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大地產商 作者：更俗（全書完）

    第119章

    為了騰出時間參加大哥陳兵的婚禮，原計畫下午的月度總結會，陳立提前到六月三十日的上午。

    由於雁鳴湖的環境改造，錦瀾花苑二期作為商都市除濱湖佳苑外唯一的湖景房源，從開盤預售的第一天起就備受關注。

    首期推出的六十套高端湖景複式公寓，也是陳立對市場試水，前兩次推價會就售出三十四套，之後加上售樓處及地產經紀公司名下的中介門店聯動，六月上旬剩下的二十六套也都全部銷售出去，為錦苑國際回籠房款三千六百萬。

    按照之前與錦苑國際簽訂委託協議，新潮銳置業獲得六百萬售房分賬，但在之後，陳立並沒有急於推出更多的房源進入市場。

    錦瀾花苑二期的高端房型，明確面對的是商都市高端業主，在推介會上聯動推出的觀瀾商業街也同樣受到關注。這次，陳立是將歸屬於錦苑國際的那一批商舖拿出來銷售，同樣捆綁十年包租反利協議，兩次推介會一共銷售掉四千多平的商舖，再度為錦苑國際回籠三千萬的房款。

    新潮銳置業門店在商都市新開門店七十家，經過半年來的迅速拓展，新潮銳置業名下地產經紀分公司即將達到陳立預期，距離陳立當初訂下的一百家分店計畫只差三十家。

    觀瀾山業街、創業園區改造持續推進中，陳立再撥款一百萬投入新辦公地裝修，作為首家入住創業園的公司，新潮銳置業及新潮銳商業公司的總部裝修將在七月中旬完工。

    到六月底，觀瀾商業街外部改造接近完成，重新鋪設的柏油路面，種了道植樹、擺上花箱，兩邊的廠戶外立面也進行新的裝潢，以保證觀瀾商業街的整體風格一致。

    觀瀾商業街靠近中大西校門的東段，招商工作進行得比較慢，又因為五月中下旬及六月主要是進行外部改造，即便有幾家簽約協議的商戶，暫時還沒有辦法進場裝修，但位於錦瀾花瀾一二期之間、靠著湖東景觀大道的西段，包括新潮銳超市在內，這次統共有二十多家商戶開業。

    由於已經將中大新校區的人流引了進來，商家的經營完全不成問題，這一批商戶的招商，就沒有裝修補貼的優惠，不過前三年會在年租金每平米一千元的標準上，減半收取。

    由於這批商舖前三年應返回給購房者的租金收益，已經直接在房款裡扣除掉了，即便是對入駐的商戶減半收取租金，也將成為新潮銳商業公司的純收入。

    即便是觀瀾商業觀改造完成之後，前三年的出租率僅有一半，租金還要減半徵收，計算下來，新潮銳商業的收入也相當驚人。

    最大的問題，是到第四年開始，商業公司每年要保證拿出近三千萬的租金收入返還到購房者的手裡，到時候商業公司還想有盈利，就需要觀瀾商業街的外部建設能持續進行下去，將觀瀾商業街真正打造成雁鳴湖大學城區域的核心商業區之一。

    陳兵與趙靈珊的婚禮，中午是在青泉普天佳韻大酒店舉行，陳立上午開完會，就與周斌、趙陽開完全，就開著那輛極騷包的奔馳s500，趕回青泉參加婚禮。

    下午，大家又趕回商都，參加沈興邦、沈定國、沈建紅三兄妹為陳兵在商都舉辦婚禮晚宴，晚宴會將趙靈珊家裡的親朋一起招待了。

    老爺子沈敬堂退休回青泉就深居簡出，很少再來商都露面。

    沈興邦這次總算是藉著親外孫結婚的由頭，將老爺子給搬了過來。

    陳立、周斌、趙陽陪著老爺子進去酒店，那場面讓陳立都懷疑這個月大舅沈興邦沒幹別的，純粹到處發請柬了。

    酒店樓下大宴會廳裡，都是趙靈珊家的親戚朋友，樓上九個大小包間，從十人桌的清淨小廳到三十人桌的豪華大間也都全包了下來，都是用來招待老爺子及沈家在商都的故舊親朋。

    陳立陪著老爺子上樓，到給自家人預留的包廂裡坐下，大哥陳兵和趙靈珊也折騰了一天，也躲在裡面休息下，但老爺子到場後，就見大舅、二舅以及大哥沈偉業他們，就陸續陪同著老爺子以前的故舊下屬，跑過來打招呼。

    陳兵不可能有休息的機會，陳立也陪著一起跟客人聊天。

    這些客人仍是以省煤炭廳的舊人為主，如今有的還在省煤炭系統就職，有的已經分散到了其他省市廳單位，大多數人的年紀，也都跟大舅沈興邦他們相仿，職位也都在科、處級別上下，要比老爺子早年主持省煤炭系統工作時所往來的圈子，差了許多。

    這也不能說是老爺子退休之後人走茶涼，實是他兩個舅舅沒了老爺子的照拂，經營人脈都遠不如當年得勢。老爺子還是離開商都市太久，一大把年紀又不想厚著臉皮，去請那些此時真正正得意的故舊出席婚禮，卻也因此，比起老爺子在位裡的榮光，這樣的景像已經有些寂寥了。

    陳立心想羅榮民與張浩然一會兒過來，大概會添色一些吧，正想著這事，他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掏出來見是張浩然打來。

    陳立心知是張浩然跟羅榮民過來了，給小姨夫沈立青使了一個眼色，一邊接電話，一邊拉著小姨夫沈立青往樓下走去。

    沈興邦、沈定國都是好眼色，拉著兩個兒子沈偉業、沈慶華「刷」的跟在陳立、沈立青後面出了包廂往樓下走去，走到大廳的扶梯轉角，就看到羅榮民與張浩然走進來。

    看著大舅、二舅、兩個表哥撒腳下樓梯，陳立都有些哭笑不得，就與小姨夫沈立青站在樓梯口，跟羅榮民、張浩然打了聲招呼，由著大舅他們簇擁著羅榮民到樓上去見老爺子去。

    小姨夫沈立青還要去陪市規劃局及城建局的同事，陳立這時候懶得擠到姥爺跟羅榮民身邊去，就跟剛在宴會廳裡張羅完事出來透氣的周斌、趙陽，站到酒店大門前的台階上抽菸。

    這時候又有好幾輛小車一起過來，打頭是兩輛車型修長穩重的黑色奔馳。

    「呦，錢胖子和老周也過來了！」周斌看著車牌號，跟陳立一起過去迎著。

    大哥陳兵結婚，雖然大舅沈興邦千叮嚀、萬囑咐，但陳立就沒有想著跟錢萬里、周正榮他們提這事。沒想到錢萬里、周正榮、何婉，還有劉同江、李鈞鋒、苗靜、馮歆都趕過來參加婚禮來了，陳立掰著腳趾頭，也能想到是兩個舅舅或者是小姨擅作主張。

    周正榮跟錢萬里都是一副地產老總的大富派頭，下車後跟幾個官樣派頭的人一起過來，中間簇擁著個留著平頭的中年人，後面公司裡除了劉同江、李鈞鋒穩健些，何婉、苗靜、馮歆，還有今天隨份的高燦，個頂個耀眼，看到陳立跟周斌站在酒店門口，小跑過來立時成了大門前眾人關注的焦點。

    陳立與周斌走下去，跟馮歆、苗靜、高燦她們開玩笑說道：「你們今天過來，是砸我嫂子的場子啊？我嫂子估計能恨你們一輩子！你們趕緊到衛生間都把妝給卸掉，給我嫂子一個面子，要不然，我可要讓周斌端盆水潑你們一臉啊！」

    「也要他敢啊？」苗靜鄙視的橫了周斌一眼。

    跟苗靜、馮歆開了兩句玩笑，讓她們先進去找沈彤，陳立與周斌就往錢萬里、周正榮那邊走去。

    被周正榮、錢萬里簇擁的是金水區區委書記葛明輝。

    錦榮地產在大學城的項目雖然是區長陳宏昌在主管，但也少不了跟區裡其他人物打交道。而錢萬里原本就是靠著金水區已經退休的老書記起家，從去年開始背後有了常務副市長羅榮民撐腰，在金水區又重新活躍起來。

    陳立之前就被錢萬里拉著見過葛明輝一面，但談不上熟悉，沒想到錢萬里會把葛明輝都拉過來參加大哥陳兵的婚宴，猜想葛明輝跟老爺子沒有交集，能被錢萬里拉過來，應該是間接借了羅榮民的面子。

    陳立拉著周斌，跟錢萬里、周正榮、葛明輝，以及隨葛明輝一起過來的金水區委秘書長等一堆官員及錦苑、榮光地產的副總們打過招呼，又跟錢萬里、葛明輝、周正榮說羅榮民、張浩然也才剛上樓。

    由周斌負責招呼兩家公司的副總跟金水區裡的其他官員，他陪著錢萬里、周正榮、葛明輝到樓上，跟老爺子、羅榮民見面。

    這會兒沈建紅與沈立青正站在大廳裡，陪規劃局的幾個同事聊天，看到葛明輝、錢萬里、周正榮他們一起過來，都嚇了一跳。

    沈興邦、沈定國、沈建紅三兄妹在吩咐過陳立之後，還纏著沈立青出面給錢萬里、周正榮打了電話，從錢萬里、周正榮的口氣裡，他們知道陳立壓根就沒有錢萬里、周正榮跟前提婚宴的事情。

    他們就想著陳立這渾小子給他們打馬虎眼提都沒提，錢萬里、周正榮兩人在電話裡說得再客氣，也應該不會參加他們外甥侄的婚禮，畢竟關係隔得遠了。

    沈建紅沒有想著錢萬里、周正榮不僅帶著公司的幾名副總過來參加婚宴，還將他們暫時都沒能搭上關係的金水區委書記葛明輝一起過來。

    到了這會兒，沈建紅才恍惚感受到當年老爺子在任時候的榮光……

    第120章

    一場普通的婚宴，讓大舅沈興邦他們搞成一家交際宴會，陳立也是無奈。

    看看一個個在電視新聞裡才能見到的人物陸續登場，趙大成、楊梅夫婦則是徹底沒了脾氣，偶爾陳立的眼神掃過來，他們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卻不受陳立的理睬。他們這時候才知道當初眼皮子太淺，惹惱了陳兵的家人，要不然這時候也不至於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陳立陪著錢萬里、周正榮還有葛明輝上樓，到老爺子及羅榮民說話的包廂裡。

    沈興邦、沈定國看到葛明輝過來，大吃一驚。

    葛明輝地位沒有羅榮民高，但因為他跟老爺子沒有交集，卻也是沈家兄弟倆上門都請不來的貴賓；特別是國邦地產又在金水區的地界內發展，與葛明輝打好關係，甚至比抱住羅榮民的大腿還強。

    是陳立請過來的？

    「老葛，你今天被誰拉過來了？」看到葛明輝，羅榮民都覺得奇怪，張浩然事前可沒有跟他說葛明輝也會參加今晚的婚宴，笑著站起來，招乎葛明輝走過來，介紹他跟老爺子認識。

    確實是沒有將請諫送到葛明輝手裡，但面對羅榮民的問話，他也不尷尬，笑著將從後面進包廂的沈立青攬過來，說道：「在羅市長的領導下，立青為我們金水區的建設做了大貢獻，做出那麼漂亮的規划來，我還要指望他為金水區的規劃建設多出謀劃策，我聽到錢萬里、周正榮說今天有立青侄子的婚宴，就跟著過來湊熱鬧，」從兜裡掏出準備好的紅包，笑著問，「今天的飯票跟誰買？」

    葛明輝跟錢萬里這段時間走得親近，心裡早就清楚是省煤炭廳老書記沈敬堂的外孫陳立，才是整個雁鳴湖項目的主策劃人、主操盤手，但他不能說今天是衝著陳立跟羅榮民的面子來的，自然是將沈立青拉出來當藉口。

    沈興邦、沈定國聽不出葛明輝話裡的虛實，疑惑的朝後面跟過來的小妹沈建紅看過去。

    沈建紅聽著當了真，又驚又喜，沒想到整天受他埋怨、不知道鑽營的丈夫，竟然還有這份面子。

    沈立青倒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雖然也提正處了，但跟葛明輝的副廳之間，看上去就差一個別級，但這個級別卻是絕大多數的正處級官員，下半輩子都邁不過去的。

    沈立青真正要走到跟葛明輝比肩的地方，接下來要先把市規劃局副局長的職務落到實處，之後或許可以到縣區任副職，從縣區副職進區縣常委，到黨委副職，最後才到黨政正職，一步一個坎。

    沈立青只是笑著湊過去寒暄，卻也沒有真認為葛明輝今天是衝他過來的。

    樓上的主桌，是十六人位的，沈家兄弟原本計畫著讓小輩裡的老大、老二，同時也是在政府系統裡工作的沈偉業、沈慶華陪同，能繼續在羅榮民面前有所表現，但沒有計畫錢萬里他們會過來。

    這會兒葛明輝、錢萬里、周正榮三人過來，而且葛明輝又點名是沖沈立青過來的，但他們四人一定要陪老爺子、羅榮民、張浩然坐樓上的主桌。此外、市城建局、規劃局的三個副局長，省煤炭廳一個退休的副廳長，一個在職的正處級，加上他們兄弟、沈建紅三兄妹，就已經十五個人了。

    就算是再移三個人到別的桌，沈偉業、沈慶華堂兄弟倆也不能都坐上主桌，更不要說周斌他父親周大海以及楚懷江了。

    而沈興邦、沈定國兄弟又往包廂門口站著陳立看過去，他們至少能肯定錢萬里、周正榮是沖陳立面子過來，但是要讓陳立坐上主桌坐陪，就得將陳立他爸，同時也是新郎官陳兵他爸拉上主桌才合規矩。

    但這麼一來，他們兄妹三人就得有一人不能坐上去主桌……

    看到兩個舅舅這時候眉頭都愁得皺起來，陳立站在包廂的門口就沒有要走進去的意思，他寧可去招呼周大海、楚懷江他們。

    最後大概是羅榮民看到沈興邦、沈定國兩兄弟的難題，問陳立：「你爸人呢？今天是你哥結婚，你爸這個當公爹的，可是要過來跟我們打個招呼的。」

    羅榮民又跟葛明輝介紹起陳桐來：「老爺子的大女婿，是我們青泉市人民醫院的骨外科第一把刀……」

    「這個要認識認識，老爺子一家都是能人才子啊……」葛明輝笑道。

    這個社會，唯有教師與醫生的地位最為特殊，畢竟官員有子女要託付給教師教導，而誰都逃不過生老病老，真正有水準的醫生，沒人會輕視他們的社會地位。

    沈興邦、沈定國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安排沈偉業、沈慶華下樓去將陳立他爸給拉上來，也管不上陳桐與沈建萍今天應該做樓下的主桌，陪同趙靈珊的父母。

    接下來酒宴，陳立與周斌給他哥當伴郎，陪著滿場敬酒。

    敬到樓上的主包廂老爺子這一桌，一圈酒下來，周斌、沈彤他們陪著陳兵、趙靈珊先出去，陳立卻被張浩然拉了下來，說他道：「你爸酒量不行，我們當著老爺子的面也不能灌他。你酒量好，留下來替你爸多喝兩杯……」

    張浩然能猜到葛明輝今天是衝著羅榮民與陳立來的，剛才沒能給陳立騰出座位來，這會兒可以插張椅子，讓陳立陪下半場，何況羅榮民還要趁這個難得的機會談些事情。

    沈建紅見機快，直接將座位讓給陳立，她先去樓下招待去了。

    羅榮民一貫從容氣度，這會兒語氣從容的問道：「今天是開發商、城建、規劃局的幹部都到了，都可以開一場城市建設專題會議了——你們這幾天有聽說中景濠庭的住宅樓樓梯坍塌傷人、開發商大商地產的老總捲款外逃的事情？這件事，你們怎麼看？」

    商都市的地產圈子說小不小，說大不大，這麼大的事情，陳立他們自然早就聽說過，何況中景濠庭的開發商，陳立在年初的土地拍賣會上就見過，當時對方主動找陳立合作，希望能將中景濠庭的房屋銷售委託給新潮銳置業。

    當時陳立就知道中景濠庭的建築質量很成問題，自然不會去談什麼合作，也沒有想到會鬧出這麼多事情。

    羅榮民這話說出口，金水區委書記葛明輝也是一副愁容。

    中景濠庭出這麼大的質量事故，不僅受傷的業主家屬為這次跑到市裡上訪，而大商地產老闆捲款外逃，建造商、材料商，以及已經購買中景濠庭的三百多業主找不到人退房拿回購房款，這些天也都動不動就堵到市政府門口。

    這事在商都市造成極惡劣的影響，雖然事情目前是市裡在處理，但事情是發生在金水區，葛明輝作為金水區一把手，對這事也有推卸不了的責任，也需要協助市裡解決這個問題。

    這會兒聽羅榮民提起這事，葛明輝也得先解釋一番說道：

    「區裡對涉事的相當部門單位人員已經做了處理，受傷家屬也安排去慰問、賠償，大商地產作為最主要的責任方，不管大股東是不是逃亡，公司暫時也先查封起來，等著市裡做進一步的處理……」

    說到這裡，葛明輝也能想像羅榮民突然提到這個話題，不應該是為了給他難堪，他的眼神掃過陳立、錢萬里、周正榮，繼續說道，

    「當然，事情出來了，給受傷的業主一個交代，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但這事也還沒有完結，造成的影響還在繼續擴大。中景濠庭出了這個事，暴露出房屋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已經購房的業主，都要求退房，但我們查封大商地產清算資產，發現這個大商地產不僅早被被掏成了空殼不說，還拖欠工程款、材料款以及銀行貸款上億，問題糾纏在一起，區裡也十分頭大。錢總跟周總，都是商都市地產行業的翹楚，你們覺得這事上，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見葛明輝明白他的意思，羅榮民也朝錢萬里與周正榮看過去……

    周正榮低頭自顧左右，不輕易接話，錢萬里這會兒也是眉頭緊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陳立看到這一幕，心裡一笑，心知羅榮民這次還是希望能像解決市國棉廠的情況一樣，由錢萬里跟周正榮能夠站出來聯手接下中景濠庭的爛攤子；葛明輝也是聞弦而知雅言，一唱一和的接住羅榮民的話頭，直接引到周正榮、錢萬里頭上。

    羅榮民與葛明輝話雖然都沒有明說，可錢萬里、周正榮都是江湖混老的人物，這會兒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周正榮肯定是不願意再接手爛濫子的，特別是跟榮光地產又沒有什麼牽涉；錢萬里自視為羅榮民身邊之人，這會兒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卻不能不表態。

    「羅市長、葛書記，大商地產的情況，我們也有過討論，但都覺得大商地產留下來的虧空有些大了，我們是考慮幫市裡分憂，但怕接手過來，有心無力，使不上勁。」錢萬里有些猶豫說道。

    羅榮民聽著點了點頭，他也知道雁鳴湖和國棉廠那邊才剛剛見到些起色，現在正是需要大筆資金投入的時候，現在讓錦榮地產出資接手中景濠庭的確是強人所難了。

    「中景濠庭所處的新華路街區生活設施成熟完善，旁邊又是商都財經大學主校區，文華氛圍濃厚，要是市裡能把相關的債務剝離掉，將中景濠庭建成的房屋推倒——以中景濠庭的房屋質量也只能推倒重建——將土地重新平整拿出來拍賣，我相信應該會有公司願意接手的。」錢萬里繼續說道。

    錢萬里這提議引起議論，大家也都覺得這個方案可行，但這也就意味著中景濠庭遺留下來的上億債務以及三百多業主的退房請求，都由市裡或金水區承擔下來，才能進行土地拍賣。

    只是，開發商搞出這麼大的紕漏，市裡及金水區相當部門還有審查、監管不到位的重要責任，最後倘若是市裡或金水區拿兩三個億的財政資金去補這個虧空，要是消息傳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指著羅榮、葛明輝的脊樑骨罵，還以為他們受了大商地產多少好處，怕大商地產擦這個屁股。

    第121章

    一桌人就中景濠庭的事議論紛紛，但都覺得唯有錢萬里提出的方案，是其他開發商所能接受的，但這個方案會讓市裡跟金水區處在一個很難堪的位置。

    而倘若市裡及金水區真能將大商地產的債務都剝離出去，由市裡及金水區出面兜下已購入業主的退房請求，最後將乾淨的土地剝離出來拍賣，羅榮民有必要這時候拿出來跟錢萬里他們問策？

    沈興邦、沈定國兄弟倆，想要說些什麼，但覺得這事完全超乎了國邦地產所能涉及到的層次，羅榮民似乎也沒有諮詢他們兄弟倆的意思，覺得還是藏拙為好，省得說錯話，惹出笑話來。

    羅榮民這時候看向陳立，問道：

    「新潮銳置業能不能將中景濠庭所有的問題接下來？」

    「應該行。」陳立點點頭說道。他知道羅榮民是需要一攬子解決方案，將整件事乾淨利落的處理掉，而不是像雁鳴湖大學城早期的規劃建設，糾纏不清了好幾年都無法推進。

    羅榮民既然提出來了，他就不能像錢萬里、周正榮那般覺得百般為難，要不然羅榮民往後還憑什麼支持他？

    陳立聲音雖輕，但話音落下包間裡已經是一片寂靜；低頭垂目仿若年老多覺的老爺子沈敬堂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旁人的詫異尚屬常態，不知道陳立憑什麼替新潮銳置業大包大攬，周正榮、沈興邦、沈定國他們都嘴巴微張開，滿臉的不可思議。

    一向都對陳立充滿信心的錢萬里，這會兒臉上也是一副被人偷了孩子的苦相。

    新潮銳置業可是有他真金白銀的投資，陳立為了幫羅榮民強撐場面，接下這個不見底的窟窿，他也得往裡貼錢；而且中景濠庭需要實打實的資金來解決，新潮銳置業目前還達不到這樣的實力，擺明了還得將錦苑國際拖下水。

    葛明輝心裡也是震驚，望了羅榮民一眼，但見羅榮民都十分淡然從容，心想著還是等新潮銳置業拿出具體的方案，再細問便好。

    也許是太驚訝或太遲疑，羅榮民岔到其他話題上，其他人，包括沈興邦、沈定國兄弟倆反倒都不好再多問這事。

    老爺子不習慣住賓館，也不想留下來還讓陳兵小兩口麻煩陪著，吃過酒席就要回青泉去，拉著大女兒沈建萍、大女婿陳桐，一起坐上週大海的車就離開商都市；也沒有讓陳立或者沈興邦兄弟倆另派車送他們。

    陳立樓上樓下也是敬了好多酒，大舅沈興邦沒有將楚懷江、周大海他們安排上主桌，陳立只能多敬酒賠禮道歉，臨到最後也是喝得醉醺醺的。

    送走羅榮民、葛明輝等人後，陳立又拉著周斌、趙陽他們一起將他哥、趙靈珊送到婚房去，回到何婉家意識都有些糊塗了。

    何婉沒有出席婚宴，但讓苗靜將禮金帶過去了，陳立就記得回去後跟何婉稀里糊塗的說了一陣話，但記不得都說了什麼，可能說了中景濠庭的項目，也可能沒有說。

    半夜醒過來，陳立頭痛欲裂，看到何婉頭趴在他枕頭邊睡，如瀑布的鴉色秀髮極其豐盛，幾乎要將他的半張臉都遮住，又額外的柔軟順滑，看到何婉那迷人的側臉，忍不住伸手想去摸。

    何婉睡得極淺，陳立的手還沒有摸上來，就醒了，看到陳立手僵在那裡的樣子，嗔怪的橫了他一眼，說道：「喝不了那麼多酒，就少喝點，我幫你倒了涼開水，你喝下去會好受些——我去睡覺了，這些天也太累了，怎麼在你這裡就睡著了。」

    看著何婉站起來伸著懶腰，露出一截腰肢如玉，陳立想要伸手攬住她纖盈的腰，卻最終沒有伸出手。

    第二天一大早，陳立起床後剛到了錦瀾花苑售樓處，錢萬里便趕了過來。

    昨晚陳立在酒宴上，當著市裡廳局一干領導的面應承下接手「中景濠庭」的事，錢萬里之後就也沒有找到機會跟陳立細問這事，結果搞得他一夜輾轉難眠，在辦公室將陳立逮住，問道：「你昨天應承羅市長的事情，沒喝多吧？」

    「我現在去找羅市長，說我昨天喝多了，還來得及不？」陳立笑著問，將桌上的手機、鑰匙拿起來，跟錢萬里說道，「走，我們去實地看兩眼去。」

    在辦公室裡也討論不出什麼來，陳立直接拉錢萬里一起去到新華路那邊，實地看一下「中景濠庭」的情況。

    倆人一起坐車趕到中景濠庭，出事之後，已經購房的業主，將幾道橫幅懸掛在小區大門口，上面「無良開發商黑心，豆腐渣工程害人」等字樣。

    錢萬里在地產業做了這麼多年，對這些偷工減料的勾當一直不屑一顧，哪怕是錦苑國際開發銀杏花苑最困難的時期，也沒有想過要在施工質量上打折扣。

    陳立與錢萬里一起在中景濠庭裡四處閒轉，最後找了一棟樓，鑽進去爬上了樓頂。

    「中景濠庭建築質量太差，倒要全拆了重建，如此一來，要承擔大商地產的全部債務，還要負責將房款退還給已經購房的業主，還不知道這些業主會不會索賠，同時房屋拆除及土地的重新平整，又是一筆費用，現在真想著將這事一攬子都承當下來，不容易啊，」錢萬里跟陳立爬到樓頂，都已經累得呼哧帶喘，扶著腰喘息說道，「陳立，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這次就給我撂個實底吧，我實在是經不住你這麼折騰。」

    陳立伸了個懶腰，說道：「中景豪庭佔地一百畝，以現在市盈率計算，可以建造十萬平方米的商品房，商都財經大學主校區，條件相當不錯，只是被楊顯貴那個傢伙給糟蹋了！老錢，你覺得要是將中景豪庭全部推倒重建，能賣個什麼價錢？」

    錢萬里說道：「這個地段絕對沒問題，但是現在商都市最貴的房子也就湖濱佳苑賣到三千五百元一平。我們真要接手中景濠庭，填補虧空加上後期開發，到時候就算賣到三千五的最高價，也未必能保住本……」

    「五千！這裡的房子值五千一平！」陳立說道，扭過頭去看向樓房後面的財經大學老校區的操場有些出神。

    「五千？你是把商都當首都了吧？商都市怎麼可能有房子賣出這個價錢去？」錢萬里搖頭說道。

    「我要是年前跟你說錦瀾能賣到三千，你不是也千個不信？」陳立笑著問錢萬里，看錢萬里被他堵住話頭，又說道，「我今天還有事，就不陪你在這裡閒聊了……」

    錢萬里語塞，想要問陳立到底有什麼計畫先說出來讓他安個心，陳立則已經往樓梯間走過去，站在樓梯間前讓他先回去，有事回頭再說。

    錢萬里無奈的長吐了口氣，心裡暗自想著這個陳立哪裡都好，就是做起事喜歡賣關子，讓人提心吊膽，好些都不得安寧。

    第122章

    陳立從中景濠庭出來，腦中都還有些空落，腳下彷彿有條線牽著，下意識的就繞過街區走進了財經大學的老校區。

    或許此時正吭哧下樓頂的錢萬里在腦子裡勾畫出了無數條，陳立突然離去的理由，但在陳立心裡只有一條，他就是想過來走一走。

    熟悉的門頭，梧桐夾道的進門大路，迎面花壇裡立著的雕像，左邊小道過去能夠看到進門第一棟教職樓上有扇窗戶裝的是不同其他的藍色玻璃，後面體育場旁邊小賣部老闆家的女兒總是坐在收銀台前照鏡子……

    所有這一切都是那麼熟悉，都隨著過往與唐曉一起相處的點滴湧上陳立心頭。

    不知不覺陳立就走到學校西南邊的宿舍區，九號宿舍樓下，油綠的玉蘭樹上掛著一個白色的花骨朵，淺淡的香氣似有若無的籠罩著站在樹下的陳立。

    「曉曉，下午你要是沒事，陪我去應聘吧……」

    「不去，你就這麼怕找不到工作，整天都是應聘……」

    陳立聽著熟悉的聲音，他慌然間背過身，從幾個從宿舍樓裡走出來的年輕女孩子，歡言笑語著從他身後經過，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他的心臟，令他喘不過氣。

    待陳立緩過神來，擰頭看過去，那熟悉的馬尾辮已若隱若現，與中午下課的擁擠人流混雜在一起，漸漸看不到人影。

    「挺好的……」陳立自語著壓下心頭七零八落的念頭，他也只是想過來走一走，沒想到還真碰見唐曉了。想著佳人如斯、歡顏依舊也就足夠了，陳立也不想再去打擾唐曉此時看上去應該還不錯的生活，心想她或許已經找另外喜歡的人了吧，便扭頭往校區外走去。

    卻是沒有注意到財經大學的宿舍樓前停著的白色寶馬車窗，李夢遲惑不解的透過車窗玻璃，盯著唐曉及陳立各自離去的背景，不知道這女孩子，跟陳立到底是關係，但她印象裡的陳立，總是那麼狡詐跟自信，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落寞的一刻。

    中景濠庭事發有一段時間，包括李夢在內，市裡很多開發商都盯著中景濠庭的那塊地觀望，就等著政府將大商地產的債務剝離，再單獨將中景豪庭的地皮拿出來拍賣。

    李夢也是鬼使神差今天跑到中景濠庭看一眼，沒想到會碰見錢萬里與陳立。

    之後見陳立進了財經大學的主校區，李夢懷著好奇心開著新買的寶馬轎車，悄悄也跟上去，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五天後，陳立接到了張浩然的電話，是羅榮民那裡詢問新潮銳對中景濠庭到底有什麼具體的計畫。

    陳立打電話給錢萬里，約好一起過去找羅榮民。

    錢萬里坐車過來接陳立，見到面就說周正榮不地道，陳立問過才知道錢萬里剛才就在正榮茶社找周正榮喝茶，想著拉周正榮一起接手中景濠庭的攤子，沒想到被周正榮拿藉口拒絕了。

    陳立不覺得意外，那晚在大哥陳兵的新婚酒宴上，周正榮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就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

    錦榮地產手頭上雁鳴湖的項目牽涉精力跟大筆資金還只是一方面，真正的關鍵還是在中景濠庭前期佔款太厲害了。

    若是政府不對中景濠庭進行外債剝離，那工程款項、銀行貸款等債務，還要加上三百多戶業主的退房款項，前前後後算下來先期投入就需要兩億，才能解決掉遺留問題。

    做地產玩的是資金鏈，甚至很多人完全玩的是空手套白狼的手段，通常像中景濠庭這麼規劃的項目，先支付三五千萬的土地款拿到地，然而再以土地抵押，從銀行貸出一部錢款，同時再聯繫建築商、材料商進場，開發出房屋推到市場銷售，就算是中規中矩的地產公司了。

    現在中景濠庭佔了不錯的地利，使使勁兒，還是有可能做平不虧本，但哪家地產公司願意白拿出兩個億的資本壓在中景濠庭兩年？

    這麼大筆資金放著不掙錢就已經是虧錢，就算是計算銀行利息，也都不是一筆小數目，這也是誰都不願意接手中景濠庭的原因……

    羅榮民開口，周正榮不敢當面回絕，可現在新潮銳置業接了下來，他自然是有多遠躲多遠。

    陳立也不管周正榮到底什麼態度，拉著錢萬里先去見羅榮民。

    趕到市政府辦公樓，張浩然領著陳立、錢萬里一起去找羅榮民，一路都還說叨著陳立這麼能沉得住氣，竟然過去五天都沒有給這回信，羅榮民這幾天都沒少提起中景濠庭的事，非要他打電話過去，才將陳立、錢萬里拉過過來。

    陳立進到羅榮民辦公室裡坐下，這會兒沒有外人也輕鬆了不少。

    「陳立，中景濠庭如果你真要接下來的話，就是給政府幫了大忙，我都要謝謝你了，不過大商地產方面留下的虧空也不小，你這邊會有壓力我都理解，你要有什麼打算說來聽聽，我們大家一起商量一下。」羅榮民招呼陳立、錢萬里在他辦公桌前的沙發上坐下來說話。

    陳立聽出羅榮民也擔心他接下來中景濠庭有困難，畢竟是近兩億的虧空擺在那兒，沒有實打實的資本實力擺在面前，對這個事誰心裡也沒譜。

    羅榮民還是希望新潮銳接手，又擔心新潮銳的實力不足。這會就直接將陳立找過來，想要具體瞭解陳立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羅叔叔，我過來就是想跟您說新潮銳接手中景濠庭的事，中景濠庭的地理位置，環境條件都是明擺著的，那麼好的地皮，上心的人肯定不少，只不過都是被大商地產的虧空嚇住了，新潮銳置業直接接手的話，恐怕會有人說這裡面存在黑箱操作，這一樣會有損政府公信力。」陳立說道。

    羅榮民聽著點了點頭，中景濠庭不比大學城那邊，這是在主城區的成熟地段，牽涉到的人事也必然會更加複雜，如果真有人想抓著這事做文章，也確實是難掩悠悠眾口，陳立的擔心還是很有必要的。

    見羅榮民也都點頭認可，陳立繼續笑道：「商都市的地產商這些年都被政府慣壞了，什麼事都要等著政府解決了難題之後才下手牟利，中景濠庭沒人願意接手也是坐等著政府這邊債務剝離，我看不如直接就連同債務一起拍賣，大家各憑實力，哪有只佔便宜不吃虧的買賣。」

    錢萬里坐在旁邊聽著都有些坐不住，開口說道：「若是連同債務一起拍賣，這場拍賣會恐怕根本就搞不起來。」

    錢萬里心中有數，剛才羅榮民話裡意思，只要新潮銳能夠接手中景濠庭，政府都可以給予一定的幫助。

    現在讓陳立不插手中景濠庭肯定是不可能了，不過要是能讓政府也幫忙，想個方案共同填補大商地產的虧空，也不失為一個解決辦法。

    可陳立現在提出要連債務一起拍賣，那一旦新潮銳當眾拍下來，再想找政府協商解決就完全不可能了……

    要不是在羅榮民面前，錢萬里都想過去堵了陳立的嘴。

    「對啊，到時候只有你們新潮銳一家公司出價，一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對於想借此事造謠生事的人來說依然會落下口實。」張浩然也擔心道。

    陳立搖頭笑道：「想讓他們開口叫價還不簡單？直接以零元的價格起拍，這樣完全可以用中景濠庭的地皮填補一部分虧空，對於地產商來說一樣有利可圖，對於政府來說真正為難的是誰來為大商地產的負債資產買單，不用從政府財政出資填補虧空，就提前解決了中景濠庭事件後續問題，應該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羅榮民手指輕點了兩下桌面，對陳立笑道：「你這小子，是早就想好了這招吧？」

    「羅叔叔，你覺得這事能成不？」陳海腆著臉笑道。

    「雖然是可以搞成零元拍賣，但即便新潮銳置業以零元價格拍下這兩塊，也額外先額外承擔兩億多的清償債務，能不能承受住這麼大的資金壓力？」羅榮民關心的問道。

    陳立並沒有急於給羅榮民答應，只說他還要研究具體的細節，便告訴離開。

    出了羅榮民辦公室，錢萬里的心才放進肚子裡，他顯然是誤角解了陳立的意思，一路上念叨著，心想陳立早就想好瞭解決方案都不跟他說一聲，他都以為陳立是真的要去填大商地產留下的債務虧空了，原來是要搞著個「零元拍賣」的噱頭去誘商都的地產商來接盤。

    要是這個方案真能成行，那絕對商都地產史上從未有過的第一次。

    陳立輕笑著沒有答話。

    第123章

    即便是羅榮民同意將中景濠庭與大商地產的債權打包拍賣，還要金水區政府拿出具體的方案及債務清算表，送到市裡，由羅榮民拿到市長辦公室，甚至拿到市常委會議上討論通過，這事情一時半會還無法落實。

    結束最後一門考試，黃博等人都陸續回家過暑假，陳立這邊卻陷入空前的忙碌當中。

    七月上旬，新潮銳置業公司、新潮銳商業公司在觀瀾創業園區內的聯合總部經過兩個月緊張裝修，終於完成了，中旬又撥出四十多萬的預算，購置了新的辦公傢俱。

    錢萬里那邊倒是想隆重的搞個儀式，將新潮銳置業宣傳包裝一下，請羅榮民、張浩然、金水區委書記葛明輝，以及中大的校長過來捧個場面——畢竟新潮銳總部新址，是正式入駐創業園區的第一家企業，而且還每年給創業園區貢獻上百萬的租金收入。

    陳立只是挑了月底的週末時間，將總部已經多達上百名的員工都集中起來，將大量的文件資料、電腦等，用了兩天時間，統統從錦瀾花苑售樓處的辦公場地，搬進創業區新總部裡。

    同時陳立在創業園辦公新址裡，召開了七月月績總結會議。

    因為涉及錦榮地產與錦苑國際項目，周正榮與錢萬里也被請來旁聽。

    錦瀾花苑二期開盤試水拿出的六十套房子銷售獲得成功，再次證明了陳立之前對錦瀾花苑一系列不惜成本的升級改造都是正確的。

    雁鳴湖人文景區僅餘兩處重點文物景觀仍在施工，但整體工程都已經完工，連同湖岸東西與中原大學的景觀道路工程也已宣告竣工，此時夾在雁鳴湖與中原大學之間的錦瀾花苑，已經完全顯現出了人文、環境的宜居優勢。

    七月份陳立乘勝追擊，將商都市唯一湖景房的概念進一步擴展。當初銀杏花苑無人問津的印象被徹底顛覆，連同觀瀾商業街一起的幾場推介會辦下來，一個兼具了環境、學區、商業、內涵的高檔優勢社區已經成為錦瀾花苑的代名詞。

    整個七月份，錦瀾花苑二期再次放出的二百六十套高端湖景套房再次銷售一空，為錦苑國際回款一億三千萬，新潮銳收穫回款兩千萬百萬。

    大學城這半年來近乎翻天覆地的變化，在商都市內引起了強烈關注，市民投資意識也漸漸隨之覺醒，觀瀾商業西段屬於錦瀾花苑部分七月份再次售出四千三百平，錦苑國際商舖收回房款三千兩百萬，新潮銳獲得三百八十萬回款。

    觀瀾商業街東段改造完成後，也在這一波銷售熱潮中，再次售出三千平，錦榮地產公司收穫房款兩千萬。

    觀瀾商業街招商工作也漸入佳境，七月底已經有三十八家店舖開業，二十家店舖尚在裝修之中。

    新潮銳置業在七月份加速了置業門店的擴張，新開店面十八家，距離陳立預期一百家門店僅餘十二家，也都已經選址完畢，只等裝修結束，即可開業，新潮銳置業門店銷售網絡即將完成對整個商都市的覆蓋。

    中景濠庭傷人事件經過近一個月的醞釀，再次受到社會關注，豆腐渣工程傷人在前，開發公司老闆攜款私逃在後，雖然事故受害者已經收到補償，但中景濠庭這個全市都知名的豆腐渣社區，依舊如同一顆毒瘤聳立在金水區共建設施最為完善的新華街區。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政府會如何處理收尾。

    而政府方面對待此事態度慎重，商都市政府、金水區政府召開專題會議多次研討，又與大商地產涉及債務的工程方，銀行、已購房的業主代表多方協調，終於拿出方案決定將「中景濠庭」社區以零元起拍的價格，在國土資源局掛牌拍賣。

    這也就意味著政府不會拿出財政資金去為無良地產商擦屁股，這樣的方案自然不會有人站出來反對。而商都市的地產開發商也都算清楚這筆賬，中景濠庭名聲已經爛透，肯定是再無作為，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那塊地皮，但現在地皮與大商地產的債務捆綁到一起，誰願意將那麼多的資金壓在看不到一點盈利希望的項目上去？

    不過，作為商都市地產拍賣史上首例「零」元起拍的土地，這次拍賣會估計還是會有人去看熱鬧的。

    李夢站在剛剛裝修完畢的碧沙置業門店裡，看著對面已經有顧客上門的新潮銳置業門店，秀眉微蹙。

    這幾個月靠著方義新那邊不斷輸送的資金，碧沙置業才勉強跟上了新潮銳置業門店的腳步，也在市裡鋪下了七十家門店組成的地產中介網絡，但業績卻暫時還完全無法跟新潮銳旗下的地產經紀公司相提並論。

    新潮銳地產經紀公司旗下七十多家門店，能借到錦瀾花苑、觀瀾商業街及湖濱佳苑的勢，一方面是錦瀾花苑上半年的廣告宣傳相當密集，將新潮銳地產經紀公司也帶入宣傳之中，另外就是商都市零一年上半年最熱門的房源，新潮銳地產經紀公司旗下的中介門店，就有第一手的房源，這是其他房產中介，怎麼都比不上的。

    方新義雖然將方龍地產在觀瀾創業園對面開發的方龍花苑，在開盤預售之後也拿出一部分房源交給碧沙置業的中介門店銷售，但暫時還是不能跟新潮銳相比。

    李夢拼盡了全力，也只能說在地產經紀和地產開發兩個方面沒有被陳立拉開太遠，但陳立手裡還有肥得流油的地產營銷業務，以及表面上分離、實際上是一體的新潮銳商業公司。

    最近雁鳴湖東岸讓陳立攪得風生水起，誰能想像一年前，那塊地還是鳥不拉屎，所有開發商看了都嫌棄的邊緣區域？

    搞成了現在的局面，想想都讓人不可思議，但一直關注陳立的李夢卻心中有數，現在的局面都是陳立佈置加控制的，旁人看著眼饞也是無用。

    自從方龍集團入資錦榮計畫落空，這就意味著這將是屬於陳立一個人的收穫狂歡。

    想到自己與陳立之間的差距在未來只會越來越大，李夢心裡也生出些莫名的失落與無力……

    「怎麼？明天又要有新店開張，我看你好像不怎麼開心嘛。」旁邊方義新探手想要搭上李夢肩膀。

    性感的黑色單肩裙下，裸露著的一邊肩頭圓潤白嫩，方義新手指剛剛觸到，還未來得及回味指尖反饋來的涼滑觸感，李夢便閃身讓了過去，閃動的裙襬只在空氣裡留下些醉人的香氣。

    方義新無奈的瞥了瞥嘴，這半年來與李夢合作，看似有無數次的機會將面前的李夢摟入懷中，但卻從未如願。

    反倒是被李夢以對付陳立為藉口牽著，一步步加大投資將碧沙公司不斷擴營，他不知不覺到現在都有些進退兩難。

    若是不再注資，那前面投的那些錢也都沒有了意義，可再繼續投資也都只是將李夢的碧沙置業不斷做大，於已卻是顯利甚微。

    而李夢最近更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這一切都讓方義新既惱火又無奈……

    「叮鈴鈴……」電話鈴聲響起，李夢沖方義新嫣然一笑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張洪慶的聲音：「李總，政府是真要把中景濠庭歸屬與大商地產負債問題打包解決了，國土資源局剛剛出了中景濠庭的拍賣公告，時間定在八月六日，相關的材料我都準備好了，您把預付款打過來，咱們就可以參加拍賣了。」

    「張副總，搞清自己的身份，公司參不參加拍賣不是由你做主的，做好我交代的事就夠了！」李夢說著掛斷了電話。

    方義新一邊聽著就笑了，暗道張洪慶在李夢手下的日子，都不見得比在錦榮地產好過。

    「你還笑得出來？國土資源局已經正式掛出了拍賣佈告，時間就定在六號。」李夢笑道。

    方義新聽著卻是皺緊了眉頭，這件事他與李夢早在六月份，中景濠庭傷人事件發生後就已經開始謀劃。

    中景濠庭所在的區域地段絕對是有升值潛力的，為此方義新專程趕回洛城跟方龍集團總裁二伯父方龍盛匯報此事。

    大伯方龍茂也跟張偉任這邊通了氣，希望他能在背後推動一下，看有沒有可能將中景濠庭從大商地產的負債漩渦中剝離出來，由方龍集團只接手中景濠庭的地皮；張偉任那邊的回覆是，城建方面的工作是由羅榮民主管，現在羅榮民已經插手這事，他們也只能盡力而為。

    這幾天，方義新都在等張偉任那邊的消息，沒想到中景濠庭的拍賣公告先出來了。

    「該死的羅榮民，要不是他給陳立撐腰，我捏死陳立就像捏死一隻螞蟻。」方義新氣憤說道。

    李夢都習慣了方義新這樣的憤然叫囂，扭頭笑道：「這事都已成定局，你生氣也沒辦法，眼下中景濠庭零元的起拍價，雖然聽見都讓人心動，但要清償大商地產之前的債務，還要清償業主的退房款，這就是兩億兩千萬掏出去，再加上房屋拆除及土地重新清整，也得上千萬出去，任何事情都沒有干呢，就要兩億三千萬出去，就算零元將這件事攬下來，也相當於是拿兩億三千萬買中景濠庭的那塊地。我估計商都市的地產商，不會對那塊地有什麼興趣，卻是方龍集團的一個機會。」

    「怎麼是方龍集團的機會？」方義新問道。

    方義新發現李夢雖然是一介女流，但這麼久相處下來，發現李夢有一個優點，越是困境殘局，越顯冷靜，雖然不能扭轉大局，卻也不至於無路可走。

    「兩個多億的資金，別家地產公司就算拿得出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來，都壓在中景濠庭這個項目上，大家都只想著先花一部分小錢，分期支付土地款，將土地拿到手就去銀行貸款，想著空手套白狼。但方龍集團拿得出錢，也壓得起錢。我估算過，那塊地想要大賺肯定不行，但佔了地利，也不用擔心會虧損，而方龍集團要是能拿下這塊地，就在商都主城區有了自己的明星地塊，可以進一步打開市場。哪怕後期做不出利潤空間，只要能保持投入與支出相抵，對方龍集團來說也是有益無害。而且方龍集團在這邊的投資越大，你在方家的地位就越牢固，話語權自然更重，所以這塊地一定要拿下來。」

    方義新沉吟片晌，才笑道：「我發現有你在身邊，我都懶得動腦子了。」

    「李總，這是您要的七十家置業分店的銷售報表。」門外一個穿著碧沙置業工作制服的女孩推門進來對李夢說道。

    一頭長發順滑的貼在肩頭，紫色商務制式短裙將挺秀的身材包裹的凹凸有致，嬌俏的臉上還帶著些青春未退的稚嫩。

    方義新毫不掩飾的肆意打量著女孩兒，眼神裡透出的邪念，讓李夢眉頭微蹙。

    「怎麼這麼遲才送過來，你要讓我在這裡等你多久？」李夢不滿的問道。

    「我接到電話，就坐公交車趕過來了？」女孩兒抿了抿嘴，委屈的解釋道。

    「我第一時間要的資料，你就要第一時間送過來，公司沒有車、沒有司機，你不會坐出租車過來？」李夢訓斥了幾句話，就將女孩打發走。

    方義新有些遺憾笑道：「人家還是個小姑娘，你也沒必要這麼凶嗎？我看你這個助理不錯，你要是橫豎看不上她，就給我得了。」

    李夢白了方義新一眼，裝作吃醋的樣子道：「你都有劉公子那麼高規格的助理，還看得上連校門都沒有出的實習生？我看你，是看人家水嫩就起心思了吧？」

    被李夢當面點破，方義新也毫不收斂，拉著李夢打聽新招來的這個實習生助理的情況。

    李夢不耐煩道：「拍賣會六號舉辦，今天都月底了，你只有不到一週時間說服你二伯，還要籌措資金，你還有心思來挖我的牆角？」

    方義新咂巴著嘴，興致缺缺往門外去，準備現在就開車回洛城，看著俏立門邊的李夢，探手就想要在她豐腴的屁股上抓上一把，被李夢一巴掌拍了回去，才滿臉不甘心的出了門。

    第124章

    八月六日上午，三輛奔馳、一輛寶馬後面跟著別克商務gl8一起從錦瀾花苑開了出來。

    雖然周正榮現在心思都在國棉廠這邊，對中景濠庭不感興趣，可錢萬里相邀，他也不便拒絕，就出面撐個場子……

    周斌知道陳立要去參加拍賣會，死活都要一起跟去長長見識。陳立也知道周斌最近整天都耗在創業園，進進出出都是工地，早就憋不住了，這次自然想開上大奔過去出一出風頭，便將何婉一起拉上，過去湊熱鬧。

    五輛車一起開進市國土資源局的大院，周斌還專門帶了美女助理高燦出來給自己壯聲勢，這會兒讓高燦跟財會部的楊慧一起，帶人先進去打前站，先辦理一些入場的手續。

    拍賣會十點才開始，陳立就跟錢萬里、周正榮、何婉和周斌一起站在樓下的大廳裡閒聊。

    錢萬里、周正榮雖然在商都市財力暫時還不入一流，可都是商都市地產界的老資格，現在又處在雁鳴湖大學城那片「地產試驗田」的風口浪尖上，跟常務副市長羅榮民走得親近，其他地產界的老闆經過，都絡繹不絕上前打招呼，閒聊幾句，希望套點他們所不知道的內幕消息。

    「呦，小方經理也來了……」周斌看到方義新從外面走過來，譏笑的提醒陳立道。

    陳立正跟別人打招呼，聽到周斌提醒，才注意到方義新帶著劉穆楷、李夢、張洪慶，往大廳裡走過來。

    方義新接連吃過陳立的幾次虧，但看著陳立身旁何婉明豔動人，心裡難免鬱憤。而他剛走進大廳，就聽到周斌又提起那個被陳立戲謔了無數次的名頭「小方經理」，頓時就壓不住了心頭的火氣，連旁邊李夢低聲提醒都置若罔聞。

    「陳經理，你不蹲在大學城守好你的國棉廠，又來這裡湊什麼熱鬧？」方義新譏諷陳立道。

    半年來錦榮地產、方龍集團、還有之前名見經傳的新潮銳置業，都因為雁鳴湖改造及國棉廠改制項目成為地產圈裡討論的熱詞，這會兒兩邊人馬又湊到了一起，不少原本趕著去拍賣廳的人都停住了腳步。

    陳立斜眼瞥了方義新一眼，沒有說話，但不屑一顧的表情，誰都讀得明白。

    周斌別有用心笑道：「小方經理，那你整天在商都瞎攪合什麼？上次你花五千萬買那五十畝地我看樓都蓋起來了，是不是不知道怎麼玩兒啊，要不改天來我們公司坐下聊聊，新潮銳可以給你出份運營方案，這事我做主，可以打個八折優惠！」

    見方義新臉都憋紅了一片，周斌意猶未盡道：「哦，對了，我給忘了，你們方龍集團有的是錢，五千萬都掏了也不差這點優惠。」

    周斌這話裡話裡暗諷方義新是繡花枕頭、方龍集團人傻錢多，連站在一邊不想跟方義新照面的周正榮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你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話？」方義新被周斌說的一肚子火，可這事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會兒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只好沖周斌急道。

    「你連我都不認識，還好意思來商都玩兒？」周斌笑說著從西裝內裡掏出本雜誌湊到方義新臉前。

    雜誌上週斌的大幅照片下面醒目大字——大學生創業先鋒典範、新潮銳商業公司總裁、觀瀾創業園資產管理公司總經理周斌訪談實錄。

    方義新自然知道周斌，但不知道周斌也是沒事挑事的無賴渾主，氣得嘴角直抽，伸手把雜誌拍到一邊，冷笑道：「我不跟你們呈口舌之快，既然來了，你們也該心裡有數，中景濠庭牽涉著兩個多億的資產負債，以你們公司現在的實力，老老實實坐在大學城看著就好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往樓裡走。

    「等一下！」一直都懶得看方義新一眼的陳立，這會兒才扭頭叫住要走進樓裡的方義新一行。

    「哦，小方經理看上中景濠庭這個項目了啊，不過，之前我說過，只要是方龍集團在商都市所看中的任何項目，新潮銳都會較個勁。」陳立頓了下淡然笑道，「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方義新冷哼一聲，再不做停留，往拍賣大廳去，李夢迴頭沖陳立意味深長的笑了下。

    旁邊周斌裝腔作勢打了冷戰，笑道：「這娘們兒怎麼什麼時候都騷得起來。」引得周正榮與錢萬里都一陣竊笑。

    看時間差不多了，陳立這邊也都上樓進了拍賣場。

    由於拍賣會留出的準備時間很短，所以來的大都是商都本地的地產商，零元起拍的噱頭，即使背後捆綁高額負債，也把場面給帶動起來。

    各家地產公司不管是出於對中景濠庭的覬覦，還是對這場明顯不同以往的拍賣會期待，都不會吝嗇於預交百萬的保證金，參與到這場商都市地產拍賣史上絕無僅有的盛會。

    拍賣會尚未開始，門外陳立與方義新的短暫交鋒，都已經傳遍了整個拍賣場，尤其是陳立最後對方義新放出的豪言，更讓人期待新潮銳與方龍集團這對老冤家，在今天又會搞出什麼好戲來。

    高燦在周斌授意下直接佔了坐席左邊的前兩排的座位。新潮銳與錦榮地產這次連訣登場，擺出的聲勢也不同凡響。

    方義新那邊也都毫不示弱的對著陳立佔了右邊前座，此時最尷尬的莫屬周正榮，上次拍賣會隨著方龍集團，這次又坐到了新潮銳這邊，錦榮地產在大學城的項目一直狀況詭譎，直到近來突然就雲開霧散，讓不少看客都跌破了眼鏡，這次透露出得信息，更讓人多了不少談資。

    陳立不回頭都能感覺到身後人都在指指點點。

    這時候江波舔著臉皮湊過來跟陳立打招呼，國邦地產有沈興邦執掌，不管生意做的怎麼樣，打聽消息方面絕對是無與倫比的，從金水區政府打聽到中景濠庭的內情，沈興邦就知道這攤渾水，不是自己能參與的。

    不過各家地產公司都去參加這場拍賣會，「國邦地產」就算是混個存在感也要參加一下，所以就只派了江波自己過來。

    明知道是來看熱鬧，江波也沒在意，過來領了號牌進去就沒位置，陳立讓後面會計給江波讓了個靠邊的空位，江波稀里糊塗的抱著號牌坐進了拍賣廳裡的「漩渦」中心，東張西望也覺得氣氛怪異，卻是不明所以。

    金水區那邊是區長陳宏昌在主抓城建方面工作，但這次中景濠庭的事卻是區委書記葛明輝直接推動。葛明輝今天沒有露出，陳宏昌也就沒有出面。

    台上拍賣師站定，照例先介紹中景濠庭項目的情況，這些內容能來參加的人都已經了熟於胸，台下鬧哄哄一片議論聲，明顯沒人在意聽這個，都在等著新潮銳與方龍集團的好戲開演。

    「一會兒你還要跟上次一樣叫兩輪，難受一下方義新？」錢萬里低聲拉著陳立問道。

    陳立回了條短信放下手機，沖方義新那邊晃了晃手中「06」號的牌子，輕笑道：「是要叫一下的。」

    「……中景濠庭社區起拍價零元，每次舉牌五十萬，現在競拍開始……」

    拍賣師話音落下，坐席間都還都還有人毫不在意的低聲私語。

    「2000萬！」

    「……」

    拍賣場裡所有的人事，霎時間都像被按下了靜止鍵，台上拍賣師剛舉起手都沒落下來，便驚掉了下巴似的，長大了嘴巴。

    坐在後排的人都沒搞清楚狀況，只覺得空氣一滯，也都跟著按下了情緒，探頭探腦看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

    只見第一排左邊一面「06」號的牌子，高高舉了起來！

    陳立沖拍賣師晃了晃號牌，示意讓他繼續。

    「你這個搞，方義新未必會上鉤啊！」 錢萬里嚇了一跳，拉了陳立一把，看他不為所動，只好轉頭往方義新那邊看去，這會兒他都顧不上陳立腦子裡到底是在想什麼了，只希望方義新能趕緊把牌子給舉起來！

    「兩……兩千萬第一次……」拍賣師下意識叫著，心神都還沒有收回來，他也算經驗豐富了，比這更高的價錢他都叫過，可這零元起拍價的拍賣會，他也是第一次，只看眼下面座無虛席，心裡就有了數，少不了要有人湊湊熱鬧，瞎叫一陣，剛才都還在心裡琢磨怎麼把場面控制住不亂，怎麼也沒想著上來就會有人叫出2000萬的高價！

    方義新剛才那進門坐下就有些後悔在門口與陳立爭執，過來商都之後他這邊是諸事不順，雖然推著李夢在前面跟陳立打擂台，但直到現在方龍集團在商都明面上的地產項目，也只有鐘秀路北的那五十畝地上蓋起來的方龍佳居，這個局面始終讓洛城那邊不滿。

    前兩天回洛城，都是在伯父方龍茂面前拍了胸脯保證一定抓住這次機會，才能再這麼短的時間裡拿到那兩個億的資金。

    他都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是陳立在其中搞事胡亂叫價，即使自己掏腰包湊錢，也要把中景濠庭拍下來。

    萬一陳立要是再像上次那樣叫的離譜，就順勢讓他把中景濠庭拍走得了，他有信心新潮銳根本就拿不出那一個億來，最後搞不下新潮銳臭了名聲，自己正好順勢接手。

    可怎麼也沒想到陳立上來就敢叫2000萬！

    舉起牌子接下中景濠庭注定是有虧無盈，不舉牌子籌劃了這麼久又是一敗塗地，方義新這會兒也是猶豫難決，就覺得手裡的號牌千斤重。

    第125章

    中景濠庭及大商地產的資產拍賣，是將大商地產的債權及三百多戶中景濠庭業主退房協議捆綁在一起的，接盤就意味著要拿出兩億多的資金，清還債務及清退所有的房款，之後才可能將中景濠庭全部拆除後重建。

    很多人都是跑過來看競拍的熱鬧，也只有像方龍集團這樣財大氣粗、現金流充裕的超級大戶，才有考慮接盤的可能，但誰都沒有想到陳立舉牌，直接從零元跳到兩千萬。

    一方面是接盤的成本，又直接增加了兩千萬，整個項目哪裡還會有盈利的一絲空間，另一方面大家都困惑，陳立所代表的新潮銳置業，能一下子拿出兩億四五千萬的現金出來嗎？

    新潮銳置業自然是不可能拿得出這麼多現金的，但大家看到陳立身邊的錢萬里、周正榮，心裡都想，這次難道又是錦苑、榮光地產與新潮銳置業三家聯手？

    「兩千萬第二次！」

    聽著台上拍賣師難以抑制激動的聲音，方義新捏著號牌的手心都瞬間浸滿了汗水，茫然扭頭看了眼旁邊的李夢，李夢也是一臉恍然的看過來。

    李夢身邊號稱經驗豐富的張洪慶，更是直接抽了自己個嘴巴子，來驗證眼前這一切的真實性。

    「兩千萬第三次！」

    買，不買？舉，不舉？

    方義新腦子裡一片空白，只剩下單純的抉擇，但看到陳立嘴角掛起輕蔑的笑容，下意識的就要衝動將手裡號牌舉起來，李夢卻將他的手按住。

    就在方義新卡頓的功夫，「兩千萬成交，恭喜06號買家，」拍賣員清亮的嗓音聲中，砸下了決定性的一鎚。

    方義新這時候才回過神來，詫異的看向李夢，當初是李夢鼓動他參加土地拍賣，這時候又是她按住他的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中景濠庭拆除後，一百畝地，新增加兩千萬的成本，以15容積率計算，相當於每平方米增加兩百的樓麵價……」李夢壓著聲音跟方義新說道，又同時跟方義新使眼色，讓他看陳立身邊錢萬里、周正榮的反應。

    方義新剛才的心思都在陳立的身上，都忘了看錢萬里、周正榮的反應，這時候見錢萬里神色頗為複雜，有震驚、不解，而周正榮臉上更是明明白白的不滿了。

    方義新恍然間明白了什麼：「這一次陳立與錢萬里、周正榮，並沒有提前商議好，應該是新潮銳置業一家擅自行動？」

    「嗯，」李夢微微點頭，看著陳立那邊的反應，壓著嗓子跟方義新說道，「新潮銳置業聯合錦苑、榮光地產，當然是有能力接手中景濠庭，但要是他們三家不再是鐵板一塊，要是周正榮不願意為羅榮民的政績添磚加瓦，你說陳立要如何收場？」

    希望新潮銳置業接手大商地產跟中景濠庭的爛攤子，是羅榮民在陳兵的婚宴上提出來的，當時有市建設局及規劃局的官員在場親眼所見，所以也不是什麼秘密。

    新潮銳置業與錦苑國際都是羅榮民一手扶持起來了，要是沒有其他人願意接手，這兩家都沒有退縮的餘地，但周正榮雖然也參與進雁鳴湖及國棉廠拆遷項目，但跟羅榮民走得並不親近，卻未必會摻合進來一起去接這爛攤子。

    而且雁鳴湖及國棉廠拆改項目，還是新潮銳置業與錦苑國際從錦瀾花苑二期的銷售中受益極大，周正榮受益卻有限，李夢猜他應該有一種替他做嫁衣的失落感。

    錢萬里看著悠然而坐的陳立，真的無話可說。

    錢萬里心裡的打算，要有人接手中景濠庭的爛攤子，那是再好不過；要是沒有人接手，錦苑與新潮銳置業以及周正榮的榮光地產，在雁鳴湖及國棉廠項目裡獲益極大，也有義務出面替羅榮民解決一些麻煩，但也沒有必要再額外增加兩千萬的成本啊！

    周正榮黑著臉，沉默著不吭聲，誰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看到錢萬里、周正榮的臉色，方義新有些釋然，但他興奮不起來。

    一是折了面子，看著陳立那張故作雲淡風輕的臉，他心裡就止不住的火大，另外，他好不容易說服二伯同意他舉牌，他最後卻沒有舉牌，還要打電話去跟二伯解釋。

    想到這事，方義新就有些頭痛，畢竟有些事情是他事前沒有預料到的，到時候二伯怕又要責怪他預見性不足了。

    「我們走吧，接下來也沒有什麼好看了，」李夢輕輕推了方義新一把，與方義新站起來身往外走去，走到陳兵他們身邊，李夢又朝周正榮嫣然一笑，說道，「周總，這次還是要跟陳立玩一次大冒險啊，就不怕以前抓到的好牌，這一次一把賭光嗎？周總現在的身家，大概也沒有錢總那麼厚實了吧？」

    「……」周正榮沒有理會李夢，但臉色更黑，顯然是讓李夢說中了心事。

    此時拍賣廳里根本就沒搞清楚狀況的還都大有人在。

    坐在二排旁邊的江波從進拍賣廳到現在拍賣結束，也就只過了十分鐘，兩分鐘找到陳立，混了個座位，三分鐘用來聽拍賣師介紹中景濠庭複雜的背景，現在又在位置上坐著看新潮銳的人上去辦交接手續花了四分鐘，真正的拍賣都只在一分鐘之內就結束了！

    提前過來等著看戲的各家地產老闆，這時候也都是一臉懵逼神色。

    商都地產拍賣史上第一次零元起拍的拍賣會就這麼完了？這場拍賣會事前搞得風風火火，臨到事頭又有新潮銳跟方龍集團這對老冤家擦槍對撞，然後就這麼結束了？

    方龍集團號稱中原省龍頭企業，上次好歹還叫了幾輪價的，這次連個屁都沒放出來，就要離場了？

    新潮銳花了兩千萬，買了張兩億多面值的欠條？

    這事就這麼開玩笑似的結束了……

    錢萬里耐著性子，在交易大廳裡應付幾個過來探聽消息的地產老闆，扭頭不見陳立跑到哪裡去了，只見何婉跟周斌還站在外面的過道跟其他地產公司老闆打著交際，而周正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躲的不見人影。

    錢萬里好不容易把周斌從人堆里拉了出來，問起陳立去哪了，他現在只想趕緊找到陳立問明白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又問周斌有沒有看到周正榮跑哪裡去了。

    周斌一臉無所謂的笑道：「我也想逮到陳立，問他到底是怎麼打算，但是錢總你關心周正榮去哪裡幹嘛？」

    「你啊你。」錢萬里都不知道怎麼說沒心沒肺的周斌，這事拉周正榮摻和進來，三家公司聯手也是有足夠的資金去做這事，哪怕最後虧損兩三千萬，但這次替羅榮民將事情處理好，往後也不用擔心羅榮民真會虧待了他們，但周正榮剛才的臉色明顯不對。

    錢萬里拉周斌到過道的角落裡，拿出手機拔給周正榮，笑著說道：「老周，你人跑哪裡去了，還想著繼續到你那裡蹭兩杯好茶呢！」

    「老錢啊，我不妨跟你說實話，」周正榮在電話陰鬱著聲音說道，「在雁鳴湖及國棉廠項目上，羅市長是鼎力支持了我們兩家公司，我們應該知恩圖報，羅市長有什麼事情，我們應該幫忙，但陳立跟方義新置氣，出手就是兩千萬砸出去，連水花都看不到一滴，這還要怎麼玩？我身家現在也不如你厚實，真是玩不起啊！」

    聽周正榮在電話這麼說，錢萬里心裡瓦涼瓦涼的，周正榮這是要抽腳撤出去啊！

    這時候陳立不知道又從哪個角落裡轉出來，錢萬里招手往他過去，壓著聲音說道：「周正榮要抽腳啊！」

    「老周那邊不是一直都不大願意摻和中景濠庭嗎？」陳立攤手說道。

    「他要是想從錦榮抽身出去呢？」錢萬里見陳立還沒有搞清楚事態的嚴重性，都有些焦躁起來。

    周正榮透漏出來的意思，可是要從錦榮脫身上，周正榮也必需要從錦榮脫身，連已經有盈利預期的雁鳴湖及國棉廠項目都放棄掉，都不摻合了，才有可能不參與中景濠庭這事，要不然憑什麼讓他置身事外？

    然而周正榮放棄雁鳴湖及國棉廠項目，從錦榮撤資，他們要怎麼辦？

    不錯，錦瀾二期及觀瀾商業街這段時間是賣得不錯，回籠了近兩億的資金，但要是周正榮從錦榮撤資，意味著這筆資金要先拿出來支付已經快完工的雁鳴湖沿岸綠化及景觀大道的工程款。

    他們要等到觀瀾創業園南面的地塊拆除、建成商品住宅之後，才有可能回籠到足夠的資金，但那至少是一年後的事情。

    周正榮不參與，現在他們拿什麼去接中景濠庭這爛攤子？

    「你真以為我拿兩千萬跟方義新鬥氣？」陳立笑著問錢萬里，「要不是這最後一根稻草，周正榮會下定決心選擇主動出局嗎？」

    「啊……」錢萬里傻怔怔的看著陳立，沒想到陳立這次算計的是周正榮！

    第126章

    「……」

    錢萬里是怎麼都沒想到，陳立今天的高調表現，最終的目的竟然是要讓周正榮主動出局。

    是的，要不是陳立莫名其妙的直接加了兩千萬價碼，周正榮心裡再不願，最後多半還是會跟他們一起接盤；大不了三家聯手賠點錢，也算是給羅榮民一點面子。

    陳立今天的表現，表面上看著三家多分攤六七百萬的成本而已，但在周正榮看來，則是陳立太任性、太不顧及他人感受，繼續玩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妖蛾子。

    錢萬里跟陳立接觸最久，知道陳立常有驚人之舉，即便是如此，他都有些承受不了，何況周正榮呢？再一個，周正榮在雁鳴湖及國棉廠拆改項目上的受益，要比錦苑、新潮銳少得多，大概也是一直心懷不滿吧？

    周正榮現在是決心出局了，陳立的目的是達到了，但接下來要怎麼去填榮光地產撤資後留下的窟窿？

    雁鳴湖及國棉廠拆改項目，是錦榮、榮光地產聯手注資錦榮地產操盤，前期兩家公司已經注入一億的資金，雖說觀瀾商業街的火爆銷售，為錦榮地產直接回籠了近一億的資金，但前期觀瀾商業街改造、拆遷異地安置及貨幣賠償，再加上景觀大道及雁鳴湖沿湖綠化工程的建設費用，還需要再聯手往裡注入一億的資金，才能將觀瀾創業園區後面的國棉廠職工宿舍及高鋪村拆除掉……

    現在周正榮要撤出，不但五千萬的借款沒了，前期注入錦榮地產的五千萬元資本金也要撤出，這意味著錦榮跟新潮銳置業，驟然間就會少去整整一個億可調用的資本。

    錦苑國際這次看似回籠了大量的房款，但錦苑二期即將徹底建成，建築商墊付的工程款也要結算，這時候能勉強拿出一個億出來，去填補榮光地產撤出後留下來的窟窿，哪裡還有錢，再與新潮銳置業，去接中景濠庭的爛攤子？

    中景濠庭與大商地產的爛攤子捆綁在一起，前期就需要他們墊進去兩億五千萬的現金，這錢從哪裡去籌？

    算來算去，新潮銳置業手裡此時也只有四五千萬現金而已。

    錢萬里剛要問陳立具體的籌款方式，陳立手裡的手機屏幕跳閃了兩下，顯示有條短信過來。

    陳立看到手機屏幕上的短信，眉頭微蹙，也是有些遲疑。

    「她約你見面幹什麼，你做了什麼缺德事？」錢萬里瞥見短信顯示的是李夢的手機號碼，約陳立見面，心裡奇怪萬分，心想李夢跟方義新是捆綁在一棵樹上的螞蚱，私下約見陳立幹什麼？

    「可能是我年少多金魅力足，」陳立戲謔的說道，「具體計畫，我抽空再找你細談，我現在要去赴佳人之約。」說罷這話，陳立朝何婉也揚了揚手，剩下的事留給她跟周斌去應付，他就先走出國土局大樓……

    陳立插著褲兜溜躂出了國土資源局的大樓西側，就見一輛白色的寶馬車開過來，停到陳立面前，李夢探出頭來笑道：「你怎麼這麼慢，人家都等你半天了。」

    「你剛剛在交易大廳裡還惡毒的挑拔離間周正榮跟我們鬧彆扭，這會兒又私下裡勾搭我，我怎麼也得考慮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萬一你搞個仙人跳害我，我還一頭撞進來？」陳立嬉皮笑臉的說道。

    「那你怎麼又過來了？」李夢從來都沒有琢磨透過陳立，這會兒也懶得琢磨，美眸橫盼過來，問道，「你敢不敢上我的車？」

    「你一定要害我，請先姦後殺，千萬不要先殺後姦。」陳立拉開副駕駛坐上車，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倒是想得美，你這小體格，哪裡值得先姦後殺？」李夢渾不在意的嗔道，直接啟動車，離開市國土局大院。

    李夢高開衩的亮晶裙襬下，一條光潔的白腿探了出來，踩在油門踏板上，繃緊的大腿勻稱有致，多一分顯膩，少一分露瘦，陳立斜依在真皮的靠背、車門框之間，眯著眼睛毫不客氣的上上下下掃了個遍。

    李夢妝化得很濃，不是陳立喜歡的那種，卻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美豔入骨的女子。

    「你都不問問人家找你幹嘛啊？」李夢在紅燈前踩下了剎車，晃動的大腿將半遮半掩的裙板都抖落到一邊，白色底褲都從並緊的雙腿間都露出了一線褶皺，若隱若現。

    「……」陳立很艱難的將視線從那誘人的一角移開，吐氣說道，「你給我製造那麼多的麻煩，我正頭痛得緊，都懶得問你想幹什麼，只當是此時有美人相伴，也算是一種補償。」

    李夢似乎意識到陳立的尷尬，隨手扯了下裙子，將外洩的春光都遮了起來，眉宇間出奇的閃過一片冷色。

    車子又開過了幾個街口，李夢都沒在說話，陳立也扭頭看著窗外。

    「你要帶我去看你新開業的門店嗎？」陳立看著窗外桐柏路的街牌，想起之前趙陽跟他提過，李夢又在管城區桐柏路的新潮銳置業門店對面開了新店。

    李夢臉上又恢復了平日嬌豔，笑道：「原來你一直都關注著我呢，人家還以為我這點動靜，你根本就看不到眼裡呢，那我也做地產經紀的生意，你不會介意吧？」

    「無所謂，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商都市這麼大我能管得住你，也管不住別人，現在這塊市場還容得下的兩家公司，大家雖然業務都一樣，不過也都有飯吃。」陳立笑道。

    「人家一個女人做點小生意不容易，這也就是跟在你後面吃點零碎，你沒必要把我太當回事，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也不用整天擔心睡不著覺了，」李夢漂亮得過分的眼眸，盯著陳立，似乎他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都挖出來，又說道，「不過最近碧沙旗下的門店，出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我倒想請教你呢……」

    「你說，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好歹我們以前也有過愉快的時光啊，我是很念舊情的人。」陳立嬉皮笑臉的說道。

    「方龍花苑的新盤，七月上旬開盤後，就由碧沙旗下的中介門店聯動往外推出，銷量還相當不錯，大半個月門店就售出近一百套，方義新那邊也相當的高興，但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就是新潮銳下面的員工，通過我們門店，買入其中六十套方龍花苑的房子，你能給我解釋是怎麼回事嗎？」李夢盯著陳立問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事糾纏在李夢的心裡，她都還沒有跟方義新提起這事，決定先找陳立當面問一下。

    「我深藏在心裡的情意，李總這時候終於看到了啊，老天終於是長眼了，李總，你接不接受我的情意啊。」陳立一臉深情的看著李夢。

    「……」李夢不得不承認，陳立一本正經看人的眼神，還有些小誘惑，也難怪何婉會被他勾搭上，但這一刻她更想知道陳立有什麼圖謀，說道，「你表演要能不這麼浮誇，說不定我真信啊，我也不介意跟何婉同用一個小男朋友啊，反正男人嘛，就那麼一回事，玩兩年也膩味了，但我不覺得你是真心喜歡我啊。」

    錦瀾花苑二期在六月時，是最先以每平三千元的高價推出湖景房試水，到七月上旬才正式以兩千五每平起的價格開盤銷售，而在籌備半年之後的方龍花苑，也是接著觀瀾創業園、觀瀾商業街的東風，開盤銷售，銷售均價以兩千四百元每平起。

    李夢、方義新採取的策略，還是緊跟新潮銳。

    陳立在七月，就以新潮銳旗下的員工名義，通過碧沙的中介門店，買入方龍地產六十多套新房，當然，只要李夢重視分析數據，眼睛又緊盯著新潮銳這邊，就不難發現其中的秘密。

    陳立今天願意上李夢的車，就是猜到李夢應該發現這一點了，他也特別想看看李夢會有什麼反應。

    當然，李夢發現就發現了，陳立這時候怎麼都不會將他的圖謀說出來的，他也得折騰這女人一段日子，笑道：「李總，你這麼想，太讓我傷心了，難道我不是拿真金白銀出來幫你做業績？要不是七月一推出，方龍花苑的銷量很可觀，方義新會對你言聽計從？」

    陳立岔開話題，有的沒的，跟李夢聊著其他事情，甚至還很隨意說幾個葷段子，聊著天，車子在桐柏路停了下來。

    碧沙置業在桐柏路的分店，跟新潮銳的分店正對著門臉，車子停在新潮銳的分店前，陳立隔著一條馬路，看著碧沙那邊幾個穿著統一制服西裝的員工在門口忙著鋪起鞭炮，中間還夾雜了穿起旗袍的禮儀，看樣子還準備搞個開業典禮了。

    「李經理，好歹是門對面，你就不能換個裝修風格？你看這除了招牌上的字不一樣，連辦公室桌椅你都跟我那兒整一套的，人家不知道還以為碧沙是新潮銳的分部呢……」陳立調侃李夢道。

    李夢笑道：「那正好，要是哪天碧沙置業混不下去，你們來收購我們，換個招牌就可以了。」

    陳立正要說話，猛然看到街對邊還站著幾個學生模樣的人，正拿著一疊傳單，發放給路人，其中一人在陽光下，高高紮起的馬尾簡單利落，高挑的身段站在陽光下是那麼顯眼，此時正伸手擦拭額頭上的汗珠，精緻而迷人的五官是那麼熟悉，刺得陳立眼睛都有些發酸。

    唐曉……

    陳立沒想到唐曉暑假沒有回青泉，還跟幾個同學在這邊發傳單，他看著車窗外都出了神，連李夢招呼他下車都完全沒有聽進去。

    「李總，我公司裡還有事，就先走了，回頭讓人給你送個花籃過來，算是新潮銳慶祝你新店開張。」陳立說著，就急匆匆的下了李夢的寶馬車。

    「你去哪兒啊？人都過來了也不給我剪個彩？」李夢探頭到車外叫著。

    陳立刻意背著身子，去攔一輛從旁路過的出租，出租車都差點撞到突然冒出來的陳立，引得路邊看到的人都是一陣驚呼。

    對麵店舖門前幾個員工還在討論著剛才驚險的一幕，夾在中間的唐曉卻呆呆望著陳立鑽進出租車，也看到李夢的車子，都不知道陳立跟公司的老總李夢到底是什麼關係。

    李夢看著陳立狼狽的坐上出租車而去，也看到唐曉這一刻的反應，她嘴角浮出狡滑的一笑，心裡想，你這頭小狐狸總會有吃老娘洗腳水的一天。

    「喂，唐曉，這邊新店開張我就不露面了，你作為總部代表是過去做動員的，怎麼都到街上發傳單去了？」李夢撥通唐曉的電話說道。

    「李總，我……」電話裡唐曉話音有些猶豫要解釋，因為那幾個同學，是李夢吩咐找來發傳單的，她總不能讓同學曬著大太陽發傳單，她自己躲在店裡吹空調。

    「作為助理，你的工作就是處理好我交代的事，其他事，你不要插手。」李夢不客氣的掛斷了電話，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

    第127章

    陳立沒想到會在李夢新開張的中介門店前，看到唐曉，猝不及防，狼狽逃走，待坐進出租車好一會兒，才感覺是從窒息的湖底喘過氣來。

    唐曉怎麼會在碧沙中介門店前發傳單，是李夢覺察出什麼蛛絲馬跡，特意將唐曉招進碧沙置業，作為針對他的殺手鐧？又或者說唐曉僅僅是與同學在暑期時出來打工，給碧沙置業的門店發傳單，純粹是巧合？

    陳立想著再聯絡李夢，將這件事搞清楚，但轉念又想，他與唐曉分手都快兩年了，彼此在路上相見，也應該能坦然而笑了，不管是不是李夢有意會搞什麼事情，又跟他有什麼關係？難道李夢還真能拿唐曉搞出什麼事情來？

    曾經的感情，終歸有徹底丟下的一天。

    陳立坐車趕到觀瀾街，這會兒也是難免意志消沉，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去管，索性便就將手機關了機，鑽進網吧，在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裡，開了一台電腦，這時候才覺得心情能放空掉。

    周斌、趙陽都不再有時間過問網吧的具體經營，實際上新潮銳網吧與超市，此時也只都是新潮銳商業公司所屬的業務之一，要不是周斌在這網吧上寄託很厚的感情以及網吧月盈利相當可觀，王曉靜早就建議將網吧轉包出去了，那樣才能保證商業公司的主要精力，放在整條觀瀾商業街及創業園的運營上。

    新招聘的網吧管理及服務人員，也沒有人認得陳立，陳立就坐在角落裡，打開qq，看到沈彤在線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這幾天她媽沈建紅難得不在家，沈彤放暑假也無所事事，天氣太熱，就躲在家裡很頹廢的玩了好幾天遊戲，好不容易將暗黑破壞神裡的野蠻人地獄關卡打通關，這會兒正在奶牛關刷符文……

    難以想像沈彤嬌滴滴的樣子，卻喜歡野蠻人這樣的遊戲角色。

    陳立這段時間一直忙碌公司的事情，暗黑破壞神第二代去年上線後，他一直都沒有機會上手去玩，下午他也不想去管什麼事，便讓沈彤上戰網聯機帶他，選了死靈法師角色玩起來。

    直到沈彤在qq那頭說她已經被小姑夫沈立青「狠罵」了好幾天，必須要睡覺去了，才停了下來。

    陳立走出網吧，看著外面的朦朧月色，已經是凌晨了，沒想到在遊戲裡竟然沉溺了這麼久，兩頓飯都沒有吃，腹中空空，陳立虛弱得就跟生場大病似的，卻又沒有食慾，就直接走回湖濱佳苑。

    何婉心不在焉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的廣告發呆，看到陳立回來，便關了電視，問道：「你去哪裡了，下午都沒有找到你的人？」

    陳立心知何婉是擔心自己，一直在客廳裡等他回來，他決定將舊事拋之腦後，唐曉的事也就無從說出口，說道：「關了手機，陪沈彤玩了一天的遊戲，有什麼吃的沒有，我都快餓死了？」

    「錢萬里找了你一下午都沒找到，說明天到售樓處等你——夜裡煮了粥的，我去給你盛一碗過來……」何婉看陳立的臉色很差，但休貼的沒有追問什麼，起身去廚房給陳立盛了一碗粥到餐廳裡來。

    一晚白粥下肚，陳立才覺得舒服了些，這才跟何婉說公司的事情：「老錢是擔心咱們接不下中景濠庭的攤子，他也是公司的股東，我總要給他個交代的。」

    何婉點了點頭，拉著陳立再沙發上坐下來：「你可能是真辛苦了，你枕過來，我幫你按按太陽穴。」

    陳立枕在何婉豐滿結實的大腿上，絲質睡衣薄如蟬翼，陳立腦後勺能直接感受到何婉大腿那驚人的彈軟，溫暖的體溫合著香氣都讓人鬆散迷戀，提不起精神，忍不住要蹭兩下來疏解心頭的沉醉。

    何婉伸手覆在陳立頭上，輕輕按摩著太陽穴，看著陳立腦門繃緊的青筋漸漸消散下去。

    「何婉姐，中景濠庭清償債務加上清退住房，再加兩千萬的競拍價，以致周正榮都嚇了要拔腿撤出去，這會進一步加劇我們的資金壓力，你就不擔心會我把新潮銳都拖垮嗎？」陳立迷濛中問著何婉，口舌都帶了些含糊。

    「太累了，就別想了，能不能做，我都陪你一起，就算真垮了，那咱們就再開家小廣告公司，從頭再來……」

    陳立這段日子是太累了，白天乍然撞見唐曉，又如一擊重創，這會兒放鬆下來，睡意就如潮水洶湧而來，聽著何婉的聲音都彷彿是從天邊傳來，猶遠似近直入了心坎兒，反手摟住何婉的腰，已入夢鄉。

    陳立其實也沒有睡多久，聽著一陣鳥兒晨鳴，醒過來，睜眼看到何婉俏面婉容還近在咫尺，初荷般粉嫩的唇角上，掛著熟睡中的綿綿笑意，他與何婉兩人就擠在沙發上，抱著睡了一夜，窗外已經透漏出濛濛的天光。

    何婉橫抱著他而睡，一條修長的大腿，就壓在他的身上，絲質睡衣拉扯下一截，領口露出一抹雪膩，壓在他的胳膊上。幾乎是眨眼間的時候，他下身就老實不客氣的堅挺起來，直接頂在何婉柔軟的小腹上。

    這一刻香豔入骨的刺激感受，直接令陳立的骨頭都硬了三分，激動得小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他自然是不會將何婉的大腿從身上搬開的，看著她翹起的渾圓臀部，心裡猶豫著要不要趁何婉熟睡，先摸兩下。

    陳立剛要欠起身子假裝熟睡中伸手攬過去，卻不想何婉的美眸就在這一刻睜開來。

    陳立到底是做賊心虛，手似乎被燙般縮回去，下身也不敢再頂著人家，尷尬的說道：「啊，我們在沙發上都睡一夜了。」這時候他才聽見樓上傳來保姆起床打開房門的聲音，更是嚇了躬著身子，從沙發滑下去。

    陳立醒過來，下半身頂住她的時候，何婉就醒過來了，只是她心底那一刻也是情思旖旎，即便被頂上小腹上，卻也是說不出的，捨不得移開身子，還是她先聽到保姆在樓上起床的聲音，才睜開眼睛，將陳立無膽的小手嚇走。

    何婉這時候才紅了臉頰，想坐直身子，才覺從脖梗到腳趾頭都是酥麻一片，半天使不上勁兒了。

    下半身不雅，陳立就坐在地上，抻了個懶腰，就覺得晨曦透進來、一身輕鬆，昨日的滿心紛亂乏累，都隨了一場春夢了無痕跡。

    「你倒是睡的舒服，我腿都麻了，趕緊來拉我一把啊……」何婉看著陳立這會兒一臉得意，沒好氣說道。

    陳立轉過身，笑著說道：「何婉姐昨天辛苦你幫我按摩，要不我也幫你按按？」說著作勢伸手何婉豐滿結實的大腿抓去。

    何婉驚著都縮成了一團，這會兒又不能裝睡，自然不能讓陳立得逞了……

    陳立打開手機，錢萬里的電話就迫不及待的打了進來，陳立與何婉也來不及在家裡吃早飯，就被錢萬里揪到創業園。

    陳立與何婉開車到創業園，在一號樓前剛停下來，還沒有跨入國棉廠一號廠房改造的新潮銳置業新總部辦公樓，苗靜就出現在前台，指著他的辦公室，說道：「錢總一早就過來了，在裡面等你半天了。」

    陳立看到李鈞鋒、劉同江、馮歆、王曉靜幾個，都急衝沖從各自的辦公室裡鑽出來，揮了揮手，說道：「不開什麼會，你們急吼吼的竄出來幹什麼，該幹嘛幹嘛去。」將其他人都趕走，與何婉走進辦公室。

    「周正榮昨夜裡找我攤牌了，決定從錦榮撤資。他也不再指望國棉廠及雁鳴湖項目後期的盈利了，就指望將他前期投入五千萬能原原本本的撤出去， 」錢萬里肥碩的身子，從塌陷下的沙發裡彈出來，急迫的說道，「我昨天打了你幾十通電話，你連手機都不開，現在可以將謎底揭開，不再折騰我了吧？」

    「不是我想折騰你，你昨天跟周正榮見面的時候，要是表現得太淡定，周正榮未必就會果斷的攤牌撤出去。畢竟同甘共苦過來了，周正榮不撤，我們也不能公然再將周正榮趕出去，」

    陳立看辦公室裡冷氣已經打得充足，看到馮歆在外面端著兩隻茶杯，大概想藉送茶過來的機會，蹭進辦公室來偷聽，他隨手將辦公室關上，給他與何婉沏了茶，說道，

    「周正榮既然決定退出去，那新潮銳正好將這些日子攢到手的四五千萬，收購榮光地產手裡50%的股權以及 鳴湖及國棉廠項目30%的收益權……」

    新潮銳置業手裡的現金，雖說還沒有五千萬，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可以從銀行貸款湊足五千萬，換周正榮出局。

    這樣，新潮銳置業手裡將持有錦榮地產50%的股份及整個項目70%的收益權。

    錢萬里氣不喘的說道：

    「周正榮不僅計畫中的五千萬，不再投進來，還要額外撤出五千萬，裡外裡就差了一個億。新潮銳手裡原本有五千萬可用，但要拿去購買錦榮地產的股權，也就沒了。錦苑國際雖然這段時間回籠了兩億多房款，但錦瀾二期拖欠的工程款、雁鳴湖綠化改造、湖東大道的工程款，剛好就將錦苑國際的兩億多回款耗盡。下個月即便還有回款，但宿舍區及高鋪村的拆除都要啟動，加上土地平整，至少還需要投入兩千萬，才能正式建房子；而錦苑在管城區還拿了一塊地，下個月就需要三千萬的啟動資金——短時間內，沒有更多的資金來源，錦苑或許還能勉強給你湊四五千萬，但我們決定接手大商地產與中景濠庭的攤子，辦理交接手續就要實打實掏兩億四千萬的現錢出去，這個窟窿要怎麼去填？」

    「這個窟窿，我並沒有想著全部新潮銳或錦苑的自有資金去填，」陳立說道，「我想成立一家房產私募基金，去運作整個項目……」

    第128章

    「房產私募基金？」聽陳立嘴裡蹦出一個陌生的名詞來，錢萬里遲疑的複述了一遍，不知道房產私募基金到底是什麼新鮮的東西。

    商都市作為中部的大都市，即便不能算保守，但在經濟發展領域，還是不如東部都市開放。

    「我們平時所能接觸到的是基金，是對公眾公開發行，募集資金用於股權或證券投資，這是公募基金；而我計畫要成立的房產私募基金，是針對特別對象發行，有很多的條件限制，募集來的資金，也是用於房地產項目投資——這樣的基金運作方式，在國外都較為流行，國內則是在前些年才陸續有幾家出現，暫時還不廣為人知，」陳立略加解釋道，從辦公桌抽屜裡取出一疊文件遞給錢萬里，說道，」這是我成立大商地產投資基金的計畫書，你先看一下。」

    「……」錢萬里接過計畫書，肥碩的身子重新坐回到沙發後面，許久才說道，「什麼叫有限合夥人、什麼叫普通合夥人，什麼叫劣後級資金、什麼叫優先級資金，你是經濟學系的高才生，玩概念玩得極溜，我看了頭暈頭脹，半天都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我深入淺出的跟你解釋一下，」陳立說道，「新潮銳置業與錦苑國際，作為普通合夥人，註冊成立有立在商地產投資基金，要承接中景濠庭的項目，總共需要兩億五千萬資金，那我們兩家公司先拿出10%，也就兩千五百萬的資金，作為墊底資金，也就是，一旦發生風險損失，首先要從這部分資金裡扣除損失。要是獲得盈利，則是其他資金首先保證獲得份額內的利益，最後才輪到這筆資金獲益——這也是所謂的劣後級。而其他投入的資金，作為有限合夥人的注資，優先獲益、優先脫險。當然，超過約定的利益，普通合夥人會直接收取一定比例，也是20%的總利潤分成，作為前期承擔風險的回報……」

    「原來還可以這麼玩，」錢萬里恍惚大悟，沒想到陳立從頭到尾所擬定的是這麼個計畫，問道，「不過，新潮銳與錦苑國際掏兩千五百萬容易，剩下兩億兩千五百的基金份額，你打算賣給誰，誰又會來買。」

    「這段時間我們搞推介會賣錦瀾花苑二期，都已經出了名，咱們把青泉的財主們再請出來，應該還能擠出一部分資金出來，」陳立說道，「當然，要這些土財主咬鉤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不僅是錦瀾二期，還是觀瀾商業街的商舖價格，我計畫下半月就直接提價，而且新潮銳置業旗下的中介門店，將首先保證青泉土財主手裡投資的房產能有機會提前脫手，確保他們能看到實實在在的投資利潤。」

    錢萬里點點頭，觀瀾商業街、錦瀾二期提價，對銷售業績會有壓制，但想要青泉的土財主繼續慷慨解囊，就必須要下餌，這個餌就是他們前期在錦瀾一期及觀瀾商業街投資的房產、商舖，在短時期內就直接獲得可觀的投資盈利，這樣才能短時間內在青泉煤炭圈內，造成更強烈而直觀的衝擊。

    大商地產投資基金的註冊，除了需要省市主管部門的審批外，更重要的還是遊說各方資金的參與，也由於私募基金的限制，認購籌碼是一百萬起步。

    不要說商都市，即便是中原省，能一次決定上百萬投資的人也極為有限，青泉的煤炭圈，是一個極特殊的群體，陳立因為姥爺跟兩個舅舅的關係，與青泉的煤炭圈淵源極深，同時周斌他父親周大海就是青泉煤炭圈內的一個頗有份量的角色。

    當然，陳立還是希望錢萬里親自出面操刀在商地產投資基金的運作，畢竟錢萬里已經在青泉煤炭圈樹立大佬的形象，何婉、劉同江、周大海以及苗靜等人，都只能在具體事務上配合他。

    「當然了，我們還是先要順利將錦榮地產50%的股權，從周正榮手裡收購過來，所以計畫成立大商地產投資基金的事情，目前只能是我們三個人知道，在跟周正榮的手續完成之前，還不能洩漏出去。」陳立將那份計畫書從錢萬里手裡拿過來，鎖到抽屜裡。

    「你啊你，我真是服了你，周正榮這頭老狐狸，大概做夢都沒有想到，你最終算計是他。我說啊，你什麼時候想要算計我，提前跟我說一聲，我主動繳械投降，你讓我死得明明白白就成……」錢萬里苦笑道。

    「也談不上算計，」陳立攤手一笑，說道，「我們與周正榮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看他這段時間也是糾結痛苦，我不過是給他一個理由快刀斬亂麻而已。」

    「這話也不錯。」錢萬里是最清楚周正榮在想什麼，還以為陳立跟周正榮接觸並不多，不會太了理周正榮的心態，沒想到還是小看陳立這傢伙了。

    周正榮有些怕見陳立，股權收購的事情由何婉、劉同江出面，談判很順利。

    同時周正榮只要求能將資金及人員從錦榮地產撤出來，此前50%的股權及30%的收益權，由新潮銳置業以五千萬的價碼接手，協議的條款也相當簡單，沒有複雜跟糾纏不清的地方——而後期整個項目都是新潮銳置業在操盤，對項目各方面的情況，都不需要第三方做盡職調查。

    新潮銳手裡暫時還沒有足夠的資金，還是額外從錦苑那裡支借了兩千萬來應急。

    接下來，陳立就安排錦瀾花苑提價的事情。

    錦瀾二期除了最早期試水的湖景房外，第一批商品戶開盤是兩千五。

    相比較湖西的湖濱佳苑，錦瀾二期的配套及小區環境，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價定價兩千五，要比湖濱佳苑低一大截，開盤進入七八月的銷售一直都很順暢，此前也為錦苑及新潮銳置業回籠大量的資金。

    而到八月中旬，陳立將錦瀾二期的普通公寓樓均價提到兩千八，湖景房均價提到三千六，因為對雁鳴湖東西兩岸在傳統觀點上有礙障，銷售立馬就被壓制下來——這時候，陳立將觀瀾商業街所剩的商舖，基準均價提高到一萬二每平。

    這麼做的目的，一是陳立認為錦瀾及觀瀾商業街的商舖價值提升了，價格就得提上來，保證足夠的利潤空間，二是要在青泉的煤炭圈心目裡營造出錦瀾花苑、觀瀾商業街持續增值的印象，三就是錦苑二期提價了，此前周大海他們所投資的一期尾盤以及部分商舖，就能以一個相對可觀的價格，通過中介門店轉售出去，獲利了結。

    新潮銳置業，最終用兩千萬的價碼一舉拿下中景濠庭，算是為商都市、金水區兩級政府徹底卸下了包袱，但在前期鋪墊工作沒有完成之前，陳立不會將全盤計畫都拋出來，羅榮民那邊倒是不管不問，但作為推動中景濠庭掛牌拍賣的金水區黨委書記葛明輝，卻有些迫切，多次聯繫錢萬里，詢問有什麼事情，需要金水區配合。

    葛明輝擔心新潮銳置業開出的僅是空頭支票，最終沒有能力解決中景濠庭的問題，最終還爛攤子砸在金水區頭上。

    陳立就等著葛明輝按耐不住，才能要求葛明輝強迫陳宏昌那邊低頭，在江秀街的強制拆除上不給他們製造什麼礙障。

    江秀街在用鋼筋混凝土牆封堵兩個月後，此前的商戶全部撤離，變成鋼筋混凝土牆的兩道廢墟，違建的高鋪村村民也就失去談判的底氣跟資格，這時候錦榮公司做出適當的讓步、牛坤等土生土長的人也發揮了一些作用，江秀街在八月底，也就與國棉廠的宿舍樓及學苑路北面的高鋪村，全部完成拆除。

    同時，陳立還與葛明輝約定，將中景濠庭債務協商會議推遲到九月中下旬，到時候新潮銳置業會給已在中景濠庭購房的業主，以及大商地產的債僅人一個滿意的答覆。

    錦苑國際與新潮銳置業到八月下旬，才通過省市兩級主管部門的審批，正式出資兩千五百萬,註冊成立大商地產投資基金，由錢萬里出任董事長、何婉出任總裁、劉同江兼職副總裁。

    之後，消息才在公司內部正式公開，由苗靜、高燦負責組建一個新的團隊，由劉同江率領，配合錢萬里、何婉完成相關募資文件的編寫、活動籌劃等工作。

    九月六日，中原大學新學年開學的第一天，由兩輛奔馳打頭、五輛豐田考斯特隨後組成的車隊，開進商都市，在雁鳴湖大學城周邊轉了一圈，最後開進中大觀瀾創業園，停在新潮銳置業及新潮銳商業的總部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