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艦隊 作者:鐵血坦克兵(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17 19:09: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8 6515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56
第二百四十章 奇襲鎮南關

    廣西邊界線,清軍懶懶散散的在中越邊境放哨巡邏,廣東那邊已經打得一團糟了,似乎戰火還沒有燒到這裡,但很明顯,廣西已經很不太平了,廣西守將缐國安把駐守南寧的兵力調往桂林,準備應對明軍的威脅,廣西南部的中越邊境清軍兵力已經不足。

    年邁的缐國安是清軍老將,曾經擊敗過李定國,這可是一個強大的對手。但是今非昔比,缐國安年老了,他的兵權又被孔四貞削弱,軍費被裁減,現在缐國安的兵將們早已沒有了原來的戰鬥力。

    真實歷史上,缐國安的兒子後來也反清,就是因為孔四貞削弱缐國安的軍費,造成軍心不穩,兵將們生出異心。

    鎮南關,是廣西到安南的一座雄關,漢朝年間就在這裡設關,原名雍雞關,到了明朝洪武年間改名為雞陵關,永樂五年更名鎮夷關;宣德年改名鎮南關,沿用至今。巍巍鎮南關,關樓左側是左弼山城牆,右側是右輔山城牆,猶如巨蟒分聯兩山之麓,氣勢磅礴。

    夜幕降臨在大地上,鎮南關南面安南境內,草叢中冒出幾條人影。

    作為明軍尖刀力量的馬超興早已帶著自己麾下的將士們在這裡埋伏了一整天了,從凌晨天還沒亮開始,馬超興和他的精銳夜不收就已經進入埋伏陣地等待。這是一支五十人的精銳特戰小分隊,馬超興和五名小隊長,每個人都裝備了一支線膛六連發後裝擊針式迅雷短銃和六枚手雷,其餘的特戰隊員們每個人身上兩支雙管燧發短銃和四枚手雷,另外每一名隊員都攜帶了自己稱手的冷兵器,其中有人裝備了弩機。

    即便是後裝擊針式迅雷短銃,打完六發子彈後,裝填速度也沒那麼快,畢竟是採用紙質彈殼子彈,而不是後世金屬彈殼子彈,裝填較為麻煩,主要殺敵武器還是依靠冷兵器,一旦發現敵人集合結陣,就用手雷招呼。

    只要馬超興和他的隊員們偷襲了鎮南關,打開關門,埋伏在安南境內的白文選部五千騎兵和兩萬步兵就會殺入廣西,抄掉孔四貞的老巢。

    天色黑暗下來,這個年代因為沒有電,人們晚上都睡得很早,晚上八點多的時候,駐守鎮南關的清兵就陸續入睡,只剩下少數夜間值班放哨的兵。

    夜間十一點左右,也就是子時,是清兵睡得最香的時候。

    「動手!」馬超興一揚手。

    五十名特戰隊員從草叢中竄出,猶如閃電一樣,向前方鎮南關飛奔而去。

    鎮南關的城牆上面,每隔二十步,在垛口上就插著一支火把,把城牆和周圍照得燈火通明,但是放哨的清兵警惕性不高,有的清兵坐在城牆上面打瞌睡,有的在聊天,因為戰爭距離他們還很遙遠,沒有人能想到,有人會從安南發起進攻。

    特戰隊員們迅速衝到山崖下,拋出爪鉤,攀爬到山崖上的城牆腳下,身手敏捷武功高強的馬超興施展絕技,手腳並用,在城牆上疾走如飛,很快就爬上城頭。

    城頭的清兵根本沒有任何防備,馬超興爬上城頭的時候,一名坐在地上打瞌睡的清兵被他一下扭斷了脖子。

    十多丈外,兩名清兵圍著篝火聊天,根本就沒發現十多丈外發生的情況。

    馬超興閃電一樣向兩名清兵竄了過去,人還沒到,兩把飛刀已經射出,兩名綠營清兵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咽喉上就已經插上了飛刀,他們根本喊不出聲音,摀住咽喉,無力的掙紮了幾下,便倒在地上。

    城牆下面,特戰隊員們紛紛拋出爪鉤,拋上城頭,拉住繩子攀爬上來。

    「誰?」一名清兵發現了來襲者。

    一名特戰隊員端起弩機,手指扣動懸刀,一支弩箭「嗖」一聲射出,帶著令人牙酸的金屬入肉聲,弩箭準確扎入了清兵的咽喉。

    清兵的喊叫聲驚動了城頭其他的清兵,聽到動靜,幾十丈外的清軍哨兵向這邊趕來。就在一名清兵正準備過來看個究竟的時候,從他側面的城牆下面突然竄起一條人影,一下撲住這名清兵,把他摁在地上,一刀抹過他的脖子。

    城頭上展開一場激戰,五十名登上城頭的特戰隊員轉眼之間,就殲滅了城頭所有清軍。但是打鬥聲和清兵的喊叫聲驚醒了關城內其他的清兵。

    「有敵人襲擊關城!不會是安南人趁機渾水摸魚,想要佔領我大清的地盤吧?」負責駐守關城的清軍千總穿上衣服,坐了起來。

    千總很快就把兵營內的五百多清兵集結起來,向關城發起進攻。

    馬超興和他的特戰隊員已經控制住城樓,當黑壓壓的清兵向台階湧來的時候,馬超興一聲大吼:「火油罐,投!」

    城頭上擺放著不少火油罐,這些東西本來是清軍的守城武器,被馬超興和他的特戰隊員們收集起來,放在關城城樓上面,等著清軍過來,就用火油罐招呼。

    聽到命令,特戰隊員們紛紛抓起火油罐,「噼裡啪啦」的投擲出去。

    火油罐從關樓上投下,砸在地上,陶質的罐子破裂,火油罐內的火油流得滿地都是。就在這個時候,關樓上又投下了幾個火把,落在地上,只聽到「呼」一聲,地面騰起大火,火油遇見明火立即燃燒,把關樓下照得白晝一般。

    「啊!」十多名身上起火的清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火海中打滾。

    其他的清兵不顧一切的快步衝過火場,試圖沖上台階。在火光照射中,黑壓壓的清軍人群格外顯眼,完全暴露在光亮中。

    「投雷!」馬超興大喊一聲。

    十名特戰隊員摸出手雷,一拉拉環,銅絲同玻璃渣摩擦,手雷冒出一股白煙,接著一排手雷就打著旋,從關樓上飛了下來,落在清軍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轟轟轟」一連串爆炸聲在清軍人群中爆響,猩紅色的火球騰起,不計其數的彈片橫飛,擁擠成一團的清兵當即慘叫著倒下一大片。

    見到守軍武器精良,清軍千總這才明白過來:「來襲的是明狗!奪回關城!不能讓明狗佔領鎮南關!」

    借助著火油燃燒的火光和手雷爆炸的火光照明,馬超興看到清軍人群後面,有弓箭手張弓搭箭,企圖向城頭射箭。他毫不猶豫的拔出迅雷短銃,對準三十步外的那名清兵,手指輕輕一勾扳機,「砰」一聲槍聲,那名清兵頭上噴出血霧,仰面栽倒在地上。

    被手雷炸得七葷八素的清兵轉身就跑,清軍千總拔出厚背大刀大喊:「死戰不退!擅自後退者,殺無赦!」

    督戰的親兵砍下幾名綠營兵的頭顱,其他的清兵只好硬著頭皮,轉身又往城頭攻去。就在這時候,城樓上再次飛出不計其數的火油罐,「乒乒乓乓」砸在地面,打著旋的手雷也跟著飛了下來,落在人群中爆炸,騰起衝天大火。

    清兵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劇烈的爆炸聲中,彈片四射,血肉橫飛,火光吞噬了台階上的一大片清兵。

    「上!」關城外面響起了喊殺聲,荒野中亮起不計其數的火把,向關城方向移動過來。這些火把都是白文選的明軍,埋伏在附近的白文選聽到城頭的打鬥聲和爆炸聲之後,立即點起兵將,向關城發起攻擊。

    成群結隊的明軍扛著簡易雲梯,打著火把,衝到關城下。一架架雲梯搭上城頭,白文選的步兵爬了上來。

    得到了白文選部的增援,城頭的馬超興和特戰隊員們立即發起反擊,明軍從關樓上面居高臨下往下面進攻,成千上百的明軍士卒從台階上下來,有的人直接從城頭放下雲梯,順著梯子下了城牆,向清軍發起進攻。

    「完了!明狗來得太多了!鎮南關守不住了!」眼見大勢已去,清軍千總只好帶上殘兵敗將逃離鎮南關。

    鎮南關的關城大門打開,白文選率領騎兵,湧入關城。

    數百里外的桂林,清軍信使八百里加急,把急信送到了廣西提督府。

    提督府內,年邁的缐國安臥病在床。缐國安已經病了多年了,就連這次他從南寧移師到桂林,也是躺在擔架上,被人抬到桂林的。因為孔四貞和孫延齡帶兵去了廣東,廣西兵力空虛薄弱,年老多病的缐國安不得不親自去桂林坐鎮指揮。

    「提督大人!」信使到了府外,立即翻身下馬,「鎮南關緊急軍情!」

    八百里加急定是大事,門口的侍衛不敢怠慢,也不管提督大人是否身體不適,檢查過信件和腰牌之後,連忙把信使引入府內。

    信使到了缐國安的臥室跟前,被缐公子攔了下來:「父親大人臥病在床,有什麼急事,交給本公子即可。」

    「鎮南關緊急軍情!還請小將軍過目!」信使雙手呈上急信。

    缐公子接過用火漆密封的急信,拆開信後只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轉身走進父親的臥室中,跪在父親病榻跟前。

    「父親大人,鎮南關遭到偽明海寇襲擊,已經失守!這是鎮南關送來的八百里加急!」缐公子遞上信。

    缐國安在女兒的服侍下坐了起來,接過信來,看了一遍。

    「孩兒,你馬上傳令下去,讓駐守南寧的兵都撤到桂林來!另外,派遣兩路使者,一路去雲南找吳三桂救援;另外一路使者去廣東,叫回四格格!」缐國安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56
第二百四十一章 水師側擊

    缐國安派遣的信使還沒到新會,攻佔了廣州的瓊州軍已經抵達新會。

    新會城下,順承郡王勒克德、和碩格格孔四貞、額駙孫延齡、廣西提督馬雄等人在新會城下損失慘重,卻不能攻入城內一步。

    損失過大的清軍在新會城外同駐守新會的明軍對峙,勒克德想要等候時機行事。

    收復了廣州的瓊州軍乘船順流而下,陸陸續續抵達新會。首先抵達新會的是先鋒王[輔]臣和他的兩千精銳騎兵,隨後王子豪的一千鐵甲騎兵又抵達新會。再後面抵達的部隊是以劉國軒的三千精銳鐵甲兵為核心,控制一萬比較早投誠的福建漢八旗、福建滿蒙八旗和福建綠營兵,再用這一萬福建降兵來控制不久前投降的一萬五千廣州兵。

    因為投降過來的八旗兵和綠營兵越來越多,王新宇要控制他們,就用自己的精銳鐵甲兵來控制一批比較早投降的清軍,並把那些較早投降的清軍轉正為主力戰兵,然後用這些人來控制較晚投降的清軍。

    事實上福建和廣東投降的清軍不止兩萬五千人,王余佑就給了耿仲格一萬人馬,給尚之信一萬人馬,尚之孝五千人馬的編制,讓他們自己挑選一批比較精銳的戰兵,其餘的清兵都編入輔兵。等到今後,耿仲格、尚之信和尚之孝立下軍功多了,地盤擴大了,自然還會多分配給他們兵馬。

    瓊州軍中,即便是當一名輔兵,待遇也比一般的綠營戰兵高,所以被篩選下來的清兵也沒有什麼意見。

    執行迂迴包抄任務的有:龔小大的五千精銳燧發槍兵,鄔豬蛋的三千刀兵,江志平的五千山地兵,陳蟒的三千長槍兵,王余佑的五千中軍鎮,這些都是瓊州軍的精銳主力,其主要任務是截斷清軍退路,力爭把新會清軍殲滅在廣東境內。

    王余佑將會帶著這支主力部隊,迂迴到高州,在清軍的退路上設伏。

    最後是羅祥的三千輕裝龍騎兵和一千飛騎炮兵抵達新會,加上之前王[輔]臣的精騎和王子豪的鐵騎,共是七千騎兵雲集新會城。騎兵的任務,是破敵,追擊。

    四萬多步兵,七千騎兵,加上三萬多輔兵,兩萬水師,一共十萬明軍已經做好戰鬥準備,隨時準備發動進攻。

    留守在廣州城內的,是由兩萬輔兵、三萬民壯和五千退役兵組成的後勤部隊,他們負責廣州城內的城防,維持城內秩序。

    新會城內,明軍中軍大營,剛到來的尚之信和尚之孝站在王新宇面前,兩人同時拱手行禮:「小王(末將)參見大帥!」

    王新宇笑眯眯道:「兩位能棄暗投明,實在是浪子回頭為時不晚啊!今日滿狗就聚集在新會城外,要破滿狗,還需兩位將軍給我大明再立大功!」

    「多謝大帥愛戴!小王(末將)願獻犬馬之勞!」兩人拱手道。

    王新宇面帶笑容輕輕點頭:「好!明日凌晨,便是決戰之日!還是老規矩,你們兩位是後來的,明軍攻打廣西滿狗,還是你們打前陣,自然有王將軍[輔]臣配合你們兩位,後面押陣的有福建火器兵,本將再以三千鐵甲兵配合正面進攻!」

    尚之信連忙拱手行禮,擲地有聲道:「請大帥放心!小王一定幫您取來孔四貞和勒克德這兩條滿狗的人頭!」

    王新宇卻是轉頭看著尚之孝:「尚小將軍,你呢?本藩知道你和孔四貞關係不一般啊!若是戰場上見了孔四貞,不知道尚小將軍是否會憐香惜玉?」

    尚之信心中冷笑著,看著自己的弟弟:小子,你和老子爭?就衝著你和孔四貞關係不清不楚這一點,你就落了下風了!

    誰知道尚之孝卻轉身拔出腰刀,一刀割下自己的袖子:「若是末將對孔四貞手下留情,就如此袖子一般!」

    「哈哈哈!好!」王新宇滿意的大笑道,「既然尚小將軍有此決心,本藩也就放心了!就預祝明日上了戰場,尚小將軍能夠立下大功!」

    明軍陸陸續續趕到新會,城內的動靜讓勒克德已經感覺到不安。這時候勒克德和孔四貞都是出於兩難之中:立即撤軍,已經來不及了,一旦一個不慎,撤軍變成全軍潰敗,明軍跟在後面掩殺,清軍將會損失慘重;不撤的話,明軍發動進攻,清軍也會抵擋不住。

    「撤軍,凌晨撤軍!趁著天還沒亮就撤退!」勒克德最終做出決定。

    清軍決定在凌晨四更時分撤退,企圖趁著天還沒亮,城內的明軍還沒有發起反擊,提前撤離新會。

    很湊巧的是,明軍發起攻擊的時間也剛好是凌晨四更!

    三更時分,新會城下清軍營帳中的清兵已經起床,趁著天黑賣鍋做飯,拔營起寨,準備吃完早飯就趁著天還沒亮撤離。

    整整一個晚上,勒克德都沒有睡著,他一直盯住前面燈火輝煌的新會城頭。新會城牆上面每隔十步,在垛口上插著一支火把;每隔三十步,城牆上點著一堆篝火,城牆上空還放了幾盞用繩索繫留的大號孔明燈,把城外照得燈火通明,用來防止清軍偷襲城頭。

    但是明軍每天晚上在城牆上都照得燈火通明的,也使得自己的一舉一動暴露在清軍的眼皮底下,明軍倘若要夜間出城偷襲,也會被清軍發覺。

    儘管對於守城一方來講,有城牆遮擋,可以擋住進攻方的視野。但是清軍也搭建了不少瞭望塔和望樓車,倘若城內明軍有出城反擊的跡象,站在望樓和瞭望塔上的清兵也可以及時發現動靜。

    勒克德和他的戈什哈們盯了一晚上,沒有發現城內明軍有任何動靜,他就放下心來。

    「明狗在凌晨都不會有任何行動了!我們趕快用完早餐,趁著天還沒亮離開這裡!命令全軍上下不得有誤!若是拖到天亮,明狗發現我們撤軍,必然會追趕!」勒克德把所有將領喊道中軍大帳中,對他們下了命令。

    新會城面對清軍那一邊的城牆上面確實沒有動靜,之前清軍攻城的時候修建的魚梁道也已經被摧毀了,明軍也不可能派遣騎兵利用魚梁道馬踏清軍大營。

    所以一切看起來很正常,明軍似乎就同往常沒有什麼兩樣,還是以守城為主,並沒有任何反攻襲擊的打算。

    但是勒克德卻漏掉了一個最關鍵的東西:水師!

    明軍擁有強大的水師,根本不需要從正面出城發起反攻。出城進攻的部隊,是從背對著清軍那一邊的城門出了城,直接上了江面上的運輸船等待。明軍兩更就已經起床,三更時分用完了早飯,登上運輸船,借助著夜幕的掩護,沿著江門水道,進入銀洲湖,隨後水師船隊逆流而上,悄悄向清軍側翼移動。

    尚之信坐在一艘運輸船上,周圍坐著他的親兵。這是一艘大約兩百料的中型船隻,可以搭載兩百多人。

    江面上黑燈瞎火,但是對於已經熟悉了珠江航道情況的瓊州軍水師來講,夜間熄燈夜航根本就不算什麼問題,駕船的水手們輕車熟路,操縱著運輸船,往清軍側翼迂迴過去。

    「凌晨襲擊,乘船登陸,迂迴側翼,確實是高招啊!孔四貞那個臭biao子怎麼都想不到,我們不是從城門攻出來的,而是從水上過來的!」尚之信哼哼道,「若是能夠抓住孔四貞那個臭biao子,弟兄們幾個隨便上!一定讓她yu仙yu死!」

    一名親兵幾乎是流出了口水:「小王爺,可別說,孔四貞那個臭biao子長得還真漂亮,雖然yin蕩了一點,可是夠勁!」

    尚之信道:「那臭biao子和老子的弟弟有一腿,這biao子整天就想著置老子於死地!這次她要是落在老子手裡,一定讓她好好享受!」

    一名親兵道:「孫延齡那個綠帽王,頭頂也不知道多少綠帽了,福臨送了一頂,索額圖送了一頂,小王爺您的弟弟也送了一頂,據說靖南王的二王子也送了一頂,還有孔四貞的幾個包衣都送了。」

    正在說話時,船隊已經靠上岸。

    「人銜枚,準備下船!」船上的水手們輕聲發號施令。

    擔任攻擊任務的尚之信部士卒們紛紛把一片竹片咬在嘴裡,以免發出聲音,隨後便借助著微弱的月光,接二連三從船上跳下,跳上岸。

    此處距離清軍大營不過一里路,大軍集結完畢後,發起攻擊,只需要一炷香時間,就能殺到毫無防備的清軍面前。

    也就在正面攻擊的明軍登陸之際,城內準備從城門殺出的明軍騎兵也已經準備完畢。為了避開清軍望樓和瞭望塔的監視,明軍騎兵躲在一條街區後面。負責打頭陣的,是王子豪的一千鐵甲騎兵;王[輔]臣的精騎兩翼掩護;輕甲龍騎兵和飛騎炮兵,隨後也將出城,配合重騎兵和精騎一同破陣。

    四更時分,用過了早餐的清軍開始撤退。

    尚之信、尚之孝的攻擊鋒線已經抵近清軍大營百步之外;後面壓陣的曾養性、耿仲格、江元勛、白顯忠等福建降軍緊隨其後。

    「擂鼓,進攻!」耿仲格突然一聲令下。

    無數火把突然點亮,弓箭手張弓搭箭,不計其數的火箭猶如漫天飛蝗,帶著「嗖嗖」風聲射入清軍大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57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新會反擊

    鋪天蓋地的火箭射入清軍大營內,點燃了還未來得及拆掉的帳篷,點燃了已經裝好糧草的大車,點燃摺疊好,裝在大車上的帳篷。有些飛矢射中了正在手忙腳亂收拾行李的清兵。不少人中箭,慘叫著倒下。

    「敵襲!」正在準備撤軍的清兵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弄得懵了頭。

    勒克德大驚:「蠻子漢狗怎麼從側面過來了?他們怎麼出的城?」

    孔四貞道:「王爺,都是奴失職!我們疏忽了蠻子水師!他們肯定是用水師登陸的!」

    清軍大營中早已亂成一團,本來就是準備撤退的清軍,遭到了明軍突然攻擊,所有的清兵都無心戀戰,每個人都只想著早點逃走。一時間清軍大營內亂成一團,原本的撤退,一下就變成了潰亂。

    發現清軍大營內一批混亂,尚之信大喜過望:這不是送上門的功勞嗎?於是他拔出金刀大吼一聲:「弟兄們,上!殺光滿狗韃子!」

    借助火光照明,尚之信的兵驚喜的發現,清軍有不少帳篷都已經是收了起來,放在大車上,結果被點燃了;大營周圍不少地方的木柵欄已經拔掉,一輛輛大車上面裝滿了糧草和軍用物資,很明顯清軍準備撤退啊。

    原本是打算偷偷摸摸撤軍,結果遭到襲擊,就不可避免的造成混亂。

    「炸開!」從另外一邊攻過來的尚之孝大喊一聲。

    幾名親兵拿著瓊州軍提供的火藥包,放在木柵欄下面,點燃導火索之後迅速撤離。

    這種火藥包是用顆粒狀火藥,裡面摻雜了一點xiao化甘油,自身就具備有一定的猛烈度,再用厚牛皮紙層層包裹做成的,因為密封得結實,威力雖然不如後世的炸藥包,但是比這個時代只能燒不能爆炸的一般火藥包要強多了。

    「轟」火藥包發生劇烈爆炸,騰起一團大火,木柵欄被炸得粉碎。

    平南王府兵衝入大營內,揮舞著各種兵器向亂成一團的清軍頭上招呼下去,一時間血花四濺,清兵的人頭滾滾落地。火光衝天的大營內,喊殺聲震天,平南王府軍盡情的砍殺抱頭鼠竄的清兵,還不時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投出一枚手雷,一炸一個准,手雷落地,總是能炸翻一大片清兵。

    儘管平南王府軍是瓊州軍的炮灰,但王新宇也很大方的給一部分精銳戰兵配備了手雷,用來加強攻擊力。

    「尚之孝小兒已經攻進去了!我們殺進去!不要落在那個小兒後面!」尚之信揮舞著金刀,拉開嗓門聲嘶力竭的吼叫著。

    尚之信的兵也炸開一段木柵欄,湧入清軍大營內,先是投出一排手雷,接著就揮舞著大刀長槍殺入混亂不堪的清軍人群中。一邊是潰不成軍,另外一邊是結陣而戰,在冷兵器時代這樣的結果可想而知了。

    清兵根本無力抵抗,只有少數落在後面的人為了保命,偶爾有人扭過頭來,剛剛揮動兵器抵擋幾下,就被砍成肉泥。

    喊殺聲和刀槍入肉的聲音匯為一股,聲傳四野,足以讓不遠處的新會城內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地面屍體實在太多了,每前進一步,平南王府的士兵都要跨過兩三具屍體才能把腿邁出。火把和火箭引燃的大營內烈火熊熊,營區幾乎完全被血肉染紅,空氣中也儘是鮮血與屍體燒焦的惡臭味道,令人作嘔。

    對清軍來講簡直就是禍不單行,後面的福建靖南王府軍也跟著殺入清軍大營,裝備了大量鳥銃和弓箭的靖南王府軍跟在平南王府軍後面,不斷的輸出遠程火力,射殺四處逃竄的清兵。銃聲轟鳴,煙霧裊繞,背向明軍的清兵接連被打成馬蜂窩。

    弓箭手吊射出飛蝗般的羽箭,越過清軍人群,扎入前面亂竄的人群中,給亂成一團的清軍製造更大的混亂。

    新會城內,城門突然打開,只聽到震天動地的吶喊聲,打著火把的騎兵從城內湧出,向不遠處的清軍大營緩緩策馬前行。

    騎兵為了節省馬力,出城後並沒有馬上進攻,而是下馬,一手持韁繩,一手舉著火把,牽著馬一步步推進。兩里路,走了一刻鐘。即將抵達清軍跟前的時候,天色已經濛濛亮。清軍大營內,火光衝天,大火照得晨霧中瀰漫著嗆人的白煙。

    「丟火把,上馬!準備衝擊!」王子豪大吼一聲。

    一千鐵甲騎兵跨上了同樣披著鐵甲,帶有防箭簾布的頓河馬,揮動馬鞭,戰馬的速度緩慢的提升。

    兩翼,王[輔]臣的精騎也已上馬。這支精騎又不同於鐵騎,所謂的精騎用的也是頓河馬,戰馬身上也披著馬甲,只不過用的是比較輕巧的藤甲,戰馬前面同樣披著防箭簾布,騎兵身上穿的是棉甲和藤甲,由於全套鎧甲重量較輕,防護能力儘管比不上鐵騎兵,但是精騎無論是耐力還是速度,都比鐵騎快得多。

    精騎最前方,是王[輔]臣和五十名槊騎,槊騎乃精騎中最精銳的騎兵,使用造價高昂,而且是有價無市的馬槊,即便是遇上長槍兵,槊騎也能正面衝擊長槍兵陣型,憑藉著自己手中比長槍更長的馬槊,能突破結陣的長槍兵。

    槊騎身上批的也是藤甲,不過是最精良的貴州藤甲,這種藤甲防護力一點不輸給鐵甲,重量卻輕了很多。每一名槊騎,胯下的戰馬都是最昂貴的阿拉伯馬,馬槊價值兩千兩銀子,全套盔甲,馬槊,戰馬,加上人手一支線膛擊針式迅雷短銃,一名槊騎的價格就達到了五千多兩銀子的高昂價格!

    馬蹄聲隆隆,王子豪的重裝鐵騎兵已經踏入清軍大營。一千重騎兵,猶如一台割草機,從清軍人群中踐踏過去,一下就犁出一條血路。所過之處,滿地都是殘缺不全,甚至是被踩成肉泥的屍體。

    重騎兵來回衝殺,四散逃竄的清兵不是被撞飛出去,就是被踩在鐵蹄之下。重騎兵直接踩過了翻倒在地上的大車,踩過了騾馬的屍體,撞上了奔跑的清兵。

    所過之處,清軍紛紛倒地,馬蹄踏下,腸穿肚爛,一片血花。

    有清兵轉身,對準衝過來的鋼鐵怪物射出羽箭,可是弓箭射在鐵騎身上,就像是頑皮的小孩對一塊鐵板丟出小石頭一樣,羽箭撞上鐵甲,被彈開。

    頓河馬龐大的身軀,極大的負重能力,良好的耐力,使得它們馱著重裝騎兵能夠像輕騎兵一樣快速奔跑。本來這個年代的亞洲人個子就比歐洲人矮小,體重也輕得多,頓河馬披上全套鎧甲,速度和耐力仍然不錯。只是重騎兵還是沒辦法長時間奔襲,來回衝殺幾次後,馬力就耗盡了,之後重騎兵暫時中場休息,輪到精騎上場。

    王[輔]臣的兩千藤甲精銳騎兵衝到,藤甲騎兵儘管防護力和衝擊力都不如重甲鐵騎,但他們還是可以輕鬆防禦弓箭,而且藤甲精騎衝擊速度極快,持久力又要好得多。

    精騎的速度和耐力都可以同真正的輕騎兵媲美,兩千精騎衝入清軍人群中,就像是一台不止停歇的殺人機器一樣,不斷來回衝殺。

    兩翼負責掩護的龍騎兵紛紛下馬,用火槍遠距離射擊,協助精騎衝陣。

    「結陣!結陣!」王永年聲嘶力竭的大喊,「不要亂了陣腳!長槍兵結陣阻敵!否則我們一個都跑不掉!」

    大部分的清兵都跑散了,王永年只集結了五百多名精銳,其中有三百長槍兵。步兵潰敗之後,跑是跑不過騎兵的,只知道一味逃跑,最終的結局就是全軍覆沒。王永年十分清楚這一點,於是他把三百長槍兵集結起來,試圖結陣阻攔一下。

    只可惜首先衝上來的不是王[輔]臣的藤甲騎兵,而是一批龍騎兵。

    騎著蒙古馬的龍騎兵衝到清軍面前大約五十步外,便勒馬停止前進。龍騎兵們紛紛翻身下馬,從背上摘下火槍,對準這一股結陣的清軍一陣射擊。

    火槍轟鳴,清兵身上紛紛噴起血霧,當即倒下一大片。

    「刀盾手上!」王永年喊道。

    兩百餘清軍刀盾手衝出,趁著明軍龍騎兵打完一輪子彈,來不及裝填的機會,衝了過去。誰知道龍騎兵並沒有戀戰,卻是紛紛上馬,轉身離去,根本不給清軍刀盾手能貼近自己進行肉搏的機會。

    龍騎兵退出一段距離,又下馬裝填子彈。不過王[輔]臣卻沒給龍騎兵再搶自己功勞的機會,他帶著五十名槊騎,直接衝擊清軍長槍兵陣。

    清軍殘存的長槍兵只剩下一百餘人,在王永年的彈壓之下,結成拒馬槍陣。誰知道明軍騎兵居然不怕結陣的長槍兵,直接策馬向清軍結好拒馬槍陣型的長槍兵衝過來。

    最精銳的藤甲槊騎兵加速,在即將接近清軍長槍兵陣型之前,戰馬的速度又放緩下來,一支支比步兵長槍還要長的馬槊指向前方。就在槊騎兵即將撞入拒馬槍陣的前一刻,所有的馬槊刺出,撞在清兵身上。

    馬槊的撞擊,讓清兵長槍兵接二連三倒飛出去,馬槊也隨之彎成圓形。因為馬槊的力量,騎兵完成最後的減速,並沒有撞上插在地上的拒馬槍。

    彎曲的馬槊在彈力作用下,又彈直,騎兵順手挑起地面的拒馬槍,用馬槊把插在地上的拒馬槍紛紛挑飛出去。之後騎兵轉身離去,準備回頭再次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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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潰敗

    槊騎轉身離去,拉開一段距離,再一次回身衝擊。第二次衝擊的效果更好,清軍長槍兵已經不敢結陣對抗,遠遠看到槊騎衝過來,有的人已經嚇得尿了褲子。

    「穩住!別跑!」王永年大喊大叫。

    槊騎再一次衝到前面,憑藉著比長槍還要長的馬槊,清軍長槍兵又被撞飛了一排。槊騎減速之後,再度轉身離去。

    還沒等王永年明白過來,王[輔]臣帶著五十槊騎發起第三次衝擊。

    這次殘存的清軍長槍兵已經完全崩潰,他們發現自己手中的長槍根本無法對槊騎構成任何威脅,而槊騎憑藉著手中比長槍兵長了一點的馬槊,能夠在拒馬槍之外就發起攻擊。和槍騎兵又不一樣,槍騎兵的騎槍只能一次性使用,撞上人就斷了,而且騎槍不能太長,長度也不超過步兵的長槍。

    但是造價昂貴,極其耗費時間,有價無市的馬槊卻不一樣了,可以重複使用,可以衝擊,也能在馬背上揮舞刺殺。正因為馬槊有價無市,所以瓊州軍也就那麼幾個槊騎。

    沒辦法啊,有錢都買不到。銀子,王新宇是不缺,就是這種兵器要耗費五年打造,實在是太稀少了。有銀子沒地方買。

    不過就五十名槊騎,又能克制騎兵,又能克制長槍兵,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除非是碰到火器兵,才能給槊騎造成損失。

    清軍四散逃竄,王永年沒能逃掉,被王[輔]臣追上,一槍就挑了起來。

    「王永年已死!爾等速降免死!」王[輔]臣挑著王永年的屍體大喊。

    清軍再無抵抗之心,紛紛跪地投降。

    胡同春部也已經潰不成軍,什麼王爺勒爾錦,四格格孔四貞,額駙孫延齡早跑了,就連馬雄和劉彥明都跑得比他快,落在後面的胡同春欲哭無淚。

    平南王府軍和靖南王府軍拚命的砍殺清兵,兩翼的明軍輕裝龍騎兵包抄追擊。龍騎兵雖然是騎馬火槍手,交戰的時候是以步戰為主,但是龍騎兵也能在馬背上追殺敵人,特別是龍騎兵中有很多是蒙古人,見到清軍潰敗,龍騎兵把火槍背在背上,拔出馬刀追殺。

    「我願降!」面對死亡的威脅,胡同春再也顧不上效忠大清,效忠四格格,效忠額駙,而是良禽擇木而棲,帶著所部所有官兵跪地投降。

    「格格快走,奴才斷後!」騎在馬上的傅弘烈到了這時候還沒忘記他奴才的職責。只不過他喊話的聲音都已經嘶啞,跟漏氣似的,如公鴨子一般,整個人直哆嗦,跨下的戰馬也不安的撅動著雙蹄。

    文官出身的傅弘烈雖然是包衣奴才,卻沒有武功,馬術自然也非常爛,騎在馬背上,整個人左搖右晃,搖搖欲墜。

    心中害怕到極點的傅弘烈只知道拚命揮動馬鞭,兩條胳膊緊緊摟住馬脖子,根本就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跑,偏偏有些潰敗的清兵,阻擋明軍不行,把自己人推到後面,或者是搶奪自己人的戰馬很有一套。

    傅弘烈即將接近一名清兵的時候,那名清兵見馬背上是一名文官,心中大喜。這名清兵本來就是明軍騎兵,後來投降清軍,在失去戰馬之後,清廷又不可能給綠營兵補充戰馬,所以就變成了步兵。這清兵懂得馬術,他當然不敢去搶八旗老爺的馬,也不敢去搶軍官們的馬,那些人自己可是打不過啊。

    如今傅弘烈送上門來,逃命心切的清兵打定了主意。

    等傅弘烈從這名清兵面前通過的時候,這名清兵突然一躍,拉住傅弘烈,把他從馬背上拉扯下來,自己卻跳上馬,一揮馬鞭,策馬絕塵而去。

    突然落下馬的傅弘烈還沒意識到自己是被人拉下馬的,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連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下。等他回過神,坐了起來,來回轉頭找自己的馬,卻連馬的影子都不見了,周圍都是四散逃竄的清兵。

    「殺韃子!殺韃子!」立功心切的尚之孝帶著平南王府兵追殺上來。

    傅弘烈從地上爬起,撒開雙腿就跑,頭上的官帽跑掉了,腦後的金錢鼠尾辮也散開了,光禿禿的腦袋上批下幾根散發,身上的官服沾滿泥土,看起來狼狽不堪。

    「那邊有個韃子大官!」看到一名穿文官衣服的傢伙正在奔跑,平南王府兵喊叫起來。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有人喊叫著追趕上來。

    聽到明軍喊叫聲,傅弘烈只覺得自己的兩條腿都軟了,他只是本能的邁開腿,拚命奔跑,可別說,人在逃命的時候,就算是嚇得軟了腿,只要是跑動中,跑起來還是很快的。但是很不幸,傅弘烈絆倒一塊石頭,整個人手舞足蹈飛了出去,摔了一個嘴啃泥。

    摔倒的傅弘烈想要站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先是邊上幾名清兵從他身上踩了過去。傅弘烈努力支撐著,想站起,但兩條胳膊和兩腿都發軟了,根本就無法起身。

    一名平南王府兵衝上來,一腳踩住傅弘烈:「抓住了!我抓住了一個韃子大官!」

    其他兵也圍上來,有人大喊道:「見者有份!韃子大官是我們一起抓住的!」

    「對,一起抓住的!」周圍的兵紛紛起鬨。

    傅弘烈被人踩住了腦袋,頭被踩在泥中動彈不得,聽到邊上士兵的哄笑聲,傅弘烈只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人戲耍的猴子一樣。

    後面的尚之孝上來,這時候傅弘烈已經被士兵們捆綁了。

    「傅弘烈!」尚之孝大喊了一聲,「是傅弘烈!孔四貞臭biao子的第一包衣奴才!我們立大功了!」

    傅弘烈心中大罵:尚之孝你這個不講道義的東西!當年我們排隊一起上四格格的時候,你可是信誓旦旦要效忠四格格的,四格格還打算幫你出掉你那個討厭的大哥,今天你卻背叛了四格格,尚之孝,你不得好死啊!

    尚之孝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傅弘烈:「傅大人,看在我們共事的份上,本將軍不會殺你,會把你交給大帥。至於你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傅大人你識相不識相了!」

    傅弘烈破口大罵:「尚之孝!你這個狗賊!朝廷待你不薄,四格格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叛了朝廷!你不得好死!你別以為現在明狗讓你活下去,那是利用你!等利用完了,你就會像狗一樣被賊人殺掉!」

    尚之孝大怒,走上前一刀柄打在傅弘烈嘴上,打得他滿嘴鮮血,牙齒都掉了好幾顆。

    「呸!傅弘烈,你不過一包衣奴才,孔四貞臭biao子的一條狗爾,老子怎麼說還是將軍!大明的定南將軍!以後就是鎮北將軍了!」尚之孝罵罵咧咧道。

    潰不成軍的清軍到處亂竄,不是被殺,就是跪地投降。

    跑得最快的順承郡王勒爾錦因為騎著馬逃跑,他和身邊的戈什哈、白甲巴牙喇們早就把友軍遠遠的甩在後面。

    勒爾錦帶著戈什哈和巴牙喇,沿著江逃命。他們來的時候就是沿江乘船順流而下的,現在是原路返回。不過很奇怪的是,江面上空空蕩蕩,竟然看不到一條清軍船隻!

    騎馬逃命,馬力有限,一旦戰馬耗盡了馬力,跑的最快,行軍速度排名第一的瓊州山地軍絕對可以追上騎兵!瓊州軍的山地兵有多可怕,清軍都知道,那支軍隊的兵簡直不是人啊,每個人都是嗜血的野獸,在戰場上他們只知道前進不知道後退,就算是打不過,也會拼了死拉一個人墊背!他們不惜用同歸於盡的打法來對付強悍的對手,在他們眼中,生死根本就不當回事,他們只知道進攻,再進攻!

    不說山地兵,明軍騎兵也很可怕,騎的都是上好的高頭大馬。鬼知道這些蠻子哪裡來的那麼多銀子,買了那麼多好馬!

    如果能坐上船,那就能擺脫明軍的追擊。雖說是逆流而上,但是現在風向已經變了,嶺南已經進入東南風季節,船隻楊帆可以逆流而上,逃回桂林。

    按道理,這裡的江面是清軍後方,明軍水師不可能到這裡來的,可是就很奇怪,怎麼看不到一條清軍水師的船隻呢。

    勒爾錦不知道,其實明軍水師連夜航行,早就迂迴到清軍背後,擊潰了清軍水師。殘存的清軍船隻都跑了,跑不掉的都當了俘虜。僅剩的幾條破船,上面的水師官兵早就嚇破了膽,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又怎麼可能在這裡等清軍。

    「漢狗蠻子不可靠!」勒爾錦望著空蕩蕩的江面罵道,「他們一看王師敗了,只顧自己逃命,根本不顧我們死我!這些漢狗蠻子,就應該殺光!」

    就在此時,後面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勒爾錦知道潰敗的綠營兵根本擋不住明軍騎兵,要是被明軍騎兵追上,自己就跑不掉了。於是他一咬牙,大喊道:「快走!」

    勒爾錦本人和他的戈什哈,還有十多名白甲兵倒是沒事,他們一人雙馬甚至三馬,還能跑得掉,但是幾百普通的八旗兵可沒有那麼多馬,那些八旗兵落在後面,很快就會耗盡馬力,被明軍追上。

    也不知道逃出了多遠,勒爾錦突然看到前面江面上密密麻麻都是船隻。

    「前面有船了!快!上去讓他們拉我們走!」勒爾錦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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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傅青天

    距離船隊近了,有眼尖的清兵猛然發現,江面的船隻不是他們大清的船隻,而是懸掛著明軍旗幟的明軍水師戰船!

    「不好!不是我們的船,是明狗的!」那名戈什哈大喊一聲。

    「明狗的船?他們怎麼進來的?」勒爾錦大吃一驚。

    不過現在追問明軍戰船是怎麼進來的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趕快逃命。

    勒爾錦知道明軍水師厲害,連忙大喊一聲:「快走!離開岸邊!」

    眼前這支明軍水師儘管還是以中式戰船為主的內河水師艦隊,但早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水師,這是一支以火炮為主的內河水師船隊。江面上整整齊齊停泊著三十艘大福船炮艦,四十二艘海滄船炮艦,二十六艘西式軟帆內河炮艦,就連其他的小船上面也都有火炮,二十多噸級的槳劃舢板上面,裝備有一門百斤子母炮。

    子母炮,是戴倉父子根據佛郎機改進出的一種新式火炮,這種炮比起佛郎機來,增加了火炮的密封性,子銃不是從上方放入藥室內,而是從炮尾的開口塞入,再蓋上炮尾炮閂,旋轉幾下就固定住,然後點燃火炮即可發射。

    密封性比佛郎機好了很多的子母炮重量輕,漏氣現象少了很多,威力也更大。

    老式的佛郎機發射的時候,有時候漏氣嚴重的,甚至會導致噴出的火藥,氣體傷及炮手,而且因為漏氣嚴重而導致射程縮短,威力下降。這些現象在子母炮上都得到解決。儘管還是不能完全解決漏氣問題,但已經沒那麼嚴重。

    全部火器化的水師事實上是一支內河海軍了,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水師。

    「開炮!」船上的明軍軍官大喊。

    大小戰船上,各種口徑的大小火炮吐出猩紅色的火舌,瀰漫的白煙騰起,幾百門火炮射出密集的炮彈,下冰雹一般落在清軍人群中。

    無論普通的八旗兵,還是低賤的養馬包衣奴才,還是最精銳的白甲巴牙喇,或是武功高強的戈什哈,只要被炮彈擊中,所有的人就沒有任何區別。暴雨一樣的炮彈落在人群中,人慘叫,馬嘶鳴,中彈的清兵轉瞬之間變成一蓬蓬飛散的血霧。

    「快走!明狗水師太厲害了!」勒爾錦焦急的大喊。

    清軍狼狽逃離岸邊,總算是逃出了明軍火炮射程,但已經有兩百多名包衣,一百多八旗兵,十多名白甲巴牙喇和六名戈什哈倒在炮火之下。

    「殺!」附近一片小樹林中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不計其數身穿紅衣的明軍士卒吶喊著從小樹林中衝出,殺向驚魂未定的清軍。

    設伏的明軍,正是龔小大的精銳火器兵,以五千燧發槍手和三千長刀兵突然殺了出來。

    「轟轟轟」火槍轟鳴,身穿鮮豔盔甲的清軍八旗兵接連落馬。

    發現明軍只有火槍手和刀兵,並沒有長槍兵伴隨,勒爾錦大喊道:「這裡的漢狗蠻子沒有長槍兵,我們還有五百騎,可以沖垮他們!」

    「主子,衝不過去的啊!這些蠻子都是自生火銃兵,他們足有五千餘人,奴才們還沒衝到面前就死光了!還是趕快走吧!我們有馬,蠻子都是步兵,追不上我們。」一名戈什哈苦苦相勸,阻止了勒爾錦的自殺性衝鋒。

    倘若清軍五百騎兵向五千燧發槍手發起衝鋒,估計還沒衝到跟前,就會死傷三百多人。等到衝到面前,還將面臨明軍的刺刀陣。燧發槍可以用前排火槍手組成刺刀陣,後排不斷輸出火力,而長刀兵又能向前攻擊,更何況長刀兵手中還有手雷,八旗騎兵在這種陣型面前只能是白白送死。

    但是八旗兵也有八旗兵的優勢,只要他們不想打,騎馬撤退,明軍就追趕不上。若不是擔心後面明軍騎兵的威脅,勒爾錦還想著用拖延騷擾戰術,用騎兵不遠不近跟著步兵打轉,能讓步兵始終處於緊張之中,再找機會突破。

    「我們走!後面蠻子的鐵騎快上來了!」勒爾錦喊道。

    勒爾錦帶著八旗兵跑了,但是孔四貞和孫延齡的廣西軍卻沒能跑掉。廣西漢八旗和綠營都是以步兵為主,被明軍騎兵尾隨追殺,一路逃過來損失慘重,大部分都潰散了,之後被搜捕的廣東兵和福建兵搜了出來,當了俘虜。

    跑得比較快的廣西軍剛好撞上了龔小大的埋伏,火槍手配上長刀兵,遠距離一通齊射,靠近了之後又有手雷招呼他們。

    還沒等長刀兵上前來肉搏,大部分的清軍都已經跪地投降,就剩下孔四貞、孫延齡和馬雄等幾個人慌不擇路的沿著小路跑了,徐洪鎮死於亂軍之中,而孫延基、劉彥明、徐上遠、孟一茂和李一第等清軍將領被俘。

    「抓住孫延基了!抓住額駙的弟弟了!」負責搜捕的尚之信部發出一片歡呼聲。

    孫延基,乃孫延齡的弟弟,儘管孫延齡這個有資格住在定南王府的額駙只是傀儡罷了,廣西的軍權掌握在孔四貞手中,不過抓住孫延齡的弟弟,也是不小的功勞。

    明軍中軍大營,尚之孝押著傅弘烈,尚之信押著孫延基,兩兄弟步入中軍大營。兩兄弟剛好是同時進入中軍大營,兩人對視了一眼,鼻孔中「哼」了一聲。

    尚之孝加快步子,走到坐在大帳正中間的王新宇面前,單膝跪地拱手道:「大帥,末將不負眾望,抓住了孔四貞的頭號包衣傅弘烈!」

    尚之信也不甘示弱,大步走上前:「大帥!小王沒有辜負大帥的重託,抓住了額駙孫延齡的弟弟孫延基!」

    王新宇哈哈大笑,站起身來:「你們兩兄弟可是又立大功啊!好,來人啊,賞尚之信和尚之孝兩兄弟一人一千兩白銀!另外,你們兩人可帶兵名額增加一個營!」

    尚之信和尚之孝投降之後,為了限制他們,王余佑對兩人的可帶兵的名額進行了限制,不讓他們手裡有太多戰兵,他們的舊部讓他們自己挑選,選中的留下來當戰兵,落選的調撥去後方當輔兵。若是兩人能夠立功,立一次功勞,帶兵名額可以增加;一旦立功達到一定程度,可以獲得更好的武器裝備。

    對此兩人都沒有什麼異議,畢竟他們是降將,而且明軍的戰鬥力之強悍,讓他們十分震驚,他們自己手中那些所謂的精銳,在明軍眼中卻是連看都不夠看。

    王新宇給兩兄弟的立功升級制度,就有點像是後世玩遊戲裡面打怪升級一樣,兩人的官職不變,但是帶兵數量有限。隨著功勛點的增加,不僅帶兵數量可以增加,而且還能通過立功來改善武器裝備。

    目前兩兄弟手頭九成都是冷兵器的近戰步兵,等功勞增加了,可以增加火槍手,騎兵和炮兵等兵種,獲得的盔甲之類的裝備也能改進。

    不過升級兵種,改進裝備也不是白給的,需要兩兄弟花銀子去購買。目前王新宇給兩兄弟發軍餉,發銀子,他們要升級裝備,就要用王新宇發給他們的餉銀來購買。等到今後,兩兄弟攻打去了西域,橫掃波斯一帶的時候,那就是讓他們自己去賺錢了,至於他們是去搶劫還是盤剝當地人,都不關王新宇的事情,反正以後他們是去禍害綠教地盤。

    兩兄弟退下之後,王新宇看著傅弘烈,似笑非笑道:「傅大人,聽說你在慶陽當知府時,當地百姓都稱你為傅青天啊!愛民如子又不畏強權,為百姓做了無數好事,老百姓不知道有多少戶人家給你供得有長生牌位,傅大人,你名聲很好嘛!」

    傅弘烈咬牙切齒道:「逆賊!你休想勸降本官!逆明早已不得人心,早該亡了!我大清順治康熙兩位萬歲爺洪福齊天,乃是順應天意!爾等逆賊卻逆天倒行!不早降王師,反而屢屢挑起戰事,致無數生靈塗炭,百姓痛苦不堪!若不是爾等逆賊,這天下早就太平了!老百姓也也不用受苦!你們不僅荼毒百姓,還屠城屠村,實在是罪不可赦!」

    「哈哈哈!」王新宇仰天大笑,「爾等死忠於韃子之鼠輩,本帥也不會招降!你說本帥荼毒百姓,你又是什麼?你不過大漢奸孔四貞的一個包衣家奴罷了!對你這樣的走狗,老子殺你不過殺一條狗!」

    旁邊的蔡九儀拱手道道:「阿彌陀佛!大帥,傅弘烈名聲很好,無論他在廣西當縣令還是慶陽當知府,當地百姓都確實受過他不少恩惠,這樣的官是難得的好官啊!」

    王新宇冷笑一聲:「若是天下都是這樣的官,我們還有機會反清復明嗎?如果韃子朝廷的官員都像他這般假仁假義,擅長收買百姓,我們還有驅逐韃虜光復中華的希望嗎?越是象傅弘烈這樣的漢奸官員,對我們反清復明的大業破壞越大!對滿清韃虜奴役欺凌華夏百姓的幫助也越大!」

    「對!」洪熙官也插了一句,「越是韃子的清官,只要不投降的,我們就越要殺!」

    「來人啊!」王新宇大喊一聲,「把傅弘烈推出去絞了!看在他是清官份上,本帥就賞他一個痛快,給他留具全屍!」

    「諾!」兩名親兵走上來,把傅弘烈拉出去。

    傅弘烈被拉出去的時候,嘴上還在罵罵咧咧的罵個不停。

    「傅大人,卑職奉命送您上路了!」其中一名親兵手裡拿起一條繩子,向傅弘烈拱了一下手道。

    傅弘烈抬起頭來,面向北方:「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本官乃朝廷忠良,大丈夫死則死爾,何懼之有!」

    王新宇從中軍大營走出,冷笑著罵道:「簡直就是侮辱了文天祥的詩!文丞相為何而死?是為了華夏,為了不向蒙韃子投降!而你這狗包衣,卻是為效忠韃子而死!」

    兩名親兵把繩索套在傅弘烈脖子上,兩人往兩邊用力拉動,隨著繩子逐漸收緊,傅弘烈發出一陣嗚咽聲,兩腿拚命蹬動,兩眼往上翻白,嘴巴張大了,拚命想要呼吸,卻因為繩索的收緊無法呼吸,不久之後,傅弘烈兩腿就蹬直了。

    王新宇走回到中軍大帳,看了跪在地上的孫延基一眼。

    「我願降!」孫延基連忙磕頭道。

    「你?你孫延基一個紈袴公子,比你那個無能的哥哥還不如!在我眼裡你不過是****做的鞭子,聞(文)不能聞,舞(武)不能舞的,留著你又有何用?」王新宇冷笑道。

    孫延齡已經是一個無能之輩了,孔四貞雖然是孫延齡的妻子,卻很看不起自己的丈夫。而孫延基比孫延齡還不如,這兩兄弟從小就是嬌生慣養,孫延齡還有點武功,孫延基純粹就是一個花架子,整天遛鳥鬥蟋蟀,簡直就是廢物一個。

    「將軍饒命啊!只要將軍不殺小人,小人對將軍是有用的!」孫延基苦苦哀求道。

    王新宇「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看著孫延基:「你倒是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只要你覺得留著你不是白白浪費我的糧食,我就饒你一條狗命!」

    「小人可以勸降大哥,雖然小人的大哥不才,但大哥在桂林還有一萬多精兵。只要將軍您像是放一條狗一樣放過小人,小人一定讓廣西全軍全部來投將軍!」孫延基磕頭道。

    王新宇笑道:「桂林的一萬多大軍,是缐國安的,缐國安和孔四貞向來不對付,他會聽你大哥的嗎?更何況,還有孔四貞在,你大哥敢投降嗎?」

    「將軍饒命啊!將軍饒命!小人不想死啊!」孫延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王新宇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好,本藩可以不殺你!你現在就寫一封信給你大哥,若是他肯棄暗投明,那本藩可以放你回去;若是他不肯投降,你就等著去安南的煤礦裡面挖一輩子煤吧!」

    孫延基連連磕頭道:「多謝大帥不殺之恩!多謝大帥不殺之恩!」

    王新宇轉頭道:「來人,把孫延基押下去,給他紙和筆,讓他寫給他哥哥寫勸降信!」

    接著王新宇又審問劉彥明、徐上遠、孟一茂和李一第等人。

    李一第和徐上遠堅決不肯投降,王新宇也沒殺他們,而是下令,把他們送去安南煤礦挖一輩子煤。而劉彥明和孟一茂都表示願意投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58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追殺殘敵

    孔四貞和孫延齡等人一路狂奔,後面明軍緊追不捨。

    馬雄慌不擇14路,帶著清軍卻跑到了江邊。

    江面上的明軍水師戰船見到一大群清軍來到江邊,立即靠了上來,一排排炮彈落在清軍人群中,打得清軍雞飛狗跳,慘呼連連。

    「殺韃子!」後面的明軍追趕上來。

    已經潰不成軍的清軍被殺的被殺,投降的投降。馬雄下了馬,帶著一百多名殘兵敗將狼狽不堪逃入一片樹林中。

    成排的亂箭鑽入樹林中,清兵紛紛中箭倒下。

    馬雄脫掉了身上盔甲,扒了一具清軍屍體身上的衣服,胡亂穿在自己身上,再次跟著殘兵一路狂奔。就在這個時候,前面響起了一陣馬蹄聲,斷絕了這群清軍最後的希望。

    到來的是龍騎兵,騎著蒙古馬的龍騎兵抄近路攔截在清軍前面。見到從樹林裡面轉出來的清軍,龍騎兵紛紛下馬,端起火槍扣動扳機。

    「砰砰砰」一排槍聲轟鳴,跑在前面的清兵紛紛倒地。

    後面的清兵見勢不妙,又縮回到樹林中。

    明軍步兵鑽入樹林,開始搜索裡面殘存的清兵。早已失去鬥志的清兵見到明軍過來,接二連三的跪在地上投降。但還是有十多名清兵從樹林中竄出,一腳深一腳淺的跳進稻田,往前面一座小村子跑去。

    「站住!別跑!」後面明軍追趕上來。

    「嗖嗖嗖」幾支羽箭射出,前面奔跑的清兵一個接一個中箭,倒在水稻田中。

    明軍追了上去,還沒死的清兵再也不想跑了,直接就跪在水稻田中,向明軍投降。

    搜索的明軍沿著田坎小路過去,只見水稻田中東一具西一具,以各種姿勢倒著不少清軍的屍體。其中一具屍體臉向下趴在水稻田最中央,屍體身上穿著一件破爛不堪的號衣,渾身都是血污泥漿,後背上插著一支羽箭,身上還有血不斷流入水稻田中,染紅了周圍一片。屍體的頭髮斑白,似乎是一名老兵。

    因為這具屍體在水稻田最中間,路很不好走,也沒有士卒過去割屍體的人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搜索的明軍押著俘虜離去。

    天色黑了下來,水稻田中央那具屍體微微動了一下,過了片刻,確定邊上沒有動靜了,「屍體」坐了起來,拔掉自己插在後背上的羽箭,一腳深一腳淺的跑出水稻田,一邊跑還一邊脫掉身上的號衣,隨後就鑽入小樹林中。這個裝死的傢伙正是馬雄,想起剛才的事情,他還心有餘悸。若是有明軍來割他人頭,他就只能投降了。不過還好,沒有人走到水稻田中間去,結果被馬雄矇混過去。

    孔四貞和孫延齡還在逃跑,一路過去,清軍人數越來越少,一些「聰明」的往兩邊樹林裡面鑽了,跑得慢的人落在後面,被明軍騎兵追上,不是被殺,就是投降。

    見孔四貞在逃命中,卻還死死抱住手中的包裹不放,孫延齡禁不住怒火中燒:「格格,命都快沒了,你還死抱住銀子不放?命沒了,要銀子又有什麼用!」

    孔四貞瞪了孫延齡一眼:「丟掉包裹,我們都沒命了!」

    「殺韃子!」就在這個時候,後面又一次傳來了明軍騎兵的喊殺聲。

    「格格,這樣我們誰都跑不掉啊!還不如下馬,化裝了逃走。」孫延齡提議道。

    孔四貞想了下,覺得騎著馬目標確實太大了,下馬化裝,那樣還有機會逃走。於是夫妻倆跳下馬背,換上小兵的衣服,混在亂軍之中,一路往西逃竄。但是在徒步逃跑的過程中,孔四貞還是死死抱住手中包裹不放。

    「真是要錢不要命了!」孫延齡嘀咕了一句。

    「我們從那邊走!」孔四貞突然拉住孫延齡在耳邊輕聲說道。

    孫延齡明白跟著大家一起走目標太大,說不定就被明軍騎兵追上,於是夫妻倆鑽入了一片丘陵中,往山坡上爬了幾步,兩人爬上一棵大樹,躲在上面。不一會兒,後面的明軍追趕了過去,前面的清兵有很多人沒能跑掉,被明軍追上,紛紛跪地投降。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孔四貞和孫延齡躲在樹上,躲過了明軍的搜索。

    次日一早,孔四貞和孫延齡從樹上下來。

    孔四貞打開隨身的包裹,從裡面取出自己平日裡化裝刺探情報的時候穿的衣服。她自己先換掉了軍服,穿上包裹中取出的衣服,就變成了一個村姑模樣,又把另外一套衣服遞給孫延齡:「換上吧!昨天你還讓奴丟掉包裹,要是丟掉包裹,今天我們就沒命了!」

    兩人喬莊打扮成普通老百姓的模樣,便進入一座小村子。

    因為兵荒馬亂,村子裡已經十室九空,老百姓被抓的被抓,逃難的逃難,只剩下一些不用擔心自己被抓丁的老頭老太還留在村子裡面。

    「嘭嘭嘭」孔四貞觀察了一下,敲了敲一戶人家的門。

    「什麼人啊?」屋子裡面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大娘,我們是夫妻是廣西來做生意的,誰知道遇見兵災,我們身上的一點吃的都沒了,大娘能不能給我們一點吃的?」孔四貞問道。

    裡面的老太太打開門,見到面前站著一對相貌出眾的小夫妻,男的高大帥氣,女的長得十分俊美,只是兩人都狼狽不堪,身上的衣服都破了,還有血污,於是心疼的說了句:「孩子,老嫗這裡也沒有吃的啊,你們先進來喝口水吧!」

    孔四貞和孫延齡走進屋子內,只見這是一間十分破爛的茅草屋,屋頂是茅草搭建的,四面的牆壁都是土坯搭建的,就是那種用泥土曬乾了,沒有經過燒製的土磚。屋內破爛不堪,幾塊磚塊上面鋪著一塊破木板就是床鋪,上面堆著稻草。屋內光線昏暗,散發著一股木頭和稻草發霉的味道。

    老嫗先給兩人倒了一碗水,之後又轉身,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掀開了睡覺的稻草堆,從裡面取出一小包蕃薯干遞了上去:「孩子,拿著。」

    若是平時,孔四貞和孫延齡對這種食物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可是現在他們飢腸轆轆,身上什麼吃的都沒有。孫延齡接過蕃薯干,抓起來就往嘴裡塞。

    孔四貞卻打開包裹,取出一支金釵,遞給老嫗:「多謝大娘給我們吃的,這是飯錢,還請大娘收下。」

    老嫗搖了搖頭:「兵荒馬亂,老百姓苦啊!老嫗的三個兒子都被抓去當兵了,已經五年沒有回來了,恐怕已經死在戰場上了啊!小兒子兩年前出門就沒有回來,據說是被海寇抓走了。老伴,兩個兒媳和三個孫子,前幾天又被官府的一個什麼王爺抓走了,說要打新會!結果他們都死在新會城下了!老嫗已經沒有了親人,要錢財又有何用?」

    說著,老嫗老淚縱橫。

    孔四貞憤怒的說道:「都是海寇!若不是他們不服王化,這天下早就太平了!」

    「孩子,話可不能這樣說,那廣州城的平南王,當年殺了多少無辜百姓?若不是平南王殺孽太重,還有朝廷的這剃髮易服,海寇還能鬧得起來嗎?」老嫗搖了搖頭道。

    孔四貞卻覺得,朝廷並沒有做錯,鎮壓刁民,平定叛亂,本來都是應該的,誰讓李成棟已經歸順王師了,又要叛亂呢?只是現在她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就在此時,孔四貞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

    「進去搜!不要放跑一個韃子!」外面傳來一名明軍軍官的聲音。

    孔四貞對那個聲音很熟悉,是尚之孝的侍衛隊長尚柱的聲音!如果被尚柱發現了,自己肯定要被抓!想到這些,孔四貞的心一下就收縮了。她連忙央求老嫗:「大娘,外面來的是平南王的兵!他們殺人不眨眼,小女子若是落入他們手裡就完了!還請大娘救救我們可憐的夫妻倆。」

    老嫗道:「你們跟老嫗來吧!」

    孔四貞和孫延齡跟著老嫗,到了村子後面,躲在一棵枯樹的樹洞內。也因為平南王府軍投降了明軍之後,有軍規規定不得禍害百姓,加上還要搜索別的地方,這才沒有仔細搜,被孔四貞和孫延齡躲過一劫。

    再說勒爾錦那邊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本來騎兵的目標就大,他們又不肯放棄戰馬。加上他們來廣東的時候是坐船來的,要怎麼回去,只懂得沿著江走。現在江面被明軍戰船控制,江邊不能走了,勒爾錦他們就連路都不知道了,只能瞎子摸黑一樣亂竄。

    明軍精騎、龍騎、飛騎炮兵和山地兵跟在八旗兵後面緊追不捨,尤其是山地兵,他們用兩條腿急行軍,每天行軍速度居然不在騎兵之下!

    勒爾錦被明軍死死咬住,根本不得脫身。

    蒙八旗的什麼曼古歹戰術也沒用了,龍騎兵當中有不少線膛槍手,射程遠超過弓箭,試圖回身射箭的,都被線膛槍打成了馬蜂窩。

    更何況還有跟隨騎兵一起活動的飛騎炮兵,把明軍惹急了,直接在後面架起炮來,追著清軍的屁股就轟。

    明軍山地兵也非常厲害,他們屢次抄小路出現在八旗兵的前面,用兩條腿跑步的山地兵和騎馬的八旗兵比起來,山地兵自然是精疲力盡,但他們不會傻乎乎的直接去攔截八旗兵,而是在官道上挖陷阱,佈置機關,在草叢裡面撒下扎馬釘,在地上挖出陷馬坑,一次次給清軍製造麻煩。

    「這南方的鬼天氣,那麼早就熱了!還有南方的地形,實在是不好走!」勒爾錦身上的棉甲早就濕透了,脫下棉甲,一擰就能擰出水來。

    路又不好走,沒辦法沿著江走,只能走官道。可是南方的官道不像北方是直的,南方地形明顯複雜得多了,走了沒幾步,前面一條河流,只能沿著河走,也不知道橋在什麼地方。有的地方又是一片丘陵,官道從丘陵中通過,結果明軍山地兵在丘陵上面埋伏,線膛槍發出令清兵心驚膽顫的槍聲,基本上每一聲槍聲響起,都有一名忠勇的八旗兵落馬。

    連續幾日逃命,即使是一人三馬,馬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追趕的明軍精騎和龍騎兵也沒好到哪裡去,精騎的頓河馬雖然耐力好,但沒有一人雙馬,幾天追趕下來,馬力也消耗殆盡;龍騎兵騎的是蒙古馬,也是一人雙馬,但是追趕了那麼多天,清軍馬力耗得差不多了,明軍龍騎兵馬力也基本上耗盡。

    這時候山地兵的優勢就發揮出來了:他們的耐力好,用兩條腿行軍。到了晚上,山地兵就乘船追趕,在船上還能睡覺,又不耽擱行程。

    五日後,勒爾錦身邊只剩下十一名白甲兵,六名戈什哈和十七名普通八旗兵,其餘的清兵不是被殺就是投降。而八旗兵又不敢下馬分散逃走,他們不是南方人,一旦脫離了隊伍,地形,氣候,水土不服,外貌的差異,都會要了他們的命。失去戰馬,落單的八旗兵被平南王和靖南王的步兵搜出來,或是被殺,或是被俘。

    八旗兵的馬力已經完全耗盡,很多馬都跑死了,可是勒爾錦還是不敢停下。

    就在這時候,突然前面一聲炮響,一隊大約五十人的明軍騎兵殺出,只聽到前面一員白衣大將一聲大吼:「順承王勒爾錦速速受死!」

    「該死!明狗的騎兵怎麼到我們前面去了?」勒爾錦徹底絕望了。

    來的正是王[輔]臣和五十槊騎!他們是乘船來的,其他的明軍騎兵騎馬追趕,五十槊騎卻乘船搶到清軍前面。在船上休息了幾日,所有的人和馬都是體力充沛。王[輔]臣他們下了船後,就騎著馬直奔官道,攔在勒爾錦前面。

    明知是死,勒爾錦也沒有懼怕,他拔出厚背大刀向前一指:「只有戰死的滿洲勇士,沒有投降的滿洲旗人!兒郎們,隨我殺蠻子!」

    三十多名八旗騎兵揮動馬鞭,驅趕著已經口吐白沫,即將倒下的戰馬,義無反顧的向明軍最精銳的槊騎兵發起了衝鋒。

    「來找死的嗎?」王[輔]臣冷笑一聲,「長槊向前,衝鋒!」

    五十槊騎排開密集的隊形,一丈八尺長的馬槊放平下來,指向前方,戰馬緩緩加速,向迎面衝來的清軍騎兵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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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安南輔兵

    碰撞!五十名槊騎狠狠撞上對面衝過來的八旗騎兵。

    槊騎兵沒有15重騎兵那樣結實沉重的盔甲,撞擊力度自然不如重騎兵,但是槊騎等於是馬背上的長槍兵!結陣的長槍兵能讓騎兵不敢衝陣,可以想像一下,在馬背上快速衝鋒的長槍兵撞上騎兵,那是什麼樣的結果!

    長達一丈八尺的馬槊,可以使得對方騎兵手中的兵器根本就無法接觸上自己之前,就能把對手撞落下馬。

    結實、不會折斷、韌性極佳的馬槊狠狠撞上了對面八旗騎兵的身軀,被撞上的八旗騎兵紛紛從馬背上倒飛出去,失去了主人的戰馬也是有靈性的,沒有了主人快馬加鞭,戰馬看到對面撞上來的戰馬,下意識的往兩邊閃避。

    距離那麼近,大部分的戰馬都來不及躲開,不是被馬槊刺倒在血泊中,就是被明軍戰馬直接撞了上去,只有少數戰馬從明軍槊騎的縫隙之間鑽了過去。

    馬槊頂飛了八旗騎兵之後,韌性極佳的馬槊彎成幾乎變成了圓圈。飛速疾馳的戰馬撞飛了無主的清軍戰馬,又從清軍傷兵傷馬、人屍馬屍上直接踐踏過去,所過之處,人和馬的身上戳出一個個馬蹄留下的血窟窿,「噗噗」往外噴出鮮血。

    彎曲的馬槊前面沒有了頂住的目標,又彈直,打在後面幾名僥倖沒被撞上的清軍騎兵身上,把他們彈落到馬下。

    其實槊騎不僅是需要馬槊好,戰馬好,盔甲好,最重要的是每一名騎兵都是身強力壯,武功高強的勇猛之人,五十名槊騎,論武力的話,每一名槊騎兵都是一員猛將!別小看這控制馬槊,馬槊撞上人之後彎曲,要控制馬槊彈直,而且不傷到自己,那是一項技術活。一旦控制不好,馬槊不是反彈到自己,就是衝擊力過大,讓自己的胳膊折斷!

    所以說,槊騎不僅需要有嚴格的紀律,能結成嚴密的陣型衝鋒陷陣,還要非常強悍的個人武力,才能讓自己和自己的戰馬不遭到損失。正因為價格高昂,又對兵器和人的要求特別高,槊騎這種東西永遠是奢侈品,不可能多裝備。

    當年實力強悍,極其注重武力的大唐鐵騎,薛仁貴也就一千玄甲槊騎。後面跟上兩千玄甲鐵騎,指揮好了,可輕鬆破敵三到四萬。有史書說三千玄甲騎兵破敵二十萬,那就有些誇張了,其實古代的數據很多都是誇張的。

    到了後來的李全楊妙真夫妻,手頭也就五百槊騎。楊妙真,就是某位大俠筆下滅絕師太的原型。

    所以說槊騎是貴族兵種,價格高昂又難培養。如今已經是進入半火器時代,未來的趨勢是全面火器化,龍騎兵才是騎兵發展的趨勢,所以王新宇也不可能再去花大價錢,耗費大量精力培養更多是馬槊騎兵。

    五十槊騎,在別的兵種配合之下足矣。

    個人武力高強的勒爾錦也沒有逃過兵敗身死的下場,雙方對沖的時候,他見勢不妙,施展鐙裡藏身的絕技,在對方的馬槊撞上自己之前,勒爾錦彎腰俯身,靈活的躲在馬肚子下,對方刺過來的馬槊刺了一個空。然而還沒等勒爾錦翻身起來一刀,明軍的第二匹戰馬又撞了上來,馬背上的明軍騎兵馬槊直刺勒爾錦的戰馬!

    只聽到一聲戰馬悲慼的嘶鳴聲,勒爾錦的戰馬被馬槊刺中,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鳴聲,把勒爾錦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任憑勒爾錦的個人武力再高,也躲不過雨點般踐踏過來的馬蹄。

    滾滾鐵騎疾馳而過,地面上留下滿地殘缺不全的屍體,曾經高高在上,威風無比的順承郡王勒爾錦,也和最普通的八旗騎兵一樣,變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爛肉。

    「勒爾錦已死!」王[輔]臣勒馬,揚起長槍高喊。

    「萬勝!萬勝!」五十明軍騎兵發出如雷般的歡呼聲。

    新會大戰已經全部結束,三萬五千清軍戰兵、五萬清軍輔兵和六萬民壯幾乎全軍覆沒,被殺死的,跌入江中淹死的不計其數,近十萬人被俘,其中有六百餘滿蒙八旗,三千多漢八旗也當了俘虜。其餘的俘虜都是綠營兵、輔兵和民壯。

    另外,清軍抓來充當炮灰的十多萬婦孺老弱也死傷慘重,除去了攻城的時候死傷的數萬婦孺老弱,剩下的八萬多婦孺老弱在亂軍之中被踩死的,跌落河流中淹死的,被亂軍殺死的不計其數,最終王新宇只收攏了一萬多婦孺老弱。

    「十多萬無辜百姓,就這樣喪生在新會城下!這筆賬,都要算到韃子偽朝廷頭上!」聽到了報上來的數據之後,王新宇憤怒的說道。

    十多萬婦孺老弱無故喪生,這簡直就是一場大屠殺!

    空曠的原野上,橫七豎八倒著不計其數婦孺老弱的屍體,同撒落在田野之間的清軍屍體縱橫交錯在一起。明軍發起攻擊的時候,這些被集中在清軍輜重營的婦孺老弱首當其衝成為了戰場上的受害者。

    畢竟他們不是經過正規訓練的兵,連輔兵和民壯都不是!戰兵、輔兵和民壯,的混亂的時候還懂得怎麼逃命,跑不掉的時候懂得跪在地上投降,這就避免了被殺的命運。

    可是這些婦孺老弱,本來就是被清軍留下來斷後,用來當肉盾的。明軍攻擊開始,這些婦孺老弱一片混亂,連逃命都不知道該往哪裡逃,結果自相踐踏,跌落到江中的就死了不少。活著的人不知道往哪裡跑,也不知道跪地投降,四處亂竄的婦孺老弱堵住了逃跑清兵的道路,清兵毫不客氣就是一刀;堵住了明軍追擊清兵的道路,明軍也沒有客氣,凌晨黑暗中看不清楚,追擊清軍的明軍見到有人擋路,也是一刀。

    還有些婦孺老弱在混亂中聽到身後傳來的馬蹄聲,畢竟他們沒有經過訓練,根本就不知道這時候該跪在地上投降,而是亂跑亂竄,結果被馬蹄踩死,被撞飛了不少。

    敵人使用婦孺老弱來當肉盾,本身就是不道德的行為。而明軍這個時候若是有婦人之仁,那麼仗就不用打了。

    不過勒爾錦被踩成了肉泥,明軍也是給死難的無辜百姓報了仇。

    「大帥!」尚之孝走上來單膝跪地拱手道,「末將不才,未能抓住孔四貞和孫延齡!還請大帥治罪!」

    王新宇做了個請起的手勢:「起來吧!孔四貞本來就是清廷細作的頭目,此人極為狡猾,要抓住她並非易事,他們跑了就跑了,罪不在你!」

    「多謝大帥!」尚之孝站了起來。

    那邊尚之信也來告罪:「大帥,馬雄也跑了。」

    王新宇笑道:「他們又能跑到哪裡去?等他們跑到了廣西,恐怕廣西已經被白文選拿下了!我軍奪取廣州之後,白文選就攻入廣西!也不知道缐國安有沒有這個本事守住桂林!只要桂林在我們手裡,孔四貞就只能往北跑!我軍剛好準備北伐湖廣!」

    尚之信拱了一下手道:「白文選進攻廣西,缐國安肯定守不住!根據小王所知,缐國安年邁多病,已經臥病在床一年多了,他兒子又沒多大本事,而缐國安的軍隊,又不可能聽馬雄鎮和徐洪的話,韃子根本守不住桂林!」

    王新宇點了下頭,微笑道:「既然如此,本藩也就放心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本藩還是派遣山地兵去幫一下白文選,畢竟白文選部攻城能力不如本藩。」

    這時候孔四貞和孫延齡已經逃出了明軍搜索範圍,一路逃竄,逃往廣西。但是這對夫妻根本就不知道,廣西正面臨著白文選的進攻。

    南寧城下,白文選的一萬多大軍正在攻城。

    缐國安早把駐守南寧的大軍都調去加強桂林城的防禦,此時的南寧城內沒多少清軍,只有兩百多綠營,另外有一千多練勇性質的地方軍。南寧知府緊急徵集民壯守城,只是城內已經沒有多少人口,南寧當地人口本來就不如桂林多,大部分的青壯早就被缐國安徵集為輔兵和民壯,跟隨大軍去了桂林。

    知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徵集到五千民壯。

    白文選部主力是騎兵,但是擊敗了緬甸,有了八莫基地之後,他的步兵也換了裝備,從緬軍手中繳獲的西洋火槍都裝備給了白文選,而且還組建了一支強大的炮兵,所用的火炮都是英格蘭原裝進口的火炮。

    明軍抵達南寧城下,就挖掘壕溝,佈置炮兵陣地,從安南征來的一萬輔兵砍伐木頭,打造攻城工具。

    僅僅用了三天的準備時間,白文選就下令攻城。

    「開炮!」隨著白文選一聲令下,六門英制的六磅野戰炮、十二門四磅野戰炮、三十門三磅炮和四門三十二磅臼炮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炮彈呼嘯著砸到南寧城牆上。

    幾十門大炮輪番轟擊城頭,白文選聘請的英國東印度公司炮兵軍官親自指揮炮手瞄準調校,使用標尺和各種測量儀器的明軍炮手打得非常準,一發接一發炮彈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準確砸在城頭。

    炮聲隆隆,山崩地裂,在一分鐘之內,就有六十多發炮彈擊中了城樓。磚木結構的城樓就像一記記無形巨錘敲擊,磚石瓦片頓時飛濺起來,房頂被砸穿了,牆壁被砸碎了,窗戶被直接砸透了,城樓內煙塵滾滾,濃煙瀰漫。兩分鐘之後,經過校正的臼炮射出開花炮彈,兩發三十二磅開花彈準確落在城樓上。

    「轟」劇烈的爆炸聲在城樓上響起,磚木結構的城樓轟然倒塌,躲在箭樓裡面,來不及逃走的幾十名清軍弓箭手被掩埋在廢墟下。

    明軍炮兵壓制了城頭守軍,接著以安南人組成的輔兵就推著盾車,緩緩往南寧城靠近。在明軍戰兵的大刀壓陣之下,安南輔兵冒著城頭射來的彈丸箭矢,推進到城牆腳下。因為明軍來得太突然了,南寧城下並沒有木樁鹿砦等障礙物,盾車輕輕鬆鬆就抵達護城河邊。

    本來清軍防禦的重點就在桂林,南寧城池不算高,也不堅固,平日裡誰沒事在城下插上木樁和鹿砦?

    沒有任何防護的城牆腳下,輔兵可以用盾車擋住城頭火力,推進到護城河邊,開始把車上運載的沙袋投進護城河內。

    城頭的清軍和民壯在督戰隊彈壓下,冒著明軍密集的炮火拚命防守,不斷的探出頭來,射出羽箭,射出彈丸,投下石灰瓶。可是城下的火力太猛了,白文選把火槍手都壓了上去,用盾牌保護火槍手,對準千瘡百孔的城頭湧火槍壓制。

    密集的彈丸下雨一樣打上城頭,城頭清軍死傷慘重。活著的清兵和民壯再也不敢探出頭來對城下攻擊,督戰隊砍翻了幾十名民壯,也不能讓他們冒險探頭反擊。

    攻城的進展十分順利,只用了一整天的時間,安南人就填平了三個地段的護城河。

    接下來,攻城戰才是進入到最慘烈的蟻附攻城截斷。大批安南輔兵穿上簡陋的紙甲和木甲,扛著簡易雲梯,嘴裡喊著清軍聽不到的安南話,吶喊著向城頭衝去。

    「是安南蠻子!殺!殺光這些安南狗蠻子!」南寧知府親自站在城頭督戰。

    一架架簡易雲梯架上城頭,身披簡陋盔甲的安南輔兵嘴裡咬著用生鐵打造的粗糙短刀,手持木牌,爬上了樓梯,向城頭髮起攻擊。

    城牆上,滾木礌石、狼牙拍、夜叉擂、磨盤石、石灰瓶、火油罐、羽箭彈丸,下暴雨一樣向城下砸了下去。正在攀爬雲梯的安南人成片的慘叫著,從簡易雲梯上掉落下來。一塊大石頭砸在一架簡易雲梯上,雲梯折斷,上面的安南兵紛紛跌落到城下。

    火油罐「乒乒乓乓」砸到城下,城頭射出一排火箭,頓時城牆腳下燃起衝天大火,渾身起火的安南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接二連三跳進護城河中。

    一架雲梯折斷,倒下,又是一架雲梯架上城頭。

    安南兵前赴後繼,拚命的向城頭髮起攻擊。城牆腳下,屍體已經堆起了一尺多高。正在爬城的安南兵又是一片片的跌落下來。

    總算是有安南兵爬上了城頭,揮舞著簡陋的刀片,向清軍砍殺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58
第二百四十七章 狼土兵

    安南兵爬上城頭,揮舞著用生鐵打造的刀片,向清軍砍殺過去。

    16周圍清兵立即圍了上來,刀砍槍刺,把爬上城頭的安南兵挑翻在城頭。但是後面的安南兵又爬上城頭,同清兵展開血戰。

    安南兵打起仗來十分賣命,隊伍打到傷亡過半也不崩潰,即使所有雲梯都被推倒,爬上城頭的安南兵沒有了後援,也沒有人投降,每個人都是死戰到底,一步不退,直到全部陣亡在南寧城頭。

    為何安南兵如此勇敢?因為安南的男人本來都是能征善戰的戰士。平日裡安南男人懶惰,好吃懶做,在外面幹活賺錢,在家裡做家務活的都是女人,安南男人是依靠女人養活的。但是上了戰場,安南的男人卻不怕死,敢於死戰到底。安南男人來到這個世上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戰爭而存在。

    南洋公司在安南開辦的各種企業,使得安南的女人走進企業裡面上班,在極大程度上改善了安南人民的生活條件。

    安南人加入明軍之後,就受到洗腦教育:今天安南人民的幸福生活是明軍帶來的,如果北方的韃子南下,攻入安南,你們安南男人還能坐在家裡泡泡茶,抽抽菸,每天都能享受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嗎?那是不可能的!

    之後,軍隊的教員又會問:「韃子要剝奪你們今天的好生活,你們答應嗎?」

    「不答應!」所有的安南兵異口同聲發出怒吼聲。

    南洋公司通過經濟侵略的手段,正在一步步把安南變成自己的糧食、煤炭、鐵礦石生產基地,把安南人變成了兵源的來源地。

    這些安南人上了戰場,一個個前赴後繼,奮勇衝殺。

    一架雲梯倒下,又是一架雲梯搭在城牆上。安南兵吶喊著,沖上城頭。

    在安南人拚死衝鋒之下,南寧城的清軍終於抵擋不住。

    「城破了!城破了!」城頭發出如雷般的歡呼聲。

    代表綠營清軍的綠旗被人撕扯下來,緩緩從城樓上飄落到地面,變成了任人踐踏的垃圾,一面大紅色的明軍戰旗在城樓上冉冉升起,飄揚在晚風之中。

    城門大開,城外白文選帶著騎兵,衝入城內。

    南寧城內其他的城樓上、鐘鼓樓上,都掛起了代表勢危的紅燈籠。清廷知府和守備指揮殘存的清軍,拚命發起反擊,試圖奪回失去的陣地。但一切都是徒勞的,反擊了三次,都被明軍打退回去,城內清軍士氣徹底崩潰。

    守備陣亡,知府自盡,南寧城落入明軍手中。

    桂林,廣西提督府,廣西巡撫馬雄鎮走進提督府內。

    「馬大人!」聽說是巡撫大人來拜訪,臥病在床的缐國安掙紮著要坐起來。

    「缐將軍!快躺下吧!」馬雄鎮連忙上前扶住缐國安。

    兩人寒暄一番,馬雄鎮開始訴苦:「缐將軍,賊人偷襲鎮南關進入廣西,南寧兵力薄弱,恐怕守不住南寧啊!桂林雖有一萬精兵,可是良將都被帶去廣東了,缐將軍您又臥病在床,無法處理軍務,若是賊人來打桂林,這可如何是好?」

    缐國安道:「馬大人不必驚慌,廣西人極其彪悍,馬大人可以招募當地民壯來當兵。從桂西一帶可招募數萬精兵!至於糧餉,馬大人把廣西的收入都暫時撥給軍餉吧,再向朝廷上奏,今年廣西無法上交賦稅。」

    「也只能如此了!」馬雄鎮苦笑一聲道。

    「老夫會讓犬子助馬大人一臂之力!」缐國安又緩緩閉上眼睛。

    缐成仁道:「馬大人,請吧!末將會同大人一起招募兵馬,絕不會讓賊人攻入桂林!」

    馬雄鎮和缐成仁開始在慶遠、南丹、歸順、柳州和宜州一帶招兵。桂西地形複雜,多山區丘陵,桂西當地人極其彪悍,有著名的廣西狼兵的說法。有很多兵都是當地土司的土兵,不屬於清廷綠營編制,也不屬於地方練勇和民壯,所以這些兵就沒有被清廷登記在清軍軍籍內,也就不屬於五十多萬清軍中的一員,是編外的兵。

    可是別小看這編外的兵,廣西狼兵又稱狼土兵,極其彪悍。明朝的時候,狼兵曾經抗擊倭寇,鎮壓當地瑤人起義,立下赫赫戰功。崇禎死後,李定國在廣西也曾經招募狼兵。李定國敗退去了雲貴之後,廣西的土司只能效忠清廷。不過廣西土司同清廷貌合神離,似乎不大樂意幫清廷做事。

    更何況,當年雲貴土司屢屢反清,一次次遭到吳三桂鎮壓。

    受到雲貴土司影響,廣西土司更是不大樂意幫清廷出力,從此廣西狼兵就變成了當地土司的私人兵。

    真實歷史上,直到清末爆發太平天國,廣西狼兵的戰鬥力才再一次爆發。到了清朝滅亡之後的軍閥混戰中,桂軍是軍閥軍隊中最能打的,正是彪悍的廣西兵,才使得李宗仁和白崇禧有了同花生米分庭抗禮的實力。

    這個年代,儘管不可能像後世那樣拉出二十萬桂軍,但要是放開手去招募的話,招募十萬狼兵還是不成問題的。

    岑世忠,田州瓦氏夫人之後,田州土司管轄範圍極其廣泛,田州、歸順、南丹等地都是他們岑家的地盤。但是和一百多年前相比,岑家已經沒有當年的風光,而且因為子孫後代分了家,每一戶人家分到的土兵名額有限,當地大大小小的土司,一般的小土司也就一百多土兵,甚至幾十人的;大土司也不過四五百土兵。

    但是岑氏家族世代習武,岑家兄弟們武功高強,一點不減當年。

    岑世忠居住在一座山區小鎮子中,作為一名當地土司,他手中有上千畝農田,還有兩百多名土兵。其實這些不屬於朝廷軍隊編制的土兵,平日裡是農民,打仗的時候就是兵。

    儘管已經不再給朝廷出戰,但廣西人習武的習慣卻一直沒有改變。早晨,天剛剛亮,兩百多土兵就集中在校場上,大聲吶喊著,進行排兵佈陣的操練。這些平日種地,扛起武器就是兵的當地土兵戰鬥力十分強悍,一點不輸給正規軍。

    其實土兵比正規軍還要更厲害!每一名土兵都十分勇敢,打仗的時候可以視死如歸,就算損失過半,陣型也不會潰亂。舉個例子,同樣屬於土兵的白桿兵,在渾河血戰的時候,面對人數多得多的八旗兵死戰不退,久攻不下的後金軍只好調來漢奸部隊,用火炮轟擊,最終兩千多白桿兵陣亡。

    「徵兵了!朝廷徵兵!海寇夥同安南人入侵我廣西!朝廷兵力不足,招募土兵為國而戰!驅逐海寇和安南人!」小鎮子外面傳來了一聲鑼鼓的聲音。

    「韃子朝廷來徵兵了?」岑世忠的眉頭挑了起來。

    族弟岑世培道:「看來韃子是吃敗仗了吧?但願李大帥能帶著王師打回廣西!」

    岑家曾經效忠於李定國,大批廣西子弟義無反顧的參加了李定國的軍隊,曾經多次擊敗清軍。後來因為李定國在新會之戰中失敗,最終丟了廣西,退往雲貴。儘管岑家土司被迫效忠朝廷,但他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小鎮子外,缐玄翼帶著幾百清兵列隊站在小鎮外面,一名清兵敲著鑼鼓,幾名清兵拉開嗓門大喊,要岑家為國出力。

    岑世忠令人向清軍回話。

    一名土兵站在小鎮的寨牆上,對清軍喊話:「各位大人,各位軍爺,我們廣西打了那麼多年仗了,老百姓都不想打仗,只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若是要徵兵,還請各位大人另請高明吧!我們是不會出來打仗的。」

    缐玄翼看了邊上的一名千總一眼:「盧千總,這些蠻子不肯為國出力,以盧千總看,我們該怎麼辦?」

    盧千總拱手道:「將軍!當年我王師來廣西之前,這些蠻子就是心向偽明!那時候他們跟隨偽晉王,殺害了我們多少王師的兄弟?我們王師拿下廣西之後,他們又不肯當兵了!既然這些蠻子不肯為國出力,我們就應該攻下寨子,殺了幾個領頭的,剩下的蠻子還不老老實實聽我們的?」

    缐玄翼點了點頭道:「好!那就傳令下去,準備攻寨!」

    寨牆上,岑世培見到清軍擺開了進攻的陣型,連忙向岑世忠稟報:「大哥,看樣子,韃子徵兵不成,想要來硬的了!」

    岑世忠冷笑一聲:「韃子急急忙忙來徵兵,肯定是吃了大敗仗!依我看,估計是晉王的王師快要回來了!既然韃子要攻寨子,那麼就下令弟兄們迎戰吧!韃子不可能長期圍困我們!如果他們全力來攻,恐怕桂林城都沒人守了!」

    小鎮子中,兩百狼兵披上木質盔甲,穿上木鞋,拿起鉤鐮槍、弓弩和鳥銃,在寨牆上面結成陣型,做好戰鬥準備。

    狼兵主要近戰武器就是鉤鐮槍,遠程武器有弓弩和鳥銃,其中弩箭都是塗抹了毒藥的,塗上箭毒木的箭支可以說是見血封喉。狼兵的木質盔甲,是用當地結實的鐵力木打造,這些木頭盔甲防護能力並不輸給棉甲和鐵甲。

    「攻寨!」缐玄翼一聲大吼。

    擔任第一輪攻擊鋒線的一百多清軍戰兵手持盾牌,吶喊著向寨子衝去。後面一百多名輔兵扛著簡易雲梯,跟著刀盾手衝鋒。最後面,一百多清軍弓箭手向寨牆靠近。

    「放!」岑世忠一聲大吼。

    寨牆上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羽箭,塗抹了箭毒木劇毒的羽箭扎入清軍人群中。

    清兵用盾牌遮擋,但還是有箭支通過縫隙,扎入清兵沒有盔甲防護的面門上、胳膊上和小腿上。塗抹了劇毒的箭支幾乎是見血封喉,中箭的清兵只覺得中箭部位先是一麻,隨後就是一陣劇痛傳來,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臉孔變黑,倒地斃命。

    畢竟只是很普通的土寨牆,無法擋住清軍的衝鋒。

    清軍很快就把簡易雲梯搭上了寨牆,後面的清軍弓箭手射箭掩護,前面的清兵手持盾牌,嘴裡咬著短刀,開始順著雲梯往寨牆上攀爬。

    寨牆是泥土打造的一堵土城,上面插著木柵欄當成女牆,寨牆不是很高,但是從上面投下的滾木礌石,還是讓清軍吃了不少虧。

    木柵欄之間,不時有人伸出鉤鐮槍,不是刺入清兵的身軀,就是把雲梯推倒。

    總算是有清兵爬上寨牆,結果還沒站穩腳跟,就有十多支鉤鐮槍招呼上來,剛剛落地的清兵轉眼之間就被刺成了馬蜂窩。

    眼見進攻失利,清軍在寨牆下損失慘重,缐玄翼很不甘心的下了命令:「鳴金收兵!等把中營的火炮拉過來再來進攻!」

    千里之外,安慶。

    鰲拜正看著從廣東和廣西送來的八百里加急戰報。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傳來的都是壞消息。

    福建廣東都已經落入明軍手中,清廷在這兩省折損了十五萬戰兵。當年的清廷全國一共才五十多萬戰兵,加上之前在浙江折損的數萬人馬,全國清軍已經損失了一小半。現在全國剩下能用來對付明軍的清軍,有鰲拜在安慶的五千八旗和一萬多綠營,周培公建立的湖廣綠營新軍五萬餘人,駐守湖南湖北的綠營兵一萬餘人,廣西綠營一萬餘人,江寧八旗三千,綠營一萬,陝西八旗五千,甘陝綠營五萬,京城八旗三萬,直隸綠營五萬。

    另外,清軍兵力尚有關外八旗一萬五千,那些八旗兵駐守在關外清廷龍興之地,不管是孝莊還是鰲拜,都不願意動關外八旗;最後一股清軍勢力,是雲南的五千八旗和十多萬雲貴綠營大軍。

    看起來雲南的精兵良將很多,可是雲貴清軍在孝莊眼裡卻是不可靠因素,吳三桂是什麼人啊?清廷從來就沒有信任過吳三桂。雲貴十多萬清軍,隨時有可能會造反。

    鰲拜十分清楚,只要湖廣失守,雲貴清軍同朝廷的聯繫一旦中斷,吳三桂必反。

    「賊人已經攻下廣東;白逆也趁火打劫,攻入廣西!廣東慘敗,估計廣西也難以固守!那些不服王化的土司恐怕也會趁機反了!」鰲拜看著戰報,痛心疾首的說道。

    「相爺!」班布爾善道,「我們應該向湖廣增兵!若是湖廣戰事失利,恐怕吳三桂那個首鼠兩端的傢伙也會趁機反了!」

    鰲拜冷笑一聲:「若是吳三桂反了,那就把他兒子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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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岑家土司

    「小將軍!小將軍!」缐玄翼匆匆忙忙跑回中軍大營,在缐成仁面前單膝跪地,「可惡的蠻子不服王化,不僅不肯助朝廷一臂之力,反而負隅頑抗,殺害王師官兵!還請小將軍給末將調撥火炮!」

    「剛才攻打岑家寨子了?」缐成仁冷冷的問道。

    「回小將軍,蠻子不肯出兵,末將迫不得已,只好派兵攻打。」缐玄翼回道。

    「損失了多少人馬?」缐成仁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缐玄翼猶豫不決,嘴角蠕動,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回小將軍,末將不才,未能攻克山寨,折損了一百餘人。」

    缐成仁勃然大怒,一個巴掌打在缐玄翼臉上:「你這個沒用的狗奴才!連這點事都辦不好!讓你去一個只有兩百土兵的小鎮招兵,你連一個兵都沒招回來,還給老子折損了一百多精兵!你說,你這樣的奴才,留著你有何用!」

    沒能招來兵,反而折損兵力,這一進一出,令缐大公子痛心疾首。

    「小將軍!既然狗蠻子不服王化,那就應該剿滅他們,以示朝廷王師之威!」缐玄翼拱了一下手道。

    缐成仁點了點頭:「好!調撥火炮攻寨子!狗蠻子不服王化,我們要殺一儆百!滅了岑家,某看其他土司還敢和我們王師對抗不成!」

    桂林,馬雄鎮的人回來稟報,說派去徵兵的清軍幾天下來,還沒招到兩百名土兵,反而同當地土司發生了多起衝突,清軍折損了四百餘人。不過大清王師狠狠教訓了土兵,殺了十多個土司,滅了三千多土兵。

    躺在病榻上的缐國安一聽到這樣的戰報,就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這樣的戰報在幾年前他就已經見慣了,每次清軍敗了,都會上報殺敵多少,只不過是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什麼殺了十多個土司,滅了三千多土兵,這樣的鬼話缐國安才不會相信。廣西土兵的戰鬥力他是很清楚的,真滅了三千多土兵,估計清軍折損得過五千了!

    「無能!連土人蠻子都不能收為我用!無能!若不是老夫臥病在床,這些土人蠻子敢對抗王師嗎?」缐國安突然咳嗽,吐出一口鮮血。

    「爹!」缐小姐驚叫一聲。

    缐國安老淚縱橫:「女兒啊,為父一生對孔家忠心耿耿,沒想到到老了,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四格格啊!你這樣是寒了廣西兄弟的心啊!若不是你剋扣軍餉,打壓老夫,何至於到今天局面?」

    「爹!」缐小姐哭著道,「當年還是爹救了她一命。這個jian人如此不仁不義,爹為何還要死忠於她?」

    缐國安感嘆一聲:「老夫忠的是老王爺!當年老夫在遼東,和老王爺一起追隨毛帥,打後金,老王爺待我們恩重如山啊!只可惜毛帥為袁崇煥所害!令我金州兵將心寒。後來老夫追隨老王爺去了登州,弟兄們都吃不飽,就因為一位弟兄偷了一隻雞,當地士紳居然要那位弟兄穿箭遊街!老王爺實在氣不過,這才帶著弟兄們投奔了後金。那麼多年過去了,但老夫不能忘記了老王爺當年的大恩大德。」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又傳來六百里加急:「南寧失守,偽明大軍兵臨柳州城下!」

    缐國安急氣攻心,大叫一聲,口吐鮮血當即昏厥。

    「爹!」缐小姐哭喊著抱住父親。

    岑家寨子,岑家土兵們在寨牆上巡邏,警惕的看著外面的動靜。岑世忠派遣了族弟岑世培帶著幾名斥候,去外面刺探情況了。

    清軍要調撥大炮過來攻寨,也沒有那麼快,在桂西山區,火炮搬運不便,等到清軍下一次過來,至少得七八天時間。岑世忠利用這段時間在寨子中招募新兵,動員百姓,準備同清軍對抗到底,同時還讓人去刺探情況,看看大明王師的進展如何。

    岑世忠早已打定了主意,只要是李定國的大軍打回廣西,他立即帶人投奔!

    當年李定國敗退雲貴,還未曾讓這些效忠大明的土司們寒心,最令人心寒的是天子棄國,永曆南狩,逃去了緬甸。這些土司們心灰意冷,只好宣佈歸順清廷。

    可是現在明軍又要打回來了,這些土司自然又要高舉反清旗號,配合明軍。

    岑世培帶著斥候回來了,進入寨中,向岑世忠稟報:「大哥,我大明王師已經攻破南寧,不日即可攻破柳州!率領大軍的,正是晉王李大帥麾下的白文選白將軍!」

    「好!太好了!」岑世忠大喜過望,「果然不出我所料,是王師打回來了!現在趕快同其他寨子的岑家兄弟聯繫,大夥們同舉義旗,準備迎接大明王師!」

    就在此時,外面又有斥候來報:「大老爺,二老爺,韃子從中軍大營搬運火炮,正在向我們寨子過來!估計還有三日,韃子就能把大炮運來了!」

    廣西土兵雖然厲害,但畢竟只有步兵,沒有騎兵,也沒有大炮。一旦清軍用大炮轟擊,就憑藉一座土城木寨,又如何抵擋得住。只要清軍炮擊土城木寨,土兵就會損失慘重。

    岑世培提議道:「大哥,韃子若以炮至,我們恐怕難以抵擋!還不如放棄山寨,暫時躲入山中,等到大明王師到了,韃子自然就會退兵!」

    誰知道岑世忠卻搖了搖頭反對說:「不可棄寨!我們岑家兩百多年的基業都在這裡!還有寨中婦孺老弱,若是棄寨躲入山中,他們又能走多遠?以某之見,不如聯繫其他山寨的岑家族人,共同禦敵!我們可以主動出擊,半路截殺滿狗炮隊!這樣既可擊敗滿狗,又能奪取滿狗大炮!」

    「好!」岑世培拱了一下手,「小弟這就去聯繫他們!」

    岑家曾經是廣西大土司,因為後來一代代子孫分家,所以現在族人們都散佈在周圍方圓數百里內的十多座寨子中。但要是有一個人統一指揮,把岑家所有族人全部聯合起來,能夠召集三千狼兵,那是不小的反清力量。

    經過岑世培到處遊走,周圍其他岑家都集中到岑世忠的這座小山寨中。

    「滿狗欺人太甚!要讓我們給他們賣命?做夢!」一名岑家的小土司說道。

    「如今王師攻入廣西,我們要再舉義旗,以迎王師!」岑世忠道。

    一位族人說道:「韃子前幾日也去了我們那徵兵,也被我們打回去了!他們四處徵兵,肯定已經是不行了!聽說缐國安已經病重,只要他沒辦法坐鎮指揮,就憑廣西滿狗,不要說能不能打得過王師了,我們都能滅了他們!」

    經過商議,岑家大小十幾座山寨的狼兵全部高舉義旗造反,宣佈反清復明。

    三千多狼兵本來就是一支十分強悍的軍隊,再加上岑家土司又從自己的寨子中擴編兵力,多招收了兩千多青壯加入土兵之中,使得岑家兵力達到了五千多人。

    本來狼兵是分散在各家的,並沒有形成一個握緊的拳頭。現在狼兵集中起來後,不僅有了統一的指揮,還有專門的分工,有人負責刺探情報,有人負責後勤補給,有人負責查看地形,選擇伏擊地點。

    也就在岑家舉起義旗的時候,缐玄翼卻帶著八百多清軍,另有六百多輔兵,攜帶上兩門將軍炮,在山區中趕路,直撲向岑世忠的山寨。

    清軍還不知道岑家已經舉旗造反,還以為王師所至,賊人無不潰敗,根本就沒有派遣斥候在前面探路,就這樣大搖大擺走在山路上。這些清軍根本就不知道,岑家已經組建了三千戰兵和兩千輔兵,在半途中佈下埋伏,等著他們來鑽口袋了。

    五月份的廣西,天氣已經十分炎熱。

    清軍行走在山路上,所有的戰兵身上都沒有披掛盔甲,天氣實在太熱了,有什麼人會披著沉重的盔甲走路?

    「這鬼天氣,熱死人了!」盧千總勒住馬,摘下頭上的官帽,當成扇子扇了幾下。

    缐玄翼冷哼一聲:「當年崇禎爺的時候,廣西還下雪呢!年年糧食欠收,老百姓餓死了多少?要是當年有那麼熱,先帝崇禎不知道該有多高興了!如今乃是我大清洪福齊天,得了天下之後,這天氣就轉熱了,糧食收成也多了!」

    「對對!」盧千總連連點頭,「只是這些可惡的蠻子不服王化,竟然逆天行事,抗拒我大清王師!這些土司蠻子,把他們殺光了就清淨多了!」

    清軍沿著山路緩緩行進,進入一處地形險要的山谷之前,缐玄翼抬起頭來,看著前方只能容納一人一馬進入的山谷小路,突然喝令:「停止前進!」

    「大人,為何停止前進?」一名親兵問道。

    缐玄翼指著險要的山谷地形道:「如此地形,乃是死地!若是有賊人在此埋伏,我軍進入山谷,必然會進退兩難,一旦遭到賊人伏擊,必然全軍覆沒!」

    清軍派出幾名斥候,先行進入山谷,又爬上兩邊山頭,搜索有無土兵埋伏。

    大約一個時辰後,派出去的斥候發回了旗語信號:「前方道路安全,沒有賊人埋伏!」

    「走,可以通過了!」缐玄翼縱身上馬。

    清軍前面的戰兵先行通過山谷,後面的輔兵氣喘吁吁推著將軍炮過了山谷。

    騎著一匹駑馬的盧千總道:「將軍是太小心謹慎了!這裡的土兵蠻子乃是烏合之眾,雖然他們個人武勇厲害,但他們人少,缺少火器,也沒有斥候探子,又如何同朝廷王師抗衡?只要王師到了山寨下,一通炮擊,蠻子必然崩潰!」

    缐玄翼搖了搖頭:「小心駛得萬年船!如此地形,還是小心行事為妙!」

    岑家狼兵沒有在最險要的地形設伏,並不等於他們就沒有設伏,而是考慮到,若是在最險要的地形設伏,清軍肯定會注意。因此他們把伏擊地點放在這一處山谷過去之後的一塊開闊地上。等到清軍進入伏擊圈,兩千多狼兵就會殺出。另外還有五百狼兵埋伏在附近,等到清軍通過了山谷,就從山林中鑽出,利用這裡險要的地形切斷清軍退路。

    「韃子要來了!」埋伏在一處丘陵上的岑世培對周圍的士卒們說道。

    伏擊地點不是最險要的山谷,而是較為平緩的丘陵河谷,這樣既可以麻痺清軍,也不會影響狼兵的發揮。本來他們就是一支戰鬥力非常強悍的軍隊,在平地上一樣可以打。更何況清軍是在行軍之中,身上都沒有盔甲。

    看著清軍距離越來越近,岑世忠屏住呼吸。

    埋伏在丘陵草叢中的狼兵們人人嘴裡喊著銜枚,以免發出聲音。

    「滿狗還有兩百步!準備!」岑世忠輕聲下了命令。

    幾名親兵貓著腰來回跑動,向各部傳達命令。

    「距離一百步,殺!」岑世忠突然站起,拔出苗刀向前一指。

    丘陵上大旗搖動,狼兵紛紛吐掉銜枚,揮舞著鉤鐮槍、大刀木牌,手裡拿著弩箭,吶喊著從丘陵上衝了下來,向清軍發起衝鋒。

    快速衝鋒,不需要結陣,遭到突然襲擊的清軍本身就來不及結陣抵抗,而且他們身上都沒有穿盔甲,狼兵人還沒衝到跟前,弩手和弓箭手就已經射出了一排亂箭。

    「嗖嗖嗖」鋪天蓋地的羽箭扎入清軍人群中,身上沒有任何防護的清兵接連中箭。這些塗抹了箭毒木毒汁的羽箭扎入沒有盔甲防護的清軍人群中,那殺傷效果不知道有多強悍!伴隨著一片慘叫聲,成片的清兵中箭倒下,人群中就像是長出了一排蘆絮。

    狼兵弓箭手張弓搭箭,第二排亂箭射了出去。

    「敵襲!」遭到突然襲擊的清軍頓時亂成一團,飛蝗一樣射來的毒箭不斷奪走清軍士卒的生命。活下來的清兵往後面擁擠,有的人匆匆拿起盾牌抵擋亂箭;有的人往大車後面擠,試圖借助著車輛保護自己。

    「殺滿狗!」前面的狼兵刀牌手已經衝入清軍人群中。

    這些狼兵的戰鬥力一點不輸給王新宇組建的山地軍,每一名狼兵都是勇往直前,根本就不會懼怕清兵招呼過來的兵器。這時候的清軍來不及結陣,只有胡亂抵抗,結果被狼兵殺入他們的人群中,一通刀砍,砍翻了一大片。

    後面的鉤鐮槍兵也殺了上來,鉤鐮槍結成陣型,不斷吞吐,連連刺倒清兵。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59
第二百四十九章 缐家姐弟

    清軍大敗,折損兩千餘人,丟失了大炮,連盧千總也死於亂軍之中,缐國安的家奴缐玄翼帶著數百殘兵敗將逃回桂林。

    「老爺,蠻子起兵造反,打出大逆不道的旗號!造反的蠻子有一萬多人,奴才雖然率軍拚死抵抗,殺敵三千多人,可是寡不敵眾,折損兩千多弟兄,還丟掉了大炮。」缐玄翼回到府中向缐國安稟報。

    缐國安大怒:「你這個狗奴才!跟隨我那麼多年了,還謊報軍情!朝廷那些將軍們是為了哄騙皇上的!老夫是你的老爺,你以為你騙得過我?敗就敗了,如實稟報便是!」

    「老爺!」缐玄翼連忙跪地磕頭,「奴才知罪!蠻子造反,集結了五千多賊人,奴才無能,誤中埋伏,還望老爺治罪!」

    缐國安無奈的搖了搖頭:「如今局勢潰爛至此,這不怪你們!四格格回廣西這幾年,一心為了朝廷削藩,減免軍餉,原意是要逼著吳三桂削藩的,卻虧待了我們廣西的弟兄們啊!四格格還是年輕了,削藩不能急,她這樣做,只怕要逼反吳三桂!廣西這裡,若不是老夫還彈壓著,恐怕廣西官兵們都反了!」

    「老爺!」缐玄翼泣不成聲。

    「好了,你下去吧,老夫要歇息會!」缐國安揮了揮手。

    清軍在廣西征狼兵以失敗為告終,前後只招到三百多名名土兵,可是自身卻一共折損了三千多人,這樣一來,使得原本兵力不足的廣西就更加岌岌可危。

    躺在病榻上的缐國安翻來覆去,一直想著這件事,越想越氣不順。本來他還有一年陽壽,卻在當天晚上氣絕身亡。

    「爹!」

    「老爺!」

    是夜,廣西提督府內哭聲一片。

    三日之後,白文選進攻柳州。駐守柳州的清軍士氣低落,無心戀戰,白文選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攻克了柳州,大軍直指桂林。

    也是因為當年交通不便,通訊速度極慢。在桂林的明軍細作獲知缐國安暴斃的消息之後,很長時間都沒辦法把這個消息送到廣東。而在廣東境內的王新宇,只知道白文選起兵進入廣西,拿下南寧,還不知道柳州也已經得手。

    廣州城內,王新宇見到了十三格格。

    只見這小格格長得五官俊俏,皮膚白嫩如脂,雖然沒有完全長成的身材和姿色都要遜色錢小姐一籌,可是身上散發的清純氣質十分獨特。

    「果然是個小美人胚子!只可惜是尚可喜老漢奸的女兒,要不然就要了。給了延平王鄭聰也好!」王新宇暗暗道。

    廣西的戰報送來,是明軍攻克南寧的消息。除此之外,缐國安身亡,狼兵造反,柳州已經攻克的消息一概不知。

    「我大明王師已經攻克南寧,我們就不需要再揮師桂林了!把桂林交給白將軍即可!我軍應對往北,逆流而上直抵韶州!只要拿下韶州,即可進軍湖廣。」王余佑提議道。

    王新宇有點不大放心的問了一句:「白文選手中騎兵多,步兵少,若是野戰,不成問題。若是攻城的話,桂林也算是堅固城池,而缐國安又是一員名將!就憑著白將軍那點兵力,能拿下桂林嗎?」

    王余佑笑道:「缐國安已臥病在床多年,廣西清軍因為孔四貞削減軍費,除了已經被我們殲滅的孔四貞孫延齡自己的直屬部隊之外,其餘清軍士氣都不高,缐國安有心為清狗偽朝廷效力,可是他的兵卻不買賬啊!而我們又把孫延齡和孔四貞的主力殲滅在新會城下,桂林已經沒有多少韃子,這一仗,白將軍必勝!」

    王新宇道:「我軍若是從桂林走,不僅是同白將軍會師,而且可以走靈渠水路進入湘江,再順流而下,能發揮水師之力,又能減少許多後勤壓力。」

    「走桂林是可以減少後勤壓力,但是無法對湖南韃子形成夾擊之勢。一隻巴掌打蚊子,只能打跑蚊子;兩隻巴掌拍蚊子才能拍死。如今湖南韃子勢弱,我軍無須集中一隻拳頭去打,而是要考慮如何全殲。」王余佑道。

    最終,王新宇和王余佑達成一致:兵分三路,由江志平率領一支小部隊進入江西,率領在江西井岡山一帶活動的山地軍,橫穿江西,直抵岳州;另外再由劉國軒率領一支偏師,乘坐水師船隻,直抵桂林,同白文選會師,然後走靈渠,進入湖南;最後,瓊州軍的主力部隊從廣州往北推進,攻打韶州,奪取韶州之後,再從郴州殺入湖南。

    三路大軍夾擊,江志平的山地軍迂迴到岳州,切斷長沙清軍退路;明軍主力預計會在衡州一帶同白文選的大軍會師,兩路大軍進攻長沙。

    奪取了長沙之後,明軍可以發揮水師威力,進入洞庭湖,再進入長江同清軍水師交戰。最終南方的決戰戰場估計是在武昌一帶。按照王余佑的分析,鰲拜不可能用添油戰術,不斷把兵力投入到湖南去,而是會選擇以武昌為依託,周圍大小城池為防禦,在武昌一帶同明軍展開一場生死決戰。

    「湖廣一戰勝了,我軍就穩定了南方啊!從此我們和韃子暫時劃江而治!而吳三桂,也會果斷的投向我們!」王余佑撫摸著鬍子笑道。

    至於江寧,也就是南京,目前耿精忠已經抵達江寧。有耿精忠這枚棋子在江寧當內應,江寧事實上已經是明軍囊中之物,隨時可以摘下。只是明軍目前還沒有馬上攻打江寧的打算,要拿下江寧,還需看武昌決戰。只要明軍兵臨武昌城下,即可讓留守江南的張煌言和方以智出兵攻打江寧。

    到時候因為鰲拜的主力都在武昌,無暇顧及江寧。張煌言的浙軍雖然戰鬥力不如瓊州軍和閩軍,但有耿精忠的精銳部隊當內應,拿下江寧之後根本不愁守不住。

    廣西的戰事,就被吳三桂暗中佈置在廣西的細作送回到昆明。

    昆明,五華山平西王府山莊,吳三桂、劉玄初、方光琛、汪士榮、吳應麒、吳國貴、夏國相、胡國柱、高得捷、馬寶等平西王府的文官武將們聚集一堂。廣西的戰報送到了,是吳三桂的細作冒著危險,採取換人不換馬的辦法,騎著善於在山區奔跑的滇馬,以六百里加急送到了昆明。

    受限於當年情報傳遞速度,送過來的戰報只有明軍攻克南寧,廣西土司造反兩件事,柳州被明軍攻克,缐國安病亡的消息還沒有送來。

    「明軍攻入南寧,廣西土司也反了!廣東那邊來的消息,尚可喜已經完了!新會城下一戰,廣西朝廷主力也完了!這些事,你們怎麼看?」身穿綢緞平黃蟒袍的吳三桂環視了一圈,用徵詢的口氣問道。

    方光琛第一個站出來道:「王爺!這大清江山已經是岌岌可危!若是明軍攻入湖廣,我們就和朝廷斷絕了聯繫!還不如現在我們就反了!」

    吳三桂搖了搖頭:「孤乃大清忠臣,豈可首鼠兩端?」

    高得捷站出來拱手道:「爹,這清狗的江山,是岳父大人您送給他們的,您對清狗朝廷已經是夠忠心了!如今清狗自己守不住江山,我們回歸大明,這也是我們自己的事情,還怕別人嚼舌頭不成?」

    「對!」馬寶也站出來,「王爺,此時不反,更待何時?若是晚了,等到湖廣落入明軍手裡,我們就是孤軍了!那時候再反,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汪士榮也拱手道:「王爺!卑職在八莫一帶住了兩年有餘,那瓊州軍遲早會得到天下!他們在八莫發展迅速,形勢一片大好,整個緬甸,已經是大明的!明軍火器犀利,又屢敗八旗鐵騎,這天下形勢,還不明朗?」

    但是吳三桂還在猶豫不決:「孤的世子在京城,若是孤造反了,恐怕朝廷會殺了世子啊!另外,鰲拜也非等閒之輩,明軍到了湖廣,也不能保證必勝。我們還是再等等,若是朝廷在湖廣敗了,我們就起兵反清;若是朝廷勝了,我們就按兵不動。」

    劉玄初看在眼中,急在心裡:王爺就是胸無大志,做事優柔寡斷!如今形勢大好,居然還不反!要說王爺是韃子朝廷的忠臣,誰信?只怕明軍拿下了湖廣,就不是接受我們反清那麼簡單了,恐怕會提出很多苛刻條件!到了那時候,王爺還能不接受?

    想到這裡,劉玄初站出來:「王爺,若是今日不反,恐怕今後王爺日子難過!明軍倘若攻下湖廣,我平西王府就是孤軍,糧餉斷絕,雲貴又是貧瘠之地,如何養活數萬大軍?到了那時候,若是明廷逼著王爺削藩,王爺該如何是好?」

    「是啊!父王!我們如今起兵造反,我們在大明那裡還是王爺!若是晚了,恐怕大明也會學韃子朝廷,巴不得削了我們的藩!」吳應麒站出來道。

    吳三桂搖了搖頭:「麒兒!為父的不能不考慮你大哥啊!至於明軍那邊,我們可以派人暗中同他們交涉,就說他們攻打湖廣,我們絕對不會從雲貴出兵襲擊他們,這樣也算是我們的誠意了!我們平西王府有數萬精兵,有良將幾十員,只求偏安一隅,這大明朝廷,還不是要把雲貴給我們?他們也不會願意在我們身上耗費兵力吧?」

    見吳三桂死活不聽勸告,方光琛只好拱手道:「王爺,既然如此,我們派遣使者去廣東,向他們表達誠意!清狗肯定守不住廣西的!可把吳國貴之女送去廣東結親!我們的條件就是只要雲貴。」

    「好!」吳三桂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個提議,「這也是給我們平西王府數萬將士留一條退路!只要孤不出兵反清,朝廷也不敢把孤的世子怎麼樣!」

    千里之外的桂林,馬雄逃回了廣西,但是很奇怪的是,孔四貞和孫延齡沒有回來。

    見到缐府全府上下披麻戴孝,馬雄大驚。當他得知是缐國安病亡,於是步入靈堂內,跪在缐國安的靈柩前嚎啕大哭:「老提督大人啊!馬某來晚了!若不是老提督提拔,馬某何德何能,能當上這廣西提督?可是末將實在是無能,數萬廣西子弟,折損在新會城下!末將對不起老提督的厚望啊!」

    馬雄祭拜完畢,那邊缐小姐和缐成仁姐弟倆卻派人把馬雄請去書房。

    「馬將軍!」缐小姐道了個萬福,「如今廣西子弟兵敗新會,損兵折將,已經無法抵擋明軍!廣西土司又反了!不知道馬將軍今後有何打算?」

    馬雄一聽此言,心中暗暗盤算:缐國安一死,這缐成仁畢竟年幼,真正掌權的是小姐。若是小姐要我馬雄死守桂林的話,又何必說這些話呢?難道小姐已經有了反意?這大清朝廷是靠不住了,若是丟掉桂林,逃去湖廣,恐怕鰲拜會砍了我的腦袋!與其死在鰲拜手裡,不如反了!恐怕缐家姐弟也要反了吧?

    於是馬雄道:「大小姐,缐公子!這廣西局勢潰爛至此,皆因孔四貞一心削藩,剋扣我廣西子弟軍餉所致!可憐老提督對孔四貞忠心耿耿,孔四貞卻如此對待老提督!如今明軍攻入廣西,土司又造反了,我們守是守不住的,還不如反正歸明!」

    缐成仁轉過頭去,和姐姐對視一眼,又回頭看著馬雄道:「馬提督能深明大義,這最好不過了!我們姐弟也有此意!」

    缐小姐拿出一封信來,遞給馬雄:「這是平西王回信,平西王找了種種藉口,又是路途遙遠,又是軍餉不足,反正不會出兵來救廣西!從這封信可以看出,平西王其實也有反意!我們姐弟倆若是還不反正歸明,難道等死不成?」

    「對!」缐成仁點了點頭,「我們反了朝廷,那也是孔四貞不仁不義!若不是孔四貞一直逼迫我們,我們為何要反?現在倒好,孔四貞敗盡了廣西大軍,自己逃走了!這個臭婊子如果回來,本公子一定擒了她獻給明軍!」

    缐小姐道:「桂林城內還有孔四貞的幾條走狗,那個馬雄鎮便是!還有幾條小狗,我們可以把他們都叫過來,然後全部拿下!一併獻給明軍!」

    馬雄拱了一下手道:「缐小姐,缐公子,末將這就去把他們都叫去末將府上!你們帶兵埋伏,等到孔四貞的走狗都到了,把他們全部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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