴神情激動地說道:“你認為我娘是奸細?”

  柳天賜不屑道:“誰都會這麼認為的!”

  聶宋琴大聲說道:“對,他們都這麼認為,每個人都這麼認為,天下所有的人都這麼認 為,我娘是個可恥的奸細,是一個出賣大家的奸細,哈哈……”

  上官紅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聶宋琴的身邊坐下,扶住她的肩膀,柔聲說道:“不,我不這麼認為!”

  聶宋琴側頭望了一眼上官紅,上官紅堅定地朝她一點頭。

  眼淚從聶宋琴那美麗褐色的大眼睛里奪眶而出,聶宋琴情不自禁地撲倒在上官紅的懷裡叫了一聲:“姐姐!”

  有時人就是這樣奇怪,在特定的環境裡,兩個素未見面的陌生人,因為感情上的共鳴,甚至一個極細小的認同,會溶化所有的隔膜,由陌生到相識,這大概就是:紅塵萬丈高朋滿座,惟我寂寞,陌路相逢,與我言合,相知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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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第六章天降神珠
  上官紅撫摸聶末琴的秀發,說道:“十三個人中絕對存在奸細,但這個奸細絕對不是你娘。”

  柳天賜剛要詰問,上官紅用眼神止住了他,接著說道:“不過這只是我的感覺,男人多用理智行事,而女人多靠感覺,我很相信我的感覺,如果當時我在場,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懷疑聶女俠,團為當時的表現的確如此,可現在我們以一個局外人來分析這件事,發現中間一定存有許多蹊蹺!”

  上官紅接著又說道:“成吉思汗乃一代梟雄,本來他就是雄起於江湖,對江湖的行事之道可謂是輕車熟路! ”

  說到這裡,上官紅頓了一頓,因為她的語氣明顯的有點貶損成吉思汗,而成吉思汗是聶末琴的父皇,從聶宋琴的說話之間,可以看出聶宋琴和成言思汗已有不可分割的父女深情,她是很愛戴和尊敬她父皇的。

  聶宋琴似平明白了上官紅的意思,坐起身子說道:“你說吧,姐姐!”

  上官紅喜歡聶宋琴這份爽直,點頭道:“所以成吉思汗不但勇猛凶悍,而且智慧過人,舉兵南宋早是他計劃中的,就算沒有天降神珠,並且他為了這件事籌劃已久,在中原武林就安排了親信,憑他的智謀,他不會安排聶女俠的,再說他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自己安排的一枚棋子自露身份的!”

  柳天賜說道:“這十三大門派的掌門人,不但個個武功已臻化境,而且都是中原武林德高望重、震古爍今的人物,誰會是奸細呢?以前怎麼沒聽師父說過呢?”

  上官紅說道:“這件事是一件極其隱秘、關係到大家存亡的大事,我想除了十三大門派的掌門人,其他人是不會知道的,師父他老人家何等睿智,經過了十多年,他顯然知道事情另出有因,所以他沒告訴我們,這個奸細一定將自己 得很深,但狐狸的尾巴遲早是要露出來的,你說對嗎?妹妹!”

  聶宋琴感激而又敬佩地看了一眼上官紅,說道:“母親受了重傷,父皇將她留在皇宮,派人悉心照料她,父皇還常常親自來看望母親,母親恨死了父皇,但又無可奈何,父皇一點也不介意,仍常常到母親的小屋陪母親一坐就到深夜。

  “有天晚上,突然從窗外殺進兩個人,武功奇高,一記搶攻,就向躺在床上的母親殺去,父皇大急,連忙和身撲上,兩入武功太高,兩掌合力,將父皇震得昏死過去。”

  “母親一聲驚呼,叫道:'向教主,韓幫主,你倆今天可是來拿小女子的性命的?'”

  柳天賜和上官紅相視一眼,心不由提到嗓子眼上了,師父和向天鵬再次殺進大都,北向南韓,以他倆嫉惡如仇的性格,怎麼會放過聶雙琪呢?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身入千軍萬馬的大都禁地,這份膽識的確是大丈夫的氣魄。

  兩人聽到緊張處,不由都屏住了呼吸,喉嚨髮乾。

  “娘說進宮來刺她的人是中原有北向南韓之稱的日月神教教主向天鵬和丐幫幫主韓丐天,這兩個人是她最尊敬的人。”

  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可是這兩人既然是來殺她,那一定是認為她就是十三人中的奸細,娘萬念俱灰,向天鵬不認得父皇,恨聲說道∶'聶雙琪,殺了你,你不覺得便宜了你嗎?你那雙罪惡的雙手沾滿了多少人的鮮血,你知道嗎?今天我和韓大哥就是拼了性命也要為中原武林討個公道!'“娘淒然說道:'向教主,韓幫主,等我說幾句話,你們再取我性命不遲,我聶雙琪絕沒一句怨言。'”

  “向天鵬沉吟一下,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說,是不是拖延時間,等人來救你這個元軍的大功臣!'”

  “娘說事已至此,我一個小女子也是多說無益。”

  “向天鵬哈哈大笑,說你這麼說是我和韓幫主錯了,來欺你一個小女子,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天下惡毒的婦人居然也說出這種話來。 ”

  “娘說我知道各位對聶雙琪誤會已深,但我相信,天理昭彰,我聶雙琪對天發誓,我絕沒有作半點對不起大宋的事,我知道我的話很難使你相信,其實我也很想見你們一面,今天終於盼到你們,我死在你倆手裡,也死得其所,我也心安了。向教主,韓幫主,我聶雙琪罪有應得,死不足惜,我希望你們能找出真正的奸細,不要讓我死後背上冤屈,一生一世永遠的背上這個冤屈。”

  “向天鵬說你蛇蠍心腸,什麼叫死不足惜,簡直叫死有餘辜,真正的奸細除了你,還有誰?天底下還有誰有那麼大面子,讓成吉思汗那元狗放我們一條生路?天底下還有哪個漢人心安理得住在元狗的大都享受錦衣華食?好,你的廢話說 了吧,你自己動手,免得弄髒了我們的雙手。”

  柳天賜不由暗道:這向教主的性格和我差不多,處理問題急躁得很,相對來說,師父似乎沉穩得多。

  他和真正的向天鵬從未謀面,只是從這次聶宋琴的談話中對他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真不知這性格是好是壞。

  “娘舉起右掌說道,那麼我就用我這雙罪惡的雙手先打你們最想殺的人,說著一掌向身邊的父皇頭頂拍去。

  “向天鵬喝住母親,喝道那人是誰,娘說他就是成吉思汗。”

  “向天鵬和韓丐天俱都一驚,沒想到將中原鬧得烽煙四起的成吉思汗鐵木真就在咫尺,一時也措手不及。”

  “父皇醒轉,一看眼前的情形,就明白髮生了什麼,說聶雙琪,這些時日你難道不了解我鐵木真的心意,我是多麼喜歡你。”

  柳天賜和上官紅相顧駭然,想不到成吉思汗,一代天驕,卻為了一個心愛的女人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並且最難得的是敢於當著眾人之面,甚至是敵人的面,說出自己的心聲,這對成吉思汗來說,未免有點驚世駭俗。

  “娘說既然你喜歡我,今天你就當著向教主和韓丐天的面,說出那個奸細的姓名!”

  柳天賜不以為然地想道:用感情去要挾別人,這一招也的確高明。

  “父皇說我鐵木真一個堂堂大丈夫,做事豈無原則,你們中原有句話叫士為知已者死,我愛你是一回事,但我絕不能說出他是誰,不過,我可以告訴二位,你們所說的奸細決不是聶雙琪。”

  “向天鵬大喝,你們一對姦……他大罵父皇和母親,你們別再作戲了,那奸細除了你還會有誰,說著就要上前擊殺母親。”

  “父皇哈哈大笑說,素聞中原有兩大豪傑,北向南韓,沒想到今天一見,卻是徒有虛名,對一個深受內傷的弱女子痛下殺手,這可不是一個大丈夫的行徑。”

  “兩人似乎被父皇的話感染了,韓丐天說向老弟大義當前,我們不能讓元狗笑話我倆,今天我倆就饒了他們,下次再來取他倆的狗命,說完,向天鵬一劍向父皇削去,將父皇的鬍子貼肉削下一片,像刀子刮過一般,沒傷及皮肉,但父皇說這是他一生中所受的最大羞侮!”

  柳天賜心想:這 劍雖沒看到,但他著力和手法的確是妙到毫巔,將成吉思汗的鬍子用劍刮去,向天鵬也只不過想告誡一下成吉思汗,同時也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怎麼會是一生中最大的羞侮呢?”

  柳天賜哪裡知道,蒙古人愛惜自己的鬍子如同愛惜自己的生命一樣,你殺了他不要緊,但要是拔了他一根鬍子,他就會與你拼命的,更何況是刮了一大片鬍子!

  這些事顯然是聶雙琪事後和女兒講的,所以聶宋琴每說一段都要記上。一會兒,聶宋琴想了一會兒又道:

  “自這件事後,母親對父皇的態度要好些,但母親還是有好幾次以死來解脫自己,父皇就派了身邊的四大護衛負責母親的安危,自母親發現已懷了我之後就打消了死的念頭!”

  “母親說我的出現是她一生最大的罪惡,也預示著我以後的不幸。”

  聶宋琴歇了歇,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又道:

  “除了我的出現,還有一個信念一直支撐著母親。”

  上官紅接著道:“你母親想親自找出那個奸細?”

  聶末琴點了點頭,神色黯然道:“娘說的沒錯,我生下來真的很不幸,娘一點都不喜歡我,我甚至感到她還恨我,討厭我,於是自小我就住在父皇身邊,所幸的是父皇還對我疼愛有加,有時我任性,父皇會千方百計地滿足我,可我的心裡總是有一個陰影,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上官紅緘默不語,卻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聶宋琴的感覺與自己何其相似,那份稍縱即逝 理也理不清的感受,就像蠶吞食桑葉一樣,一點一點地噬食自己的心!

  “就在一個月以前,我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我急急趕到'忘情軒',看到母親受傷,我忍不住驚叫,雖被母親摀住,但四大護衛還是衝了進來,母親平靜地說道:'沒事,你們出去吧!'

  “當時我忐忑不安,我從沒看到母親如此詭秘,輕聲問母親,發生了什麼事,母親這才和我講了上面的故事。“

  “我在淚水中聽完了母親的故事,一瞬間,我彷佛理解了母親,我從沒有如此懂得母親,娘說別哭,我的話還沒說完。”

  “娘說二十年,二十年了,我終於找到了那個奸細!”

  柳天賜和上官紅幾乎同時問道:“誰是奸細?”

  聶宋琴也有些激動地說道:“那晚是父皇到'忘情軒'來看母親,突然有侍衛說外面有人要見父皇,父皇出去和那人談了一陣,當時月光很亮,母親打開窗戶,想讓月光灑進來,不經意的一瞥,她整個人呆住了。”

  “站在院子里和父皇說話的人那身影太熟悉了,但已二十年了,人的變化很大,母親一下子也不敢確認,但還是忍不住低呼一聲,那人看了一跟母親,然後低下頭,父皇交待兩句,那人就匆匆地離去。

  “一般的情況下,母親很少主動和父皇交談,但這一次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剛才是誰,父皇說是個鏢頭漢人!”

  “娘說我要困了,你就回去吧.娘估計父皇已走遠了,就追了出去,說父皇將東西丟在這裡,這東西很重要,就要送給他,四大護衛忙說要不我陪夫人去,娘說不用了,我去了就行。”

  “娘出了'忘情軒'後,使出渾身的解數去追那人,終於在大都的郊外將那人追上,娘喊了一聲郭辰田,那人微徽一愣,隨即又加快腳步往前走,就是這不經意的一個動作,母親就更加確定那人就是天龍幫的幫主郭辰田。”

  柳天賜說道:“那郭辰田不是在二十年前被成吉思汗抓走了嗎?”

  上官紅說道:“那叫金蟬脫殼!”

  聶宋琴接著道:“我娘也是這麼說的,經過二十年,許多細節她都想通了,郭辰田是天龍幫的幫主,一身武功可以和向天鵬相提並論,他所練成的吐功大法是一門極其厲害的功夫。”

  柳天賜想起上官紅講到在岳父的密室裡所發觀的幾大武功秘笈,龍尊的《奪魂心經》,武當的“百變神功”,大理的“隨形劍氣”,天山的“雪花掌”,其中就有天龍派的“吐功大法”,既然“吐功大法”能和這幾大絕世武學並列在一起,肯定了得。

  “百變神功”和“隨形劍氣”他見過,並且自己也會,但不知這“雪花掌”和“吐功大法”是不是也和“龍尊武學”有關。

  聶宋琴道:“郭辰田是第一個被抓住的,以他的武功,不會是這樣,這只不過是一個幌子!”

  “娘說父皇開始救她的時候,也是為了轉移目標,不過以後是真心愛她,這些都木已成舟,她並不怪父皇,一個人從愛的角度所採取的手段並沒有什麼錯,娘現在惟一想做的就是抓住郭辰田雪洗她二十年來的冤屈。 ”

  “娘攔住了郭辰田的出路,說道:'郭辰田,你可還認得我?'”

  “郭辰田低著頭,說道:'我不叫郭辰田,也不認識你!'“娘良說我真有點可憐你,你有如此賊心卻沒有承認自己的賊膽,江湖人稱你為'獨耳神',不會這麼巧吧,你也是一個耳朵。”

  “郭辰田突然跪下說道:'貴妃娘娘,既然你現在都知道,你就放我一馬吧!'”

  “娘說我不是什麼貴妃娘娘,我只是大宋的一個臣民,我聶雙琪今天要手刃了你這個奸賊。”

  “郭辰田說聶女俠,那你又何必呢?南宋氣數已盡,皇上忠奸不分,朝綱混亂,所謂人各有志嘛!”

  “娘說你的'志'是建在別人的犧牲之上嗎?你還有臉跟我說這些!”

  “郭辰田說聶女俠,這二十年來你一直住在'忘情軒',中原發生的事你不知道,現在中原武林都認為我已死在蒙軍手中,而將你看做最大的奸細,你現在成為貴妃娘娘,是最明智的選擇,中原已無你立足之地,我們現在都這麼大歲數,何必又那麼死心眼呢……”

  “娘的眼中噴出火來,沒等郭辰田說完,就刷的一劍刺過去,一個沒有氣節的人,絕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

  “郭辰田在利害得失面前,還是惡向膽邊生,就這樣兩人經過一番激鬥,郭辰田將母親打傷逃走,但母親還是割了郭辰田的另一隻耳朵,郭辰田在逃生的時候,還掉了一封密信。”

  “娘說郭辰田那奸賊二十年不見,武功卻是進了一層,儘管她當時所用的都是拼命的打法,但還是佔不了半點便宜,要不是郭辰田對母親的身份有所顧忌,加上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悔意,底氣不足,只怕母親就要死在他鞭下。”

  柳天賜和上官紅兩人聽得觸目驚心,深為郭辰田的逃走感到惋惜。

  柳天賜忍不住問道:“那聶姑娘怎會在這石窟裡?”

  聶宋琴惘然道:“這是一個錯誤,娘講完上面的話,就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對我說,琴兒,娘現在要你到中原辦一件事情。”

  “我說道:'娘,我聽你的!'娘將信鄭重的交到我手裡,說這就是郭辰田二十年前向你父皇告密的信,你到蝴蝶崖,將這封信交給日月神教教主向天鵬。”——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7 18:52
第五卷第七章草原聖女
  柳天賜暗想:這郭辰田應該是一個十分奸詐之人,怎麼這般行事,將把柄一直帶在身上,這信應該在成吉思汗手裡才對。

  但轉而又想,這只怕就是成吉思汗所謂的治人之術,有一封密信在自己手裡,就等於絕了郭辰田的後路,也就是讓郭辰田一直受制於自己,郭辰田肯定深知這其中的厲害,難道他是剛從成吉思汗那裡取回這封密信,來不及銷毀,所以才……

  只聽聶宋琴又道:“出了大都,我就徑直到了蝴蝶崖,使我大吃一驚的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年齡竟然和我差不多。”

  “向天鵬知道我的身份後,居然就不分青紅皂白將我關在這裡,向天鵬和韓丐天兩人到'忘情軒'刺殺母親,母親卻一直對這兩個人一向推崇備至,可沒想到向天鵬一直認為母親是個奸細,並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上官紅說道:“妹妹,你所見到的那個不是你母親所說的向天鵬,你母親說的沒錯,向天鵬的確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只可惜被一個更大野心的人害死,你所見到的人也是你父皇所安排的 枚棋於,叫阮楚才。”

  聶宋琴一直生長在大都,哪裡知道中原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恍然大悟道:“可那阮楚才卻自稱自己是向天鵬的啊!”

  上官紅沉吟一下道: “這不奇怪,說不准你一出大都,消息就傳到阮楚才這裡來了。”

  聶宋琴忙道:“這不可能,我是偷偷溜出來,沒有別人知道的。”

  上官紅道: “你父皇成吉思汗是何等人物,焉有讓你偷偷溜出來而不知道的道理?其實你父皇成吉思汗早就安排好了。”

  聶宋琴不解道:“你是說……”

  上官紅沉吟道:“這只不過是我的推測罷了,不過,像你父皇這樣的一世梟雄,他所做的又豈是我輩人能揣度的……”

  聶宋琴沉默不語,垂下長長的睫毛,獨自想著心事,和上官紅相依坐在一起,那身影說不出的美妙。

  柳天賜看著淡淡的光影在兩人絕世美麗清純的臉龐上流動,漸漸地,眼前的光亮變亮,變亮……接著又模糊起來,出現一個巨大的幻影,落日黃昏的天幕下,一道絢麗的晚霞,遼闊無垠的草原上坐著兩位少女……

  柳天賜搖了搖頭,這才發覺自己的確很累,很困……

  思緒回到現實之中,冥冥之中,柳天賜不由想到第一次見到上官紅的情景,麗春院淡淡的月光,自己躺在小床上,上官紅如月下嫦娥,站在自己的小木床前凝視著自己,晶瑩的淚水滴在自己的臉上,那是多麼美好的感覺,雖然後來自己奇緣巧合,融於詭秘莫測的江湖中,再也不是單純的以前,但心底對上官紅那份純真的感情,似乎永遠那麼真實,永遠不會改變,不經意地發覺嘴角鹹鹹的,用手一摸,竟然滿臉是淚。

  沒想到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在這石窟之中,走向自己生命的盡頭,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沒有那份生與死的強烈震撼,心裡卻異常平靜,彷彿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只是以前許多沒來得及感想的東西,現在反而變得真實,一種湧起的感動夾雜著一份淡淡的惆悵。

  石窟裡一片靜謐,偶爾還聽到燈火畢剝的聲音,上官紅側過臉看了一眼柳天賜,微微一笑,柳天賜彷彿看到童年時候經過的草地,路邊一株不知名的小花悄悄地、靜靜地開放,柳天賜感覺到自己醉了,很自然的笑了……

  聶宋琴也笑了,露出好看的貝齒,輕輕地說道:“你們很幸福!”

  上官紅微笑道: “你是這樣感覺到的嗎?”

  聶宋琴眨了眨褐色的大眼睛,說道:“是的,我很受感染。”

  上官紅拍了拍她的肩頭,說道:“你這個傻妹妹,你真傻!”

  聶宋琴自言自語道:“是的,我是真的很傻,為什麼板動機關,只有像我這樣不幸的人才該……永遠在這裡,可你們……”

  聶宋琴忌諱說出“死”字,其實柳天賜和上官紅的心情何嘗不是一樣,三人都覺得避免談到那個字。

  上官紅問道:“機關,什麼機關?”

  聶宋琴道:“我在這石窟裡住了近一個月,以前向天鵬……不,阮楚才叫人送東西給我吃,總是用吊車吊到洞口,這次你們倆進來,我以為是他派來殺我的,所以我就扳動了機關,說完伸手一指。”

  順著方向看去,在一塊微微凹進的洞壁上,果然裝有一個機關,旁邊寫著“禁用!否則此處將成為死地!”

  上官紅環顧這個與崖石渾為一體的石窟,的確是成了死地,笑道:“這是天意。”

  聶宋琴不解地道:“姐姐,你說那阮楚才將我關在這裡,是為什麼?”

  上官紅道:“阮楚才明白你的身份,豈敢對你無禮?我想他是為了你的安全,才將你關在這石窟裡,然後再將你送到你父皇那裡。”

  聶宋琴道:“那他怎麼不早將我送到父皇那裡?”

  上官紅心裡一愣,想起成言思汗將阮星霸一家老小留在大都,從而要挾阮星霸,現 成吉思汗最疼愛的女兒落在他手裡,他難道不會……

  聶宋琴見上官紅雙眉輕皺,又道:“我感覺到阮跫才對我另有企圖!”

  上官紅笑道: “女人的感覺一般是很準的!嗯,你說你父皇知道你不見了後,會不會著急的?”

  聶宋琴自豪地說道:“怎麼不著急?記得我小時候,在草原上追一隻火狐,那是一隻非常漂亮紅色的火狐,追著追著,到了草原深處,我就迷路了,有五天沒回到大都,父皇急得不得了,下令到處找我,他說就是將天下翻過來也要找到我,後來我自己回到大都,父皇高興得下令全族同慶,宰了一千隻羊,整個草原就像過節一樣……”

  聶宋琴的眼裡有神往的光芒,上官紅不覺一陣感動。

  上官紅看到聶宋琴那父女情深的目光,突然想到,如果父親能像成吉思汗疼聶宋琴那樣疼自己,就算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就算遭到所有人的唾棄和不齒,只要能感受他那博大的父愛,自己也會幸福感動的……

  一個父愛深沉的人,再壞也不能壞到哪兒去。

  上官紅想到自己的父親,驀的有一種傷感!父親僅僅因為自己無意間看到他的秘密,就要殺了自己惟一的女兒!

  她心裡承認,在這以前父親是疼愛她的,可為什麼會變的呢?就是因為一個秘密,顯然這秘密對父親很重要,甚至可以毀了他,這只能是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是這個秘密的分量讓父親怍出犧牲自己的女兒以達到滅口的目的!

  這會是什麼呢?!上官紅每每想到這裡,思路就中斷了,頭腦一片空白,不知是情感上讓她不能想下去,還是理智上自己什麼都已知道!

  其實,上官紅眼裡看到的父親和心裡感受的父親,是一個沒有笑容的父親,現在她明白,這是一種痛苦,他總是那麼深思熟慮,謹小慎微,將自己藏得很深很深……經常看到他像一個木頭人坐在書房裡,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那陰鬱的目光使她感到害怕,經年已久,回想起來,父親那目光中飽滿著一種追逐的慾望!

  父親一直在追逐什麼?

  想到自己從將軍府裡死裡逃生,漫無目的地一個人孤單地行走在川道上,沒想到今天還是難逃此劫,難道自己這樣由死到生,再由生到死,就僅僅是為了認識柳天賜,與其說是一種緣分,倒不如說是上蒼將柳天賜賜給自己。

  可為什麼這麼短暫呢?也許你感覺美好的東西,正是因為它的短暫,不在乎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這只是一種自我安慰的一種說法,內心裡自己又多麼渴望和柳天賜一起雙宿雙棲,永偕白頭,可這一切現在都不可能了!

  生命因為柳天賜的出現而美麗,而精彩,同樣,天賜又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改變,由一個正邪矛盾的人變成一個至純至剛的大丈夫,上官紅心裡明白,江湖需要柳天賜,只有柳天賜才能力挽狂瀾,可……是自己毀了他!

  上官紅的思緒像潮水般的湧動,一點睡意也沒有,身邊的聶宋琴已睡著了,憔悴的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柳天賜也睡著了,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不知他是想著什麼入睡的。

  上官紅將聶宋琴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輕輕放下,踮著腳尖走到柳天賜身邊坐下,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他那堅毅而又略現蒼白的臉龐,這些時日的確辛苦他了,細細地看著他的眉毛、眼睛、略帶嘲弄的嘴角……

  上官紅看得那麼仔細、入神,細數他的根根頭髮,驀的淚水充滿眼眶,滑落臉頰,一滴滴地落在柳天賜的臉上……

  燈火變得暗淡發黃跳躍,將自己的影子模糊地印在石壁上。

  上官紅聽到柳天賜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收回自己胡亂的思緒,心情感到格外的平靜,痴痴地望著將要熄滅的燈火,一閃一閃的跳躍,人死如燈滅,這話說得真好,可人有那麼多的情感,那麼多的恨與愛,那麼多的喜悅和煩惱,歡笑和憂愁,成功與失敗……都跑到哪裡去了呢?

  燈火在搖曳中終於熄滅了,石窟裡一片黑暗,上官紅站起身子,點亮了另一盞燈。

  突然,她看到一種現象,她定定地看著,目不轉晴,似乎怕自己一眨眼,這現象就會消失—樣。

  她看到剛才燃盡燈火的煙霧,在空中像一個有生命的幽靈,向一個地方飄去,上官紅的目光—直追隨著它,直到那道煙消失在石壁上寫著的兩行字中間。

  能使煙霧飄動,說明絕對有空氣的流動,上官紅心頭一陣狂喜,她感覺到這石窟中有一條生路。

  她叫醒了柳天賜和聶宋琴,兩人聽上官紅一說,馬上感到振奮,柳天賜熄了點亮的那盞燈,上官紅點亮另一盞燈,三人果真看到煙霞消失在字的行間。

  三人走過去,仔細一看石壁上的兩行字,卻是人用指力刻上去的,隱隱看到字的凹下去的筆劃間有一條條細縫,很細小的細縫,聶宋琴失望道:“姐姐,這細縫能說明什麼呢?”

  柳天賜道:“字的筆劃間有細小的縫隙!”

  上官紅搖搖頭道:“還有,你看這字的筆劃之間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柳天賜湊近一看,果真看到那字的筆劃間指法的運用深淺不一,有的地方深得違反書法的規則,如“否”字左邊的一撇,應該是起筆重,落筆輕,可用指力寫這字的人卻在落筆的地方很重,造成了凹下去的一個點,石壁上的十個字有十個點,不細心很難發現。

  柳天賜回頭道:“這人寫字很古怪,在這兩行字間,隱約造成十個斷點,這能說明什麼呢?”

  上官紅思索道:“你用指力在十個點上點點看。”

  柳天賜依言點了十下,剛一點完,只聽見“嘎”的一聲大響,接著就是“轟隆隆”的響聲,三人各後退幾步。

  完整的石壁隨著“轟隆隆”的悶響,裂開一道整齊劃一的裂縫,裂縫越來越大,等大到一扇門的時候,“嘎”的一聲,石窟裡一片寂靜。

  三人屏住呼吸,靜看這奇蹟的出現,原來那字間的十個點的碗是個機關,石壁是可以活動的,移動的石壁至少有兩丈來厚,難怪聚柳天賜和上官紅兩人的內力都不能將它震碎。

  這一塊石壁門是由鋼鐵支撐的,門口掉下兩塊如巴掌形的石塊,聶宋琴抬頭望了一眼柳天賜,心想:這“隔山裂岳掌”要是打在人身上,那還得了。

  其買,她不知道“隔山裂岳掌”是最剛猛一路的掌法,遇挫愈猛,愈強愈強,擊在人身上決不會也像這樣打下巴掌一樣大的一塊肉來。

  裡面黑洞洞的,不知深不深,是不是一條密道,三人心裡揣揣不安,柳天賜端來一盞油燈,說道:“我們進去看看……”上官紅拉著聶宋琴的手,跟了進去。

  三人“咚咚咚”的腳步聲傳得很遠,這洞肯定是很深的,石洞的四壁都有斧鑿的痕跡,這顯然是人工開鑿的一條密道。

  走出不遠,就有個陡斜向上的台階,順階而上,又是一條平道,不過是折向進來那條平道的反方向,接著又是一條陡斜向上的台階,上官紅說道:“這絕對是一條密道,並且是通向蝴蝶崖上的。”

  聶宋琴說道:“姐姐這麼肯定?”她雖然嘴裡這麼問,其實心裡早就認同了上官紅的看法,上官紅的分析很有見解。

  上官紅道:“這密道一正一反的來回曲折,顯然是為了往上走的。”

  三人渾然忘了疲勞和飢餓,順著密道一直往上走,上了二三百個台階後,就是一條斜道,燈火變亮,已走到了盡頭。

  擋在三人面前的又是一道石壁,柳天賜將燈火舉近,石壁上也有兩行宇:“不到萬一,不得開啟此門!”同樣是十個字,柳天賜想都沒想,用手指點了十個斷點。

  可這次沒有“軋軋”的大響,無聲無息,豁然洞開,光亮和空氣一下子湧了進來,三人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雖然是月光,但三人還是感到親切無比,這次移動的是一塊鐵板。

  三入躍下,再回首看時,駭然發現剛才的洞口已經合上,是一道牆壁,上面畫著一幅如門大的絹畫,畫上題了岳飛“滿江紅”的詞。

  這字畫筆力遒勁,氣勢豪邁,這密道設計如此精巧,真是巧奪天工,誰能想到掛在牆上的一幅字畫後面,居然是一條密道的入口!

  上官紅環顧所處的地方,不由“啊”的一聲驚叫,說道:“我們真的出來了,這是姑姑住的地方,蝴蝶閣。”

  柳天賜一看房間擺設,果然是一個女人住的地方,錦被羅帳,迷浸淡淡的幽香,問道:

  “你來過這裡,紅兒?”

  上官紅道:“是表妹帶我來這裡的!”

  柳天賜道:“不知子薇脫沒脫掉阮楚才的虎口,師父他們現在到哪裡去了?”

  上官紅道:“我們在石窟裡住了整整一個白天了,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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