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艦隊 作者:鐵血坦克兵(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17 19:09: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8 6514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48
第二百二十章 新會和崖山

    甄別工作比較繁瑣而困難,甄別工作進行的同時,明軍修復新會城牆,準備以新會當成一個阻敵點,用來阻攔孔四貞同尚可喜之間的聯繫。

    若是要打一場大規模的阻擊戰,新會是一個很不錯的地方。這裡一面靠著銀洲湖,也就是珠江水系三角洲諸河潭江的下游河段。從新會縣溟祖咀至崖山門口稱銀洲湖,又稱潭江溺谷灣,這裡江面寬闊,五千噸級海輪可以直接進入新會城下。

    這個年代當然不可能有五千噸級海輪,不過對於擁有水師優勢的瓊州軍來講,這一條深水河道卻是對明軍是如虎添翼,明軍的西式巡航艦和中式福船型炮艦,都能抵達新會,協助新會明軍守城,而且控制了河道的明軍擁有水運便利,清軍也無法圍困。而明軍卻是想打就打,想走隨時可以走。

    明軍對新會城牆進行修復,同時還在城牆上面修建棱堡。

    水泥這種東西,讓新會人可以說是大開眼界,只見工匠們在城牆外面挖出地基,用船運來的石頭被填入地基中。之後工匠們就在石頭上面鋪設上木板,裡面放入鐵芯,再把一種濕潤的泥土灌進去。

    等到那些「濕土」乾燥了之後,就變成得和石頭一樣堅固,一座棱堡就這樣完工了。

    城牆上,每隔百步一座棱堡。棱堡的高度三丈二尺,比城牆高度高了一丈多高,棱堡底部是實心的,高過城牆的部分是空心了,裡面是碉堡,牆壁上開出射擊孔,裡面可以駐紮火槍手;棱堡頂部,有女牆垛口,上面的平台能佈置弓箭手。

    損壞的城牆都得到了修復,城上佈置了炮台,在上面架起十二磅和六磅的大炮,另外有兩門剛剛造出來的前裝六角線膛三磅炮也被運了過來,被當成機動火炮使用,專門用來對付清軍的炮兵。

    看到明軍在新會緊張的施工,新會人只覺得心中害怕,他們擔心明軍守不住新會,倘若被清軍再奪回新會,必然要大規模屠城。

    江邊,一艘艘大船停靠在岸邊碼頭上,船上卸下的物資堆積如山。大批的糧食,火藥等軍用物資送來,空的船停泊在岸邊,似乎要等著把什麼東西運走。

    新會的老百姓們站在岸邊,指著那些空船議論紛紛。

    「這次船丟卸掉貨物了,怎麼還不走?」

    「還沒裝上東西呢,怎麼能走?」

    「他們要裝什麼東西?我們新會又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裝走的?要糧食沒糧食,要銀子沒銀子。」

    「是海寇,他們來就是搶東西的。沒看到還很多人被他們抓走了嗎?估計在嚴刑拷打,要逼問出埋起來的銀子吧!」

    「哎!海寇真不是好東西!和韃子差不多!還不如當年放老本賊進來了。」一名頭髮鬍子全部白了,牙齒都掉光的老頭子嘆了一口氣道。

    明軍這些船停著沒走,確實是要準備裝東西走的,不過要裝走的卻不是貨物,而是人。那些參加過抗拒明軍的新會民壯,即將被甄別出來殺掉一批,再抽三殺一殺掉一批,剩下還有一半左右的人,都要裝上船送走,送去當苦力。

    城內的甄別和審核工作總算是完成,除了準備處死的綠營清兵之外,新會民壯練總、衙門的捕頭,捕快和衙役的班頭,還有一些強烈叫囂堅守新會的士紳、吏員,全部都被甄別出來,同綠營清兵關押在一起。

    而那些主動給清廷賣命,甚至不惜逼迫自己的妻兒去城外當肉盾的民壯,也被選了出來。明軍攻城的時候,有一批婦孺老弱,不顧明軍警告,也不顧明軍推進,螳臂當車,白白斷送了自己的生命,那些婦孺老弱並非是他們自己想死,都是被逼著離開城,去城下當肉盾的,而其中就有不少人是被自己的家人強迫去城外的。

    經過分別審問,一批這樣的人都被揪了出來。

    「你們自己要給韃子賣命也就算了!可是你們要賣命,卻讓你們的妻子兒女去送死!而且是強迫他們去送死!這樣的做法,你們還算是男人嗎?像你們這樣的人,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你們必須對他們的死負責!」王新宇痛心疾首的對這些民壯們說。

    就算是其他「無辜」的民壯,也是抽三殺一!既然要死心塌地幫助韃子守城,那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王新宇目前可沒有時間去耐心教導他們,現在的形勢不容樂觀,孔四貞的大軍馬上就要到了,他可不放心把那些不安定分子留下來。

    這些人不僅毫無民族意識,而且他們堅信大明必敗,清廷必勝。若是留他們下來,一旦廣西清軍打過來,他們為了今後不遭到清軍的報復,肯定會在暗中動手腳,會打開城門把清軍放進城內!

    要解決隱患,時間又不夠,就只能用刀子說話了。

    所有準備處死的名單列出來了,這一次是真正的大開殺戒,整個新會城內,一共有七千多人即將被處死。

    「一次要砍那麼多人頭?」專程趕來,準備同新會當地人進行華夷之辨的顧炎武聽到這個數字,大吃了一驚,「這樣我們和韃子的屠城又有什麼區別?」

    王新宇冷冷的回道:「孔四貞馬上要打過來了!我不放心把這些不穩定因素留在城內!若是留住他們,孔四貞一來,打開城門,本藩這裡只是一支偏師,能不能守住都難說!為瞭解決後患,只能快刀斬亂麻!若是平時,本藩還能花點時間,讓你們去開導教化這些愚昧無知的愚民!」

    「那你也可以把他們都送走啊!」顧炎武道。

    「一來沒那麼多船,二來,這裡的婦孺老弱死了那麼多,都是被這些人害死的,難道死去的那些人都白死了?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王新宇斬釘截鐵的說道。

    顧炎武道:「大帥今日殺個人頭滾滾,不知來日史書會如何評價大帥啊!」

    王新宇冷笑一聲:「史書是勝利者譜寫的!韃子不是改了我們的明史?為了明史案,都殺了江南多少士子?待到本藩滅了韃子,史書就是我們寫!」

    「一次殺那麼多人,還是殘忍了。」顧炎武搖了搖頭。

    王新宇指著南面的江口:「看看南面的入海口,那裡就是崖山!宋元一戰,多少華夏兒女為了抗擊蒙元韃子,寧死不屈!而今天,新會人卻為了韃子抗拒王師,還逼迫自己的親人來送死!這是多麼鮮明的對比!這些愚民,心裡就沒有我們的民族,沒有國家!」

    顧炎武道:「百姓心中又如何有國,有民族?他們連蠻夷和華夏都分不清。」

    當年的人們對民族觀念很淡薄,即使是在當官的人心目中,所謂的愛國就是忠君,君主排在國家前面,所以說是忠君報國,君王就代表國家。

    現在王新宇要改變人們心中這些陳舊的觀念,首先就是要讓百姓明白,蠻夷和華夏完全是兩種人,當蠻夷要把華夏變蠻夷的時候,就必須消滅他們!若是蠻夷要變華夏,肯主動變成華夏的一員,我們歡迎他們。

    正因為滿清的剃髮易服,這才導致滿清沒有像以前的鮮卑人,後來的契丹人那樣,宋朝的部分女真人那樣,最後都真正變成了漢人。滿清是把華夏變成蠻夷,就算到了民國,滿清滅亡之後,他們還無時無刻想著復辟。

    後來的辮子戲,留下了那麼多滿遺給滿清歌功頌德,顛倒黑白,這些東西除了是混入zf高層某個美國間諜做的好事之外,也和民國沒有清理滿遺有關。

    恢復華夏衣冠只是一方面,最關鍵的是讓老百姓要剪掉心中的辮子。否則,頭上的辮子剪掉了,可是心裡的辮子還在。

    聲勢浩大的公審大會就在新會城內召開,公審會場對著崖山方向。新會以南就是崖山,用崖山來給當地百姓一個警示,也是華夷之辨的一種方式。

    公曆五月十六日,公審大會召開。

    王新宇身穿大紅色蟒袍,頭戴黑色無翅烏紗帽,周圍一群文武官員,全部身穿紅色官袍,頭戴明朝的硬翅烏紗帽,包括剛剛剪掉辮子的姚啟聖父子,也是一身明朝官員打扮,看起來似乎讓人回到韃子入關之前。

    公審大會開始,首先是王新宇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崖山,就在新會之南。當年崖山之戰,大宋十萬軍民投海殉難,寧死不降,乃何其壯烈,感天動地的悲難!那是我華夏對抗蠻夷韃虜千古絕唱!再看看今天,有些人卻為了韃子抗拒王師!甚至逼迫自己的妻兒去送死,前些年,假韃子在城內吃人肉,百姓卻還幫著韃子守城!就只為了自己能夠像一條狗一樣活下去,這是何等鮮明的對比!」

    顧炎武也說了句:「海角崖山一線斜,從今也不屬中華。更無魚腹捐軀地,況有龍涎泛海槎?望斷關河非漢幟,吹殘日月是胡笳。嫦娥老大無歸處,獨俺銀輪哭桂花。」

    面對著崖山,所有的新會人感覺到臉紅。

    十多年前,廣州抗清十月,全城被屠,接著新會就「傳橄而定」,沒見到什麼忠義。再過了三四年,李定國以南明晉王之旗東征,新會卻滿懷忠義,全力抗明,還留下了新會四孝烈的美名。

    王新宇憤怒的說道:「那是什麼樣的忠義?是新會的男人自己怕死,把女人推出來!因為廣州的屠城,讓你們感到害怕!你們寧可抗拒王師,甚至吃掉自己的妻女,也要跪在地上給韃子當奴才!既然如此,我王某會讓你們知道,我手中的刀子,並不比韃子的鈍!所有犯下罪行的人,都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你們的忠義,忠的是什麼義?暴!你們不是受華夏之仁的感召,而是屈於韃虜立國之暴的凌迫。所謂的仁發自華夏,暴發自夷秋,所以你們寧可抗拒華夏!」

    「至於你們把自己的妻兒推出去送死,這你們是怎麼想的?你們就是自私自利,除了自己不死,家人都能死!虎毒尚不食子,你們連禽獸都不如!不錯,也許有人會說,吃人的事情是清兵干的,但是你們捫心自問,你們當中又有幾個人沒有吃過人肉?」

    這屠殺的命令一下,殺的七千多人都是漢人,對於這一點,王新宇心中也不舒服。可是這些漢人,他們知道自己是漢人嗎?他們有當自己是漢人嗎?他們被清軍的屠刀嚇怕了,寧可當跪在地上的奴才,也不肯堂堂正正的當漢人。

    那麼,就只能用刀子來教會他們,認識到自己是漢人。

    公審大會結束,大批手持鋼刀的新兵站在人犯後面,隨著一聲令下,七千多顆人頭滾落在地上。

    殺戮,鮮血,也驚醒了新會人。活下來的新會人,都被送上船,送去了海外。王新宇可不放心把這些隱患留在城內,萬一清兵來了,他們打開城門,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有時間的話,殺戮其實並不是最好的辦法,開民智,灌輸民族觀念,才是解決根本問題的辦法,只是那一切都需要時間。而且現在明軍的運輸能力也不足,孔四貞的軍隊距離新會只剩下不到一百里了!要把五萬多新會人全部送走,船隻不夠,就只能挑選出一批該殺的人殺了。

    船走了之後,新會城完全空了,城內只有三萬明軍。這裡的糧食足夠,憑藉著堅固的防禦工事,完全可以擋住孔四貞的進攻。

    其實尚之信也在關心新會,他聽說孔四貞大軍已經進入廣東,又有所動搖,於是派出探子偷偷摸摸來到新會,結果發現新會已經被明軍佔領,而且還大開殺戒。聽了探子的回報,尚之信有點向清廷動搖的天平再一次倒向明軍這邊。

    「新會已經被明軍佔領了,他們修築了一種很奇怪的堡壘,估計孔四貞是打不過他們的。我們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再跟著韃子幹了!」尚之信把自己的一幫親信召集起來,舉行一次密議,商量下一步計畫。

    李天植道:「小王爺對卑職恩重如山,小王爺怎麼說,卑職就怎麼做!」

    「本王所擔心的,只是廣州城內的哈哈木將軍和一幫旗人!不過他們打不過明軍的!」尚之信開口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48
第二百二十一章 四格格來了

    廣西清軍主帥是孫延齡,但誰都知道孫延齡不過是一個幌子。一個志大才疏的公子哥,整天做著黃粱美夢想接替孔有德的定南王爵位,他還以為自己娶了孔四貞,就能理所當然的接替定南王爵位。

    只可惜孔四貞對孝莊老妖婆的忠心,遠超過對他這個綠帽老公的忠心。可憐的孫延齡沒有得到一個原裝貨不算,還在頭上戴了一大摞綠帽子。

    孔四貞對奪走她第一次的順治可以說是忠心耿耿,順治死後,她又聽從布木布泰的安排,想方設法給三大藩王製造麻煩,恨不得馬上幫助小麻子皇帝解決掉所有藩王,又怎麼可能讓她那個沒用的老公當定南王呢。

    就算是朝廷能把定南王的爵位再送到廣西,那也輪不到孫延齡當。當年「收復」廣西,趕走李定國的是缐國安,廣西軍中地位最高,威望最高的也是缐國安,第二是李茹春,再下來是孔四貞,怎麼都不可能輪到他孫延齡的份。

    這一次廣西清軍來救援廣東,名義上的主帥孫延齡,事實上掌握兵權的是孔四貞,麾下將領有孫延基、王永年、馬雄、劉彥明、徐洪鎮、徐上遠、孟一茂、胡同春、李一第將領,軍師是傅弘烈。

    不過廣西威望最高的缐國安、李茹春和溫如珍都沒來,缐國安和李茹春都已經年邁,缐國安的兒子和女兒都和孔四貞矛盾重重,自然不可能出兵,就藉口要坐鎮廣西,防著李定國和白文選,還要防吳三桂,所以就沒有出兵了。

    來襲的廣西清軍兵力為,定南王府的漢八旗軍三千餘人,駐廣西滿蒙八旗軍一千餘人,廣西綠營軍一萬五千餘人,另外在過來的途中,還裹挾了四萬輔兵和民壯,共拼湊了大約六萬人馬,號稱二十萬大軍。

    另外還有從湖南下來的清廷正牌王爺,順承郡王勒爾錦,都統塞格。勒爾錦率領三千滿蒙八旗軍,六千漢八旗軍和兩萬綠營軍,從靈渠進入廣西,再順流而下,直撲廣東。

    當年的交通不便,又沒有京廣鐵路,大軍要從湖南進入廣東,不是走贛州水路過來,就是走廣西靈渠。當然也能走韶州進入廣東,也就是後世京廣鐵路經過的路線。但是韶州地形複雜,易守難攻,擁有大量騎兵的勒爾錦擔心自己的騎兵在山區遭到明軍襲擊,騎兵在山區無法發揮威力,因此捨近取遠,走水路繞道廣西進入廣東。

    孔四貞的大隊兵力在前面,勒爾錦來得比較晚,在孔四貞後面還有五日路程。

    廣西清軍中軍大營,一身戎裝的孔四貞正在同廣西軍將們商議。

    「將軍!格格!大事不妙了!」一名探子匆匆忙忙來報,「前面的新會,已經被海寇明逆所佔!」

    新會是當年廣西通往廣州城的一個重要據點,新會控制了潭江河西江兩條水道,只要新會被佔領,清軍就很難走水路從西江進入廣州。當年李定國攻打廣州,也是新會兵敗之後,一切計畫都成為泡影。

    孔四貞大驚:「新會失守?賊人怎麼繞過廣州去的新會?」

    探子回道:「賊人是從海上過來的!」

    孔四貞滿懷狐疑的問道:「不是說新會百姓都是朝廷忠烈?他們怎麼沒有抵抗?當年他們不畏***抵抗了西賊李逆八九個月之久,今日怎麼敗得如此之快?」

    探子哭喪著臉回答道:「新會百姓抵抗了啊!誰知道海寇喪心病狂,竟然不顧婦孺老弱,悍然開炮轟擊城牆!那個慘啊!聽附近的百姓說,一排炮彈下去,就是幾百人的被打死!新會百姓擋不住,被賊人攻入城內,賊人還屠城了!可憐新會全城百姓被屠戮一空,就連女人和小孩都沒有放過!」

    王新宇先是殺了頑固抵抗的七千餘人,又在夜間把新會百姓裝上船送走,新會全城百姓全部空了,清軍探子和周圍的老百姓不知道,還以為新會全城被屠。

    孔四貞向來感激新會百姓,因為害死她父親的李定國就在新會戰敗!聽探子說新會全城被屠殺,孔四貞竟然放聲大哭:「可憐新會百姓,全城忠烈啊!他們幫奴擋住西賊李逆,也算是幫奴報了仇,可憐他們竟然遭到賊人毒手!」

    孫延齡見老婆嚎啕大哭,哭得驚天動地的,這個草包公子哥一下就嚇得方寸大亂,手足無措,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孔四貞見自己這個不爭氣的丈夫居然像個木頭人一樣,根本不懂得利用這件事造勢,心裡面早就氣炸了,不過戲還得繼續演下去,於是她哭得頭一歪,口吐白沫,昏厥過去。

    「格格!格格!」一群忠實奴才和將領們圍了上來。

    孫延齡掐了一下孔四貞的人中,過了片刻,孔四貞緩緩甦醒過來。

    「格格還請節哀!新會百姓,全城忠烈,自然要上奏朝廷,為新會百姓建忠烈坊!」孫延齡安慰孔四貞道。

    誰知道孔四貞「呸」了孫延齡一臉,柳眉倒豎,怒目圓睜,指著孫延齡吼道:「建忠烈坊?現在說這個有用嗎?賊人害死我新會全城百姓,當務之急,是給新會百姓報仇!來人啊!給老娘取白布來!老娘要全軍戴孝,劍指新會!」

    傅弘烈上前拱手道:「格格,海寇害我大清百姓,如今我軍打出為百姓報仇的旗號,此乃哀兵必勝!格格此戰,必將剷除我大清心腹大患,立下蓋世奇功!」

    孔四貞滿意的看了一眼傅弘烈,心中暗想:我那不爭氣的老公,如果有這個奴才一半聰明那就好了!

    廣西清軍找來了大批白布,全軍戴孝,打出一面寫著「報仇雪恨」的大旗,向新會城浩浩蕩蕩殺了過來。

    原本新會城內已經沒有百姓,打下新會也劫掠不到任何東西,這對清軍士氣打擊很大。但是孔四貞治軍較嚴,並不依靠屠城和劫掠百姓來提高士氣,更何況廣西兵彪悍善戰,有很多人都是當地山民組成的狼兵,戰鬥力相當強悍。

    孔四貞自己的漢八旗,來源於孔有德時代的烏真超哈,後來又被編為天祐軍。滿清幾乎奪取整個天下之後,天祐軍變成定南王漢八旗軍。

    清軍兵臨新會城下,瓊州軍早已嚴陣以待。

    「看看這些韃子,也是可笑了!居然打出為百姓報仇的旗號!簡直是貽笑大方!新會百姓之所以會抗拒王師,還不是被韃子的屠刀嚇的?他們也有臉打出這種旗號?不要說揚州百姓,嘉定百姓,南昌百姓了,就說最近的廣州,韃子在廣州殺了多少無辜百姓?」指著清軍打出的旗號,王新宇冷笑連連。

    姚啟聖撫鬚笑道:「孔四貞說要為新會百姓報仇,還是情有可原。孔有德死於晉王之手,新會百姓又幫著韃子打退了晉王,這孔四貞確實對新會百姓心存感激。」

    江志平道:「我怎麼聽說孫延齡是廣西綠帽王?」

    「哈哈哈!」城頭所有人都笑了。

    王新宇笑著點頭:「孫延齡頭上綠帽多了,不過嘛,那些綠帽子他戴了,還覺得戴得很光彩的,你想,第一頂綠帽就是韃子皇帝福臨送給他的,這綠帽子,多光榮啊!戴在孫延齡頭上,他倍感有面子呢!」

    「哈哈哈!」眾人笑得更歡。

    清軍在三里外紮營下寨,佈置陣地,挖掘壕溝,輔兵去打造攻城武器,做攻城前的準備。不過清軍不敢靠近江邊,江面上停泊著六艘英式四級巡航艦,十多艘五級巡航艦,還有大批福船式炮艦,只要清軍靠近江邊,就能轟得他七零八落。

    新會一面靠江,清軍連三面都無法圍攏,只能圍了一面,另外兩面各圍了一半。

    城上城下,雙方對峙了五日,明軍和清軍遙遙相望,這幾日內都未爆發戰事,彼此倒也相安無事,但是誰都知道,一場大戰已經是一觸即發。

    清軍在新會城外紮下四座兵營,兩座在北面,兩座西面。其實孔四貞根本就不指望能夠困死擁有強大水師的明軍,她只想把明軍嚇跑,能從新會通過就可以了。

    江面有艦隊牽制清軍,清軍攻擊線路就變得十分單一,只剩下西面一面可以發起攻擊,瓊州軍在另外兩面就不需要佈置太多兵力,只要留下少數觀察哨,防止清軍偷襲即可。由於清軍無法鋪展開來,這對守城方很有利。

    其實傅弘烈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對孔四貞提出建議:「格格,奴才覺得,這一仗對我們很不利!賊人依城固守,他們在江面還有炮船。我們的兵力施展不開來,東面不消說了,南面和北面我們都施展不開,只能攻打西面。還有,賊人在城牆上加固了不少堡壘,這些堡壘可能會增加我們攻城傷亡。」

    孔四貞道:「事已至此,這一仗我們必須打!若是不打,平南王就完了!靖南王已經被被海寇所滅,平西王又是朝廷後患,這平南王,卻是對朝廷忠心耿耿啊!他還自請撤藩,如此忠臣,我等焉能不救?」

    「只是這些城頭堡壘,十分詭異!以奴才的觀察,我軍攻城之時,有這些堡壘在,我軍攻城部隊將會遭到三面打擊,必然損失慘重!」傅弘烈指著城頭的棱堡說道。

    孔四貞長嘆一聲:「仲謀,你有所不知,尚可喜雖然忠心耿耿,可是平南王世子尚之信卻有異心!奴都已經查明!倘若我軍不能進廣州,只怕尚之信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會向明狗投降!那樣廣州就完了!哈哈木將軍也要完了!」

    「格格,我們是否讓人迂迴繞行,從韶州過去?通告平南王,就說他兒子有異心,讓平南王小心他兒子?」孫延齡提議道。

    孔四貞搖了搖頭道:「尚之信早有異心!平南王府裡面都是他的人了!奴派的幾個眼線,居然都被他殺了!這尚之信,也是膽大包天!我們派幾個人去又有何用?只要大軍不能到廣州,我們去多少人都是白送死!」

    其實孔四貞無論是判斷能力,還是她的情報部門,都挺厲害的,她早就知道,尚之信是不穩定因素,西南的吳三桂就更不用說了,這兩個傢伙對朝廷不忠心!

    孔四貞和尚之孝還有一腿,她一直想要幫助尚之孝奪取平南王世子之位。而尚之孝的能力就差得多了,只要他當了平南王,孔四貞有辦法削弱他的實力,直到最後撤藩。

    現在是新會擋住廣西大軍的去路,孔四貞決定,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攻過去!為了效忠朝廷,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只為報答皇恩。

    經過五日的準備,清軍終於開始攻城。

    這一次其實明軍非常好打,因為不僅是明軍有城牆防護,在兵力對比上,明軍也沒有處下風,明軍戰兵一萬三千人,輔兵和民壯三萬,還有江面的水師一萬,加起來總兵力並不輸給清軍,尤其是戰兵數量沒有少多少,還有水師炮艦配合。

    只是現在王新宇不想主動出擊,以減少己方的損失,孔四貞來攻城,那就讓她自己在城下碰個頭破血流吧。

    清軍開始攻城,天色剛亮,清晨的薄霧中突然冒出一排排盾車,向新會城牆推來。清軍大營中,鼓聲大作,成群的清兵從營寨裡魚貫而出,在城牆前一千步的位置列陣,正對城門封住了道路。藤牌兵在前,長槍兵居中,弓箭手和火槍手在後,陣前擺設拒馬槍,以防明軍出城衝陣。

    「好傢伙,一下就來了兩百多輛盾車!」王新宇放下望遠鏡道。

    城頭,一門門三磅炮、四磅炮和六磅炮從垛口後面伸出炮口,對準了正在緩緩推進的清軍盾車。

    距離尚遠,此時倘若開炮轟擊盾車,效果很差。瓊州軍沒有貿然開炮,卻是以靜制動,等待清軍的盾車靠近。

    等到盾車進入到距離城牆還有兩百步時,王新宇才下令:「開炮!」

    城頭,一門門火炮吐出火球,黑色的炮彈打著旋,向盾車陣飛了過來。僅僅在兩百步的距離上發射的炮彈,一排排的扎入清軍陣型中。轉眼之間,就有數輛盾車被炮彈擊中,中彈的盾車像是被人打了一記重拳的小孩,一下就歪在一邊,癱瘓在半路上,盾車上面的木板四分五裂,幾十名清兵在橫飛的炮彈之下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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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魚梁道和壕溝

    隨著清軍盾車距離拉近,城頭炮火精度變得更高,一發接一發炮彈砸入盾車隊形中,中彈的盾車一輛接一輛爆裂破碎,好像被鐵錘集中的陶罐開裂,木板橫飛,後面的清兵被炮彈砸得血花四濺,破碎的肢體和血肉撒得滿地都是,紛紛慘叫著倒下。

    還沒靠近護城河,就有二十多輛盾車被摧毀,一百多名清兵死於明軍火炮之下,受傷的人更多,不過這個年代被炮彈打傷,就是沒救了。

    孫延齡看著遍地破碎的盾車,滿地屍體和傷兵,倒抽一口冷氣:「明逆的大炮也太多了吧?都還沒到護城河呢,就傷亡那麼大了。」

    孔四貞冷笑一聲:「這點傷亡,本格格還是承受得起!」

    傅弘烈道:「久聞這王逆擅長攻守,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孔四貞板著臉,嚴肅的說道:「本來王逆只擅長攻城守城,可是浙江一戰,漳州一戰,王逆野戰也能和我軍一戰了!」

    傅弘烈轉身拱了一下手道:「格格,這王逆在浙江獲勝,並非是野戰有多厲害,而是他步步為營,穩步推進,又用夜間決戰,這才獲勝!我軍中大多有夜盲症,可是這王逆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他的兵就沒夜盲症。」

    「你說王逆在浙江是夜戰打贏的,那在漳州呢?也是夜戰?」孔四貞問道。

    傅弘烈單膝跪地,打了個千:「回格格,漳州的耿繼茂和李率泰是被王逆打怕了!在福建交戰,這兩人屢戰屢敗,十戰九敗,士氣早沒了,又如何能取勝?」

    孔四貞他們幾個正在說話的時候,清軍的盾車已經推進到城下的障礙物跟前。城牆下面密密麻麻佈置著不少鹿砦和木樁,可以擋住攻城車輛的推進。

    不過清兵卻沒有停下來,而是直接把車上的沙袋往木樁和鹿砦中間倒進去。

    「韃子要修魚梁道!」姚啟聖指著城外忙碌的清軍說道。

    所謂的魚梁道,就是形容很像魚的脊樑。這是一種用泥土和沙袋,在城牆下面堆出了一條高出地面的通道,通道可以一直鋪設到城頭,是一種極為有效的攻城辦法。只要魚梁道完工,清軍就能直接用騎兵沖上城頭。

    修築魚梁道,就是需要大量輔兵和民壯,還要大量的盾車,極為耗費人力和時間,而且在一天之內根本無法完工,需要很長時間。在此期間,一旦守軍出城反擊,可以很輕鬆的破壞魚梁道,讓進攻方前功盡棄。

    清軍修建魚梁道進攻,明軍卻是炮多。

    運輸沙袋的盾車在半途中就被摧毀二十多輛,好容易才抵達障礙物跟前,倒下了沙袋。在盾車卸下沙袋撤退的時候,又被炮彈追趕上來,再次遭到損失。清軍盾車每一輪推進,都要損失二十多輛盾車,差不多兩百多人傷亡。

    儘管損失很大,但是在孔四貞的督促下,清軍輔兵和民壯前赴後繼,一批批的上來,又是成片的倒在城下。

    屍體和被打壞的盾車都被丟在障礙物下面了,清軍輔兵和民壯直接把沙袋堆上去,這些屍體和損毀的盾車也變成了修建魚梁道的材料。

    清軍來來回回了十次,死傷了兩千多人,損失了兩百餘輛盾車,只把這魚梁道往前推進了不足百步。

    「這損失太大了!連護城河都還沒到,就折損了兩千多人了!這要堆到城頭,得用多少人命來堆上去啊!」孫延齡為人員損失之慘重感到震驚。

    這距離護城河還有五十步,而且距離城頭近了,城頭的火力變得更加密集,更加準確,到護城河的這五十步,估計還得死傷兩千人。填埋護城河,又不知道要死傷多少,等到填平了護城河,還要堆到城下……

    估計等到清兵能夠登上城頭的時候,輔兵和民壯至少要死傷過萬!

    孔四貞冷酷無情的說道:「要成大器,豈可有婦人之仁!輔兵和民壯死光了,再去招一批便是了,難道還怕沒有人?」

    王永年上前奉承道:「格格所言極是!只要我們的魚梁道鋪到了城頭,便是海寇王逆授首之日!斬殺偽明賊首王逆的蓋世之功,指日可待啊!」

    那個年代打仗,輔兵和民壯的命確實不值錢,死多少都不心疼。而且輔兵和民壯也不怕他們戰敗會引起潰亂,他們本來就不屬於戰兵行列,野戰的時候是不在列陣裡面的。攻城還是攻打關隘的時候,戰兵在後面用刀子頂著他們。至於輔兵和民壯死了,再抓就是了,反正老百姓多的是,死了一批還有一批。

    入夜之後,清軍在城外守著,防止明軍趁著夜晚出城破壞魚梁道。

    城內的王新宇也拒絕了江志平提出的,讓他夜間率兵出擊,破壞清軍魚梁道的提議。因為出城容易,破壞了魚梁道之後,想要回城裡面就困難了。而且王新宇現在也不想太早和孔四貞去決戰,他要儘可能的利用城牆來消耗孔四貞的兵力。他已經得到可靠情報,在孔四貞後面,還有一支清軍會到來。

    明軍利用城牆,拖住清軍,等到正面進攻的主力部隊拿下廣州,就能兩軍會師,一起殺出新會城,到時候清軍自然就會潰敗。

    整整一晚,明軍都沒有任何動靜。

    次日,天剛剛亮,孔四貞再次下令,向新會城發起攻擊。

    果然被孫延齡言中,距離護城河剩下的最後五十步,清軍的推進變得更加困難。隨著距離的拉近,城頭火力愈發兇猛,百步之內射出的炮火,幾乎是彈無虛發,每一發炮彈射來,都能摧毀一輛盾車,造成多名清兵傷亡。

    實心炮彈砸爛了盾車,露出了後面的清軍輔兵和民壯。

    城頭的火槍、弓箭、裝填了霰彈的小炮就毫不留情的潑灑出彈丸箭矢,飛矢如蝗,鉛彈如雨,成群結隊的清軍輔兵和民壯慘叫著倒在前進的道路上。

    清軍也派遣鳥銃手和弓箭手壓上前去,用弓箭和鳥銃向城頭射擊;後面清軍的虎蹲炮、佛郎機小炮推了上來,對準城頭髮射炮彈,企圖壓制城頭守軍的火力。

    在清軍鳥銃、弓箭和火炮的打擊下,城頭明軍開始出現了傷亡。

    「給老子狠狠打!壓制住韃子的遠程武器!」王新宇向炮兵下了命令。

    城頭各種口徑的火炮,還有佈置在城內的臼炮,接二連三吐出火光,成排的炮彈落在清軍人群中。實心炮彈在地面犁出一條條深溝,炮彈碰到堅硬的地面彈跳起來,被炮彈撞上的清兵血肉橫飛。臼炮發射的開花彈落在清軍遠程射手人群中,炸開一團團火球,鋒利的彈片橫飛掃射,掀翻了大批清兵。

    與此同時,清軍攻擊正面方向的三座棱堡也開火射擊,三座棱堡的射擊孔接連噴出火舌,子彈從射擊孔中射出,扎入清軍人群中。

    棱堡上面,城頭垛口後面,裝備了線膛槍的明軍散兵也不斷的從垛口處的射擊孔伸出黑洞洞的槍口。這些精度極高的線膛槍,在一百步的距離上射擊,簡直是槍槍到肉,每一顆子彈射出,都能擊中一個人。

    清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不僅傷亡了兩千多輔兵和民壯,就連弓箭手、鳥銃手和炮手都傷亡了四百多人。付出了如此慘狀的代價,清軍的魚梁道居然只推進了不足十步!

    定南王府的漢八旗軍,原本是孔有德的天祐軍,是後金最精銳的烏真超哈火器兵,火器配備率極高,是一支半火器化的精銳部隊。可是這支漢八旗軍碰到瓊州軍,空有火器數量,在質量上卻被瓊州軍碾壓。更何況,瓊州軍還有城牆防護,居高臨下射擊,在對射中,清兵損失遠大於明軍。

    十步,區區十步的距離,讓清軍付出兩千多人的傷亡,地面的屍體都已經堆積得有兩尺多高了,飽浸了鮮血的泥土變成黑褐色,令人觸目驚心。

    輔兵和民壯的傷亡如此慘重,使得那些輔兵和民壯再也不敢上前。清軍又不可能把輔兵和民壯全部砍了,把他們都砍了,誰來運輸糧食,誰來修築工事,誰來打造攻城工具?但是砍了幾個人,也沒辦法讓他們上前攻城。

    「格格,我們損失太大了!這個王逆,確實擅長守城!我們這樣打不是辦法啊!不要說輔兵了,恐怕等我們登上城頭,連戰兵都要打沒了!」傅弘烈提議道。

    孔四貞環視了一圈,開口問道:「那你們說一下,我們應該如何攻城?」

    馬雄獻上一計:「格格,末將有個辦法!末將曾經聽說,在浙江交戰的時候,敵我雙方都挖掘壕溝,修建土城,穩步推進。另外,聽人說王逆攻城,也是擅長修建土堆,用來遮擋城頭炮火,穩步推進,然後在土堆上面架起炮,向城頭轟擊。」

    孔四貞馬上明白過來該怎麼打了,於是她下令,讓輔兵和民壯在陣前挖掘壕溝,挖出來的泥土往前面堆上去。同時,還派遣另外一批輔兵和民壯去取泥土裝填沙袋,跟在逐漸加高的土堆後面,把沙袋堆上去,採取這種壕溝掘進法來靠近城牆。

    「韃子又改變戰術了!他們模仿本藩的壕溝掘進法!」王新宇指著城下躲在壕溝裡面埋頭挖掘的清軍說道。

    「不知道大帥有何良策可以破解這種攻城之術?」姚啟聖問道。

    「讓他們挖吧!挖到護城河跟前,我就不相信他們還能躲在壕溝裡面挖!遲早他們要露頭和我們對射的!只要和我們對射,我們就不怕他們!」王新宇冷笑一聲。

    新會護城河的河水,都是從江中進入的,根本就不可能被引走。若是清軍的壕溝挖掘到護城河跟前還不停手,繼續向前挖掘,護城河的水就會倒灌,淹沒壕溝。所以清軍挖掘到護城河跟前,就只能露頭開火。

    王新宇的壕溝掘進法,是建立在火器壓制對手的基礎上。壕溝掘進法,只是保護自己的火器部隊在推進的時候不會遭到攻擊,特別是保護臼炮。

    清軍在火器方面遠不如瓊州軍,卻要東施效顰,採取壕溝掘進法,最終他們還是連護城河都過不去。

    後面局勢的發展果然如此,清軍的壕溝掘進到即將抵達護城河,他們就不得不停下來,堆起土堆,在土堆後面露出頭來,對著城頭的明軍開銃射箭。

    明軍早有防備,等到清軍的鳥銃手和弓箭手冒頭的時候,城頭彈如雨下,一排子彈打去,打得土堆上掀起一陣陣飛沙走石,剛剛露頭向城頭開銃射箭的清兵當即死傷無數。尤其是線膛槍手,只要清兵一露頭,一顆致命的子彈就呼嘯而去。

    凸出在城牆外面的棱堡,更是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棱堡凸起一丈左右,護城河的寬度不過六丈寬,清軍的壕溝挖掘到距離護城河還有五丈遠,棱堡距離清兵只有三十步左右,這樣近的距離,棱堡裡面的滑膛槍都能擊中目標。

    城上城下,火槍轟鳴,羽箭飛來竄去,雙方都在使用手中的武器向對方猛烈射擊。

    明軍武器佔優,地形也佔優,清軍吃虧不小。

    打紅了眼的孔四貞終於等到紅夷大炮,這些沉重的火炮運輸緩慢,遠遠的落在隊伍後面。清軍已經攻打了好幾天,這些重炮才像烏龜爬行一樣運抵城下。

    見到了紅夷大炮運來,孔四貞迫不及待的要求把大炮推上去,準備對新會發起炮擊。

    「韃子好像運來了紅夷大炮。」留在城頭的觀察哨向王新宇稟報。

    王新宇走上城頭,拿起望遠鏡向清軍大營中望去,只見清軍大營內人影晃動,大批清軍炮手推著沉重的紅夷大炮,向城牆方向推過來。

    「韃子的紅夷大炮可以在三里外炮擊我們城牆,那麼遠的距離,我們的滑膛炮很難摧毀韃子的大炮。還好本藩早有準備!」王新宇根本就沒把清軍的紅夷大炮放在眼裡。

    那些沉重的大炮,本來就是一種艦炮,炮身過於沉重,運輸十分緩慢。而且廣西的清軍也沒有像瓊州軍或者湖廣新軍那樣搞出兩輪炮車,用的還是在炮架上面安裝四個小輪子,這樣的炮運輸太緩慢了,行動極為不便。

    而且現在,王新宇手頭還有一種可以克制紅夷大炮的秘密武器!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48
第二百二十三章 順承郡王到

    廣州城內,第二座平南王府中,尚之信和他的一群親信正在密議。廣州城內一共有兩座奢華的平南王府,一座是尚可喜的,另外一座本來是耿繼茂的,兩王同封廣東之地。後來滿清朝廷擔心兩個藩王在一起,萬一要造反,清廷就很難抵抗,結果耿繼茂被調走,於是第二座平南王府就變成尚之信的。

    現在尚之信就在耿繼茂原來的王府中,和自己的親信商議。

    廣州城內,除了滿蒙八旗還在廣州將軍哈哈木手中掌控之外,漢八旗和綠營已經完全落入尚之信的控制之中。

    老邁,又瞎了一隻眼的尚可喜已經無法控制局面,許爾顯被他用借刀殺人之計除掉,忠於尚可喜的將領,譬如說田緝馨、徐永順等人都已經在潮州戰敗投降。廣州城內還死忠於尚可喜的就只剩下金光、由雲龍等人,而尚之孝更可憐,麾下連一個管用的將領都沒了。尚可喜和尚之孝加起來,力量都不如尚之信。

    尚之信問道:「你們可有孔四貞這個臭biao子的消息?她的大軍出動已經一個月有餘,應該快到廣州了。」

    張士選回答道:「卑職派遣探子去新會看了,新會被明軍修得固若金湯,孔四貞應該拿不下新會。」

    首鼠兩端的尚之信猶豫的說:「還是再等等吧,萬一孔四貞真的到了廣州,我們這時候起事恐怕剛好落入孔四貞手裡。」

    尚之信確實是一個首鼠兩端的傢伙,真實歷史上後來三藩亂的時候,尚之信是看吳三桂勢大的時候,就起兵反清;清軍打了過來,尚之信見勢不妙,又投降回去。這種人就是風吹兩邊倒,看哪邊有利就投靠哪邊。結果最後還是被康熙殺了。

    過了片刻,外面有派去新會回來的探子來報:「新會已經開打了,孔四貞大軍進攻新會,在城下損失慘重!廣西軍已經死了數千人了,明軍損失好像很小。」

    「看來孔四貞是別想過來了!我們該準備了!東線過來的明軍已經過了惠州,最多六天,他們就能到廣州!到那時候我們再表態已經晚了!」聽說孔四貞攻城失利,在新會城下損失慘重的消息,尚之信終於下了決心。

    「金光和由雲龍,必須死!這兩人是心腹大患!只要他們一死,廣州城就完全控制在我們的手中!」親信張士選道。

    李天植道:「現在殺他們兩個還為時過早,明軍還沒到城下,這兩人若是死了,不要說老王爺了,哈哈木也會引起懷疑的!我們等明軍兵臨城下,就把這兩人殺了,打開城門,把明軍放進城內。」

    「不可!」王國棟道,「等明軍兵臨城下已經來不及了!老王爺肯定會親自督戰!哈哈木也會帶著滿蒙八旗來督戰!那時候我們要打開城門恐怕沒機會!依卑職之見,還不如現在就派人和明軍聯繫,讓他們出動一支奇兵,偽裝成我們的樣子,我們把他們帶進城內,就在城內動手,即可一舉破廣州!」

    李天植問道:「我們派人去聯繫他們,提出讓他們派遣奇兵進入廣州城,他們能相信我們的話嗎?難道他們不會覺得我們是想把他們騙進廣州城,再甕中捉鱉?」

    尚之信獰笑著道:「反正要和他們聯姻了,就把本藩那十三妹送過去!有我妹妹在他們手裡,他們見到我們的誠意,還會不相信我們嗎?」

    「把小格格送走?」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張士選問道:「小王爺,老王爺最疼小格格了,要是她好幾日沒在城裡,難道老王爺不會起疑心嗎?」

    尚之信笑得臉上的橫肉都顫抖了:「我那妹妹最喜歡去尼姑庵了!就趁她去尼姑庵的時候把她給帶走,送去惠州!至於老不死的父王那邊,就由小王我去說!我會告訴父王,就說妹妹在我府上小住幾天。」

    之後,尚之信就派遣張士選親自去惠州。

    張士選還沒到惠州,在半路上就遇上了明軍,於是被攔了下來。

    「我是小王爺派來和你們商量事情的,讓我見你們的大帥。」張士選對攔住他的明軍士卒說道,還遞上了自己的腰牌。

    不一會兒,李銳就來了。

    「我們大帥沒在,他在新會坐鎮指揮,你們小王爺派你來有什麼事情嗎?」李銳問道。

    張士選回道:「我們小王爺要獻出廣州城,但是城內的哈哈木將軍手下還有一批滿蒙八旗兵,我們恐怕不好對付。若是等王師兵臨城下,老王爺和哈哈木必然會坐鎮指揮。所以小王爺希望你們派遣一支奇兵,偽裝成我們的綠營兵,我們小王爺自然會把你們放進去。這樣你們主力兵臨城下,就能裡應外合,一舉拿下廣州城!」

    李銳道:「此事事關重大,我也不能擅自做主。這樣吧,我帶你見我們軍師,現在都是我們軍師全權指揮。」

    張士選見到了王余佑後,把剛剛對李銳說的那些事說了出來。

    王余佑目不轉睛看著張士選的眼睛,確定他沒有撒謊,於是冷笑一聲問道:「此計甚妙,就是太冒險了!若是你們詐我們的話,我們就要白白斷送了幾千精兵!你說,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們?」

    張士選拱手道:「小王爺也擔心你們不肯相信,所以小王爺決定,把他最喜愛的妹妹給你們送過來,以表示小王爺的誠意!」

    王余佑心中盤算著:尚之信這種人心狠手辣,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不能排除他會拿自己的妹妹做誘餌,來騙我們上當,讓我們白白折損幾千精兵。但是我們通過內線,也知道尚可喜最喜歡這個女兒,若是尚之信真的學孫權用美人計,到時候只要我們把尚可喜的女兒往城下一推,把這件事捅出去,尚可喜還不剁了尚之信!

    反正尚可喜並不喜歡尚之信這個兒子,這個老傢伙更喜歡尚之孝,只不過尚之信是世子,尚可喜不好把他怎麼樣。若是尚之信膽敢用這樣的美人計來詐我們,尚可喜都不會放過他。更何況,就算我們損失幾千人,清軍也守不住廣州,還不如相信他一次,想必尚之信也不敢在這件事上冒險。

    於是王余佑答應下來:「好,只要你們把十三郡主送來,我們就依此計行事!」

    ……

    新會,明軍和清軍正在展開一場激烈的炮戰。

    清軍的紅夷大炮送到新會城外之後,孔四貞就下令,把紅夷大炮推出去,準備用這種重炮轟開新會城牆,轟掉明軍的棱堡。

    「快,把炮推上去!」幾名清兵軍官督促推炮的輔兵。

    就在清軍輔兵氣喘吁吁推著沉重的紅夷大炮,準備進入發射陣位時,卻聽到城頭響起了一聲火炮發射的轟鳴聲,接著就看到騰起一股白煙。

    「明狗那麼遠就開炮了?」聽到炮聲,負責指揮炮兵的清軍將領孫延基楞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覺得沒什麼,距離那麼遠,對方的火炮怎麼可能擊中自己的炮呢。

    這也是當年攻城戰中,進攻方不多的佔優勢之處之一:城牆目標龐大,紅夷大炮可以在遠距離上對城牆開炮轟擊。而火炮自身目標小,守城方的大炮要摧毀進攻方的大炮,卻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除非有壓倒性的炮火優勢,集中幾十門炮打對方一門,才有可能摧毀對方的火炮,畢竟滑膛炮命中率太差了。

    孫延基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聽到一聲刺耳的呼嘯聲,一發炮彈閃電一樣落在清軍炮隊旁邊的地上,炮彈一頭紮入了泥土中,飛濺起無數泥土。

    「好險!就差了一點!」推炮的清軍輔兵慶幸剛才這顆炮彈差點擊中自己。

    城頭又是一聲炮聲,白煙騰起,一發炮彈帶著刺耳的呼嘯聲飛來。這顆炮彈居然準確的鑽入了清兵人群中。還沒等孫延基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看到清軍人群中血肉橫飛,至少有五名清兵整個身體都變成了空氣中飛散的碎片,還有好幾名斷手斷腿的清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倒在血泊中。

    城頭,明軍炮兵軍官劉桂升大喊道:「打得準點!都沒打中韃子的大炮!炮彈很貴的!一發就要好幾十兩銀子!再打不中扣軍餉賠炮彈錢!」

    兩門新式小口徑火炮邊上,明軍炮手正在忙碌著清理炮膛,裝填炮彈。這兩門炮的口徑非常小,還沒三磅炮的口徑大,但是炮管內壁不是圓形的,而是六角形的。正因為是六角線膛炮,所以炮彈加工困難,價格十分昂貴。

    明軍炮手用一根很細的濕拖把伸入炮管內,清理了一下炮膛,再把干拖把伸入炮管,擦乾裡面的水分,然後裝入定裝藥包,再把炮彈從炮口塞入,用木棍推到底。之後用一根錐子從火門刺入,刺破藥包,裝上導火索。

    六角線膛炮就是裝填速度較慢,比三磅滑膛炮的裝填速度要慢了許多。即便是最優秀的炮手,兩分鐘能發射三發炮彈已經是很厲害了。相比起來,三磅滑膛炮裝填速度快了很多,一名優秀的炮手可以在一分鐘內打出三發炮彈。不過三磅滑膛炮無論是精度還是射程,都不能和六角線膛炮相比。

    大約半分多點的時間之後,明軍的兩門三磅六角炮開始第二輪射擊。

    炮手們轉動炮口,對準正在緩緩推進中的清軍紅夷大炮,瞄準了目標之後,後面一名炮手用火把點燃導火索。

    「嘭嘭」隨著兩聲火yao氣體的膨脹聲,兩發炮彈呼嘯而出。

    其中一發炮彈閃電一樣準確擊中了一門三千多斤重的紅夷大炮,小小的三磅炮彈,居然把沉重的大炮撞得彈跳起來,離開了炮架,在半空中打了個滾,沉重的炮身落地,翻滾,砸傷了多名清軍炮手。這門紅夷大炮的木製炮架早已粉身碎骨,變成無數噴濺的木頭,好像彈片一樣殺傷周圍的清兵。

    「小小的炮彈,好大的威力!」姚啟聖看得倒抽一口冷氣。他知道這種炮彈重量不過兩斤多點,居然能打飛三千多斤的重炮!

    第二發炮彈儘管沒有擊中清軍的紅夷大炮,卻擊中了跟在後面一輛大車,這輛大車上滿載著火藥桶。結果不用想也知道,高速旋轉的炮彈撞上火藥桶,速度極快的炮彈撞上火藥桶之後的撞擊力巨大,一下就引燃了火藥。

    只聽到一聲巨響,大車變成一團碩大的火球,車上的火藥桶連鎖反應,一個接一個發生劇烈爆炸。

    「打得好!就這樣打!打死這些gou韃子!」劉桂升興奮的大喊大叫。

    兩門六角線膛炮不斷射擊,一發接一發高速旋轉的炮彈離開炮口,準確的砸向目標。這些線膛炮的精確度相當高,火炮上面還有標尺和照門,有利於炮手瞄準目標。高精度的炮彈不斷摧毀清軍的紅夷大炮。

    孔四貞手頭紅夷大炮也不多,一共就那麼十二門,哪裡經得起線膛炮準確的點射?不過短短十幾分鐘時間,廣西清軍所有紅夷大炮全部變成廢銅爛鐵。

    「海寇的炮真厲害啊!」孫延齡只能發出無奈的感嘆。

    好容易運來的紅夷大炮被摧毀了,清軍只能回到了原來的攻城路子上去。

    正當孔四貞和一群廣西將領研究下一步應該如何攻城的時候,在廣西清軍後面的順承郡王勒爾錦和滿八旗都統塞格,率領近三萬清軍趕到。到來的不止是三萬清軍,勒爾錦沿途過來,一路抓民壯編入隊伍中,一路過來,已經抓了三萬多民壯。

    「王爺!」孔四貞上前道了個萬福。

    「格格!」勒爾錦拱了下手。

    之後,勒爾錦在巡視戰場的時候,看到通往城牆方向一條沒有完工的魚梁道。

    「為什麼不把魚梁道造完?」勒爾錦問道。

    孔四貞面帶難色:「回王爺,賊人大炮眾多,我軍根本就造不好魚梁道啊!幾百輛盾車,一天就全給打沒了!還沒到護城河呢,就死傷了好幾千人。」

    「哈哈哈!」勒爾錦仰天大笑,「死傷幾千人又如何?這些漢狗蠻子,還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人沒了,去抓就是了!盾車被打壞了,你多抓幾個民壯過來,不就很快就能又造好一大批?用人命填上去,還有什麼攻不破的城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49
第二百二十四章 征青壯

    姓愛新覺羅的人一來,就是和孔四貞他們不一樣了。勒爾錦傳令下去,讓清兵去周圍的村莊城鎮抓人,不管是青壯還是婦孺老弱,全部抓過來!

    距離新會很近的開平縣城郊外,這裡是江邊的一座小村子,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裡的村民們以種地,捕魚為生,雖然日子過得並不富裕,但是這些老百姓們還是過得很開心的,擁有肥沃的土地,靠著水產資源豐富的潭江,老百姓們交了地租和稅收之後,至少可以保證填飽肚子,還能吃點魚蝦補充營養。

    莊虎成,是這座小村子裡面的上門女婿。其實他本來是一名南明的輔兵,後來李定國兵敗退往雲貴,他沒能跑掉,清軍來了,他就跪地投降,成為一名清軍的輔兵。

    後來清廷平定了廣東戰事,朝廷開始削減尚可喜的兵力。對朝廷忠心耿耿的尚可喜首先削減的就算這些輔兵。於是莊虎成退出軍隊,留了下來當一名順民。接下來,戰爭似乎結束了,他們這些本來就是老百姓出身的輔兵們以為,這下能夠過上太平日子了吧。

    由於尚可喜和耿繼茂在廣州屠城,屠城之後,廣州變成一座空蕩蕩的鬼城,於是尚可喜和耿繼茂就從廣州周圍的村子調撥了一批百姓填補進入廣州,周圍的農村一下就空了。

    人少地多了,地租價格下降,那些沒有跑掉的,這些削減出去的輔兵就剛好可以去租種土地,養家餬口不成問題。

    尚可喜倒也沒有再去為難那些投降過來的南明兵,別人都甘心當農民了,又何必去為難?廣東的人口被尚可喜殺了太多了,他也不敢把人全部殺光,都殺光了,誰來給自己種地,誰來交稅?

    和吳三桂的削減兵力不一樣,尚可喜是真心忠於朝廷啊!他削減下來的兵力,就是變成了真正的農民。而吳三桂卻包含禍心,削減下來的兵力,全部在不知不覺之間變成了軍屯戶!由平西王府免費發給他們土地耕種。吳三桂軍的軍屯戶平日裡種地,上交一半收成給吳三桂,但是還要保持練兵,暗地裡還是軍隊的編制。正因為如此,所以後來吳三桂造反,這些軍屯戶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大周軍。

    當然了,身處尚可喜管轄範圍下的莊虎成沒有那麼好的待遇,真心給朝廷賣命的尚可喜把削減下來的兵真正全部變成農民,他們只能在當地租種土地,要給地主交地租,還要負擔尚可喜的藩王稅收和朝廷稅收。

    儘管在明面上,稅收是由地主出,可是地主總是會想方設法把負擔轉嫁到農民身上。

    幸虧開平一帶的土地肥沃,還有江中水產資源,所以承擔了很高的稅收和地租,莊虎成還不至於餓死。後來當地村子裡面一名小地主看中了他身強力壯,把他招了入贅,當上了上門女婿。若干年後,老丈人死了,莊虎成就和妻子,一對兒女一起生活。

    現在莊虎成的日子過得很不錯,自己家中有二十多畝地,都租給了別人,而他自己卻弄了一條漁船,每天去江中捕魚,妻子在家裡養了幾頭豬。每年的收入,除了交稅之外,還能讓一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就在這天早上,莊虎成正要離開家門,上自己的漁船去江面捕魚,卻聽到村子外面響起一陣嘈雜聲。

    「是怎麼回事?難道賊人打過來了?」莊虎成大吃一驚。他們這些老百姓好不容易才有了幾年的太平日子,可不想再打仗啊。雖然聽說海寇已經去了新會了,不過聽說海寇對一般的小村子沒興趣,只要海寇沒來,換了地方官,不管是海寇的官還是朝廷的官,反正自己這些老百姓交稅就是了,只要他們別來徵兵就好。

    這些當過兵出身的村民,最害怕的就算被徵了兵,上了戰場,那就是九死一生。

    村在外面,響起了清兵的聲音,莊虎成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一名騎著一匹劣馬的清軍軍官帶著十幾名綠營兵,進入村子內。清軍軍官手中的馬鞭向著村子一指:「進去,看到年輕力壯的,不管男女,全部帶走!還有,不是老得走不動路的老頭也帶走!半大小子,小姑娘,都帶走!」

    看到清兵進入村子,莊虎成嚇了一大跳,他想要避開清兵的,誰知道兩名清兵卻徑直走到他的面前。

    「軍爺,小人還要去江上捕魚,不知道軍爺有何吩咐?」莊虎成奴顏婢膝的彎下腰來,臉上還盡力擠出笑容。

    那兩名清兵根本不和他多廢話,而是直接說:「你,跟我們走!我們王爺要徵兵!」

    莊虎成一下就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兩位軍爺,小人家裡還有妻子和一雙兒女,小人若是死在戰場上了,他們就沒人照顧了啊!望兩位軍爺開恩!」

    女人聽到喧嘩聲,帶著十三歲的女兒和五歲的兒子衝了出來。

    「軍爺,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們家男人吧!我們家就一個男人,要是沒有他,我們三個人怎麼活啊!」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那名騎著駑馬的清軍軍官上前來,看看這個女人,對那些兵點了下頭:「這個女人還是挺強壯的!至少可以當半個男人用!還有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也有幾分力氣!可以當個半大小子用了!王爺說過了,只要能做事情的,不會白白浪費糧食的,全部帶走!」

    「喳!」兩名清兵打了個千,轉身要把女人和小姑娘也一起帶走。

    莊虎成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都被捆了起來,他很想搶過清兵的刀反抗,可是他卻根本鼓不起這個勇氣。

    「娘!姐姐!」五歲的兒子哭喊著,要去拉自己的母親和姐姐,卻被清兵一腳踢開。

    「滾開!別煩著老子!」清兵一腳踢開小男孩。那麼小的小孩子,拉去兵營後,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勒爾錦王爺可是一個慈善的大好人,是不會做出那種驅逐婦孺老弱攻城的事情的,這樣的小孩子自然就沒用了。

    平日裡安寧的小村子中,這時候已經是哭喊聲一片,不僅所有的青壯男子都被清兵抓走了,就連年輕健壯的女人,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還有些力氣的中年婦女,十二三歲的半大小子,小姑娘,全部清兵捆了出去,甚至連一些看起來有力氣的老頭子也不放過。不僅僅如此,清軍還把村子中所有的糧食和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

    什麼雞鴨鵝,豬羊,毛驢,水牛,也被清兵趕了出來。

    「幹得不錯!」一名綠營千總模樣的軍官騎著一匹矮小的馬過來,到了那名把總模樣的軍官面前,「把這個村子裡能用的人全部帶走!打下了海寇,王爺重重有賞!」

    清軍押著青壯和還能幹活的婦孺老弱,帶著搶劫來的糧食、牲口揚長而去,只留下一座哭聲震天的小村子。

    小村子內,有勞動能力的人全部都被抓走了,剩下一些幼兒,白髮蒼蒼的老太太,還有老得走不動路的老頭子。更可恨的是,糧食和牲口都被搶光了,剩下這些沒有勞動能力的人,又要如何活下去?

    可以想像得到,這些人當中的大部分人將會餓死,只有少數人可以活下去。

    被清兵押著的莊虎成,看著自己的妻女都被人帶走,就連家裡養的牲口和家禽都沒了,所有的糧食也空了,再想到自己那年幼的兒子,不知道他要怎麼活下去,想到這裡,莊虎成忍不住哭出聲來。

    「哭什麼哭!」一名清兵一鞭子抽打在他身上。

    周圍所有的村子都被勒爾錦的兵劫掠一空,能抓的人全部抓來了,糧食,牲口和家禽都被帶到了清軍兵營。

    孔四貞雖說對大清的忠心是沒有問題,但她還是有點不忍心這樣做,於是悄悄的把勒爾錦拉到一邊去:「王爺,大清已經得了天下了,這些百姓也是大清子民。如今大清已是天下正統,如此對待未從逆的百姓,恐怕不妥吧?」

    「長公主,小王並非是用婦孺老弱去送死!」勒爾錦的回話十分客氣。他是代善的孫子,代善和皇太極平輩,孔四貞卻和皇太極的兒子福臨平輩,因此勒爾錦在輩分上還要比孔四貞低了一輩,他對孔四貞還算是尊敬。

    「那你抓了那麼多婦孺老弱,又有何用?」孔四貞問道。

    勒爾錦向著北方拱了一下手回道:「我們把青壯都推到前面去攻城了,婦孺老弱可以打造攻城武器,可以在後面運輸糧食,也可以跟在青壯後面搬運泥土沙袋!只要萬人齊心,魚梁道即可速成!我軍不日即可斬殺王逆,以報皇恩!」

    「可是這裡是平南王的地盤,你把這裡的糧食牲口都搶光了,今年朝廷的稅收怎麼辦?平南王的兵又要誰來養活?」孔四貞問道。

    勒爾錦冷笑一聲:「平南王都快要敗了!還留著這些糧食牲口幹什麼?給誰交稅?難道留給海寇不成?若是能夠擊敗海寇,本王自然會向朝廷上奏免除三年賦稅!若是敗了,這些糧食牲口我們帶走了,也免得留給海寇!」

    「可是這一仗下去,恐怕青壯都要死絕了!他們死了,這些婦孺老弱誰來養活?你又把他們的糧食牲口都搶光了!恐怕婦孺老弱也活不了多久。」孔四貞有些不忍。

    四川的情況,孔四貞是知道的,四川因為張獻忠入川開始,連年戰亂。滿清污衊張獻忠屠殺四川,那其實都是謠言。不過事實上,不管是張獻忠還是明軍,還是後來入川的滿清,手大量抓當地青壯入伍。

    連續二十多年的仗打下去,不要說二三十歲的青壯了,連四五十歲的老頭,十二三歲的半大小子都死絕了,剩下的婦孺老弱,死的死逃的逃,僥倖活下來的帶著年幼的兒子躲進深山老林,就是擔心交戰的雙方把她們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半大兒子再抓走。

    所以說如果把粵西的青壯都打光了,這些婦孺老弱也不可能活下來。

    只是現在不用這一招,似乎就沒辦法拿下新會,最終,出於對大清的忠心,孔四貞還是沒有再說什麼,默認了勒爾錦的攻城之術。

    新會城頭,站在城頭的王新宇見到清軍抓來大批婦孺老弱,十分憤怒的說道:「韃子又要用這一招了!驅使婦孺老弱來修建魚梁道!簡直是卑鄙無恥!」

    姚啟聖也看到了,清軍不知道從哪裡抓來了不少青壯,還有更多的婦孺老弱,都給送到兵營裡面。儘管一會兒打起來,要向那些婦孺老弱開炮的話,姚啟聖於心不忍,但他也知道要成大器,不可有婦人之仁。這筆賬,最後在算到韃子頭上。

    不過清軍倒也沒有直接驅使婦孺老弱攻城,而是間接使用婦孺老弱攻城:這些婦孺老弱被關進清軍大營之後,就跟隨著輔兵和青壯去砍伐木頭,打造攻城武器,裝填沙袋,打造盾車。還有一些婦孺老弱被安排到後方,負責運送糧食。

    而那些抓來的青壯們,卻被集中起來,進行簡單的訓練,把他們變成輔兵。等到攻城的時候,首先就用這些青壯新編成的輔兵來推著盾車去修建魚梁道。

    「人多勢眾,打造攻城武器還是挺快的!」勒爾錦滿意的看著那些女人、半老老頭、半大小子和十多歲的小姑娘在砍伐木頭,在工匠們的指揮下打造盾車。畢竟人多,打造攻城武器的速度還是挺快的。

    農村裡面的女人一般都是天足,要做農活的女人,其實至少頂半個男人用的,也是家中重要的勞動力,怎麼可能纏小腳呢?所以這些女人做事效率還是挺高的。而且清軍也是很公平的,女人當半個男人用,每天給她們吃飯就是吃個半飽。

    加上清軍給她們宣傳,只要打下了新會,打敗了海寇,你們就能回家去照顧你們的幼兒,照顧你們年邁的公婆了。

    不過大部分的女人,連公公都被抓來了,那些還算強壯的老頭子,一樣可以幹活。家中就剩下婆婆和幼兒,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有那麼多人在做事情,不過五天時間,就打造出了兩千輛盾車,還有別的攻城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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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明軍守新會

    勒爾錦來到新會之後,經過七天準備,終於完成了攻城之前的一切準備工作。

    「攻城!」勒爾錦一聲令下。

    清軍大營中戰鼓隆隆,號角長鳴,兩翼滿蒙八旗騎兵列隊出營,騎兵的中間是用來保護輔兵和民壯的戰兵隊形,最中間,就是成群結隊推著盾車的輔兵和民壯了。不用說也知道,這些輔兵和民壯大部分都是不久前才征來的當地青壯,經過簡單的訓練,就被勒爾錦改編成攻城的輔兵,用來消耗明軍彈藥和守城武器。

    盾車推著沙袋,就是打造魚梁道用的。之前的魚梁道已經推進到距離護城河不足五十步,現在清軍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魚梁道推進到護城河邊上,再填平護城河,然後繼續把魚梁道搭上城頭。

    這一套攻城計畫看似簡單,真的運作起來卻要傷亡慘重。隨著距離的接近,城頭炮火命中率更高;盾車再往前推進的話,兩翼的棱堡就是直接發射側面交叉火力,子彈和羽箭從盾車側面射來,可以大量殺傷修建魚梁道的輔兵。

    等到填埋護城河的時候,那損失就更大了,城頭上各種守城武器打下來,不知道要多少人死在護城河邊上。

    勒爾錦是鐵了心要攻下新會,那些抓來的漢人青壯死多少人,他都不可惜,反正是漢人,漢人多得是,死了一批再抓就是了。糧食也可以就地徵集,又不浪費他大清軍隊寶貴的糧食,這簡直是一舉多得。

    畢竟攻擊面不大,五六萬輔兵和民壯也沒辦法一口氣全部壓上去,正面的攻擊面上,一次只能是五千輔兵和民壯推著五百輛盾車緩緩推進。

    勒爾錦大量動用抓來的青壯攻城,瓊州軍若是想要減少這些無辜百姓的傷亡,只有離開城牆的防護,走出去和清軍展開野戰。但是王新宇知道,他自己還沒有這樣的實力可以對付廣西清軍和勒爾錦清軍這兩支大軍,只有等到正面進攻的明軍拿下廣州城,集結了主力部隊才能一舉擊潰城外兩股清軍。

    城頭上,一門門射速極快的三磅炮早已嚴陣以待,裝填完畢的三磅炮伸出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城下正在緩步接近的盾車。

    清軍輔兵和民壯早已進入射程之內,不過瓊州軍並沒有急著開火,而是要把距離拉得更近一點,才能保證城頭火炮的命中率。

    看著清軍盾車一步步推進,所有的炮手們都屏住呼吸,只等一聲令下。等到清軍盾車距離城下只剩下一百步的時候,王新宇才大吼一聲:「開炮!」

    城頭響起了一排滾雷般的炮聲,三十門三磅炮同時開火的場面是何其壯觀!只見城頭依次噴出橘黃色的火舌,瀰漫的白煙裊繞升起,圓球形的炮彈紛紛打滾著飛出炮口,向正在推進的盾車砸了過去。

    距離如此之近,炮擊的效果相當好,第一輪炮擊,三十門大炮開火,就讓清軍的十多輛盾車粉身碎骨,還有一百多名清軍輔兵被炮彈撕成碎片。

    炮彈不斷的砸在盾車木板上,這種厚實,可以抵擋的著弓箭火銃射擊的木盾,在三磅炮的打擊之下卻好像被高處落下的大石頭砸到的瓦罐一員,被炮彈擊中的木盾立即破碎,變成無數鋒利的木片,打得後面的輔兵死傷慘重。

    盾車進入五十步內,眼看著就要從車上投下一袋袋的沙袋時,城頭再次發出火炮的轟鳴聲,炮彈劈頭蓋臉砸向了只有幾十步外的清軍盾車。在如此近的距離上,三磅炮幾乎可以說是百發百中。

    一輛接一輛盾車接連破碎,盾車後面的輔兵們紛紛發出慘叫聲,被炮彈犁過的人群裡面噴濺起扎眼的血霧。

    莊虎成也在輔兵的行列裡面,他和其他人一起推著一輛盾車緩緩前進。一路推過去,速度十分緩慢的盾車不斷被城頭射來的炮彈擊中,莊虎成就親眼看到,自己左右兩邊的盾車都中彈了,左邊那輛盾車前部木盾四分五裂,後面的輔兵死了好幾個人。而右邊那輛盾車被炮彈一砸,就歪在一邊,露出後面的輔兵,結果城頭亂箭彈丸射下,失去盾車保護的輔兵好像給收割的雜草一樣倒下。

    「謝天謝地!我總算沒有被擊中!」莊虎成在心中暗暗感覺慶幸。

    若是被炮彈擊中,那就基本上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了。

    伴隨著距離的拉近,明軍炮擊越來越準,莊虎成就親眼看到,自己的前後左右,都有盾車被炮彈擊中,中彈的盾車木板碎裂橫飛,推車的輔兵非死即傷。

    莊虎成很幸運,他的盾車沒有中彈,卻是成功的推進到位,投下了沙袋,為建設魚梁道增添了一分貢獻。

    投下了沙袋,莊虎成迅速跑回盾車後面,幾名輔兵拉著已經空的盾車快步往後跑。這時候莊虎成感覺自己如釋重負,長舒了口氣,總算是能平安的回去了!儘管這只是開始,一會兒盾車裝了泥土還要來,可是在戰場上,能多活一會兒也好。

    第一批盾車退了下去,第二輪的盾車又推進上來。清軍這一輪攻擊損失非常大,前後被摧毀了四十多輛盾車,死傷兩百多名輔兵,丟下了四千多個沙袋。

    四千多個沙袋看起來很多,但是對魚梁道這樣的浩大的工程來講,卻是微不足道,清軍損失那麼多人,只推進了一步都不到。

    第二輪盾車推進上來,被摧毀三十多輛盾車,輔兵和民壯死傷兩百餘人,再次丟下了四千多個沙袋。屍體和沙袋,還有破碎的盾車殘骸,使得魚梁道往前推進了一步距離。

    死傷六百餘人,魚梁道只推進了一步!距離護城河還有五十步呢,以這樣的損失速度,等到魚梁道推進到護城河邊上的時候,估計至少要死傷兩萬人左右。

    面對擁有強大炮火的守軍,武器方面超過進攻方,要用人海戰術強行攻城,就是傷亡慘重的結果。

    不過清軍的努力還是得到了回報,魚梁道推進到護城河邊的時候,傷亡人數比勒爾錦預想中的要小了一些,傷亡不到兩萬人,才損失了一萬八千多人。儘管沒有給城頭的明軍造成任何損失,只是消耗了他們的彈藥,但是能把魚梁道推到護城河邊上,已經是成功了。反正死的都是漢人,勒爾錦一點都不心疼。

    魚梁道終於推進到護城河邊上,勒爾錦下令,讓戰兵往前推進,以弓箭手和鳥銃手掩護輔兵填埋護城河。同時清軍的將軍炮和虎蹲炮也往前推進,使用這些小炮對城頭轟擊,壓制城頭守軍的火力。

    清軍攻到了護城河下面,這才是真正激戰的開始。

    明軍的臼炮和火箭溜開始發揮作用,佈置在城牆後面的臼炮轟鳴,炮彈騰空而起,拉出一道道弧線,把開花炮彈送到清軍人群中。落地的炮彈爆炸,成片的清兵弓箭手和鳥銃手在爆炸聲中倒下,被開花彈落在邊上的盾車,也被炸成碎片。

    城頭上,不時有明軍從女牆垛口後面伸出一支支發射架,發射架上射出一條條火龍,呼嘯著鑽入清軍人群中,騰起了一團團猩紅色的火球,無數鐵珠碎片橫飛,爆炸的火箭殺傷了大批清兵。

    這種武器就是火箭溜,事實上是一窩蜂火廂車的單兵縮小版,把多管火箭變成單管,又減輕了火箭的重量,就是一種可以單兵發射的火箭溜,這種武器在《武備志》裡面就有介紹,是一種使用滑槽發射的單兵火箭。只不過這種火箭的精度太差,儘管加了尾翼,誤差還是非常大,射程又不遠。

    因此火箭溜是在近距離上使用的,尤其是守城戰就特別好用,等於是一種增加了投擲距離的萬人敵,等到清軍衝到城下五十步之內,發射火箭溜,可以造成清軍大量傷亡。

    清軍衝到護城河下面,他們不僅要遭到明軍的直射炮、曲射臼炮、火箭溜等武器攻擊,還要遭到城頭的滑膛槍、滑輪復合弓,以及棱堡上面的神箭手、線膛槍攻擊。各種火力交織在一起,城下清軍是成片成片的倒下,不管是戰兵還是輔兵,都變成了滿地屍體。

    勒爾錦看得倒抽一口冷氣:「賊人火器太厲害了!若是讓漢人火器繼續這樣發展下去,今後還有我們滿洲人的活路嗎?」

    越是看到瓊州軍的武器厲害,勒爾錦就越想要拿下新會,因為他知道,王新宇就在城內!那可是非常誘人的誘餌,明知道要吃下這個餌會讓自己損失慘重,但是他必須賭一把,如果贏了,將會換得大清江山千秋萬代。

    勒爾錦認為,滿清已經通過文字獄,剃髮易服,殺戮把漢族的脊樑骨打斷了,只要消滅了這一批敢於反抗的漢人,以後就再也沒有反抗者了。

    只可惜勒爾錦忘記了一點,就算新會城破,他也不可能拿的住王新宇!因為新會城的一面靠江,就算明軍打不過,也可以隨時上船撤走。

    清軍開始發瘋似的把兵力壓上去,拚命的進攻新會。

    城頭明軍用交織火力,大量殺傷清軍。護城河的河水都被染紅了,不計其數的屍體掉進護城河內。清軍每一輪推進,都有上千輔兵的屍體連同幾千口沙袋掉進護城河。用屍體來鋪道路,使得護城河一點點被填上。

    明軍付出的,無非只是消耗了大量的彈藥。不過城內明軍彈藥充足不說,還有江面的水師可以個明軍源源不斷提供彈藥,只要城沒有被攻破,新會城內就是彈藥無限模式!

    從東番槍炮廠和瓊州兵工廠運來的武器彈藥,源源不斷送入城內,補充了武器彈藥的消耗,讓明軍可以不斷殺傷清軍。而且從瓊州運來的,不僅有武器彈藥,還有一些剛剛訓練出來的新兵,被送來新會來練兵的。

    勒爾錦這樣不計成本的打法,連對清廷最忠心耿耿的孔四貞都看不下去了,因為在護城河邊上傷亡的可不止是不要錢的輔兵和民壯,孔四貞的漢八旗都傷亡不小!

    要讓清軍頂上去,只能動用遠程武器來同城頭明軍對射。而清軍中遠程火力最強的,就是孔四貞的漢八旗清軍。結果城頭的明軍不管是火器質量還是數量,都遠超過孔四貞的漢八旗軍,雙方對射,清軍屢次吃大虧。

    這幾日下來,廣西漢八旗軍折損了一千多人,綠營折損了五千多人,這些都是要耗費大量軍餉養出來的戰兵!

    「王爺,護城河都還沒填平,我軍已經傷亡慘重,這攻城戰,還有必要打嗎?」孔四貞痛心疾首的對勒爾錦提出自己的疑問。

    勒爾錦道:「都已經快填平護城河了!這時候放棄,豈不是前功盡棄?我們最多再用一天的時間,就能填平護城河!然後把魚梁道鋪到城頭去!我們就能直接用騎兵衝到城頭,去殺光這些蠻子了!」

    清軍固執的繼續強攻,又經過兩天時間,終於用屍體和沙袋填平了一段護城河。

    接著魚梁道就是繼續往前推進,只剩下最後二十步的路程了,再推進二十步,魚梁道就能鋪到城頭!

    只是最後這二十步,魚梁道並不好鋪。一來是距離近了,明軍火力更兇猛;二來,魚梁道是一個斜坡,越是靠近城牆就要堆得越高,工程量也就越大。高度每增加一尺,下面底座的寬度要增加至少兩尺,根據幾何學的遠離,橫切面周長增加一點,體積卻要增加很多。所以越靠近城牆工程就越艱巨。

    隨著距離的拉近,明軍不僅是遠程武器可以發威,就連士卒用手投擲的手雷,也能對城下的清軍造成極大的殺傷。

    不過王新宇要把手雷留著對付真韃子,對付這些攻城的民壯和輔兵,用滾木礌石、石灰瓶等傳統武器即可。

    城頭,不斷有滾木礌石砸下來,狼牙拍、夜叉擂往城下砸,石灰瓶下雨一樣飛了出來,城頭還潑下了大鍋的金汁。不時有火油罐投出,落在魚梁道上,接著火箭射來,點燃了破碎的火油罐,燃起大火。

    渾身起火的清軍輔兵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掉進護城河中。

    城頭的火炮都已經換成了霰彈,每一輪炮彈射出,都是撒出了一大片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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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八旗兵要登城了

    新會城下,屍山血海,攻城的清軍損失慘重,七日下來,在城下丟下了三萬多具輔兵和民壯的屍體,就連戰兵都折損了八千多人。

    攻城的清軍不管是輔兵還在戰兵,都已經失去士氣,很多人畏懼不前,結果被清軍督戰隊砍下了頭顱。

    「後退者,殺無赦!」勒爾錦大聲喝令道。

    清軍修建的魚梁道總算是抵近了城牆,隨著最後一袋的泥土投下去,一條連接到城頭的魚梁道終於完工!這是一條最大高度兩丈八尺,長度三百步,底部寬一百步,頂部寬十步的斜坡,是一條用屍體和他們搬運的泥土堆成的斜坡。

    也就在斜坡建成的那一刻,最後一批投下沙袋的輔兵和民壯沒有一個成功撤回,全部被射殺在斜坡上。

    「讓騎兵準備!」勒爾錦轉頭對都統賽格下令道。

    損失了三萬多輔兵和民壯,損失了八千多戰兵才修成的這條魚梁道,勒爾錦覺得這樣的買賣一點不吃虧!不就是死了還不到四萬漢人嗎?反正這些卑賤的漢人多的是,只要自己的王師鐵蹄踏入城內,城內王逆必然授首!

    只要人手夠多,對方的護城河又不是襄陽、北京、南京那樣變態的護城河,城牆又沒有那些堅城高,修築魚梁道其實是最好的攻城辦法,只是太耗費人力了。

    當年李定國不是沒有想過用這種辦法攻打新會,但是城內清軍驅使婦孺老弱出城,把李定國軍丟下的沙袋搬開,挖掉泥土,李定國仁心宅厚,不忍心殺害婦孺老弱,這才會在新會城前一籌莫展。

    城頭,王新宇冷眼看著斜坡,心中冷笑:「gou韃子!你以為斜坡建成,就是我王某人城破之日嗎?想得未免也太天真了!」

    「大帥!韃子騎兵在準備了!看樣子馬上就要衝上來了!」江志平指著魚梁道下面嚴陣以待的清軍滿蒙騎兵說道。

    王新宇冷靜的下令:「讓弟兄們準備!迎擊韃子騎兵!輔兵準備一下,等韃子騎兵開始衝鋒的時候,立即給我拉起鐵絲網!」

    清軍發起了攻擊,以盾車在前,手持刀盾的刀盾手跟在盾車後面,身披重甲的長槍兵緊跟在刀盾手後面。最後面,清軍滿蒙八旗騎兵嚴陣以待,只等步兵沖上去,同城頭明軍開始肉搏的時候,騎兵就發起衝鋒!

    對清軍佈置的這種攻擊陣型,王新宇一點不擔心。魚梁道上方狹窄,太多兵力施展不開,進攻的清軍就是一條直線。對付那些刀槍不入的盾車?只要幾門六磅炮集中火力一轟,盾車陣就能全破。後面的清軍步兵衝上來,在半途中先是遭到明軍遠程炮火殺傷,之後進入兩座棱堡的交差火力之中,然後又要被城頭正面火力攔截,一層層攔下來,即便是衝到城頭,也剩下沒幾個人了,明軍有手雷和迅雷短銃。

    至於清軍騎兵上來?那根本不用擔心,有後續手段叫他們有來無回!

    清軍大陣中戰鼓隆隆,號角長鳴,早已等著這一刻的勒爾錦拔出順刀向前一指:「綠營戰兵在前,漢八旗後面壓上去!」

    大旗小旗搖動,衣衫襤褸,只有一頂斗笠和一件號衣的輔兵推著盾車,緩緩往魚梁道上方推去;後面跟隨著頭戴紅纓斗笠,身穿深藍色號衣,還批了鎧甲的清軍綠營戰兵,綠營戰兵刀盾手在盾車後面,長槍兵在刀盾手後;綠營兵後面是身穿鮮豔紅色盔甲的漢八旗兵,這些正紅旗的漢八旗兵手裡拿著鳥銃,推著虎蹲炮、將軍炮。

    最後是身穿鮮豔紅色盔甲的滿蒙正紅旗兵,都站在戰馬邊上,只等著衝鋒的命令。

    城頭明軍嚴陣以待,由三磅炮和六磅炮組成的中遠程直射火力等著清軍;城牆後面佈置了曲射的臼炮;棱堡中,火槍手子彈上膛,等著射擊的命令;城牆後面,王新宇還修建了高出城牆的幾座塔台和炮台,上面佈置了線膛槍手和射程最遠的十二磅炮。

    清軍上了魚梁道之後,城頭的明軍就開始開炮轟擊。

    「嘭嘭」六磅炮首先發威,炮口噴出火光,炮彈打著旋砸入前面的清軍盾車陣型中。六磅炮炮彈的威力比三磅炮要大得多了,被擊中的盾車立即彈跳起來,飛到半空中,木板粉身碎骨,盾車後面的輔兵死傷了一大片。

    十二門六磅炮輪番射擊,有從正面直接射出的炮火,也有側翼砸去的炮彈。

    從側面發射的炮彈,鑽入清軍盾車後面的戰兵人群中,帶著殘影的炮彈所到之處,擠成一團的清兵被沉重的彈丸撕成碎片,隨著慘叫和哀號聲響起,被彈飛的斷肢殘軀和刀槍盾牌等兵器的碎片落在地上,魚梁道上倒下了一片屍體和傷兵。

    依次發射的大炮,射出的炮彈就像割草機,在魚梁道上面彈跳,犁出一道道歪歪扭扭的血肉胡同。

    看到綠營兵死傷慘重,馬雄的嘴角一陣陣抽動,死得兵,可都是他這個廣西提督的兵啊!儘管已經知道綠營兵是炮灰,但是這些炮灰損失如此慘重,他還是覺得肉疼。

    「快點衝過去!海寇裝填炮彈沒那麼快!」負責壓陣的王永年大喊道。

    綠營兵大喊大叫著,向城頭衝去。

    明軍的火炮再次發威了,這次開炮的卻是三磅炮,十二門三磅炮依次射擊,用兩發兩發的炮彈砸到清軍陣型之中,一刻都沒有停息下來過。兩門炮剛剛發射完畢,又是後面的兩門炮發射……等到打完一輪,最先開火的兩門炮又已經裝填完畢,再次發射炮彈。

    城牆後面,又響起了轟鳴的炮聲,一股股白煙從城牆後面騰起,幾顆黑色的炮彈騰空而起,飛入高空,進入最高點後,拉出一條弧線,炮彈帶著青煙,直接向清軍後陣的漢八旗軍人群中狠狠的砸了過去。

    現在開火的是臼炮,臼炮炮彈是開花彈,在發射炮彈之前,先在炮口點燃炮彈的導火索,因此炮彈在空中落下的時候,還帶著燃燒的青煙。

    炮手們把導火索裁剪得是剛剛好,炮彈不是在一丈高左右的半空中爆炸,就是剛好落在人群中炸開,不會把導火索裁剪得過短,導致高空爆炸的現象發生。

    這些低空爆炸和落地爆炸的炮彈爆裂成橘黃色的火球,鐵珠和生鐵碎片在人群中肆無忌憚的掃射,手持鳥銃,披掛鮮豔紅色盔甲的正紅旗漢八旗兵一下就慘叫著倒下一大片。不少人是被鐵珠紮成了馬蜂窩,或者被彈片削掉四肢,身軀,還有的人腦袋也炸飛了。

    漢八旗兵的損失,讓孔四貞的臉色都變了,這些原本是烏真超哈的漢八旗兵,都是廣西清軍的骨幹啊!精銳的漢八旗火器兵,卻在明軍炮火之下不堪一擊。

    「沒想到賊人火器竟然能犀利到如此地步!」孫延齡痛心疾首的說道。

    清軍前赴後繼,用屍體推進。距離城頭越來越近,城頭後面的塔台上不斷噴出火光,射程極遠的線膛槍手開始射擊,隨著一股股白煙騰起,子彈不斷射出,從兩翼鑽入清軍人群中,拉出了一條條血線。

    線膛槍的威力,可不是滑膛槍能比的,清軍人群如此密集,一顆子彈擊穿了一個人之後,還要再洞穿一個到兩個人,才會失去殺傷力!

    五十名線膛槍手輪番射擊,就造成了清軍一百多人傷亡。

    有的清兵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扭頭就跑,卻被督戰隊砍下頭顱。

    「上!後退者,殺無赦!」清軍軍官揮舞著血淋淋的大刀,提著逃兵的人頭大喊。

    說起來這些清兵已經算是非常勇敢了,廣西兵向來彪悍,作戰十分英勇,其中又有很多是孔有德當年從關外帶來的漢八旗,這些漢八旗可不是北京城那些整天無所事事,遛鳥泡茶侃大山的漢八旗,而是多年戰亂打出來的精銳漢八旗。能夠損失幾千人不崩潰,這在舊式的封建軍隊中已經算是奇蹟了。

    一方面這些清兵確實彪悍,另外一方面,勒爾錦的滿蒙八旗兵在後面等著呢,如果沒有聽到鳴金聲擅自退下來,滿蒙八旗兵一上來,對逃兵可是不會留情的。

    看到漢八旗死傷慘重,勒爾錦還是一點都不心疼,在他眼裡,漢八旗也是漢人,這些奴才死得再多也沒什麼好心疼的,再去給一批漢人抬旗就是了,反正想要抬旗的漢人排著隊等呢,都在擠破腦袋等著加入八旗。

    隨著距離的拉近,棱堡中的滑膛槍也開始射擊了,棱堡位於兩翼,射擊孔中伸出的槍管不斷的吐出火舌,瀰漫的白煙騰起,子彈從側面鑽入清軍人群中。滑膛槍精度雖差,但是在五十步之內射擊,而且清軍如此密集,殺傷效果還是不小的。更何況是從側面射出子彈,清軍的盾牌又沒有防住側翼。

    看到成片成片的清兵倒下,王新宇心中充滿了悲哀:都是漢人,為何他們見到清兵,就望風而降;可是見到明軍,他們卻拚死抵抗到底?為什麼他們寧可把命賣給了異族,也不肯拚死抵抗呢?見到明軍反而是拚死拚活的拚命。

    而在這個時候,勒爾錦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漢人果然是卑賤的豬狗!寧可被漢人殺死,也不願意對抗滿蒙八旗。若是漢人對上滿蒙八旗能如此悍勇,大清還有今天嗎?就是這些豬狗一樣的漢人,幫助大清打下一個天下。

    「大帥!」炮兵指揮官張世剛走上來,指著三里多地外的清軍主帥大旗,「那邊有韃子一個王爺,我們的線膛炮可以打得到那邊。若是換上開花彈,卑職一定可以一舉得手!只要斃了韃子王爺,假韃子自然就敗了。」

    王新宇卻搖了搖頭:「暫且放過他一條狗命!我們手裡又沒有騎兵,若是韃子敗了,我們也沒辦法追上他們!只能是白白放他們跑掉!還不如用本藩自己當誘餌,誘騙韃子大量折損在城下!等我主力拿下廣州,騎兵趕來,再來收拾城下的韃子!」

    清軍用屍體開路,終於距離城頭只剩下十幾步之遙。此時,綠營清軍後面的漢八旗兵用鳥銃、虎蹲炮和將軍炮向城頭射擊,明軍開始出現傷亡。

    「沖上去!殺光明狗!」距離城頭只有咫尺之遙的綠營清兵興奮的叫喊。

    城頭突然投出不計其數的手雷,落在清軍人群中炸開。爆炸聲連連,火光衝天,滾滾白煙騰起,清軍的盾牌和腰刀在騰起的火光中飛上天空。

    還是有少數勇敢的綠營兵跳上城頭,但是他們還沒機會施展他們的肉搏戰技術時,就被城頭接連響起的槍聲打成了馬蜂窩。

    守城明軍中有不少迅雷手銃,現在特戰隊換裝了後裝線膛擊針式迅雷短銃,他們原來使用的前裝滑膛迅雷手銃被淘汰下來,這些淘汰下來的手銃都裝備到明軍基層軍官手中,在新會的很多軍官手裡都有這種武器。

    前裝滑膛迅雷短銃儘管精度差,漏氣嚴重,威力不足,可是在近距離上射擊對方的肉搏兵種還是一槍一個准。

    對付武功,最好的武器就是手槍,這句話一點沒錯。

    不過還是有少數的清軍上來,跳進城頭。明軍的鐵甲兵立即上前,攔住清軍,利用自己身上刀槍不入的鐵甲,擋住清軍的刀槍,揮動長刀,砍翻大批清兵。

    「綠營兵已經登場了!兒郎們!沖上新會城頭,殺光蠻子!」勒爾錦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在望。

    不過讓勒爾錦自己親自率領英勇無敵的滿蒙八旗兵衝鋒,這樣的傻事他是不會做的,他的命可比那些奴才的命值錢多了,打仗總是要死人的,萬一哪個蠻子一顆鳥銃子彈打過來,自己不就白白折損在這裡了?

    勒爾錦的部將滿八旗都統賽格拔出順刀,向城牆方向一指:「兒郎們!都隨本將軍上!殺光城內的蠻子!」

    據說新會城內沒有一個百姓,就算打下來也搶劫不到任何東西,打這樣的仗,本來八旗兵是對攻打這樣的城池是沒多大興趣的,但是聽說城內漢狗的人頭非常值錢,隨便砍一個就能換五兩銀子,砍個當官的就是二十兩,若能斬獲海寇賊首,那更是封官加爵!所以這些八旗兵士氣高漲,哇哇亂叫著,騎上馬準備發起衝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50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尚府格格

    五百滿八旗騎兵上馬,先是緩慢騎馬前行,走了大約一百步後,再緩緩加速,沿著魚梁道向城頭髮起了衝鋒。

    因為魚梁道的橫截面很窄,而且城頭也不可能有太多的縱深,就算明軍組織長槍兵結陣阻攔,也很難擋住八旗騎兵直接沖上城頭。只要登上城去,八旗騎兵可以策馬砍殺,速度減慢下來後,在城頭下馬也是最優秀的戰士。每一名滿八旗騎兵身上都披著兩層重甲,就算是下了馬,貼身近戰也是佔盡優勢。

    另外有一千蒙古騎射手並沒有從正面衝鋒,而是沿著魚梁道兩側,緩緩策馬衝出,這些蒙古騎兵都是輕騎兵,儘管身上沒有重甲,但是他們都是最優秀的弓箭手。

    「韃子還有模有樣的!不錯!」王新宇冷冷看著發起攻擊的滿蒙八旗騎兵,「兩門線膛炮準備,要給滿八旗一個驚喜!另外,所有線膛槍全部進入棱堡!給我瞄準蒙古韃子的弓箭手,狠狠打!」

    兩門六角線膛炮被人推了出來,這兩門炮已經裝填好炮彈,雖說只是實心炮彈,但兩門直射彈道十分平直的線膛炮,可以形成兩條直線的殺傷,一發炮彈過去,就是一條直線,十分平直,整條線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和馬。

    「準備!」炮兵軍官張世剛手中小旗舉起。

    兩門線膛炮被安置在城牆後面的堡壘中,那種堡壘高出城牆一丈,堡壘上開有射擊孔,可以提供火炮從射擊孔伸出炮口。很明顯,這兩座堡壘是明軍臨時建造的,就是面對著清軍的魚梁道,準備用堡壘的火力來殺傷清軍。

    滿八旗騎兵在魚梁道上開始加速,速度越來越快,目前距離城頭還有兩百步。

    「開炮!」張世剛的小旗搖動。

    炮手們點燃火把,兩門六角線膛炮發出火yao氣體膨脹的聲音,高速旋轉的炮彈從炮口飛了出去,帶著一股白煙,高速扎向了正在魚梁道上形成幾條直線衝鋒的清軍騎兵。

    第一發炮彈撞上了最前面的一名八旗騎兵,高速旋轉的炮彈直接把戰馬開膛破肚,只見那名騎兵的戰馬一下就變成了飛散的血雨肉末,只剩下半個馬頭飛了出去,馬背上的騎兵兩條腿也被打斷,整個人騰空而起,接著就重重的摔在地上。

    炮彈擊穿了第一匹戰馬之後,又繼續擊穿一條直線上的第二匹戰馬。因為魚梁道是一條往上傾斜的斜坡,炮彈從第二批戰馬的脖子穿過,整個馬頭爆裂粉碎,擊穿了馬脖子的炮彈又把馬背上的騎兵撕成碎片,接著又洞穿第三匹、第四匹、第五匹戰馬,這枚炮彈一連貫穿了十多名滿八旗騎兵,才失去了動能,一頭栽進泥土中。

    第二發炮彈也是連續貫穿了十多名滿八旗騎兵,中彈的騎兵無不連人帶馬粉身碎骨。

    賽格只看到衝在前面的騎兵連人帶馬變成飛散的血雨肉末,也沒有看到炮彈彈跳,接著又看到自己身邊一名騎兵粉身碎骨,變成了一堆碎肉塊撒在地面。

    「好厲害的炮!」賽格心中暗驚。

    「兒郎們,加快速度衝!明狗蠻子裝填炮彈沒那麼快!」賽格大喊道。

    城頭上又是一輪轟鳴的炮聲,這次發射的是六磅炮,十多門六磅炮一次齊射,十二發炮彈砸到滿八旗兵的人群中,一下奪走了至少三十多條人命。緊接著,又是兩輪炮聲,三磅炮進行了兩輪急射。

    不到一百人的傷亡,對八旗騎兵來講完全承受得住,他們只要再衝不到一百步,就能沖上城牆,用順刀砍下城頭那些蠻子的頭顱。

    與此同時,在魚梁道兩邊的蒙古騎兵也向城牆方向靠攏,他們在漢八旗火器兵的後面,抽出了弓箭,準備用弓箭射殺城頭明軍。就在這個時候,棱堡中伸出一支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百步之外的蒙古騎射手。

    「砰砰砰」棱堡中槍聲轟鳴,精確射擊的線膛槍幾乎是槍槍咬肉,中彈的蒙古騎射手就好像下餃子一樣紛紛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五十支線膛槍,打落了至少三十名蒙古騎兵。

    城頭,復合滑輪弓射出的破甲利箭一支接一支扎入蒙古騎兵的身軀中,這些身上只有輕甲的蒙古騎兵根本就擋不住重箭射擊,一下就有一百餘人被射落下馬。

    城牆後面的炮台也發出轟鳴聲,炮彈帶著殘影,砸入蒙古騎兵的馬群之中,所到之處,戰馬紛紛發出悲慼的嘶鳴聲,接二連三的倒下,把馬背上的騎兵掀飛了出去。有的炮彈直接擊中騎兵的身軀,一下就把人體撕成碎片。

    魚梁道上,滿八旗騎兵正在發起最後的衝鋒。

    賽格突然看到前面城牆上,有一些明軍士卒正在忙碌著,把一些帶有彎曲鐵絲的鹿砦拉了起來,胡亂的放在城頭,隨後那些士卒就四散跑開。

    「那是什麼東西?絆馬索嗎?不對啊,絆馬索怎麼是彎曲的?」賽格心中納悶。

    還沒等他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衝在最前頭的滿八旗騎兵已經撞在鐵絲上,說來也是奇怪,這些看起來柔軟,彎彎曲曲的鐵絲,居然具有驚人的殺傷力!撞上的戰馬立即揚起了後蹄,把馬背上的騎士掀飛了出去,戰馬發出瀕死的悲鳴聲,轟然倒下。後面的騎兵跟著撞了上來,撞上鐵絲的,人馬俱亡,血淋淋的屍體掛在鐵絲上!

    後面的騎兵沒有剎住腳步的,紛紛撞上了鐵絲,只一會兒功夫,鐵絲上面就掛滿了人和馬的屍體。

    後面的騎兵總算是停住了,馬背上的騎兵跳下馬來,拔出刀來去劈砍鐵絲,卻怎麼也砍不斷這些看起來柔軟的鐵絲!而且這些鐵絲上面,都帶有尖銳的鐵刺!難怪騎兵在高速衝擊的時候撞上去,就是連人帶馬一起被掛在鐵絲上斃命。

    這種神奇的東西,就是鐵絲網。只不過這個年代鐵的價格還是比較貴,王新宇並沒有大量裝備鐵絲網,而是在城頭魚梁道的位置上,拉出了二十丈長的鐵絲網防線,一共拉了三道鐵絲網,總長為六十丈,這些鐵絲網,讓一百多名清兵喪生在鐵絲網跟前。

    鐵絲網後面,立起了一道木柵欄,從木柵欄後面伸出一支支滑膛槍,對準了正在揮動劈砍鐵絲網的八旗兵,一排接一排槍聲,任憑身上批了兩層重甲,在近距離的火槍射擊下,八旗兵都被打成了馬蜂窩。

    賽格根本沒想到,在英勇無敵的八旗兵即將沖上城頭之前,卻被小小的鐵絲網攔住!

    「快下馬!用弓箭射蠻子!」賽格大喊道。

    魚梁道上有不少盾車殘骸,輔兵和綠營兵的屍體,還有八旗兵的人屍馬屍。後面的八旗兵紛紛跳下馬來,取出身上的步弓,用弓箭向木柵欄後面的明軍火槍手射箭。

    成排的亂箭射去,這些八旗兵的箭術非常準,不少明軍火槍手沒有防護的面門和四肢被羽箭射中,慘叫著倒下。

    就在此時,兩翼的棱堡中再次噴出白煙,精確射擊的線膛槍子彈鑽入八旗兵人群中,高速旋轉的子彈撕開了脆弱的肉體,再厲害的弓箭手,在子彈的打擊之下,都變成了一具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棱堡距離八旗兵有一百步,八旗兵的弓箭再厲害,也沒辦法把羽箭從射擊孔射入,真正擁有這樣百步穿楊技術的弓箭手,在這個世界上就沒幾個。

    有射擊孔的保護,線膛槍手可以從容殺敵,而自己根本不會遭到任何損失。

    明軍的火箭溜也發揮作用了,不時有火箭呼嘯著,鑽入八旗兵人群中,騰起了一團團爆裂的火球。被八旗兵控制住蹲在地上的戰馬,被身邊響起的爆炸聲驚動,紛紛跳起。有的戰馬往魚梁道下面狂奔,有些直接越過了自己的主人,把別的八旗兵踩在馬蹄下。

    「砰」一顆高速旋轉的子彈擊穿了賽格的頭顱,帶有高高避雷針的頭盔飛了起來,一股血劍噴出,整張臉頓時變得面目猙獰,半個腦袋都被打飛了。

    與此同時,數枚臼炮炮彈落在八旗兵的人群中,炸起來耀眼的火光。

    等到硝煙散去,五百餘滿八旗騎兵還能站得住的已經沒幾個了,魚梁道上,遍地都是人屍馬屍。殘存的幾名八旗兵已經完全嚇傻了,他們丟下弓箭和兵器,轉身就跑。

    魚梁道兩邊,蒙八旗兵和漢八旗兵的下場也沒好到那裡去,城頭的炮火異常兇猛,守軍又有城牆的保護,清軍在對射中明顯是吃大虧的事情。

    「鳴金收兵!」看到沖上魚梁道的八旗兵卻遭到了一場慘敗,勒爾錦無可奈何的下了命令。已經沒法再強攻下去了,如果用寶貴的滿蒙八旗兵去強攻,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都不可能拿下眼前這座城池。

    清軍大營中,所有的清軍將領垂頭喪氣,悲觀絕望的氣氛在兵營中蔓延開來,每個人都覺得,根本沒希望打贏瓊州軍。

    「沒想到,賊人的火器居然厲害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勒爾錦憤怒的說道。

    出身在烏真超哈火器兵家庭的孔四貞當然明白,火器是會再發展的,以後的火器還會越來越厲害,而弓馬騎射,已經是發展到極限了。但是這些話她又不可能對勒爾錦說。其實大清應該發展火器,發展新軍啊!湖廣的周培公在這一方面不是做得很好嗎?

    清軍遭受了如此重挫,勒爾錦也不敢再強攻新會。

    「還是圍困吧!寄希望湖廣的新軍能夠南下,去救平南王了!」孫延齡提議道。

    「額駙,恐怕來不及了!」勒爾錦道,「湖廣新軍還要注意江南的明狗,安親王都不敢離開江南,否則,安親王應該是親自帶兵來廣東了!」

    「我們應該抓更多的民壯來攻城!反正我們人多,糧食也足夠,打造大型攻城武器,加上魚梁道一起使用,讓偽明海寇顧此失彼,皆可一舉拿下新會!」胡同春提議道。

    「也只能如此了!我們再攻一個月!廣州乃是堅城,平南王堅守一個月肯定不成問題!我們一個月內肯定可以拿下新會!賊人火器厲害,無非是憑藉城牆之利才厲害,若是離開了城牆,他們根本就不是我們八旗騎兵的對手!」勒爾錦憤憤的說道。

    勒爾錦希望能夠救下尚可喜,不讓明軍攻佔廣州。可是他沒有算到尚之信這時候卻在積極主動的找瓊州軍聯繫。

    廣州城,尚可喜最疼愛的十三女兒今天又要離開平南王府,去藥王庵唸經拜佛。本來她想要出家為尼的,但被父親多次阻攔,這才沒有去成。真實歷史上,最晚是明年的時候,尚可喜終於拗不過女兒,答應讓她出家為尼。

    「小王爺!」一名親信急匆匆跑進了尚之信的書房,單漆跪地打了個千,「奴才派出的眼線剛剛看到十三格格又去藥王庵了!」

    尚之信大喜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本世子馬上帶人去藥王庵!等我那妹妹一出來,就把她帶回我們府上!」

    就在不久之前,尚之信收到吳三桂的密信,吳三桂也在蠢蠢欲動,準備起兵反清。本來一個瓊州軍,已經打得清廷滿地找牙了,若是吳三桂再一造反,這大清的江山就真的要完蛋了!這讓尚之信更加堅定了跟著瓊州軍干的決心。

    大清要完了,尚之信總不能陪著大清一起陪葬吧?他還想要活下去。至於老不死的,還有尚之孝,他們愛死就去死吧!

    尚之信點上親兵,趕往藥王庵。

    第二平南王府的大門開了,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浩浩蕩蕩從王府中開出,前面是身披藍色盔甲的鑲藍旗漢八旗精兵,後面跟著身披大紅色盔甲的王府緹騎,這些漢八旗兵和緹騎各個都是鮮衣怒馬,好不威風。

    緹騎過去,後面是執旗儀仗和樂隊,各執彩旌,飄搖蔽天,吹吹打打,喧嘩而又充滿奢華感;再然後才是尚之信和他的侍衛隊伍,身著一品官服的尚之信高居正中,全副武裝的百餘侍衛更持弓刀矛戟,前後環侍。

    龐大的隊伍出現在藥王庵門口,裡面十三格格正在哭哭啼啼,吵著要出家。身邊的丫鬟見勢不妙,早已有人跑回去向尚可喜稟報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52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兄妹情深

    第一平南王府,也就是尚可喜自己居住的王府中,瞎了一隻眼,斷了一條腿的尚可喜身體越來越壞了,現在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躺在床上,即便是有人來拜訪,閒聊幾句之後,就會昏昏沉沉睡過去。另外,尚可喜的頭腦也開始有些糊塗了,就是得了後世人所說的老年痴呆症。

    本來尚可喜還不算太老,不過六十一歲,按道理這個年齡的人不會得老年痴呆症,但是四年前那顆打傷了他眼睛的炮彈,其實也傷到了他的頭顱,腦組織受了內傷,隨著年齡的增長就越發嚴重。

    「偽明李逆還在廣西嗎?也不知道定南王(孔有德)能不能守得住啊!」尚可喜自言自語的說了句。

    「王爺!」金光連忙拱了一下手道,「定南王早已殉國,但李逆已經被趕去緬甸了,是福建的王逆馬上就要打到廣州了!」

    「福建王逆?」聽到這幾個字,尚可喜渾濁的眼睛一下就放出了亮光,「我記得這個人!本王的一隻眼睛,還有一條腿就是拜他所賜!他來了最好!本王要親自殺了他!」

    「王爺,我們接連戰敗,惠州都丟了。」金光在心中暗暗叫苦,尚可喜變成了這樣子,這廣州城,已經幾乎是控制在尚之信手中了!而他不希望尚之信接替王位,那傢伙早有心懷不軌,竟然在王爺身邊都敢安插他的親信!

    尚可喜冷哼了一聲:「明逆一時得意,又能如何?我大清王師天下無敵,只要王逆敢來廣州,本王一定親自斬下他的腦袋獻給朝廷!」

    金光連連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跑來一個王府侍衛,慌慌張張的拱手奏道:「啟稟王爺,大事不好了,十三格格又向藥王庵的主持提出要削髮為尼,藥王庵的主持慈堂師太不答應,十三格格就不肯走,在那裡哭,卑職們又不敢拉她,請王爺示下。」

    尚可喜一聽就急了:「這個死丫頭!怎麼又要出家了!」

    雖然尚可喜有一百多個兒女,可是他最疼的就是這個聰明美麗,善良溫柔的女兒。這個女兒已經好幾次鬧著要出家了,都被尚可喜阻攔,藥王庵的主持也不敢收。

    侍衛焦急的問道:「王爺,我們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尚可喜咆哮了起來,「快,馬上到後花園裡叫上十幾個婆子,去把那個死丫頭給老子架回來。順便告訴那個藥王庵的尼姑,她們要是敢讓十三格格落髮,老子就一把火把她那破庵燒了!」

    「喳!」侍衛打了個千,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尚可喜帶著貼身侍衛,大群親兵,前呼後擁的來到藥王庵,剛剛到藥王庵門口,卻見到門外停著尚之信的車馬,還有大群尚之信的侍衛在門口守著。尚可喜認得兒子的這輛車,這種車也是南洋公司生產的豪華馬車,車廂是用豪華的紅木打造的,車燈,車窗都是透明琉璃所制,門把手和窗框都是黃金的,車輪輻條是黃銅外面包上白銀,看起來銀光閃閃,車輪外面,還有一層據說是用杜仲膠做的東西,輪子在地面滾動的時候可以減少震動,而且車輪上還安裝了銅彈簧,更是進一步增加舒適性。

    見到自己兒子的侍衛和車馬,尚可喜皺了一下眉頭:「老子那不孝子怎麼也來了?他來到底想要幹什麼?要是這小子敢動我寶貝女兒一根毫毛,看老子不打死他!」

    尚可喜雖然心中不舒服,不過還是趕快攔住女兒要緊,於是他趕快從車子上跳了下來,腿也不瘸了,風風火火的闖入藥王庵。

    果然,一進入藥王庵,就見到自己最心愛的女兒跪在一名老尼姑面前落淚,老尼姑急得滿頭大汗,正在拚命的擺手搖頭,連連拒絕。旁邊另外還有一大堆丫鬟、侍衛和庵裡的尼姑都站在一旁,尚之信也站在裡面,正在苦苦勸妹妹。

    尚可喜進來的時候,大概是尚之信見妹妹不肯聽自己的話吧,伸出手在拉扯妹妹。

    「畜生!不孝子!你敢碰你妹妹一下!看老子不打死你!」尚可喜見狀,勃然大怒,直奔兒子走去。

    「父王!」尚之信轉過頭來,「孩兒也是為了妹妹!她一心要出家,您又老了,也管不住她了,就讓孩兒來替父王您管教她吧!」

    「放屁!」尚可喜咆哮起來,「你要敢動你妹妹一根毫毛,老子不管你是不是世子,都饒不了你!」

    尚之信拱了一下手道:「父王,孩兒又沒說要欺負妹妹!只是孩兒不忍心妹妹出家受苦,所以想要勸她回家。又擔心父王您管不住她,所以孩兒想要讓妹妹來孩兒府上小住幾天,也好陪她說說話。」

    「逆子!」尚可喜根本就不聽尚之信的解釋,「還不是你和你弟弟幾個勾心鬥角,才讓老子那苦命的女兒看不下去?要不是你們,她會想著出家?」

    尚之信是一直想要把妹妹騙到自己府上,然後偷偷送出城去,於是忍住氣,繼續低聲下氣的說道:「父王,孩兒知道錯了,正因為孩兒對妹妹關心不夠,妹妹才想著出家。為了讓孩兒彌補自己的過錯,就讓孩兒陪妹妹幾日吧。」

    尚可喜心中納悶:老子這個不孝子,什麼時候轉性了?不對啊!都說江山易移本性難改,這個不孝子突然變了個人,這可能嗎?於是尚可喜指著兒子道:「你可別對你妹妹不安好心!老子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尚可喜感覺,自己這個兒子肯定是有什麼用意!是不是偷偷的把妹妹許配給什麼人了?要不然怎麼會那麼熱情?平時他和妹妹從來就沒說話的。

    多半得老年痴呆症的人,對近來發生的事情總是很健忘,但是對以前的事情,卻記得非常牢,尚之信再怎麼解釋,尚可喜都不會相信,就算尚之信是真心變了,尚可喜也不會相信,更何況尚之信就是有目的。

    尚之信把金光拉到一邊,在他耳邊輕聲道:「軍師,你不知道現在情況很不妙,偽明海寇已破了惠州,正在往廣州出發。我們廣州恐怕很難守住啊!本世子已經決定,同海寇誓死抵抗到底,若是廣州城破,本世子為國盡忠!我們尚府一家大小,都會是朝廷忠良!軍師可知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本世子,就是放心不下這個妹妹啊。」

    金光大吃一驚:「難道廣州真的守不住?我們廣州擁有堅城,雖然不能和襄陽北京比,可也是天下一流的堅城啊!」

    「守不住的!」尚之信搖了搖頭,「賊人火器犀利,又有能夠載人上天的超大號孔明燈,我們怎麼守?而且聽說,福建的李額駙李總督還在他們手裡,被他們做成了人彘了!李總督的夫人,和碩長公主,也被賊人拿去當了軍ji啊!聽說不忍折磨,咬舌自盡。」

    「賊人竟然如此凶殘?」金光大吃一驚,「不是聽說廣西的和碩公主四格格,正在帶兵來救廣州嗎?還有順承王也來了,難道他們來不了廣州?」

    金光雖是平南王府的軍師,可是自從尚可喜老糊塗了之後,尚之信已經完全控制住了整個平南王府,金光和尚可喜的耳目,不是被尚之信暗中除掉,就是找藉口調離,現在的金光已經是瞎子聾子,對外界的事情基本上不清楚,只能看朝廷邸報,或者是詢問兵營一些士卒才能瞭解一點。

    尚之信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軍師你有所不知啊,海寇從海上登陸,偷襲奪取了新會!四格格和順承王大軍抵達新會,為海寇所阻,損失慘重!」

    「新會都丟了?那廣州危矣!」金光驚得目瞪口呆。

    尚之信又裝出一副忠君愛國的模樣:「軍師,本世子已經決定為國盡忠,只可惜這十三妹妹,她那麼善良的一個好人,卻要跟著遭難了!我這個當哥哥的實在是於心不忍,所以想要給她找一條出路。只要她跟我回府,我會安排親兵,護送她去韶州,再送去湖廣,最後讓她去北京,說不定也和孔四貞一樣,能成漢人公主。」

    金光感嘆道:「卑職沒想到,廣東局勢已經糜爛至此!若是世子如此安排,也算是了卻老王爺一個心願啊!老王爺一生最疼十三格格,只要她能活下去,我等死也瞑目了!既然如此,那讓卑職去勸老王爺吧。」

    「不可!」尚之信道,「父王不知賊寇明逆如今勢大,就讓老王爺不知道吧,那樣等到明逆破了城,也讓父王走得安詳點。」

    「那要如何勸老王爺讓十三格格跟世子你走?」金光問道。

    尚之信道:「軍師就說,本世子已經轉性,只想多陪妹妹聊聊天。父王最聽你的話的,軍師你出面一定能說動父王。」

    也就在尚之信拉過金光講話的時候,那邊尚可喜還在苦勸女兒。

    「老子的女兒削髮為尼,老子的面子往那裡擱?」尚老漢奸咆哮起來,「走,回家去!想拜佛咱們家裡有佛堂!」

    「父王,請恕女兒不孝!」十三格格死活不肯站起來,搖頭哽咽道:「女兒已經想通了,父王您這一生造了無數的殺孽,犯下無數的罪過,百年之後,只怕難登極樂,女兒身受你骨肉之恩,無以為報,情願許身佛門,削髮為尼,為父王唸經誦佛,洗刷罪孽。」

    尚可喜老淚縱橫,仰天長嘆:「我尚可喜一世梟雄,殺人無數,怎麼就生下你這樣一個善良的傻女兒啊!」

    「父王!」尚之信拱手說了一句,「還請父王讓十三妹跟孩兒回府吧!」

    尚可喜轉過了頭來咆哮:「放屁!你這逆子,是想拿你妹妹送去平西王那,給平西王當兒媳婦吧?告訴你,你別做這個夢了!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暗中和吳三桂那老烏龜眉來眼去!你那二弟,和孔四貞這個臭biao子還有jian情!你們兩個,一個要巴結吳三桂,一個又和孔四貞不清不楚!你以為老子老糊塗了?告訴你!老子頭腦清醒得很!」

    金光給尚之信遞了個眼色,走上前來,向尚可喜拱手道:「王爺,世子確實是改邪歸正了,已經斷絕了和吳三桂的聯繫。」

    「軍師,你也別拿好聽的來蒙本王了!這個逆子,什麼德性老子還不知道?」尚可喜冷哼了一聲。

    金光道:「王爺,世子確實是改性了,此番賊人勢大,世子已經決定率領大軍出征,這戰場上刀槍無眼,世子只擔心有什麼意外,以後就見不到妹妹了,所以要和妹妹敘敘舊,也好安心出征。」

    尚可喜嘆了口氣:「既然是軍師如此說,本王也就暫且相信這個逆子一回!」

    說完,尚可喜轉頭對尚之信道:「老子看在軍師的面子上,暫且相信你這逆子!這幾****妹妹就跟你走,你得好好勸她!若是她少了一根毫毛,看老子不抽死你!」

    說完之後,尚可喜又轉頭對女兒道:「女兒啊,為父也老了,已經沒用了,不值得你這樣對為父的啊!你哥哥也在這裡等著你呢,你就跟他回府去住幾天吧。」

    尚可喜離開藥王庵之後,尚之信就讓老媽婆子去硬把十三格格架了回去。

    回到府內,尚之信叫來自己的親信張文選:「十三格格已經來了,這次護送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平安送到惠州!」

    「請小王爺放心!卑職一定把郡主平安無事的送到!」張文選拱手道。

    用過晚餐後,尚之信把妹妹叫來自己是書房,假裝關心的聊起來:「十三妹,你知道哥哥為何今天讓你來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十三格格扭過頭去。

    尚之信走過去,面對著妹妹的正面,臉上堆起了笑容:「妹妹,你我畢竟是兄妹一場,平日裡當哥哥的都沒有照顧你,是哥哥的失誤之處。今日叫你來,就是想要敘敘舊。妹妹你可知道,廣州局勢如今如何了?」

    「我不知道,反正父王造下的殺孽太重,也許是報應吧。」十三格格幽幽道。

    尚之信長嘆一聲:「也許是報應吧!當哥哥的也許這次也不能活下去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只希望哥哥在臨死之前,能夠真正照顧妹妹一次,這是哥哥一生中第一次照顧妹妹,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9:52
第二百二十九章 攻破廣州

    十三郡主心中有幾分難受,嘴上卻還是冷冰冰的:「大哥,生死有命,一切報應皆有因果,尚家殺戮太多,罪孽深重,已是十惡業之首,即便父王每日唸佛,也難登極樂,不僅如此,我們尚府都要遭報應。」

    尚之信感嘆道:「報應來了,為兄的也躲不過,只有坦然面對。只是為兄的平日裡和二弟勾心鬥角,對妹妹你照顧不夠,如今想起來也是追悔莫及。」

    當晚,尚之信破天荒的和妹妹促膝長談,直到妹妹困了,才讓丫鬟送她回臥室。

    等到十三郡主回房去休息,尚之信才讓人叫來張文選:「怎麼樣?都準備好了嗎?」

    「請小王爺放心!」張文選拱了一下手道,「卑職把一切都準備妥當,明日一早,給十三格格用了早晨,就能送出城去!」

    尚之信點了下頭:「路上千萬要小心!這是我們向瓊州軍表忠心的時刻!若是出了一點差錯的話,瓊州軍以為我們言而無信,攻下城來,你我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張文選突然壓低了聲音問道:「小王爺,若是我們不向明逆低頭,憑藉廣州城固守,你說我們能否一搏?」

    尚之信搖了搖頭道:「根本守不住!明軍的火器太厲害了!那一窩蜂火廂車,就幾十輛,幾千八旗鐵騎,沒有一個能靠的近啊!半路上就全死了!還有一種可以打得很遠的火銃,打得又遠又准,八旗兵的弓箭手根本就射不到他們,就被那種火銃打死了!你說怎麼打?再說了,吳三桂也來信了,他也有意重新擁立大明!」

    「我們反了朝廷,萬一大明輸了,我們都要死無全屍啊!」張文選道。

    尚之信冷笑一聲:「胡虜無百年國運,這大清,也快不行了!就算大明無法北伐,南方也是穩住了!我們在南方當王爺,總比在北方夾著尾巴當奴才好吧?」

    次日一早,十三郡主起床後,就有丫鬟給她送來了早餐。十三郡主是唸佛吃齋的,早餐十分清淡,也就一碗稀飯,一個素包子,一點鹹菜和一塊桂林豆腐乳。說來也怪,十三郡主用過了早餐,居然覺得昏昏欲睡。

    「小王爺,十三郡主已經睡過去了。」一名丫鬟來向尚之信稟報。

    「好!」尚之信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險的笑容,「馬上把張文選叫過來!」

    「是!」丫鬟道了萬福,退了下去。

    渾身披掛上盔甲的張文選來到尚之信的書房,拱了一下手:「啟稟小王爺!卑職張文選領命前來見過小王爺!」

    尚之信露出得意的笑容:「你送來的那瓶藥不錯,無色無味,放入粥中,我那妹妹根本就吃不出來!現在她已經睡過去了,你馬上帶人,把她送出城去,送去惠州!」

    「喳!」張文選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

    昏昏沉沉睡過去的十三郡主緩緩甦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顛簸的馬車內。這輛馬車不是尚之信的那輛豪華四輪馬車,而是一輛很普通的兩輪馬車,車內鋪著褥墊,自己就躺在車內。但是很奇怪的是,自己的雙手雙腳卻被捆住了,嘴巴也被堵上!

    「嗚嗚」十三郡主嘴裡發出一陣嗚咽聲。

    前面的人聽到車內動靜,下令停下車,那人下了馬,掀開馬車的簾子。

    十三郡主一看,見此人竟然是自己大哥的親信張文選!只聽到張士選開口道:「小格格,卑職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小格格,還請見諒!」

    說完,張文選又騎上馬:「走!」

    這支小隊伍一路向東,沿途中遇見清軍的烽火台,駐守烽火台的清軍見是平南王府的車隊和親兵,身上的腰牌也確實是平南王府的親衛,又哪裡敢阻攔。

    即將抵達明軍大營,前面出現了明軍哨騎。

    「來將可是張文選張將軍?」明軍哨騎見到旗號,停下馬來詢問。

    「正是張某!」張文選拱了一下手,「請帶我們過去吧!」

    張文選一行人被帶進了明軍大營,這時候十三郡主才被鬆了綁。

    「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我大哥呢?」發現自己進入了明軍大營,十三郡主嚇得臉色都白了,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命運。

    王余佑看著十三郡主,笑眯眯的撫摸著鬍鬚道:「小郡主不必害怕,你大哥是把你送來聯姻的!我大明王師即將揮師廣州,尚之信棄暗投明,已經投我王師!」

    十三郡主愣了下,過了半晌才幽怨的開口:「既然是大哥的決定,那小女子也只能服從。只是不知道我父王他怎麼樣了?」

    站在一旁的張文選道:「那就看老王爺肯不肯歸順大明了,若是不肯歸順大明,那小王爺也沒辦法幫老王爺求情了。」

    「大哥這是要弒父?」十三郡主抬起頭來,看著張文選。

    「不,小王爺當然不會弒父,若是王爺不肯降,是王師不會放過他。」張文選不敢看十三郡主的眼睛,低下了頭。

    十三郡主深嘆了口氣:「父王的脾氣小女子知道的,他肯定不會投降!或許是報應吧,當年他在廣州造下殺孽太重,一切皆是因果。」

    王余佑那邊,早有從廣州城內回來的探子證實了,尚之信送過來的確實是十三郡主,並沒有耍詐。證實了之後,王余佑這才放心的點起三千精兵,由羅祥帶隊,化裝成清兵模樣,跟著張文選直奔廣州城。王余佑自己的主力大軍,則跟在明軍後面十里外,向廣州城方向推進,只等先頭部隊入城,從裡面打開城門,明軍主力就攻入城內。

    三千明軍先頭部隊在張文選的帶路之下,一路奔向廣州。

    前面一座清軍的烽火台,就是剛剛張文選來的時候經過的地方。這一次又回到這裡,烽火台上的清兵見到平南王府的大旗,又見是張文選帶隊,哪裡敢阻攔。

    「張大人,您往東去的時候,身邊就幾百人,怎麼回來多了那麼多人?」駐守烽火台的把總問道。

    張文選答道:「是惠州敗下來的弟兄們,本將去把失散的弟兄們都收集了,準備回廣州去協助王爺守城。」

    正在說話的時候,準備動手的一批明軍已經全部進入烽火台。這些清兵還沒反應過來,就全部被制服。一百多名清兵,除了十多人被殺,其餘全部當了俘虜,烽火台連烽煙信號都來不及發出去。

    一百多名化裝成清兵的明軍哨騎在張文選的親兵帶領下,沿途清理了清軍的斥候騎兵。一路上碰到的清軍斥候騎兵,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全部被消滅。

    張文選帶著羅祥和三千明軍往廣州開拔,一路上的烽火台、清軍斥候見到是打著平西王府旗號的大軍,又見這支軍隊中還有真正的滿蒙八旗兵,都沒有懷疑。結果明軍突然動手,這些烽火台和斥候全部被消滅,兩烽煙信號都來不及發出。

    三千先頭部隊抵達廣州城外,門口的綠營兵見到是尚之信的親信張文選,便打開了城門,把明軍放進城去。

    就在張文選帶著先頭部隊進了廣州城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城門口突然有人大喊:「不好了,明狗打過來了!」

    城樓上,駐守城門的清軍把總見到東面官道上,出現了明軍主力,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頭一樣望不到頭,無數刀槍旌旗猶如森林,兩翼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兵疾馳而來,身後揚起了滾滾煙塵。

    「明狗來了,快關城門!拉起吊橋!」清軍把總焦急大喊道。

    「啪」一記耳光打在把總臉上,只見張文選亮出了尚之信的腰牌:「你這狗賊,瞎喊什麼?小王爺已經棄暗投明了!還不趕快開城迎接王師?」

    把總愣住了,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但他還是執行了尚之信的命令,打開城門,放下吊橋,讓明軍進城。

    城內,一場混戰已經開始了。身穿綠營清軍和漢八旗清軍衣服的明軍,同尚之信的親兵一起,向城內的廣東綠營軍和滿蒙八旗軍的兵營發起了攻擊。

    廣東綠營軍還不屬於平南王府,是屬於廣東總督盧崇峻,提督王進功所管轄的,另外還有栗養志、黃應傑等一批清軍將領的兵力,再加上金光、由雲龍的兵力和尚之孝的兵力,廣州城內不受尚之信控制的綠營兵還不少,有一萬餘人。另外還有廣州將軍哈哈木的滿蒙八旗兵三千多人。

    「殺韃子!」廣州街頭喊殺聲震天,左胳膊上紮著一條白毛巾的綠營兵和漢八旗兵,沿途大喊著,看到衙役、白役、民壯和胳膊上沒有扎白毛巾的清兵,立即揮刀就砍。

    「海寇進城了!」城內一片混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的老百姓四處亂跑,結果在混亂之中,老百姓也被砍殺了不少,既有清兵砍的,也有因為擋道被明軍誤傷的。

    第二平南王府中,盧崇峻、王進功、金光、由雲龍、黃應傑、王煐等人事先就被召到王府中。廣州城內的清廷高官,除了尚可喜本人,次子尚之孝,廣州將軍哈哈木,漢八旗將領栗養志等人外,其餘的清軍文官武將全部都在這裡。

    此時尚之信正在詢問他們,廣州城防,民壯徵集,如何抵禦海寇等問題。

    尚之信說得唾液橫飛,慷慨激昂,似乎自己是清廷頭一號大忠臣,準備和廣州城共存亡,誓死抵抗賊寇。在尚之信的帶動下,清廷大小官員的情緒也上來了。

    「還請小王爺放心!」廣東總督盧崇峻拱手道,「下官已經做好準備,廣州綠營擴招,這幾日城池也得到加固。」

    知府王煐拱手道:「請小王爺放心!下官府衙的衙役、捕快這幾日招募白役,一共招了五千多白役;另外,廣州城內有二十餘萬百姓,下官從中招募了五萬民壯協助守城。」

    「對!賊人來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黃應傑拱了一下手道。

    大堂內的清軍文官武將每個人都慷慨激昂,士氣高漲。

    由雲龍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雙手抱拳道:「還請世子爺放一萬個心!知府大人王大人招募民壯,下官卻可以招募婦孺老弱,賊人攻城時,下官驅使婦孺老弱上前便是!下官在新會的時候,就是用這一招擋住了老本賊。」

    金光搖了搖頭:「由將軍,這王逆不同於老本賊,此賊海匪出身,心狠手辣,根本不會顧及百姓安全。若是將軍用此計,只能讓婦孺老弱平白無故喪生。」

    由雲龍冷笑一聲:「金先生仁心宅厚,只可惜金先生不明白一件事:這廣州城若是落入賊寇之手,這些婦孺老弱還不是從賊為逆!下官讓他們上戰場,也是為了成全他們節烈之名!他們死在海寇之手,總比朝廷再打回來,把他們當成逆賊處死好吧?」

    就在此時,尚之信聽到外面響起的喊殺聲。聽到喊殺聲,尚之信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緩緩站了起來,一聲大吼:「來人啊!」

    外面衝進來幾十名侍衛,打了個千:「喳!」

    「把這裡的人全部給老子拿下!」尚之信向著滿座的清廷文官武將一指。

    「喳!」侍衛們起身,拔出明晃晃的鋼刀圍了上來。

    「世子,你?」大堂內所有官員都愣住了。

    清軍將領王進攻武功還不錯,見到事情突變,立即一腳踢翻桌子,拔出刀來,砍翻了圍上來的兩名尚府親兵,但是一群親兵一齊上前,一通亂刀把他剁成了肉醬。

    其餘的清廷文官武將全部束手就擒,金光雖然拚死反抗,但他畢竟是一個文人,只一下就被一名親兵制服。

    尚之信看著金光冷笑一聲:「軍師,今日本王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是肯投降,你以後還是軍師!若是不降,那就別怪本王下手不留情了!」

    金光「呸」的一口唾液吐在尚之信臉上:「逆賊!原來你早有預謀,暗中通賊!你背叛了朝廷,背叛了老王爺!你又如何對得起朝廷大恩,你又如何對得起老王爺!你這個不忠不孝的逆賊!若是朝廷王師至,定將你千刀萬剮!」

    尚之信勃然大怒:「老子給你臉不要臉!你既然要死忠於那個老不死的,那本王就成全你!來人啊!把金光給老子推出去,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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