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 奇門風雲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18 14:01:04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1 1665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11
第七卷第九章兄弟情深
  “你可有證據,你不能憑猜測來斷定他便是金國七王子完顏那金,否則的話,別怪大哥我有些不盡人情。”獵鷹驚愕之餘有些惱怒地道。

  “大哥,你別生氣,我知道你對司馬屠很尊敬,其實在以前我又何嘗不是?若有人這樣說,我肯定會和他拼命。但這是事實,是沒有辦法更改的事實。”

  頓了一頓,凌海猛灌一大口酒,繼續無奈地道:“他是我義父,是我父親的八拜之交,我也不想相信這是事實,當我看到司馬屠他師父留下來的遺言中所述之後,我不敢相信這是事實,這太殘酷了,真是太殘酷了。所以我便未再回到“殺手盟”,而與平妹共闖江湖。以“正義殺手”之名去查訪我家慘案,終在重慶得知,我家之禍果然與“毒手盟”有關,後來經過多方面的打探,和江湖中傳言的一些細小問題,把其一綜合歸結,我在心底終於有些相信司馬屠他師父也是我的師父“龍降天”的遺言。可我還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理,希望結果不會那樣糟,可還是不能與現實相抗。”

  ““龍降天”前輩不是 已經死去三十年了嗎?”獵鷹驚問道。

  “不錯,他已經死了很久,但準確地說他只是死去了二十五年,而且不是死在長白山之役,而是死在我蜀中。”凌海有些傷感地道。

  “怎麼可能,那奸賊怎會死在蜀中?”獵鷹不敢相信地道。

  “絕對沒錯,他不僅不是奸賊,而是來中原除去奸賊的。但他們並沒有什麼江湖經驗,卻反被金狗利用,利用他們引開各派的注意力。從而對各派暗中偷襲。 “塞外雙龍”的功力和武功的確是通天入地,可他們卻在離開全國之前。便中了一種沒有解藥的毒,而且各派在趕往長白山的途中,早就被金狗安排在中原的奸賊不斷地暗殺,然後將罪名加到“塞外雙龍”

  身上。於是各派便真的與“塞外雙龍”火拼,而使金狗從中得利,可是龍降天卻逃了出來,他依然追查他的叛徒完顏那金和另外一名女弟子。他將體內的毒逼住了一年,終於查出了他的叛徒就是後來的司馬屠,而那個女弟子便是我的母親。”凌海無限淒苦地道。

  “什麼?你的母親和盟主是同門師兄妹?”獵鷹眼睛瞪得好圓好圓。

  “不錯,我父親之所以與司馬屠結交,就是因為我母親,當初也就是司馬屠即將死於龍降天的手中時,為什麼我父親和母親能及時趕到的原因。而我母親現在卻是毒手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毒手盟尊稱為夫人的人。”凌海眼中射出疲憊的神色。

  “你是怎麼知道,你母親便是那毒手盟的“夫人”呢?”獵鷹驚疑地問道。

  “這有兩件事可以證明。當年我母親身邊有三名丫頭,兩名是從小就和我母親一起住進凌家,而另一名是後來我家的內系丫頭,可是在四年前,我家內系丫頭卻死了。雖看起來毫無可疑之處,但卻有蛛絲馬跡證明可能是我母親親自下的毒手。而另兩名丫頭卻全是叛徒,且現在成了毒手盟的左右聖使。另一個卻是當年我們凌家的一位叛徒,我從他的口中套出了所有的真相,還有在九江那裡,雷家四位爺爺已將全國國耶律蓋天殺得大敗,從而證明了,毒手盟與金國是相互勾結的。與龍降天老前輩的遺言中交待的一點不差。因此我才不得不相信那是事實。”凌海狠聲道。

  “咕咕……”獵鷹端起酒壇一陣猛灌。

  “咕咕……”凌海也是一陣猛灌。

  “那你為什麼要來找我?”獵鷹冷冷地道。

  “你是我生死與共的兄弟,我不想你被一隻帶著面具的惡魔所利用。我知道,你對司馬屠不會提防,你甚至會為他拼命,將來有一天我突然要殺司馬屠,你一定會阻撓,我不想和兄弟動手,所以我必須先告訴你,我想勸你離開殺手盟。”凌海堅決地道。

  “哈哈……我走了,還有那麼多生死兄弟怎麼辦?將來你殺司馬屠時,難道也將那三百多名殺手兄弟也殺光嗎?”獵鷹厲笑道。

  “這是我想求你的地方,在“殺手盟”中,我的仇人只有一個,那便是司馬屠,我不想連累無辜,更不想傷害我們曾經一起戰鬥的兄弟,或許只有你才可以幫我這個忙。”凌海真誠地道。

  “你很天真,你當司馬屠是傻瓜,若我在兄弟之間唱反調,他會覺察不出來?他還會留我在人世嗎?

  何況他對我還有救命之大恩,我如何能恩將仇報?“獵鷹有些苦澀地笑道。

  “咕咕……”兩人又是一輪猛灌。

  “我會設法讓司馬屠找我,會讓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我要不斷地對毒手盟進行破壞,讓他不得不出手。那時候,你們便沒有理由再幫他了,你們可以袖手旁觀,也可以殺幾個奸賊,但這些還得靠你。”凌海狠聲道。

  “那要等你真的到了那一步之後再說吧,若事情真會如此,那我無話可說。”獵鷹無奈地道。

  “對了,我重出江湖之事,我想司馬屠一定知道,他也定會猜到我會來找你,就算我不來,他也會懷疑,所以你這一段時間自己要小心一些,這也是我今日來找你想說的事情。”

  凌海憂慮地道。

  “這個不用你擔心,不過司馬屠的武功深不可測,你有把握嗎?”獵鷹冷冷地道。

  “我不知道,我看過他使出的劍招,但我會盡我的力量,這個奸賊非死不可!”凌海斬釘截鐵地道。

  “你既然這樣堅決,我不會攔你,但我也幫不了你,我們兄弟一場,只願你能平平安安。”獵鷹猛灌了幾口酒,疲倦地道。

  “咕咕……”凌海狂飲一口,然後又是一陣沉默,凌海緩緩地撕下一隻雞腿,放在嘴裡慢慢地嚼著。

  “你為什麼要上峨嵋?”獵鷹依然是很冷淡地問道。

  “因為峨嵋派正在受毒手盟騷擾,還很有可能發生內亂,所以我便送恆靜師太她們回峨嵋。”凌海平靜地道。

  “哦,連峨嵋派也會受到騷擾,那毒手盟勢力不是太大了嗎?”獵鷹有些驚訝地道。

  “不錯,“毒手盟”的確是新崛起的組織中最大的一個,又有金人作後盾,所以還有超過丐幫之勢,但無論它再怎麼龐大,我們依然要讓他們從這個世上消失。因為天下正義並非我一人,我可以聯合各大門派中的正義人士,我可以廣邀天下有誌之士進行申討。自古都是邪不勝正,我想“毒手盟”再厲害也不可能比天下武林所有人更厲害!”凌海冷然道。

  “那他們與“毒手盟”拼個兩敗俱傷後,中原武林不照樣是損失慘重,人才凋謝嗎?”

  獵鷹沉聲問道。

  “或許會,但若我們不去對付他們,他們所起的破壞作用會更大。那時候他們或許會真的將江湖正義一網打盡也有可能。因此,我們顧不了那麼多。”凌海堅決地道。

  “好,既然是這樣,我們兄弟一場,也不能坐視不理,雖然我不能親手幫你對付盟主,但我還可以對付“毒手盟”其他一些兇徒。”獵鷹狂飲一口酒後,露出一絲絲微笑道。

  “好,這才是我的好兄弟。”凌海高興地揮拳打了獵鷹一下道。

  突然凌海將手中的雞骨頭猛地一回頭飛甩了出去。

  力道很猛,卻不是帶風聲的那種猛,這種猛純粹是一種感覺上的猛,不驚起半點風聲,但卻快勝疾箭,有些飄突,帶起的居然是一陣無形的壓力。獵鷹感覺到了這種壓力,很清晰,很清晰。可是那段雞骨頭是向他相反的方向飛呀。他難以理解,為什麼他也能清晰地感覺到壓力。

  空氣的溫度似驟然升高了一般,雞骨頭是飛向一株樹的樹梢上,那片密葉之中。雞骨頭還沒有到,樹葉便開始動了,沒有風,但卻多了一根竹杖,一根很普通卻也吸引人的竹杖,枯黃的顏色,竹質很瑩潤,帶有一種琥珀的色澤,卻似有生命存於竹杖裡,一種勃發的生命力,這便是竹杖吸引人的地方。

  獵鷹驚駭,他驚駭凌海的武功竟會進步得如此神速,而且已達到了一種舉手投足之間就有一種自然飄逸的威霸之氣。他也驚駭那根竹杖,那根竹杖只是從密葉中穿出來,就如樹中長出的一截雜種樹杆,肯定就沒有動過,可是那竹杖周圍的樹葉和粗枝卻如波濤一般,“沙沙……”地狂震,沒有風,只有那竹杖所發出的強大生命力。

  那是一種真氣,那是一種很奇特的真氣,那股狂動的生命力便是真氣的本源。其實人的真氣只有人的精、氣、神合為一體才能真正的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凌海也有些驚,一般人是先由氣練起,然後再凝合人的精、氣、神,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只要達到了這種境界,人的生命力便會變得異常旺盛,生命旺盛了才會有頑強的鬥志。

  而眼前這一杖卻已經達到反樸歸真的地步,再不是由氣凝合,精和神已達到了一種天人合一的境界,再展現出一派旺盛的生命力,而是直接由天人合一的境界將旺盛的生命力以真氣的形式展現出來。

  那截雞骨頭在快要接近那波動的枝葉前的一剎那,“波”地一聲,竟爆成三截,向波動的樹葉從中射去。這截雞骨頭並沒有帶殺機,凌海只是感覺密林中有人在偷聽他們兩人的講話,只是想將那人逼出聲來而已,卻沒想到對方也是一個高手。

  黃竹杖動了一下,畫了一個圈,似有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四周成波浪形振動的枝葉竟然在剎那間改變了方向,全部向那畫出的圓圈內盡力伸長自己的身子。那三截雞骨頭也受到引力的影響,鑽到那畫出的圈裡去了,“嘭嘭嘭”竟有三聲爆響,三根雞骨頭也便暴裂成了碎末。

  “哪位前輩高人,久候樹上,何不下來一敘?“”凌海向那片密葉中抱拳道。

  獵鷹甚是驚駭,他想不到那截雞骨頭會在中途斷成三截,從三個不同的角度射出,那一種巧勁,那一種功力的控制的確讓人驚嘆,而對方的竹杖更是神乎其技,他的眼睛也死死地盯著那片樹梢。

  “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我老化子打個盹便給你發現了,還請我吃雞骨頭。唉,真是慚愧呀,慚愧!”一個粗豪而帶著一點怪調的聲音傳了過來。然後從樹梢上飄下一人,就像是一片秋葉般輕緩,是一個破衣百結的老叫化子。亂蓬蓬的頭髮裡面定可以做一隻鳥窩,眉目倒顯得很有個性,那爬滿皺紋的臉,卻似有一股強大的生命力在輻射,身子似乎很單薄,黃竹杖拄地,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

  那叫化子蹣跚地向二人走來,嘴裡還嘀咕道:“現在的人越來越吝嗇,簡直是小氣鬼,連一隻雞腿都要啃完肉才扔給我,太沒有同情心了。”

  凌海和獵鷹聽了相視愕然,於是凌海抱拳恭敬地問道:“前輩是丐幫的哪位高人?”

  “嘿嘿……你這小娃子,先兵後禮是嗎?老化子可是吃軟不吃硬哦,要想我告訴你,嘿嘿……你必須先給一點報酬才行。”那老叫化死盯盯地望著那大琬裡面的燒雞,舔了舔舌頭道。

  凌海和獵鷹都有些想笑,但還是將這笑聲憋在肚子裡。

  凌海立刻拿出一隻大燒雞輕輕一抖,向那老丐飛去。然後道:“這便是給前輩的報酬,也是向前輩賠禮道歉的。”

  老叫化子的手這一下子比電光還快,獵鷹只覺得黑影一晃,那隻燒雞已在老化叫子的嘴裡咬了一口,“哇,好香,好香,一定是在宜賓“老觀堂”燒的。”老叫化子自語道。然後抬起頭,死魚般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著凌海和獵鷹,再把亂蓬蓬的頭髮一甩道:“嘿嘿,算你小子識相,知道賠禮道歉,剛才對老叫化的無理便一筆勾銷吧。不過想要知道我老人家的身份,哈哈,這一隻燒雞未免太少了吧。最起碼,我老化子的名頭也要再值一壇“還魂香”

  呀。”老叫化的眼睛又在那兩壇香味四溢的酒壇上滴溜溜地直轉。

  “哦,這個很好說,只要前輩願意,這兩壇酒全都是前輩的。”獵鷹笑道。

  “真的?”老叫化子顯出很興奮的樣子望著凌海問道。

  “當然,他說的話便是等於我所說的。前輩要喝酒,請隨便。”凌海恭敬地道。

  “那太好了。”老叫化子忙不迭地衝上去抱住一個壇子一陣猛灌。

  “啊……這“還魂香”也真夠勁,喝起來就是爽啊。”老叫化子感嘆地道。

  “咕咕……”這老叫化子一口氣便將那一壇酒全部喝完,然後放下壇子,鼻子塞進空壇內猛嗅了幾下道:“真是香啊,真是香。好長時間都沒有機會喝到這種美酒了,可惜,那“百花釀”卻沒有了,真可惜。”

  老叫化子啃了幾口雞腿後,抬頭向兩人笑了笑,道:“嘿嘿,你們上當了,其實我老叫化的名字不值錢,只有你們兩個傻瓜才願意出雞和酒來買,真是笨呀,笨呀。”

  “那前輩不值錢的名字又是什麼呢?”凌海笑問道。

  “嘿嘿,就是像這個。”老叫化一說便用竹杖撓了一撓,於是便有一陣強風飛了出去,竹杖收了回來,風依然繞著三人轉了一圈。

  “這個,風!像風,陳如風!無影神丐陳如風!”獵鷹揣摩著然後驚叫道。

  “什麼沒影子,更是鬼話,想我死呀?哼!我才不想這麼早死呢,死了之後又沒酒喝,更沒有雞吃。”老叫化子罵道。

  “原來是陳前輩,晚輩真是失禮了。”凌海恭敬地道。

  “什麼失禮不失禮的,我老叫化子最討厭人講這些禮節,讓人頭都大了,你最好不要亂來,不過剛才聽你兩個小子在嘀咕什麼江湖正義,那倒還是件好事。”老叫化子揚起那怪調說道。

  “前輩既是丐幫的支柱,想必定有自己對江湖的看法,不知前輩認為怎樣才能解決眼下這場劫難呢?”凌海恭敬地問道。

  “看法倒沒有,不過對你的意見倒可以有些幫助,我可以幫你聯絡一下各門各派的同道,對毒手盟花果山的總壇進行攻擊,也可以發動各地丐幫弟子對毒手盟各地的分舵進行監視,連合馮家、祖家、艾家對其進行各個擊破。而你小子在天獅寨的人馬也要協助我們完成任務,不知小子意下如何?”無影神丐陳如風變得很嚴肅地道。

  “那當然沒問題,這些還得陳前輩勞心勞力了。”凌海喜道。

  “你小子現在比我老化子還要風光,誰人不知你“正義殺手”之威名,誰不曉你“正義門”門主,我老化子已經老哆,是你們出手的時候了,不過我老化子還是希望你小子以大局為重,為了天下蒼生,有時難免會有所犧牲。現在你可以專心去峨嵋山了。”無影神丐陳如風深沉地道。

  “我知道,我定不會有負前輩所願。”凌海抱拳激昂地道。

  “那個司馬屠,便由這位小子看住他哆。”陳如風對獵鷹沉聲道。

  “我不能去對付他,但我會向丐幫朋友提供與他接觸的人。”獵鷹無奈地道。

  “你小子腦袋怎麼如此不開竅,不過我也不為難你,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陳如風笑罵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11
第七卷第十章堆石成壘
  天柱山,天獅寨完全被一片喜氣所籠罩,接連幾天都是喜氣沖天。艾地樁之訪是大喜,最近幾天他忙於改建各路機關,忙得不可開交,莊中氣氛從來都沒有如此熱烈過。

  秦儒跟著艾地樁一起學習機關設計、巧器安裝、設置,艾家五名高手除了安裝機關之餘,特向秦家七劍學習合擊之術,也都忙得不亦樂乎。偶爾也請雷家四兄弟為其講技擊之道,每個人都有事,每個人都很充實。

  今天的氣氛熱烈,今天天獅寨卻是迎進了一批新的伙伴,由祖金威帶回的“正義門”弟子。最讓人興奮莫名的是一個比天仙更動人的美人——孫平兒!正義門的暫代門主。沒有人不驚羨,沒有人不眼饞,雷家四位寨主想起了唐情,也是這樣美麗的人兒,可惜卻未見芳踪。

  雷劈金得知是凌海的心上人,那種歡喜之情溢於言表。沒有人會不歡迎美女,所有人當中最受歡迎的是孫平兒,連幾位寨主。艾地樁、祖金威也只不過是個配角,這讓眾人好笑,這讓孫平兒煩惱,這讓盤山二怪驚訝。

  不過最活躍的卻是盤山二怪,沒有誰的話比他們的話多,沒有人的理由比他們的理由充足,沒有誰敢和他們爭辨。他倆可以由一片飄下來樹葉辯上三天兩夜。

  他們找到了秦儒,不是他們找到了秦儒,而是秦儒要找他們,這對活寶正在那些花圃進行破壞。

  “白痴老大,你看這些花呀、草呀,漂不漂亮?”賈風騷搖頭晃腦地道。

  “嘿嘿……由我說呀,這些花呀、草呀,還勉強過得去,卻不是上乘之作。”白百痴搔著頭皮笑道。

  “是嗎?我怎麼覺得這花草的佈置,給人的感覺很爽快,很舒服,怎麼只算勉強過得去呢?你說怎樣才算是上乘之作?”賈風騷奇問道。

  “這個十分簡單,我來問你,你老實回答。”白百痴乾脆利落地道。

  “你問吧,我聽著。”賈風騷應道。

  “在一個非常晴朗的夜晚,滿天都是星星,你就躺在沙灘上或者竹床上乘涼,你看那滿天的星星,感覺如何?”白百痴煞有其事地問道。

  “那當然是很爽了,小時候,阿婆總是對我講天上星星的故事,那樣看著天,真是舒服極了。”賈風騷神往地道。

  “這就是了,天上的星星那凌亂的樣子格外迷人是嗎?”白百痴問道。

  “不錯,那當然,又有情調,又浪漫,又深邃。”賈風騷故作風雅地道。

  “別他XX的狗屁“情調”、“浪漫”、“深邃”,老子不懂是什麼意思,爽就是爽,舒服便是舒服,好看就是好看,漂亮便是漂亮。那我再問你,你喜不喜歡仙女?”白百癡不耐煩地問道。

  “那還用問,誰不喜歡仙女,像女門主那樣不是仙女都這麼討人喜歡,若是仙女那還了得?這些人不要打起架來才怪呢。”賈風騷向那些人不屑地道。

  “我聽說有種叫仙女散花的話,那散花既然和仙女排在一起,你說那散花不是也和仙女一樣迷人嗎?”白百痴一本正經地道。

  “那倒也是,不過我好像記得這話不是如此說的。”賈風騷搖著頭有點懷疑地應道。

  “怎不是?反正那個散花一定很好看是嗎?”白百痴又問道。

  “那肯定是,能和仙女連在一起的東西肯定很美麗。”

  “那就是了,散花,就是讓花散開,花散開才是很美麗,而天上的星星也是散開才讓人看了舒服、爽,這些都和散連起來,所以說這些花栽在一起只是下乘之作,上乘之作是散開來栽花。”白百痴自以為是地道。

  “有道理,有道理,還是白痴老大有眼力,有見識。”賈風騷真誠佩服地道。

  “那個當然,既然是這樣,我們何不造福大家,讓他們見識見識這最美麗的圖案?”白百痴建議道。

  “不太好吧?”賈風騷有些疑惑地問道。

  “怎麼不太好?我們組成最美麗的圖案,他們不感謝我倆才怪呢,你該不會是變得太懶惰了吧?”白百痴疑問道,“怎麼可能,我怎會懶惰呢?乾就幹,誰怕誰呀。”賈風騷捋了一下衣袖道。

  說乾就乾,兩人跳入花圃,從中間的花開始拔起,卻被秦儒看見了。

  “餵,你們兩位在幹嘛,這些花是不能拔的。”秦儒高聲喊道。有人聽到了,但卻沒有人理會。

  “怎麼不能拔?拔掉是為了大家好嘛?”白百痴有些奇怪地問道。

  “這是寨中千辛萬苦移栽過來的名花異種,又精心栽種好的,怎麼能隨便拔?兩位快些出來吧。”秦儒有些生氣地道。

  “我們正在將這花圃改設一下,讓它變得更美觀,更順眼一些而已,你著什麼急,我又不吃這些花。”賈風騷大義凜然地道。

  “我看兩位不是本寨之人,卻在本寨擾亂,快些出來,否則我就不客氣啦!”秦儒慍怒道。

  “哈哈,白痴老大,他說對我們不客氣,這世上居然還有敢對我們說這種話的人,真是好笑,真是好笑。”賈風騷不屑地笑道。

  “不過這傢伙沒被咱女門主迷住,還算不錯,餵,你叫什麼名字?在天獅寨做什麼的?”

  白百痴三分佩服七分輕蔑地問道。

  “你們到底出不出來?”秦儒臉色有些難看地道。

  “嘿嘿……瞧他一副緊張的樣子,我們還沒說出大名呢?”白百癡不屑地笑道。

  “他可能膽量比較小,見到我們盤山二怪這樣高大威武,勇猛不凡,所以才嚇得臉色有些變了。”賈風騷自以為是地道。

  “可能是吧,我們盤山二怪不僅武功除門主之外天下無敵,空前絕後,還有一副好身材,和一種好氣勢,真是讓世人敬仰啊。”白百痴自鳴得意地道。

  “你們就是盤山二怪?”秦儒疑問道。

  “不錯,你也聽說過我們盤山二怪嗎?看來我盤山二怪之威名真是傳遍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賈風騷向著白百痴得意地問道。

  “那個當然,我們盤山二怪是天下婦孺皆知的大英雄、大豪傑、大俠,他肯定會知道。”

  白百痴自吹自擂地道。

  “你們快出來,否則我不管你們是什麼怪不怪的、都會對你們不客氣!”秦儒冷冷地道。

  “奇怪,白痴老大,這個人好像有點不對頭,知道咱們盤山二怪的大名,還是這樣說,恐怕有點來頭吧?”賈風騷對白百痴懷疑地道。

  “不會吧,他總該不會是天獅寨的寨主吧!”白百癡也有些懷疑地道,不過仍沒有離開花圃地意思。

  “餵,你是天獅寨的寨主嗎?我們門主叫我們過來要聽寨主的話,若你是寨主便快點告訴我,免得我違背門主的意思來世要變蜈蚣的。”賈風騷天真地問道。

  這下子秦儒也不好意思出手了,不過一下子計上心頭,忙答非所問地道:“你知道這花的下面埋了些什麼嗎?”

  白百痴一聽便好奇地問道:“那埋了什麼呢?”

  “是呀,該不會是埋了金子吧?”賈風騷疑問道-“當然不是會金子,金子怎麼能讓花長得這麼鮮豔呢?花下面埋的是肥料,一種用蜈蚣屍體和毒蛇屍體合成的肥料,當初就把一些活的蜈蚣呀、蛇呀全部倒在花下,現在大概已經快成屍體了吧,不過也可能還有的沒死,你們一旦把花拔起來,那些蛇呀、蜈蚣便會隨時跑出來亂爬,亂跳的。”秦儒故作緊張地道。

  賈風騷和白百痴一下子臉都變了,互相望了一眼,又望瞭望腳下的花,突然“呀……”

  地一聲怪叫,向花圃外飛射而出。

  “你們怎麼啦?”秦儒故作驚奇地問道。

  “你怎麼不早說,哦,沒什麼,還會有什麼呢,我們只不過是給你一點面子而已。否則我們怎會出來呢?”賈風搔雙手搔頭,一本正經地道。

  “哦,那我不是要謝謝你們啦?”秦儒反問道。

  “那個當然,不過我盤山二怪度量無邊,心胸廣闊,些許小事,也不用你謝。”白百痴大言不慚地道。

  秦儒看了看花圃,見還沒怎麼被破壞,便問道:“你們是想把花草拔出來找蜈蚣和蛇嗎?

  這裡面每一片花草底下都有,你們若需要可以隨便拿。”

  “嘿嘿,其實我們挺愛花草的,你這裡的花草栽得如此美觀,如此讓人陶醉,我們又怎捨得破壞呢?我們剛才只不過是到花木中間去聞一聞花香而已。”

  白百痴忙應道。

  秦儒心中好笑,明明見他們捋袖準備拔,現在卻如此說法。不過口中還是道:“想不到兩位原來也是愛花惜花之人,倒是在下錯想了。”

  “那當然,那當然,我們盤山二怪心地善良,宅心仁厚,愛花如子,這可是江湖中有舌頭就有碑的哦。”賈風騷忙應道。

  “是“有口皆碑”,而不是“有舌頭就有碑”。”秦儒笑著糾正道。

  “對,對,有口皆碑,有口皆碑,不過呢,有舌頭就有碑,也沒錯,對嗎?一張口中一條舌頭,那麼口和舌頭也沒什麼區別了。”賈風騷立刻應辯道。

  “我們在大殿裡設下了酒宴,想必兩位上山之際,也都餓了,不如到大殿去用膳吧。”

  秦儒改變話題道。

  “那好哇,你就帶路吧。”白百痴毫不客氣地道。

  孫平兒的情緒也比較好,雖然對凌海的牽掛依然在心頭,但一旦進入這種熱鬧狂烈的氣氛中。她竟不由自主地心情放鬆了很多。從幾位老人的眼中,她深深地感受到什麼是慈愛,她想起了她爺爺,她每時每刻都在想,可是唯有這一刻最為深切。因為她從雷家四位寨主身上,看到了他爺爺的身影。“千手金剛”是她最親的人。從她能記事之時,便沒見過父母,每個人都有父母,她也有,可是孫重卻告訴她,她的父母是被山上虎狼所吃,那是小時候的回答。長大了她知道,虎狼絕沒有這樣的本領,就是她也可以徒手擊死虎狼,何況她父母有兩個人。“千手金剛”的武功難道會不傳給她父親?但她也沒有再問,也無須問,到孫重想告訴她之時,定然會說。她和“千手金剛”相依為命了十幾年。這是一種最深最摯的親情。

  所以孫平兒會想到她爺爺。

  想到孫重,孫平兒就異常激動和牽掛,甚至有淚光閃爍,在雷家四位寨主、艾地樁、祖金威的簇擁中,她便有些激動得不想說話,這是一種想流淚的感覺,很酸澀,但也很舒服,很美妙。她還為凌海感到高興,那是衷心地為他高興,有這麼多人在關心他,為他而奔波操勞。

  雷氏四兄弟由孫平兒想到了唐情,由唐情想到了馬君劍。那蓋世的豪情,那無人能敵的膽量,那為情而不顧一切的執著,他們的神色有些黯然。

  艾地樁和祖金威已是好久未曾見面,其歡喜之情可想而知。排雲鶴、雲中燕都是江湖中的獨行俠盜,早就互聞其名,今日一見,大有相見恨晚之意。“鷹爪王”和鐵掌、神拳都是早就聞名的江湖中人,此時一見,想到今後能共處互相切磋,也是興奮至極。尹氏四兄弟與艾家五大高手也非常投緣。寨中弟子大多都是江湖好漢,而正義門中之人也都是熱血之士,這些人一碰到一起,不碰出“火花”來,誰都不會相信。

  祖金威回來也帶來了很多讓雷氏四兄弟興奮的消息。那便是凌海之事,但最清楚的還是孫平兒。孫平兒也毫不含糊地對雷氏四位寨主及艾地樁講明白了,但卻有一事未曾當眾交代,那便是司馬屠真正身份之事。

  孫平兒那如鶯吟般的聲音講起凌海的事,也真生動異常,讓眾老大叫精彩。特別是講到對付“毒手盟”之時,今眾老叫好不迭。孫平兒很投入,因為她對凌海的每一件事都飽含深情。

  “雷爺爺,海哥叫我將正義門的弟子帶至天獅寨是想請你們幾位老人家把他們加強訓練,讓他們能在與邪惡勢力鬥爭中發揮更大的作用。”孫平兒嬌聲道。

  “哈哈,這個沒問題,我天獅寨中兒郎們都很好武,而且十分勤勞,我們幾個老傢伙在旁邊指點指點,若都投入進去訓練,進展必定很快,這些孫姑娘就放心吧。 ”雷劈金歡聲道。

  “不錯,在江湖中的經濟來源,我天獅寨也有自己的經濟路線,又有祖家從旁相助,更不會有問題。”雷劈木也高興地道。

  “我們四個老鬼所做之事本就是為海兒作鋪墊的,所有的勢力全都是海兒的,咱們又無兒無女,天獅寨本就是海兒的“正義門”,這些並沒有多大分別。”雷劈水豪邁地道。

  “只要等海兒的大仇一報,我們只想找塊安靜的地方靜靜地享受一下田園生活。”雷劈土有些嚮往地道。

  “只是目前還不知道仇人是誰,若知道是誰,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雷劈金狠聲道。

  “有四位爺爺作主,我想天下已經沒有什麼辦不好的事了。”孫平兒有些激動地道。

  “我們海兒有你這樣的心上人,可真是老天有眼。”雷劈木老怀大慰地笑道。

  “嘿嘿……將來要是生了幾個胖娃娃,可一定要有一個跟我們姓啊!”雷劈水有些陶醉地道。

  孫平兒的臉一下子就像是熟透了的柿子一般紅潤,不過心頭卻是甜蜜異常,低著頭不敢看眾人的目光。

  “哈哈……”雷劈金、艾地樁等一行人都捋鬚長笑。

  “人家可是個小姑娘,這樣大廳廣眾之下說這些羞人的話,人家怎麼好意思嘛?”祖金威也笑道。

  “不怕,不怕,這裡也只有我們幾個老傢伙,而孫姑娘本來就要成了海兒的媳婦,只待峨嵋事了,就讓他回來拜堂,以了結我們心中之願。”雷劈水笑道。

  “不錯,不錯,“千手金剛”就由我去對他說,多少他也得賣個面子給我們雷氏四把刀,還有以海兒的身世,他願意還來不及呢。”雷劈金粗獷地道。

  “是呀,當初我大哥對孫重有知遇之恩,這個人的個性我十分明白,何況孫姑娘有一個好的歸宿也是他平生的意願,大不了孫姑娘生下十個胖娃,抽兩個姓孫不就得了。”艾地樁也歡聲道。

  唯有孫平兒不敢做聲,她的臉更紅,她的心也在“怦怦”直跳,很激動,很高興。

  “今天的日子好,心里特別高興,在大殿裡已經準備了酒菜,咱們來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頓,也好為正義門的成立來慶祝一番,同時也為孫姑娘遠道而來進行慶祝、洗塵,更為我們將來擁有這樣一個好的孫媳婦來大醉一場。”雷劈金豪邁地笑道。

  “你們趕回來的正是時候,我們帶回來的陳年佳釀捨不得喝,至今還留下七十多壇,今天咱們就把它幹光吧。”艾地樁興奮地道。

  “哦,二哥還這樣照顧小弟,那真是感激不盡,不過陳年佳釀是從哪兒弄來的呢?”祖金威笑問道。

  “這是在九江大鬧潯陽樓時,搬回來的,不過有一點可惜的是,這酒由於一路上有些動盪,味道變得有些濃辣,但比起一般的好酒,依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雷劈金笑道。

  “從九江這麼遠搬回來,也只有你們幾個酒鬼才能做得到呀,帶這麼多酒,趕這麼遠的路,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哈哈哈……”祖金威哈哈大笑地說道。

  “嘿嘿…哈哈……”“扑哧”雷劈金幾人都放聲大笑起來,孫平兒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哇,孫姑娘笑起來更美。”艾地樁笑道。

  “多謝艾爺爺誇獎。”孫平兒紅著臉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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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第一章正義之神
  “大寨主,山下的探子來報,山下有一百多人正在向天獅寨逼近,不知道是乾什麼的,請寨主出去看看。”雲中燕向雷劈金道。

  “哦,居然有人敢來天獅寨找麻煩,是不是太不把我雷家四把刀放在眼裡呢?”雷劈金有些意外地道。

  “是哪個門派的人馬?”雷劈土急問道。

  “他們沒有打標誌,也不能從他們的服飾上辨認出是哪個門派,不過有探回報,在幾天前這一路人馬似乎在武漢出現過。而且這些人似乎由'新州'轉'英山',再經過'店前'至我們天柱山,當時探子並未曾注意,可是當他抵達山下,便不知道他們有何目的了。不過,他們身上雖帶有刀劍,但聽探子說,似於沒有敵意。”雲中燕應道。

  “哦,我們下去看看吧,這一批人可能是從重慶過來的毒手盟弟子,當初他們要追隨海哥,可海哥卻叫他們來投奔天獅寨。這個時候他們也應該到了。”孫平兒猜測道。

  “那好吧,速叫山下弟子攔住他們,先別主動發出攻擊,待我們下了山再作決定。”雷劈金沉聲道。

  “是。”雲中燕應聲走了出去。

  “看來,這些酒菜要遲一些下肚子哆,還先得去照應照應山下的朋友。”祖金威笑道。

  “若真如孫姑娘所說,這些酒萊可就要一份當兩份吃哆,不過酒應該還有,每壇都有二十斤,一共有一千多斤酒,再加一百人大概也夠喝。”艾地樁說完便“哈哈哈……”大笑起來。

  “兒郎們,咱們下山去迎接新到的朋友。”雷劈金宏聲喊道,這聲音一下子傳遍了整個天獅寨,使本已情緒激昂的眾人反應更為熱烈。

  “好哇,又有新朋友到來,咱們就又多了許多伴了。”有人在高聲歡呼。

  “兒郎們,對方是敵是友,還不大清楚,不過咱們可以下去會會。”雷劈木也高喊道。

  幾位老人及孫平兒在前,天獅寨的兒郎們跟在身後浩浩蕩盪地向山下走去,群情激昂,氣氛熱烈異常。

  天獅寨的寨門很大,天獅寨的面積也很寬,走過東關寨,再旁過“迎真峰”,寨門便在天柱晴雪之處。

  這時那高大的寨牆上已立了近百名箭手,小心戒備,寨門也完全關閉,雲中燕此時已立於寨頭俯望著寨下的眾人。

  雷劈金等人的到來並未給寨門上的眾人帶來多大的騷動,在那些箭手眼裡此時只有寨下的人和手中的箭,就像是真正守候獵物的金錢豹,那一種專注的精神無不體現了他們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

  雲中燕來到雷劈金面前報告道:“大寨主,他們說從重慶過來的,聽口音也應該是四川人,他們說是受'正義門主'之指點來投靠天獅寨的。我現在已經叫他們在寨下靜候,請寨主定奪!”

  “哦,果然是從重慶過來的,我們來看看。”雷劈金應道,和孫平兒幾個人一起走到寨牆之頂向下俯視。

  帶隊的是一個少女,一個老頭,兩個中年漢子,身後儘是一些彪形大漢。

  孫平兒一眼便認出站在最前面的楊水仙、楊順風。楊平安及楊老爹。這時楊水仙也看見了孫平兒,高興地跳起來揮手道:“小姐,小姐,我們現在決定來投靠你,不再回四川了。”

  “是他們嗎?”雷劈金有些驚異地問道。

  “不錯,是他們,不過我沒想到,一直送我和海哥至武漢的那姓楊的船家三代也跟著來了。”孫平兒有點激動地道。

  “正義小姐,小人趙野,那晚特聽你們兄妹二人之勸來投靠天獅寨,因一路上遇到毒手盟和馮家的阻擋才在今日趕到,望小姐莫怪。”一名赤著胳膊的大漢遙聲道,這人已從孫平兒的身材認出她便是那晚林中所遇和“正義殺手”在一起的女人,當時凌海稱孫平兒為妹,所以這大漢便會叫她正義小姐。

  “不錯,熊勞大哥便是為毒手盟主人攔擊致傷,但我們為不耽誤行程,只好抬著他上路,另外還有四位兄弟也已受傷,請眾位寨主和小姐開門為他們醫治。”一個長勝大漢抱拳宏聲道,立刻有人抬出五副用木頭搭成的簡陋木架,上面正躺著五個人。

  “秦賢侄,你找一個本子將進門的人一一作一下登記,有何特長等都一一登記清楚。”

  雷劈金向身邊的秦儒吩咐道。

  “是,大叔。”秦儒恭聲應道,便立刻退去。

  “餵,趙野,你們後面有沒有毒手盟的狗崽仔?”白百痴高聲問道。

  “是啊,若有,叫他們看看咱盤山雙怪的厲害!”賈風騷也得意地高喊道。

  雷劈金向兩人望了一眼,目光像刀一般,在兩人的臉上刮起一陣寒意。

  白百痴和賈風騷立刻停住了臉上的笑容。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倆對這個老頭一直有種特別畏懼的感覺,或許是由於雷劈金身上的那股霸氣所使然,不過他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見到雷劈金有些責備的樣子,便不敢再笑鬧,臉上的頑色一下子褪盡,作出一副規規矩矩的模樣。

  孫平兒一看兩人如此馴服,不禁覺得十分好笑,這樣的人居然能被人威懾,真是少有。

  “老大,真是有鬼,這個老頭眼神好像我師父,好可怕。”賈風騷低聲向白百痴道。

  “是呀,我也有這種感覺,真他XX的見鬼了,怎會遇到這樣的剋星。”白百癡也小聲回應道,一副害怕雷劈金聽到的樣子。

  “這回咱們可慘了,這老頭這麼兇,這麼猛,剛才就像要吃掉我的樣子,我好擔心。”

  賈風騷天真地道。

  “不會吧,咱們再怎麼說也是門主的手下,他怎麼敢吃我們呢?”白百痴安慰地道。

  “那就好了,咱們今後躲著他玩不就得了?”賈風騷自作聰明地道。

  “好,老夫現在便大開寨門,你們排好隊,一個一個地進,進一個登記一個,受傷的人可以先進去治療,稍後再登記,秩序不要亂!”雷劈金高聲向下喊道。

  “多謝寨主收納,我們這就排隊。”趙野向雷劈金抱拳道。

  “楊姑娘祖孫三代可以隨同傷員先行入內,待會兒由孫姑娘親自安排你們。”雷劈金又補充道。

  “謝謝寨主,謝謝小姐。”楊水仙福了一福道。

  “兄弟們,咱們先行排好隊,按順序進寨。”趙野一邊組織眾人排隊,一邊高聲道。

  這些原屬“毒手盟”的部下,訓練也是有素的,其中也不乏一些好手,上次只是受了凌海那股正氣的感召,才不戰而隨的。一路上,為了應付“毒手盟”的阻殺,也死去了一部分人,但他們的目標很堅定,都是一些鐵錚錚的漢子。本來他們並不是喜歡背叛的,若是他們在“毒手盟”其他分舵或許會寧死也不降,但他們卻偏偏是在周拳頭的分舵之下,他們舵主的兇殘暴戾和副舵主的殘忍好殺,讓他們對“毒手盟”心灰意冷了。當然他們也是有血有肉,有良心的大丈夫,怎會甘心在一個惡魔手下當狗一般招呼,來害天下的百姓呢?當他們看到凌海身上的浩然正氣之時,體內僅有的一些惡念,也全都被那股浩然之正氣驅出體外,現在他們一心向著正義,所以才會不遠數千里來投奔天獅寨。在他們心中,“正義殺手”便是一個神,一個正義之神。

  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這組織一條隊伍是很簡單利落的事情。不一會兒,這亂糟糟的一團人迅速便變成了兩條長龍。而幾副木架便由前面的數人抬著。楊水仙及楊順風。楊平安、楊老爹都是立在木架旁邊,似是照看這些傷者。這些人都是他們的老鄉,剛巧在前行的路上碰著這些人被毒手盟的殺手圍攻,也便上去幫忙。楊順風和楊平安及楊老爹在凌海的指點下,這一個多月來的武功進展奇快無比,足足可以算得上是一個高手。而楊水仙雖是女流之輩,但得凌海和孫平兒指點最多,孫平兒手把手地教,雖然她內力不夠,但其武功身法也可算得上是一個二流高手了。有他們的加入很快便將毒手盟狙殺的弟子全部清除。因為毒手盟的高手都已調走,也同時因為“毒手盟”輕看了這一批人,以致每每攔截都失敗而歸。不過這一批人馬也因一路被殺手阻截,由二百多人一下子只剩下百多人,一路上死去了五六十人。

  “吱呀——”寨門漸漸敞開,寨門兩邊立刻便站滿了天獅寨的弟子,很迅速,幾乎是在眨眼之間便已經完成,每排三十人,分三個不同的階位,立於最外邊的是長槍手,一邊十人,立於中間的十人,全是長刀,而立於後面的十人卻是劍。拄槍、立刀、豎劍,都很有氣勢,那些動作似乎是訓練了千百次之後所得出來的結果,每個人的腳步、身法、動作都是那麼整齊協調,令艾地樁和孫平兒看了都暗自稱讚不已。

  每一個人的精神都很飽滿,每個人都是一身黑色的勁裝,頭裹英雄巾,軟底劍靴,昂首挺胸,一個個英姿勃發,散發出一種春天般的活力,讓人看了不僅心理舒坦,也讓人心驚,震懾於那種氣勢,那種速度。

  秦儒出現在寨門中間,抱拳向門外的眾人道:“眾位請入內,傷員先行,抬著傷員的兄弟可以稍後再報名,其他各位進門時便在我這裡登記一下。”

  雲中燕也出現在寨門中間,很有禮貌地向寨外眾人道:“各位兄弟,進門請隨我來,楊姑娘一家三代可以暫留門邊由孫姑娘另行安排。”說完,便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在這短短的瞬息間發生的事情,真讓門外眾人驚嘆不已。趙野一看,眼睛射出奇光,那是一種良馬逢伯樂的感覺。從這幾十個人的身上,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個真正有魅力的組織,他心裡已深深地佩服這組織的領導人,居然能在三年時間內使一批烏合之眾具有這樣嚴格的紀律性和這樣高的精神素質。

  雖然這只是一個寨,而非正規幫派,但卻沒有一點匪氣,不僅沒有匪氣,而且其中人物的禮節和作風,卻已經達到了一種名門正派都難以達到的境界。

  所有“毒手盟”過來的人都覺得這一行沒有白走,都在心中暗想,要是毒手盟有這樣的組織紀律性,這樣的弟子,恐怕少林都難逆其鋒呢。那樣做武林霸主絕不是一個未知數。他們都在興嘆,毒手盟的末日快要到了,都在興奮,能加入這樣一個組織,這才叫投對了門路。

  趙野走在最後,他似乎已成了這一隊人馬的領頭人,那躺在木架上的熊勞本是此行之主帥,但為了救別人而使自己受了重傷,還有幾位功力高一些的死在途中,木架上躺的五人,有三個是高手,但卻都受了傷,因為他們最兇最狠。

  楊水仙像小鳥一般地飛到孫平兒的身邊,興奮無比地道:“小姐,我又能夠和你在一起了,我真高興。”那小臉都興奮得有些發紅。楊順風、楊平安和楊老爹都走了過來,向孫平兒致敬道:“我們楊家今後願意永遠追隨小姐和公子,哪怕是死也心甘!”

  孫子兒有些激動,一手撫摸著楊水仙的長發,一邊對三人道:“承蒙大叔和老爹看得起,在這裡我代海哥向你們表示謝意,水仙妹妹以後便跟著我吧,老爹和大叔便由寨主給你們安排。”

  “那好吧,先和咱們一起去用膳,然後再叫雲中燕為你們安排吧。”雷劈金笑道。

  “謝謝寨主,謝謝小姐。”三人齊聲道。

  “你們的船呢?”孫平兒奇怪地問道。

  “已經賣了,賣給一位商人,他說他叫秦商,由於他要運一批東西,便買下了我的船。

  我本來想租給他,但他卻說不能有任何閒雜之人在船上,我見他出手豪闊,為人不壞,便答應賣給他了。”楊老爹有些懷舊地道。

  “哈哈……楊老弟,你賣對主了,自家人賣給自家人,那秦商便是我們天獅寨長年駐外的生意人,不要緊,你的船還是你們的!”雷劈金笑著拍拍楊老爹的肩膀道。

  楊老爹受寵若驚地道:“小老頭不敢想,早知道是天獅寨的人我便送給他算了,可是現在我卻多賺了五十兩銀子,請寨主恕罪。”楊老爹表情又驚又悔。

  “哈哈……你這老弟很有意思,這世上哪個人會做虧本生意?賺了五十兩銀子還要告訴別人,哈哈哈……你就是賺五百兩也沒關係。你以為我那秦商賢侄會不知道嗎?你就是賺了一錢銀子,他也知道,否則我怎敢將生意全交給他打理?只要是他給的,你多賺五百兩也沒關係,何況一隻老船,那培養出的感情費用就不止五十兩銀子哦。”雷劈土大笑道。

  “小老兒楊一櫓,請寨主直呼一櫓好了,否則小老兒受不起。''楊老爹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道。

  “那好吧,老夫就稱你一聲一櫓老弟好了,只待秦賢侄事情辦完,你便去負責那條船好了,讓他物歸原主,同時也讓你能再續前緣,你們可以在船上練習水中戰術。想必你行船的經驗一定很豐富,可以為我寨的托運出力,達到人盡其用。我還可以派兩名兄弟去協助你,到時候由你擇選,不過我看,你兩個兒子是可用之材,想留在寨中加以訓練。不知一櫓老弟意下如何?”雷劈金溫和地道。

  “能得寨主恩寵是我兩個孽子的福緣,我能重回老船更是沒話說,小老兒一定會竭盡全力為天獅寨出力,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楊老爹激動得雙頰有些通紅地道。

  “好,既然如此,我還可以給你們祖孫三代一個相聚的時刻,你們在每個月月底回寨相聚一次。”雷劈金含笑道。

  “多謝寨主,多謝寨主。”揚水仙、楊平安、楊順風及楊一櫓立刻感激地道。

  人數很多,一百多人雖排成兩隊,但卻須要登記,所以也便比較緩慢。傷員已經由寨中弟子接到寨中的名醫汪三針之處救治。寨中有兩個名醫,每個人都帶有一個弟子,所有需要的藥材,早就堆滿了一倉庫,具體來說是一大石屋。天柱山本來就是一個天然的草藥庫,所以兩位名醫救起人來十分方便。汪三針是外科聖手,而“半碗湯”卻是內科聖手。兩人在寨中的身份很受人尊重,這兩人本是被仇家逼得走投無路才上天獅寨,而雷氏四兄弟對他們又是愛護有加,所以他們對寨中的每個人都盡心盡力。

  趙野登記後正準備也隨雲中燕一起走去,卻突然聽到雷劈金的叫聲:“趙野,你過來一下。”

  趙野急忙跑了過去,躬身恭敬地道:“寨主有何吩咐?”

  “你說路上遭到了馮家的阻擊,那又是為何?”雷劈金疑問道。

  “因為屬下在來時的路上,有人曾見過我們這一群人,知道我們是'毒手盟'的屬下,所以馮家便派人阻擊,但後來我們向他們解釋之後,而且說出是'正義殺手'叫我們如此做的,其中還有一張介紹信,因此他們便不再懷疑,也就放了我們。”趙野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條遞給雷劈金道。

  雷劈金打開紙條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吾今介紹毒手盟重慶分舵的若干名弟子至天獅寨,望寨主接納。,'最後署名是正義殺手。

  “不錯,這是我們當初所寫的那張字條。”孫平兒插口道。

  “屬下來時,這些人都是經過慎重考慮才帶過來,不敢有半絲馬虎。這些人都是絕對可以信得過的兄弟,我不想帶來的人中混有內奸,有些人我們不放心,便沒有允許他們加入我們的行列。中途有五十六名兄弟戰死,但我們也擊殺了一百零七名'毒手盟'弟子。”趙野補充道。

  “你做得很好,你們在路上可聽到什麼消息嗎?”雷劈土沉聲問道。

  “回報寨主,馮家和'毒手盟'正式交戰,各地的'毒手盟'弟子都遭到襲擊,聽說是因為'殺手盟'的獵鷹與馮家第三代高手馮無悔交好,發現了毒手盟的離間詭計,所以才激起了馮家大規模地對付'毒手盟'。而'毒手盟'的反擊也很強,同時在前幾日,'毒手盟'又襲擊了'四劍盟'和許多小門派,而各派內部又出現分裂之狀,都安插有'毒手盟'的內奸,所受創傷都很重。丐幫似乎也對'毒手盟'進行了攻擊。”趙野恭敬地道。

  “嗯,你的消息很有價值,你很仔細。”雷劈金誇獎道。

  “謝謝寨主的誇獎,這是任何一個江湖人士所應該做到的。”趙野受寵若驚地道。

  “你便和雲中燕一起與江湖各地的探子聯繫情況吧,待休息一天后,我再具體安排你的工作。不過你是屬於'正義門'弟子,是由'正義殺手'親自接管,暫由孫姑娘代理門主。”

  雷劈木緩和地道。

  “屬下見過門主。”趙野恭敬地向孫平兒鞠了一躬道。

  “趙大哥你不用客氣,今後各位便是一個陣線上的人了。”孫子兒客氣地道。

  “你今後就和雲中燕、排雲鶴等人一起行動吧,有什麼事及時向我和四位寨主匯報。”

  孫平兒又補充道。

  “是,門主。”趙野恭敬地道。

  “寨主,寨主,這是祖家的信鴿。”一名寨中弟子急步跑了過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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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第二章人心難測
  祖金威立刻一把接過信鴿,解下腳上的小紙條一看:“雷家四位爺爺、艾爺爺、祖爺爺、平妹,我現在已發現凌家叛徒柳長空,我沒殺他,他已真心悔過,我下不了手。當時,他完全可以擊殺我,但卻救了我,因為我發現了我家的兇手,居然是我母親和司馬屠時,心神大亂。不過後來我完全好了。他走了,我便以真名重出江湖,但我不能狠心擊殺'殺手盟'那些無辜的兄弟,也便暫時不能先找司馬屠算賬,只好全面對:毒手盟'展開攻擊,引出這隻老狐狸,望各位爺爺和平妹能諒解,並對'毒手盟'痛下殺手!”署名是海兒。

  “是海兒的信。”祖金威忙道。

  “是海兒?是海哥的?”幾個人同時急切地道。

  “嗯。”祖金威將信遞給他們道。

  一陣沉默,一陣壓抑,大家的眼中都充滿了恨意,都充滿了憂慮。

  “趙野、一櫓老弟,你們幾個先過去吧,秦賢侄,你帶五位去休息。”雷劈金向幾個人盡力緩和自己的聲音道。

  他們也都看出了雷劈金的意思,於是一齊躬身道:“寨主、門主,屬下先行告退了。”

  “小姐,我先走了。”楊水仙也道。

  “嗯。”孫平兒點了點頭應聲道。

  七個人一陣沉默,然後都移步到山上的密室裡,都靜靜地坐著。

  “司馬屠[你這賊子!偽君子!”雷劈水狠狠地道。

  “真沒想到會是司馬屠這奸賊,更想不到還有海兒他娘。”雷劈金喃喃地道。

  “誰都想不到,一個是文風的妻子,一個是文風的至交好友。這個世界似乎也大凶險了吧!”祖金威不敢相信地道。

  “人心難測呀,我還以為司馬屠是條漢子,卻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無義小人。”艾地樁痛心地道。

  “這個仇一定要報!司馬屠一定要死!”雷劈金堅決地道。

  “不錯,不管他武功多高,我們都要去殺他!”雷劈木沉聲道。

  “其實我和海哥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結果,只是一直不敢相信而已。所以我們才從川中到天柱山來,我們為的就是查證所懷疑的對像是否真正屬實而已。”孫平兒一語驚人地道。

  “什麼?你們早就知道了?”雷劈金驚問道。

  “不錯,我們是在一石洞中發現司馬屠的秘密,但海哥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孫平兒憂鬱地道。

  “什麼秘密?”祖金威急急問道。

  “司馬屠就是'毒手盟'的盟主,'殺手盟'只不過是他在江湖中的一個幌子而已。他的真實身份是全國的七王爺完顏那金。”語不驚人死不休,孫平兒的話一句比一句更壓迫人,更讓人不可思議。

  “啊,怎麼會是這樣?這怎麼可能?那秘密是誰告訴你們的?”艾地樁不敢相信地道。

  “這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若他是'毒手盟'的盟上,就有可能是金狗。你不知道金國國師和毒手盟的關係甚為密切嗎?那就是說'毒手盟'本是金國的工具而已。”雷劈金分析道。

  “不錯,這個消息是司馬屠的師父告訴我們的。”孫平兒的話就像是一顆炸彈一般,使眾人都驚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司馬屠的師父?他的師父是誰?”雷氏四兄弟齊聲問道,而艾地樁和祖金威則洗耳以待,像是非常急切想知道這個答案。也難怪,江湖中只知道司馬屠這個人劍術通神,是位絕世殺手,但對他的身份和師門卻是一點都不知曉。也沒有誰去查問過,甚至連他最親近的朋友凌文風都不知道。在近幾十年中,只有兩個人的身份和師門是最神秘的。

  這兩人都是用劍,一個是“君子之劍”馬君劍,一柄軟劍打遍天下只敗過一次,那時候以最年青的劍手身份鬥最具盛名的武當掌門“八難真人”,但卻是敗在一百三十六招上。後來再也沒有敗過,甚至連唐門的絕頂高手唐竹棋也敗在他的手中。又獨上唐門三戰,直殺得唐門人人心驚肉跳,可是卻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有人說他是百多年前“鑄刃師”妙手大師魯勝天的傳人,但那隻是一種猜測而已。目前世上知道馬君劍師門的人或許只有一個,那便是唐門碩果僅有的兩位老輩之一唐竹棋。當年那一戰只有他逼出了馬君劍的三大殺招。

  而司馬屠卻更為神秘,見過他出劍的人,見過他使出絕招的人早巳全都死去,所以沒有人猜測得出,而今天卻由孫平兒的口中輕鬆地道了出來。

  “他的師父就是三十多年前長白山一役中的'塞外雙龍'。”孫平兒認真地道。

  “是他們?怪不得司馬屠的武功這樣深不可測。”雷劈金恍然道。

  “他們不是在三十年前就死了嗎?”艾地樁奇問道。

  “沒有,當年龍降天沒有死,他還活了五年,在五年之後才死去。”孫平兒道。

  “可那個老魔頭為什麼不找各大門派報仇,若是這樣,我敢肯定沒有一個門派會不遭毒手。”祖金威有些膽怯地道。

  “在這個世上或許只有大哥可以與他們相抗,也只有大哥的劍法和功力比得上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可惜當年大哥並沒有出手,若出了手,這龍降天也絕對逃不了。”艾地樁感嘆地道。

  “你們都錯了,這'塞外雙龍'兄弟二人並不是大魔頭,不僅不是,還是大義凜然的正義人士。他們只是涉世不深,而中原武林中人又都中了金人的離間之計,所以才說他們是奸賊,是大魔頭,其實他們不僅沒有什麼'雙龍會',更沒殺那麼多江湖同道,只是那些人在趕往長白山的途中遭到真正'雙龍會'之人的阻擊,遭到暗殺而死。可這些,中原人士算在了他們的頭上,便對他們恨之入骨。他們只不過是來中原找尋孽徒完顏那金,他才是'雙龍會'中人,'雙龍會'是金國設立在中原武林中的一個破壞組織。可惜卻讓龍氏兩兄弟擋了災。一心為中原蒼生著想,反而冤死他鄉。在到中原之前,他便中了金國皇帝下的一種非常緩慢而且沒有任何氣味的毒,和海哥他父親所中之毒一模一樣,但還是讓龍降天跑了出來。

  他知道自己所剩時日不多,便對'雙龍會'窮追猛殺 讓他們人才喪盡,而也在川中攔住司馬屠。那時候,完顏那金已經改名為司馬屠。他還有一個師妹,也便是海哥他娘。可是海哥他父親和娘親趕到,並將本已重傷的龍降天擊下深淵。但他並沒有死,也使我和海哥偶然發現了司馬屠的秘密,事情就這樣。”孫平兒緩了一口氣道。

  “事情原來是這樣,那都是我們中原武林錯怪了他們,以致釀成了大錯,唉,天意如此,天意如此,”祖金威嘆道。

  “那麼,這毒手盟便是以前的'雙龍會'哆。”艾地樁奇問道。

  “照理應該是當年司馬屠便有創'毒手盟'的意圖,龍前輩也提過。”孫平兒應道。

  “這司馬屠真是狡猾透頂,可是海兒卻夾在中間很為難,因為他母親也變成了幫兇,或是真正的兇手。這報仇之事讓他如何下手呀。”雷劈金也有些頭大地道。

  “所以當海兒從柳長空那裡聽到這一結果後,便失去了抵抗能力,若非柳長空救了他,或許他會被敵人所逞。”雷劈木分析道。

  “我們現在所要討論的是如何向毒手盟進行反擊,各大門派受損都比較嚴重,而少林卻閉門封山,目前能對'毒手盟'進行打擊的只有艾家、祖家、丐幫、馮家以及我天獅寨,外加那四位神出鬼沒的毒人兄弟們了。若能有各大門派派出高手相助,那這一場仗一定會打得很爽,很順利。”雷劈金分析道。

  “不錯,只要我們能夠和各地達成協議,共同進退,我想'毒手盟'想不敗還難呢。”

  艾地樁插口道。

  “那我們必須盡快和各門各派取得聯繫,讓我們駐紮在外的弟子小心謹慎,提防'毒手盟'的暗算,待我們寨中高手分派到各點之後,便連同丐幫,及當地馮家弟子對'毒手盟'全面阻擊、撲殺,讓他們看看,咱們中原武林並非無人!”雷劈金有些激昂地道。

  “對,我們要乘這段日子毒手盟高手調至峨嵋之時對他們下手。”祖金威也有些興奮地道。

  “咦,他們為什麼要對峨嵋派這樣興師動眾呢?我想司馬屠是個聰明之人,且'毒手盟'又有那麼多人才,難道這樣去攻打峨嵋派,有百害而無一利嗎?”孫平兒突然有點懷疑地問道。

  “或許他另有原因,與峨嵋派有深仇大恨呢?”雷劈水忙道。

  “對,孫姑娘說得對,他們這樣去攻峨嵋派,其實和明目張膽去攻沒什麼兩樣,對毒手盟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峨嵋派雖是女流之輩居多,但峨嵋山的佛門同道較多,再加上峨嵋眾位師太,功力深厚,劍術高絕,本就不容易對付,特別是寧遠師太,三十年前之武學已達到十大神僧之境界,想必現在更已可參造化,天下間能與之匹敵的人可能少之又少。恆慧師太的武功在當今武林也是首屈一指的翹楚人物。還有恆靜、恆遠、恆善三位師大也是了不起的高手。峨嵋弟子武功都是出類拔萃,豈能讓'毒手盟'占到絲毫便宜?”艾地樁分析道。

  “嗯,不錯,峨嵋山上藏龍臥虎。'伏虎寺'的了願大師,'善覺寺'的智空、智明兩位大師,'雷音寺'的方遠禪師,'慧燈寺'的慧明大師,'廣福寺'的無我禪師,'牛心寺'的了大師,'仙峰寺'的主持慧空大師,'遇仙寺'的無妄大師,'大乘寺'的主持了無大師,'白雲寺'的主持智遠大師,'萬年寺'的主持方圓大師等等,都是些世外高人。

  若想攻打峨嵋山一舉成功,恐怕少林都沒有這個能力,天下間還有哪個門派能夠在峨嵋山上占到便宜,司馬屠也定不會傻得要去拼個兩敗俱傷吧?難道他就沒想到其他門派會上山援助?

  難道就不怕其他門派攻擊他們各地的分舵和花果山的總壇?”雷劈金如數家珍地道。

  “一定另有目的!”孫平兒肯定地道。

  “那是什麼目的呢?”雷劈木有些深思地道。

  “你們想想,當整個江湖人都知道'毒手盟'要攻打峨嵋派時,會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景?”孫平兒反問道。

  “那些正派人士肯定會有人出面相助哆。”雷劈金搶答道。

  “不錯,可是現在各大門派都被'毒手盟'鬧得一團糟,各派的精英大減,一旦抽出人馬上峨嵋,那麼各大門派便門若虛掩,是個空架子而已。此時假如毒手盟全力出擊那些門派,你說這些門派還有多少人可以倖存?”孫平兒嚴肅地道。

  “對,對,咦,又不對了,'毒手盟'哪有這麼多的人手呢?他們不是把那麼多的人調到峨嵋山下了嗎?又哪來全力出擊各派的人力呢?”雷劈金有些懷疑地道。

  “毒手盟的實力之強,難以揣測,而且各派內可能都被他們安插了內奸,裡應外合併非沒有可能,當初凌家莊中便是這樣。不過那次毒手盟損失之慘重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大的。聽海哥說,光敵人的屍體便有五百多具。另外,那些花草中還有很多被化成了濃水,也有的被擊成碎末。當時敵人之眾可想而知,而這麼多的敵人到來事先連半點風聲都沒有,可見其計劃是多麼周密。而現在卻明目張膽,絕不是毒手盟的作法。同時,我們又怎知調到峨嵋派的是主力呢?誰敢保證在峨嵋山下的這些人不是'毒手盟'的最差手下,而他們的實力卻隱而不發呢?”孫平兒頭頭是道地講述了一次,直聽得眾人眼睛發呆,直盯著孫平兒的臉,似乎要在她的臉上找出一個非常特別的東西。他們想不到這位嬌滴滴的大美人卻有如此的決斷能力,頭腦如此敏捷。

  祖金威更是驚奇不已,他見過孫平兒在凌海身邊時的溫馴樣子,那是一副多愁善感,完全依賴別人的那種感覺。可是一離開凌海獨處時,卻又如此堅強,如此冷靜,頭腦之靈活,考慮之周詳讓幾個老人都有些自嘆不如。

  孫平兒見眾人這樣看著她,也有些臉紅,但還是開口問道:“不知幾位爺爺的看法怎樣?”

  “孫姑娘所說極是,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能排除這個可能,因此我們每走一步都要考慮清楚。”雷劈金沉重地道。

  “其實還有一個可能存在。”孫平兒又道。

  幾人立刻又被這句話所吸引,忙問道:“是什麼可能?”

  “這個可能就是,毒手盟算出各派定會派人增援峨嵋,於是便在趕至峨嵋的路上設下重重埋伏,進行阻擊、暗殺,就像當年去長白山的路上阻殺群雄一般,從而將各派的精英消滅在路上,而使那些門派變得有名無實。此時各門派中的內奸再一發動,那麼這些門派就全都等於掌握到了'毒手盟'的手中,然後這才是'毒手盟'對付峨嵋、少林之時。”孫平兒娓娓道來,把眾人說得心底都有些發涼。

  “這招真毒、真狠,若真是如此,恐怕武林真的要亂成一團糟,我們只能盡快阻止'毒手盟'分舵展開阻殺、破壞,以減少各派的損失。”雷劈金心裡有些亂地道。

  “那我們趕快通知各派,叫他們提早防犯,不就行了?”雷劈水急道。

  “不可能的,時間上來不及,而且又有誰會聽我們的分析呢?”艾地樁無奈地道。

  “海哥在路上也受到了阻擊,我只怕司馬屠那奸賊會親自去對付他。”孫平兒有些擔心地道。

  “海兒的武功高絕,體內又有我大哥傳給他的先天真氣,應該可以和司馬屠一拼,就算打不過,保命逃生應該沒問題。”祖金威安慰她道。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怕那些賊子施以暗算。”孫平兒還是不放心地道。

  “有恆靜師太相陪,應該沒有什麼問題,而且一行十幾人沒有一個不是高手,你不用那麼擔心。”祖金威又安慰道。

  “嗯。”孫平兒低低地應了一聲。

  “我們現在就要開始著手安排與'毒手盟'相鬥的事情了。”雷劈金道。

  “不錯,我決定明天就動身回到莊中。”艾地樁沉聲道。

  “我也一樣,而且還要對'殺手盟'進行監視,司馬屠可能會利用'殺手盟'去對付一些各派中的精英,別忘了各派中的精英也有的做過錯事,殺錯過人。”祖金威提醒道。

  “嗯,那我們先去用膳,順便把寨中的事情盡快安排好,將任務分配下去。”雷劈金起身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14
第八卷第三章親仇難斷
  大駒馬的腳程極快,凌海別過陳如風與獵鷹後便快馬加鞭趕往峨嵋山。他的心中很急,峨嵋的告急信已收到八日了,這字條應該是在十天以前所寫,若要發生事情應該就要發生了。

  所幸凌海一路上並未聽到有關峨嵋派的壞消息。

  偶爾也會見到幾個帶著刀劍的武林人物向峨嵋山走去,可是他並沒有心情去理會。他在猜想,或許恆靜師太等人大概已經趕到了峨嵋山。一路上他還聽到了一些讓人驚駭的消息。

  那便是許多趕往峨嵋救援的武林人士,在途中受到了瘋狂的阻擊,很多門派的高手走在半途便全軍覆沒,也有些門派的功夫比較強橫,一路斬將過關,使“毒手盟”的攻勢全都瓦解,但自己卻也受到了很嚴重的創傷,兼門下弟子死傷過多,不得不停留在中途。而且“毒手盟”

  暗殺、刺殺、毒殺、伏殺、設立機關,無所不用,各派中人死傷得更甚,能夠靠近峨嵋派的人士已所剩不多。不過,這些人是高手,真正的高手,但高手中還有高手。

  毒手盟的右護法厲嘯天帶領的八大高手便守候在通往峨嵋山的數條要道上。對這些真正的高手進行阻擊,也有很多人死於這一道關口。因為這些人一路征戰,到達這裡已很疲勞,銳氣和鬥誌已經消散得太多,而厲嘯天卻是以逸待勞,設以埋伏,各個擊破。所以能闖過這幾道關口的人不多。

  不過一路上唯有少林的眾位大師未曾受到多大的阻擊,這是一批達摩堂的武僧,每個人的武功都剛猛異常。“毒手盟”只阻擊了一次,動用了三十多名銀牌殺手對付他們八人。但這三十多名銀牌殺手卻在一盞茶時間內全部變成了廢人。還有兩名金牌殺手,也重傷而逃,若非眾位大師不忍殺生,這兩人也絕逃不出去。因此,一路上便再也沒有人阻擊,毒手盟並不在意放他們到峨嵋山,不過“毒手盟”並不甘心,在路上設了十道機關,下過二十三次毒,害死一位大師,毒死一位大師,依然有六人倖存。但這六人卻再也沒有對'毒手盟'的殺手手下留情,他們救了陝西的“柳刀門”門主,將二十幾名“毒手盟”的銀牌殺手和一名金牌殺手全部擊殺,不留半個活口。

  這些都是江湖中這幾天來最盛傳的事情,在有些偏野的路上,隨處都可以找到死去多時的屍體,隨處都可以拾到刀呀、劍呀之類的東西,不過卻沒有人敢撿。

  峨嵋山上的事情並沒有惡化的狀況,沒有聽說峨嵋山上有什麼敵人的動靜,這讓凌海十分疑惑,他有些捉摸不透“毒手盟”的心意。他雖然想過峨嵋之事可能是個騙局,是個陷阱,但一想到恆慧師太中了慢性劇毒,便又馬不停蹄,哪怕是個圈套,他也要去鑽一鑽,一定要去,至少要解除恆慧師太體內的毒素。

  在不太寬廣的道路上,凌海策馬飛馳,這已是離開宜賓的第二天,昨天和陳如風痛飲兩壇“還魂香”,乘著酒意策馬狂奔,昨晚只好在郊外一個破廟裡住了一夜。因為天黑路難走,只得休息,天一亮又催馬疾馳。

  大駒馬的腳程的確很快,樹影倒射,路面飛縮,偶見黃葉在遠處飄下,但卻落在馬後。

  凌海盡揀比較偏僻的小道疾行,他怕這快馬在官道上飛馳會有些驚世駭俗,而且官道要通過城裡,在城中當然不能如現在這般狂奔。他對前往峨嵋山的道路很熟悉,因為他出生在川中,而在“殺手盟”中時對這一帶的道路都摸得很熟,所以每每完成殺手任務之後能全身而退。

  太陽熾烈,雖已進入初秋,但川中的氣溫並沒有減退多少。若非有一片片密林擋住了大部分陽光,那從地上可以看到一絲淡淡的、朦朧的青煙。不過此時的山路也不陰暗,不僅不陰暗,而且還很明亮,很刺眼,地上枯葉上爬走的螞蟻都能在凌海的眼中捕捉到影子。

  如果沒有急事的話,這種飛馳其實是一種享受。風兒因大駒馬的長蹄而掠起,揚起凌海額上的頭髮,鼓起那寬大的披風。淺淺的斗蓬愉快地迎接了從密葉中透過來的陽光,微黑的斗蓬變成了斑斑點點的黃金飾物,白色箭靴登在馬鐙上晃晃悠悠。一個人只要稍懂驅馬之術,那騎馬便不是苦差。身子隨著馬的飛掠而有規律地震動,達到一種非常奇妙的平衡。有驅風的感覺,有追日的激情。但凌海的心情卻比較沉重,他考慮的問題比較多,所以他的心情並不好。這幾天心情一直都不好,自從他證實了兇手後,便再也沒有情緒好過。

  一個是他的義父,父親的至交,一個是他的母親,他的親生母親。他有些不敢想像,天下間居然有如此狠毒的女人,如此狠毒,但老天卻盡和他開玩笑,讓這個狠毒的女人成了他的母親。這還不算大的玩笑,最大的玩笑竟是他的母親殺了他的父親,殺了他整個家族,雖然不是直接的兇手,但至少是個幫兇。想到這些他就想大吼、狂吼。他的心開始流血,一陣陣如刀割般的痛,他很清楚地感覺到了心頭的痛楚,那流血的動態,流得很兇猛,甚至連愛都難以撫平那個創口。流得很湍急,居然從心底流到地上,灑散在葉子上。

  地上有血,枯黃的葉子上有星星點點的血珠,在金黃色的陽光透過密葉的照耀下,不是很耀眼,但的確有一片殷紅。那一片殷紅是在馬的前方,凌海還未經過的地方。

  開始凌海懷疑那葉子上的血跡是他心中流出來的,因為那種心在滴血的感覺太清晰了,清晰得似乎已經看見它在滴,可是當他看到馬的前方一片殷紅時,才感覺到自己的心痛還未能達到那種程度,也不至於會出那麼多的血,否則自己怎麼還能坐在馬背上呢?

  凌海的思路似乎清晰了一些,血腥味可以激發一個人的危險感,危險感可以迫使一個人去動腦筋,危險感可以使一個高手變得異常冷靜,超乎平常的冷靜。凌海現在便變得很冷靜。

  冷靜了便不再只顧感受心中的感覺,而是放開心神來感受體外的世界。這時,他的心已不再滴血。因為他這時已經沒有心,不僅沒有心,也沒有人,當凌海冷靜的時候,當他感受到體外世界的時候,他便忘我,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只有身外的世界,心神全部抽離了身體,沒有自己的人是沒有痛苦的,或者有情緒,但卻是大自然的情緒。

  凌海的眼光變得異常敏銳,路邊的一絲一毫可疑之處絕不放過,因為他知道,一定有事情就在他身邊的這條小道上發生,抑或在這片樹林或山嶺上發生。而他走過的這條路上,一定有探路的先驅們在這裡有過精彩的表演,不過這表演未免有些殘酷。

  凌海的耳朵似乎再也不是聽,而是感受,每一縷風的振動都能在他的耳朵裡產生激盪。

  蟲鳴、葉落、樹搖、風馳、鳥啼,都很清晰地捕捉到他的耳內,這似乎是一個強而無匹的聲音過濾器,每一種聲音的方向動態和種類都分得很清楚。他可以分辨出耳內那一聲葉落之聲是來自於他身邊十丈五尺八寸的地方,他耳內那一陣蟻爬是發自於他身左密林內八丈七尺六寸的地方,而且是向這個方向爬來,因為這裡有一灘血跡。

  凌海“籲……”地一聲帶住馬疆,一個瀟灑至極的翻身落在地上,大駒馬的四蹄立刻刨了幾下土,發出幾聲“希聿聿……”的嘶叫。凌海放下疆繩,急跨兩步來到那一灘殷紅的血跡邊,彎下身子用手指攢了一點,放在嘴裡抿了一下。

  “這血還有溫熱,想必是剛流不久,其主人應該就在這附近。”凌海自語道。

  凌海抬頭向四周望瞭望,一株折斷了的樹枝,比較粗,嚴格來說應該是樹杈,有手臂那麼粗,上面還有幾片黃葉在迎風搖擺。

  凌海拾起它,看了看斷口,很平整,紋理有些錯亂,他可以肯定這不是出自任何兵器,而是手,用手斬斷的,雖然這斷口比刀切的還要平整。

  在武林中掌力能達到這種境界的人絕不多,柳長空就是一個,但這不是柳長空的傑作。

  若是他的傑作,這棵樹絕不能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凌海仰頭看了看那掉了一截樹杈的樹。只見它生機依然勃發,雖然是在落葉的季節,但這棵樹的旺盛生命力依然清晰可見。若是柳長空的掌,那麼這一棵樹的生命力已經再也不存在了,或更有甚者,這堆血也已經變了質。沒有任何血液經過他手中散發出的毒氣籠罩後,還能保持原狀。

  這是誰的掌力?這是誰的血跡?凌海在思索,也在搜索,腦中迅速將方圓百丈之內的任何聲響都捕捉了過來,可是沒有反應。這一人,抑或幾人,絕不在百丈之內。

  翻身上馬,飛馳,順著血跡,但血跡卻漸漸地離開了小道向樹林中延伸,枝密葉茂。凌海又翻身下馬,將大駒馬拴在一棵小樹上,然後輕輕地撫摸了幾下那長長的鬃毛,撫平了大駒馬心中的不安,那是因為血腥的味道很濃。大駒馬四蹄刨了幾下土,把一顆大腦袋在凌海的身上蹭了幾下,“希聿聿……”地低嘶幾聲,凌海便走開了。

  順著血跡,尋覓斷枝,凌海找到了一隻手,在一片狼藉的樹林中,枝飛葉落,亂成一片,但那一灘血跡卻特別刺鼻,樹林中本只有一片清爽溫熱的生命氣息,可是現在卻完全被破壞。

  這是一隻握劍的手,凌海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手背上的筋脈清晰可見,本來就很白的手,現在變成了雪一樣的色澤,和地上的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凌海拾起了一根樹枝,把那隻手挑開看了看,那本應十分柔軟的手,現在卻有點血肉模糊。凌海駭然,他看出這條手臂是用掌斬下來的,斷口的地方全都被震得破碎不堪。

  一個劍手的劍就是自己的第一個生命,劍手愛劍,那就像人愛惜自己的眼睛,愛惜自己的生命一般。劍手值得驕傲的並不是劍,更不是劍法,而是手,一個劍手的手,便是他真正應該驕傲的地方。劍手的手是經過了無數次的握劍、揮劍訓練出來的。最具有生命力,保養得最好,最靈活的手。這便是劍手的驕傲,凌海也驕傲,因為他的手。他的手是兩隻最有靈性握劍的手。

  這是一隻握劍的手,可是現在不是,那手掌已經是一團碎肉,五根指骨都已經完全碎裂,只是一隻稍具手型的碎肉。這隻手還在滴血,而且還是溫血,證明他在一柱香以前,還是一隻好手,有生命力的手,握劍的手。可是他的劍呢?劍到哪兒去了?凌海有些疑問。他的目光開始四處游弋。開始尋找,他在找血跡延伸的方向,他在找劍!

  他看見了一點閃光,那是反射太陽的光芒,既然能反射太陽,那必定是金屬之類的東西。

  凌海飛掠而至,是一把劍,一把還沾有血蹟的劍。很亮,看起來是一把好劍。

  凌海拾起了這把劍,他捏住劍身,因為劍柄上沾有血,應該是它主人的血,就是這劍把他主人的手反震得血肉模糊。可是這劍尖上有血,還沒有乾,在雪亮的劍身上留下一點殷紅,十分別緻。

  凌海繼續飛掠,他看到了血跡,血跡是向樹林的深處延伸,他的速度很快,他又看到了一把劍,還有一隻帶劍的手,這隻手中之劍還在,手還是很有力,但臂已不在身上。

  這裡不止一個人在撕殺,有好幾個,雙方都是用劍。因為那隻帶劍的手是用劍削下來的。

  一柄很快的劍,而且很刁鑽、很冷、很狠的劍。

  這一劍將那隻手臂切得很平整,而且正是從胳膊與手臂之間兩根骨頭縫里切過來的,同時劍身在切入骨縫時還有一個振動力,將兩骨接觸的地方震開,然後輕劃而下,這一劍做得很絕很神。凌海的心神也為這一劍的魅力吸引,因為這的確是一招好劍,也只有劍術高手才可以看出劍道之間的神奇所在。

  凌海繼續前行,在一片沾滿血蹟的大樹邊,他就听到了微微的打鬥聲和厲喝聲,還有兵刃交擊聲,是從右邊的樹林中傳出來的,大概在一百丈左右。

  凌海飛躍,是從樹上飛躍,就像林中湧行的飛蛇,又像是凌空飛翔的山鷹。很快,很迅捷。他無須再看地上的血跡,他的耳朵已完全可以捕捉到那打鬥的地方。他的斗蓬扎得很緊,不怕飛墜,他的披風更瀟灑,就像兩隻翅膀,在空中振動。

  很快便接近了打鬥的場地,人物比凌海想像的更豐富,所用的兵器各異,有十個人之多。

  有用兩節棍的,有用尺的,有用劍的,有的只用自己的四肢,手、腳一起來。枝葉橫飛,石子、土塊都在地上打著旋,地上的草被踩得一塌糊塗。

  凌海認出了幾個人,那是在“毒手盟”的巨船上所見的。立於厲嘯天身後的幾個人,只來了四個,但這四人已經不得了,每一個人都是頂尖高手,絕不在周拳頭的武功之下。週拳頭的武功本就強橫無匹,只是遇上了剋星,沒有辦法,而現在卻有四個“週拳頭”。

  被攻擊的是十三人,有年青人,有中年人,也有老年人。其實還有兩個人沒算數,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了握劍的手。雖然已經點穴止血,但臉色蒼白依舊,沒有動手的能力了。

  “風無罪,你還是投靠我們'毒手盟'吧,這樣頑抗是沒有好結果的。”一個鼻帶鷹鉤的老年人大笑道,他用的是掌,是厲嘯天身邊的一位殺手,他的掌風比刀氣更凌厲,他的掌比劍還絕。不過,他的左臂似乎受了傷,還在流血。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受了傷,他們四人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輕傷。而那邊十三人的樣子更慘,只有兩個老人稍好一點,其他人不是身上在淌血,就是嘴角依然掛著血珠。

  沒有人退縮,都異常地勇猛,似乎生死已再不算什麼。他們眼中只有憤怒,手中只有兵器。

  “風無罪,你別頑固不化,否則你'四劍盟'上峨嵋山的人一定會全軍覆沒,而你們'四劍盟'也會四分五裂,成一盤散沙之狀,你還是投降吧。 ”那鼻帶鷹鉤的老者得意地笑道。

  “呸!憑你'毒手盟'這些奸賊,就想收降我?你們只佩收養那些老鼠、毒蛇、山魈,哪佩和我們正義之人談條件?”右邊那肩上負了一點刀傷的老者怒喝道。手中之劍沒有絲毫的放鬆。

  “哦,你的骨頭倒是挺硬的嘛,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得了多長的時間。”那鼻帶鷹鉤的人狠聲道。

  “哼,你想要我們死?那你們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左邊的老頭冷笑著答道。手中的劍不斷地加緊攻勢,但卻也挽不回多少局面。

  “余明,你以為你有多少斤兩?我知道,你恆山派的劍法也無甚麼特別之外,不如改投我門下,我或許會請我們盟主教你幾招絕活。”那握劍的毒手盟高於譏嘲道。

  “哼,你們'毒手盟'全是雞鳴狗盜之輩,其盟主只是個縮頭烏龜而已,在江湖中連姓名都不敢道出來,像這樣的人物只有你'鬼劍'才會搖尾乞憐於他的腳下,我余某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對這種人卻不敢苟同。”余明不動聲色地冷笑回敬道。

  “老匹夫,沒想到你的嘴巴居然比你的劍還要利。不過這可不是靠嘴巴來殺人的,還得憑手中的劍!”那被稱為“鬼劍”之人乘余明說話間內氣稍沉之時一輪猛攻,迫得余明和他身邊的幾名弟子節節後退。

  那個使兩節棍之人更是勇猛異常,對付幾名四劍盟的年青高手,直殺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不時還發出一陣“桀桀”怪笑,似要生喝人血一般。

  那個握刀的人氣勢很宏,每刀都帶起一股熾烈而灼熱的氣流,使周圍的空氣“滋滋”地發響,似有一種能將空氣點燃的慘烈氣勢。刀發出一種淡淡的紅芒,又帶有淡淡的黃色,就像是一縷淡淡的火焰在刀鋒上燃燒,使本來就還是很熱的秋天,更變成瞭如在蒸籠裡一般燥悶。和他交手的五名華山派弟子,每人都是汗流陝背,但都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刀風很厲,五人也是成挨打的局面,都已撐不了多長時間。

  躺在地上的兩人想爬起來,但卻無能為力,的確失血太多,面色已經蒼白如紙,軟弱得連樹枝都握不起。不過這也是兩條硬漢,並沒有哼出半聲,也沒有昏過去,只是眼睛瞪得好圓好圓,那眼中的仇恨和怒意似要化成有形之火將這片樹林燃成灰燼。若非因為中了機關,他們的手也不會被人斬斷。一路上敵不過那四人,只好邊戰邊退,可是一退入樹林卻被對方所設的機關伏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14
第八卷第四章心語傳音
  他們似乎有些絕望,看著那四人那副得意的樣子,看著那四人將他們視若無物的樣子,他們的眼中除了絕望,更還有不屈、憤怒、仇恨,很複雜地揉合在一起。

  凌海沒有動,因為他感覺在附近還有一股很旺盛的生命潛藏著,他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他只知道擁有這樣旺盛生命力的人一定是個高手,至少也有“鬼劍”的身手和功力。所以他不能不防範於未然,他明白眼前四個人都不好惹,特別是那個用掌的,他記得似乎曾感應過這種掌風,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記不起是在哪裡遇到過。

  風無罪聽到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是人的聲音,但卻很奇怪。因為這聲音是從他心頭湧起,似乎這個說話的人便是在他的心中,不過他知道這是一種感應。

  “風大俠,請你不要奇怪,我是用心語跟你說活。”一個聲音,具體來說應該是一種感應,一種很清晰的感應,一種像語言一樣清晰的感應,一種和聲音一般能告訴人一件事情的感應。很玄很玄,風無罪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同時也有點駭然。

  “風大俠,我是你的朋友,你不要急,我正在想辦法助你,但還需要你的配合。”這聲音又從風無罪的心頭升起。這次風無罪似乎有了準備,並不是很慌亂,剛才差一點就被對方劈中一掌。不過現在聽到說話的人是他的朋友,又正準備幫他們,心頭不由一安,又燃起了希望,又有了強烈的鬥志,一下子瘋狂地猛攻幾劍,讓對方的掌力有些無處下手的感覺,勉強扳回了一點劣勢,但很快又被對方壓下了風頭。

  “風大俠,你不需要回答我,我準備馬上出手,從你對手的後面出手,但我發現在你的後方五丈遠處的地方有一位高手隱藏著,不知是敵是友,我恐怕在我出手之後,對方會對你和余大俠及眾弟子進行偷襲,所以當我接下你的對手後,你便迅速轉身防備你身後的那名高手。”這聲音又從風無罪的心底升起,—陣喜一陣憂,他不知道這位高手到底身手如何,能否接得下眼前這瘋狂的對手。但又怕他自己身後潛藏的那名高手和眼前四人一般難以對付,那豈不是害了這位武林同道。

  “風無罪,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願意歸降我'毒手盟',我可以保證你做上一舵之主,我們盟主一向愛才惜才,重你是個人才,所以才對你手下留情,否則你們幾個人早就橫屍地上了。”那人的掌風稍鬆一點,厲聲道。

  “承蒙你們盟主看得起,還有你'斷門掌,崔精的留情,我風某人感激不盡,可惜我這人有一個最大的壞毛病,那就是天生就有一個牛脾氣,死不回頭。沒辦法,只好讓你們失望了。”風無罪似在告訴那說話之人對手是誰一般,緩和地道。

  “好,好,你既然還不領情,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那崔精怒道。

  凌海想起了這個人,那是馬君劍在破廟中告訴他的惟一知道姓名的仇人。但他並不知道崔精是什麼樣子,因為那時候他已經被點了昏睡穴,但那掌風他很熟悉,那便是馬君劍為他抵的一掌,也因此知道這人便是“斷門掌”崔精。天下只有這個人練成了“斷門掌”,這是和“陰龍掌”並相齊名的絕世武學。

  凌海再也忍不住了,他出了劍,馬君劍叫他用“含月珍珠劍”來取敵人的血,而這一人便是殺死馬君劍的兇手之一,他當然不會放過對方,也絕不能放過!

  他出劍沒有聲音,他也沒有發出聲音,但卻有一種無堅不摧的氣勢。他把“含月珍珠劍”

  上的光彩全部收斂,因為他是刺向對方的背後,他是一名最好的殺手,他當然知道怎樣找到最好的時機,怎樣將對方撲殺,怎樣才能造成最大的殺傷力。

  他扑出去的劍不僅無聲無息,不僅將光彩全斂,而且還將那無堅不摧的氣勢也凝合含而不發,在“含月珍珠劍”的前方凝成了一團大大球狀的勁氣。

  凌海的速度比利箭還快,比風還輕,連樹枝都沒有擺動一下,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

  但有一個人卻看到了,也感應到了。那是五丈外潛藏的一個高手,他在凌海扑出的前後十分之一秒鐘內也撲了出來,一股凌厲無匹的殺氣鋪天蓋地地湧了出來,一股森寒的勁氣將樹枝吹得沙沙直響,風很狂,氣很足,所有的人都感到了異樣。

  風無罪沒有驚,崔精更沒有驚,他只有喜,因為他知道,那一股殺氣的主人。

  凌海也沒有驚,他早就作好了最壞的打算,這只不過和他最壞的打算差不多而已。所以他沒有慌,他不僅沒有慌,身形反而更快,快得如一團幻影,如一團不真實的魔影。

  待崔精感到背後有異的時候,凌海已逼近他背後一丈以內,那股被收斂的氣勢如火山般噴發了出來,那一團球狀的勁氣,立刻變成一圈圈似水紋般的劍氣,在虛空中似有實體般地振動起來。

  敗葉全都被絞成粉碎,地上的草立刻被碾成碎末,秋風被撕裂,完完全全地被撕裂,這是一種難以想像的氣勁,凝聚了凌海所有的仇恨和傷痛,所有的憤恨和殺機。當然凌海也感應到了從風無罪身後飛來的那名高手射向他的殺機,像是無形有實的箭刺在他的身上,但凌海體外佈滿了先天真氣,根本就不用畏懼,他要先讓仇人負傷降低戰鬥力,所以他依然毫不猶豫地攻向崔精。

  崔精大驚,他在感應到凌海氣機的一剎那,便感覺到身體被殺氣浸泡的冰寒,他心中大駭,沒有想到居然有這樣一個高手存在於周圍,到了身後才發覺,但他已沒有時間去考慮,因為劍氣已經逼到。

  他顧不了這麼多,在擊開風無罪長劍的同時,那如山般高大的身軀捲縮成一團後,向右側疾滾,右邊就是“鬼劍”,他想“鬼劍”會為他擋上一劍,但他還是慢了一線。

  就只有一線,這一線便讓最前面兩道劍氣趕上。

  “哧哧”衣服被切碎,背上被切上兩道深深的血痕,這還是他的護體真氣強悍,否則只怕會傷入骨頭。不過這兩道長長的傷口卻使他疼痛異常,血流不止。

  崔精只悶哼了一聲,便鑽入了“鬼劍'的護身網中。風無罪並沒有放過他,追在他屁股後趕上一劍,但卻被”鬼劍“擋住,於是”鬼劍“同時接下兩大高手的劍,一聲悶哼,倒退三大步,受了一些輕微的內傷,氣血有些翻湧,但崔精依然迅速立起身來,接上了風無罪的一劍,可卻不如先前那般靈活,明顯已處於劣勢,但他的一雙手帶著一種金絲手套,並不畏懼任何刀劍,一時也很難纏。

  凌海只擊下那一劍,便改變了方向,他的劍氣全部切入地下,將腳下那片草地切成深深的兩道土槽,人也藉反激之力重新升起迎向那飛射而來的強敵。

  那是一柄帶有鉤槽的長尺,尺身很長,驚起一陣風雷,帶起一股洪潮洶湧而至。

  凌海的劍上那團光芒完全放射出來,不再收斂。一下子樹林中變成了兩個太陽的世界,一個大陽在天上,一個太陽在地下。其實是在空中,在 凌海的手中,他便成了一個熾熱的太陽。因為,他已完全融入到那團光芒之中,沒有他的身影,只有一團球狀的強芒在空中飛旋,飛旋出一團狂猛的颶風,地上的敗葉全都離地而起,樹枝狂擺。

  握那長尺的是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手指和握劍之人的手指一樣修長,一樣具有魔力,青筋湧動。那隻手臂上肌肉凸起,從那黑色的緊身衣上可以完全展露。但最別緻地方的是他那張臉,一邊略帶青灰色,一邊卻微微泛紅,讓人看了不寒而悚。在凌海手中這團強光的映照下,愈發顯得猙獰可怖。那雙眼睛像貓眼一般射出森森的綠光,瞇得很小,只有一條縫隙,一條像一根細線一般小的縫隙,於是那綠光便成了一柄無形有實的刀,似想將那林中的太陽切成兩半。

  所有人都大驚,包括風無罪,他想不到這兩個人的武功都高絕到了這個程度,也暗自慶幸剛才這個陰陽臉的人沒有出手,若出了手,那他們十幾個人定活不到這一刻。同時也對這突如其來的幫手感激不已,至少為他們扳回了一點劣勢,將“鬼劍”和“斷門掌”崔精先後擊傷,使這時的戰局基本上拉平,現在只怕那幾名弟子支持不了多久。

  華山派的弟子與恆山派的弟子精神大振,鬥志一下子全都激得無比高昂,都變成了一副不要命的打法,以命搏命,不留後手,每個人的招式都狠辣無比。如此一來,雖然每個人空門大露,但對方卻也不敢搶攻致命,因為只要他殺了人,其餘至少有三把劍會命中他的要害。

  有可能再揮一刀便可將另外三人殺掉,而自己至少也是個殘廢,所以握刀的,握棍的反而有些窮於應付。

  兩派弟子的武功本就不差,只是一時失去了鬥志,被一路追趕,又中埋伏,銳氣盡消。

  兵家有云“哀兵必敗”,所以一直處於挨打的局面,而此時因為又來強援使其鬥志激增,反而扳回了劣局。

  崔精的背上血流不止,因為風無罪一直以內力和劍招強逼,當崔精受其內力一激時,血水流速便加快,一陣鑽心的劇痛使他滴下數顆冷汗。

  “鬼劍”在余明與一名恆山派弟子的攻擊下,也已氣喘吁籲,因為他本受了一些輕微的內傷,又被余明窮追猛打。本來兩邊的實力基本上相近,但氣勢一強一弱,有很大的區別。

  可是現在形勢逆轉直下,同樣是氣勢一強一弱,但卻和剛才完全相反。再加上“鬼劍”又受了內傷,哪怕就是輕微的,在長時間的比鬥中,也會產生決定性的破壞力。

  躺在地上的兩名劍手,眼睛都完全發亮了。他們剛才目睹了凌海那出手的一劍,那神奇的一劍,簡直令他們心神俱醉,也使他們真的見識到了什麼才叫驚世駭俗的劍法,什麼才叫驚世駭俗的高手。雖然那一劍是偷襲,但其劍法的靈動性,玄奇性,殺傷力,和角度、速度都讓人驚嘆不已。

  “鬼劍”的劍法本就有神出鬼沒、變化多端的劍義,可是與凌海那聚玄、奇、快、準、狠、霸於一體的劍相比,卻似還有一段距離。

  那柄長尺用的也是劍招,非常辛辣的劍招,似有漫天的尺影,在他的身前築起一道密密的尺網,若有人想在這張網上打一個可以容蒼蠅出入的小孔,那恐怕要用刀子把這些尺網再挖寬一些,否則絕沒有那個可能。

  凌海同樣感到了壓力,很沉重很沉重的壓力,只要有氣勁滾在他周圍的光圈上,他都深深地感應到了。他知道這個對手絕對是強手,可能是他目前所遇到的對手中最難纏的一個,也可能是功力最高的一個。或許柳長空可以和這人相匹敵。

  你不要小瞧了這一把尺,它卻可以鎖住對方的劍。

  凌海感到了壓力,對方更是感到了壓力。這一團強光使他的眼睛都難以睜開,而且具有一種摧毀性的爆炸力,一直在光團中凝而不發,卻使空氣變得異常乾燥。有風,但卻是沒有生機的風,所有的生機全都被這團強光吸納過去,留下的只是一團死氣。他感到了壓力,更感到了凌海的氣勢,那是一股蓋天罩地的氣勢,就如太陽傲視地面一般,有一種君臨天下的傲霸之氣。同是凌海逼出的劍氣擊在他的尺網之上,也有一股很強的衝擊力。

  “轟轟……”那光團與那尺網在空中交激了一百三十九次,那光團散漫成鋪天蓋地的劍影,如靈蛇一般在虛空中幻成死亡之神的頭髮,在空中糾結成狂亂的殺網。敗葉、樹枝完全都被絞碎,每推進一寸,空氣便被撕裂一寸,每推進一寸,地上的草便被碾碎一寸長兩丈寬的一塊。

  有一種無堅不摧的氣勢,有一種怒潮擊岸的驚心動魄,所有的人都不是低手,但卻都感到了氣機的牽動,那便是凌海這散漫在空中,交織成無數電火的一劍,這一劍不僅可以將樹枝、敗葉、小草碾碎,更重要的卻是讓人感覺自己的氣勢完全被對方吸納一般,使自己生出一種空蕩蕩的感覺,沒有定位,只有一種極度的空虛,空虛得想發狂的感覺。

  握尺的人感覺到了這種氣機的牽引,“鬼劍”感覺到了這氣機的牽引,崔精也感覺到了。

  那刀法如神之人更感覺到了,因為他刀發出來的那股熾熱之氣似被人借走,再也感覺不到那刀風的狂野,再也感覺不到刀氣的霸道。那雙節棍的人也感覺到了,他擊出的那些具有摧毀性質的力道減弱了很多,他有些不敢相信會有這種現像出現,但這的確是事實。不僅他們,連風無罪和余明也同樣有這樣的感覺。

  那柄長尺化成一道鐵龍,以長槍的形式狂刺而至,這股力道以旋轉的方式擊出,很特別,但卻不容易吸納,不僅不容易吸納,而且這製造出來的摧毀力也驚人萬分。長槍本就是一種很威霸的兵器。這長尺當長槍使用卻也將那種霸氣完全坦露。本來這一尺應該有一種非常慘烈的氣勢,但現在沒有,因為全都被凌海的劍式所吸納。

  “轟轟……”這一次凌海的劍在長尺上斬了七十九下,兩人同時飛退,只是在空中向後反射而已。

  凌海反射得很巧妙,他反射的身形如“鯉魚倒穿”,向後一個翻身,劍前腳後地向那柄刀攻去,同時施出“貫日一劍”,這是馬君劍的三大殺招之一。凌海的應變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居然在空中到處惜力飛掠,而不落到地上。

  這貫日一劍只是一種純以氣勢、力道取勝的劍招,所有的劍氣、勁力全以螺旋形的方式逼出,高度集中於劍尖之處,使周圍的空氣在劍尖的牽引力使用下形成了一股漩渦。一股空氣的漩渦,那些被絞成碎末的葉、枝本來是飛散在空中,可是在這時卻全被這股空氣的漩渦給吸納,在劍尖的前方形成一條枯黃色的毒龍,不斷地扭動著身子向那名刀手攻去。

  這是所有人都未曾見過的快劍式,居然有這樣的氣勢,有這樣的前奏。四名毒手盟的高手駭然,但對這突如其來的人卻也無可奈,對方的功力和劍術的確是太高,他們在剛才兩劍中甚至連對方的面目都未看清楚,但這一劍卻看得很清楚,也使他們心中大駭,對方居然是一個十分年青、俊逸不凡的公子哥,那粉面與那烈劍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凌海的劍眉已挑出了一股肅殺的氣息,而那雙虎目卻蘊含了深不可測的魔力,如夢如幻,似假似真,讓人想起了夏夜寧靜的星空。而他的劍便如星空中無數顆流星凝聚的軌跡。

  讓人有一種眩目而傷感的情緒在體內澎湃。

  握刀之人大驚,他已經感覺到對方的氣勢已完全將他罩住,只要他稍稍有一點變化,對方之劍的角度也會跟著變,而速度依然不改分毫,氣勢也在飛行中不斷地暴漲,前面那條枯黃的毒龍也越來越長,旋轉也愈來愈急。

  幾位華山派的弟子感到壓力一輕,手中的長劍也揮舞得更急,殺式也更烈,使那刀手幾乎無暇接下凌海這一劍,但不接下這一劍,絕對不行,最後會死路一條。所以他只好鋌而走險。

  他的刀猛劈了出去,而另一隻手上卻又多了一柄一尺五寸長的短刀,閃著幽幽的寒光。

  這本是他用來救命的刀,或許是用來偷襲別人的刀。可是今天才真正的派上了用場,用來救自己的命。他那柄短刀也撩了上去,斜斜地劃出,便疾若驚鴻,青光一閃便沒入了華山派幾人織成的劍網中。

  “叮叮……”兩刀夾攻,將五柄劍盡數切開,而且還削斷了兩柄劍尖,短刀斜撩並沒有停止,而是直接迎上了那枯黃的毒龍。

  “撲轟……”一聲暴響,刀手狂震,而那枯黃的毒龍也完全爆開,變成了漫天飛碟向刀手撲了過去。

  刀手只覺得眼前一片昏黃,根本就看不見凌海的劍,而他也沒有機會將那片枯葉掃除,只得將眼睛一閉,他感覺到了凌海劍所在的方位,還有華山派的五柄劍。

  “叮……”短刀和“含月珍珠劍”相擊,“轟……”的一聲暴響,劍中所蘊藏的真氣狂噴而出,以一股銳不可擋的螺旋之勢擠進短刀之內,再瘋狂地湧向對方的體內。

  而對方的長刀也揮了出去,但卻沒有多大的力道,與一個普通的江湖人物一樣。因為他大部分功力全用於短刀之上,而長刀之上分不多少功力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15
第八卷第五章萬法之祖
  突然凌海體內的真氣急變,變成由一陰一陽兩股循環生出的接引真氣,再以先天真氣在兩股真氣中間構成一個安全通道,將外旋飛速進入對方體內的真氣,迅速以內旋吸回,這樣對方的真氣也瘋狂地被吸納,通過先天真氣的通道,狂湧至左手。凌海體內有點漲,對方的功力的確很強猛,如潮水一般被借用,而且對方毫無準備,當體內的真氣急瀉之後,也無力挽回,一下子那握刀之人也變得軟弱無力了。

  凌海自己的真氣,再加上對方的真氣,兩股強猛的真氣形成一股狂潮,從凌海的左手中狂噴而出。凌海的左掌,掌心內陷,突然猛地輕抖三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的動作。那股狂噴的真氣便又以排山倒海之勢擊在對方的刀上、身上。

  “格格,啊……”一陣骨頭碎裂之聲夾著一聲淒厲的慘叫,拿刀之人已經由七竅狂噴出幾道血柱,然後如爛泥一般地倒下,那柄長刀卻遠遠地飛出。

  所有的勁力全都隨著凌海那一記劈山掌力狂噴而去,全部都轉入對方的身上,將對方的筋脈、骨骼完全摧毀。

  而那柄短刀依然被吸在“含月珍珠劍”上,因為“含月珍珠劍”本就是一柄具有磁場的寶劍。凌海也看出這柄刀乃一柄絕世寶刀,刀面如一弘秋水,寒氣逼人。不過他沒有用手將刀拿下來,他只是將“含月珍珠劍”向後猛地一甩,整個身子從右側扭過,於是那柄短刀便飛了出去,帶著風雷的銳嘯,迎向從身後追來的陰陽臉怪人。

  怪人尺上的鉤槽已經被切平,那“含月珍珠劍”已把他長尺的鉤槽完全削平。

  “呀……”凌海一聲狂叫,反撲而上,追著那柄短刀的尾巴推出一道無邊的光幕,如一塊巨大無匹的屏風向對方以無可抵禦的氣勢狂推而出。

  這便是馬君劍經過四十年改進的三大絕招之一“電光無涯”!,沒有人不感到自己的渺小,沒有人不感到無可抗拒,沒有人不為之傾倒。這根本就不能叫劍法,劍法還有法可循,而這卻已是毫無罅隙可尋。有人在懷疑,這道光屏的另一邊或許是另一個空間。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空間,而這塊光屏就是兩個空間的分隔線。

  這不是劍法,所有的人都敢斷言,這是妖法、魔法,也只有妖法、魔法才能達到這種超出人類想像之外的“劍術”。因為這已經不能叫招,更不能叫劍招,那這是什麼呢?用劍使了出來,只好叫他“藝術”。或許這是什麼法都沒有——即是“無法”。無法生萬法,“無法”乃萬法之祖,“無法”才能“無天”,“無法無天”便是超越天地之法,超越人思維的法規。

  有人懷疑這種“藝術”不是人創的,因為沒有人想到世上會有這樣的人。只有在傳說中,在神話中才可以找到這種“藝術”的定位,那便是“仙術”。那麼這“仙術”的創造者便定是“神”或“仙”,而不是“妖”或“魔”。因為這是代表光明,耀眼的光明,而且在這片光屏中似乎澎湃著一股浩然正氣,一股讓體內存有戾氣之人想吐的浩然正氣。

  怪人有些慌亂了,他也有一種想吐的衝動,他也有一種太渺小的感覺,他還有一種陶醉和迷茫不知所措的情緒。這一片光幕給他的壓力很大,他惟一能看到的便是那飛在光屏前方引路的短刀,那柄如秋水般清亮,如冰雪般清寒的短刀及其呼嘯的刀風,還有奔湧的光潮。

  他失落了,失落得連自己也不知定位何方,他只覺得自己與世隔絕,獨自生活在一個沒有人相伴的空間,心頭湧起了一股莫名的孤寂。

  “啊……”怪人空虛得狂叫,瘋狂地厲叫。手中的長尺舞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尺牆,一道將自己完全籠罩的尺牆,這是來自他心底的本能,他知道眼前只是一個溫柔的殺局,是一個美麗而佈滿死意的陷阱。他內心深處叫他反抗,所以他的長尺斜成了一道尺牆,這一道尺牆有邊、有頂,可以擋住這一片光幕。

  “叮……轟……”先是那柄短刀與尺牆相撞,擊起一溜火花,然後便是尺牆與光屏相撞,本來尺牆倒是無隙可擊的,但卻被短刀擊開了一點小縫隙,光是無孔不入的。所以這條縫隙有光透過,本來光屏的衝擊力是無匹的,而尺牆卻只是對方潛意識的相抗,相。比之下,力量有懸殊之別,所以怪人敗了。

  在和死神相搏之下,敗了就意味著“死亡”或“受傷”。

  怪人很幸運,他只是後一種——受傷!傷在胸口和肩上,還有腿、腰,一共有十道劍口,不多!那條縫隙中射出了十道劍氣,沒有一道是致命的,他胸口上那道傷口只要再偏離十分之一寸,便可以將他的心臟割開,但那是如果,現實中的怪人並沒有死,但他的長尺已經只剩手中的那五寸長的一截,前半截已經全部絞碎。怪人的樣子更怪,他剛才的慘叫更怪,只是被那“光屏”和“尺牆”相激的聲音所掩蓋,但凌海卻聽得很清楚。

  凌海的嘴裡含著一口血沫,嘴角還有血水在流淌,他的內腑也受了創傷,剛才從尺牆上所回彈出的反震力的確也太大,而他引用先天真氣與陰陽兩道真氣也耗去不少功力,所以他受傷了,是內傷!

  怪人依然握著那五寸長的尺子立著,靜靜地立著,身上的十道傷口都在淌血,那一半青色的臉變成了暗紅色,而另一半微微泛紅的臉變成了血紅色,衣衫盡被真氣絞碎,立於那里便像一個魔鬼,若是在黑夜裡,一定有人會駭死,哪怕就是在這大白天,而且在場之人幾乎全是高手,都覺得汗毛直豎。那對貓眼睜得很大,很大。但那目光再非刀一般鋒利,而變成了暗淡的綠色。

  他沒有死,只是受了傷,這是人的感覺。因為他還沒有倒下,手中的半截鐵尺在微微地抖動,嘴唇也還在抖動。

  “你……你……是……馬君……劍……的……”那怪人斷斷續續地說出了這幾個字,然後便沒有了聲息,不再說了。

  “總壇主……”鬼劍一聲驚呼,但他卻不能過來,因為余明的隊伍中又加了一名劍手,乘他心神有些混亂之時,強攻猛打,使他連緩氣的機會也沒有。那邊手執雙節棍之人,現在是以一敵八,早已沒法還手了,而崔精也在風無罪和一名華山派弟子的攻勢下左支右絀,無能為力,想逃都逃不了。

  凌海沒有回答,因為對方的話根本就沒有問完,而且對方已經聽不見凌海的話了,生命的氣息已經遠離了那具還保持站立之勢的軀殼。眼神已變成了灰暗色,臉上那怪異的顏色漸漸褪去。嘴巴里、耳朵裡、鼻子裡都有血滲出,眼睛開始泛紅,後來便成了血泡沫,向外狂湧。他的內臟全部震裂,全部破壞無餘。剛才他只是靠著一股戾氣護住生命片刻而已。

  怪人敗了,也不幸運,他還是死了。這次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儘管他還是站著,儘管他還是握著那五寸長的鐵尺。

  秋風蕭瑟,有風吹過,很輕緩,很有詩意,但卻帶著一股很沉重的血腥味。敗葉飛舞,飛舞成一片漩渦,似在為死去的或將死的人送上秋天的神韻。

  風很輕,刀劍相撞之聲,掌風呼呼之聲十分脆響,怒喝聲,厲嘯聲都很激烈,呼吸聲照樣很粗重。

  風很輕,怪人的身子漸漸有些偏斜,既然有些偏斜,就注定要倒,這只是一段無根的“枯木”。

  “噗”地一聲,這段“枯木”終於倒下了,激起—片塵埃,一片枯黃的塵埃。這是在凌海劍下改變的枯葉,就像是碎裂成粉末的“金箔”,還有一些紅色,那是粉碎的楓葉,這一片低級的“金箔”粉末是對死者的哀掉還是對死者的鄙視呢?沒有人知道,這是大自然的心意和思想。

  凌海的步伐有些蹣跚,蹣跚地走向那柄短刀,他一直都沒有說話,他不想說話,他嘴裡含著一大口血泡沫,腳下驚起了一片枯黃的塵埃。他很吃力地拾起那柄短刀,他的劍已經插在腰間,這是他用完劍後的一個習慣。

  “少俠,你怎麼了?”那臥倒在地上已傷殘的兩人驚問道。

  “噗……”凌海一下子噴出口中的血漿,萎縮在地上,虛弱地搖了搖頭,苦笑道:“嘿嘿,這老……老怪……好……好厲害,竟然連我……我……也受了內……內傷,但死……

  死……死不了。”斷斷續續的話聲,牽動著他口中的血水不斷地流淌。

  凌海拄著短刀,盤起膝來,那刀身的寒氣使他的靈臺一片清明。他緩緩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由絲帛包好的小包,無力地掀開絲帛,這裡麵包著的是兩塊“地火神乳”。

  凌海這一次受傷的確很重,那怪人的真氣非常奇特,和馮家的陰陽真氣有異曲同工之妙,以致在相擊之下,凌海居然無法控制自己體內的陰陽真氣,形成一股反噬的勁道,使自己的內腑受到極為強烈的震盪,若非他從小筋脈異常,還真有暴裂的可能,不過儘管如此,筋脈也錯亂不堪,那陰陽真氣在體內亂竄不受控制,而凌海無法引動先天真氣進行製壓。只好以“地火神乳”來激發自己培植的那一點先天真氣,藉以引發體內那股不屬於自己的先天真氣。

  地火神乳化成兩道清涼的甘泉,入喉後,又轉化為兩道柔和的暖意,緩緩聚入丹田,凌海聚集心神於丹田處,靜靜地感應著丹田之氣的反應。

  漸漸地,有數縷游絲般的真氣緩緩歸聚於丹田,凌海的心神再也不為外界所影響,一心關注於體內真氣的變化和運行。而那幾縷游絲般的真氣愈行愈急,也愈行愈猛。

  風無罪大驚,余明也大驚,所有的華山派弟子和恆山派弟子都大驚,他們心中有著無限的感激,這不知名的年青人,在他們的眼中幾乎成了聖人一般,而這樣的聖人依然受了傷。

  在這眨眼之間便讓兩名絕世凶魔伏誅於劍下,一名凶魔在劍下受傷,這是何等神勇,那劍招之絕,那功力之深讓人懷疑他不是人,是人怎麼會在如此年齡便有著如此強悍的功力?但他們心中的聖人還是受了傷,因此他們關心,他們擔心,若有這樣一位高手相伴,上峨嵋那還不簡單。一路上的阻殺的確讓他們也有些心驚膽顫了。

  三個老魔心頭大喜,他們也以為這是個魔鬼,一個不倒的魔鬼,凌海在空中的那幾個轉身,在虛空中那幾劍早已讓他們膽寒了,那怪異的真氣,那神絕的劍招,讓他們聽到了死神的招呼,嗅到了死神的氣息。在凌海那逼人的氣勢下,他們有些絕望。而現在這個可怕的魔鬼居然也倒下了,看起來還受了很重的內傷。

  風無罪的招式變得有些瘋狂,余明的招式也一樣瘋狂,華山派的弟子和恆山派的弟子依然保持著那種瘋狂。

  “鬼劍”的身上傷口漸漸多了,但他的一柄鬼劍卻飄突異常,比鬼還要難以捉摸,其忍耐力也令人大為驚嘆,每一劍都帶著一道冰寒的勁氣,空氣就似乎要凍結似的。川中的初秋,天氣很熱,可是在這裡卻讓人感到冬天的寒冷。而就在此時,“鬼劍”的劍式大變,每一劍快速絕倫,但每一劍都若舉重錘。劍上幾乎結了一層白霜,一層潔白的霜,在樹隙透過的陽光下顯得異常妖異,而“鬼劍”的頭頂也冒出了縷縷白煙。

  “不要啊,老四!”崔精急叫道,這一分神他又挨了一劍,眼中竟盡是傷感和無奈。

  “吼……”一聲如虎嘯般地長吼,從手執雙節棍之人的口中呼出。只見他的頭髮全都如針般倒立而起,身上的肌肉迅速澎漲、凸起,臉上的肌肉開始變形,“嘶嘶—…”衣衫盡裂,身上的肌肉在透過樹隙的陽光下泛起古銅色的光芒,有一種如鐵般堅硬的感覺。呼吸有些像巨獸低吼。

  風無罪和余明大驚道:“'天魔附體大法'?解夢!”

  “老六。”崔精又是一聲悲叫。

  “哈哈……桀桀……”解夢發出一陣如鬼哭狼嚎般的怪嘯,其形狀就如地獄的厲鬼,張牙舞爪的厲鬼,手中的兩節棍,捲起一道道巨大的旋風,將八人的長劍刮得有些東倒西歪。

  但八人的劍握得很緊,絕不鬆手半絲,可是解夢的肌肉就像是牛筋一般堅韌異常,普通的刀劍只能在上面砍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鬼劍”在向崔精靠攏,解夢也在向崔精靠攏。

  余明和風無罪的劍迅速加緊,但卻阻止不了三人逐漸靠攏的行動。因為八名弟子根本就阻止不了解妙,若非靠那精密的劍招組合,恐怕早就傷在解夢的棍下了。

  而“鬼劍”所使出的也是耗損生命激發潛力的絕學,和解夢的結果是一樣。

  凌海丹田內屬於他自己的先天真氣開始旋轉、運行,在丹田內形成一股微弱的引力,將全身遊走不定的先天真氣逐漸吸入丹田,然後再轉化成幾股柔和而輕緩的力道,抵往府門,上行至腹結、大橫、腹哀、食竇。周榮,再斜下至大包,後轉行太陰肺經,再抵頭道、大巨、外陵、天樞、滑肉門、太乙、關門、梁門、承滿、不容,至乳根、乳中、尾醫、庫房、氣肩,下轉至淵腋、輒筋,順行往少陽膽經,再抵期門,順向下行至章門、陰包、曲泉、膝關、中都、燭篝、三陽、复溜、水泉、太谿,然後行完少陰賢經。

  他體內的真氣逐漸順暢,那股先天真氣開始將七經八脈中的陰陽真氣逐漸包裹、排擠,使其順著先天真氣的運行軌跡不再前行,逐漸聚攏,縮於任督二脈之中。凌海的臉色漸漸紅潤,痛苦也已漸漸解除,頭頂上也時時有縷縷白氣上升,白氣愈凝愈濃,將凌海的頭部漸漸全部罩於白氣之內,形成一團氣罩。白氣愈凝愈密,凌海的整個身子也逐漸被吞噬,他在讓移位的五臟歸位,錯亂的筋脈回复。

  場中的戰況又變,解夢、“鬼劍”、崔精三人匯合,頓時三人成三角形攻擊防守,只殺得風無罪等人毫無還手之力,而且身上的傷口漸漸增多。

  躺在地上的兩人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但卻無能為力,而風無罪等人只是死死地抵住,生怕這三個魔頭抽身去攻擊凌海。

  “老大,你快去將那小子解決掉,不能讓他有復元的機會,這小子很邪門,這麼快就要恢復正常了,這兒有我和老六擋住!”鬼劍向崔精低聲道,而手中的劍又猛地切出幾劍。

  “好,我們所剩時間不多了。”崔精沉聲道。

  風無罪大驚,手中的劍如瘋似狂地猛攻,全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余明的心情也很急,可能這兩個怪人將自己的潛力激發出來的,就像一個凶神,所以他們手中的劍根本就不能對敵方產生很大的威脅。不過風無罪與余明的劍也讓解夢和“鬼劍”很是顧忌,普通刀劍雖傷不了他們,但這兩人的劍每一擊都帶有很深厚的內力,就是鋼甲也能穿透幾層,何況這血肉之軀?

  “哈哈……你們終究還得死在我們的手中,誰也救不了你們,那小子也一樣!哈哈哈……”解夢的笑聲像狼在嚎,刺耳至極,讓人有一種從心底發生的不舒服。更讓人不舒服的卻是他的棍。

  他的棍在手中轉成了一團旋風,一團帶有強大磁場的旋風,所有的劍都有一種被牽動的感覺,向那團旋風的中心牽動。不僅劍被牽動,地上枯黃的碎末也都被牽動,變成漫天的黃霧,夾雜著血跡向那團旋風撲來。那兩位躺在地上的華山劍手有了感應,有一種被拖動的感覺,這裡與解夢有三丈之遙。

  凌海有氣機的感應,他體外的那團氣罩似乎被帶動,帶向那團旋風,就像是一個尖底網罩,而旋風將網罩強拉住。凌海的面容逐漸在眾人的眼中清晰了起來。有一絲蒼白,更顯得如玉一般晶瑩,眼神緊閉。鼻孔、頭頂百會穴上,還有全身的穴道依然冒著白氣,但這些白氣一出即散,也使凌海體內的白氣出得更快。

  凌海沒有見到場中的戰況,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他只有自己的內心世界。

  世界分為兩種,一是外在的世界,從身外通向遙遠的太空,無窮無盡,這是一個沒有起始的空間。

  而另一個世界卻是在心中,純粹是一個內在精神世界。

  它是向一種很玄很玄的感應方面去發展,也是一個沒有深淺,沒有底限的世界。

  這個世界並不比外面的世界單調,雖然沒有星星、月亮。花草、蟲、魚,但卻有外在世界所沒有的情,感情!喜、怒、哀、樂、愁、憂、怨、恨、惱、煩……這是一個比外在世界更完美的世界,比外在世界更令人著迷的世界,也是一個更複雜的世界。自然和外在世界一樣,沒有人能完全探測這內在世界的秘密。

  凌海處於一種內在世界瞑視的狀態,他完全投入到內在世界之中,以治療體內的傷,但外在世界和內在世界卻有著很緊密的聯繫,外在的世界同樣可以影響內在的世界,而內在的世界也可以影響外在的世界,兩個世界便是通過肉體這座橋樑來溝通的。比如當一個人的心境不好時,他會覺得外面的世界很差,而當他的心情十分好時,他會覺得外在世界原來是如此美麗,令人心曠神怡,朝思暮想。因此一個人的心情好壞,即使是同樣一個環境,卻會有不同的看法和說法。有時人可以隨心所欲改變一下外在世界的某一局部,有時外在的世界也會影響人的情緒,而此時的凌海正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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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第六章天魔伏體
  凌海本來處於內在世界暝視的狀態,他體內的先天真氣循環不休地修復著錯亂的筋脈,可是解夢所打出的氣機,那團旋風卻將他體內的氣機牽動。凌海迅速察覺,也便將心神的一部分抽離於自療過程,放到外在世界之中,用來觀察和戒備。他感到了一股極為霸道而邪惡的拉力傳來,似想拖動他的身體一般。而他體內那破除阻礙各要穴的真氣也有一種向外衝去的感覺。這讓他大喜,因此排除那些真氣的速度也加快了,使他內傷恢復的進展大大的加快,而手中那柄冰寒的短刀傳來的一股清涼的感覺讓他的靈臺始終保持著一片清明。

  這股旋風就像是魔鬼的巨口,那些枯黃的敗葉飛過去便凝成球狀,在旋風的中心越轉越大,而風無罪的劍卻有些傾斜,“鬼劍”的劍更飄突難測。這讓四劍盟的十幾人每每衝擊都徒勞無功,而崔精卻在此時猛地推出一掌,將風無罪的長劍擊開,整個人沖天而起,飛出十三人的包圍,如巨鷹一般向凌海撲去。那雙手掌就像是充了氣一般,在空中暴漲一倍,帶起一團颶風,將那些樹枝吹得彎曲欲折。空氣中立刻有了一種肅殺的氛圍,雖然有風,但依然讓人感到沉悶。很沉悶很沉悶,身體沒有什麼壓力,這種沉悶的感覺全都在心中,完全是從心頭升起的一種純粹精神感應。

  這也有一種毀滅的氣勢,讓所有生命毀滅的氣勢,這就是“斷門掌”的“驅魂截魄”,這一招崔精很少用,因為他平時根本用不著出這一招,對手便已經被斬殺在他那雙魔手之下。

  凌海感到了壓迫,來自心底的壓迫,他知道是崔精的掌,因為他已經捕捉到了對方運掌的軌跡,但他無能為力接下這一掌,他內傷雖然已經快癒了,但體內的先天真氣並不能完全由他命令,剛才好不容易引導出這股真氣將那些雜亂的真氣排出體外,現在若想改變先天真氣的運行軌跡,可不是在一瞬間能夠完成的,他只得暗嘆,命該絕也,但他並不願束手就擒,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要把握,所以他把那已經將體內雜氣排除的先天真氣強行引導於右手,那是握著短刀的手。

  可是崔精並不給他機會,加快身形發出一陣得意的狂笑,心頭還在猜測對方在自己掌下死去的情景,想到提著人頭回到總壇向盟主請罪時,心頭不免有一些憂慮。這一次總壇由總壇主親自來助他們將武林中功力高絕的人員斬殺,同時又有右護法相助,可是卻讓總壇主死在這密林中。想到這裡,他心頭惱恨,手中的掌勁更是狂湧。

  “少俠小心……”風無罪的心都快碎了,他被“鬼劍”纏住了,這兩個魔頭的功力全都狂增,解夢的“天魔附體大法”更是將潛力盡情發揮。雖然他知道此兩人絕不能支持太久,而且一旦大法使用過後,功力至少要失去五成,沒有三年的時間休想恢復,可是他們能熬過這一段短短的時間嗎?而凌海就要死於崔精的掌下,你叫他們怎能不急?這樣一個少年絕頂高手卻是為了救他們而死,誰都會感到難過,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天命如此,除非有奇蹟出現。

  對於凌海本身來說,是沒有奇蹟可言的。他很明白當崔精的掌力擊在他身上之前,他是無法將先天真氣聚於刀上的,以崔精現在的速度來推算。不過若再多給凌海一秒种,或許他就可以在手上凝集一兩成功力,或許就有機會逃得一死,可惜崔精並不想給他這一秒鐘,而凌海的功力卻正在緩緩通過曲澤、臂中等手上要穴,這些穴道一打通,這隻手臂便可以運用先天真氣了。時間呀,時間就是生命!

  凌海已經感到掌風及體,他不用睜開眼睛,便可以感覺到崔精那漲大的手臂,他在心中暗嘆,吾命休矣!

  “呀……”一聲瘋狂的怒喝從凌海的身邊傳了過來,是一名華山派劍手。沒有人願意見到自己崇拜的英雄死於惡魔的掌下,反正自己已成了廢人,死或者是一種解脫,但願能為崇拜的人爭取一點點時間,因為他知道凌海在爭取時間,他看到凌海的耳朵動了兩下,可是臉上卻是一種無奈的神色,所以他衝了出去,毫不猶豫地衝了出去,他本來已經受了重傷,而這一次卻是在最急怒時,發揮了他體內的潛力。只見其兩腳在地上猛地一踹,整個人就像是一顆砲彈一般向崔精飛撞而去,這是一種送死的手法,絕對是不可能撞著崔精的,但若崔精不緩下攻勢,依然以這種最快的速度去攻凌海的話,又自當別論。或許這一撞並不能要了崔精的命,但至少也會使他受到一些比較嚴重的內傷。為了殺一個舉手待宰的人而受傷,似乎有些不值。

  所以崔精並沒有繼續以那種速度去攻凌海,他並不知道凌海正在聚蓄功力,否則他即使受到一些小傷,也不會減慢速度。其實他可以化解這一撞之力的,只是受些小傷,從很大程度上來看,不可能會受重傷。

  但他不是個賭徒,並不喜歡賭博,所以他並沒有那樣做,他的身形在空中頓了一頓,雙腳落地,那巨大的手掌改向飛來的頭上拍去,掌勢依然很猛。

  “呀……”又是一聲瘋狂的叫聲傳自凌海的身邊,那是另一名華山劍手。這些都是有情有義的好漢,他們敢於為朋友拼命,所以他也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了。那隻剩的一隻手在地上一撐,整個身子也疾彈而起,在剛才他試過都沒能達到這種效果,可是這一刻,那隻手卻神奇地湧出一股狂力,將他的身子向崔精疾推,然後踢出一腳,踢出那蘊含了所有生命潛能的一腳。或許踢出這一腳後,他便會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動彈,但就是這一腳的威力卻也令對方不能小看,也得設法破除。

  風無罪也是熱血沸騰,這是兩名華山派最傑出的弟子之一,而在此時卻為正義,放棄了自己生存的機會,怎讓他不驚、不怒、不喜、不恨、不痛心、不熱血沸騰?這應是華山的驕傲。風無罪也打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柄小劍,一柄很短,很利的劍,帶著一股銳嘯,帶著一股濃濃的殺意,向崔精的背後飛射而至。這是四劍盟內部長老輩中每人都有的特別令符,每位重要長老都有。而此時,風無罪卻用來救凌海的生命。

  “噗……啊……”一聲腦袋爆裂之響,夾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讓每個人的心神都在震顫。

  屍體橫飛,撞向凌海的懷裡。

  崔精他還是沒有機會攻向凌海,因為又有一隻來勢極為凶猛的腳飛射而至,他還得將這個障礙驅除,才能安心擊殺凌海。

  他的腳步向後微退了一小步,兩掌一絞,再一斜切,立刻抓住了這隻腳,而且“咔嚓”

  一聲輕響,夾著“嗚……”地一聲慘叫,這隻腳已經成了單獨的體系。可崔精卻為此耽誤了不少於一秒鐘的時間。

  那屍體飛撞在凌海的身上,一股大力向凌海的體內湧到。那是崔精故意蘊於屍體內的勁道,想先讓凌海的傷勢更加嚴重,可是他錯了,完全錯了。凌海體內的真氣和任何人都不同,他體內具有一種可以間接、直接吸納外力的那種先天真氣。而且此時這股先天真氣正在運行,運行得很兇猛,正在攻擊他手臂上的穴道。理所當然這股衝擊力剛好幫了個大忙,使凌海手臂上的筋脈擴充得很快,也令其真氣通過的速度迅速加快。比凌海想像中凝集的真氣更多,這一秒多鐘,竟凝聚了四成功力,若再延遲這麼長的時間,那至少可以聚到八成功力了。

  崔精的手掌繼續推進,他也感覺到了身後飛來的小劍,但他並不在意這些,因為那並不能對他構成什麼威脅,至少他以為是如此,所以他向凌海疾撲而去。

  凌海的眼睛突然睜開,射出兩道猶如刀鋒一般的眼神,深深地刺在崔精的身上,讓崔精的心神為之一顫。他一直見到凌海閉著眼睛,只當是自己的掌底遊魂,而使他放心大膽地出手,威力也會發揮得最大。

  可是當凌海睜開眼睛,那電光般銳利的眼神,不由得讓他想起了凌海的神威,殺死總壇主的無匹神威!心頭便不免一顫,有一種恐懼感襲上心頭,手中的掌也便有了一刻極緩的停頓,整個人的氣勢也為之一低,功擊力大打折扣,而就在這時,凌海出刀了。

  凌海出刀了,那慘烈的刀風拖起一路的青霞,在透過樹隙的陽光下幻成一片空濛,至剛至猛的罡氣從刀尖迸射而出。凌海的身子沒有動,也不需要動,更不能動,但刀氣已足夠使崔精膽寒。

  崔精的身形向凌海逼得很近,那巨大的雙掌,耀出一片夢幻般的光芒,是那雙金絲手套,掌風已將凌海的頭髮吹散、吹亂,可是那柄短刀也在兩人之間劃出。這是以先天真氣鼓出的刀風,哪怕是銅牆鐵壁也可以洞穿,因為這是一柄寶刀,削鐵如泥而又不知名的寶刀。沒有人敢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擋,崔精也不例外。可是凌海已經算好了他進攻的軌跡,他只有退甚至連變招都不行,因為那柄短刀上射出了青霞一般的刀芒。破風之聲是一陣厲厲的尖嘯,那是空氣被撕裂的樂曲,那是一種讓人心驚的樂曲,刀芒在凌海身前撒上了千萬點幻影,如夜空中的閃亮的星星,在訴說著一種暴力瘋狂。

  凌海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一種莫測高深的冷笑,一種讓崔精心寒的冷笑。崔精本可以用掌力將刀氣全部逼回,但他想到了凌海那含而不發的絕招,那種無堅不摧的劍氣,更想到了那刀手的慘死和總壇主的死狀,所以他退縮了。凌海那突然迸射出的那種如刀般鋒利的眼神本就令他有些怯意,那莫測高深的冷笑又讓他心寒,那數万點刀芒讓他恐懼,哪還有鬥志,因此他只會選擇退。這正合凌海的心意,四成功力終究是敵不過崔精那蓄勢而發的“斷門掌”。他想生存,便必須靠戰略,一種非武解決的戰略。

  崔精有些失算,他本來並不在乎風無罪的那把小劍,所以並未將之放在心上,可是現在他是後退,疾飛並不是他原計劃所要走的路線。但他仍然將那柄小劍忽略了,他只是在提防凌海的追擊,也只是擔心凌海的追擊,倒讓那柄小劍撿了個便宜。

  當崔精聽到風聲之時已經緩了一線,只是移了移身子,他便聽到“哧”地一聲後便禁不住“啊……”地一聲慘叫出來,小劍刺入了他的後臂,頓時血肉紛飛。

  “老大。”鬼劍一聲驚呼。

  崔精一受傷,反而更為發狂,又重新向凌海撲去。

  風無罪又心痛,又是高興,心痛兩名華山弟子,高興凌海居然能驚退強敵,並讓其受傷。

  凌海突然開口了,一開口便是讓人驚駭不已的話,最驚駭的還是崔精。“鬼劍”、解夢!

  “厲嘯天在那裡嗎?”這是凌海開口的第一句話。

  崔精的手一下子呆住了,他望著凌海有一種驚疑不定的感覺,更是因為這莫測高深的一句話。

  崔精像是在重新打量凌海一般,那盤膝拄刀的動作,看不出一點做作,是那樣自然,那樣瀟灑,那還

  帶有一絲血蹟的嘴角挑起了一抹淡淡的深不可測的淺笑,眼神再非那麼鋒銳,而是一種深邃若天的空洞,一種沒有底的感覺,一種沒有邊的錯覺是最讓人心顫的神韻。

  “你到底是誰?”崔精的手掌有些輕弱地收了回來,冷聲問道。

  “哈哈……若是厲嘯天親來定會知道我是誰,你們幾個我都記得很清楚,而你們卻把我忘了。”凌海故意大笑道。聲音充滿豪氣,沒有一絲受傷的樣子,而他體內的先天真氣迅速向左手和腳上攻去,右手不斷集聚,使功力漸漸運放自如。

  “我從未見過你,更不知道你是誰!你想拖延時間?”崔精的後臂有些疼痛地厲聲道。

  “也難怪,你當然未見過我這張臉,不過你們的盟主'完顏那全'卻見得多了。”凌海一語驚人地道。這一下子連風無罪幾人都有些驚異。

  崔精本想迅速下手,可是這一句話比什麼都讓人驚駭。因為對方居然一句道出了他們盟主的名字,而且說和他們的盟主經常見面,這不但不可思議,也讓他心神大亂,臉色大變道:

  “你……你究竟是誰?”

  “說起來'完顏那金'對我還有救命之恩和愛護之情,甚至有授藝之思,我和你們毒手盟的淵源可以算是很深了。”凌海有些傷感地道。眼神有些淒惋,給人一種懷舊而不知提防的感覺。這正是凌海的高明之處,故意顯出對“完顏那金”的一種懷念,一種有很深淵源的樣子。這是一種賭博,崔精不敢出手。

  崔精若是在這種時候下手應該是最好的機會,可是聽凌海如此一說,他卻不敢下手了,他有些擔心對方與盟主真有那麼深的淵源,那盟主若怪罪下來豈是他所能擔當的?

  “那你為什麼還幫他們對付我們?”崔精驚疑地問道。

  “老大,別聽他胡說八道,他是在拖延時間!”鬼劍驚怒地道。

  崔精的手掌又提了起來,眼神又變得很殘忍,殺氣又轉濃。

  凌海似乎根本不理會他的動作,只是輕輕地向崔精問道:“'毒手觀音'凌夫人還好嗎?

  好長時間未見到她了,也不知她是否還有原先那樣溫柔慈祥。”這是絕對不會假的真情流露,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有一種讓人心顫的感情蘊藏在其中。

  崔精、“鬼劍”、解夢雖然都只是狠辣的大魔頭,但這當中的真情,那至誠的語調,和那有些淒惋無奈的心緒也能完全捕捉到,這一下子連“鬼劍”、解夢都有些疑惑了。

  “你到底是誰?夫人……夫人她很好,你……你怎麼知道這些?”崔精大駭道。

  風無罪。余明等人也驚異莫名,不過他們沒有精力去考慮那些,崔精雖然來對付凌海,但“鬼劍”、解夢兩人就像真有神魔附體一般愈戰愈勇。十三人對付兩人依然只能戰成平手。

  凌海淡然一笑道:“因我是她最親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她也是我最親的人,你明白了嗎?”凌海模棱兩可的話讓崔精有些摸不著頭腦,而凌海體內的筋脈已經全都歸位,先天真氣被引導得已衝破了左手的數大要穴,剛才凌海為減輕真氣亂竄的痛苦,便自閉數道要穴。

  而此時卻又要一一沖開。不過沖開了雙臂上的穴道,那便可以用手去解,再也不必用真氣去沖了。但他還是不能動手,因為崔精隨時都可以出手,而自己左手穴道剛剛沖開,不能很快適應。因此,他依然要與崔精有一句沒一句地胡扯。

  “我不明白,但我卻知道你是在拖延時間。”崔靖不是個傻子,凌海的用意已經很明顯。

  所以他絕不能再停留,他知道“鬼劍”與解夢所剩下的時間不長了,他沒有時間再和凌海哆嗦。

  “哦,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或許對你們的幫助很大呢?”凌海得意地笑道,左手也在此同時如閃電般地解開了腿上幾大要穴,他雖然還不能馬上站起身來,但右手的短刀卻擊出了一道青霞般的刀幕,將崔精的掌力完全抵消,此時他的手已可以將真氣完全發揮,擋開那瘋狂的一掌還是沒有問題的。

  “轟……”凌海飛了起來,向後疾退,是被崔精的掌力擊得飛了出去,但崔精卻感到不妙,因為他知道剛才那一掌不僅不能擊飛凌海,反而被凌海借去了一部分的力道,才會自己飛射而出,不過在別人的眼中凌海是被擊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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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第七章鬼劍無忌
  凌海倒飛,右手借來的真氣迅速逆轉向兩腿猛衝而至,人在空中,兩臂的穴道已解,又經這力道一沖,雖然非常疼痛,但卻一下子讓真氣能在兩腿之間流轉自如。

  崔精大驚之餘,又挺身疾撲,這下他聚集了全身功力,勢必要一舉將凌海撲殺。他的右掌在虛空中又暴漲了一倍,而左掌向前後一引,一正一反兩股力道在兩掌之間閃纏成一道狂烈無比的龍捲風。頓時地上的草被拔起,地上的葉被撕碎,地上的石子全都隨風而舞,繞著那股龍捲風向凌海飛射而去。

  凌海的兩腿在一株樹杆上一彈,整個人就像一顆旋轉的砲彈,朝龍捲風相反的方向旋轉,以短刀為尖端,挾著一種無堅不摧之勢向旋風的中心攻去。

  “哧哧……”凌海的身子和刀以反方向與龍捲風相接觸,一下子擠入了龍捲風的中心。

  中心是最平靜的地段,也是殺傷力較弱的地帶。凌海連人帶刀,便從這殺傷力最弱的一點向崔精攻到。

  “嘶嘶……”兩道正反方向的旋風不斷地交纏、絞動,飛旋在四周的小石子全都暴裂。

  崔精的掌勢陡變,右掌心內陷,左掌向前狂鼓,那道旋風立刻消失,唯有凌海的刀,凌海的人,不!已經分不出刀和人,只是一團風,一團旋卷的風,沒有刀,也沒有人,是敗葉的碎末包裹著風。

  崔精的臉色有些難看,他那狂鼓的左掌依然在狂鼓,似乎沒有什麼大的動靜,他那內陷的右掌,依然還在內陷,也似乎沒有什麼動靜。真難相信他的手掌到底有多厚,但他那專注的樣子卻讓人心驚。

  最驚的人還是凌海,只見兩道無形而怪異的勁氣,使他身上裹緊的敗葉碎末開始鬆散,因為這兩道怪異的勁氣,他手中的刀似乎被虛空中的一股強力膠住了一般,推動時需要費上很大的勁力。崔精的左掌不斷地鼓動,那股膠力也愈來愈強。

  凌海不得不落地,身上包裹的塵埃全部散盡,手中的刀緩緩地推進,很慢很慢,就像是蝸牛在爬行。刀鋒不住地顫動,刀尖“嗡嗡”作響。而凌海的身子也如置身於洪潮之中,左右搖晃不定。

  突然凌海的步子大變,不再向前緩邁,而是向後微撤一步,然後疾退兩步,是傾斜著後退的,手中的短刀卻向身子右後方斜劃,去勢之疾,連讓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崔精大驚,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一倍,就像是剛死了爹娘,而又得知自己身患絕症的那種表情。他沒有心理準備,他想不到凌海會來這樣一招,不進反退,而且短刀也向右後方斜劃。

  他的氣機和勁力本來全是集中於凌海的刀上和身上。他的心神也完全放在凌海的身上和刀上,對方步步緊逼,也害得他施出全力和對方對抗,形成兩股緊緊相抵的中和氣勁。可是凌海卻突然後撤,使他的氣機忽然失去了平衡,而集於刀上那緊鎖的心神和氣勁完全被凌海禦往一邊,向虛空中狂湧而去。就像是一個捨命推車的人,突然發現自己推動的車沒有了,所推的只不過是一些不受力的空氣一般,有力無處使,使力無處受。更像是自己的心一下子被對方扯了出來,難受得快要死去。

  崔精的身體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都向凌海的後方傾斜。

  而凌海在疾退數步後禦去壓在身上的勁道,將崔精的心神和勁力全都御往一旁後,他的整個身子便成一道疾箭,斜衝而上,從崔精的左邊攻到。短刀劃出一道美麗的青弧,將斑斑點點的陽光全都割碎,反射在崔精那佈滿驚駭、恐慌的臉上,顯得異常妖異。

  “蓬……”崔精那無匹的掌力擊在地上,將地面擊出一個深深的坑。碎土橫飛,青草亂舞,密密的樹林之間變得有些瘋狂,氣氛變得萬分慘烈。

  凌海的刀劃至離崔精面門三尺的時候,刀氣已經割開了崔精的衣服,但那佈滿真氣的肌肉,卻並非刀氣所能割傷的,不過這些也足以讓崔精感到吃驚。

  崔精受到一股反震之力,上身向後微微一仰,那雙帶著金絲手套的手掌迅速向左邊擊出,身子向右邊微側,他已經沒有機會移動身形,凌海的攻擊的確太快、太絕,那一道刀弧已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當……”帶著金絲手套的手掌與短刀相擊,崔精的臉色猛然變得如死灰一般蒼白,那絕望的眼神讓人心寒。他發現了一件很難以置信的事情,他絕對想不到。

  除凌海之外,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那便是右手的短刀飛了,飛出很遠。受不住崔精那捨命的一格,所以飛了,卻正因為這樣,崔精的眼神中才充滿了絕望,凌海的刀中沒有一絲真氣,一點抵抗力也沒有,誰都沒想到,那包含至理的一刀只是一個空架式,一個虛有其表的動作,但這並不能使崔精絕望。

  使崔精絕望的是凌海的左手,左手中的那柄劍,不是“含月珍珠劍”,而是一柄黝黑的短劍,染有劇毒的劍。這一把劍染過很多人的血,馮不肥便是這柄劍的犧牲品,而今天這柄劍又刺入了一個仇人的腰際。

  崔精那絕望的臉上又泛起一絲安慰的神色,那是凌海腰中的劍,在短刀飛將出去時,他那空出的右手迅速抽出“含月珍珠劍”,一道電光,崔精的頭便飛了出去。死在這柄劍下,崔精覺得光榮。因為這柄劍連他們的總壇主也能擊死,現在他死在這劍下也不冤了。凌海也遵從了馬君劍的遺命,用這柄劍割下了仇人的頭顱。

  “老大——”鬼劍和解夢悲切地哀呼道。

  凌海“嘿嘿”冷笑道:“你們不用大驚小怪,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是為死去的人報仇而已,也叫替天行道,他早就應該死了,現在死於我的手中,那是死得其所!”

  “你這狗娘養的,我要你不得好死!”解夢聲若厲鬼地吼道。

  “哦,我凌海本該在三年前就要死了,可是你們的盟主卻偏要救下我,訓練我。今天你們死去,只能怪你們的盟主司馬屠,也即是那個完顏那金。找我,你們絕對會死得更慘!”

  凌海冷笑道。

  “你便是凌海?”鬼劍驚問道。

  “哼,如假包換,三年前你們不殺我,今日便輪到我來殺你們了。”凌海狠聲道。

  “想不到少俠的功力如此了得,看來凌家大仇得報有望了。”風無罪興奮地道。

  凌海望瞭望風無罪那張佈滿喜氣的臉露出一絲苦笑,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夠經受得了多少次這樣的巨鬥,每一次耗去的功力都不是在短時間內所能彌補的。他真希望現在便和司馬屠大戰一場,若是能先殺死司馬屠,就算是武功全毀也在所不惜。可是能和那些曾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反目成仇嗎?他心中一陣難過,不過他已經答應過獵鷹,豈能失信於人?

  望瞭望正處於強弩之末的“鬼劍”和解夢,凌海心中又多了一點點嘆息。江湖中的恩仇總要涉到如此多無辜的人,是不是太殘酷了呢?凌海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殘酷是沒有定義的,更沒有上限和下限。他只緩緩地走將過去,拾起那柄短刀,撣了撣上面的塵土,然後向兩名為他擋了兩掌的華山弟子拜了拜,神色一片黯然。這是兩個勇士,非常夠義氣的勇士。

  一臉的肅殺,比秋風更冷峻,凌海望著那滿是血蹟的兩具殘屍,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殺機。

  刀斜拖,步子很重,落腳之時便如墜地的隕石,一種悶響從每個人的心底升起。一種沉重的壓抑感,使每個人的肺活量似被壓縮。凌海眼中射出的不再是“光”,而是仇恨!而是殺機!就像兩道冰柱,讓“鬼劍”和解夢心底在發寒,感覺也有些發冷。

  凌海的手斜斜的垂著,刀也斜斜地指著地面,腳緩緩地移著。每一步似乎長達半個世紀,每一步都是那麼單調,可是這單調的動作卻似乎剛好踩著眾人心跳的旋律,使人的心神全被這奇妙的動作所吸引。這每一步都代表著一顆心的沉重,這每一步都是一種哲理的巧合。所以凌海的每一步都有一種驚動魂魄的氣勢。

  離“鬼劍”和解夢還有一丈遠,但此時兩人卻出了一身冷汗。豆大的汗珠,在透過樹隙的陽光下,有一種異樣的詭秘,兩人眼中露出了驚恐。

  凌海眼中殺機愈來愈濃,濃得可在空氣中看到液體流動,他手中的刀緩緩舉起,十分單調的腳步慢慢前進。近了,離“鬼劍”與解夢所立的方位近了。十五步——十四步——十三步——十步——八步,凌海的刀已經斜斜舉起,剛好觸到幾縷從樹隙中透過來的陽光,使刀身泛起一片春水般的色澤。

  凌海一聲悶哼,整個人就像是一隻沖天而起的魔豹,陡然間兩隻手同握在刀柄之上,向魔神般的解夢急劈而下。一種似千軍萬馬在撕殺的慘烈氣勢從刀鋒疾瀉而下。

  “當……”刀棍相交,一陣輕越的響聲傳遍了林野。

  凌海整個身子倒翻而回,解夢發出一聲低吼,向後猛退五步,他的胸口被余明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槽,鮮血狂噴,而幾名華山派的弟子也在他的身上刻下了數道傷痕,整個人都被血液所浸染,顯得無比猙擰可怖。

  凌海又起,以同樣的軌跡,同樣的氣勢向“鬼劍”疾劈,“鬼劍”的劍招卻異常飄突,似乎很不好著力。

  “叮噹,叮噹,叮噹……”一陣金鐵交鳴的聲音連珠炮般地響起,凌海疾劈了三十二刀,而“鬼劍”卻擋了七十六劍。但還有風無罪的一劍他未能擋住,這一劍劃開了他的腰際,刺入了肋下。雖力道不是很大,卻足夠讓普通人重傷倒地。“鬼劍”現在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個“超人”,一個將自己的一部分潛力激發了出來的超人,他也只低吼了一聲,然後作出垂死的掙扎。

  凌海提刀悄然退去。他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他不想看到這最後的結局,那是一種讓人想嘔吐的感覺。凌海有些疲倦,有些厭煩。

  拖著刀,拖著一顆沉重的心,仇恨也太沉重,太沉重。本來就很沉重的心,又載滿了沉重的仇恨,他覺得好累,好累,這是凌海的感覺。

  那斑斑點點的陽光,映射在刀鋒上,那一弘清泉般的色調,盡顯寂寞的本色。厲吼、慘哼依然頻頻傳來,但凌海的心神並沒有投入到那殘酷充滿血腥的場面中。他緩緩地行至一株粗大的樹下,那上面有他的披風,披風是他的東西,他就一定要拿回來,就像是他的家仇一定要報一般。

  凌海並未掠上樹梢,他很累,根本不想爬那麼高,只是將手中的刀射了出去,割斷了那段樹枝。然後他接下刀,再接下披風。動作很瀟灑,無論什麼時候,他的動作都是那樣不疾不徐,有條不紊。

  風無罪並沒有註意到凌海走了,他只是想將這兩個魔頭迅速消除。這裡每個人都在喘著粗氣,每個人都渾身是血,他自己的,敵人的,同伴的。“鬼劍”:和解夢都已是強弩之末,不可能再支持半盞茶的時間凌海騎上大駒馬,並沒有驅行得很快,只是緩步輕走,在山野間尋找一份靜謐的感受。

  這條山道很長,這一路的樹林很多。很多都已經快變成禿桿了,那滿天的黃葉飄飛,那滿山的秋意肅殺,那滿地的敗葉鋪成一種淒涼而蕭條的心境。

  馬蹄“得得”地直響,敲碎了山間的寧靜,愈發顯得孤獨寂寞。

  趙乘風在療傷,這已是王祖通壽宴後的第五天。他沒有參加王府的壽宴,因為他根本就參加不了,他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差一點點便沒命了,而這幾天他每天都躲在山洞中養傷。

  趙乘風恨一個人,恨得無比深切,恨得連對方剩下的牙齒也可以咬碎,那便是王祖通!

  趙乘風感激一個人,感激得無比真誠,感激得可以為他去死。這便是他這種人的個性,愛恨很明顯,那個人便是一個自稱王倫的公子,趙乘風是個粗中有細的人,當然也看出來了這個“王倫”公子是個女兒之身。

  沒有王祖通的阻撓,孔不離現在肯定是江湖人物談論的話題,沒有王祖通派人來暗殺,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這是他第二次如此狼狽地逃跑,第一次是孔不離所賜,而這一次卻是王祖通所賜。

  沒有王倫這假公子,趙乘風現在真的會魂魄乘風而去。王倫絕對是位胸懷正義之士,她知道了王祖通要對付趙乘風的陰謀。她見過趙乘風,在正義門成立之時,那粗豪狂放的大漢給他的印像很深。其實每一個和凌海接觸次數多一些的人,她的印像都很深。當王祖通熱情地接待了趙乘風時,她便知道了他的名字。對這粗獷而一臉憨直的大漢,她有了很深的好感。

  這或許是一種愛屋及烏的表現吧。而趙乘風對這位“王公子”倒是印像很深。以為是一位正義人士,值得一交。在王祖通不在之時,兩人的話說得很投機,那是他第二次見到王倫。

  當王倫再來時卻帶著一臉的焦慮和滿眼的委屈,然後便告訴趙乘風一個驚天的陰謀,趙乘風總有一種直覺,要相信王倫。那是一種很難言喻的信賴,於是他開始逃——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18:17
第八卷第八章愛恨分明
  王祖通身邊的八大家將,有四人出手,但那時趙乘風已翻出了王家的高牆,若非如此,恐怕只得葬身王府了。邊戰邊逃,但依然被四人擊成重傷,剛好又是在晚上,趙乘風滾下山崖,藉著夜色的掩護終擺脫了四人的追殺,但也再無能力逃走了,只得爬入一個小山洞。這裡趙乘風曾來過數次,也是無意間才發現那個小山洞的,而今卻成了他棲身救命之所。一場小雨過後,地上的血跡與腳印全部被清除,有人找到了洞口不遠的地方,但卻並未發現這個小山洞,很慶幸,這五天都很平靜地過去了。餓了便吃幾口乾糧,洞中有小山泉,偶爾也爬出去摘些野果。這時正值初秋,野果特別多。

  王祖通的確是老奸巨滑,他知道趙乘風定要去找丐幫,所以在趙乘風找到丐幫之前,先將趙乘風請入王府。雖然武漢城內很熱鬧,但王府內卻依然保持著正統,沒有江湖中人。這是王祖通高明之處,並不將眾武林豪俠安頓於府內,而在外租下客棧居住。趙乘風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可是後來才知道,這是個陷阱。王府機關重重,若非王倫告訴他出路,他唯有死路一條,甚至連房門都未出便會死去。王祖通算計如神,但卻算漏了他的孫侄女,這好動而個性很叛逆的孫侄女讓他將成之事破壞了。他很怒,但卻拿這位孫女無可奈何,總不能將謫親侄孫女拿下問罪吧。

  “叔祖,宛妹她年幼無知,請叔祖不要太過責備她,這次回家我定向爹爹訴清,好好管教。”一個濃眉玉面的書生向王祖通恭聲道。

  “你這個做哥哥的也不好好看著她,每次犯了錯,都縱容了她,以致養成這個壞習慣,還用你的名字到處惹事,真是想氣死我呀?”王祖通對著那濃眉玉面的書生有些怒意地道。

  “宛妹,還不來向叔祖請罪辭行?”那濃眉玉面的書生向旁邊立著依然是書生打扮的“王倫”道。

  那書生打扮的“王倫”上前兩步,低聲道:“叔祖,全是宛兒的錯,你要怪要罵現在就罵個夠吧,這次回家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來見你老人家。”

  “宛兒呀,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大姑娘家,女扮男裝一個人到處跑成何體統,若是給什麼壞人遇上了,那叫你叔祖和我們如何向你父親交代呀。”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漢子慈聲責備道。

  “二伯責備的是,我今後定會好好地看緊她。”那濃眉玉面的書生恭敬地向那漢子道。

  “江湖險惡,倫兒,你這一路上可要小心呀,我們對宛兒很不放心,不如我派府內的高手送你們回去吧。”一個六十左右的老人沉聲道。

  “多謝大伯的關心,你也知道,阿爺和爹爹不想見到你們江湖中的人,這樣他們會很生氣的,有一輛馬車和兩個車夫便可以了。”被那呼作倫兒的書生感激地道。

  “大哥那臭脾氣始終改不了,害得天兒也學成那副臭脾氣,其實天兒是塊學武的好材料,卻要去尋什麼功名,這昏君當道,當官有什麼出息。”王祖通憤憤地道。

  “叔祖這樣說就不是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身為臣民,怎能不為國家出謀劃策呢?若是如此,君昏臣也昏,那國還叫國嗎?那時候內憂外患,百姓還能安生嗎?”一直低著頭的王宛突然大聲道。

  “宛兒……”濃眉玉面的王倫臉色有些難看,但眼神中又有些讚許地低喝道。

  “你……你全被大哥給慣壞了,目無尊長!”王祖通氣怒地道。

  “爹,宛兒是這個脾氣,人又還小,何必與她一般見識呢?”那六十左右的老者恭聲道。

  “是啊,大哥說的沒錯,爹爹您息怒。”五十多歲的漢子也低聲恭敬地道。

  “阿福,你送公子和小姐上馬車,派張大和張二去駕車,吩咐他們路上一定要保護好公子和小姐的平安,否則提著人頭回來見我!知道嗎?”那六十歲左右的老者沉聲道。

  “叔祖、大伯、二伯,那我們就走了。”王倫說完便拉著翹起嘴巴的王宛恭聲退去。

  “沖兒,有沒有趙乘風那小子的消息?”王祖通沉聲向那六十歲左右的老者問道。

  “暫時還沒有,這小子受了重傷應該跑不了多遠的,可是附近都找遍了依然未曾找到,已經六天了,或許被路過之人救走了。而附近的村舍都有人去打聽,卻仍然沒有踪跡。”被喚作沖兒的老者應道。

  “趙乘風這小子逃脫必定後患無窮,若是讓江湖中人知道了我們的秘密,那爹爹這幾十年辛苦建下來的基業便要付之東流了。”那五十多歲的漢子擔心地道。

  “哼,大金國的軍事力量已經準備好,就只等中原武林一亂。盟主他也開始了大規模的行動,中原武林應該沒有多長時間的指望了。”王祖通凶狠地道。

  “不錯,以我王家眼下的實力,在江湖中也是首屈一指,而現在各派的基地很多都已被毀,而這次峨嵋路上,'毒手盟'殺手定會將各派精英殺得所剩無幾,各派內部鬥爭也開始激發,我們根本就不必擔心。待大金國在中原立足後,爹爹便是護國大將軍,我們也是將軍之職,那便是我們王家的天下了。”王沖眼中充滿了瘋狂的笑意道。

  “我們目前還有數大強敵未去,還不能得意太早。那丐幫身為天下第一大幫,其實力絕不容小看。馮家財力人力也很豐富,馮玉山那老鬼更是莫測高深,功力之高恐怕沒有人知道。

  而且其他兩大護教使者、八大天王,十六名堂主都是一些神秘莫測的人物,其實力和本盟相比之下也不會遜色太多。只不過馮玉山這老鬼存有私心,絕不會動用全部實力來對付我們,甚至想坐收漁人之利。不過這段日子似乎改變了很多戰略,對本盟處處打擊,看來似是想聯合各派先把我們這眼中釘除去,而後藉著混亂來控制武林。另外還有艾家和祖家,這兩家實力雖大不如凌家,但其詭變也不能讓人不防。而新興起的天獅寨中的幾個老鬼也不好惹,連耶律蓋天國師都敗在他們手中,他們的實力可想而知。所以我們絕不能小看敵人,還得步步小心。”王祖通深沉地道。

  “是,爹,我會盡力去查探趙乘風的下落。”王沖恭敬地道。

  “不必了,已經六天都沒有查探到他的下落。我們並不擔心他的武功,只是擔心他會洩露我王家的秘密,而已經有了六天的時間,就算現在殺了他,恐怕也早就被他將秘密洩了出去。只要我們矢口否認,他一個人也起不了很大的作用。你可以向江湖宣稱,趙乘風不僅是崑崙叛徒,而且在我苦口婆心的勸導下,不但不聽我的規勸,反而暗中殺害我王家的兩位高手之後,又逃出王家。我要先將他陷於不義之中,然後殺他便順理成章了。”王祖通語氣就像是一塊冰,寒得讓人心碎。

  “爹爹說得對,我不信江湖中人寧可相信一個崑崙叛徒的話,而不信我王家的話。”那五十多歲的漢子有些得意地道。

  “不過江湖中人總有一個劣習,寧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無。今後我們的行動還要小心一些。”王祖通叮囑道。

  “我們會小心的,只是上次阻殺恆靜之時,失去了一批兄弟,恐怕其中有些不妥。”五十多歲的漢子擔心地道。

  “河弟,別杞人憂天,那一批兄弟都是服毒自殺,而且其忠心程度你也知道,絕不會出賣我們的,你就放心吧。”王沖安慰道。

  “嗯,'六指追魂'王無命追隨了我那麼多年,一直沒有走出江湖,他的忠心程度我清楚,而他的面目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應該不會洩露我們的秘密。”王祖通也應聲道。

  “對了,不知爹爹對凌家孽種又重出江湖有何看法?”王河頓了一頓,問道。

  “這個凌海不管怎麼說都是夫人的親骨肉。當年若非夫人於心不忍,盟主也不會出手相救。盟主本以為'如意珠'會在他身上,可是後來才知道,如意珠竟下落不明。於是想將他訓練成殺人工具,卻讓馮不矮給破壞了。本來以為從此少了一條後患,也絕了夫人的心,同時更挑起了'殺手盟'那些殺手與馮家的矛盾,還以為這是個理想的結果。可是現在那凌海又驀然重現江湖,救了恆靜這一干人,總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好像還處處與本盟作對。

  當初,鵬兒便在凌家一役中死於凌春雨的手中,恐怕也會懷疑到我們王家的頭上。而其武功似乎比在'殺手盟'之時增長了數倍,我們不能不防。”王祖通解說道。

  “那盟主是否準備將他除掉呢?”王沖面帶驚疑地問道。

  “必要時,盟主會親自動手,以除後患。沒有人喜歡在床邊養一隻食人的虎。”王祖通淡淡地一笑,肯定地道。

  “那夫人不是會很傷心。”王河不解地問道。

  “由不得夫人了,想成就大事,必然有小的犧牲。何況大王有旨,要在這一年之內將中原武林擾亂,任何有礙於行動的人都得殺無赦。我們只要保住我王家的實力不要在這次行動中有太大的損傷就行了。“王祖通捋著鬍子陰笑道。

  “老爺,老爺,有幾人送了四份禮來,他說是前幾天沒趕上,而今天才來補上,請老爺出去看一下。”阿福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道。

  “是什麼人送的?”王祖通驚問道。

  “他們沒說姓名,送完禮,說酒席已散,無緣與眾豪傑共飲,便轉身走了。”阿福急促地道。

  “哦,那他們是什麼樣的打扮?”王祖通疑問道。

  “一行五人,為首的人一身儒生打扮,手握著描金折扇,面如冠玉,氣度不凡,似是個文雅之人。而身後的四人像是隨從,穿著一色青衣,端著四個鍍金的盒子,一副冷冷的面孔,肩插長劍,這些劍似乎都很普通,沒有什麼特色,看起來只有一副兇樣而無甚氣勢,所以奴婢猜知定是那儒生的隨從。”阿福描述著猜測道。

  “爹,我們出去看看吧,在印象之中我們王家似乎沒有這樣的朋友。”王沖懷疑地道。

  “哎,爹爹的盛名在江湖中哪個不敬,有人來送禮很正常,或許這人是因為有事而遲來幾天也不足為奇,有何不可?”王河毫不在意地道。

  “嗯,也有一點道理,我們去看看再說。”王祖通說著,便帶著王沖走到大廳,而王河則走進了另一間房,去辦他所辦的事了。

  大廳佈置得古色古香,紅木傢俱雕工細緻精美,名人字畫掛滿了牆壁。兩個高大的花籃裡盛滿了鮮花,給人一種清新而舒爽的韻味,大廳中間是一張很大的紅木桌子,上面置了四個精美的木箱,木箱並不大,一尺高下,四方四整,給人一種賞心悅目之感,與整個古色古香的大廳一映,生出一種很協調的感覺。就像這本該是放在大廳中的飾物一般。

  已經有數人立於紅木大桌之旁,見到王祖通大步走來,忙彎身恭聲道:“老爺好。”

  “你們沒有問他們所屬哪個門派和姓名嗎?”王祖通驚疑地問道。

  “回禀老爺,那儒生說,未能和眾豪傑共飲,若再與眾豪傑共立於帳冊之上,那是一種讓人極為掃興的事,又說這木箱之中有他們的身份,看過之後便會知道。所以他們便沒告訴屬下,而屬下也不好再去追問。”

  “奇怪,不過看來這人倒的確是個風雅之人,選中這樣的大箱裝物。 ”王沖陰聲道,臉上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

  “阿福,你去把木箱打開,看看到底是什麼禮物。”王祖通向阿福緩和地道。

  “是,老爺。”於是他走過去將一隻木箱的封條撕下,拿起掛在上面的一串鑰匙,打開銅鎖,緩緩地啟開箱蓋。

  “啊,是陰教頭!”阿福一聲驚叫猛地向後疾退,箱蓋猛地向下一蓋,'啪“地一聲響,打碎了大廳的安靜。

  “是……是……陰教頭?陰教頭的人頭?”阿福的臉色大變,說話結結巴巴地道。

  廳中所有人的臉色也跟著大變,王祖通迅速飛掠至木箱邊,掀開一看,一股血腥之味,中了出來,一顆面若生人的人頭靜靜地躺在木箱之中,面上的血跡似乎已經洗過,還有一股水氣夾雜在中間,與這精美的木箱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對比。那雙泛起死灰色的眼晴,睜得好圓好圓,讓人的心底不由得有些發毛。

  “是陰教頭!河兒,快下令所有兄弟,將這五個怪人找出來!”王祖通目中暴射出一道厲芒,狠聲道。

  “老爺,還有一張字條。”阿福指著那張死魚般的嘴巴驚叫道。

  王祖通從懷中掏出一張手帕,用手帕將那張字條摘下,打開一看:“王八,這幾個木箱美不美觀?我可是花了一番心思才設計好的哦。”下面署名是一個“拜”字。

  沒頭沒尾的署名,那句戲弄的話,讓王祖通的眼睛都氣綠了,於是伸手迅速把另外三把銅鎖捏碎,順手打開一個,臉色又是一陣巨變。

  “摘星手!”王祖通一聲驚叫。

  這同樣是一顆被洗乾淨的人頭,但似乎並非用水洗的,因為散發出來的是一種油的味道,從來沒有聞過這種油,但卻讓人清楚地感覺到了這是油味。不知名的油味,味道並不難聞,血腥味全都被掩蓋,嘴巴上同樣也有一張紙條。、只見上面寫道:“這人很有意思,把天上的星星全都摘下來,卻迷路了,在樹林裡找呀找呀,我看他找得這麼辛苦,便好心把他送回來,望笑納!”署名一個“月”字。

  也是一個讓人摸不著的頭腦的署名,和一句挖苦捉弄的話語,直把王祖通的鼻子都氣歪了,拳頭骨結被捏得“啪啪”作響。

  王祖通的手很沉重,心頭怒火在燒,但還是打開了第三隻木箱。

  這次王祖通沒有驚叫,只是拳頭握得更緊了。

  但阿福卻叫了起來:“劉師傅!”這是追殺趙乘風的四大高手之三,而今已出現了三個,那剩下一個木箱內是否便是第四個呢?

  王祖通伸手從扑出一股難聞氣味的木箱中取出第三張條。

  上面書寫著:“我準備將摘星星的人給你送回來,但他總是嫌我偏心,沒辦法,我只好將這個死鬼也一併送回來哆。”署名一個“馮”字。

  和前兩張一樣,寫著一句捉弄的話,加上一個莫名其妙的署名。只是王祖通卻意外地發現,這張紙條的邊緣似有寫過字的痕跡,而這些字只剩下一半,顯然被撕下了一截,於是他又重新細看前兩張,果然發現前兩張一樣也有字被撕成兩半。

  王祖通迅速打開第四個木箱,果不出意料,四名追殺趙乘風的高手全部被送回。這一箱子所散發出來的是一種略帶腐臭的氣味。王祖通找到了第四張字條。

  紙條上依然寫著字:“這些木箱的質量很好,不漏氣,做人的棺材或許小了些,但裝幾隻王八還是可以的。其外觀精美、古樸,別人一定認為盛裝的是寶物,其實……哈哈,就跟有些人一樣,表面很是正義,背地裡卻是滿肚子男盜女娼,幹的盡是殺人放火的卑鄙勾當。

  今日裝了幾隻小王八頭,下次可能就該是老王八的頭哆,都八十年了,也應該入土為安了。”

  署名一個“教”字。

  王祖通這一下子氣得直想吐血,一拳擊在紅桌上,立刻將那一塊木角擊成粉碎。

  “欺人太甚!”王祖通一聲怒喝。

  “爹爹,是誰幹的?”王沖驚急地問道。

  王祖通鐵青著臉將手中的字條交織一下子扔到王沖的手中,沉聲道:“四張拼好!”

  王沖急忙接下紙條在桌上攤開,眾王家家丁噤若寒蟬,低著頭甚至不敢看王祖通那烏云密布的臉。

  王祖通絕不是像江湖中傳聞那樣隨和慈祥,對待手下門人都非常嚴厲,要求異常嚴格。

  一個不好,會大發脾氣,特別是在怒氣頭上,看誰都不順眼。打罵的情況也會發生,所以,沒有人敢去招惹他。

  “拜月教馮!”王沖接過四張紙條猶未拼好,便將每張紙條上的那一個字連起來念道。

  “不錯,這本是兩張紙條撕下來的,你拼好,看還有些什麼?”王祖通吩咐道。

  “是。”王沖的手立刻將這四張字條相互組合。

  “啊……”王沖一聲驚叫。

  “寫些什麼?”王祖通急忙湊過頭去問道,但他立刻被眼前的兩句話驚住了。

  “王八,別再找我,趕快去叫棺材鋪準備上好木材。”

  “四味合成,天下絕毒,恭喜恭喜,八十入土。”

  王祖通的臉色疾變,忙運功查探。

  “爹爹,你感覺怎麼樣了?”王沖急問道。

  數道寒流由他四肢七經八脈向心脈逼到,並不怎麼烈,只是感到有一點點寒冷。但王祖通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這數道寒流竟越來越寒,所到之處,血液也似乎要凝結一般。

  王祖通狂叫一聲:“和合凝陰!”然後“撲通”

  一聲跌坐在地上。

  “啊,西域'毒神之毒'!”王沖驚怒交加地吼道,手掌一下子搭在王祖通的命門穴上。

  “馮玉山好狠,居然以這樣……這樣的毒來對付老夫,沖兒你……不用白廢力氣,沒用的。”王祖通恨聲道。

  “爹,我定會為你報仇的!你要堅持下去,我馬上飛鴿傳書給盟主,到西域去求解藥。”

  王沖悲聲道。

  “來不及了,沒有……用的!”王祖通無奈地道,身體內的血液漸漸變得難以流通。這是慢慢凝結、凝滯的結果,他臉色也漸漸變白,蒼白、雪白!

  王沖感到一陣寒意由手心傳來,不由得一聲悲呼:“爹!——”

  “沖兒,……為……為……王家……留條後路,將……孩子……們……都……都送到……

  山東大……大柏……”王祖通的氣息逐漸轉弱,終於一口氣咽不上來仆倒於王沖的懷中。

  “爹!——”王沖一聲震天的悲呼,雙手緊緊地抱著王祖通那冰冷的屍體,淚水狂湧而出。

  “老爺!——”所有的家丁全都跪了下來悲呼。

  一時整個大廳沉浸在一種哀傷、沉痛而低沉的氣氛中,人人淚水滂沱,一時整個王府全都驚動。那四個木箱,四顆面色蒼白的人頭顯得無比詭秘、恐怖。

  悲泣之聲逐漸轉濃、轉烈,哀號愈來愈大,王府上下數百人,婦孺老幼全都放聲大哭,五天前的那種歡欣喜氣戲劇般地消失,全部由哀傷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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