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 奇門風雲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18 14:01:0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1 16652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29
第九卷第九章鷹擊長空
  五個人都是好手,剛才擋那血玉並沒有多花一秒鐘。不過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獵鷹本是暗器高手,這一刻這些小玩意貫滿力度擊來,絕不好對付。

  獵鷹並沒有停留,他並不想陷入這些人的包圍中,他只有退,他還有惟一一條未被封死的路,那就是身後的房頂。他也只有這一條退路可走了,所以他便飛身而起。

  一道銳利的勁風撲到,獵鷹早就料到,因為他有一股尋常人所沒有的靈覺,鷹的靈覺,還有一個殺手對危險來臨時的感應。所以他動了手。

  具體來說,他還不是動手,而是把剛才挑起的那塊放小玩意的紅布甩了出去,力道、角度拿捏得非常準確,剛好在頭頂展開成一道很規則的方幕,血色的方幕,而獵鷹的身子也跟著這方幕上升。

  頭頂攻來的敵人,跟前一紅,獵鷹便不見了。只有一塊紅布,而紅布的每一寸都湧動著勁氣,也不知獵鷹在哪兒,不過他卻知道,獵鷹一定在這紅布之下,一定在!所以他的劍便幻成無數點寒星向紅布絞去。

  “轟轟……叮噹……”這些小玩意都爆成粉末,在陽光底下變成一道彩霧。五個人的身形一滯。這些小玩意的力度都很大,很平均,若要一一擊之,恐怕每個人的手臂都會被震得發麻。不過總算是擋開了這一擊,五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這獵鷹果然厲害,可是他們現在卻看不到獵鷹的身影,因為那滿天飄飛的彩霧。

  屋頂上的劍手也沒有看見獵鷹,雖然他絞碎了那塊紅布,獵鷹到哪兒去了呢?

  獵鷹在哪兒?那名劍手心中一驚,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腳上一痛,就只有一痛而已,因為他的神經在那一痛之後便麻木了。是獵鷹的劍,短而烏黑的劍,他的腳已經斷了,是切斷的!就像切瓜一般被切斷的,但他還沒有註意到,不過因為腳一痛,他便低頭一看,他看到了一個令他心底發毛的東西:鷹的眼睛,當然獵鷹的面孔很齊全,腦袋也依然存在,只是最吸引人的卻是他的眼睛,所以那名劍手一下子便只看見了獵鷹的眼睛。那雙眼睛向他眨了眨,露出一絲憐憫而悲哀的神色,是為這劍手而悲哀,是對這劍手的憐憫。

  獵鷹在屋簷底下,他只用一隻手抓住劍身,而劍鞘卻插在屋牆與那木樑的夾縫之間,這當然會發出聲音,但卻沒有那些小玩意爆裂的聲音大,和那比起來幾乎不能算是聲音。他的另一隻手卻握著那柄閃著烏光的短劍,剛才那一劍是貼著瓦面切出去的。

  那劍手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刻揮劍去斬,可是他卻斬空了。不是斬空了,是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有揮劍的能力了,然後才吃驚地看了看身上有沒有什麼異樣。於是他便發現了一件最讓他驚駭的事情,那就是他的一雙腳掌居然不聽使喚,和身子分家了,還在流著黑色的血水。這時,他才來得及發出一聲淒慘的尖叫,身子便傾斜了,整個人也就如一塊大石頭般從屋頂上翻了下去。

  “嗵……”一聲慘叫夾著一聲巨響。獵鷹已翻身上了瓦面。

  這時五人才衝過那片彩霧。獵鷹又轉身射出一輪飛針,根本就不給這五人近身的機會。

  這五人本來蓄勢想躍上瓦面,卻無奈之下,就地一滾,避開那漫天如蝗蟲一般的飛針。

  獵鷹一聲怪笑,向西邊衝去,那是“醉花樓”的方向。

  “呼呼。”人群中立刻躍出兩人,立於瓦面上,擋住了獵鷹的去路,自有一股不滅的氣勢。手中的大刀遙指獵鷹,射出一縷縷殺氣。

  眾人驚呼聲中,獵鷹並沒有停住身子,他的衝勢反而更急。

  三丈,兩丈,“哧……”那劍鞘標射而出,生出一股龍捲風般的氣勢,向其中一人撞去。

  不再是一把劍鞘,而是一條活著的毒龍。

  獵鷹的身子更疾,幾可與那劍鞘齊驅並進,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一去不復返的慘烈氣勢,這便是殺手劍招的精義,忘生忘死。只有忘掉自己,只有忘掉生死才能夠使劍招產生最大的威力,才能給人以壓倒的氣勢。

  獵鷹的劍勢,讓對方心驚,心驚便會影響鬥志,這是不爭的事實。獵鷹是絕對能夠把握住對方心態的高手,這是一個優秀的殺手必須要具備的。

  “當……”獵鷹的劍擊在右邊之人的刀上,而那劍鞘卻被左邊之人以柔和的力道化去,沖天而起!

  獵鷹劍上的勁道十足,而且鬥誌之盛,足以使對方心膽懼寒。右邊的刀手被擊得飛退五步,獵鷹卻藉反彈之力,向瓦面猛擊。“轟”,瓦面迅速塌陷,木斷瓦飛,頓時使屋頂漏出了一個大洞。左邊的劍手出奇不意,一時竟被迫向下墜去,但他卻迅速伸出刀面在旁邊的瓦面上一擊,整個身子又重新躍起。但獵鷹卻絕不給他機會了。

  他有意擊破瓦面,所以他能迅速立穩身子。見對方竟欲躍起,立刻甩手飛出一把飛針,鋪天蓋地般射到。這一下,距離又近,對方又是在勢竭之時,如何能擋,只好又揮刀上擋,可是一下子身子竟失去了平衡,這是他沒有來得及想的後果。

  “啊……”一聲慘叫,雖然他能夠擋得了一部分飛針,但因身子失去了平衡,還是有很多飛針未能擋住,也就只好哀呼一聲墜下去了。

  獵鷹“呀”地一聲狂叫,沖天而起,剛好接住那下落的劍鞘,然後身子一陣橫移,竟越過剩下的那名刀手之頭頂,向西掠去。

  那名刀手絕不能放獵鷹走。只見他迅速轉身,瘋狂地向獵鷹背後砍出一刀,絕對是兇猛得可將人劈成兩半的一刀!瓦片受不住這驚人的壓力和氣勢,有的竟順著這刀氣向獵鷹的背後撞至。

  刀未至,刀風已至,刀氣已至,刀芒已至'獵鷹只覺得背衣欲裂,一道冰寒的刀氣使他全身如置入冰窖之中,他不得不擋。他現在已處在下落勢盡之時,絕沒有這柄蓄勢而發的刀快,所以他不逃,也不能躲。不過他卻向前撲去。

  很快,就像是一棵光桿的樹,直挺挺地倒下去。當然,在這倒下的過程中,獵鷹的身子卻轉了過去,以不可思議的方式轉過身來,不僅轉身,而且手中的劍也隨著身子的轉折而劃出一道美麗而眩目的軌跡。沒有劍鞘,劍鞘在左手上,像是一支落入水中的錨,也像是一根支撐土牆的柱子,他的整個身子,便在半空中離地兩尺左右定了下來,整個人成一個斜坡的形式。收足、出劍,剛好迎上劈來的刀芒。

  “當!”“噗!”獵鷹的身子一沉,劍鞘刺空了屋面,一股瘋狂的震力把瓦面擊沉,而對方也在後退,被震得後退。

  獵鷹有些氣血翻湧,剛才那一刀的氣勢的確夠烈,他的身子成斜坡狀,雖然避過了瓦片,但卻未能發全力對付對方的那一刀,而現在他的身子不得不往下沉,向屋內落去,瓦面已碎。

  不過他的腳卻勾住了一根橫粱,整個身子也在虛空的房子裡一盪。這時他聽到了瓦面上的腳步聲。

  是那倒退的刀手又重新攻了上來,目標是他的雙腳,對方沒有故意放輕腳步,因為他不想浪費力量,花在這無聊的事情上,他的主要目的,只是切斷那雙勾在橫粱上的腳,也正因為如此,獵鷹才能清晰地知道對方的方位,於是他便猛力一盪。

  這一盪,無論是力度、角度、速度都非常到位,非常精確,整個身子便如一顆砲彈一般,擊碎瓦面,從那刀手的面前飛竄而出。

  瓦片橫飛,木片橫飛,獵鷹已不顧屋內的人驚叫,揮臂擊向那握刀之人所站立的瓦面。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誰都沒有想到,誰都想不到獵鷹居然如此凶狠,誰都想不到獵鷹竟然有這樣的怪招。

  那刀手正在得意之時,卻突然“轟”地一聲巨響,腳下的瓦面被擊破,瓦片向上身瘋狂地擊到,而一道銳利的劍氣已割開了他的衣服。這一下真讓他魂飛魄散,但他也不是這樣便甘心被殺的,他想躍起,可腳下的瓦已碎,無法用力,他只好揮刀下斬。

  可是他依然慢了一線,獵鷹這一擊是何等的瘋狂!何等的兇猛!是何等迅捷!何等準確!

  殺手的能力在這一擊中施展得無比完美。

  一道劍氣襲入刀手的小腹之中,然後一把長劍便切開了刀手的小腹。那握刀的手再也沒有了力量,軟軟地垂了下來。那把刀也在他的淒厲慘叫和震耳的碎裂聲中墜了下去。

  獵鷹重新飛出瓦面,他的一劍已經把刀手割成兩半,可那落下的刀也割開了他的肩臂。

  那是因為他不想墜入屋中,他必須要回到瓦面。要回到瓦面,便必定不能閃、退。其實,他已經沒有閃的力量,這一沖已經把力量用老,無法再閃。不過這對他來說只是一點小傷,他慶幸沒落入屋中,否則多陪上幾條人命就更心裡難安了。

  五個人這時已經逼到,只有兩丈遠,但獵鷹再也不能讓他們給纏上,因為西邊的屋頂也奔來兩人。一但被纏住,可能今天就得葬身於此地了。不過他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麼不怕那些“殺手盟”的兄弟趕來支援呢?難道他們知道今天所有殺手兄弟都在歡聚?那為什麼又算得這麼准他一定會出來呢?這些人顯然早已料准他要出來,或者早已等候在“殺手盟”的門口,只待他一出現,便給以無情的阻殺,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呢?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呢?這些念頭在獵鷹的腦中電閃而過,但他不能停留,能殺死對方幾人,是他的運氣好而已,只是隨機應變,卻絕對沒有跟七人硬拼之力,所以他要走,也只有走這條路可行!

  獵鷹不僅有敏銳的靈覺,還有一身好輕功,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流的輕功。他飛快地展開身法向西掠去。

  七人絕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不斷地追逐。

  翻過了數道大街,把七人遠遠地甩於後頭,他兔伏鳥起,不斷折返、繞圈,這一塊地方,獵鷹就是閉上眼睛也知道方向,所以他想甩掉幾個人絕沒問題。何況,這七人卻沒有一人敢落單,一旦落單,結果便會和前五人一樣,所以他們只有被甩掉的份了。

  經此一攪,獵鷹的興致雖已減了不少,但他更不想回到“殺手盟”,他有些不解,為什麼這些人會算准他會出來呢?不過任由他獵鷹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有答案,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

  突然,警兆又起,但他卻並沒有發現什麼人。他停住了腳步,舉目四望。這是條小街,沒有行人,一個都沒有。這時候,他才發覺,這條街道原來很清冷,很清冷。以前他走過這條街,情況也好不了多少,不過此時的街面更是死寂。沒有商販,有的只是幾片翻飛的秋葉和幾隻秋蟬的哀吟鳴。這已接近城郊,獵鷹剛才只顧避開那七人的追襲,卻未顧及什麼郊區,什麼繁華地帶。

  獵鷹的心中打了個寒顫,因為這裡的一片淒涼,因為這裡的一片肅殺之氣!獵鷹很自信他的靈覺,這是一個殺手通過無數次生與死的考驗得來的最深刻之體驗,因為他們比狼還兇,比豹還狠,都有像動物一般超常的靈覺。

  “朋友,不要鬼鬼祟祟的,給我出來吧。”獵鷹冷冷地高聲道。他明白,敵在暗,我在明,絕對會吃虧,而且對方似乎也是個潛藏隱蹟的高手,是以獵鷹不能發現對方的踪影。

  沒有回應,沒有人理他,也沒有動靜,甚至連一隻老鼠都沒有驚動。這一排是廢屋,屋主已經被人殺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這些屋子並不壞,可是卻沒有人敢要。沒有人說有鬼,但每個人都說這裡陰森森的,風水很差,是七陰七煞之地。這一條街也便這樣被冷落,也便成了江湖人決鬥的好地方,甚至還會有野鴛鴦來這裡偷情。

  而今天卻不是,不是決鬥,是暗殺!阻殺!伏殺!對方一定要獵鷹死去,似乎是這樣。

  獵鷹的劍扛在肩上,胸口依然敞開,那閃著鋼鐵般光澤的胸肌驕傲地凸起。可以看出來,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滾動,那肩背上的刀痕本來不是太深,若非他執意要往上沖,那刀甚至還砍不進肉裡,不過現在依然耀起一道血紅。他的每根神經都繃得很緊,他知道絕對有人潛伏在這廢宅之中,是以他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很小心。

  “噗……噗……噗……”三聲暴響,是窗子破了。

  三道電芒向獵鷹飛襲而至。三個不同方位,三道無情的劍芒,無比的慘烈,比這秋風更肅殺,比這條街更清冷。

  獵鷹的眼神一變,這三人的功力比剛才七人中的任何人只高不低。看來剛才七人只不過是故意讓他逃出的一般,而這三人早已在這裡埋伏了很久,只待這一擊之機,所以獵鷹的眼神一變。但他很快下了決心,一定要把他們殺死,不管是巧合,還是有預謀的,躲是絕對躲不過的!

  獵鷹出手了,依然是出劍鞘,這只劍鞘本也是特意打造出來的金鋼劍鞘。獵鷹不喜歡那些什麼牛皮鞘、豹皮鞘,他希望身上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武器,殺人的武器,否則帶在身上是浪費空間,浪費力氣。所以他每次殺人之後總不忘了把劍鞘帶走。他很喜歡把劍連鞘扛在肩膀上。那樣有一種落實感,有一種壓迫的感覺。所以他出劍,揮鞘本就很方便。

  這次的劍鞘帶著一陣異樣的尖嘯,向剛才攻過來的人擊去。而他的身子卻朝右邊猛撲而去。速度都是迅捷無比,比魔豹更瘋狂,比獵鷹更矯健,比狼更凶狠,一下子比三個人加起來的氣勢更慘烈,更肅殺,讓人心驚,讓人膽寒。

  悶喝之聲全被這一劍所帶起的風雷之聲所淹沒。

  在三人的眼中,獵鷹渾身長滿了劍,變成了一隻刺猬,一隻見人便噬的刺猬。那一柄柄劍似是從他全身的毛孔中刺出來的,似是他身上本來就長著這麼多的劍?

  手呢?獵鷹的手不見了,的確,獵鷹的兩隻手都沒有看見,都變成了劍,變成了幻影。

  三人大駭,這是什麼劍法?沒有人知道,但獵鷹已經撞了過來,不留餘地,因為他已經決定殺死這三人,絕不留情!也絕不能留情!鹿死誰手還說不清楚,對敵人仁慈便等於自殺。

  這是殺手們的自我警告,所以獵鷹絕不會做傻事。

  右邊的那道灰影,立刻將手中的電芒化作千萬道光影,形成一道密密的網,向獵鷹罩去,一切只是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的。

  獵鷹身上的劍突然像煙花般綻放,使那些長刺暴漲,形成一團巨大的劍球,手便是所有劍的根。在這淒冷的街道中,在這蕭瑟的秋風中,在這如火的烈日下,這一招真可謂是一道奇觀。

  “叮叮……”也不知道交擊了多少劍,但的確比一首曲子所有音符加起來的次數更多。

  獵鷹一聲悶喝,身形一滯,然後又以倒翻之勢向左邊攻來的劍手逼去。但他並不需要掠過好長的距離,因為左邊的劍手之劍已及至他的背後,一條毒龍,就像是一條可以穿透人身的毒龍。

  獵鷹的劍很快和對方的劍相交,猛地一絞一扭,但卻並未讓對方的劍脫手。他也沒有這個能力,因為他剛才與右邊的那名劍比拼時,就已耗去一些真氣,雖然將對方的肩膀劃傷,但也被對方在自己身上添了一道傷口,只是對方被逼退了回去而已。

  獵鷹並沒有打算絞飛對方的劍,因為他有自知之明,他也無能為力。他只不過想藉這一絞之力消除對方劍上如刺心裂肺般的衝擊之力,這一點他還是做到了。對方的劍刺到他的身體時,力道已經變得很小,也沒有什麼後力可言了。這一劍刺在了他胸口肌肉上,那如鋼鐵般的肌肉上。

  獵鷹一聲狂嚎,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他要反擊,他對這類的小傷還不看在眼裡。在他的殺手生涯中,受這樣小傷的次數多不勝數,每一次他似乎都已經算準對方刺入的深度,這一次也不例外。所以他並沒有因為受傷而停頓手中的動作,他狂嚎之時,也同時運力將肌肉收縮,夾住對方的劍尖,他的劍身卻壓住了對方的劍身,使其劍無法一下子抽回。

  那名劍手卻一聲狂嚎,他並不是要反擊,而是在哀嚎,發出最後的一聲慘叫。他的生命便在這一聲狂嚎之後結束了,因為他的心臟上插著一把小刀,不知道插入有多深,因為只有刀柄在外面,刀子的長短只有獵鷹才知道,那被殺之人是不會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臟已經被穿透,他只知道自己已經活不成了。現在他似乎才發現,世界很美麗,他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未曾做,但是世界已經把他遺棄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30
第九卷第十章五氣同施
  獵鷹的左手,許多人都忽略了。獵鷹是個優秀的殺手,不僅右手是殺手,左手同樣也是最好的殺人之手。當他令對方的劍在空中定下來之後,他左手中的刀已經在虛空中掠起一道電弧,這是凌家的暗器手法,具體來說這是柳長空的暗器手法——“空餘恨! ”

  獵鷹沒有停頓,他的左手迅速將胸口幾大要穴一封,防止鮮血外噴,然後轉身,以右手的劍尖,在插入胸口的劍腭上一點,那柄劍便向正前方的那名劍手飛襲而去。

  這時,那名劍手剛好接下獵鷹的劍鞘。那劍鞘的確是一件殘酷的殺人凶器,別看獵鷹簡簡單單地把它揮擊出去,其實他已經用了五道不同的勁氣,以“空餘恨”的手法擊出,所以對方想躲都不易,想化解也很難。

  這時又有利劍飛至,他不敢怠慢,趕忙閃身躲過,長劍便“呼”地一聲飛了出去。

  獵鷹一聲悶哼,胸口的血水一噴即停,但他的身子也迅速前撲,因為一道猛烈的勁風從他的右側襲到,不過依然遲了一些,被對方的劍在他肩上劃開了一道血槽。這是獵鷹反應特快的結果,否則對方的劍那一橫切,定要把獵鷹分成兩截。獵鷹一聲低低的慘呼,在地上一滾,滾出右邊劍手的劍式範圍之外,同時反手射出一蓬飛針,身子又一竄,猛地一閃,從那左邊的劍手穿破的窗中飛進了屋內。

  “叮叮……”那兩名劍手一驚,擋開飛針,一聲怒喝向屋內追去。地上的劍鞘。屍體、血跡、長劍沒有人去拾,也沒有人去理會。但很快他們兩人便打了一個眼色,似乎知道獵鷹的暗器厲害,而不敢冒然闖進,只是守在那破屋邊,而其中一人卻飛立屋頂,防止獵鷹從房頂逃去。他們似乎很放心,獵鷹不會從屋後逃往山林。

  “噗……”獵鷹眼前一暗落入屋內。屋內很大,但似乎並不顯得寬敞,因為都擺滿了一些陳舊的東西,而且數根大木柱擋住了他的視線,所以他不覺得很寬敞。但他的確不能鬆懈,因為敵人似乎出動了很多人。他很難理解,他和別的門派的仇恨似乎並不是太深,而且眼下江湖都亂成一鍋粥,又有誰會對他下如此沉重的毒手呢?他有些想不通,但他需要時間來恢復體力,只有體力恢復了,他才有和敵人周旋的本錢。他知道,那些生死兄弟,這個時候是不可能來救他的,他的那些兄弟可能現在正處於最矛盾的抉擇之中。

  凌海起來得比較早,但已是眾位僧人做完早課之後。大乘寺裡的人很多,貪睡的似乎只有凌海一個,雖然是比較早,但卻比所有的人都後起床。

  有小沙彌為他端來水,洗漱之後的確神清氣爽,峨嵋山早晨的空氣特別清新,百鳥爭鳴,調子很輕快,似乎連樹葉子飄落的姿式也好看多了。

  凌海好長時間都未曾睡過如此舒服的覺了,這以前的十幾天都忙著日夜兼程地趕路,雖然有一身先天真氣護體,但體力也不可避免地,慢慢消耗著。這時不睡還好,一睡便什麼都不想,甚至連夢都沒有做。峨嵋事了,心頭少了個掛礙,對於司馬屠,他有把握將他擊敗,因為他們已經交過了一次手,知道司馬屠的武功底細。

  推開窗子,山林上的鳥兒低翔,有猿在啼,有猴在叫。峨嵋山的猴子特別多,隨處都可以看到野猴在歡跳,趕得鳥兒到處亂飛。陽光很溫柔,灑在密密的樹林邊,形成一種薄薄的金色,因為有一層薄薄的輕霧籠罩著整個峨嵋山。

  凌海很陶醉,這自然之色的確可以讓人心曠神怡。雖然是秋季,但卻有一種更讓人心醉的成熟之美,葉是黃的,和陽光的顏色相近,再加上幾滴欲滴未滴的晨露,的確讓人遐想萬千。葉有紅的,可以勝過火,比火更艷,在早晨,卻有一種朦朧的艷,也只有這一種艨朧的艷才是最動人的,才最讓人感動,最讓人心醉。

  有腳步聲傳來,很輕,很輕,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在對方的心中流淌,這一切凌海都很巧妙地捕捉到了。

  好輕盈的步子,並未曾發出聲音,甚至連呼吸聲和心跳聲都被對方故意收斂,但這人的每一個動作卻在凌海的心中就像一塊鏡子一般反射出來,連對方心中的緊張和想笑的感覺也逃不過凌海的心。

  凌海突然轉過身來,快得無法形容,就像他本身就是面朝室外一般。不僅轉過身來,還大喝一聲:“表妹!”把窗紙都振得沙沙作響。

  “啊……”對方似乎想不到凌海會做出這樣的反應,而且如此之快,心理還未作任何準備,有準備,也只不過是想如何讓對方驚駭,全部的心神全聚於驚駭對方,這突然的一喝,幾乎把她給吼得魂飛魄散,怎叫她不驚?

  這是祖惠枝,她一大早起來便想給凌海一個驚喜,一個驚駭,卻未想到適得其反,不禁一聲驚叫,竟駭得軟倒下去。

  這下凌海也沒料到,急忙伸手一撈,正好撈了個滿懷,這熱情如火的美人“嚶”地一聲竟把凌海緊緊地摟住,這下連凌海都始料所不及,忙道:“表妹…

  祖惠枝的手反而更緊了,那挺起的胸脯擠壓著凌海那結實的胸膛,不禁有一種銷魂的感覺,似一股電流般一下子傳遍了凌海的全身。祖惠枝的身材很高,幾乎達到凌海的鼻子,那凝滑而結實的玉臂,緊緊地摟著凌海的脖子,整個頭都倚在凌海的肩上,嘴角還帶著溫柔而陶醉的笑意。

  “表妹……”凌海的聲音很輕柔,但卻有一種不知所措的調子夾雜在其中。

  祖惠枝沒有放手的意思,而且貼得更緊,讓凌海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凌海不得不往後退,想避開這尷尬的胸脯,可是祖惠枝卻把兩隻腳踩在凌海的腳上,凌海動,也帶著祖惠枝移動。凌海退了兩步,卻靠在牆上了,這下子退也不是,推也不是 ,叫也不行,凌海真的到了窮途末路,無法可想了。

  祖惠枝眼中露出勝利而陶醉的神色,但凌海卻看不見,更感覺不到,因為他自己的心跳也和祖惠枝一樣快,叫他如何靜心去體察別人的心境。

  “表妹,不……不要這樣,行嗎?''凌海的手無處可放,只好搭在祖惠枝的腰際,有些可憐地道,那一身絕世武功卻完全派不上用場。只好可憐兮兮地向祖惠枝低聲道。

  “不行,這樣很好嘛,你已經嚇得人走不動路了,必須這樣,你走到哪兒,我就這樣附著你到哪兒。”祖惠枝得意而又蠻橫地道。

  “我的大小姐,萬一被人家看見了不好的。”凌海近乎哀求地道。

  “有什麼不好的,我便說,我們的凌大俠對女孩子非常溫柔,看!特別對漂亮的女孩子更是溫柔。我和你只不過是做個示範給人家看的,有什麼不好?這就叫心心相印對嗎?”祖惠枝有些霸道而不講理地道。

  “啊,這就叫心心相印!”凌海一聲驚叫。

  “怎麼?這不叫心心相印,是不夠緊,還是姿式不正確?”祖惠枝有些豁出去的感覺,說話傲氣十足,似乎不把凌海看在眼裡似的。

  “啊,已經夠緊了,夠緊了,是心心相印,是心心相印。”凌海有些噤若寒蟬地道,他真怕祖惠枝又換個更新的花樣,那可更不得了。

  “是就好,那我們出去教教別人吧。”祖惠枝忍住勝利之後得意的笑聲,頑皮地道。

  “別……別……別出去,你就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嚇我的大小姐了,就算是大人不計小人過好了,放過我一馬,行嗎?我的好表妹呀!”凌海急得滿臉通紅地道。

  “扑哧!”祖惠枝忍不住得意地笑出聲來,道:“要我饒了你,不出去也行,但你得把我摟緊一些。”

  “這怎麼行……這怎麼行,豈不壞了你的名節,這不行!”凌海有些驚慌地道。

  “哼,膽小怕事的男人,我一個女孩子家都不怕,你還怕什麼?你以為我們這樣心心相印,就沒有壞我的名節嗎?我告訴你,你不抱我也行,可我就這樣不放手,這一生都跟著你,我可是說到做到的哦,除非你把我的手砍下來。”祖惠枝威脅地道。

  凌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屈服地問道:“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叫你放手?”

  “有!”祖惠枝答得很乾脆。

  “有?那是什麼方法?什麼條件?”凌海歡喜地問道。

  “你答應娶我,哪怕你同樣娶另外一個心上人也行,我不在乎。”祖惠枝堅定地道。

  “你別這樣不講理行嗎?”凌海有些語無倫次地道。

  “啊!”凌海一聲慘叫。

  祖惠枝望著凌海那一臉苦相,邪邪地道:“哼,不行就算了,我怎麼不講理?這一口是對你剛才說我不講理的回報,記著,以後可別再說我不講理哦。”

  凌海摸著肩膀苦著臉道:“你也不要咬這麼重嘛,意思意思一下不就行了嗎?”“對你這種鐵石心腸的人,豈能嘴下留情?否則怎能咬得動你那鐵一樣的肩膀?”祖惠枝的笑意依然那麼邪,祖惠枝的話依然那樣橫。

  凌海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報以一聲苦笑。可是心中卻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很難用語言表達,只是有一點莫名的驚喜和矛盾。

  “砰砰……”門被敲響。

  “進來吧。”凌海正容肅聲道,祖惠枝狠狠地橫了凌海一眼,便立於凌海的身邊。

  是休遠,休遠的步子很輕,有些沉重。走過來先向祖惠枝行了個禮道:“師姐早!”然後才對凌海輕緩地道:“師父他老人家叫我向你問聲好,說今天不能來送你們下山。”

  “哦,沒關係,師太事忙,又在處理奸細,不必這麼多禮。”凌海溫和地道。

  “沙沙……”殷無悔走了進來,恭敬地道:“主人,四人堂的二位兄弟在外面等候多時了。”

  “哦,我這就出去。”凌海說完大步走將出去。

  外面的人很多,而立在最前面的是兩位商人打扮的漢子,後面卻是華山派的風無罪及恆山派的余明,還有兩派的十幾名弟子。

  “少莊主好。”兩位商人恭聲道。

  “二位是?”凌海疑問道。

  “小人周忠,四人堂的座前五大護堂使者之一。”右邊那面白無須的商人恭敬地道。

  “小人洪同,與周兄一樣是四人堂五大護堂使者之一。”左邊那人也十分恭敬地道。

  “如氏四位大哥,現在可還好?”凌海溫和地道。

  “四位堂主都很好,只是他們已不能和常人一般,與大家相聚痛飲。”周忠神色有點黯然地道。

  “四位大哥,為我凌家所做的我定會永記於心,也定會不負他們所望。周大哥,洪大哥,今次,咱們一起下山,去見四位堂主,或許有解除毒人之毒的方法。”凌海有些沉痛地道。

  “凌施主,住持請你去用早膳。”小沙彌走過來恭敬地道。

  “好,我就去。”凌海客氣地回應道。

  “少俠,我風某的命是你救回來的,這次去洛陽,風某願為少俠身前士卒。”風無罪沉聲道。

  “貴派寧掌門……”凌海疑問道。

  “我想敝派掌門絕不會怪罪的,何況除魔衛道是咱們江湖任何正義之士都應該做到的本份。”風無罪大義凜然地道。

  “我余明,也願意追隨少俠共赴洛陽,以盡我恆山微薄之力。”余明慨然道。

  “好,有各位鼎力相助,'毒手盟'大勢已去,我們這就去用膳,今天便啟程趕赴洛陽。”凌海興奮地道。

  “少莊主,堂主叫小人把這塊令牌給你,有這塊令牌,便可以調動各地四人堂的兄弟,有如堂主親臨。”洪同從懷中掏出一塊黝黑而富有光澤的鐵牌遞給凌海道。

  凌海伸出雙手,輕輕托住鐵牌,只見上面刻有四個交叉的骷髏頭和五個小字:“四人骷髏令!”

  “兩位大哥,不要這麼客氣,咱們今後便是一家人,不用再以什麼小人、大人之稱,咱們都是兄弟,今後便直呼在下的姓名便是。”凌海歡快地道。

  “表哥,快去用膳吧,我們還要下山趕路呢?”祖惠枝急不可耐地道。

  獵鷹靜靜地傾聽著外面的動靜,他很清楚地感應到對方沒有進來的打算,而是守在屋頂和窗外,但他卻依然不敢鬆懈,他必須盡快恢復體力。雖殺死了對方一人,但也被對方的劍氣刺傷,那一劍切在背上,可那劍氣卻不止在皮肉之上。同時,他對付兩人的攻擊,連續全力施為,使自己也被震得氣血翻湧。否則,他也不會狼狽地逃竄。他當然想將三人全部擊殺,但的確是無能為力。

  獵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提起手中的劍,緩緩地倚柱而起。他抬頭望瞭望室內環境,灰塵很厚,的確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陽光從破洞中射進,帶著一種朦朦朧朧的幽森,似為這種環境更增加了一些詭秘。

  獵鷹緩緩地移動身體,目光四處游弋。這裡曾寄居過敵人,所以他絕不能掉以輕心,這是一個殺手培養起來的本能。無論在什麼環境中都必須保持著一種警惕的狀態,不能給敵人一絲機會。就像每次完成了任務後,定會把對手的腦袋切下來一般。

  突然,獵鷹心頭的警兆又起。

  “呼!”神龕上的佛像,竟變成了一件瘋狂的殺人武器,帶著風雷之勢如泰山壓頂般向獵鷹撞了過來。

  獵鷹的眼瞇成了一把刀,帶著刀的鋒芒,似乎要看穿佛像的本身。這是一尊羅漢像,有三尺多高,栩栩如生,始終帶著一絲笑意,但這次卻是笑裡藏刀,絕對是!

  獵鷹的腳步微斜,竟繞到柱子側面,而他的腳迅速挑起一隻椅,向那佛像撞去。這椅子的風雷之聲也很烈,獵鷹含怒一擊的力道絕不容小覷。實際上,絕沒有人敢小看獵鷹的力量,甚至包括司馬屠。司馬屠最清楚獵鷹的凶狠和韌力,他身上有七十多道刀痕,可是他依然堅強地活著,而且活得很好,每一次完成任務後都要在身上添上一些記號,但他最善於躲避要害,他可以受別人十刀,但別人絕受不了他一劍,這就是他的狠,他的經驗!

  獵鷹的身子立了起來,順著柱子立起。

  “轟……”佛像與椅子同時爆裂,化成滿屋的木屑。一個肉球似的東西在空中不斷地翻滾,劃出一道奇妙的軌跡,像隕石一般向獵鷹撞到。

  勁道異常兇猛,似乎捲起一道旋風。有一道旋風在肉球的周圍旋轉。

  “'肉王'魏見頭!”獵鷹一聲驚叫。

  這人居然是“毒手盟”的“肉王”魏見頭。江湖中無人未聽過這個人的名字,沒有人不知道這人的厲害之處。自小練有一身古怪的氣功,使身子可以縮為一團,比棉花更軟,但卻可以爆發出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刀劍切在身上會像切在一團很滑很滑的球上,根本就無法砍傷他。這人最為凶狠,不僅武功古怪,而且還喜吃人肉,所以江湖中人便稱他為“肉王”。

  “嘿嘿嘿……”魏見頭一陣桀桀怪笑,身子轉動更急,更猛,地上的塵土飛揚,空中的木屑四射。

  獵鷹此時真的明白了,為什麼這些人會殺他,為什麼這些人會清楚地知道他會離開,這一切,早就已經在別人的算計之下。獵鷹此時是一腔的悲憤,一腔的恨怒,他出擊了,他必須擊出這一劍。

  兩腳在大木柱上用力一點,整個身體就像是一支旋轉的箭,劍便是箭頭,柱子便是弦,身子便是箭身,以一種銳不可擋的氣勢向肉球撞去。左手卻抽出腰際的短劍,烏黑的短劍,倒握著劍把,如一支帶翼的勁箭,隨著身子橫切過去。

  “哧……”獵鷹的劍與肉球身體周圍氣勁相擊。

  他大吃一驚,這一劍似乎毫無著力之處,就像是用手抓著滑溜溜的泥鰍。

  但魏見頭也不會好到哪兒去,獵鷹的劍雖然不能刺入他的身體,但那幾縷銳利的劍氣卻割破了他外圍的氣圈,襲入他的身體。

  “砰”魏見頭不知從哪裡伸出一隻只能看見肉的手,就像是一個小肉球擊在獵鷹的身上,不是很沉,因為獵鷹的那隻短劍已經割破了他的手腕。雖然那團大肉球有那道怪異的真氣保護,但這只從真氣網中竄出來的小肉球卻沒有這麼幸運。

  “哇……”獵鷹噴出了一口鮮血,一道殘紅在透過窗子的陽光下顯得異樣詭秘,獵鷹橫飛而去。

  魏見頭也厲吼一聲飛墜而下,他感到手腕傷口處一陣麻木。

  “嘩嘩……”屋頂的劍手飛墜而下,滿天的瓦片、木屑鋪天蓋地壓了下來。而窗外的劍手也從破窗中飛竄而入。

  獵鷹只覺得五臟欲裂,但一直以來堅忍不拔的訓練在這個時候發揮了最有效的作用。他沒有因為吐血而停住身子,吐一口血只是使他的血脈稍暢通一些而已。

  獵鷹的兩腿在一根石柱上撐了一下,身子竟貼著地面穿過一張大桌子底準備向屋後的樹林中竄去。

  屋內很亂,滿天的碎瓦、碎木已讓人的眼睛難以睜開,還有滿天的灰塵,屋頂飛墜而下的劍手並不知道獵鷹所立的確切地點,窗外的劍手看不見獵鷹的位置。魏見頭卻在點穴封住腕上的劇毒。

  魏見頭絕不是好惹的,他卻清楚地看到了獵鷹的動態。雖然他不能立刻清毒,但卻可以去阻攔獵鷹,於是他的身子又旋轉起來,就像是一隻螺陀,向獵鷹橫撞過去。

  桌椅橫飛,摧枯拉朽一般全都變成碎末,這是魏見頭所走過的路線。

  獵鷹心頭一驚,立刻甩出一顆小蛋,一顆像雞卵一般大的烏黑小蛋,並大喝一聲:“找死!”

  “蓬!”有一片濃濃的黑霧從桌子底下升起,有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瀰漫在室內。

  魏見頭心頭一驚,剛才嚐過了獵鷹的毒刃,而這一刻又不知是用什麼劇毒,味道這麼怪。

  但他不及細想,這一股黑霧已經向他漫來,他也沒有考慮,更不敢多考慮,整個身子便迅速飛旋而退。屋外掠進的劍手突然見屋內黑霧,而魏見頭也在飛退,心神不免大震。他也聽到了獵鷹的大喝,屋頂的劍手也見不到獵鷹的踪影,而一道濃濃的黑霧卻在地上升起,向他罩了過來,驚得立刻向魏見頭的方向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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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第一章鷹揚山林
  獵鷹心頭暗笑,但他沒有機會笑,他必須跑,必須逃!

  “轟……”後牆倒塌,獵鷹衝出古屋向後山林掠去。

  “追!別讓這小子跑了。”魏見頭氣急敗壞地道,那一團肉球竟穿過屋頂的破洞,從屋頂上向獵鷹飛逝的方向疾追而去。

  這片山林,對於獵鷹來說,就像是自己的家一般。他是殺手,但他的前身是個獵人,也砍過柴,對於山水,他的感觸向來很深。山中的每隻小動物都是能給人無窮活力的。獵鷹殺過人後,不僅喜歡女人,喜歡酒,他還喜歡刺激、痛快。最刺激,最痛快莫過於在山上追野兔,逮松鼠,抓山雞。不用弓箭,那樣太沒有情調了,也沒有那種反樸歸真的韻味。他對兔子的習性了解得萬分透徹,他對兔子的去向和活動之處了解得更深。但他不想殺牠們,因為這些都是弱者,以前是為了生存,而現在並不需要以狩獵來維持生活。他的輕功便是在追逐兔子,追捕松鼠,在樹上追捕山雞的過程中所得來,沒有花招,但卻很有效。很快捷。他喜歡看那小兔子受驚被逮後的樣子,也只有那時他才會將所有殺人後留下來的難受發洩掉。做了殺手之後,他沒有殺過一隻小動物,絕對沒有!只是對山林的了解更深了。

  “肉王”魏見頭看到了一件血衣,在不遠處的樹林裡露出一角,便迅速飛了過去,但卻沒有了獵鷹,是獵鷹的衣服,但卻是獵鷹甩過來的,那獵鷹呢?沒看見。

  “肉王,那小子呢?”兩名劍手低問道。

  “肉王”氣怒地扔下手中的血衣,狠聲道:“量這小子也逃不遠。”說完那肉團般的鼻子一陣顫動,就像是一隻野狗般地四處亂嗅,並一直向山林深處鑽去。

  兩名劍手亦步亦趨,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魏見頭果然是肉道高手,他聞到的是獵鷹身上的血腥味。地上沒有血跡,因為獵鷹身上的血水一下子被那件外衣擦乾,至少在十五丈之內可以不留下任何血跡。他身形飛掠得很快,血跡一時未曾滴下,但在空氣中依然難免會留下淡淡的血腥味,雖然並非每個人都可以聞得出來,但魏見頭卻有一隻可以分別血腥味的鼻子。

  “有血跡!”一名劍手指著不遠處的一片葉子低呼道。

  “任你小子成精,也要把你揪出來,”魏見頭握看還在流淌黑血的手腕狠聲道,臉上露出了一抹兇殘的神色,連兩名劍手都覺得一陣心寒。魏見頭的輕功的確高絕,居然還可以一邊走,一邊運功逼毒。不過這對這種劇毒的作用並不大,只是暫時將之鎮壓住而已。

  獵鷹的傷勢很重,魏見頭的那一拳雖然被消除了七成功力,但也不會讓一頭牛再挨第二拳才死。獵鷹雖然像魔豹,但依然承受不起這一拳。不過他卻有足夠的韌力,挨了這一頓打,一陣追殺,他的心情卻無比的開朗,甚至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他再不需要活得那麼累,再不需要在矛盾中掙扎,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木棒。他敢肯定,司馬屠知道凌海見過他,否則魏見頭也不敢找上他。因為他是“殺手盟”的紅牌殺手,對“毒手盟”有利而無害。只有司馬屠知道他和凌海見過面之後,怕獵鷹知道真相會調轉槍頭對“毒手盟”不利。

  司馬屠絕不允許有這樣的人存在,但他卻不知獵鷹的矛盾心理。他在計劃,若獵鷹在他宣布大事之前便離開了“殺手盟”,定是對他起了背叛之心。因為只有獵鷹能猜到所謂的大事。

  獵鷹現在再也不欠司馬屠什麼,因為從那一批人圍殺他的那一刻開始,司馬屠便再也未把他當兄弟看,也在那一刻他已將司馬屠的恩情還清。他今後便可以逍遙自在了。所以他心頭一陣輕鬆,一陣解脫。不過目前便是如何逃出這三人的追捕,當然他不可以走出這個山林,司馬屠絕不會放過他。“醉花樓”此時定是眼線很多。

  獵鷹是一個絕不可以忽視的人,絕不可以。他不僅僅是個優秀的殺手,還是一個很好的領導人,有果斷的抉擇能力,有讓人信服的魄力。“殺手盟”並不全是司馬屠的,還有一部分是措鷹的,對於這一點司馬屠心中很清楚,三百多兄弟至少有一半人最聽獵鷹的話。沒有獵鷹,全部兄弟便屬司馬屠;沒有司馬屠,全部兄弟便屬於獵鷹。當獵鷹屬於司馬屠時,所有的殺手便全都屬於司馬屠。而司馬屠得知獵鷹叛變的傾向,便絕對不能留情。不過他不可能親自殺獵鷹,因為他自己也已經受傷,是受了凌海所擊而傷的。先天真氣本就異於普通真氣,產生的罡氣有一種摧筋斷脈的威力,所以,司馬屠恢復的不是很快。這一切,獵鷹並不知道,他只知道司馬屠在他見過凌海後有三天不在“殺手盟”中,他沒有跟踪的必要,也不想跟踪,但絕對知道,這不是好事。

  獵鷹在逃,但越來越緩慢,心痛欲裂。內傷已經發作,他知道再也不可能跑得很遠,而魏見頭定會順著血跡追來。

  有片樹枝動了一下,只是一簇小灌木,但足以使獵鷹心驚,難道魏見頭會這麼快追上來?

  獵鷹本是靠在一棵大樹根下喘著粗氣,但此時卻立刻轉到樹後,轉頭探望,卻不由得一陣暗笑,竟是一隻兔子,一隻雪白的兔子,那雙紅如寶石的眼睛露出驚疑的神色,好奇地望著還在淌血的獵鷹,卻不知獵鷹的心情。

  趙乘風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絕不是個能在窖洞中呆得住之人。他走出山林,當然不是會放過王祖通,或許他不是王祖通的對手,但他一定會讓王祖通沒好日子過。

  來到武漢城內,他聽到的最大一件事,也是最震驚的一件事便是——王祖通死了,被馮家害死的,而且很多人在議論。王祖通居然是“毒手盟”的左護法,沒有人敢相信,甚至連趙乘風都沒有想到,但他卻知道王祖通定是與“毒手盟”有關,而且與孔不離有關,否則絕不會密謀要置趙乘風於死地。他想起了王倫,那個自稱是王倫的小姐,他在幻想若對方換回女裝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沒有人注意他,像他這樣裝束的人,在武漢城到處可見,王家眾多的高手,認識趙乘風的卻沒有幾人,更沒有人去注意他,因為沒有必要。

  不過好像有一人例外,那人是個乞丐,很溜滑的樣子,走到哪裡都滴溜溜地轉動著一雙賊眼,趙乘風沒有註意他。但他卻向趙乘風的身上撞到,看似很意外,很平常,只是走路沒有走穩,被一塊小石頭拌了一跤,沒有什麼大不了,不過趙乘風卻伸手去扶他。

  扶著了叫化子的手。他只覺對方的手很硬,有一團東西。

  “對不起呀,大爺,小人不小心,請大爺原諒!”小叫化子抽手告罪,趙乘風的手中便多了一團東西。

  趙乘風這才望著疾步而去的叫化子,那背上的一隻破布袋在風中飄動。

  天獅寨的氣氛很熱烈,每個正義門的兄弟都在認認真真地練習合擊之術,每個兄弟每天都在進步,沒有門派的界線,所有的人都毫不藏私,把自己武功的精華獻出與大家共同參悟,這是雷劈金的做法。

  在這當中,以尹氏四兄弟得益最深,因為他們與四位寨主最投機,又和雷氏四位寨主當年的境況基本上相同,所以雷氏四位寨主對這四人指點最多。劍招和刀法本無多大的區別,不同的只是一些細小的環節而已。尹氏四兄弟的劍法本有相當的火候,比“毒手盟”中的金牌殺手更厲害一些,當然不會是庸手。所以學起雷氏四位寨主的武功很輕鬆,進展也很快。

  最受不住寂寞的便是盤山二怪,每個人都在用心練功,只有他們兩人偷偷地逃到寨外,到處去打野鳥,抓野兔子。不過他們現在最怕的便是雷劈金,只要雷劈金下了不能出寨的命令,他們絕對不敢出寨半步。

  孫平兒的全部精力都用在“正義門”兄弟的訓練上,不過正義門的兄弟對她也愈來愈敬重。她也的確有一種獨特的領導能力。

  最忙的當數秦儒和四位寨主,現在各地都對“毒手盟”予以無情的攻擊,天獅寨也不例外,對“毒手盟”的恨意很濃,因為凌海,也因為馬君劍。天獅寨中已經有三批高手潛往洛陽,一路上有丐幫支援,有祖家、艾家的支援,還有馮家暗中出力,都很順利。

  而“毒手盟”也正是最無奈之時,各地的分舵都一一被毀,沒有一個地方可以瞞得住丐幫和馮家的偵察網。剩下少數幾人得以逃生,都潛返總壇,但絕對都是好手。

  真讓人難讓人相信,“毒手盟”到底有多少好手。而七峪溝更是神秘莫測之地,還沒有外人可以走進那裡面去。根本就沒有人會知道裡面是怎樣一回事。但人們卻知道,“毒手盟”

  的總壇一定在裡面,不過“四人堂”卻沒有機會進去。誰也過不了那條棧道,但絕對沒有多少“毒手盟”之人敢出來,甚至走出棧道都不行。毒有毒的厲害之處,而且陸續有很多江湖朋友聚於洛陽,毒手盟手下甚至連返回七峪溝也不行了。

  江湖中的變化都很大,各派的精英死傷都異常慘重,甚至有些門派從此在江湖中消失,很多派內有奸細,而這些奸細便在派內破壞。四劍盟的損失最重,居然有一百多弟子中毒身亡,而八位重要的長老,除兩位上峨嵋之外,竟失去了四人。四派掌門也因此而中毒,卻無大礙,但短時間絕難恢復攻擊力。四派中的人材更是從此凋零,下毒之人居然都是各派內部的廚子,沒人敢想像,這種無色無味的劇毒下了之後的嚴重後果,而這四派的廚子竟是“毒手盟”四大王天之一“毒王”的同門師弟。還有很多門派也因食物中毒而被毀去,也有的門派中精英一滅,便有人登上了掌門之位,但這些門派卻變了質,成了“毒手盟”的爪牙。各派中,只有崑崙、武當、峨嵋、少林沒有多大的損失。但崑崙三子已去其二,也無多大作為,同時門下傑出弟子趙乘風又指責“絕塵子”孔不離乃“毒手盟”之人而威信全失。

  唐門沒有動靜,自四十年前的那幾次巨戰之後,唐門竟沉默了,當然沒有會以為唐門無人,而只會認為唐門別有用心,似是在醞釀一場風暴。

  祖、艾兩家的損失不是很大,各損失六名好手,都是在上峨嵋的途中被“毒手盟”所殺。

  丐幫在上峨嵋的途中因為每個分舵都有人把路線預設好,所以沒有損失,但卻在與“毒手盟”各分舵相拼時損失慘重。沒有人比丐幫更清楚“毒手盟”的實力。他們和“毒手盟”

  相持了三年之久,而且開始時還曾陷入挨打的局面,只有近年得各派之助才使局勢恢復過來。

  現在他們對“毒手盟”是恨之入骨,窮追猛打,毫不放鬆。

  江湖中傳聞王祖通乃“毒手盟”的左護法,且被馮家害死,使馮、王兩家的局勢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但卻沒有別的門派相幫。各門各派因王祖通壽宴而使各派遇襲,甚至有的門派被滅,這一切都如此的巧合,不免有些讓人相信王祖通真與“毒手盟”有關,從而不出手,同時也因馮家遍布天下的勢力,很少有人惹得起這樣的強大門派。

  魏見頭追踪技術很高,鼻子對血腥味特別敏感,一路披荊斬棘,順著血跡一直追擊。他很有信心,獵鷹絕對跑不多遠,中了他一掌,就算是三成功力,也絕不可能跑出很遠。

  但他越追越覺得不對頭,獵鷹竟是直往荊棘、灌木中鑽,真難以想像,這也為他們追逐帶了很多麻煩。雖然他們都是高手,也依然被荊棘把衣服都劃破了,甚至兩名劍手的身上也被劃傷了,大大地影響了他們追捕的速度,也使魏見頭心中急怒,手上的毒也隱隱有發作之勢。兩名劍手更是心急,兩柄劍不斷地翻飛在荊棘中,欲劈開一道“安全通道”。

  血跡終於延伸進一個小山洞,魏見頭不禁露出一個讓人心底發毛的邪笑。他並沒有出聲,只是舌頭在兩邊嘴角舔了舔,那肉都擠到一塊的臉給人一種分外陰森的感覺。

  “小心那小子溜了,你在門口守好,你和我一起進洞。”魏見頭向兩人吩咐道。

  於是,他右邊那身材矮一點的便陪著魏見頭小心翼翼地走進小洞,兩人都全神戒備。雖然獵鷹身受重傷是不爭的事實,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誰敢保證獵鷹不會作最後的反撲呢?

  所以兩人都提心吊膽。獵鷹不僅劍法厲害,而且還會用毒,想起那味道極怪,可以放出滿屋黑霧的毒,他們便感到心驚。但他們不知道,獵鷹想大笑,因為獵鷹從來都沒有用過那顆煙霧彈做逃生的掩護,而今次卻當毒彈使出,竟還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魏見頭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來了,全身都漲起了那怪異滑溜的真氣,以防止突然的侵襲,那名劍手的劍竟在抖動,不是驚慌,而是以內功將劍尖逼得顫動。

  洞的確不大,但卻有很多小洞,洞口更不大,最大的也不過人腦袋那麼大。外洞裡什麼都沒有,應該說還有幾顆小草幾顆兔屎。魏見頭臉色變了,那一行血跡竟直接鑽進了只有半個腦袋那麼大的小洞裡。獵鷹呢?不見了,血是熱的,魏見頭不嘗也知道。

  難道獵鷹真的鑽進了這小洞之中?當然不可能,沒有誰的縮骨神功能達到這種地步。

  “肉王,我們追丟了!”那名劍手驚問道。

  “是只受傷的兔子。”魏見頭狠聲氣怒道。

  “一定是這小子在路上弄的鬼。”那名劍手肯定地道。

  “現在說出來有個屁用,沒想到這小子如此奸滑,居然用兔子引開我們的視線。”魏見頭咬牙切齒地道。

  “那我們再回頭去找,一定在這回去的路上哪一處還有血跡,我就不信他能夠跑出多遠。”那名劍手提議道。

  “有個屁用,我們已經追了近一個時辰,那小子至少跑了幾十里山路,怎麼找?你就是三十個人也是大海撈針,何況這小於韌勁驚人,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早就走得不見人影了,難道還會在哪兒等你去抓不成?真是笑話!血跡,隨便找一些草藥,找一些濕土把傷口一搭,走過四五里路,不流血是很正常的,你怎麼去找?”魏見頭怒聲道。

  那名劍手被罵得不敢抬頭,一副恭恭敬敬而又垂頭喪氣的樣子道:“那可怎麼辦?”

  “只好回到盟主那兒請罪了。”魏見頭無奈地道。

  獵鷹在哪兒呢?

  獵鷹果然不愧是獵鷹,他抓住了那隻兔子,不忍心地在兔子屁股上輕輕地割了一刀,然後放開兔子,爬到不遠處的一個灌木叢中。他摀住傷口,使傷口的血流不到地上。雖然這只是暫時的,但卻很有用,果然魏見頭上當追了過去。那時候他已經太累了,在附近找到一點草藥,嚼碎捻在傷口上。又找了幾片大葉子,並以一些濕土把洗乾淨了的大葉子蓋在傷口上,而血跡也就阻住了。然後他靜靜地趴在那兒療起傷來。當恢復了一點體力後,便艱難地找到附近一個山洞,靜心療傷。在沒有恢復體力之前,他不想出去,出去便是他找敵人的時候。

  沒有人可以對不起他,他做人的原則是:恩怨分明。你不惹他,一般情況下,他絕不會惹你,有人要是對付他,那這人定會遭到最無情的打擊,一定會!這是獵鷹的原則,除非他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31
第十卷第二章獨入敵穴
  青山寺,已破舊不堪,垣斷牆殘,沒有人記得是修建於哪一年,也沒有人喜歡去理會這些事。善男信女們,有佛就拜,但並不是有錢便去修這破廟,也沒有幾個人有那樣大方。何況修廟並不是一兩個小錢可以做到的,沒有富人願意出資。在這個年頭,這樣的人似乎越來越多,有錢,怎麼花不好?何必去換那點香紙錢?

  聽說這青山寺以前的和尚都是一些披著羊皮的狼,明著是念“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可背地裡卻是:吃肉喝酒是常事,有財劫財,有色偷色。對著可憐的人,受害的人卻放肆地道:你去死吧!因此,這青山寺便被當年的大豪傑方臘一怒之下,毀於一旦。老百姓都知道此事,所以這青山寺便成了孤魂野鬼的寄身之地。

  寺廟的周圍,樹木很多,太陽的光都被擋住了,很陰森,這是給人的第一感覺。寺牆周圍,雜草叢生,成了鼠窩蛇穴。那灰褐色的磚牆上都結了一層厚厚的青苔,那塊“青山寺”

  的匾已破了,寺門上已結滿蛛網,很淒涼,這是給趙乘風的感覺。

  趙乘風的步子很輕緩,很悠閒,就像是在散步觀光,不疾不徐。趙乘風雖然不習慣窩居洞穴,但也不喜歡急躁、衝動,他是個很有頭腦之人,否則也不會讓孔不離害怕,也不會多次在險死情況下,依然能夠逃生。趙乘風喜歡把自己的情緒借自然之景平靜下來,所以他走路總不忘觀光。

  收到丐幫弟子的信,請他到青山寺,有事禀告。

  趙乘風和丐幫的關係很好,因為他救了丐幫的幾位高手,粉碎了“毒手盟”陰毒的計劃。

  而趙乘風的師弟歐陽秀卻與丐幫交情更深,丐幫武漢分舵的兄弟曾與歐陽秀一起出生入死。

  趙乘風認識那背上的破布袋,所以他來到了青山寺。丐幫的耳目遍布天下,得到消息也是最快,傳遞消息當然也不會有絲毫的遜色。這次卻不知什麼消息,趙乘風在心頭揣測著。

  寺門地面上有腳印,很淺,很淡,但卻瞞不過趙乘風的眼睛。只有一個人,從寺門進去,這人的武功不差,地面上似乎還刻了一根竹棒,比較小,比較簡略,但卻讓人看得出來,方向尾西首東,有九節之多。趙乘風心中明白了,很放心地走入青山寺。

  寺內更是亂七八糟,有倒塌的柱子,有隻剩下一半的佛像,有香台的碎末,灰塵很深,蛛網很多,牆壁上有的地方竟生出草來。趙乘風看了有些寒心,但這叫自作孽不可活,沒有人能為這裡出什麼力。

  屋內也有腳印,只有一排。

  趙乘風“咳”了一聲,然後抬頭四顧。

  “趙大俠,你來啦?”一個粗獷而開朗的聲音響了起來,那個在街上撞了趙乘風一下的叫化子從一根大木柱後面轉了出來。

  “兄台高姓大名?我該怎樣稱呼呢?”趙乘風客氣地問道。

  “在下牛福山,丐幫武漢分舵弟子。”那叫化子客氣地道。

  “哦,原來是牛老弟,不知有何事找我商量?”趙乘風客氣地問道。

  “是這樣的,在下打聽到,那天在'正義門'成立之時的那位王倫兄弟,似是被馮家所抓,因為他是王家的侄孫。不過,我看這位公子似乎心存正義,不忍心看他就這樣在馮家手中葬送,而我丐幫眾位兄弟正趕往洛陽,我沒有辦法讓馮家放人。我想趙大俠可能會有辦法,因此我便請趙大俠來作主。 ”牛福山恭敬地道。

  “哦,那王倫兄被馮家甚麼人扣留了?”趙乘風驚問道。

  “據說是馮家年青六大高手之一的馮鷹,在武漢的地頭上,由馮鷹負責。”牛福山道。

  “是怎樣被馮鷹抓去的呢?難道他不在王家嗎?”趙乘風疑問道。

  “不,似是王祖通派人送他到別的地方去,而被馮家的人知道了,才把他們逮了去,另外還有一位公子,不知是何人,王家的兩名車夫也被殺掉了。”牛福山沉聲道。

  “好,他們在哪兒,我立刻就去見馮鷹。”趙乘風急切地道。

  “大俠似乎與這位王公子交情很深?”牛福山疑問道。

  “這位王公子曾救過我的命,在王家,若非他通知我,恐怕在下早就被王祖通這老賊殺了!”趙乘風有些惱恨地道。

  “原來如此,看來這次我沒有找錯人。”牛福山高興地道。

  “你在前面帶路吧,牛兄,越快越好,免得遲則生變,也就後悔莫及。”趙乘風急切地道。

  “好。”牛福山跨步就走,趙乘風也跟在後面急步而去。

  “你為什麼不先去找王家主人?”趙乘風奇怪地問道。

  “那是因為王家與馮家的關係很僵,若由王家人出面,可能反而使局面弄得更壞。馮鷹的脾氣很古怪,說不定一怒之下就將王公子殺掉,那可就白忙了。”牛福山分析道。

  “哦,你似乎比我更關心這位王公子的安危呀。”趙乘風更加不解地問道。

  “大俠或許不知道,'正義門'成立的那天,其凌掌門對這個王公子似乎特別投緣,在下當日便在台下,將凌掌門和王公子那惺惺相惜的眼神看得很清楚。我牛福山武功不行,但對一個人的神色和表達的感情卻很有研究,再加上我們幹乞討這一行的,怎會對人的眼神不了解呢?而我丐幫的陳長老又吩咐過我們,對'正義門',對凌掌門,一定要盡力相助,所以我們才會如此熱心,否則,若是平常人,我牛福山有這麼多的時間不如去多喝幾碗酒,這樣吃了又睡的日子多舒服,多自在,何必去幹得罪馮家的事呢?”牛福山解釋道。

  “'正義門'的凌掌門?哪個凌掌門?”趙乘風疑問道。

  “啊,難道趙大俠不知道嗎?”牛福山驚問道。

  “這幾天,我都在山中療傷,王祖通那老賊派出手下四大高手,差點要了我的命呢。”

  趙乘風狠聲道。

  “原來是這樣,趙大俠能從這四人的手中脫身,真是了不起。”牛福山恍然而又崇敬地道。

  “這幾天江湖中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嗎?”趙乘風道。

  “這幾天江湖中所發生的事情可多了。首先是當年凌家莊的少莊主凌海重出江湖,他並不是什麼歸山後出江湖,而是重新用凌海這個名字,聽說他是因為查出了凌家滅門的兇手。

  凌少莊主便是江湖中人人都敬畏的'正義殺手',而且又是'正義門'門主,真沒想到凌少莊主如此年青有為,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學打洞,真是一點也沒錯。凌家幾代英雄,雖遭奸人所害,但在凌少莊主之手定能重建。”牛福山津津樂道地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既是'正義殺手',又是'正義門'門主?當時正義門主可是一個中年人啊?”趙乘風疑問道。

  “這是敞幫陳長老說的,想來定不會錯。而且陳長老對凌少莊主還推崇備至,說是年青一代人中的拔尖人物,甚至比老一輩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時他和凌少莊主交過手,雖只有一招,但他卻測不出凌少莊主功力的深淺,真是非同尋常!”牛福山驚羨地道。

  “陳長老可是貴幫'無影神丐'陳如風老前輩?”趙乘風驚問道。

  “不錯,正是陳長老,所以我才相信這是真的。還聽說凌少莊主就是曾經把馮家的馮不肥斃於劍下,又把馮不矮擊成重傷的'絕殺'呢。”牛福山興致勃勃地道。

  “啊,他便是'絕殺'!怪不得居然比'毒手盟'那幫金牌殺手更兇更狠,更懂得殺人,更詭變百出,趙某真想不到,趙某居然有機會和這樣的人物稱兄道弟。這凌海可真是有神鬼莫測之機,一會兒是這種身份,一會兒是那種身份,讓'毒手盟'也給弄糊塗了,哈哈哈……”趙乘風心情不由得一樂大笑道。

  “是呀,那次在江邊,凌少莊主的功夫真讓我大開眼界了,我從來也沒有見過竟有這樣的高人,當時我還以為他是神呢。後來才知道也是凡人,而且這麼年青,我們幫主和陳長老都這麼大把年齡了才有這份功力,而凌少莊主卻還不到二十歲,真是不可思議。”牛福山對凌海的事是越談越有勁。

  趙乘風也是聽得十分投入,但兩人的腳步並沒有減慢。

  “那江湖中還有什麼別的事嗎?”趙乘風疑問道。

  “當然有。各派上峨嵋救援的精英都損失十分慘重,毒手盟一路上設下無數的機關,使各派的精英中伏。'毒手盟'那幫狗雜碎什麼手段都用,下毒、驅獸。甚至很多門派的精英都在這一次消失。因為毒手盟不僅在路上打擊各派精英,還發動各派的內奸將各派的重要人物都害死。那四劍盟中,每派都死去數十人,還有很多高手,都是被毒死,其中有四大長老。

  而四派掌門也都中毒,以致不能參與洛陽對'毒手盟'的圍攻大會。而'毒手盟'的損失也十分慘重,一路上的高手也被各派殺了很多,還有恩施分舵幾乎全被凌少莊主給挑了,更將恩施分舵的舵主給宰了,還斃了數十名高手,也真可謂大快人心。而我丐幫、天獅寨、馮家、祖家、艾家對毒手盟的打擊也非常大,幾乎將毒手盟各地的分舵全他XX的給挑了。我丐幫從來沒有這麼痛快地干過。“牛福山滿面 容地道。

  “看來'毒手盟'的氣數已盡,已經沒有多少好日子可過了。”趙乘風欣慰地道。

  “那個當然,再厲害也鬥不過天下人。”牛福山興奮地道。

  “對了,王祖通是什麼時候死的?”趙乘風疑問道。

  “是前天,不僅王祖通死了,他手下的四大高手也全被馮家給宰了。不過馮家卻花了很多的人力和物力。聽說,馮家出動了兩大老一輩高手,和三大年青一輩高手,才將這四人制服。其中三大年青高手,馮鷹也在內。而馮家也是損兵折將,還有一位年青高手受了重傷。

  可見這四人是多麼強橫,你能夠逃脫真是了不起。”牛福山有些敬佩地道。

  “哦,我可真要謝謝馮家的兄弟們,為我出了這口鳥氣,報了這個仇!”趙乘風有些感激地道。

  “對了,那王公子又是什麼時候被擒的呢?”沒待牛福山說話,趙乘風又驚問道。

  “也是在前天。”牛福山沉聲應道。

  “那現在還在武漢城嗎?”趙乘風驚問道。

  “還在,找了兩天的人,卻沒有一個可以救下王公子,剛好今天才見到你。早晨我特意去打聽了一下,那王公子還在馮家的分舵。”牛福山肯定地道。

  “這樣就好,若是已經出事了,我真不該如何才好。”趙乘風鬆了一口氣道。

  “那前面就是了。馮家之人佈置得很隱密,在這一帶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馮家的分舵就在這'翠花園'中,只有我丐幫耳目才能探得清楚。王家雖是這一帶的地頭蛇,但對這'翠花園'也不知道底細。”牛福山得意地道。

  “哦,原來這'翠花園'便是馮家在武漢的分點,難怪這王家搜遍了頭尾都找不到馮家的影子。”

  “翠花園”的氣派果然不同,紅牆圍成一道很大的花園,紅牆上有伸出來的斜枝。紅紅的楓葉,就像是火在燒一般。又像是為這一道紅紅的高牆掩上了一片燦爛的紅雲,鮮豔欲燃,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大門很特別,包上了一層紅紅的鐵皮,看起來很沉,很重。這是一種非常烈的火色,但絕對不使人聯想到血,只會給人一種興奮,而且精神很激昂的感覺。

  門口蹲著兩隻巨大的石獅子,足有一人半高,十尺長。兩隻石獅子蹲在石礅上作勢欲撲,栩栩如生,的確給人一種勇猛無匹的氣勢。

  這據說是一位朝廷要員辭官回鄉後,在此建的莊園。這位官員和當地的官員聯繫非常緊密,與江湖人不相往來,只是以做生意來維持生活,所以被江湖人忽略掉了。即使來查,也根本查不出什麼東西,更沒有人想到,這居然也是馮家的產業,真是意想不到,趙乘風也猜不到。

  趙乘風與牛福山來到“翠花園”門口,只見門上三個金色大字“翠花園”,筆力雄勁,真可謂是入木三分。每一字都以不同的字體書寫,都如行雲流水,竟聚雄勁、飄逸於一體,給人一種脫俗欲飛的感覺,連趙乘風這只愛劍的人也看得入神、陶醉。

  門環很大,比較沉,趙乘風握起便“啪啪……”

  地敲在門上。

  “吱吖……”紅紅的大門緩緩地張開,兩個僕人模樣的走了出來,華衣麗服。這僕人的衣服料子也如此好,難怪“翠花園”中人人都說富得流油了。

  兩個僕人打量了趙乘風一眼,見趙乘風渾身散發著一股雄霸而自然的氣勢,而且給人一種正氣凜然,氣字軒昂的感覺,也不敢怠慢。

  “公子,敝主人不見外客,不知公子是否有約?”那比較胖的僕人恭敬地問道。

  “在下崑崙派大弟子趙乘風,想拜見貴主人,有一事相求。”趙乘風客氣地道。

  “敝主人一向不與江湖人來往,望公子切莫介意,請回吧!”那瘦一些的僕人也恭敬地道。

  “在下的確有要事相求,麻煩你定要通告一下。”趙乘風依然很有風度地道。

  “這樣,那公子請在外面等一等,待我去禀告主人,再來給公子答复。”那胖一些的僕人很有禮貌地答道。

  “那有勞了!”趙乘風抱拳感激地道。

  “吱吖——轟!”大紅門又關上了。

  獵鷹心頭暗笑,但他沒有機會笑,他必須跑,必須逃!

  “轟……”後牆倒塌,獵鷹衝出古屋向後山林掠去。

  “追!別讓這小子跑了。”魏見頭氣急敗壞地道,那一團肉球竟穿過屋頂的破洞,從屋頂上向獵鷹飛逝的方向疾追而去。

  這片山林,對於獵鷹來說,就像是自己的家一般。他是殺手,但他的前身是個獵人,也砍過柴,對於山水,他的感觸向來很深。山中的每隻小動物都是能給人無窮活力的。獵鷹殺過人後,不僅喜歡女人,喜歡酒,他還喜歡刺激、痛快。最刺激,最痛快莫過於在山上追野兔,逮松鼠,抓山雞。不用弓箭,那樣太沒有情調了,也沒有那種反樸歸真的韻味。他對兔子的習性了解得萬分透徹,他對兔子的去向和活動之處了解得更深。但他不想殺牠們,因為這些都是弱者,以前是為了生存,而現在並不需要以狩獵來維持生活。他的輕功便是在追逐兔子,追捕松鼠,在樹上追捕山雞的過程中所得來,沒有花招,但卻很有效。很快捷。他喜歡看那小兔子受驚被逮後的樣子,也只有那時他才會將所有殺人後留下來的難受發洩掉。做了殺手之後,他沒有殺過一隻小動物,絕對沒有!只是對山林的了解更深了。

  “肉王”魏見頭看到了一件血衣,在不遠處的樹林裡露出一角,便迅速飛了過去,但卻沒有了獵鷹,是獵鷹的衣服,但卻是獵鷹甩過來的,那獵鷹呢?沒看見。

  “肉王,那小子呢?”兩名劍手低問道。

  “肉王”氣怒地扔下手中的血衣,狠聲道:“量這小子也逃不遠。”說完那肉團般的鼻子一陣顫動,就像是一隻野狗般地四處亂嗅,並一直向山林深處鑽去。

  兩名劍手亦步亦趨,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魏見頭果然是肉道高手,他聞到的是獵鷹身上的血腥味。地上沒有血跡,因為獵鷹身上的血水一下子被那件外衣擦乾,至少在十五丈之內可以不留下任何血跡。他身形飛掠得很快,血跡一時未曾滴下,但在空氣中依然難免會留下淡淡的血腥味,雖然並非每個人都可以聞得出來,但魏見頭卻有一隻可以分別血腥味的鼻子。

  “有血跡!”一名劍手指著不遠處的一片葉子低呼道。

  “任你小子成精,也要把你揪出來,”魏見頭握看還在流淌黑血的手腕狠聲道,臉上露出了一抹兇殘的神色,連兩名劍手都覺得一陣心寒。魏見頭的輕功的確高絕,居然還可以一邊走,一邊運功逼毒。不過這對這種劇毒的作用並不大,只是暫時將之鎮壓住而已。

  獵鷹的傷勢很重,魏見頭的那一拳雖然被消除了七成功力,但也不會讓一頭牛再挨第二拳才死。獵鷹雖然像魔豹,但依然承受不起這一拳。不過他卻有足夠的韌力,挨了這一頓打,一陣追殺,他的心情卻無比的開朗,甚至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他再不需要活得那麼累,再不需要在矛盾中掙扎,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木棒。他敢肯定,司馬屠知道凌海見過他,否則魏見頭也不敢找上他。因為他是“殺手盟”的紅牌殺手,對“毒手盟”有利而無害。只有司馬屠知道他和凌海見過面之後,怕獵鷹知道真相會調轉槍頭對“毒手盟”不利。

  司馬屠絕不允許有這樣的人存在,但他卻不知獵鷹的矛盾心理。他在計劃,若獵鷹在他宣布大事之前便離開了“殺手盟”,定是對他起了背叛之心。因為只有獵鷹能猜到所謂的大事。

  獵鷹現在再也不欠司馬屠什麼,因為從那一批人圍殺他的那一刻開始,司馬屠便再也未把他當兄弟看,也在那一刻他已將司馬屠的恩情還清。他今後便可以逍遙自在了。所以他心頭一陣輕鬆,一陣解脫。不過目前便是如何逃出這三人的追捕,當然他不可以走出這個山林,司馬屠絕不會放過他。“醉花樓”此時定是眼線很多。

  獵鷹是一個絕不可以忽視的人,絕不可以。他不僅僅是個優秀的殺手,還是一個很好的領導人,有果斷的抉擇能力,有讓人信服的魄力。“殺手盟”並不全是司馬屠的,還有一部分是措鷹的,對於這一點司馬屠心中很清楚,三百多兄弟至少有一半人最聽獵鷹的話。沒有獵鷹,全部兄弟便屬司馬屠;沒有司馬屠,全部兄弟便屬於獵鷹。當獵鷹屬於司馬屠時,所有的殺手便全都屬於司馬屠。而司馬屠得知獵鷹叛變的傾向,便絕對不能留情。不過他不可能親自殺獵鷹,因為他自己也已經受傷,是受了凌海所擊而傷的。先天真氣本就異於普通真氣,產生的罡氣有一種摧筋斷脈的威力,所以,司馬屠恢復的不是很快。這一切,獵鷹並不知道,他只知道司馬屠在他見過凌海後有三天不在“殺手盟”中,他沒有跟踪的必要,也不想跟踪,但絕對知道,這不是好事。

  獵鷹在逃,但越來越緩慢,心痛欲裂。內傷已經發作,他知道再也不可能跑得很遠,而魏見頭定會順著血跡追來。

  有片樹枝動了一下,只是一簇小灌木,但足以使獵鷹心驚,難道魏見頭會這麼快追上來?

  獵鷹本是靠在一棵大樹根下喘著粗氣,但此時卻立刻轉到樹後,轉頭探望,卻不由得一陣暗笑,竟是一隻兔子,一隻雪白的兔子,那雙紅如寶石的眼睛露出驚疑的神色,好奇地望著還在淌血的獵鷹,卻不知獵鷹的心情。

  趙乘風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絕不是個能在窖洞中呆得住之人。他走出山林,當然不是會放過王祖通,或許他不是王祖通的對手,但他一定會讓王祖通沒好日子過。

  來到武漢城內,他聽到的最大一件事,也是最震驚的一件事便是——王祖通死了,被馮家害死的,而且很多人在議論。王祖通居然是“毒手盟”的左護法,沒有人敢相信,甚至連趙乘風都沒有想到,但他卻知道王祖通定是與“毒手盟”有關,而且與孔不離有關,否則絕不會密謀要置趙乘風於死地。他想起了王倫,那個自稱是王倫的小姐,他在幻想若對方換回女裝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沒有人注意他,像他這樣裝束的人,在武漢城到處可見,王家眾多的高手,認識趙乘風的卻沒有幾人,更沒有人去注意他,因為沒有必要。

  不過好像有一人例外,那人是個乞丐,很溜滑的樣子,走到哪裡都滴溜溜地轉動著一雙賊眼,趙乘風沒有註意他。但他卻向趙乘風的身上撞到,看似很意外,很平常,只是走路沒有走穩,被一塊小石頭拌了一跤,沒有什麼大不了,不過趙乘風卻伸手去扶他。

  扶著了叫化子的手。他只覺對方的手很硬,有一團東西。

  “對不起呀,大爺,小人不小心,請大爺原諒!”小叫化子抽手告罪,趙乘風的手中便多了一團東西。

  趙乘風這才望著疾步而去的叫化子,那背上的一隻破布袋在風中飄動。

  天獅寨的氣氛很熱烈,每個正義門的兄弟都在認認真真地練習合擊之術,每個兄弟每天都在進步,沒有門派的界線,所有的人都毫不藏私,把自己武功的精華獻出與大家共同參悟,這是雷劈金的做法。

  在這當中,以尹氏四兄弟得益最深,因為他們與四位寨主最投機,又和雷氏四位寨主當年的境況基本上相同,所以雷氏四位寨主對這四人指點最多。劍招和刀法本無多大的區別,不同的只是一些細小的環節而已。尹氏四兄弟的劍法本有相當的火候,比“毒手盟”中的金牌殺手更厲害一些,當然不會是庸手。所以學起雷氏四位寨主的武功很輕鬆,進展也很快。

  最受不住寂寞的便是盤山二怪,每個人都在用心練功,只有他們兩人偷偷地逃到寨外,到處去打野鳥,抓野兔子。不過他們現在最怕的便是雷劈金,只要雷劈金下了不能出寨的命令,他們絕對不敢出寨半步。

  孫平兒的全部精力都用在“正義門”兄弟的訓練上,不過正義門的兄弟對她也愈來愈敬重。她也的確有一種獨特的領導能力。

  最忙的當數秦儒和四位寨主,現在各地都對“毒手盟”予以無情的攻擊,天獅寨也不例外,對“毒手盟”的恨意很濃,因為凌海,也因為馬君劍。天獅寨中已經有三批高手潛往洛陽,一路上有丐幫支援,有祖家、艾家的支援,還有馮家暗中出力,都很順利。

  而“毒手盟”也正是最無奈之時,各地的分舵都一一被毀,沒有一個地方可以瞞得住丐幫和馮家的偵察網。剩下少數幾人得以逃生,都潛返總壇,但絕對都是好手。

  真讓人難讓人相信,“毒手盟”到底有多少好手。而七峪溝更是神秘莫測之地,還沒有外人可以走進那裡面去。根本就沒有人會知道裡面是怎樣一回事。但人們卻知道,“毒手盟”

  的總壇一定在裡面,不過“四人堂”卻沒有機會進去。誰也過不了那條棧道,但絕對沒有多少“毒手盟”之人敢出來,甚至走出棧道都不行。毒有毒的厲害之處,而且陸續有很多江湖朋友聚於洛陽,毒手盟手下甚至連返回七峪溝也不行了。

  江湖中的變化都很大,各派的精英死傷都異常慘重,甚至有些門派從此在江湖中消失,很多派內有奸細,而這些奸細便在派內破壞。四劍盟的損失最重,居然有一百多弟子中毒身亡,而八位重要的長老,除兩位上峨嵋之外,竟失去了四人。四派掌門也因此而中毒,卻無大礙,但短時間絕難恢復攻擊力。四派中的人材更是從此凋零,下毒之人居然都是各派內部的廚子,沒人敢想像,這種無色無味的劇毒下了之後的嚴重後果,而這四派的廚子竟是“毒手盟”四大王天之一“毒王”的同門師弟。還有很多門派也因食物中毒而被毀去,也有的門派中精英一滅,便有人登上了掌門之位,但這些門派卻變了質,成了“毒手盟”的爪牙。各派中,只有崑崙、武當、峨嵋、少林沒有多大的損失。但崑崙三子已去其二,也無多大作為,同時門下傑出弟子趙乘風又指責“絕塵子”孔不離乃“毒手盟”之人而威信全失。

  唐門沒有動靜,自四十年前的那幾次巨戰之後,唐門竟沉默了,當然沒有會以為唐門無人,而只會認為唐門別有用心,似是在醞釀一場風暴。

  祖、艾兩家的損失不是很大,各損失六名好手,都是在上峨嵋的途中被“毒手盟”所殺。

  丐幫在上峨嵋的途中因為每個分舵都有人把路線預設好,所以沒有損失,但卻在與“毒手盟”各分舵相拼時損失慘重。沒有人比丐幫更清楚“毒手盟”的實力。他們和“毒手盟”

  相持了三年之久,而且開始時還曾陷入挨打的局面,只有近年得各派之助才使局勢恢復過來。

  現在他們對“毒手盟”是恨之入骨,窮追猛打,毫不放鬆。

  江湖中傳聞王祖通乃“毒手盟”的左護法,且被馮家害死,使馮、王兩家的局勢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但卻沒有別的門派相幫。各門各派因王祖通壽宴而使各派遇襲,甚至有的門派被滅,這一切都如此的巧合,不免有些讓人相信王祖通真與“毒手盟”有關,從而不出手,同時也因馮家遍布天下的勢力,很少有人惹得起這樣的強大門派。

  魏見頭追踪技術很高,鼻子對血腥味特別敏感,一路披荊斬棘,順著血跡一直追擊。他很有信心,獵鷹絕對跑不多遠,中了他一掌,就算是三成功力,也絕不可能跑出很遠。

  但他越追越覺得不對頭,獵鷹竟是直往荊棘、灌木中鑽,真難以想像,這也為他們追逐帶了很多麻煩。雖然他們都是高手,也依然被荊棘把衣服都劃破了,甚至兩名劍手的身上也被劃傷了,大大地影響了他們追捕的速度,也使魏見頭心中急怒,手上的毒也隱隱有發作之勢。兩名劍手更是心急,兩柄劍不斷地翻飛在荊棘中,欲劈開一道“安全通道”。

  血跡終於延伸進一個小山洞,魏見頭不禁露出一個讓人心底發毛的邪笑。他並沒有出聲,只是舌頭在兩邊嘴角舔了舔,那肉都擠到一塊的臉給人一種分外陰森的感覺。

  “小心那小子溜了,你在門口守好,你和我一起進洞。”魏見頭向兩人吩咐道。

  於是,他右邊那身材矮一點的便陪著魏見頭小心翼翼地走進小洞,兩人都全神戒備。雖然獵鷹身受重傷是不爭的事實,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誰敢保證獵鷹不會作最後的反撲呢?

  所以兩人都提心吊膽。獵鷹不僅劍法厲害,而且還會用毒,想起那味道極怪,可以放出滿屋黑霧的毒,他們便感到心驚。但他們不知道,獵鷹想大笑,因為獵鷹從來都沒有用過那顆煙霧彈做逃生的掩護,而今次卻當毒彈使出,竟還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魏見頭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來了,全身都漲起了那怪異滑溜的真氣,以防止突然的侵襲,那名劍手的劍竟在抖動,不是驚慌,而是以內功將劍尖逼得顫動。

  洞的確不大,但卻有很多小洞,洞口更不大,最大的也不過人腦袋那麼大。外洞裡什麼都沒有,應該說還有幾顆小草幾顆兔屎。魏見頭臉色變了,那一行血跡竟直接鑽進了只有半個腦袋那麼大的小洞裡。獵鷹呢?不見了,血是熱的,魏見頭不嘗也知道。

  難道獵鷹真的鑽進了這小洞之中?當然不可能,沒有誰的縮骨神功能達到這種地步。

  “肉王,我們追丟了!”那名劍手驚問道。

  “是只受傷的兔子。”魏見頭狠聲氣怒道。

  “一定是這小子在路上弄的鬼。”那名劍手肯定地道。

  “現在說出來有個屁用,沒想到這小子如此奸滑,居然用兔子引開我們的視線。”魏見頭咬牙切齒地道。

  “那我們再回頭去找,一定在這回去的路上哪一處還有血跡,我就不信他能夠跑出多遠。”那名劍手提議道。

  “有個屁用,我們已經追了近一個時辰,那小子至少跑了幾十里山路,怎麼找?你就是三十個人也是大海撈針,何況這小於韌勁驚人,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他早就走得不見人影了,難道還會在哪兒等你去抓不成?真是笑話!血跡,隨便找一些草藥,找一些濕土把傷口一搭,走過四五里路,不流血是很正常的,你怎麼去找?”魏見頭怒聲道。

  那名劍手被罵得不敢抬頭,一副恭恭敬敬而又垂頭喪氣的樣子道:“那可怎麼辦?”

  “只好回到盟主那兒請罪了。”魏見頭無奈地道。

  獵鷹在哪兒呢?

  獵鷹果然不愧是獵鷹,他抓住了那隻兔子,不忍心地在兔子屁股上輕輕地割了一刀,然後放開兔子,爬到不遠處的一個灌木叢中。他摀住傷口,使傷口的血流不到地上。雖然這只是暫時的,但卻很有用,果然魏見頭上當追了過去。那時候他已經太累了,在附近找到一點草藥,嚼碎捻在傷口上。又找了幾片大葉子,並以一些濕土把洗乾淨了的大葉子蓋在傷口上,而血跡也就阻住了。然後他靜靜地趴在那兒療起傷來。當恢復了一點體力後,便艱難地找到附近一個山洞,靜心療傷。在沒有恢復體力之前,他不想出去,出去便是他找敵人的時候。

  沒有人可以對不起他,他做人的原則是:恩怨分明。你不惹他,一般情況下,他絕不會惹你,有人要是對付他,那這人定會遭到最無情的打擊,一定會!這是獵鷹的原則,除非他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32
第十卷第三章煞門風雲
  “殺手盟”內的氣氛依然是那樣濃烈,獵鷹走了,並不影響所有人的情緒。雖然洪華、謝成及五十多名殺手心情不太好,但其他人都依然熱火朝天地對乾,沒有顧忌,沒有留手。

  不過酒似乎已經不多了,這種似是埋了幾十年的好酒的確難尋。這些人,每一個都是酒鬼,每次完成任務後,酒和女人總是少不了。“殺手盟”的怪人只有一個,那便是過去的“絕殺”。他雖是一個不喜歡去青樓的殺手,但卻喜歡酒,沒有殺人時,也在喝酒,而完成任務後更是喝酒。但每個人都很尊敬他,因為這是一個無私的人,每個殺手兄弟都受過他的恩惠,他把毒功、劍法都向眾位殺手兄弟無私地傳授,這讓每個人都感激他。

  而今天,凌海不在,酒依然是不夠喝。大堂內瀰漫了酒氣,很香很醇,甚至可以醉倒人。

  有被潑灑的酒氣,也有洪華與謝成等五十位殺手兄弟體內逼出的酒氣。他們聽獵鷹的話,要保持頭腦最為清醒,所以他們便把酒全都逼出體外,從湧泉穴,流到腳底,沒有人會看到。

  “拿酒來,酒喝完了。”有人在大喊。

  “劈啪……”有人砸碎了空壇子。

  氣氛一下子被激得更瘋狂,所有的人都被這瘋狂的氣氛所感染,都變得有些瘋狂。這些人都是殺手,很多人在沒有加入“殺手盟”之前便是殺手。殺手有殺手的習氣和作風,無拘無束,而在酒意最濃的時候就會完全展露出來。此時,正是各人酒勁正濃之時。

  大堂門口有腳步聲傳來,三人,是三個人,洪華聽得很清楚。無論在什麼時候,殺手都要保持殺手的冷靜,否則便不配稱為殺手,只配披人殺。

  “是送……”有人的話只說了一半便沒再說下去了,整個大堂全都沉默下來,完完全全地沉默下來,只有人急促和平靜的呼吸聲在空氣中振動。酒壇子被甩的情況更沒有了。

  因為進來了三個人,其中有一個是司馬屠。司馬屠終於進來了,一身光鮮的衣服,似乎是一個儒生,沒有威霸狂猛之氣,更沒有給人任何壓力。以及居高臨下的感覺。

  他很平和,很隨便,但無論是跨步,還是甩手,都是一種超然出塵的感覺,非凡的感覺也很強烈,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略帶一點玩世不恭的色調。身上有劍,斜斜地掛在腰間,但卻沒有武士的那種殺氣。一切都很自然,很灑脫,包括那望向眾人的眼神。

  “盟主好!”無論是喝醉了的,還是醒了的,都恭恭敬敬地高聲道。

  “兄弟們好,大家大可盡興,我這裡還帶了三百壇'還魂香',與大家一起痛飲。”司馬屠豪聲道。

  “好!”醉熏熏的人一聽到“還魂香”,眼睛都放出了火光,哪還有不興奮地叫起來之理?氣氛又緩和了很多。

  司馬屠往大堂上的椅上一坐,雙手在空中虛晃了一下。霎時,大堂內又恢復了安靜。司馬屠的眼睛掃了掃洪華及謝成那邊,然後溫和地問道:“獵鷹呢?”

  “回禀盟主,獵大哥他喝得稍有醉意便去休息去了,他叫盟主莫要去找他回來。”洪華低著頭洪聲攏袖道。

  “哦,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大堂裡立刻又變得鬧哄哄的,很多人都有些不解,並發出疑問,很多人還不知道獵鷹已經不在了。

  司馬屠的雙手又在空中晃了一下,臉色依然很平靜,依然很溫和地道:“大家別怪他,獵鷹就是這副脾氣,肯定又是到'醉花樓'去泡妞了。待會兒我宣布的重大事情,本盟主會親自對他說的。”

  司馬屠的心中不驚不怒,因為在他猜想,獵鷹此時恐怕已是一具死屍了,更不會和他計較。去告訴他只不過是一句應付的托詞而已,當然他不會告訴別人真像。他只想獵鷹死得無聲無息,甚至連獵鷹的女人雪蓮他都不會動,因為那樣將等於告訴了那些殺手們,獵鷹是他下的手,到時候,每個人都心寒而去,這些年所作的努力將全部白廢。

  “來,兄弟們,去把外面的還魂香搬進來,同時,也把這些空酒壇也給我帶出去,別留在裡面亂七八糟的,給人的感覺就不好。”司馬屠豪聲笑道。

  “好呀……”眾人各自把身邊的空壇、破壇全都拎起來,就向外衝,情勢亂成一團糟。

  而司馬屠卻轉過頭去露出一個狠辣的笑意,他身邊的兩人也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對了,別忘了給獵鷹留一壇,否則,他回來定會生氣的哦。”司馬屠高聲吩咐道。

  “吱吖——”大門緩緩地開啟了,依然是那兩位華服僕人。

  胖僕恭敬地道:“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謝謝。”趙乘風真誠地道。

  “請隨我來。”那瘦僕恭敬地道,並轉身就向內走。

  趙乘風向牛福山打了個眼色,然後便坦然地跟在兩僕之後大步走去。

  奇花異草,蒼松翠柏,沿著一條純以卵石鋪成的小徑盤曲延伸,小橋流水,修竹斜彎,無論立於哪一個角度都能夠欣賞到一幅絕美的畫面。

  趙乘風真有些驚佩,由這園林的設計便可以看出,這位設計之人定有很高的藝術天分,否則休想設計出如此美麗的花園。

  每一座房子的安排都十分巧妙,有的在林間斜出一角,有的則盡隱於林間,但絕不影響園林藝術的氣氛。金碧輝煌的琉璃瓦,青磚赤柱,給人一種古樸而又略帶華麗的印象,讓趙乘風也看得心曠神怡。

  兩位華衣僕人將趙乘風帶進一座掛著“瑞和堂”金匾的大堂。然後恭敬地立於一位老者的身旁。

  趙乘風迅速地打量了老者一眼,只見老人滿面紅光,精神矍鑠,臉上的皺紋掩飾不住那華貴雍容之氣,白髮飄飄,隱隱有一種仙風道骨之韻,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射出溫和而慈祥的神彩,端坐於雕工精細的紅木太師椅之上,自有一股長者風範。

  “晚輩崑崙弟子趙乘風見過前輩。”趙乘風肅然起敬地道。

  老人打量了趙乘風一眼,然後捋鬚溫和慈祥地道:“果然一表人才,氣度不凡。”

  “前輩過獎了。”趙乘風謙虛地道。

  “追月,還不為公子倒茶!逐風,快為趙公子備座!”老人轉頭對身邊兩位華衣僕人道。

  “謝謝前輩。”趙乘風客氣地道。

  “老朽從不和武林人物打交道,不過曾多次聽到下人談到過趙公子的威名,今日才破例一見,趙公子果然未令老朽失望。”老人開懷地道。

  “多謝前輩盛情,讓晚輩感激之至。”趙乘風抱拳感激地道,然後在一個木幾邊坐下。

  “聽說,趙公子有事相求,不知是指何事?”老者疑問道。

  “哦,晚輩想向前輩打聽一個人。”趙乘風客氣地道。

  “人?什麼人?你認為老朽會知道?”老者奇問道。

  “根據在下的朋友所說,前輩應該知道我要找的人。”趙乘風抱拳道。

  “哦,貴友怎麼稱呼?”老者驚異地問道。

  “吾友,乃丐幫之人,相信前輩也定聽說過丐幫。”趙乘風依然很恭敬地道。

  “丐幫?”老者的臉色微變,然後即道:“那公子想找什麼人呢?”

  “在下想找馮家馮鷹兄。”趙乘風毫無顧忌地道。

  老人的眼睛剎那間變得很銳利,就像是一隻鷹,一隻老山鷹,在審視著自己的食物一般。

  趙乘風依然一片坦然,老人的變化似乎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若不是如此,他才真的有些棘手呢。這老人的變化證明牛福山的話並沒有錯,“翠花園”果然與武林有關。

  “你相信貴友所說的消息正確?”老者沉聲問道。

  “這還須要老前輩用話或者行動來證實。”趙乘風不卑不亢地道。

  “若我說不認識這個馮鷹呢?”老者試探著反問道。

  “我相信前輩不會在真人面前說假話。”趙乘風依然是很有風度地道。

  “哈哈哈……趙公子果然快人快語,不錯!我是知道馮公子在哪兒,卻不知趙公子所為何事,能向老朽相告嗎?為了馮公子的安全著想,請別怪老朽無禮了哦!”老人開懷大笑道。

  “怎敢,晚輩這次來找馮公子,主要是想斗膽請他放了我的救命恩人,同時也是向他致謝!”趙乘風恭敬地道。

  “哦,趙公子何謝之有?”老者奇怪地問道。

  “我來多謝馮家為我報了仇,讓我出了一口窩囊氣,晚輩曾受王祖通那老匹夫手下的四大高手追襲,險死還生,而馮家卻將王祖通老匹夫及四大高手盡數殺死,這豈不是大大的恩情?”趙乘風真誠地道。

  “原來如此,那貴恩人又是怎麼回事呢?”老者又疑問道。

  “本來我是被王祖通接至王家,因為我想在他壽宴那天向天下武林同道公佈孔不離與'毒手盟'的關係,卻沒想到這老賊竟是只披著人皮的狼,竟想害我,好在被他的侄孫王倫得知消息,便通知我逃走,否則我真的不可能活至今日。聽說馮公子抓住了我的恩公王倫,才斗膽想請馮公子放過我的恩公,我趙乘風將感激不盡。“趙乘風慨然道。

  “好,恩怨分明,的確是條好漢,老朽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复。”老者捋鬚讚道。

  “謝謝前輩。”趙乘風立身感激地道。

  “追月,帶趙公子去見公子。”老者對那胖僕人溫和地道。

  “好,公子,請跟我來。”名叫追月的華衣僕人恭敬地道。

  趙乘風向老者抱拳致謝後,便跟在那被喚作追月的僕人身後行去。這時他才注意到那追月的每一步落腳都非常輕,幾可達到點塵不驚的地步,而且每一個動作都似蘊含著從任何角度出擊的招式。趙乘風不由心中暗驚,這“翠花園”果然是藏龍臥虎。剛才那老者,眼神之充足,正顯示出其驚人的內家真力,只有功力達到了一定的境界才可以將它隱藏得那麼好,難怪老者根本就不怕他有什麼不軌的圖謀了。

  “各位兄弟,今日喝得可痛快?”司馬屠豪聲問道。

  “痛快,與盟主在一起狂飲豈有不痛快之理,格老子簡直比玩女人更痛快。”一個粗野的聲音高喝道。

  “哈哈……”眾人立刻笑成一團。

  “痛快就好,或許在今天之後咱們便沒有機會一起如此痛快地喝酒了。”司馬屠故作傷感地道。

  眾人的心神突然一沉,整個大堂的聲音漸漸全都靜了下來,就因為這一句話,這一句奇怪的,讓人不得不深思的話。

  “怎麼會呢?盟主,咱們都活得好好的想怎樣痛快便怎樣痛快,格老子的,還有誰能干涉我們嗎?”一個粗獷的聲音奇問道。

  “是呀,怎麼會呢?”很多人都在沉聲問道。只有洪華、謝成及五十位曾與獵鷹一起去過利川的兄弟心中一陣心寒,獵鷹的話難道真的要應驗?他們沒有作聲,他們依然保持著非常清醒的頭腦,第一次的酒,他們已經完全排出體外,而這“還魂香”並沒有喝下多少,因為他們相信獵鷹。

  “兄弟們,我司馬屠實在是有對不起各位兄弟的地方。”司馬屠裝作一副很無奈的樣子道。

  “盟主何出此言?”有人沉聲問道,所有的人都靜靜地等待著司馬屠的回答。

  “希望大家能原諒我,將自己的身份隱瞞了這麼久,我從來都沒有向大家提到過,我本是'毒手盟'之人,所以說我是有愧眾位兄弟的。”司馬屠裝作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道。

  “啊……”所有的人都一片驚呼。這句話就像一個晴天驚雷,把所有的人都驚得發呆。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麼話,沒有人的心中是平靜的。像是有洶湧的波濤在狂衝、狂撞。最驚的還是洪華、謝成與五十名從利川回來的殺手兄弟。“毒手盟”曾經派過“箭王”

  和數十名好手阻殺他們,並且俘去了四十多名殺手兄弟,且剛才獵鷹告訴他們,絕殺的滅門仇人便是“毒手盟”。現在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麼凌海沒有死去,而又不願再回到“殺手盟”

  的原因。

  洪華想說話,想質問,但謝成卻踩了踩他的腳。那五十名兄弟見兩人未曾說話,也便默默不語,靜靜地等待著將要到來的風暴。

  大堂裡很靜,只有人粗重的呼吸聲在不停抽動。所有人的酒意全都散了一大半。這是一句任何人都想不到的話,更沒有人會想到他們一向敬仰的盟主司馬屠居然是“毒手盟”中人。

  這豈是所有人能一時接受得了的?所以這些人都在消化,都在考慮司馬屠將這話坦然告之的背後有什麼圖謀。

  他們都是殺手,殺手絕不是笨人,甚至比普通人更聰明很多倍,經驗老到,否則早就被別人殺了。所以他們在思考,為何司馬屠如此有恃無恐,那肯定是司馬屠有對付他們群起而攻的能力。最容易讓人想到的是酒,這些酒都是司馬屠親自備的,誰都會考慮到。

  有人在試探,沒有毒!只是似乎有一種很清醇的味道留在體內不能化去。有人在洪華的背後拉了六下。三輕三重,然後又用五指點了四下,三左一右,左邊三指兩重一輕。

  洪華知道,他的背後是“殺手盟”中一股凝聚得非常緊密的群體,和獵鷹的感情很好,與“絕殺”的感情更好。獵鷹的話他們也聽到了。這三輕三重代表的是他是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暗號作代號。是麻金,是“殺手盟”中第五號角色麻金,三左一右的指法是叫他們靜觀其變,不要魯莽行事,另找時機。

  麻金和洪華的關係很好,都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當初在未加入“殺手盟”之前便是江湖中有名的殺手。所以他會在這個時候提醒洪華,他們是背靠背坐著的,沒有人能夠看到他們在桌子底下的活動。

  麻金一生參加過大小一百八十多次刺殺活動,竟完成了一百六十多起。所以他在“殺手盟”中的影響也異常大,他也便隱隱成了外系殺手的頭領。外系殺手是指非司馬屠親自招來培養的,而是江湖中一些本身便是殺手,後來才加入這“殺手盟”的老資格殺手。絕殺無私地傳他們各種絕技,使他們看到了人世間真誠純樸的一面,他們當絕殺是一個真純的小弟弟,一個需要用全部的愛去關心和愛護的小弟弟,和獵鷹一樣與絕殺的關係特好,甚至可以為“絕殺”去死。上次凌海到宜賓時,麻金還未曾回來,否則,麻金早就帶著那幫兄弟走了。

  在“殺手盟”中,司馬屠是第一高手,而“絕殺”卻是第二把劍手,獵鷹排名第三,而第四卻是麻金的師兄鄧和。這也是一個有上百次刺殺經驗的高手,但他卻比麻金的智慧稍遜一些。

  鄧和是一位極情於劍的人,對其他武學的興趣並不大。而麻金也和獵鷹一樣學會了凌海所授的毒物、暗器、劍法。

  洪華也在謝成的腿上點了四下,三左一右,這是用腳點的,所有的這一切細小動作都只是在極短的時司裡完成的。

  一位長滿絡腮大鬍子的高大威猛殺手“嗖”地站起身來,端走桌面上的酒壇,猛地將“還魂香”向嘴裡狂倒,弄得酒水亂濺,順著絡腮鬍子流了一地。然後他眼中露出堅定的神情,冷冷地道:“不知盟主將這個秘密告訴我們,有何意義?若盟主將這個秘密永遠藏於心頭,咱們不是沒有必要增加這麼多麻煩嗎?”

  司馬屠裝作一副無奈的樣子看著那高大威猛的殺手低沉地道:“實話說,我不想再瞞眾兄弟,因為'毒手盟'也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而我本身便是'毒手盟'之主,必須回到毒手盟中去指揮,在'殺手盟'與'毒手盟'之間我必須有一個選擇,我不能對不起大家,也不能對不起'毒手盟'的兄弟,所以我必須要對你們講出來。”

  頓了一頓,司馬屠的聲音轉為激昂地道:“我很希望兩盟合併,但我知道眾位兄弟心中肯定有諸多想法,或是反對,這些我很清楚。因此,我今天提出來是徵求大家的意見,願意追隨我司馬屠的,我以'毒手盟'盟主的身份保證一定會好好地待眾位兄弟,絕不會虧待大家,將來 了榮華富貴,大家一起享用。若是有些兄弟不願如此,我也不會勉強,可以自願離去,我不會阻擋,今後是敵是友,就要看各位自己的打算'不知眾兄弟意下如何?”司馬屠的表情很深沉,目光不住地掃視著眾人的面孔,似乎在等待著眾人的回答。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人人都在猜測,司馬屠的話有幾分可以相信?誰都知道毒手盟的手段和作風,而司馬屠就一直做著“毒手盟”的盟主,難道竟連自己身處險境也不知道?這是不可能疏忽的,就連最普通的人都會想到這個問題,沒有任何人能獨對這三百多個高手,“殺手盟”之所以能成為江湖中數年來都沒人敢惹的門派,那是憑著什麼呢?連馮家如此大的勢力,都要避其鋒芒,川中所有勢力全部被毀去和撤走。

  “殺手盟”之所以能夠屹立不倒,不是因為他們人多,他們的人數絕不多,三百多人,不過是一個小數目,但每個人都是絕對的殺人武器,每個人無不是經歷過上百次生死的搏殺而一步步成長起來的高手,每一個人所能造成的殺傷力遠比十個人所造成的殺傷力更可怕。

  他們殺人時,沒有想到死,只有目的,而忘卻本身。這種悍勁,本就是無敵的。少林也不敢與殺手盟為敵,他們不夠狠。武當也不能。可以說“殺手盟”是江湖中最具潛力,最有殺傷力的組織,每一個進入“殺手盟”的成員,都為能進入“殺手盟”而驕傲,因為這絕對是憑真功夫,絕對不是憑僥倖所得的。而最可怕的是,他們根本就不需要遵循江湖規矩,可以憑任何手段殺人!

  司馬屠難道沒有想到?司馬屠難道不怕?就是當初的“塞外雙龍”親來,恐怕也難免會以逃為主。若硬戰恐怕也只會是死路一條。難道司馬屠比“塞外雙龍”更厲害?沒有人見過司馬屠的真功夫,這個世上能見過司馬屠真功夫還活著的人恐怕也只有凌海一人而已,司馬屠給人的印像從來都是莫測高深,深藏不露。

  那絡腮大鬍子的殺手沉默了一會兒,沉聲問道:“你把這些毫不隱瞞地告訴我們,難道就不怕我們會在這個時候聯手將你殺了,不僅讓你回不了'毒手盟',甚至走不出'殺手盟'?”

  “哈哈哈……你問得好,問得好。”司馬屠放聲大笑道。

  “你笑什麼?”那長滿絡腮鬍子的大漢沉聲問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回到了司馬屠的身上,因為那大漢所問的正是大家急於想知道的問題,沒有一個人不急切。

  “我只是想,你問得很好。這一次,我既然說出來了,當然會有所準備,若你們執意要與我為敵,我司馬屠也沒有辦法,若你們相安無事也還罷,我也不是趕盡殺絕的人,會給你們留下一條生路。”司馬屠聲調一變,眼中厲芒暴射地道。

  這時的司馬屠在所有的人眼中都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絕對可怕的人,就像一片深不可測的汪洋,沒有底、沒有邊,應該說,這已經再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一個生命力澎湃的能量體,所有的人,在這時才真正的看清了司馬屠的厲害之處,也在暗暗吃驚。

  那絡腮鬍子的大漢沒有退縮,也沒有畏怯,反而神色變得無比平靜,他的聲音也變得無比平靜,甚至不帶一絲驚駭、不安的神色。“你在酒裡下了毒?”這聲音的確很平靜,平靜得有點近乎於死亡的味道,但這平靜的聲音卻像是一顆碩大無匹的隕石,飛墜在一個平靜的湖面上,把整個湖面的平靜給擊得粉碎。

  那種寧靜已經蕩然無存,所有的人心中都如巨石在壓抑著,都在期待著司馬屠的回答,所有的眼神都無畏地望著司馬屠。

  “你何出此言?難道你發覺我的酒中有毒嗎?”司馬屠反問道。

  “這兩種酒沒有毒,但這兩種酒似乎比那正宗的佳釀味道要差上一點點,雖然這些都是好酒,而且沒有毒。最先我們喝的是'東門坊'的'春露仙'。可是這酒似乎比那”春露仙“多了一點點辛辣的味道,只喝一口不覺得,但若大口大口地喝,那些對這'春露仙'仔細品味過的人只要一留心,定可以覺察到這一股淡淡的辛辣,這是真釀'春露仙'所沒有的,而這'春露仙'正是'東門坊'所出,因此味道的變異定是有人動了手腳。而這'還魂香'在宜賓也只有一家,雖然這酒也是陳年佳釀,但以他的年限來計算,這酒質似乎應該還淡了一些,和它的醇度不能協調,我敢肯定這不是釀造的失誤,因為這酒的香醇,絕對正常,所以也應該是買來後才出的問題。”那留有絡腮鬍子的大漢如數家珍般地分析道,眼神絲毫不漏出一點點情緒。

  “哦,想不到你對酒還會這麼細心,有如此深的研究,那你覺得這酒喝下去有沒有毒呢?”司馬屠含笑地問道。

  眾人剛才聽到這大漢一說,心中都一驚,剛才誰都沒有留意這一點點小小的味道變化,但這大漢卻分析得如此清楚,不由得心頭也一急,很想听到結果。

  “我不知道這兩種酒中放了什麼東西,不過對身體並無多大正面影響,但很明顯,在體內有一團驅之不散地清醇之氣。我也不知道這股清醇之氣能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但我卻聽到'絕殺'兄弟說過有一種叫做和合的奇毒,他們本身是沒有毒的東西,或者兩者相合也是沒有毒的,但卻只要有一種引子一摧化,那股潛藏的無毒之物,便會變成劇毒,甚至無藥可解!”

  “和合的奇毒……”除司馬屠及他身邊的二人和那大漢外,其他所有的人都驚叫了起來,把那大漢的話聲一下子給打斷了,大堂內亂成了一片,那些殺手兄弟,失去了一貫的冷靜,甚至連洪華、謝成、麻金也都大驚,不過他們似乎沒事,連同近百兄弟,因為他們都聽到了獵鷹那無頭無尾,又莫名其妙的話,所以他們自覺地把最先喝下去的“春露仙”全都逼出體外,也便沒有什麼關係,更不會產 一股驅之不散的清醇之氣。

  “兄弟們,這還得由盟主為大家證實,我只不過是猜測而已。”那長滿絡腮鬍子的大漢沉聲痛心地道。

  “盟主,我們是不是中了'和合之毒'?”有很多兄弟禁不住問道。

  “兄弟們不用擔心,只要你們願意跟隨我司馬屠,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更不會有毒發的情況。”

  司馬屠話鋒滿帶溫和地道。

  眾人立刻知道,的確有這麼一回事,那便是說,每個人的的確確是中了和合之毒,這一下子除了司馬屠和他身後的兩名殺手外,其他所有的人臉色全變了,連那長滿絡腮鬍子的大漢也都變了臉色,沒想到被他一語道中。

  司馬屠伸了個懶腰,動作很自然,很優雅,很輕鬆,也有些得意,但給人一種無懈可擊的感覺。雖然這只是一個很隨便,也很平常的動作,可是他每一寸肌肉所劃過的軌跡卻都是那樣完美,他已經基本上恢復了所有的功力,而且他還圓滿地完成了一件令他也感到非常棘手的事情。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之中,所有的人都在靜靜地體味著這死寂的氣氛,所有的人都在心中痛罵,在心中思量,無奈、痛心,在空中交纏成暴風雨將臨的死寂——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33
第十卷第四章為義而戰
  趙乘風又來到了一座十分華麗的房子前,也記不清穿過了多少花叢,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彎路,不過他似乎感覺不到路遠,因為這裡的每一寸草,每一株花,每一棵樹,每一池水,每一座橋,甚至每一幢房舍都會讓人陶醉。這裡的景色之美,恐怕天下只有皇宮內院的御花園才能達到這種境界,趙乘風真的很佩服這園林的設計之人。

  而追月帶他來的那座房子更是別具一格。其他所有的房子都是以青磚砌成,而眼下這房子卻全是紅木所製,就像是一個藝術樣品一般。不是很大,只有有四丈見方,外牆全以紅木厚板拼成,其中的窗子特大,都推開著,就像是幾扇大門,頂也是用琉璃瓦蓋成,在門口的兩根紅木大柱子與紅木外牆之間夾著兩隻小獅子,給人一種威武而清秀的韻味,有一道大概五尺的走廊,全以大青石鋪成。

  走入這木屋,裡面裝飾之豪華更讓趙乘風咋舌。那地面全都以紅木鑲成,而且還鋪著毛毯,牆壁上掛了五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發出一種柔和的光芒。如果是在夜晚,卻不知又是怎樣的一種情景。四壁上都掛滿了各種古字畫或當代名家之作。最引趙乘風注目的,卻是大堂上的兩把劍。那古樸的劍鞘,掩不住欲裂鞘而出的寒氣,似是有一種生命在呼喚。這兩把劍簡直是活物,不折不扣的活物。

  趙乘風是一個絕對的好劍手,他愛惜自己的劍,就像是愛惜自己的生命一樣,他一生到目前為止,依然只用過一把劍,也只想用一把劍。可是當他一看到那兩把劍時,竟有一種欲得之而後快的感覺,想將之歸為已有,那是他在心底出現最多的念頭。

  他是一個好劍手,所以他懂得劍的藝術,他知道怎樣與劍培養感情,他知道劍若成為活物那才是神劍,一把凡劍再怎麼培養,也最多能與自己的心神相通而已,永遠也不可能成為神劍,所以他對這兩柄劍很動心。

  追月進到內室,不久,便有一綿衣青年從內屋走了出來,剛剛走到屋門口,趙乘風便有了感應,很強烈的感應,這是一個高手的直覺。

  趙乘風驀然轉身,他的眼光立刻和另一道眼光在空中交纏。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是一對久別的故友突然相逢,又似一對有千萬載仇恨的冤家驀然相見,還有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體貼、相惜。兩道目光一直在交纏,似乎要碰出電火……

  追月似乎感應到了這種玄妙的氣氛,似乎發現了這異常的現象,他不會真的看到了火在虛空中交纏,那純粹是一種精神上的感覺,因為他本身也是一個高手,只是他不能明白,馮鷹與趙乘風兩人此時的心境,只知道兩人這樣呆呆地立著不動是很奇怪的事。

  過了好久,的確過了好久,就像是一個世紀那般漫長,馮鷹終於遙遙地開口說話道:

  “你好!”

  就只有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只那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音調,卻道盡了多少的知音,卻包含了多少的愛惜,這之中只有趙乘風能夠把它完完全全地讀懂,就像是冰和月亮一般地讀懂這話中的真諦,於是趙乘風也說了一句:“你是馮鷹?”

  也很簡潔,也很明了,但卻似是毫無意義的話語,卻讓那青年顫了一顫,低低地應了一聲道:“我就是馮鷹。”

  沒有多餘的字,很乾脆、很利落、很輕巧、很有力量。

  趙乘風“嗯”地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安詳和熱情。

  馮鷹的表情也漸漸轉為柔和,清脆地道:“你便是趙乘風?”

  趙乘風也低低地“嗯”了一聲,但卻很沉穩。

  “公子,趙公子是有事相求的。”追月提醒道。

  “哦,你有事要找我?”馮鷹平靜地問道,不帶一絲情緒,但趙乘風卻聽出了其中的驚奇。

  “不錯,我的確有事來找你。”趙乘風很乾脆地道。

  “不知有什麼事用得著我,請講。”馮鷹也很乾脆地道。

  “對了,追月,去把最好的酒拿一壇來,我要和趙兄痛飲一番!”馮鷹從情緒中緩過神來道,然後又向趙乘風熱情地道:“走,我們到裡面去坐。”

  趙乘風也從情緒中迴轉過來,爽朗地道:“難得馮兄盛情,趙某不怕打擾了。”說著便跟在馮鷹的身後走進一間偏房。

  裡面是幾件古色古香的紅木家具,還有一張琴幾,一具很古雅的七弦琴,便靜靜地橫放在几上,幾張美人圖貼在琴幾旁的牆壁上,的確給人一種身置夢中的感覺。

  兩人很瀟灑地坐定,馮鷹先開口問道:“不知趙兄為何事來找我呢?”

  “我只想請馮兄放一個人,那是我的恩人。”趙乘風誠懇地抱拳道。

  “哦,趙兄的恩人是何人?難道與我有關係嗎?”馮鷹驚疑地問道。

  “不錯,聽丐幫兄弟聽,馮兄前天俘了一個叫王倫的王公子,我知道他是王祖通那老賊的侄孫,但他卻對我有救命之恩,因此,我才斗膽請馮兄看在崑崙和丐幫與馮家的交情上,將這個王倫放了吧。”趙乘風期待地道。

  “哦,這王倫對你有救命之恩?”馮鷹疑問道。

  “不錯,這話說來長了。在王祖通老賊壽宴的前一天,這老賊不安好心地把我接到他家,想殺我。這王倫公子冒死前來通知在下,才使在下能在王家四大高手的圍捕下逃得一死,所以這個恩我不能不報。”趙乘風慨然道。

  “原來如此,那是我抓錯人了。我可以將那叫王倫的放出來,這個趙兄請放心。”馮鷹毫不猶豫地道。

  趙乘風感激地道:“那謝謝馮兄了。”

  “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要不,我現在便帶你把他放了怎樣?”

  馮鷹問道。

  “如此甚好。”趙乘風說完便立身而起。

  “看趙兄表現得如此急切,真是江湖中傳聞不虛,至情至義,恩怨分明,令馮某佩服。”

  馮鷹佩服地道。

  “馮兄過獎了,馮兄高義才是真的。”趙乘風謙遜地道。

  “好說好說。”馮鷹抱拳應道,轉身便向後園行—去。

  “翠花園”的後園環境依然很優雅,黑色一改前面的秀氣,有一種大起大落的雄壯感覺。

  假山高聳,而且各種盆栽數之不盡。光以假山而論,其奇妙之處真難以盡言。高矮各不相同,形狀更是迥然有異,而且錯落有致,使人有一種置身於大山林之中一般。河水緩流,魚兒嬉戲,真是讓人心醉不已。

  “嘖嘖,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水一石,真是巧奪天工,人間罕有,連我這老粗都不禁被陶醉了,也不知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之中。”趙乘風不禁讚道。

  “這座園林,是我馮家花了十年才將它完全設計修建好的,幾乎花了近百萬兩銀子,用了百多位巧匠,才達到今天這種意境,其境,其物無不追求一種整體的美。前園,還顯出有人工造就的感覺,雖然十分美觀,角度的佈置安排也異常精巧,但卻少了那種自然的氣度,只能從視覺感官上去達到最高的享受。而這後園更是有鬼斧神工之妙,你看,每一座假山,每一塊石頭,每一株樹,每一束花,每一根草,每一條小溪,無不展現出一種自然的美,這幾乎是將真實的自然山水按比例縮小而來的。這才是一種精神上的最高享受。”馮鷹興致勃勃地向趙乘風講起這園林的藝術效果和規模。

  趙乘風更是聽得目瞪口呆,馮家居然花上近百萬兩銀子來建造這座園林,居然用了兩百多個巧匠,真是不可思議,而這些景物也的確能達到這種效果。

  “這麼大的工程,江湖中怎麼沒有聽說過呢?而且江湖中到哪兒去找這麼多的巧匠呢?”

  趙乘風疑惑地道。

  “這座園林雖花了漫漫十年的工程期,但他的建成其實只花了半年的時間,而後的九年半時間便是對園林的重新設置和佈置,這些巧匠都在園內居住,更不會外出,這也是我馮家所不允許的。當初是以朝中一品官員返鄉,建築這座園,還有官府出力,也便使消息完全封鎖。當然難免有小毛賊光顧,但都是來得去不得。這些巧匠,的確難尋,但我馮家的生意遍及天下,不僅是在中原,還在新羅國,天竺國,波斯都有生意,都有巧匠過來。所以能聚天下之秀於一園,在當今可謂首屈一指,這近百萬兩白銀只是指初步建成的費用,還有一些修整,各巧匠的工費呀,一起算起來至少有一百八十多萬兩白銀,儘管這園林並不大。”馮鷹解釋道。

  這次趙乘風更是咋舌不已。想不到馮家居然有這樣的力量和財力,看來恐怕“毒手盟”

  也不如馮家了,不由得重新對這馮家作出估計,若是馮家有什麼異樣,對中原武林,對朝廷所產生的影響那豈不是讓人不敢想像。以這樣富可敵國的財力,這樣遍布天下的生意網絡和能手,還有在朝中的影響,趙乘風真有些不敢想像,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趙兄,你怎麼啦?”馮鷹沉聲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想不到居然會花這麼多銀子來建造這座園林,而且還有這麼多的巧匠,真是駭人聽聞,不敢想像啊。”趙乘風連忙應道,臉色也迅速恢復。

  “哦,對於有些人來說,這一百多萬兩銀子的確是個大數目,但我馮家卻並未將它放在心上。我家經營了幾百年,從太祖時代便開始做生意,在江湖中發展,直至現在,這一點已經算不了什麼。若是我這一代,恐怕也捨不得花這麼多銀子來做這園子哆。”

  “怪不得馮家能在江湖中立於不敗之地,原來竟達到了這種程度,趙某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趙乘風真誠地道。

  “哈哈,前面的假山洞內便是。”馮鷹淺笑道。

  “哦,這花園的設計真是有神鬼莫測之機,居然這些小小的假山洞中也另有古怪。”趙乘風驚異地道。

  “這地方很少有外人來,甚至從沒有外人來,趙兄可能是第一個來到此地的外人。”馮鷹笑道。

  “如此,趙某更是感激不盡了。”趙乘風心中暗讚,這馮鷹真是個厲害的角色,居然一直都以禮相對,通過對話對人軟硬並施,自然有一種讓人心服的魅力,使人不得不對他產生感激,於是誠懇地道。

  “那是我相信趙兄是一條漢子,絕不會對我馮家不利,而且我和趙兄也是一見如故,才會如此推心置腹地告訴你,並且帶你前來。”馮鷹沉聲肅然地道。

  “馮兄的恩情,我趙乘風定會銘記在心,他日若有能用得著我趙某的地方,定當盡力。”

  趙乘風慨然道。

  “那我便先謝謝趙兄這番話了。”馮鷹笑了笑道。

  “公子。”兩名立於暗處的莊丁立刻打招呼道。

  “嗯,有什麼情況沒有?”馮鷹沉聲問道。

  “一切都很正常。”左邊那粗啞的聲音道。

  “好,你去把王倫給我帶出來,我便在地下大廳裡等他。”馮鷹沉聲道。

  “是,公子。”說完便“嗵嗵……”地走進了假山洞內。

  馮鷹也帶著趙乘風走進了假山洞,裡面很寬敞,空氣也很清新,這是一個比較大的地下室,沒有幾把椅子,很空蕩。兩人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真想不到,這裡竟別有洞天。”趙乘風摸著椅把驚嘆地道。

  “這裡是收留一些人的囚房。”馮鷹介紹道。

  “這地下工程也肯定很浩大?”趙乘風疑問道。

  “不錯,這地下工程幾乎花了三年時間才建成的。”馮鷹點頭道。

  趙乘風心頭不由一陣暗驚,這馮家看來似乎早有處心積慮的準備。

  “沙沙……”一串腳步聲打斷了他們兩人的對話。

  一名牛高馬大的漢子,帶著一個蒙著眼睛的儒生打扮的人走了過來。

  “公子,王倫已經帶到。”那大漢恭敬地道。

  “哼,狗賊,你們就不怕王法了嗎?居然敢殺人俘人,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那儒生打扮的人怒喝道。

  “大膽,蓬!”那大漢一聲怒喝,一拳打在那儒生的肚子上。

  “嗚……”那儒生一聲慘叫,痛得彎下腰去。

  “哈哈哈……還從來沒有人敢罵我,我告訴你,你叔祖都已經死去了,我還不敢殺你嗎?

  殺你只不過像是捻死一隻螞蟻,今日我若不是看在趙兄的面子上,絕對不會讓你好過。”馮鷹厲笑道。

  “王兄,我今日便是來接你出去的,我與你叔祖的恩怨是一回事,我欠你的情義又是一回事,所以我今天特地來接你出去。”趙乘風客氣地道。

  “把他面上的黑布揭下。”馮鷹向大漢吩咐道。

  “是,公子。”說完很輕快地解開了王倫面上的黑布。

  趙乘風大吃一驚,這一副面孔根本就不是那晚叫他逃走的那個王倫,不由驚問道:“你便是王倫,王祖通的侄孫?”

  “不錯,正是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王倫挺起腰來,臉色蒼白但卻很硬朗地道。

  “我便是你叔祖想殺而後快的趙乘風,你可知道?”趙乘風沉聲問道。

  “你便是我妹妹通風報信的那個趙乘風?”王倫也驚疑地打量著趙乘風道。

  “你妹妹?那晚的那個王倫便是你妹妹?”趙乘風更是驚異莫名地道。

  “沒想到我妹妹一片善意卻救了一匹害人的狼,真是老天無眼呀!”王倫仰天不屑地道,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讓趙乘風不得不暗讚,一介書生能有如此膽色,果是不同尋常。

  “趙兄,這個不是救你的那個王倫,何必再與他羅嗦?”馮鷹插口對趙乘風道。

  “馮兄,望你再給我一個面子,能不能將他妹妹也一併放了?我趙某他日定當回報。”

  趙乘風向馮鷹慨然道,根本沒有在意王倫剛才所罵之話。

  “狗賊,你將我妹妹帶到哪兒去了,若我妹妹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王倫對馮鷹怒目而視,厲聲道。

  “蓬,呀……''那大漢的拳頭又擊在王倫的肚子上,擊得王倫一聲慘叫,身子彎成了蝦米一般。

  “你的嘴最好放乾淨一些,你叔祖才是狗賊,還有你王姓一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賣國求榮。”那大漢怒喝道,一臉憤怒之樣恨不得要把王倫一舉擊死,若非看在趙乘風的面子早就又補幾拳了。

  “你……你說我叔祖賣國求榮?”王倫艱難地昂起上半身,嘴角還在流著血跡地問道。

  “不錯,你叔祖的確是金人的走狗,和江湖第一邪惡之盟'毒手盟'相勾結,使中原武林大亂,然後金兵便好順利攻打中原,所以他才會要殺我!”趙乘風冷峻地道。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王倫有些不敢相信地道。

  “哼,整個江湖的人都知道,看你也是個人物,趙兄這次帶你出去,不就可以知道了嗎?”馮鷹冷哼一聲,不屑地道。

  “那我妹妹呢?”王倫急切地問道。

  趙乘風也看著馮鷹,期待著馮鷹的回答——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33
第十卷第五章江湖道義
  馮鷹有些尷尬地一笑道:“本來我應該要買趙兄這個面子,可是王姑娘與我有約定,所以不能讓趙兄帶走,請趙兄原諒。”

  趙乘風臉色變了變,沉聲問道:“這是為什麼?

  能否請王姑娘出來一見?“

  馮鷹的臉色也微微變了一下,道:“因為王姑娘答應嫁給我,所以若趙兄來喝喜酒,我定倒履相迎,若是要帶走王姑娘,那可不能怨馮某了。”

  “不可能,你撒謊,宛妹怎麼可能會答應嫁給你呢?何況我父母和我這作兄長的都未曾同意,她不可能會自作主張!”王倫狂吼道。

  “你以為你能活到今天趙兄來接你,是因為你長得比別人英俊嗎?若不是宛妹以身相許,你早就被剁成十八大塊餵狗了。”馮鷹聲色懼厲地道。

  趙乘風臉色大變,他想不到馮鷹居然會是這種人,剛才爽快地答應放掉王倫,原來是因為答應了王宛的話,才如此故作大方。趙乘風平常見他慷慨大度,談吐不俗,卻未想到也是這樣的小人,心中不由一怒,但他卻強壓著心底的怒火。

  “馮兄,趙某今天的到來,主要是接恩公,若今天未能接出恩公,我趙某有何顏面走出這'翠花園'?所以懇請馮兄再給我一點面子,下次若馮兄有所差遣,我趙某能做到的定會鼎力相助。”趙乘風壓著調子沉聲道。

  “趙兄,宛妹已經在昨天答應我,而你卻在今天才來,所以我不能答應你這個要求。若趙兄另有所需我定會毫不猶豫地應允,就是那兩柄神劍,我也不會吝嗇,不知趙兄意下如何?”馮鷹有點委曲求全地道。

  “馮兄,多謝你的好意,那兩把神劍的確是稀世之寶,特別是對於用劍人來說。可惜,我趙乘風卻是個頑固分子,今天為的是來接人,而不是求劍。讓我見了王姑娘後,若他說願意嫁給你,我絕不再說半句話,馬上拍著屁股走人,算我趙某欠馮兄一個人情。但若非王姑娘心甘情願,那我今天也只好請馮兄原諒了。”趙乘風深深地看了馮鷹一眼後,那雙目光一下子變親切為鋒銳。

  王倫似乎是重新認識趙乘風一般,又重新仔細地打量了這魁梧而威猛粗獷的漢子一眼,只覺得趙乘風身上竟有一股逼人的氣勢和蓋世的豪情。

  馮鷹的眼光也很銳利,就像刀,一柄寒刀,和趙乘風的目光又在虛空中擊出了火花,似是千百世的宿敵又一次重逢。

  “那你想怎樣,我已經一再對你容忍,要知道一個人的度量是有限的。”馮鷹冷冷地道。

  王倫也不禁打了個寒顫,這聲音就像是來自地獄的風,來自地獄的陰風,使整個地下大廳變得異常寒冷。

  趙乘風並沒有什麼反應,似乎根本就不為所動。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打寒顫,哪怕北極的冰雪,他也絕不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人。所以他也很冷,很無情地道:“我可以戰死在'翠花園'中!”

  “哼,你想威脅我?”馮鷹不屑地道。

  “我或許在'翠花園'中沒有什麼大的作為,但只要明天我未出去,這'翠花園'便可能會血流成河。王家,絕不會放過這'翠花園'!”趙乘風冷冷地道。

  這一下子馮鷹的臉色變了,再也不能保持平時的冷靜。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後果,無論是誰都絕對不敢輕視金刀王家,雖然王祖通已死,而且還有四大高手喪命,但王家的子孫,嫡系中的高手也不在少數,其可怕程度,絕不是一個“翠花園”中高手所能抗拒的,除非把馮家與王家的火拼從暗中轉入明處,大刀闊斧地大干。同時馮家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聚到多少高手,更不可能阻抗得了王家的全力一擊,所以馮鷹的臉色變了。

  王倫看趙乘風的眼光更奇怪,他根本不明白為什麼趙乘風願意為只有數面之緣的人而不惜犧牲自己,甚至還不了解對方的性別,豈不是匪夷所思?雖然王倫不是江湖中人,對趙乘風的所作所為理不出個頭緒來,但卻隱隱知道對方是為了報恩,報救命之恩,他也知道趙乘風的豪情和為朋友義無反顧的情操。他有些感動,這粗獷的漢子體內流動著的是一腔沸騰的熱血,對江湖人,他有些改觀了。他也深幸妹妹當初未曾救錯人。

  趙乘風眼中是絕對的堅毅,沒有半絲猶豫之色,沒有半分退縮之意,這才是趙乘風!地下室內的氣氛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所有緩和的氣氛全都被兩人的眼光撕裂,絞成了粉碎。室內的壓力在加強,在增重。

  “你覺得為一個還未見過真面目的女子而死去,值得嗎?”馮鷹口氣有些緩和地道。

  “不,我不是為一個未見過真面目的女子,我是為了義!

  道義!

  江湖道義!

  恩義!救我一命的恩義!

  “她救了我,這命本來就屬於她的,若再為她去死,也不為過,絕對沒有值不值的因素。”趙乘風堅決毫不迴避地道。

  “好,是條好漢,我王倫從來沒有佩服過人,今天才算是見到了好漢,宛妹沒有救錯人。

  她的眼睛果然比我的好使,哈哈……”王倫放聲大笑道。

  趙乘風回頭望了王倫一眼,四道目光,在空中交纏,有一種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感覺。趙乘風笑了一笑,很燦爛。很豪邁、很有氣概,沒有一點憂傷和愁悶。王倫也笑了一笑,理解的笑,悲壯的笑。

  “趙乘風,算你厲害,但你想帶走王姑娘也行,只要你留下一點真功力。否則,就算是'翠花園'被毀,我也不會甘心。”馮鷹態度一變,沉聲道。

  “好,你要怎樣才讓我帶走王姑娘呢?”趙乘風冷哼一聲道。

  “只要你能勝過我,便可以將王姑娘帶走,我們絕不會再出手相攔,同時你們出去後,我要你保證絕不透露半點關於'翠花園'的事,包括王倫兄妹,包括最親的人,你做得到嗎?”馮鷹冷然道。

  趙乘風回頭看了王倫一眼,很深沉,王倫也迅疾點了一下頭。

  “好,我答應,若'翠花園'的消息是我們三個人最先透露的話,便讓我趙乘風的頭顱在'翠花園'中滾兩圈。”趙乘風豪氣沖天地道。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信你一次。那我們便在這地下室中比試吧。”馮鷹沉聲道。

  “慢,我希望你先把王姑娘帶過來,讓他們兄妹倆在一起,我們才是公平的對決。”趙乘風毫不放鬆地道。

  “若你輸了呢?”馮鷹疑問道。

  “我若輸了,絕不再管這件事,因為我會自殺謝恩,但我會告訴你一個暗號,只要這個暗號傳到丐幫之中,我敢保證,王家絕不可能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消息。”趙乘風悲壯地道,剎那間,他的整個人便產生了一股慘烈無匹的氣勢。這一番話,大有壯士一去不回的氣概,也很成功地激起了自己潛在的鬥志,這是一種很巧妙的心理戰術,大有破釜沉舟之意。

  馮鷹暗呼厲害,立刻吩咐道:“你去把王姑娘帶來。”然後便是靜靜地沉默,他甚至在閉上眼睛靜靜地使自己恢復到最盛的狀態。

  地下室中一片寧靜,只有三道呼吸在使空氣作有規律地振盪。

  凌海一行人,也組成了一支實力不小的隊伍,絕對不小,有少林六大棍僧,有華山、恆山兩派十三人,再加上殷無悔。祖惠枝,及四人堂兩位護堂使者,二十多人的隊伍,除華山、恆山的十一名弟子只是好手外,其他人都是高手,三個級數的高手。凌海肯定是第一,而殷無悔卻穩操第二,其他人的功力只是在伯仲之間。

  “四人骷髏令”很有效,才下峨嵋山,便搞到了二十多匹馬。馬是川馬,川馬腳短,但卻最耐長途,耐力、韌性十足,這些川馬都是好馬,絕對可以算是上等之流。

  凌海的馬依然是那匹西域大駒名馬,而殷無悔的馬一樣未換。

  在休遠依依不捨而憂傷的眼神裡,他們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凌海要到縉雲山去拜祭父親,拜祭他這一生曾是最親的人。

  為了防止“殺手盟”的異舉,他就派殷無悔一人前往宜賓“殺手盟”總部探探情況,然後趕往凌家莊匯合。

  他很相信殷無悔的能力,不僅武功已至臻化境,而且也工於心計,即使途中有敵人突襲,也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而凌海呢?一路上心情很沉重,心中很痛苦,沒有一天不是徘徊在內心的矛盾痛苦之中。

  最親的人害死了最親的人,為什麼蒼天會如此殘酷?為什麼要讓他這個還不滿二十的少年作出如此痛心的抉擇,那的確是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抉擇。母親,母親畢竟還是自己最親的人,凌海無時無刻不在叨唸著這個人,可是叨唸的結果卻是悲淒的結局。

  老天已註定了,凌海沒有選擇,他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所幸他母親並未親手殺害自己最親的人。凌海決定,哪怕是封住她的功力養她一生,也不能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他不是偉人,也沒有偉人的那種可以大義滅親的勇氣和狠辣。同時、他的修行也不允許他有任何遺憾或心病。否則,他永遠也難以達到人道、天道、武道三者合一的境界。無論哪一方面,他都不可能殺死自己的母親。想到這裡,心境不由一寬,整個人也便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但那深深的憂思依然在心頭。

  祖惠枝是最活躍的一個人,在峨嵋山整整靜呆了三年,都快悶出病來了,一下峨嵋山又少了那麼多的清規戒律,真可謂如龍入深海,虎入山林那般狂放自由。

  最倒霉的當然是凌海,因為,誰叫祖惠枝不僅是他表妹,而且還是小時候最好的玩伴,只好任憑她擺佈了。

  這祖惠枝也不知是什麼腦子,幾乎全都是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鬧劇,有時纏得凌海大皺眉頭,甚至氣得想摑她兩巴掌,可她突然又變得無比溫馴,善解人意,還會主動認錯、撒嬌,把凌海弄得一個頭兩個大,但心中卻似乎十分喜歡這種感覺,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底不斷地醞釀。他似乎知道,自己又不知不覺地愛上了這個小表妹,可是他卻沒有辦法把她驅開。

  他只好順其自然。到時候請孫平兒作主,該罰就罰,該打便打。

  祖惠枝卻總是得意異常,把凌海弄得暈頭轉向是她最得意的事。

  從小都是如此,此時她又深深地愛上了這英俊且非凡的兒時玩伴,能和他在一起,豈有不開心,不得意之理?但卻把其他人都笑得直打跌,也有人大為凌海抱不平,但也無能為力。

  這種事情只是兩小的遊戲,他們只好順其自然,當然心中也為凌海暗暗高興,能吸引女孩子,這是男人的驕傲,能吸引男人,這也是女人的驕傲,無可非議。他們當然會為凌海高興——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34
第十卷第六章寒劍乘風
  那大漢帶來了一位姑娘,一身打扮,讓所有人都驚艷。馮鷹眼中露出迷醉而貪婪的神色。

  趙乘風也為她的美麗和高雅所震驚,他見過最美的女人,便是孫平兒。那人間不應該有的絕色,而眼前的這一位絕不會比孫平兒遜色多少。不僅美麗,而且有一種大家閨秀的高雅氣質,眉挑淺愁,目斜深憂,面若桃花。人說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大概也不過如此,只是少了孫平兒那種清麗脫俗,那種山水自然的秀氣。那是因為孫平兒練了“玄天寶錄”,其精神和心靈修為已經達到了一種極高的層次,致使其氣質和天地自然很接近,那是一種無可比擬的聖潔。但這個被帶進地下室的女子也的確是一位迷人的尤物,絕對迷人!那是一種讓人想親近的美中美,是一種並非高不可攀,而是實實在在的高雅。

  這便是王宛,恢復女裝的王宛,如一副絕美的畫,難怪馮鷹會如此入迷而不肯放她走,甚至可用兩把神劍換取趙乘風的放棄。這一行裝,是馮鷹給王宛換的。當他發現王宛是一名絕色少女時,便不再想殺她了,而是以王倫的安危與王宛作交換,可王宛死也不從,沒辦法,只好僵持下去。

  “你就是王倫?不!不!你便是王宛恩公?”趙乘風結結巴巴地問道。

  “不錯,我便是化裝成我哥救你的王宛。”王宛的聲音便像是百靈烏在輕鳴,那樣動人心弦,那樣醉人。這是恢復女裝後不再裝飾的聲音。

  王宛的臉色有些淒然,失去了男裝的那種放任,無拘無束,也怪不得她喜歡穿男裝了。

  “你不該來的,為了那麼一點點不是恩義的恩義,值得來冒死嗎?”王宛的聲音和臉色更淒然。

  “哈哈哈……大丈夫何懼一死?俗話說,受人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對你來說,或許只是小事一件,但對我趙乘風的意義卻不同了,那是欠人一個人情,欠人一條命,今天為姑娘把這條命還出去,又有何可嘆?”趙乘風粗獷地笑道。

  馮鷹眼中閃出嫉妒之火,但他卻不想在王宛面前發作。

  “馮兄,若我勝了之後,我會帶他們兩人離開,但你也得吩咐園內弟子不得阻攔。”趙乘風話風一變道。

  “這個你放心,我馮鷹絕不是食言之人!”馮鷹故作大方地道。

  “王姑娘,你和王倫兄弟在旁邊坐著給我壓陣,作好一起離開的準備,今日我趙乘風一定要勝了這一戰。”趙乘風豪情蓋世,氣沖霄漢地道,整個人立刻似成了一座山,一座威猛無匹的山,氣勢一下子把地下室完全籠罩。

  王宛的眼神一亮,再一次打量著這粗獷威猛的漢子,那國字臉帶著滿面的真誠和自信,那如懸膽的鼻子給人一種不屈不撓的感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在她的心間產生,這是一種很難明了的情緒,對凌海,她似乎有這種感覺。但自從見過孫平兒後,她的這種感覺似乎便死了。沒有人能形容她當時的感受,孫平兒那是一種讓任何女人見了都嫉妒的美麗,那是一種讓任何女人見了都自卑的美麗,但她卻是凌海的未婚妻。幾乎沒有女人能比過孫平兒的美麗,而且他們兩人立在一起時的那種氣質配合之妙,幾乎是一個人,也不是人,而是一個有機整體的大自然。凌海和孫平兒都身怀大自然的那種靈氣和清秀之氣,因為他倆練的是同一種武功心法,都對自然體會得很深刻,不僅如此,還有數個月的時間使兩人心心相通,所以兩人合在一起的氣質幾乎是完美無缺的。王宛絕望了,她也知道父母一定會反對,她可以接受做凌海的二房,但他王家之人絕不可能答應,所以她絕望了,可是今天卻是一位如山般氣勢而且威名遠播的俠士,同時又是凌海的好友,所以她對趙乘風有一種說不出的信任和依賴之情。

  馮鷹也弓了弓背,就像是一頭想噬人的巨豹,其氣勢也不斷地凝聚,不斷地從四周吸收過來。

  趙乘風立成一座山的姿式,他不需要任何作勢,說站就站,因為自與凌海聯手出擊後,他找到了劍的感覺,一種異常奇妙的感覺,那便是一種超然之時一劍的感覺!沒有劍招,沒有人,沒有劍,只有一種純粹的精神體,人的精神體與劍的精神體相結合,也只有那時,他才真正地覺察到劍的生命,劍的靈魂。如同手臂一般,伸縮自如,靈動無倫。後來在王家四大高手追殺之中,他終於捕捉到了這種感覺的運用方法,今天正好拿馮鷹來試一試。這是一個絕對可怕且難纏的對手,否則也不會稱為馮家年青六大高手之一。他和馮無悔的功力幾乎差不多,幾乎直追馮不肥、馮不矮,所以,趙乘風很凝重,他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大意,否則他只會是死路一條。

  馮家的絕技和氣勁別具一格、在江湖中的名聲之盛,實是如日中天。當初馮家祖輩曾助太祖打下江山,那時,這門別具一格的勁氣便已轟動江湖。這股真氣分陰陽二氣,憑各人的天分習練,配以不同的手法、技巧,使這種勁氣發揮到極至。馮家之人的功夫擊傷人的主要不是招式,而是勁力,摧人心肺的勁力,只要讓那陰陽真氣進入體內,便很難化解,這便是它的可怕之處。

  馮家之中每人所練的層次不同,也使勁氣的出發點和武器不同,有陰陽指、陰陽掌、陰陽劍。用劍乃低層次之人,不能完全靠內勁將人擊死,還得用劍相助,當然有些高手在對付高手時也會藉助兵器。長距離地將陰陽真氣摧發出去,使攻擊的範圍加寬,對敵手的威脅也便加大。馮家的內勁練到最高境界時,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可以送出陰陽真勁,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勁團,那時自身便是武器,最厲害的武器,可以從任意一點攻擊對方的厲害武器!

  馮鷹絕不敢託大,雖然自己是馮家年青一代六大高手之一,但趙乘風在江湖中卻是有數的新秀高手之一,其成名時間又早,經驗老到豐富,當初在截殺“追命閻王”閻不哭、閻不笑之時充分體現了他的可怕,而近年又經歷了大小近百戰。甚至連崑崙三子,單打獨鬥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所以馮鷹絕不敢託大,他用了一柄劍。

  馮家的劍絕不是凡劍,馮鷹手上的一把也不是,雖不是神劍,卻是一柄寶劍,寶劍與神劍的區別就在於一個是死物,一個是活物。

  王倫拉著妹妹坐在一角,靜靜地觀看著這緊張而又充滿殺氣的場面。

  趙乘風的劍緩緩地出鞘了,一股冰寒的殺意從那已出劍鞘的劍身上向空中瘋狂地鼓氣,整個地下室剎那間便被一種肅殺的氣氛完全籠罩,完完全全地籠罩。趙乘風的身體依然未曾移動一下,那隨便一站的姿式卻似含著一種異樣的玄機,是一個幾乎無懈可擊的守勢。

  馮鷹的劍如一弘清水,但在他斜斜平舉之時,劍身竟不住地變換顏色,忽而赤紅,忽而雪白。劍本身並沒有變色,變的只是馮鷹體內的真氣,這種異象,使室內的空氣變得異常難以捉摸。

  王倫和王宛不禁駭然,也不由得為趙乘風暗暗擔心,他們從來都未曾看到過如此怪異的功夫。

  “吼……”趙乘風一聲暴喝,劍鋒便如一條艷龍向馮鷹攻擊。

  這一聲暴喝直振得地下室嗡嗡作響,這一劍的氣勢之烈,幾乎讓人要窒息,沒有劍招,只是鋪天蓋地。也很奇特,趙乘風每推進一寸,這柄劍便會使劍花擴散一尺。當他推出兩尺時,這柄劍已織成了一片劍網。推出三尺時,已經是鋪天蓋地,就如煙花在爆,幾乎每一個角落都有劍氣掠過,那名大漢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忙向後飛退。

  馮鷹絕不會示弱,絕不會服輸,他的劍平平地一切,剎那間,變成一條平淌的河流——

  劍河!一岸是馮鷹,一岸是密密的劍尖,這也是難以擊破的奇式,同時劍上湧出一股奇異的暗流,猶如這一塊空氣被玄冰完全冰住一般,顯出一道淡淡的霧氣。

  趙乘風只覺得一道寒氣襲體,使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發冷,但他並不在意,他甚至清楚待會兒還有一道奇異的熱流湧來,他的劍依然向前推,一寸寸地向前推。

  “轟……叮噹……”推到那條劍河跟前,已成了一道劍牆,但卻塌了,不過劍河也被毀了。兩人的劍在虛空中也不知交擊了多少次,那隻是在電光石火之間,那交擊之聲似乎是連串在一起的一道長音。

  兩人都退開了,趙乘風靜立不動,與馮鷹遙遙相望,臉色發紅,但一會便完全恢復正常。

  剛才與馮鷹每交一劍,便有一縷赤熱如火的真氣襲入體內。馮鷹將陰陽真氣練得很神。那陰陽兩股勁氣可以同時包含在劍中,在劍外面旋轉的是玄陰之氣,而在劍身內部卻是純陽之氣,所以當趙乘風擊破那劍河,破去玄陰之氣時,那股純陽之氣便洶湧而至,使他的筋脈有點受損。

  但馮鷹也好不到哪兒去,那密密的劍氣,也使他的玄陰真氣反噬,而且在衣服上劃破了很多道傷口,情形比較狼狽,但他卻很倔強。眼神顯出一絲狠厲之色,勝色卻有點蒼白。

  “你不是我的對手。”趙乘風低沉著聲音道。

  “哼!鹿死誰手現在還不知道呢,你別得意太早。”馮鷹沙啞著聲音道。

  “你的陰陽真氣還不能對我造成傷害,所以你注定會輸。”趙乘風冷冷地道。

  “哼!可你也並未占到什麼便宜,對嗎?”馮鷹不屑地道。

  “你錯了,我只是因為大意才會這樣,而且剛才我只出了六成功力。”趙乘風依然聲音很冷地道。

  這次馮鷹的臉色真的變了,若剛才趙乘風真的只出了六成功力的話,那若全力一擊該是怎樣的後果?他不敢想像,但他有些不敢相信。

  “那你用全力吧,擊敗我後,定會毫無阻攔,他們也便可以恢復自由,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馮鷹狠狠地道。

  “既然馮兄執意要如此,那我只好得罪了。”趙乘風緩緩地舉起了手中之劍道。

  馮鷹小心戒備,以防趙乘風這驚天動地的一擊。

  趙乘風舉劍的動作很慢,慢得像蝸牛在爬,但每一點,都帶有一個完美的攻擊招式,每舉起一寸,便是一個特別的攻擊角度。可他並沒有攻出去,而是繼續上舉,每舉起一寸,趙乘風的氣勢便濃烈一分。他的劍尖在顫動,很輕很緩很自然,但看在馮鷹的眼裡,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完完全全的另外一回事。

  每顫動一次,他身上至少有六大要穴的壓力加大,絕對的加大!而且產生了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他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產生,但絕對與趙乘風有關。

  馮鷹不能再等,但他卻找不到攻擊的角度,也沒有攻擊的角度,他的每一個方位似乎都被趙乘風遙遙封死。他若是冒然攻進,定會引來對方最無情的打擊,也定會使自己撞到對方的劍尖上,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乘風的劍上舉,氣勢不斷地增加。

  王宛和王倫突然間感覺到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很明顯,那是因為趙乘風手中的劍。

  趙乘風那緩緩舉起的劍,讓人心驚,讓人心亂,讓人心碎。這一劍似乎隱含著一個爆炸性的力量,似乎在醞釀著一團風暴。

  馮鷹無法想像,他此時才真正體會到了趙乘風的可怕之處,盛名之下無虛士,果然不錯,他惟一可以做的就是減少趙乘風對他造成的壓力。那便是舉劍,不僅舉劍,還要從劍上逼出陰陽真氣,否則也抵消不了這種逐漸增大的壓力。

  終於,趙乘風的劍舉到了胸前,劍尖卻遙指馮鷹的眉心。就在這指定的一剎那間,那劍上的氣勢似乎暴增一倍,趙乘風運起了功力,他在不斷地凝聚著真氣,不斷地把真氣逼過去。

  所以地下室內的空氣壓力便在剎那間猛增、暴漲,每個人都有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包括馮鷹。

  王宛上次看到過凌海、殷無悔和盤山二怪、鷹爪王等高手的比鬥,那是一種讓人驚魂動魄的場面,當時她只能旁觀,離那比斗場地比較遠,所以感覺還不深,可是此刻卻在同一室內感受著這股無匹的壓力,心中真是驚駭莫名。想不到居然會有如此驚人的壓力,也不由得對這些武林人物重作評估。而王倫更是驚駭莫名,也欣喜異常,他所讀的詩書之中何來這種刺激,這種讓人驚心動魄的場面?可是今天卻撞上瞭如此高手的搏鬥。他心中想:若是這樣的人物在為朝廷出力,在疆場上殺敵,豈不是以一敵千?那是何等勇猛,那是何等神威?他也不禁對趙乘風大為羨慕,甚至對江湖中人很是崇拜,不過此時對他爺爺和父親痛恨武林人物更是大惑不解。他真想請這樣的高手教他武功,但他知道,如此一來,他爺爺和父親定會暴怒,所以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趙乘風的劍尖開始顫動得更烈,更猛。

  “馮兄,我要出擊了,你小心了!”趙乘風粗豪低沉地道,手中的劍氣勢絲毫沒減,反而有數縷白氣從劍尖往外冒出,最後竟拖起一道尾芒。

  “來吧,我倒要看看你的絕學!”馮鷹頑固地道。

  趙乘風動了,他一動,劍便沒了,人也沒了,就像是憑空轉化了一般。不錯!他的確轉化了,轉化成了一陣風,一陣狂風,一陣殺人的風。

  沒有劍和人的區別,只有一陣風,一陣瘋狂而又無頭無尾的風,這風沒有起點,是突然而至的,又似是無所不到的。無所不到的是風的壓力。空氣似乎流通了一些,因為那風,殺氣似乎淡了一些,因為那風。所有的殺氣,所有激烈的氣勢全被這陣風所吸納,包容,這陣風內卻有著將會爆炸開的殺氣,爆炸開的氣勢。

  馮鷹的臉色變了,變得慘白無比,他沒有受多大的傷,但卻受了很大的驚嚇,他從未見過如此舉世無匹的劍法,從來都沒有!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這樣可以將自己化成風的人。這劍已經不叫劍,劍法更不叫劍法,這是無向之風,最自然的動作和姿式。

  王宛和王倫真的看得陶醉了,他們沒有見過多少武林的血腥場面,更沒有見過如此神奇的武學,這簡直不是人所能達到的地步,所以他們有些心醉。王宛心醉的同時又有一絲異樣的感覺,那是一種愛慕、驚羨。

  趙乘風真的變成了風嗎?不!他並不能真的將自己變成風,但他的身形太快,讓人看起來便成了一陣風,一陣有顏色的風。因為沒有人能夠看清他動了以後的面孔,因為實在是太快了。這是他自創的身法,他的確是個練武奇才,他不會拘於俗道,他最懂得創新。因此,在崑崙派,他雖然是弟子,但卻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局勢,所以他師父疼他、寵他,而他的三位師叔嫉妒他、怕他,這些都是有原因的。孔不離便怕他,因為他的武功已經比孔不離更好。

  馮鷹不知如何去擋,他根本就不知道趙乘風的劍會從哪裡出來,因為他看不到趙乘風的劍,趙乘風的劍也化成了風,所以他便不知道趙乘風的劍到底會從哪裡出來。

  但馮鷹絕不想敗,他必須出劍,用劍將全身都保護好!他未能將內功練到最高境界,那樣,趙乘風的風對他來說便是一件很小的事了,因為每一寸肌膚都是武器,都可以把那陰陽真氣送出,擋住趙乘風的劍。可是他達不到那種境界,他只好用劍把全身都保護好。

  馮鷹也變了,變成一團白茫茫的劍團,劍上散發出來的縷縷真氣使地下室幾乎變成了冰窖。王宛和王倫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是一道可以讓人自心底發涼的劍團。

  一時整個地下室內陷入了一種膠著的狀態。

  “叮叮噹當……”無數次雙劍相擊,一下子劍氣縱橫,勁力飛躍,趙乘風的風在此時卻顯出了爆炸性的力量,那殺意如潮水,那氣勢如山崩,勢不可擋。馮鷹的劍團開始散亂,身形節節後退。因為他的身體也似浸在一個冰窖裡一般,一個由冰寒殺氣築起的冰窖之中。

  “當……”一陣脆響,馮鷹的劍被擊開,而趙乘風的風也突然而止,無頭無尾,說停就停,停在馮鷹的肩上,是一柄劍,一柄普通的劍。

  肩上托起的是腦袋,也扛著一柄劍,那這劍也定是和腦袋平齊,和腦袋很親密。

  的確這一柄劍鋒上的寒氣已經滲入脖子中,但並未切下去,因為趙乘風不能殺他,否則,只會是死路一條,所以他手下留情了。

  “你敗了。”趙乘風沉聲道。

  “你可以走了,我保證絕沒有人攔你。”馮鷹無力地道。

  “你其實不應該敗得這麼快,因為你選錯了兵器,你不該同我比劍,我是一個劍手,而你卻不是。你用劍並不會對我發揮的勁力產生多大壓力,反而限制了你盡情地發揮,所以你才會敗得這麼快。你應該用手!人的兵器,最厲害莫過於手,那是最靈活的一部分。”趙乘風依然聲音很冷地道,同時將劍反插回劍鞘。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馮鷹不解地道。

  “因為我沒把你當敵人,甚至可以算是朋友,同時也為了謝謝你幫我手刃仇人,所以我才會告訴你這些。”趙乘風聲音很平和地道。

  “好,我會記得你今天這番話的,以後為敵為友,我都會記得你今天的教誨,你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但我希望你要遵守諾言。”馮鷹無奈地揮手道。

  “我趙乘風答應的事絕對算數,我想王姑娘和王公子一定也不會將今天的事和'翠花園'的情況外傳。若真的外傳了,我定會提著頭來見你!”趙乘風堅決地道。

  “好!”馮鷹叫了一聲,便轉身走入室內深處。

  “我們走吧,王姑娘,王公子!”趙乘風向兩人客氣而柔和地道。

  這時,兩人才從剛才那可怕的劍影中醒悟過來,立刻起身跟在趙乘風的身後。

  趙乘風望瞭望羞答答的王宛,不由得粗獷豪邁地笑道:“王姑娘換回女裝不是很美嗎?

  幹嘛要扮成王公子的樣子把我這大老粗給蒙住了呢?”

  王倫不由得笑了笑,他覺得這趙乘風的確是條好漢,剛才那話絕不是戲弄之語,而是十分真誠的話,所以他對這個江湖好漢更有幾分好感。

  而王宛卻把頭埋得更低,臉都紅到脖子上去了,根本就不敢看趙乘風的臉和眼。

  “走吧,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別再想這些事情,當他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別讓我趙老粗為難,可以嗎?”趙乘風親切地向兩人道。

  “那當然,我想不到我叔祖竟會是如此之人,我們絕不可能向叔父他們相告的,否則怎對得起趙兄的大恩呢?”王倫抱拳客氣地道。

  “那我便放心了。”趙乘風也笑道。

  “只是這樣,我們便不可能再折回叔父家了,而我們的馬車卻在路上被馮家的人所擊毀,這一路回山東,的確也是難行,不知趙兄可否為我去打點一輛馬車,我不好出面去租的。”

  王倫又客氣地道。

  “這倒也是,而且這一路上險阻又多,江湖都亂成了一團粥,你和王姑娘一起回去,恐怕不甚安全,還得請幾位武林朋友送你們一程。”趙乘風想了想道。

  “那就麻煩趙兄了。”王倫抱拳感激地道。

  “這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這條命本是王姑娘撿回來的,做這點小事還不是應該的?”

  趙乘風粗豪地道,同時也帶著他們向園外走去。

  牛福山還在外面等著,已經等了近一個多時辰,一看到趙乘風出來,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道:“怎麼樣了?”

  趙乘風看他猴急的樣子,不由笑道:“你不會往我後面看嗎?”

  牛福山立刻扭頭一看,便呆住了,王宛那絕世仙容的確可以迷倒一大片男人,這牛福山當然也不會例外,連他的眼睛都差點鼓出來了。

  趙乘風看他呆樣,不由得轉頭看看王宛,只見她如花般的容顏上隱含著一絲慍怒,似是對牛福山那種樣子很惱。他不由得伸出中指在牛福山的額頭上重重地點了一下,笑罵道:

  “瞧你這豬哥樣,快去給我準備一輛馬車。”

  “對了,丐幫中可有能調動的人手?”趙乘風想起來又道。

  牛福山這才回過神來,吸了一口氣道:“幫中高手駐紮武漢的已經沒有了,都齊往洛陽去了。”

  “這樣,那便算了,你快去給我準備一輛比較豪華的馬車。”說完掏出一錠金子塞到牛福山的手中。

  牛福山的眼睛都迷糊了,把這閃著金光的金子在手中愛不釋手地摸來摸去,口中還嘖嘖有聲,讓眾人看?不由得大感好笑。

  “快去吧,別死賴著忘了正事,我們就在那林邊等你。'趙乘風笑罵道。

  “是,是,我這就去。我只是捨不得這麼好的東西就要給人了,真是可惜,此時不摸何時摸呀。”牛福山戀戀不捨地道。

  “扑哧……”王宛聽了這話,不禁也笑了起來,眾人的心情為之一展。

  望著牛福山遠去的背影,趙乘風轉身對王倫兄妹道:“你們等一會兒,我還要到園內去一趟,有一點點小事,馬上就會出來。”說完又急奔進“翠花園”。

  只剩下王氏兄妹立於門外,不過只用了半盞茶的時間不到,趙乘風便拿著一頂斗篷出來了。

  “宛兒姑娘,若不介意的話,請把斗篷戴上,別讓那麼多男人把眼睛都看得鼓出來了。

  你不要怪我那朋友,他是這副德性。其實我比他也好不了多少,所以我便只好給你找一頂斗篷來哆。”趙乘風把斗篷遞給王宛豪邁地笑道。

  王宛臉上一片桃紅,更顯得嬌羞無限,她伸出一雙春蔥般的玉手,接過斗篷,低著頭感激地道:“謝謝趙大俠的美意。”

  王倫笑了笑道:“還是趙兄想得周到。”

  “哪裡,我只是看見宛兒姑娘恢復女裝之後,這麼容易害羞紅臉,和男裝時的豪氣乾雲完全不同,才想到要是給個斗篷讓她帶著,不知道像不像江湖女俠一般的豪氣乾雲。”趙乘風爽朗地笑道,把王倫也弄得笑了起來,不由得道:“宛妹,看你以後還借不借我的名字去'招搖撞騙',今日終有報了吧,哈哈…

  王宛戴上斗篷不依地道:“好哇,大哥也幫著外人來嘲笑我了,我不如又化成男裝算了。”

  “哈哈……”趙乘風和王倫又同時大笑起來。

  “對了王兄,因為丐幫兄弟有事,只好由我親自送你們回府,不知你們是否介意?”趙乘風對王倫兄妹嚴肅地問道。

  “好哇……”王宛歡喜地叫道,但又突然剎住聲音、把頭低了下去,用手拂撫著衣角,成了一副小兒女之態。

  王倫和趙乘風不由得都望向王宛,只見透過薄薄的白紗,依然可以看到她臉上的紅潤。

  王倫不由得向趙乘風笑了笑,這下子趙乘風也俊臉一紅。

  “既然宛妹同意,我也當然是求之不得了,趙兄為我們護送,那真是再安全不過了,對嗎?宛妹。”王倫高興地向王宛笑問道。

  “大哥又取笑人家了,若再笑,我以後可不理你了。”王宛撒嬌地道。

  “哪裡敢呀,我只不過是徵求你的看法而已嘛,不安全就不安全,算了。”王倫故意道。

  “誰說不安全……”王宛立刻又止住了話頭低下了頭。

  “哈哈……”王倫一陣大笑道:“趙兄,你和我兄妹一見投緣,今次得你護送,真是再好不過。剛才我見到你與馮鷹比鬥時的那種氣勢和功夫,不由得對江湖生活羨慕不已。只可惜因家中限制,無法與趙兄一起闖蕩江湖,但卻想向趙兄拜師,學一些武技,不知趙兄可願收我這劣徒否?”

  “還有我,我也要學。”王宛立刻搶答道。

  趙乘風和王倫聽了王宛的話後,都用很奇怪的眼光望著她。

  但這次王宛不僅沒有低頭,反而還驕傲地昂起了頭,向王倫挑釁道:“笑啊,笑啊,我想學武功,很奇怪嗎?”

  “哈哈哈……”這次輪到王倫瞪大眼睛,趙乘風大笑了。趙乘風笑得很歡,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看著王倫那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王宛也“扑哧……”一聲笑了起來。

  王倫無可奈何,猶如打了敗仗似地向趙乘風攤了攤手道:“沒辦法……”

  “哈哈,王兄,看開一點,大不了我收兩個徒弟便是了。”趙乘風笑著拍了拍王倫的肩膀道。

  “謝謝師父。”王宛搶先一步謝道。

  “別把我叫老哆,還是叫我趙大哥順耳一些,被漂亮的女孩子叫成前輩,那是最失面子的事,知道嗎?”趙乘風笑著向王宛道。

  “是,趙大哥。”王宛立刻深情地改口叫了一聲。

  趙乘風俊臉又為之一紅,可把王倫也逗笑了,道:“那我是叫師父,還是叫什麼呀?”

  “啊,那豈不亂套了?”趙乘風驚叫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35
第十卷第七章天鷹出獵
  獵鷹返回城裡已經晚上,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背上的傷口疤痕依然未去。但他不可能,也不喜歡在這樣的狀態下在山中過夜。

  他沒有直接去找雪蓮,他雖然知道在宜賓城中沒有人敢動雪蓮,連司馬屠動雪蓮都不敢明目張膽,何況她只不過是一個女流之輩,他絕不會傻得去把一頭魔豹激怒,誰都知道激怒了獵鷹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因此獵鷹一天未死,雪蓮絕對會有一天的安全,“醉花樓”中的人就是拼了老命也會保護好雪蓮,因此獵鷹沒有去找她。

  獵鷹要去“殺手盟”,那是他一定要去的地方,那裡還有很多兄弟在等著他,那裡還有很多事情有待他解決。所以他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便是“殺手盟”。

  一路翻山越嶺,很輕巧,很順利,獵鷹的輕功是一點點積累所得,每一個動作都是既實用又美觀,單比輕功,能勝過他的人恐怕很少。

  “殺手盟”中很靜,燈火全無,有的只是一片死寂,就連月亮照下來都使人覺得特別清寒。

  獵鷹的心底,有寒氣直向外冒,這與他所想像的場面完全不同,和白天的喧鬧一比,這幾乎是“醉花樓”和墳場的區別。所有的人呢?難道真的全死去了嗎?

  獵鷹沒有落地,這裡對他來說真是輕車熟路,他就若一隻狸貓,在屋房中縱躍、起伏。

  若這是司馬屠幹的,那麼定會留下人在這裡等待著獵鷹的歸來。若獵鷹沒有算錯的話,那“肉王”魏見頭等人可能就在這附近,等著來給他致命的一擊。

  他潛伏身形來到大堂,揭開一片瓦。裡面一片漆黑,但卻依然可以聞到醉人的酒香,可絕對沒有人,或者說沒有人聲,甚至連人的心跳都沒有,呼吸更找不到。獵鷹沒有必要下去,因為下面有朋友也已是死人了,沒有朋友就不需要下去,說不定還有收斂生機的敵人也說不定。

  獵鷹來到了自己的房頂,但他卻感覺到了一股潛藏的殺氣。這是需要有動物的靈覺才能捕捉到的,獵鷹本身就有這種感應危機的本領,所以他能夠清楚地感應到這股殺機的存在。

  這座房子是他閉上眼睛都能夠摸清楚的。

  他靜心地搜索殺機的來源。竟發現是在他的榻上。有人潛在他的榻上,那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攻擊位置。可惜遇上了獵鷹這樣的對手,遇到了這樣的對手,那便只能是注定吃虧的命。

  獵鷹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再輕輕地移動了幾下位置,每一個動作都很慢很輕,甚至連生機也全都收斂了。他的身上只有一條褲,那黝黑的皮膚,在夜晚本就是很好的保護色,也不會驚起半絲風聲,一切都是在無聲無息中進行。

  他小心地揭開一片瓦,很小心,這裡的每一片瓦他都瞭如指掌,然後把藥粉輕輕地灑了下去。這粉末很輕,就像是灰塵,飄落時更不會有聲音。

  獵鷹迅速幾個翻身立於一扇窗邊,側耳傾聽,這是靠榻最近的一扇窗子。

  “嗚……”一聲低低地輕呼,然後便是有人倒在牆壁上的聲音。那人倒了,倒在那藥粉之下。獵鷹傾聽了一下,沒有動靜,便迅速翻進窗子。屋內的任伺佈置都瞭如指掌,他絕不會踏錯一步,絕對不會!他出劍了,無聲無息無光無形的劍,在這黑暗之中,一切都是隱形的。所以他這一劍很厲害,但角度卻非常準確。剛才他聽到對方靠牆的聲音,便已經知道,對方的咽喉在哪裡。

  “噗……”一聲輕響,獵鷹的劍很輕鬆地沒入對方的咽喉,沒有半聲慘叫,一股熱血濺在獵鷹的身上。但獵鷹並沒有停止,而是迅速找了一件衣服,在書桌上摸了摸有沒有什麼字條,便迅速從床底下摸出一小包東西,這是他做殺手的全部行當,所以他現在會拿出來。再從書桌底部摸出兩把匕首,插於褲腿上。他將要去流浪,去找凌海,他會把所有對他有用的東西全都帶走。這麼一來,他的全身無處不是武器,無處不能給人以致命的打擊。他又在榻頂上摸出一根鉤索,纏在腰間,這才輕輕地溜出房間。

  獵鷹現在有信心逃過任何追捕,他甚至有信心殺死魏見頭和那兩名劍手。他知道剛才所殺的那一位定不是那兩名劍手之一。對方似乎還不是很精,但功力不錯。

  有了鉤索,獵鷹更是神出鬼沒,而那一身黑色的勁裝更好地為他提供了一層保護色。他來到洪華與謝成的房間。在這裡他也感到了殺氣,但這人的殺氣若有若無,一定是個高手,如果用那藥粉可能不太生效。於是他從背後的布包裡取出一把小弩,非常精緻的小弩,這是從狩獵的大弩改進後,使其射程更遠,力道更猛。這小弩可以穿破內家氣功,甚至可以洞穿鐵布衫。他很少用這件東西,但現在卻要用他。他摸出了兩隻小箭,全部是以精鐵鑄成。這種箭他只有一盒,三十六支,但用完了可以削木當箭,這是此弩的好處。

  他拿出一個千里明火筒,輕輕地來到一扇窗邊,上好了箭的弩,已經準備就緒,便迅疾地把千里明火筒扔進屋內,同時也擊下窗子。

  霎時屋內的火光一現,立刻有人影撲至。因眼前突然一亮難以適應,他們撲錯了目標,但待他們看見獵鷹依然在窗口時,兩支勁箭已經穿入了他們的心臟。只有兩人,兩聲淒厲的慘叫。獵鷹藉著火光看到了一串符號,一串只有他才懂的符號,像是小孩亂畫的玩意一般。

  沒有人會留意這些符號,但在獵鷹眼裡它們卻變成了一句句話:“獵大哥,有一半兄弟中了司馬屠的和合之毒,我們和麻全共有一百多兄弟故意跟隨司馬屠去'毒手盟'的總壇。”這只是牆壁的一角。

  獵鷹沒有停留,他只是利用了一秒鐘的時間看完字,便飛出鉤索,整個人也如夜鳥般地飛上了另一個屋脊。這時才有人聞聲趕來,有八人。當然有肉王魏見頭在內,兩名劍手也在,但他們卻看不到獵鷹。獵鷹貼著屋簷飛掠,而此時又是在一斜角之內。

  “肉王,陳老七、趙砍頭都死了,是兩隻小箭插入了他們的心臟。”一個粗啞的聲音報告道。

  “格老子的,肯定是獵鷹這小子,給我搜!兩人一組,這小子肯定跑不遠,小心一點。”

  肉王魏見頭狠聲道。

  眾人立刻分頭而去,獵鷹暗自好笑,今天不讓你他XX的全軍覆滅也是見鬼了。

  獵鷹又飛出鉤索鉤住一株樹。這株樹是眾人眼內的死角之處,又沒有人立於屋頂,所以給獵鷹提供了很大的方便。當他鑽入樹林之時,便剛好有人飛上屋頂,兩人一組地朝四面搜索著。

  獵鷹整裝以待,取出數枚小箭。這小弩可以同時射四箭,其威力的確也是夠驚人的了。

  他又將這數枚小箭在背後布包裡掏出的一塊布上擦了擦,又把布疊放回原處。

  他盯上了兩人,他實行反追踪。當這兩人離開另三組比較遠時,他便加快速度,追了過去,藉著淡淡的月輝,如夜鳥一般借鉤索落到兩人身前,就在兩人一驚的時候他就射出了兩隻小箭。

  絕對準確,絕對可以要人的命,就不說是否射中心臟,哪怕是擦破皮都會使你死去。這就是毒,凌家的奇毒。

  “呀……呀……”兩聲淒厲的慘嗥,又一次把死寂的殺手盟大院這片寧靜撕裂。獵鷹迅速向兩人撞去,他已經帶上了一雙鹿皮手套,他是一個極愛自己東西的人,他撞在兩人身上之時便迅速地在兩人身上取出了兩把小箭。兩人的屍體也迅速飛跌而出。“撲嗵”一聲響的時候,獵鷹已經掠到了樹上。

  殺手盟的總壇很大,至少有五十多畝地面,裡面又有太多的樹木、花草,絕對是一個很好的游擊場所。對於獵鷹這樣擅長刺殺和偷襲的人更是如魚得水。哪怕就是再來十個人也無濟於事。

  另外六人迅速向這邊趕來的時候,只見到了兩具屍體,而獵鷹其實已經和他們迎面而過,只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閒情去尋找,也根本找不到。因為獵鷹的鉤索本身就長達四丈,藉著鉤索橫飛的速度真是快若疾箭。

  獵鷹只是在樹上看著這一幕幕好戲,他心中下了決心一定要將這些人幹掉,一定要!這是他一慣對敵人報復的手段,只要你曾經追殺過他,而未殺死他,那你只好倒霉,一有機會,他便會來殺你。天道輪迴,皇帝輪流做。今日你殺我,明日便該我殺你了。這是他心中的道理,所以他很狂。

  “你們四人一起找,小心這小子用毒,別走散了。”肉王魏見頭有些怒懼地道。

  “是。”於是便分作兩組四處尋找。有人搜到他那棵樹不遠的樹上,他毫不猶豫地射出了一支箭,是毒箭!他的人又迅速橫移五丈,落在另一排樹上。

  “呀,撲通!”聲音傳來時,他的人又橫移了五丈,又迅速幾個起落。

  反應最快的是肉王,可是他卻沒有能力追上如此快捷的獵鷹。其實他還未曾看清這人到底是否是獵鷹,反正這人身形之迅捷讓他大駭。

  獵鷹在他們眼底下消失,“殺手盟”大院又恢復了安靜。獵鷹絕對可以肯定對方只有五人了,他對自己弓弩的準確程度毫不懷疑,他對那箭上的毒藥更不會懷疑,那是凌海親自教他而且親自配製成的毒藥。

  而那塊布卻是完全用這種毒物熬製過的,一共兩塊,獵鷹一塊,凌海一塊。而凌海現在並不需要了,便在下峨嵋之時把它交給了休遠,因為他答應教休遠毒功。不僅把那塊毒布給了休遠,還把那幾十包毒藥全部給了她,因為他教了休遠那些藥的藥性和解法、醞釀,為了讓休遠減少麻煩便全給了她了。只留下一些必須的解藥及療傷藥,以備不時之需。

  獵鷹他並沒有潛出多遠,他只是把陳老七和趙砍頭兩支小箭取回來,把那支千里明火筒取了回來。他不想浪費,他也過慣了清苦的日子,所以知道珍惜東西。

  當他出來時,那五人已經圍近。當然這五人都很小心,他們甚至不知獵鷹到底在哪裡,這裡的樹多,而且房子也多,根本就有一種無從查起的感覺。

  獵鷹不想走,他想笑,想對這幾個可憐的人念經超度,這幾個人猶不知道死到臨頭,若是分散逃開,這肉王魏見頭還有活命的機會,可他們卻一定要在這死寂的園子裡。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獵鷹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佔了地利,又是夜晚,也就佔了天時,這正是刺殺、暗殺的最好機會,獵鷹的刺殺設備可以說是天下最齊全的,而這些人當中除了肉王魏見頭外,沒有人的武功比他更好,這又佔了人和。所以這幾個人只有死路一條——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35
第十卷第八章刺殺之王
  幾個人的心神都繃得很緊,他們全身都佈滿了真氣。但卻無法阻擋這可以穿牆破盾的勁弩。

  獵鷹瀟灑地立身,這一次是四箭同發。他選擇那四個下屬,他知道對肉王這樣的殺傷力還不算大,可能取不到很好的效果,因此他不想浪費。這小弩做得異常精巧,可以同時從任意角度射出小箭,所以同時射向四人不是難事。

  “嗖嗖嗖嗖……”四支勁箭,在黑夜中幾乎不著痕跡地飛了出去。

  五人同時大驚,四名屬下立刻準備滾倒,同時手中的劍也舞成一團青光,但卻依然慢了一線。有一人很幸運,魏見頭給他出了力,將那隻小箭當了下來,但那柄長劍卻折斷了。

  魏見頭一聲怒吼,向獵鷹瘋狂地撲到。獵鷹只是在那窗口把手舞了一下,閉住呼吸,向後疾退。他沒有出去的意思,但當魏見頭撲進屋時,他便射出四柄小鐵錐,以螺旋的形式射出。他的身體卻撞破一個窗子飛出了屋外。他不能太過運功,否則那傷口就會崩裂。但就算崩裂也無所謂,只是他以為不值得為這幾頭肉豬受傷。

  “嘣嘣……”幾聲爆響,魏見頭頓了一頓,真氣一泄,竟落了下來。那螺旋式的手法使出來本就不易,而用真氣加附於鐵錐上施展出來,其威力就更兇猛,以肉王的怪異真氣都有一點難以應付的感覺,所以他擊下四錐後,整個身子便頓了一頓,真氣一泄他便聞到了一陣花香,似乎是春天的花才有這種特殊的香味,可現在卻是秋天,怎會有花香呢?而且這花香味極怪,使人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他也有,有就大驚,魏見頭知道又中了毒。上午中了那毒劍上的毒,讓他自療了兩個時辰才好,而現在又中了毒,他真恨自己大意,這一次他心底有些發涼,他知道這次中毒的後果… …

  獵鷹絕不會放過他,絕對不會!雖然猶未曾見到獵鷹的臉,但他已經有一種絕望的感覺在心底滋生。那純粹是一種精神上的壓力,因為獵鷹無處不表現他的強悍和莫測。

  在夜晚,獵鷹比魔鬼更可怕,比魔鬼還詭秘。他的人已經死去了近十人,卻猶未和獵鷹正面交手、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魏見頭並沒有停留,他沒有繼續追趕獵鷹,而是倒飛回來。那名僅剩的劍手正準備撲來,但見魏見頭反退回來也立刻避開。

  “走,我們快離開這個鬼地方!”魏見頭驚懼地叫道。

  “怎麼了?肉王。”那名劍手急切地問道。

  魏見頭沒有作聲,轉身就如一顆圓石,向屋外滾去。

  那名劍手正準備退去,卻有一柄飛刀向他射來。那破空之聲很小,但他卻能聽得十分清楚,於是轉身一劍,“當”地一聲擊在飛刀之上。刀是飛了,但他手中的劍卻也給蕩開了,這是剛撿來的一把劍,但卻沒有發揮到極好的作用,因為獵鷹的那小箭也如電芒般地射入了他的心臟。這是當此名劍手在擊開飛刀後,他空門大露,所以才會正中心臟。

  獵鷹向他飛撞,在他眼睛還瞪得很圓的時候,心臟上插的小箭已被獵鷹取出,而他的身體也飛了出去。

  獵鷹的動作很敏捷,他迅速地拾起地上的飛刀,再取出三人體內的箭,這才不緊不慢地向魏見頭追去。魏見頭已在十五丈開外,但這距離對於獵鷹來說並不算什麼。

  鉤索直抖而出,身體如箭一般標射起來,在超過鉤索三丈的地方手一抖,鉤索又縮回,人在空中的獵鷹,又將收回的鉤索抖了出去,搭在四丈外的一棵樹上,又若夜鳥投林般飛射而起,只有四個起落便追近了魏見頭十丈,也便到了屋牆之下。

  魏見頭一提氣,只覺得體內有些空蕩蕩的感覺,大驚之下,才知道自己體內所中之毒因這一陣奔跑而發作了。但他還是翻上了牆頭,如肉球一般地滾了出去。當他剛滾過四丈遠時,獵鷹的鉤索也剛好搭在牆頭,整個身體平牆飛出,這一下子竟越過牆頂四丈,落在魏見頭的身後。魏見頭想繼續滾,可是鉤索卻帶著一股強霸的勁風向他的身上抓到。

  魏見頭不得不停下身來擊出一掌,但鉤索立刻迅疾地飛回獵鷹的腰際,而獵鷹的身子也在瞬間落到魏見頭的身前。

  “你想走?可是已經由不得你了,沒有人可以逃過我的報復,這是我做殺手的原則!”

  獵鷹冷冷地道。其實,這聲音還沒有今夜所刮起的風冷,可是魏見頭卻自心底打了一個寒顫,那是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恐懼。以前只有他殺人的份,而今天,自己似乎已經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一直處於被動之態。

  “哼,鹿死誰手還不清楚,你以為你會贏嗎?”

  魏見頭雖然裝硬,可是口中所說來的話,還是有些軟弱。

  “魏見頭,你的口氣已經有些軟了,你的心已經在顫抖,你害怕了是嗎?你知道自己中了什麼毒嗎?”獵鷹每一句話都如長劍一般刺到魏見頭的心底,使他的心神更是散亂。

  “我中了什麼毒?”魏見頭有些聲色俱厲地驚問道。

  “別緊張,那毒不會要你的命,那隻是一種化功散,可以慢慢化去你的功力。不過你也的確夠厲害,居然在中了我的化功散後跑了這麼遠還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獵鷹笑道。

  “化功散?你……你好狠毒呀!”魏見頭臉色大變道。他本是以練內功為主的,而這若是化功散,那他所練的幾十年功力就會付之東流,而這一身怪異真氣再也無用武之地,怎叫他不怒?不驚?不痛苦?不恨?

  “哈哈哈哈……看你嚇成這個樣子,傻瓜,真是傻瓜,這麼相信別人的話,怪不得在那宅中把煙霧彈當成毒彈了,哈哈哈。”獵鷹大笑道。

  “那是什麼毒?”魏見頭抬起頭來怒問道。

  “千日醉!”獵鷹一邊答話,一邊出劍。他的動作依然是那樣優雅,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秘,這便是獵鷹的劍,他的劍法在夜裡更能發揮出霸道的另一面,那就是詭秘莫測!但霸氣依然很強烈,因為獵鷹的身材本就有一種強霸的意味,那鷹一般銳利的眼睛,雖然在黑夜之中,但依然把魏見頭的心照得發涼,沒有人能幫魏見頭了。

  魏見頭體內的“千日醉”已經在發作,體內的功力似被禁錮,難以發揮正常的作用。但他還是勉力回擋,他絕不是一個喜歡坐以待斃之人,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把握。

  但他的力量顯得那麼薄弱,沒有了那股怪異的護體真氣,和獵鷹對抗的確是只有挨打的份,毫無還手之力。

  只用了幾招,就已經被對方把自己身上的肥肉割下了幾塊,慘叫連連。而且他體內的真氣也越來越弱,似乎進入了休眠狀態。

  獵鷹的劍下再也不留任何情了,他要速戰速決,然後去找雪蓮纏綿一晚,明日便會趕往縉雲山。他知道凌海定會到縉雲山老宅去。因為那裡的凌家兒郎在為他聯繫各地的凌家故人,同時將近凌文風四周年忌日。

  獵鷹抽出了另一把劍,毒劍,一下子便刺入了魏見頭的手臂中,魏見頭一聲慘叫,獵鷹便雙劍齊舞,頓時血肉橫飛。魏見頭沒有了頭,真的沒有了頭。

  縉雲山下,凌家莊經過三載多的整修,其殘破的地方早已經被人修整好。

  四周各鎮的村民對凌家的思念從來都沒有淡忘過,而凌家那一役雖然死去了很多高手,但也並非全軍覆滅,隨在馬君劍身後的便有一二十人衝了出來,那些都是好手,這幾年一直散落在各村、各鎮上為村民辦些好事,也同時為凌家的整修出力。所以凌家莊雖然沒有人住,可也不破舊。但自凌海第一次來到之後,眾人見少莊主猶存於世,而且名震武林,便都忙著為凌家莊佈置,期待少莊主重新返莊的日子。而且老莊主四周年祭日也就要來臨。

  凌家莊天天都有人在打掃,花草也有人重植,雖然沒有以前那種置人於死命的威力,但卻也絕不會很差。四年前雖然莊中人物全部都去了,而這裡的毒草並沒有盡去,只是機關盡毀而已。這些年來,沒有人敢亂動凌家的毒草。村民都有約束,不管是否是毒草,還是其他莊內的一切東西,為了出於對凌家的一種尊敬,都不能亂動一草一木。

  今日,凌家門口卻是張燈結彩。四年來,這是件異事。凌家在一晚上全都改變了,鄉親們從凌家拖出了數百具屍體,燒去了數百具外人的屍體,而凌家戰死的兒郎們盡數被埋在凌家的後山上。出於一種對死者的悼念,對凌家的敬意,人們從來未曾在凌家大門口張燈節彩。

  但今天的日子不同,今天是凌家少莊主返莊之日。再有兩天便是凌文風、凌春雨、馬君劍的四周年忌辰日,也是眾位兒郎的四周年忌辰日。

  各村鎮的很多人都主動送上禮品,水果、糧食,而那些凌家故人、兒郎也為此準備了很多東西。凌海上次來這裡的時候,便將一些財物都給了凌家的兒郎存放著,就是準備用來作祭日典禮之用。雖然那些都是黎泰安的不義之財,但也可以藉用一陣子,當初在將黎泰安的所有財物散發後,猶有一些珠寶和數百兩銀子,而那些珠寶全是價值不菲之物,由凌家兒郎拿去變賣了近萬兩白銀,也足夠把這次祭日辦得紅紅火火。不過鑑於凌海的要求,並不希望那樣紅火,因為這只是凌家的喪事。

  這裡所有的事情都辦得很好,因為凌海在峨嵋出發之前便已經飛出信鴿告訴那些凌家的兒郎們,他將會在這幾天回到縉雲山。因此,大家在這幾天搶著辦理、裝飾,把凌家莊的客房、住房全都修整一新,什麼被褥全都準備好了,附近的鄉親也來幫忙,整理起來異常快捷。

  凌海等二十幾匹馬,拖起一路的塵土馳進凌家鎮——這是靠凌家最近的一個鎮。便立刻有人相接。炮竹、煙花、鑼鼓震天地響,而且迅速有人來為他牽馬,這是凌家鎮上的小吏及數家商行和一些鎮民自發組織起來的。而其中當然有凌家兒郎的功勞。這幾年,若非這些人在附近打得開場面,很受百姓愛戴,恐怕凌家以前再紅,過了四年,也應該被人淡忘哆。即使不被淡忘,至少也不會有這種熱烈的歡迎場面。

  凌家最後能衝出來的人都絕對是好手,絕對是在江湖中響噹噹的人物。他們只是為馬君劍那個信念,等待馬君劍救出去的凌海復出,這才甘心在此處苦等,而不外出江湖闖名號。

  其實這些人都是已在江湖中闖出了名號後才回到凌家莊的。隨便點一個人的名字,江湖中人聽說過的絕不會是少數。這是凌家弟子的驕傲,這是凌家煅煉門下弟子的必修課目。所以他們在這附近的縣鎮很吃得開。其實他們也並沒有沉默,他們與四人堂早就有所聯繫,他們早就與四人堂一起默默行動,籌劃如何復仇。

  是以,在附近的很多商家都與這些人有關,因為四人堂不僅包括了各個行業,而且在全國各地都遍布眼線,這是一種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的遞增過程,這是一種層層支架式的組織,每個人都可以發展成為一個支系,每個支系中的人還可以發展支系,所以這種方式是使四人堂發展的如此快的原因。雖然只是短短四年的時間便使之發展成為幾乎可以與馮家對抗的勢力,只是沒有馮家那麼多的高手而已。同時這些分系下的財物和產業有些分散化,有的是他們私人產業,只是每年都上繳一些,作為堂務費用。而四人堂也利用如此龐大的根系,發展自己的商業體系。在產、運、銷各種路子同時運作的情況下,效益之驚人不可估量。

  來為凌海牽馬的人是一位中年漢子,很精壯,跨著大步走將過來,每一步似都醞釀著一場地震。其氣勢之盛,就是坐於身後馬上的四劍盟眾高手與少林六大棍僧看了也不由心驚,可想而知此人的武功絕不會在余明和少林六大棍僧之下。

  “少莊主,屬下未能遠迎,請恕罪。”那大漢畢恭畢敬地道,在那震天的喧華聲中,他的聲音依然清晰可聞,又有如鑼錘擊鼓一般深深地映入每個人的心底。眾人不由得一陣駭然,但一時卻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風四叔,不要如此客氣,還是叫我海兒順耳一些,你這樣叫法,會讓我不習慣的。”

  凌海立刻還禮道。

  “那好吧,既然少莊主如此吩咐,那我便叫你海兒吧。”那大漢立刻慈祥地道。

  “這些年真是辛苦你們了,讓你們為凌家如此操心,小侄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凌海感動得有些哽咽道。

  “海兒,千萬別如此說,想當年莊主對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無以回報,何需如此說法,那不是太見外了嗎?”那壯漢深沉地道。

  “風撼江,你便是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神腿撼江'風撼江?”風無罪驚訝地問道。

  那壯漢轉頭望瞭望風無罪,恭敬地道:“這位想必就是華山長老風無罪大俠吧。”

  “正是老朽,想不到老弟居然潛居在凌家,能目睹老弟的風采,真是不枉老朽這一行了。”風無罪抱拳恭敬地道。

  “好說,好說,想這位便是恆山派的余明大俠了。”風撼江把目光往後一斜,客氣地道。

  “正是老朽,想不到風大俠還認識小老兒,真叫小老兒感激之至。”余明抱拳誠懇地道。

  “哪能當得如此說法,豈不叫風某慚愧了嗎?”風撼江笑著還禮道。

  “四叔,其他幾位莊中弟子都回來了嗎?”凌海溫和地問道。

  “都聚在莊中,還在佈置,這裡就由我親自接迎。”風撼江的聲音很渾宏、蒼勁,給人一種樸實、純厚的感覺。但江湖中沒有聽說過“神腿撼江”之名的人很少,只是知他長得是什麼樣子的人卻不是很多。這是一個最喜歡挑戰的人,他不會去挑戰那些年青人,他總是挑戰各派中長老級數的人物,因為他的武功的確已經達到了那種層次。他的腿法自成一格,聽說原來是“鐵腿門”的弟子,但在一次門中比鬥中竟將門主踢傷,於是被迫走出“鐵腿門”,在山中與虎狼同居了數年,那時候,他還不到二十歲。他每天不斷地練習各種動物的步法,並四處去找虎狼練腿,數年便憑著自創的一套腿法在江湖中鮮有敵手,而且盡挑各派長老級人物比鬥。其中華山、崆峒、恆山,青城等各大門派中便有數位長老敗在他的腿法之下,又曾和丐幫木依風長老戰成平手,而被陳如風擊敗,後來卻不知所踪。江湖中近十多年未聞其名,所以很多人都以為他死了,也便漸漸淡忘,卻想不到成了凌家的一員。

  “很好。”凌海微笑著道。

  “咦?這不是惠枝丫頭嗎?數年不見竟變得如此漂亮,差點讓我認不出來了呢。”風撼江突然看了祖惠枝一眼驚道。

  “我還以為四叔記不起我來了呢,不過四叔倒是越來越有精神,越來越年青了。”祖惠枝甜甜地道。

  “想不到幾年不見,惠枝你的嘴巴還是那麼甜,把四叔的心都浸在蜜糖裡了。哈哈哈……”風撼江粗獷地笑道。

  “惠枝還想學四叔的腿法哩,不嘴甜一些行嗎?”祖惠枝毫不迴避地道。

  “哈哈……你這女孩子想學我這腿法,難道不想穿花裙子嗎?哈哈哈……”風撼江笑道。

  “穿裙子有什麼好,能學得四叔的腿法不怕人欺負那該有多好呀。”祖惠枝神氣地道。

  “哦,現在還有人敢欺負你嗎?讓四叔替你去教訓教訓他。”風撼江奇問道。

  “那倒不必,就是他欺負我,到時我要親自用學來的腿法教訓他。”祖惠枝指著凌海邪邪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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