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大地產商 作者：更俗（全書完）

第380章

    陳立電話裡告訴向秋凝、葉南嘉他此時的住處，不過現在都深夜十一點了，向秋凝住的酒店距離廟店街弄堂又有些遠，便約好明天見面吃飯。

    陳立掛了電話，還沒有睡意，便打開壁燈，人坐在院子裡的遮陽傘下看資料，隔著院牆聽著有兩人的腳步聲在弄堂裡從遠及近走來。

    「跑到別家公司做前台，工資還未必有肖華給得高——再說這時候肖華剛拿下四套房子準備裝修，又要建網站，又要上街發傳單，這邊正需要人，我們現在還免費住肖華的房子，平時房子裡吃的用的，都是肖華在出錢，我現在就說要去別家公司上班，合適嗎？」此時夜深人靜，葉倩雲不情不願的聲音清晰的從院牆外傳進來。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們不是說好剛到浦江落腳先幫他幾天，但工作還是得繼續找嘛？」張小金的聲音有些悶，他沒有意識到院牆裡面就是陳立所住的小院子，這時候有些情緒急躁的勸葉倩雲道。

    「但肖華晚上說要給我們以及王明建三個人股份時，你怎麼又點頭說好，我還以為你希望我留下來呢？」葉倩雲委屈的質問道。

    「你是不是傻啊，他這麼說了，我還能當面駁他說不好？我只能先當面應承他啊，」張小金情緒急躁的說道，「再說了，肖華開公司，名下就這麼一家破門店，你真以為他瞎折騰，以後再能做成什麼樣子？給股份？哼，他給我們多少股份，王明建10%，我跟你加起來15%，就算公司往後一年能賺二十萬，我們兩人一年能分多少錢，能抵得上大公司一年給的年終獎？這還不是他先畫一張大餅，忽悠我們替他賣命？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王明建傻不拉嘰，他聽肖華忽悠還要從家裡拿錢入股，工作也不去找，我們管不著他，但你現在明明通過大公司的面試不進，還留在這破店裡，你讓我怎麼說你好？我是不能直接回絕肖華——你明天去找肖華，就說你想著去怡華集團上班。等你先安頓下來，過一段時間，我再找肖華說你不願意我留下來，要我出去找工作，我到時候也就出去了，還能跟他們一直瞎折騰下去？」

    「明明是你不願意，你不去找他說，偏偏要我去說？我不去，要說你去說。」葉倩雲不高興的說道。

    「……」

    陳立沒想到張小金看上去文文弱弱、長相白淨，小心思倒是很多，他這幾天忙著調查浦江的房地產市場，又忙著跟錢達、高豐銘他們研究新潮銳房產公司的業務重心及結構，早出晚歸，都沒有機會跟肖華他們碰面，也不清楚肖華的公司進展到哪一步了，但聽張小金與葉倩雲這一對戀人在巷子裡爭執，也知道肖華這時候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也不知道是葉倩雲讓張小金說動心了，還是張小金擰不過葉倩雲的倔強，不想爭吵下去，就聽著兩人往遠處走去，也沒有什麼說話聲傳過來。

    陳立想著第二天去找向秋凝、葉南嘉，再將在華東師範大學讀大一的趙晨也一起約上，找個地方吃頓飯，但第二天清晨他還在睡夢裡呢，一陣「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將他從何婉、李夢同時依偎在他懷裡的旖旎的美夢里拉出來。

    陳立睡眼惺忪的跑過去開門，就見葉南嘉、趙晨兩個女孩子搶著似的衝進來，而且第一時間往他臥室裡走，看到臥室裡沒有人，又探頭往衛生間裡看。

    「你們幹嘛，怎麼跟捉姦似的？」陳立讓她們嚇一跳，見她們賊頭賊腦到亂看，問道。

    趙晨羞澀的說道：「南嘉說你到浦江這麼久，都沒有找我們，肯定屋裡有什麼女人，不能讓我們見到……」

    陳立拿起沙發上的抱枕，直接朝葉南嘉、趙晨兩個傢伙身上砸過去，說道：「我還以為你們特想我，才迫不及待跑上門來呢，原來是打這樣的主意！」

    「你也沒有特想我們呀？」葉南嘉讓抱枕砸了一下，氣勢洶洶要砸回來。

    陳立將抱枕搶過去，才請還站在門外的向秋凝進屋來坐。

    葉南嘉、趙晨都穿一身牛仔褲、玫紅色帽兜加絨衛衣、白色運動鞋、都梳馬尾辮，跟雙胞胎姐妹似的；向秋凝則穿一身駝色風衣，駝色風衣裡穿著黑色皮裙、肉色長絲襪、洋紅色的V領羊絨衫、紅色的高跟鞋，背著一隻淺棕色的LV背包，十足的都市時尚女郎打扮。

    雖然這兩年向秋凝在陳立跟前並不再老氣橫秋的打扮，但也都是中規中矩的職業裝、休閒裝為主，陳立還真是沒有見向秋凝如此時尚迷人的打扮，看到她都微微一怔，打量她兩眼，真是沒有見過她如此迷人的時刻，疑惑的問道：「你穿成這樣，是來浦江度假的？」

    向秋凝眼睛閃爍的躲了陳立一下，說道：「有一個項目會議，我哥臨時脫不開身，我也想著有一陣子沒有見南嘉了，就跑了過來，」她將小背包放下來，打量起房間裡的陳飾，探頭到書房外精緻而小巧的院子。

    陳立讓她們先坐，他進衛生間洗漱，一會兒走出來問：「你們還沒有吃早飯吧？」

    「你難得請客，當然今天三餐都得你包啊！」葉南嘉說道。

    陳立拿上鑰匙、錢包，帶著一大兩小三美女出門，走出弄堂口，走進弄堂口的一家早餐店。

    「這麼不起眼的地方，你不會第一頓就敷衍我們吧？」看到小店這麼不起眼，他們出來的時間又早，都還沒有到七點鐘，小店裡稀稀拉拉都沒有幾個人，葉南嘉嘀咕的問道。

    「等你吃了就知道我有沒有敷衍你們了，」陳立笑道，「我住這裡不走，這家早餐店是個很重要的因素……」

    陳立走到收銀台前點了四碗雞粥、四隻蔥油餅、兩籠湯包，然後拉她們三個人坐到靠窗有些油膩的位子坐下來。

    從這裡能看到肖華開的中介店已經開始一天的營業，王明建拿出黑板，正工工整整將新的房源消息抄寫上去。張小金、葉倩雲雖然昨天夜裡為去留的問題爭吵，但這時候還在中介店裡忙碌。

    過了一會兒，葉倩雲拿著兩隻飯盒過來，走到收銀台前點了四籠湯包、四隻蔥油餅準備帶走，驀然看到陳立跟向秋凝她們在一起，嚇了一跳，揚了揚手，又好奇的打量向秋凝她們兩眼，就站在收銀台前等著，沒有過來打招呼。

    葉南嘉特別八卦，看到葉倩雲漂漂亮亮的，就問陳立：「這也是你住在這裡的一個重要因素？」

    「……」陳立拿起筷子，作勢要朝葉南嘉的腦袋抽過去，這會兒服務員將他們點的雞粥、蔥油餅、湯包端上桌，催促她們趕緊吃東西。

    葉南嘉拿起一隻其貌不揚的蔥油餅，拿鼻子聞了聞，才張開櫻桃小口咬了一下，蔥油餅外脆裡酥，裡面內灌了豬油，咬一口煎熱的豬油入口即化，香滋滋肥而不膩的感覺在口腔裡沸騰，叫葉南嘉美得連秀眸都情不自禁的眯了起來。

    這家早餐店的雞粥，雞肉絲是用正宗的三黃雞，雞肉絲不多，卻有嚼勁，而粥裡的雞湯味濃郁，湯包更是皮薄餡滿、汁湯濃稠，可以說是浦江難得正宗的小籠湯包。

    四人四碗雞粥、四隻蔥油餅、兩籠湯包下腹，理論上來說作為早餐是足夠了，但桌上風捲殘雲之後，葉南嘉跟趙晨都在保持身材跟繼續來兩隻蔥油餅、兩籠湯包之間爭紮起來，最後狠狠心又要了兩隻蔥油餅吃起來……

    向秋凝跟陳立說起來新潮銳房產注資的變故，她在陳立面前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就是向強強烈反對，令她答應的事又不得不臨時變卦。

    「向強脾氣打小就倔，我哥都未必能管束他，卻又想著他能接班——他甚至都想從新潮銳房產、商業全面撤資，我也是頭痛萬分。」向秋凝的說道。

    「我隨時歡迎你們撤資啊……」陳立笑道。

    「有這麼便宜的事？」向秋凝橫了陳立一眼，說道，「我早上跟我哥通過電話，這次注資，原本由南華集團出資的一個億，我自己拿錢墊上去——這樣，資產就不需要進行重新審計，不耽擱你們的事情。」

    「我還以為你的資產，都在南華集團的股票上呢，南華集團這些年好像都很摳門，都沒有分過紅，你一個億不會還要從別處借吧？」陳立說道。

    「跟你不能比，但就算是借，一個億還是沒問題的。」向秋凝攤手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陳立又問葉南嘉、趙晨，「你們想著去哪裡玩了沒？我今天豁出去了，就陪你們一天。」

    「那你陪秋凝吧，我們還要趕回學校上課呢！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早來敲你的門，你以為我們真對你的私生活感興趣啊？」葉南嘉說道，「我下午上課到四點鐘結束，趙晨要上到五點鐘，到時候我們再過來找你們會合！」

    葉南嘉、趙晨吃過蔥油餅，就先打車回學校上課去了，向秋凝被丟在陳立這裡，有些忸怩的踩著腳尖說道：「原本兩天的會議安排，但昨天事情就都談妥了——你要有事，那你先忙去，我自己在浦江逛逛……」

    「得，我要真把你一個人扔這裡，南嘉晚上不知道要怎麼說我才好呢，」陳立笑道，「其實我最近的任務，也是在浦江閒逛，爭取將浦江的每個角落都走上一遍——你想逛哪裡，我今天全程陪著你。」

第381章

    「你最近在浦江的任務就是爭取將浦江的每個角落都走上一遍，那照你的計畫，今天應該逛哪裡，你就帶上我唄。」

    向秋凝明天就要回商都去，在浦江逗留一天，也不可能拉陳立陪著自己去逛街購物，就想著看看陳立這大半個月，到底在逛哪些地方，也想知道陳立以往那些令人拍案叫絕的商業決策背後，到底是做了哪些準備工作之後才成型的。

    「行！」陳立回去從樓道里推了一輛自行車出來，讓向秋凝坐上來。

    陳立每天都要將一小片區域轉透，浦江停車困難，開車遠不如騎車方便；而向秋凝穿著高跟鞋，要是走一天的路，她第二天腳非腫得走不了路不可。

    向秋凝都已經快忘掉騎車以及坐車的感覺，見陳立先坐上車，一隻腳支撐著地，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會把我摔著了吧？」

    「那你抱緊我不就行了？我又不介意讓你佔便宜。」陳立笑道。

    向秋凝橫了陳立一眼，側坐到後車架上，抓住車座下彈簧支架，讓陳立將車子騎起來。

    陳立這段時間主要就是考慮上海現有或在售或在建的樓盤，今天也是計畫冒充購房者跑到人家在售樓盤或小區的銷售中心去瞭解情況。

    向秋凝跟在後面，看到陳立走進一家樓宇銷售中心，盯著一個長得頗漂亮的置業銷售顧問，將樓盤的每一個細節都追問清楚不說，還提出要看人家的銷售控本，看人家的真實銷售數據，還拉著過來看房的其他客戶聊家常，瞭解這些人的購房意願，等陳立讓置業顧問陪著，在還沒有完成的小區裡轉了兩圈，最後跟依依不捨的置業顧問在銷售大廳前告別，向秋凝忍不住問道：「人家要是知道你是過來踩點的，會不會將你給打出去？」

    「你要跟我配合得更像一些，讓別人真以為咱們是趕著來買婚房的，我能把人家的祖宗八代都問出來。」陳立開玩笑似的攬過向秋凝的肩膀，卻叫向秋凝在手背上掐了一下。

    陳立從停車棚取了自行車，叫向秋凝坐上來。

    向秋凝對建築自然也是有極深的研究，情不自禁的坐在後車架，眉飛色舞的跟陳立討論起剛才那家樓盤的優缺點來，手也是隨意的擺放在膝前，欣賞著浦江漸濃的春意、春色。

    她沒注意道路前面有一處路面挖開來維修地下管道，陳立騎車衝過去顛簸了一下，要不是及時抱住陳立的腰，冷不防都差點從車後架摔下去。

    「前面有坑，你都不說一聲，差點摔到我。」向秋凝心砰砰亂跳的抱怨道。

    「就是一個小坑，我還以為你抓得緊緊的呢！」陳立叫屈的說道，「那你現在抓著我的衣服，再往我這邊靠近坐點，我就知道你有沒有注意了。」

    向秋凝想著剛才跟陳立拉開距離，是坐得很不穩，身子便往前移了移，但她整個人是側坐在車後架上的，兩隻手想要抓陳立腰後的衣服，身子就要往前側轉過來，很不方便，感覺也彆扭，咬了咬粉潤紅唇，最後一隻手伸過來，從後面緊緊環摟住陳立的腰，這樣才算是坐踏實了。

    浦江街道兩側的梧桐樹都開始抽嫩青的芽葉了，黃豔豔的迎黃花也有一叢沒一叢的綻開起來，街道旁的花圃裡還有種植許多二月蘭，向秋凝也禁不住身子柔軟的挨在陳立的後背上，看著浦江三月的春色。

    陳立想著新潮銳房產要開展專業房源租賃業務，房源的批量籌備，最簡捷明了的方式，還是跟酒店式、LOFT等商住公寓開發商跟運營商接觸。

    商住公寓以小戶型為主，與住宅有著明顯的區別，單價也要低上一截，浦江就有很多的開發商，開發建設這樣的商住公寓，出售給資金實力不夠強、但又迫切需要購房的年輕群體。

    陳立在計畫考察的目錄裡有幾家這樣的樓盤，正好向秋凝也在，下午吃過飯，就帶著向秋凝，往宜山路上的一家名叫中南公寓的商住公寓樓盤騎過去。

    錢達之前也收集了一些中南公寓的資料，陳立介紹給向秋凝知道：「中南公寓是商業用地，四十年的使用權，位於內環邊上，主要是針對年輕購買群體，四棟二十六層精裝修公寓樓，總面積十六萬平方米，目前主體已經建設完成，正進行內部的裝修。銷售也處於客戶預約階段，大概會等到四月上旬才會正式開盤。綜合考慮附近的地段，錢達預估中南公寓會以每平方米一萬左右的價格開盤，房型以一室戶的小套公寓為主。要是能達成合作，卻是新潮銳房產切入這塊市場一個良好的試水點。」

    陳立騎車帶著向秋凝在四棟外立面已經裝修好的洋灰色高層建築前停下來，停好車，看路邊的指標牌顯示銷售中心設於第一棟公寓樓的大堂內部。

    陳立與向秋凝走過去，剛繞到第一棟公寓樓前面，就看見公寓樓前的草坪上亂糟糟一團，就見肖華、張小金、葉倩雲三個人狼狽不堪的往外逃，七八個年輕力壯的青年手持木棒氣勢洶洶的追過來，最後停在路邊破口大罵：「肖華你這狗日的，敢搶老子的客戶，下次讓老子再看見你，將你的狗腿給打斷！」

    張小金氣不過，在路邊撿起來一塊磚頭要衝過去拚命，叫肖華以及嚇得臉色慘白的葉倩雲揪住。

    肖華他們看上去也沒有吃多大的虧，但一身廉價的西服被撕成兩半，像兩塊破布掛在身上，裡面的羊毛衫、襯衣都亂糟糟一團，張小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葉倩雲手裡提著踩斷跟的高跟鞋站在路邊不知所措。

    「周川，客戶願意跟誰簽單，是客戶的自由，你還能強摁住他們跟利川中介簽約不成？」肖華沒有讓張小金衝動的拿著磚頭衝過去跟人家拚命，但站到路邊也不怕他們真有膽衝到街頭，將他們亂棍打得怎麼樣。他將手機塞給葉倩雲報警，站在路邊沒有跟追打他們的那夥人糾纏，而是跟從公寓樓大堂跑出來看熱鬧的一個中年胖子理論。

    陳立與向秋凝走過去，指著氣勢洶洶的那夥人，質問道：「警察馬上就過來，你們想幹什麼？」

    那夥人也怕警察過來將他們當場逮住，將木棍一扔，就從另一個方向飛快的跑了。這邊是中心區，警察接到報警後的速度倒是很快，但到趕到現場看肖華、張小金除後背各挨了幾棍子外，也沒有什麼大礙，就不願意立案處理。

    陳立這時候才知道剛才那夥人就是肖華之前工作的那家房產中介公司的員工，肖華辭職前，就私下簽了四套房源裝修出租，而利川房產中介在廟店街附近有兩家門店，肖華過來後，過去大半個月就有好幾單業務從那邊流轉過來，雙方就已經有些磨擦。

    肖華知道中南公寓計畫最近就開盤銷售，他主動找上門來聯絡中南公寓銷售中心，希望能成為銷售中心的合作夥伴，想著將中南公寓的房子當成投資品向他這兩年工作所積累的客戶源推薦，然後再從這些客戶手裡將房子的委託權拿過來對外出租……

    肖華想法很不錯，但沒有想到利川房產中介公司也跟中南公寓銷售中心有合作，而肖華之前所積累的客戶源，跟利川房產中介公司客戶群體有相當一部分是重合的。

    照理來說，肖華作為個體戶也搶不走幾單業務，但下午他拉著張小金、葉倩雲，跑到中南公寓的銷售中心來談合作，被利川房產中介公司的堵了一個正著，就發生陳立剛才看到那一幕。

    而指使打人的那個人，就是剛才站在一旁看似看熱鬧的中年胖子周川，他是利川房產中介公司的副總經理。

    警察嫌麻煩不想立案處理，但肖華知道要是不立案，利川房產中介以後還會糾纏不清下去，他以後想在廟店街做生意都不可能，上前揪住還站在旁邊看熱鬧的那個中年胖子，跟警察說道：「七八個人當街毆打我們三個，人都是他找過來的，而且就是他手下利川房產中介的員工……」

    「咦，肖華，你從公司辭職，我是扣了你兩個月工資，但今天別人追打你，我可以站在旁邊還勸他們不要動手來著，你不要血口噴人啊！」中年胖子掙開肖華手，滿臉堆笑的掏出一盒中華，遞給出警的兩位民警，說道，「警察同志，你們可不要聽他瞎扯，他說人是我找來的，你們問問看熱鬧的，有誰能證明這點？」

    「……」兩名警察不理會中年胖子，但也覺得肖華這麼糾纏下去十分麻煩，聲音嚴厲的說道，「你一定要我們處理，那你們先去驗傷，看夠不夠得上立案的標準——另外，你們這屬於當街鬥毆，就算受了傷，也不是處理過他們，就不處理你們了。」

    兩名警察連哄帶嚇，就想著讓肖華取消報警，他們省得麻煩的走一趟程序，葉倩雲嚇得夠嗆，但明明是他們被七八個人拿著凶器追殺，而且這些凶器都還扔在草坪上，怎麼就成了他們也有責任的街頭鬥毆了？

    張小金脾氣急躁的沖上去找兩名警察理論，但這兩名警察的態度就是如此，讓他們先去驗傷，然後再到派出所做筆錄，不管肖華、張小金怎麼說，也只是推說規定不允許隨便調看監控，更不可以說將那個中年胖子也一起帶回去做筆錄了。

    肖華認識到兩名警察不可能為他們這點小事大費周章立案的，想讓銷售中心的保安、員工做證，中南公寓銷售中心的員工、保安也都推說他們沒有看清楚打人一幕，到最後也只能無奈的在兩名警察的指導下，選擇撤消報警。

    兩名警察一走，中年胖子頓時就變了臉色，恨不得將手指頭戳肖華的臉上：「姓肖的，你他媽跟我鬥，還嫩得狠！你小心你那家破店今天夜裡會不會讓人砸成稀巴爛！鳥毛沒長齊的傢伙，你都不打聽打聽，中南公寓的銷售經理跟我是什麼關係，就他媽跑上門搶老子的生意？」

    「生意有競爭很正常，有些事情沒有必要做得這麼絕，」陳立看肖華給氣得夠嗆，走過去跟中年胖子說道，「現在警察是怕麻煩，但你們真要敢將人家店給砸了，派出所還會不立案？這件事是不是就這樣過去算了？」

    「你他媽是哪裡鑽出來，充老卵？」中年胖子看似長得白白淨淨，但一臉的蠻橫，唾沫星子都差點噴陳立的臉上來。

    「我就是普通過來看房的，也就隨便說兩句，您要覺得不中聽，就當我沒說。」陳立攤攤手，不想跟中年胖子起什麼爭執。

    「哦，姓肖的介紹的客戶？」中年胖子冷哼了一聲，說道，「那我今天明確告訴你，姓肖的介紹的客戶，售樓處一律不接待，穿得人模狗樣的，口袋裡有幾個錢，跑出來充老卵？」

    「我們走進去看看，總歸沒有人能攔著我們吧？」陳立冷笑問道，拉著向秋凝往銷售大廳走去。

    中年胖子現在人微力單，沒有上前動手阻攔，只是冷冷的看著陳立、向秋凝往公寓樓大廳裡走。

    肖華怕陳立跟向秋凝走過去會吃虧，也拉著張小金、葉倩雲跟著進去。

    事件是平息了，但陳立走進全部改為銷售中心接待廳的大廳，保安、銷售人員真就當他們不存在似的，沒有上前來搭理他們，沒想到周川真是跟中南公寓銷售中心這邊的人員是聯通的。

    「我們過來買房子，也真就沒人搭理我們？」陳立站在空蕩蕩的公寓戶型沙盤前，問道。

    這時候才有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走過來，說道：「我是中南公寓的銷售經理，很對不起，我們不跟不講商業信譽的人合作，還是請你們到別家樓盤去挑選合適你們的產品吧？」

    「你知道我打算買幾套房，就將我們往外趕？」陳立見周川肆無忌憚的就站在那個年輕銷售經理的身後，問道。

    「我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不管你打算買幾套房。」年輕的銷售經理冷冰冰的說道。

    「我要是把你們四棟公寓樓都買下來呢？」陳立問道，「這還是你一個銷售經理能做的了主嗎？」

    「哈，」銷售經理顯然也不是嚇大了，冷笑道，「先生你要買下我們中南公寓所有的房子，我是不能做主——不過，我們中南公寓在浦江雖然不是大樓盤，但也請先生準備好十六億，再上門來談這件事！」

    「十六億是有些多，可能還要準備幾天，」陳立跟身後向秋凝笑道，「那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第382章

    沒人會將陳立的話當真。

    肖華、張小金、葉倩雲三人遇到這樣的事，也是沮喪，看陳立騎自行車載向秋凝出來，他們走出中南公寓的大堂後，在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就先回去了。

    「你真想買下中南公寓？」向秋凝側坐到自行車後架上，伸手環抱住陳立的腰，問道。

    「當然，你以為我裝過逼就算了啊？」陳立笑道，從兜裡掏出手機，讓錢達立即做一份整體收購中南公寓的可行性方案，晚上送到廟店街弄堂。

    掛了手機，陳立跟向秋凝說道：

    「對大型房產中介企業而言，更注重參與二手房的交易，但新潮銳房產在商都發展這幾年，能看出從畢業生租房到工作一段時間後的改善租房，再到結婚前後初次購房到有一定積累之後的改善性購房，四種業務線之間有明顯的延續性，所以做好第一步，都是為後續的業務鏈積累客戶——新潮銳房產想在浦江站穩腳，想在浦江二手房市場做龍頭，『以租促售』是我們必須要走的一個戰略——我也看到有好幾家大型房產中介，想要在浦江發力爭取更高的市場份額，新潮銳房產想要完成浦江二手房租賃及交易市場20%的份額這一目標，速度慢了可不行，而且速度越慢，後期的難度也越大。」

    向秋凝點點頭。

    動用巨資收購中南公寓的好處是相當明顯的，一下子就掌握近四千套中小型可租賃精裝修公寓，可以支撐房產公司連鎖門店的租賃業務擴張，不然的話，今年房產公司新增二到三百家門店，短時間是難以做到盈虧平衡的，也難以招攬優質的房產經紀人加盟。

    有了這些前提之後，陳立所設想的「以租促售」戰略，才能夠實現。

    當然，動用巨資收購中南公寓之後，也不意味著新潮銳就一定要花費巨資持有中南公寓的物業，完全可以將中南公寓作為投資性的公寓產品，以包租的形式對外進行出售。

    這樣不僅不會佔用新潮銳寶貴的資金資源，而在浦江擁有產品對外出售，還能以最快的速度，在浦江建設起初步的品牌效應，在浦江培養一支銷售隊伍，讓新潮銳在浦江的分公司隊伍迅速壯大起來，而不是現在僅三十多人佔據浦峰大廈頂六層佔地達一萬平方米的辦公區域。

    向秋凝對房地產研究極深，見陳立下定決心要收購中南公寓，很多關節她都能想透。

    這會兒那個教唆轟打肖華、張小金他們的那個中年胖子周川，與中南公寓的銷售經理從中南公寓的大堂裡走出來，看到陳立騎著自行車晃悠悠的載著向秋凝從街邊經過，愣了一下，吐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的說道：「充老卵的傻逼！」但陳立憑著一輛自行車，還能載著美女逛大街，也更叫他心裡憤憤不平，跑下台階，撿起一塊小石子，就朝陳立這邊扔過來。

    陳立嚇了一跳，見周川挑釁的比了比中指，就他跟向秋凝兩個人也沒有辦法回去找這流氓理論什麼。

    陳立照計畫，帶著向秋凝考察過下一家公寓樓盤之後，考慮到葉南嘉、趙晨她們下午四五點鐘就能上完課脫身，便騎車趕回廟店街弄堂，遠遠看到肖華、王明建蹲在店門口抽菸。

    而中介店前展示房源信息的小黑板以及臨街的一扇玻璃讓人砸得稀巴爛。

    陳立蹙著眉頭，沒想到那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中年胖子，竟然如此不依不饒，還安排過來將肖華他們花費大半個月心血開的門店給砸了？

    陳立走過去，見除了一扇玻璃及小黑板被砸了外，店倒沒有什麼損失，問過肖華才知道在中南公寓周川指使人追打他們時，同時還派了人過來砸了他們的店。

    當時是王明建在店裡守著，兩人騎了輛摩托車，拿著棒球棒跳下車就將玻璃、小黑板砸了一通就走，王明建追出來，也挨了一棍子，但沒能將人揪住。

    王明建、肖華他們已經報過警，派出所的民警過來看了兩眼，一扇玻璃加上一塊小黑板損失加起來都沒有超過二百塊，不願意立案就走了。

    陳立也沒有辦法說什麼，安慰了肖華幾句，就先回去等錢達將收購方案書給他送過來。

    向秋凝不希望跟陳立獨處，讓圈子裡的人看到，看到弄堂裡有幾家格調不錯的小店，便讓陳立先回去，她在外面一邊逛店一邊等葉南嘉、趙晨她們過來。

    錢達跟陳立、周斌廝混了這些年，也知道提前做功課了，陳立之所以會去考察中南公寓，也是錢達之前收集了很詳實的資料。

    陳立回到家，錢達隨後就開車將收購方案書送過來。

    錢達剛過來，陳立還在屋裡看方案書，聽著「砰砰砰」有人敲門，還以為向秋凝一個人在外面逛街無聊，走過去開門，卻見是肖華、張小金、葉倩雲、王明建站在門外。

    王明建、張小金手裡各捧著電腦的主機跟顯示屏，而肖華手裡提著一堆線材，尷尬的說道：「錢哥也在啊！陳哥，有件事可能要麻煩你……」

    陳立讓他們進來，才知道王明建、張小金不甘心吃虧，想要去找上次在火車上遇到的建材商人顧建華幫忙，拉一幫在浦江打工的穎河人，跟利川房產中介的人幹一仗，但肖華知道他胳膊擰不過大腿，沒有資格跟周川玩江湖的這一套。

    他猜測周川不大會放過他，有可能趁著夜深人靜過來大砸一通，他就算睡店裡也不是長久之計，就臨時跑出去買了一套攝像頭等著他們上門來砸店，好拍下證據，到時候就不怕派出所還能繼續失職懈怠包庇這些人。

    監控主機不能放店裡，目前也就陳立住的房子離中介店比較近，可以拉線過來。

    「日！利川的這些孫子也太囂張了，以前也找過我們的麻煩，被老子敲回去了——派出所真就不管他們？」錢達一聽肖華的計畫，就大感興趣，唯恐天下不亂的說道，「你店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算拍到證據，頂多讓他們派一兩個替死鬼治安拘留幾天，收拾不了他們什麼，你們等我幫你們佈置佈置……」

    見陳立沒有反對，錢達立即給助理打電話，讓他找人搬四台蘋果電腦、四台蘋果筆記本以及二十萬元現金過來。

    雖然利川房產中介在浦江不算特別大，旗下有四十多家門店，照理來說跟新潮銳房產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利川房產中介的門店主要集中在內環以內，而高豐銘、錢達到浦江後，也最先在內環以內進行佈局，兩家自然就存在競爭。

    當然了，新潮銳房產一過來就開設三十家門店，顯得財大氣粗，周川不敢將這些江湖手段用到新潮銳房產身上，但新潮銳房產旗下的門店，過去幾個月總是莫名其妙會因為很多投訴，受到市容衛生部門的檢查。

    錢達也早就查清楚，就是利川在幕後搗鬼。

    只是之前錢達也拿利川房產沒有辦法，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自然要事情搞搞大，才有樂趣——而且這次狠狠收拾一下利川房產，新潮銳房產今年的擴張，也能少很多的麻煩。

    「事情這麼搞會不會有些大？」

    錢達動不動就到陳立這裡來，張小金他們也跟錢達見過幾面，沒想到他要將事件搞這麼大，七八台電腦加上二十萬現金，要是周川派過來的人再上鉤了，這麼大的案值，至少能讓砸店的人關進去判幾年，這個仇就結深了，利川房產以後還能輕饒了他們。

    見張小金有些畏手畏腳起來，陳立坐在一旁不吭聲，在中南公寓被人欺負了，衝動起來拿起磚頭要沖上去拚命是張小金，也是他衝動著要去找顧建華，想要拉跟利川幹架，現在頭腦的衝動勁過去了，擔心搞大事後被報復的又是他，還真是難辦。

    錢達抽著煙，看向肖華。

    「他們要是夜裡敢肆無忌憚的過來砸店，還不是想逼我們混不下去。」王明建話不多，這時候有人願意幫他們，自然不肯輕易服輸。

    「麻煩陳哥、錢哥你們了，」肖華咬牙也決定下大餌，跟錢達說道，「這電腦跟錢算是我借錢哥的，陳哥，你這裡有沒有紙跟筆，我寫張借條給錢哥……」他知道電腦被砸了，二十萬現金被盜走，他們就算拿到證據去報案，也有可能追不回來，他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錢達承失這部分損失。

    錢達待要跟肖華說這些錢在他眼裡算不了什麼，但看見陳立已經從茶几下拿出紙跟筆來，也就不說什麼的拍了拍肖華的肩膀，嘿然笑道：「我實際上比老肖你還要小一歲，你要敢跟利川的人對著干，咱們以後就是朋友。」

    錢達比陳立還要小兩歲，但他十七八歲就輟學，他老子錢萬里也拿他沒有辦法，就顯得比陳立還要老成一些。

    錢達讓助理將電腦、現金送過來，大家不動聲色的都搬進店里布置好，又劃了一塊新玻璃裝窗戶上，肖華臨時買的那一套監控攝像頭太簡陋了、清晰度不夠。

    陳立的那套房子正在安裝安防監控，錢達讓公司的工程師拿了一套紅外監控過來，確保將店裡以及弄堂口的情形都拍攝得一清二楚。

    這邊悄無聲息的搞定，天已經黑了，葉南嘉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跑過來聽到這邊還有這種熱鬧可看，死活也不願意走了，拉著向秋凝、趙晨一起擠在陳立的院子裡吃外賣。

    向秋凝也拿她沒有辦法。

    守到夜裡九點鐘，也不見有什麼動靜，向秋凝第二天一早要坐飛機，葉南嘉、趙晨也要回學校宿舍，陳立拿錢達的車送她們回學校、回酒店，回來已經是十一點，剛打開門進屋，就聽見張小金跟肖華在客廳裡說話：

    「倩雲其實已經找到工作，週一就要去怡華集團上班，正準備今天找機會跟你說呢，沒想到發生這麼多事；我明天上午也有一家公司面試，可能就不能再留在店裡幫你忙。」

    陳立將鑰匙扔玄關櫃上，見葉倩雲坐在沙發滿臉的不情願，但她都習慣男友幫著她拿主意，坐在那裡不吭聲，肖華臉上有一絲失望，但還是很高興拍著張小金的肩膀說道：「好事啊，那你們趕緊回去睡覺，不要明天上午面試沒精打彩……」

    張小金拉著不情不願的葉倩雲離開，還跟大家打招呼，王明建黑著臉沒有搭理他。

    「多大的事，他們出去找工作也是對的，現在這家店就是你跟我的，我還能給你多留些股份……」肖華心裡不痛快，還是拍著王明建的肩膀做他的工作，在這事上沒有必要跟張小金、葉倩雲鬧不愉快，畢竟人各有志。

    這會兒聽著有摩托車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大家頓時忘掉剛才的不快，精神抖擻的盯著監控視頻，很快就見兩輛摩托車、兩輛電瓶車以及一輛帕薩特進入外部紅外監控攝像頭的範圍，能清晰看到中年胖子周川從帕薩特裡出來，站在弄堂口吩咐著那幾個騎摩托車、電瓶車的小青年。

    這時候弄堂裡夜深人靜，但周川做事還是很小心謹慎，他坐回到車裡，隔著車窗門指揮行動，先讓人守著弄堂內側，防備有人經過，之後四個小青年才手持木棍破門而入。

    店裡的攝像頭拍得更清晰，四個小青年走進去肆無忌憚的亂砸一通，將四台台式電腦砸成稀巴爛，又將店裡辦公桌、辦公櫃踹倒在地，看到二十萬現金從辦公櫃裡滾出來，還是嚇了一跳，遲疑好一會兒，也沒有敢動手拿。

    有一人跑出去跟周川說了幾句，便回來將現金、四台蘋果筆記本電腦拿一隻蛇皮袋裝了，塞到周川的帕薩特裡，摩托車、電瓶車以及那輛帕薩特就消失在夜深人靜的街道遠處……

第383章

    三月二十六日，對宋飛而言，實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

    兩年前，中南實業集團成立房地產開發事務部，在宜山路拿下七十畝商業用地，成立項目公司開發中小戶型的精裝修商住公寓。

    當時在利川房產中介擔任區域經理的宋飛，跳槽到中南實業集團，到房地產開發事務部中南公寓項目部應聘策劃及銷售經理，迄今已經是兩年過去了。

    兩年時間過去，中南公寓主體已經建設完成，目前正進行內部的裝修，年後也正式拿到預售許可，預計四月上旬就正式對外開盤銷售，目前跟利川房產中介等中介及媒體進行合作，進行前期的市場宣傳跟客戶積累。

    宋飛與周川的關係，除了以前是同事積累下的私交，周川為人仗義疏財好請客請洗澡外，更主要的還是中南公寓開盤後，他還想著依賴於利川房產下屬的四十多家連鎖中介門店以及利川房產這幾年在浦江積累的客戶資源，促進銷售，保證中南公寓開盤就能有良好的業績。

    宋飛一大早就開著他的那輛二手捷達，到銷售中心他的辦公室，幻想著中南公寓銷售順利，他能拿到的業績獎勵，應該能讓他在年底換一台奧迪A6。

    宋飛不奢望太高，但在浦江這個地方，沒有一台奧迪A6或相當檔次的車輛，都不敢自稱是商務精英。

    穿著白襯衫、黑裙子的財務許姐，拿一疊報銷單據過來找他簽字確認。

    許姐三十歲剛出頭，比宋飛更早進中南實業，是外地人，在浦江當地找了一個老公嫁了，剛生小孩，臉蛋長得沒有多少漂亮，算是中人之姿，但皮膚特別白嫩，跟透著水似的，惹人眼饞。

    三十歲出頭的人妻，小孩子也剛剛過哺乳期，身材難免略豐腴了一些，腰也有些粗，但黑裙子包裹著臀部特別的渾圓，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特別的撩人。

    許姐走到辦公桌後，挨著宋飛解釋一張張單據的由來，香奈兒的香氣撩得宋飛心癢癢，借伸手到抽屜裡找筆，手背蹭了人家的小腹一下，溫溫柔軟。

    「筆呢，剛才還在這裡呢，這會兒怎麼就找不見了。」宋飛故作糊塗的說道。

    「宋經理你眼瞎啊，筆不就在你眼鼻子底下？」許姐拿文件夾輕輕敲了宋飛的手背一下，跟小女孩似的嬌嗔道。

    見許姐沒有惱，宋飛知道有戲，右手拿過筆簽字，左手就從後面輕輕摟著許姐的腰。

    「……別鬧，認真點簽字。」許姐透著水的眸子瞪了宋飛一眼，將他的手打開，伏過身子叫宋飛認真簽字。

    宋飛簽了兩件報銷單，見許姐豐腴的大腿貼著椅子扶手，他便將左手放到椅子扶手上，讓手掌邊緣貼住許姐的大腿，不知道是許姐沒有感覺到還是怎麼的，一直等十幾件報銷單都簽完，身子才讓開，拿著簽過字的報銷單就要離開。

    「許姐，對了，我中午找你要聊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一起吃個中飯？」宋飛抓住許姐白嫩的小手，說道。

    「什麼工作？我可不跟你聊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許姐身子側過去，屁股靠著辦公室而坐，手沒有抽回來，但身子恰到好處的擋住辦公室外其他人的視野，問道，「再說，我中午還要回家喂孩子奶——小孩在家裡就我媽看著，要不你先開車送我回趟家？」

    「好的好的。」宋飛聽到許姐中午要他陪著回家奶孩子，看著許姐鼓囊囊的胸要將白色工作服撐爆掉，他的小心臟都砰砰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左手就忍不住就要往裙子裡伸。

    許姐緊緊抓住的他手，但許姐也不再將他的手推開，眸子瞪著他，宋飛的心都要化了，心裡大恨他辦公室是透明的玻璃隔間，不然將眼前這人推倒在辦公桌上掀起裙子，該有多爽啊！

    「老大，老大……」

    這會兒置業顧問劉金沒有敲門就興沖沖的走了進來，嚇了宋飛一跳，從許姐的大腿上不捨的收回手，問道：「什麼事情一驚一乍的，想我嚇出心臟病，你好謀權篡位啊？」

    劉金看到財務部的許姐站在辦公桌後面，白皙的臉蛋有些發紅，鬼知道宋飛的手放在辦公桌下面在幹什麼，知道闖進來的時機不對，腆著臉問道：「打攪宋經理跟許姐談工作了，要不我先出去，你們繼續？」

    「……」許姐瞪了劉金一眼，屁股一扭一扭的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出了辦公室。

    「老大，昨天那個牛逼哄哄吹牛逼要買下我們四棟樓的傢伙，肖華那不長眼的傢伙，讓周老大收拾了一頓，還沒有長記憶，今天又帶著這人跑上門來了，看情形別真是個家裡有錢的二世祖？」劉金說道。

    宋飛在跳到中南實業之前，幹過好幾年的中介，跟形形色色的人都接觸過，眼力自然不差。

    他雖然看到陳立昨天騎著一輛永久自行車跑到銷售中心來，但在浦江這座浮躁而虛榮的大都市裡，能讓那麼漂亮的一個女人，而且衣著飾品格調都相當不低的女人心甘情願的坐在後車架上的人，應該是有些家底的公子哥。

    但說到要買下全面的四棟公寓樓，宋飛就只當這位公子哥沒有經歷過什麼世面，不過是「受了點委屈就恨不得全世界跪在他面前」的公子哥在亂發脾氣、說話沒有收住嘴而已。

    這種人很多，以暴發戶以及富二代為主，有一些身家，就飄飄然覺得自己能買航母了。

    宋飛知道這種人是很有一些購買力的，但就算這種公子哥來了脾氣，要出手買下中南公寓十幾二十套、甚至三五十套房子，又能怎麼樣？

    中南公寓總建築雖然只有十六萬平方米，但由於主要是針對浦江剛工作沒幾年以及到浦江務工的外地青年或年輕夫婦開發的中小戶型公寓，總計有近四千套房子要賣。

    跟利川房產合作是長期的，利用利川房產的連鎖門店及積累的客戶資源，說不定能推動上千套房源。

    一個牛逼哄哄的公子哥跑上門來，就算拿下一百套房，在宋飛眼裡，也遠不如跟利川房產的合作重要。

    宋飛想著讓劉金去應付一下，真要想買房，他也不會將客戶往外推，但想要他跑過去跪下，卻是做夢，但劉金剛推門走出辦公室，宋飛又將他喊住：「等等，你回來，等我先給周川打個電話……」

    「幹嘛？」劉金不明所以的問道。

    「真要個有脾氣的二世祖，周川過來，說不定能加倍刺激一下——這樣一來，我們把生意也做了，也讓周川過來欣賞一下傻逼，不會說我們的不是——你說是吧？」宋飛笑道。

    「老大，你的心思是大大的壞啊！」劉金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來，等宋飛打通周川的電話，再一起出去。

    ********************

    廟店街要不是清晨讓幾輛警車堵住，鳥語花香一切都顯得很美好。

    陳立起床後，照常在弄堂口的小店裡喝過雞粥，將半籠湯包、一隻蔥油餅裝入肚子裡，看到錢達開車停在巷子口，才心滿意足的走出早餐店。

    張小金、葉倩雲沒有出現，肖華跟王明建拉著警察在那裡訴苦、陳述案情。

    陳立拉開錢達的車門，剛要關上車門，想起一件事，朝肖華喊道：「老肖，你現在能不能脫開身，陪我們去看下房子？」

    肖華想著錢達、陳立昨天幫他這麼大忙，甚至搬過來的幾台電腦被砸、被盜，二十萬現錢也都被周川盜走了，錢達這邊都能不管不問，似乎都完全不在乎能不能追回來，不在乎他們能不能墊得起，現在錢達、陳立這邊有些事情，肖華也不能說不去，便跟王明建交待了一下，讓王明建繼續跟警察陳訴案情，他拿起手機、手提包，鑽進錢達的車裡。

    錢達到浦江後，沒有拿他老子的錢去買什麼豪車，也沒有將他在商都的那輛卡宴開過來，而是分公司這邊給配了一部奧迪A6商務轎車，平時也是一副商務精英的打扮，在浦江這座大都市裡，也是不露山不顯水。

    「陳哥不會真看上中南公寓的房子吧？」肖華坐進車裡，看錢達將車拐上宜山路。

    「看看去。」陳立笑道。

    除了為穎河、洛城的新銳城項目預留二十億的資金外，新銳城賬戶截止到三月中旬還囤積了七十億的巨量資金，而且還以每月十億的速度在增漲，即便他現在在浦江立即敲定一個超級大盤，但資金的投入也是分批進行的，不需要一下子就拿七八十億的資金出去。

    為了提高資金利用效率，也需要收購一到兩家現成的項目去試浦江房地產市場的水。

    陳立跟高豐銘約好是九點半鐘在中南公寓碰頭，但高豐銘與工作人員從浦峰大廈出來，被堵在淮海路，陳立與錢達、肖華先趕到中南公寓銷售中心。

    陳立、錢達、肖華走進銷售中心的接待大廳沒有人理會，坐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胸牌寫著名字叫張燁的女孩子端茶過來，但張燁的這個舉動，還挨著其他人好幾個白眼，顯然大家都覺得她多事。

    銷售經理宋飛過了好一會兒才出現，態度沒有昨天那麼冷淡，但也談不上熱情，陳立便讓宋飛以及剛才主動端茶給他們的女孩子張燁，一起走進第一棟已經裝修得差不多的公寓樓內參觀。

    肖華一直想做中南公寓的業務，對中南公寓的研究比較深入，陪著陳立、錢達他們一起進來，說起中南公寓的優缺點，是如數家珍。

    雖說中南公寓對外宣傳，每平方米投入不低於一千元的精裝修，實際上要簡陋一些，裝修成本大概在對外宣傳的一半左右。

    不過，大體還過得去。

    畢竟就算是改善型租賃房源，浦江當前的主力市場，一室一廳戶型的房源月租金大約也控制在三千以下，不可能真有多高檔次的裝修，更主要的還是要注重整潔、有序以及能配給一定像洗衣、保潔、公共會客廳等服務的環境。

    參觀過公寓樓，高豐銘打電話過來說他們已經到了，陳立便坐電梯到樓下的銷售中心等高豐銘他們過來。

    陳立在銷售經理宋飛以及置業顧問劉金的陪下，往銷售中心的會客區域內，沒想到高豐銘還沒有進來，周川就已經二腳高蹺的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抽菸，似乎昨夜裡的打砸盜搶跟他完全沒有關係，看到肖華，眼神也只是稍稍閃爍了一下。

    周川之所以出現在這裡，陳立自然能猜出是銷售經理宋飛搗的鬼，宋飛是真將他當成亂擺威風的二世祖了，便站那裡，問宋飛：「我過來，不會只拿三五套房，宋經理你應該能明白吧——我們就站在這裡說吧，以宋經理你的權限，能給我們什麼優惠價？」

    「陳先生財大氣粗，出手自然不會小氣，不過我們中南公寓還沒有正式開盤銷售，最終售價多少，還要等集團公司開會研究討論，」宋飛露一臉為難的說道，「陳先生現在就要我給答覆，我還真說不上來——當然，陳先生要是購房套數足夠多，我現在就可以跟集團公司請示。」

    「多少才算足夠多？」陳立問道。

    「三五十套在浦江這地面上，是擺不出闊氣的。」周川坐在那裡，將菸灰彈入菸灰缸，輕飄飄的說道。

    中南公寓都是小戶型，三五十套房總價也就一千萬出頭一些。

    在浦江能一次出手上千萬購房的，絕對不會太多，但作為全國的金融文化中心，作為國內最大的、努力往世界頂級都市邁進的浦江，也恰如周川所說，是擺不出闊氣的。

    「浦江人還真是財大氣粗啊，我們就算提了一千萬現金上門，聽這位周總一說，現在還真是拿不出手啊！」陳立扭頭跟錢達笑道。

    陳立看到高豐銘帶著工作人員，就站在銷售中心外面的台階上，不知道在等著誰，他便與錢達、肖華走到周川後面的沙發卡座上坐下來，等高豐銘過來再談，

    看到陳立他們拿出煙來抽，那個叫張燁的女孩子拿來菸灰缸，又沏來茶水。

    「小張啊，你別看著人家小白臉長得俊，就硬貼上去啊，也給我倒杯茶啊！」周川看到張燁給陳立又拿菸灰缸、又遞茶水的，陰陽怪氣的說道。

    「張燁，你給周總換杯茶，」宋飛吩咐張燁道，從容淡定的坐到陳立面前，說道，「要是陳先生只打算買三四十套房，恐怕還真是沒有辦法開特例。要不然這樣，陳先生您留下聯繫方式，等集團公司研究決定好開盤價格，我第一時間通知您？」

    陳立聽肖華說過，銷售經理宋飛在利川房產幹過區域經理，之後跳槽到中南實業集團，主持中南公寓項目的策劃營銷及銷售，而置業顧問，包括眼前這個叫張燁的女孩子，都是宋飛從利川房產招聘過去的人員。

    肖華到利川房產，前半年都是做底層，後來慢慢做到店長，卻跟宋飛沒有什麼接觸，而今天在中南公寓銷售中心裡的置業顧問，很多都是他的老同事。

    沒想到世態炎涼，他昨天這裡被人追打，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他作證，而今天登門，也只有張燁這個女孩子頂著別人的白眼接待他們——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還是需要勇氣的。

    陳立看到高豐銘陪著一個長相白淨的中年人，讓一堆工作人員簇擁著往銷售中心裡面走過來，想必這中年人是高豐銘事先約好過來談收購業務的中南實業高層，也就不去理會宋飛、周川兩個小嘍嘍，站起來朝大門走過去。

    「華董事長，這位是我們的陳總，目前親自抓我們新潮銳置業浦江分公司的業務。我們新潮銳在浦江設立分公司有一年了，一直都沒有開展多大規模的業務，陳總覺得我們推動工作太慢了，想著整體收購中南實業旗下的中南公寓項目運營，才特地約華董事長您過來面談……」高豐銘看到陳立走過來，給身邊的中年人介紹陳立的身份。

    「陳總，你好你好，我是久仰大名，上次胡潤百富榜在浦江搞地產慈善晚會，我跟錢萬里錢總有過一面之緣，還想著有機會到商都，一定要見見你這個年輕一輩裡的傳奇人物，沒想到您已經浦江有一段時間了，也沒想到這麼小的業務，也勞您親自上門來談，」中南實業董事長華錦石熱情的握住陳立的手，哈哈笑著打招呼。

    「華總抬舉我了，我這次想買下中南公寓四棟樓，這要是算小業務，那什麼才叫大業務？」陳立笑道，跟胡潤地產百富榜排名比他跟錢萬里都要差一截的華錦石握手。

    新銳城借殼上市，他個人對上市公司新銳城的實際持股就公開化了，去年前胡潤富豪榜排名，陳立以對上市公司新銳城的實際持股估值七十八億，排百富榜第三十七、地產百富榜排名第十九，算是國內地產富豪的新貴，只是他重新都沒有接受過媒體的採訪，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也不會將他跟地產界的新貴富豪聯繫起來。

    華錦石看到一頭霧水的宋飛從裡面跟過來，笑著問道：「小宋，你跟陳總已經聊上了？」

第384章

    看到集團董事長華錦石走進來，宋飛就有些發懵，還以為董事長是過來打突擊、視察公寓銷售的宣傳及準備情況，他是緊跟在陳立他們步伐後迎上去的，還一邊走一邊想著怎麼展示銷售中心這段時間的工作業績。

    待聽到陳立與董事長一番寒暄，宋飛像是被雷電擊中一般，難以想像眼前的一切。

    眼前這個二世祖真要出資買下中南公寓四棟樓？

    身家二三十億的集團董事長華錦石也聽說這人的來頭，這是怎麼回事？

    宋飛的腦筋已經轉不過來，只覺腦子裡一片空白，華錦石問他話，也只能結結巴巴的的含糊回答道：「嗯，這個，嗯……」

    「啊！」這時候聽到會客區一聲慘叫，大家都嚇一跳，轉身看過去，卻是周川剛才愣神的功夫，菸頭落衣服都沒有感覺，這會兒羊絨衫、襯衣被菸頭燒出一個洞、燙到肉上，才慘叫一聲，跳起來將身上的火頭拍滅掉，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肖華也傻愣愣的站在那裡。

    他是能猜到陳立身家比他殷實多了，畢竟在上海租一間有情調的小院子，漫無目的的騎著一輛復古版的永久自行車、背著售價好幾萬的單反相機在街頭巷尾晃蕩，手機、筆記本電腦都是高端貨，怎麼看都跟錢達一起，是這座國際大都市的精英階層人士，是他追求的目標，但怎麼都沒有想到，陳立說買下中南公寓四棟樓竟然真不是開玩笑或情急之下吹牛逼唬人。

    中南公寓銷售中心裡的員工，更是掉了一地的眼鏡跟下巴，他們看向置業顧問張燁的眼光既羨慕又複雜。

    他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人家可不是單純的買房子，而是要出資整體收購中南公寓項目，一旦交易達成，也就意味著包括銷售中心在內，中南公寓項目公司都被人家收購，他們都將成為新公司旗下的員工。

    這都還沒有進入新公司呢，大家就莫名其妙將大老闆給得罪了，偏偏張燁吃了狗屎運，就他媽端了幾杯茶、一隻菸灰缸，莫名其妙的留下一個好印象，這世道找誰說理去？

    陳立自然不會理會周川以及銷售中心那些員工的反應，將錢達拉過來，介紹給華錦石認識：「錢經理是我們新潮銳房產的副總裁，我目前親自擔任浦江分公司總裁，他與豐銘也都是浦江分公司的副總裁，是老錢家的公子……」

    「聽錢總說起過，一直沒有機會見上面，果然是一表人才。」華錦石熱情的跟錢達握手，讓宋飛準備會議室，他們直接進會議室聊。

    …………

    …………

    陳立是一貫不接受媒體採訪，以前身份沒有暴露，出席一些公開活動，也是躲在錢萬里、胡國銘、鄭文遠他們身後，但新銳城借殼上市，他作為實際控制人是明確寫到上市公司新銳城對外公開的資料上了，他這時候再出席公開活動，注定會成為媒體爭先報導的對象。

    胡潤百富榜年前在浦江搞地產慈善晚會、舉辦地產高峰論壇，邀請國內地產百富榜的富豪參加，陳立自然不會參加，但這樣的活動也是公開宣傳新潮銳置業、上市公司新銳城的機會，錢萬里特地從商都趕到浦江來列席。

    錢萬里參加地產高峰論壇時，沒有帶上錢達，而由當時主持浦江分公司的高豐銘全程陪同，高豐銘也因此跟華錦石有過一面之緣。

    陳立拍板要收購中南公寓，錢達制訂好收購策劃書，高豐銘就直接聯繫中南實業的高層，希望直接洽談收購一事。

    中南實業董事長華錦石昨天原本在外地出差，計畫是安排一名副總跟這邊接洽，今天凌晨決定從外地趕回浦江。

    到會議室坐下，陳立也是開門見山，提出他的收購計畫跟報價。

    中南公寓項目公司，所有明面及隱藏債務都剝離到中南實業名下，新潮銳以十六萬平方米的純物業資產對中南公寓項目公司估值以上市公司新銳城的名義出全資進行收購。

    中南公寓項目公司的員工在收購時可以選擇去留，願意留下來的，新銳城全部接收，內部再調整崗位。

    新潮銳相當於是以計畫開盤價打八折全資收購中南公寓。

    這也是中南實業樂意接受的一個報價。

    這幾年浦江房價持續飈漲，主城區新房、二手房屋均價已經突破一萬三，特別是全國一片喊漲聲裡，國務院年後最先對浦江、北京、深圳、廣州等一線城市實施限貸等金融措施、抑制房價的上漲。

    這意味著中南公寓即便開盤就能大規模簽約售出，但因為銀行的限貸，實際回款的速度會遠遠落後於預期。高額的財務成本，再加上項目公司的運營以及大量的市場宣傳費用，少說也要吃掉他們十個點的利潤。

    而事實上，開發建設中南公寓四棟樓，中南實業實際投入的資金只有四個億，後續的建設資金投入，都通過貸款以及拖欠建設商及材料商的債務進行，現在直截了當的以12.8億全款出售，清償債務、扣除開發、運營成本後，還能收穫2.8億的淨利潤，已經算相當成功的一次試水了。

    而新潮銳以上市公司新銳城的名義全資收購中南公寓，幾個方面的考慮，陳立也不瞞著華錦石。

    收購完成後，一是上市公司新銳城將在浦江擁有直接的項目進行運營，可以將中南公寓作為投資性的公寓產品拿到浦江房地產市場出售，初步建立新銳城在浦江的品牌效應。

    二是大商資本旗下，有相當一批投資人的投資策略穩健，需要收益穩定、風險可控的投資產品，新潮銳可以直接將中南公寓的一部分可投資公寓，打包出售給大商資本旗下的穩健型房產投資基金長期持有。

    三是中南公寓作為投資性公寓產品，會以包租的方式對購房投資人出售產權，但十年的使用權將打包簽署到新潮銳房產公司旗下進行包租，作為改善性出租房源，支撐旗下連鎖門店的租賃業務發展。

    有這三點理由，新潮銳收購中南公寓四棟樓也是有利可圖的交易。

    要不然新潮銳就算有充足的資金，能夠在浦江拿地建設商住公寓項目，但從拿地到建成，前後也需要兩年的時間。這個過程當中，可能會多出兩三億的利潤，但在浦江的相關業務延遲兩年再拓展，損失絕對不止兩三個億。

    當然，陳立決意要做這件事，他給足夠誠意的報價，也不會給中南實業什麼考慮時間。

    浦江待售的精裝修商住公寓項目也不是僅有中南公寓一家，接下來高豐銘、錢達都會跟其他開發商洽談同時相關的收購事宜，最終看誰先敲定協議，就跟誰簽約。

    「我們今天是不是能簽署一份意向協議，我爭取這兩天就召開集團董事會，給你們明確的答覆？」華錦石作為中南實業的大股東，當然能現場拍板，但他也需要財務部給予更詳細的評估報告，與其他合夥人商議一下，才能正式決定。

    簽署意向協議，只是確保雙方合作交易的優先權。

    陳立考慮浦江房地產市場，兩三天的時間還是等得起，便讓隨行的工作人員配合華錦石的助理當場草擬一份意向協議出來。

    在意向協議草擬過程中，陳立又在華錦石的陪同下，進公寓樓裡參觀，這時候聽到外面有警笛的聲音響起，透過玻璃窗往外看去，就見有兩部警車停在銷售中心前。

    陳立自然知道是肖華看到周川時，就發短信給王明建，讓王明建通知警方過來拘捕周川，華錦石一臉的詫異，讓陪同的宋飛過去看一下是怎麼回事。

    宋飛乘電梯跑下去，一會兒又滿頭大汗的乘電梯跑上來：「華董，警察收到舉報，發現有一名盜搶嫌疑犯到銷售中心來看房，剛將人給抓走。」

    「竟然有這種事？」華錦石見事情跟銷售中心沒有關係，也沒有追問下去，倒是見宋飛乘電梯上下還滿頭大汗，覺得有些奇怪，但他也只以為宋飛這個人沒有經過什麼世面，壓不住場子，也沒有往更深處想。

    中午大家就在中南公寓銷售中心的員工食堂簡單用過餐，簽署過意向協議之後，下午陳立又直接前往同樣位於中環以內，但屬於浦南區、另一座待售的精裝修商住公寓利奧大廈過去洽談收購業務。

    新潮銳房產今年的門店擴張，主要集中在浦江市二手房租賃及交易最為集中的六個核心區，主要分佈在中環以及內環沿線，計畫收購六到八千套中小型戶型房源，一是作為投資性包租公寓產品，以新銳城的名義對外銷售，一是將這些房源的出租委託集中到新潮銳房產公司旗下用於拓展租賃業務。

    利奧公寓項目僅有兩棟二十六層高層公寓樓，總建築面積約九萬平方米，戶型偏大，僅有一千八百套房源，但由於利奧公寓的開發商資金充裕，合作的意向，反倒不如中南實業這麼迫切，開價也就偏高，雙方也只是進行初步的正式接觸。

    到下午四點鐘，陳立才坐錢達的車，載著肖華一起回到廟店街弄堂。

    陳立、錢達以及一天都感覺在夢裡似的肖華，將車子停在弄堂口，看到王明建在店裡收拾被砸了稀巴爛的現場。

    盜搶案的案值估算超過三十萬，王明建、肖華報案後，就由浦西區公安分局刑偵支隊接手，王明建今天也差不多在區公安分局呆了一天做各種筆錄，才剛剛回來，收拾昨夜被砸得一踏糊塗的門店。

    張小金可能是剛剛參加完面試回來，也剛好下公交車往弄堂裡走過來，看到肖華他們，躲沒辦法躲，只能硬著頭皮也朝這邊走過來。

    看到陳立、肖華、錢達他們回來，王明建高興的起過來，說道：「周川那孫子昨天夠囂張吧，今天被警察逮到局子裡，你猜到這貨慫成什麼樣？這孫子開始還嘴硬，但看到監控視頻，這孫子整個人都癱在那裡，結結巴巴連一句利索的話都說不出來，都沒有審訊呢，就老實交待盜搶的二十萬現金以及四台筆記本都藏在他情婦那裡，這孫子得有二百斤重，情婦卻是滴溜溜的小個子女孩，都不知道怎麼搞得住他折騰——對了，二十萬現金以及四台筆記本可能一時半會還拿不出來，要等結案。」

    「沒關係，反正又跑不了。」錢達笑道，他也不可能拿公司正常使用的電腦搬過來給周川派人砸、派人偷，都是臨時從蘋果專營店照高價拿的新產品，暫時作為證據留在區分局也沒有什麼影響，他現在腦子裡想著的是，怎麼利用好這件事上做文章，狠狠打擊一下利川 房產中介，為新潮銳房產的門店擴張鋪路。

    「對了，你們房子看得怎麼樣了？」王明建問道。

    「還行，估算這兩天就能簽下來，這不回來跟老肖談佣金呢？」陳立笑道。

    「幫陳哥、錢哥挑房子，還談什麼佣金啊？要不是你們幫忙，我跟肖華這次怕真難在浦江混下去了呢。」王明建不明就裡的說道。

    他們昨天就準備好拍攝店內的視頻，但周川這個人特別狡猾，他昨天夜裡就在弄堂口，不要說進店裡了，連弄堂都沒有進，而且打砸過後，就連夜打發盜搶的四個人回老家了，他以為自己做到毫無證據，卻不想弄堂外的一幕都被紅外攝像頭拍了進去。

    「面試怎麼樣？」王明建對臨陣退縮的張小金滿腹意見，但看到張小金走過來，還是問了一句。

    「上午面試了兩家，有一家中午打電話過來通知下週去上班，」張小金囁囁嚅嚅的說道，「對了，我下午在市裡閒逛，剛好看到有一套合適的房子，就租了下來，準備這兩天就跟倩雲搬過去……」

    王明建嘿嘿笑了兩下，也不知道要怎麼接張小金的話：沒想到張小金不僅不願意在店裡幹，要另找工作，竟然還如此迫不待的要搬出去住，這算什麼回事？

    張小金自覺留下來也尷尬，說道：「今天是倩雲第一天上班，我也正好找到工作，我去菜市場買幾個菜，讓倩雲回來給大家做一頓好的……」

    看著張小金逃也似的走了出去，陳立拖了一把椅子坐到辦公桌後面，讓肖華、王明建也坐過來，說道：

    「你們的雲客租房網將框架搭起來了，各方面的水準，不比新潮銳房產聘請的專業人士差，而今天我們收購中南公寓，後續也會大規模開展類似的業務，說起來也是錢達抄襲你們的構思，所以無論是談佣金也好，談合作也好，我們還是要坐下來好好談談。我昨天想了一下，現在有幾個方案，第一是我們支付二十萬現金以及四台筆記本，就當是你們的策劃擁金，你們也不要說新潮銳房產抄襲你們的商業構思；第二，就是你們繼續經營雲客房產公司，做你們的業務，我們可以給你們投入兩百萬的創業投資，換取你 們雲客房產公司40%的股份；第三就是新潮銳房產出資五百萬收購雲客租房網，雲客將作為新潮銳房產旗下的全資子公司而存在，你們也將作為雲客的管理層進入新潮銳，開展相關業務……」

    「啊……」王明建完全蒙在鼓裡，不知道眼前是怎麼一回事。

第385章

    見王明建一臉發懵的樣子，錢達掏出名片夾，取出一張名片壓辦公桌上，笑嘻嘻的說道：「我蹭過你們幾頓飯，倒沒有給你們發一張名片呢，來，來，咱們正式認識一下……」

    新潮銳房產總部遷入浦江，相關人事及業務線會進行大的調整，錢達拿出來的還是舊名片，印著他新潮銳房產副總裁兼浦江區域總監的頭銜，但這跟王明建、肖華之前所誤以為的中層經理職務，還是有著天壤之別。

    「陳哥是？」王明建接過錢達的名片，都有些懵圈，下意識的問及陳立的身份。

    「他啊，就是咱們新潮銳駐浦江辦公處主任。」錢達開玩笑說道。

    陳立要求下面工作人員給他製作的名片上，僅保留新潮銳置業浦江分公司總裁的職務，錢達倒也是沒有說錯。

    「……」陳立拿桌上一疊宣傳單抽了錢達一記，跟王明建說道，「我嘛，是沒有什麼具體的職務，但公司在浦江這邊的大大小小業務，我都能說了算。」

    陳立雖然給了肖華、王明建三個選擇，但他還是希望肖華能接受最後一個選擇，由新潮銳房產出資五百萬收購雲客，他們加盟新潮銳房產。

    雲客租房網加眼前這麼一家小門店再加十一套預計未來三年內能產生二十萬總收益的出租房源，理論上是遠不值五百萬的，但陳立願意給肖華這個人開出這麼高的溢價。

    肖華與王明建、張小金以及大批畢業後踏入社會才兩三年的新人不同，他沒有隨波逐流的懶性跟迷茫，甚至在大學時就明確要到浦江闖蕩的決心，到浦江後進入利川房產公司工作，僅用一年半時間就從最底層的地產經紀做到分店店長，之後又用一年半摸透這個行業，形成自己的理解、思路以及切入這塊市場的獨特角度出來創業，這是新潮銳置業大多數管理層人員都不具備的特質。

    雲客租房網現在也談不上完善，新潮銳房產旗下也在開發自有的線上平台，從網站的穩定性、架構等方面，不知道要比雲客租房網強出多少，但云客租房網最吸引陳立的地方，就是肖華親自所設計的線上交易流程，要比新潮銳房產自有線上平台的完成度還要高一些。

    這也是肖華對行業理解更深入的體現。

    雖然新潮銳房產線上平台很容易就可以藉鑑雲客的交易流程進行提升、改善，但肖華腦子裡還沒有實施的東西，是沒有辦法借鑑的。

    而且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肖華他們就能將雲客各個方面都搭建起來，執行能力也足夠強，做事也足夠拼。

    現在新潮銳房產要大力開拓浦江的二手房租賃及交易業務，線下門店要進行擴張、線上平台還要進行完善、提升，業務線還要豐富起來，還是缺這麼一個人跟高豐銘、錢達組合。

    而且收購中南公寓的協議一旦簽約，浦江分公司的事務就立即會加倍繁忙起來，普通員工好招，但願意將所有精力投入其中、能力又足夠強的人卻不那麼好找。

    五百萬的收購款，陳立也是計畫以三百萬現金加新潮銳房產價值兩百萬的股權組成；三百萬現金肖華要怎麼跟王明建分，陳立不管，但估值兩百萬的公司股份，是給肖華個人的，這也是新潮銳房產公司大區域副總監以上高級管理層才能享受到的與公司共同成長的待遇。

    不管是新潮銳房產此時內部的高層，還是即便從其他房產企業挖掘過來的高層，只要能力足夠、能為公司做足夠的貢獻，都給予一定的股權獎勵。

    「如果可以，除了新潮銳房產的業務外，我還希望你能擔任我在浦江的個人特別助理，」陳立覺得肖華的能力結構頗為完善，希望在他肩上多壓些擔子，又跟王明建說道，「王明建要是也願意加入新潮銳這個大家庭，可以選擇一個部門，從部門副主管做起。」

    王明建有一定的技術能力，其他方面的能力談不上太突出，或許也是剛踏入陌生城市，有些畏手畏腳的緣故，但他勤勉、有擔當、有專業能力，還是要比普通的城市青年優秀許多，陳立就希望他能從子公司部門副主管的位置鍛鍊兩三年再說。

    「還猶豫個啥？」錢達大大咧咧的推著肖華的肩頭，說道。

    「我還想醞釀一下情緒，能顯得不那麼激動。」肖華笑著說道。

    見肖華、王明建答應下來，陳立就跟他們聊了聊新潮銳的近況。

    新潮銳房產總部遷入浦江、今年將房產中介門店擴張到二到三百家，僅僅是新潮銳體系挺進浦江的第一步，之後進入浦江中高端地產開發建設、進入浦江的中高端商業、服務業以及金融資本領域，才是後續的重頭戲。

    而此時的新潮銳，也以上市公司新銳城為核心、以商都、青泉所在的中原省為根基，已經初步構成綜合地產開發的航母框架，聚集了商都、青泉兩地橫跨地產、煤炭兩大產業的龐大資本力量；新銳城建設也進入上市地產公司二十強的序列。

    肖華是心緒久久難以平靜，以前在他的眼裡，資產上億、在浦江內環附近有四十多家連鎖門店的利川房產就已經是大企業了，哪裡想到平時看上去就像小資青年似的陳立，在幕後掌控著這麼大的地產資本集團；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平時一副商務精英的錢達，是家裡資產五六十億的公子哥。

    錢達也挺喜歡肖華、王明建兩個人。

    他隨高豐銘到浦江，除了從商都調過去的高層管理人員外，其他員工，包括中層管理人員及普通文職人員、地產經紀以及招聘的店長、地產經紀人，都是正兒八經招聘過來的。那種疏離感很難消除，平時錢達他在公司也只能居高臨下的下達指令，沒有辦法跟下屬打成一團，令他覺得無論是工作，還是在浦江的生活，都有些無趣，只能拿拚命的工作打發時間。

    不知不覺，陳立他們就在店裡聊了有兩個小時，看外面天都黑了，心想著葉倩雲應該已經第一天從公司下班了，就想著大家一起去做一桌菜好好喝一頓，即便張小金都打定主意要跟葉倩雲搬出去住，那大家也應該是好聚好散。

    陳立、肖華他們剛走上樓，還沒有敲門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葉倩雲跟張小金的爭吵聲。

    「你說不在店裡幹了，出去找工作更有發展，我都依你了，這上班還沒有一天呢，你也剛找到工作，肖華他們店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等不及今天就將房子給定了，明天就要搬出去，你讓人家怎麼想？」葉倩雲壓著聲音，但能聽出她下班回家聽到張小金趕著明天就搬出去的決定是多麼的震驚。

    「人家怎麼想，你管他們的，我們顧好自己不行？你以為肖華那樣子，真能在浦江混出什麼名堂來？也就王明建傻，聽著肖華瞎忽悠，我們現在不搬出去，人家報復上門來，不是跟著吃虧嗎？」張小金壓著聲音勸道。

    「肖華、王明建跟你是一個宿舍，四年的感情，人家欺負上門，也沒有衝動到拿東西去跟人家拚命，你總不能這時候就搬走啊——就算要搬走，你就不能等幾天嗎？」葉倩雲聲音澀澀的說道，脾氣也倔強起來，覺得張小金這麼大事情都不跟她商量，讓她心裡很難受，「你決定租房子的時候，就不能打電話問一下我？」

    「等等等，你以為肖華對你什麼心思，我看不見？你是不是也等著肖華對你下手，你正好投懷送抱，跟我分手啊？」張小金氣急敗壞的說道。

    「你！」葉倩雲氣得奪門而出，張小金想從後面將葉倩雲追回來，陳立、肖華他們想避開都來不及，兩相撞上，大家面面相覷在樓道里站了有幾秒鐘，葉倩雲羞惱的從陳立、肖華他們中間穿過去，獨自跑下樓去。

    張小金沒想到剛才跟葉倩雲的爭吵，都叫陳立、肖華他們在門下聽得一清二楚，臉色難看的站在那裡，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錢達唯恐天下不亂，推了肖華肩頭一把，示意他下樓去追葉倩雲，然而肖華即便對葉倩雲有很深的感情，也沒有辦法這時候追下去，只是尷尬的跟張小金笑笑：「你真不要多想，我把倩雲跟你們真當自己的弟弟妹妹，你快去將倩雲找回來，大晚上不要讓倩雲在外面亂逛，不安全……」

    聽肖華這麼說，張小金臉色才彆扭下樓去追葉倩雲。

    雖說張小金已經到菜市場買了一堆菜，但這時候誰都沒有心情在狹小的出租屋裡煮菜喝酒，陳立跟肖華、王明建說道：「既然你們都決定加入新潮銳了，那我們就去新潮銳在浦江的總部參觀一下，明天就不額外再派車過來接你們去上班了——我上午也未必能起早。」

    四個人坐錢達的車，趕到浦峰大廈。

    浦峰大廈十六層不到三萬平方米，之前鼎新化工總部使用了其中的六層，但由於浦峰大廈剛剛裝修，其他的樓層都還沒有來得及對外出租，新銳城借鼎新化工的殼成功重組上市後，整座浦峰大廈都預留下來，用於新潮銳在浦江的業務拓展。

    而就眼前，新潮銳商業、新潮銳置業、新潮銳房產以及大商資本，乃至景林建築設計事務所在浦江的業務都還沒有全線鋪開。

    高豐銘、錢達過來主持坐鎮，過去一年多時間，作為浦江總部使用的浦峰大廈內，才總共不到一百名員工在裡面辦公，這使得最多能容納一到兩千名員工辦公的浦峰大廈，還顯得十分的空蕩。

    這時候絕大多數的員工都已經下班，這時候除了高豐銘、嚴奇偉與臨時從商都飛過來以及從北京飛過來的李鈞鋒、馮歆聊工作外，房產公司信息技術支持部的員工也都留下來加班升級線上信息交易平台。

    王明建喜好專研技術，考慮再三，在過來的路上也說了他想到房產公司的信息技術支持部工作，到浦峰大廈，錢達便將信息技術支持部的經理喊到頂樓，跟大家見個面。

    浦峰大廈的頂樓是員工會所，十一層的員工食堂夜裡不營業，頂樓的員工會所會為加班的員工提供簡餐，陳立、錢達過來，就讓人安排了簡餐，坐在臨窗的吧檯前。

    肖華、王明建有些拘謹，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坐在能將淮海路公園盡收眼底的豪華辦公樓頂層談笑風生。

    陳立笑著跟他們說道：「新潮銳都是草台班子，李鈞鋒在加入新潮銳之前，是樓盤銷售經理，馮歆是我從醫院騙過來的夜班護士，錢達仗著他老頭子有錢，整天在街上泡妹子，是個小混混——談及學歷跟以往的職務，還是高老師學歷最高，經濟學碩士，在中原大學幹過團委副書記，但大家能湊到一起，還是情投志合，願意幹些事情。」

    「你現在終於承認騙我進新潮銳了啊！」馮歆抓住陳立的病句，喋喋不休的追問道，「這麼多年的感情、青春損失費，你倒是多賠我一點股份啊！」

    「我說你現在越來越潑辣了，也不知道收斂一些，這往後哪個男人敢約你出去喝喝茶什麼的啊？你就不考慮你的人生大事了？」陳立求饒的說道。

    「你把我一個人踢到北京，我這樣子還不是讓你逼出來的？」明眸善睞的馮歆「自怨自艾」的說道，「姐現在身家也有好幾千萬了，我就在想啊，我要找一個男人，他到底是看上我的錢呢，還是看上我的人呢？」

    將馮歆從北京拉過來，也是考慮到北京的二手房租賃及交易市場容易巨大，新潮銳房產下一步的年利潤目標要想突破三億，除了中原省的根基要繼續穩住外，浦江跟北京的市場都要同時發力。

    當然了，總部對北京的業務擴張支持，肯定沒有浦江這邊這麼大，但今年也會追加一個億的資金投入，進行從畢業生租房到改善性租房以及初次購房、改善性購房全業務線以及線上信息平台、線下連鎖門店的綜合建設。

第386章

    暢聊深夜，錢達厚著臉皮，讓陳立答應給浦江分公司增加三台奔馳商務用車的指標，他要霸佔其中的一台，當即就將他到浦江剛開才一年的奧迪A6扔給肖華使用，讓他明天到浦峰大廈簽署正式的收購協議。

    肖華跟王明建回到出租房，猶感覺跟做夢一樣，拿鑰匙打開門，看屋裡一片凌亂，跟遭了賊似的，看張小金留在飯桌上的紙條，才知道他們隨陳立、錢達到浦峰大廈這幾個小時，張小金與葉倩雲已經將行李都搬出去。

    看窗外廟店街弄堂裡昏暗的路燈，肖華滿心的惆悵，他有些後悔晚上葉倩雲跑下樓，他沒有追下去，但心裡又想，他即便追下去，跟葉倩雲又真能有什麼結果？

    「這他媽跟做夢似的，張小金這孫子要是知道他晚一天跟我們鬧掰，怎麼都能分一杯羹，不知道他的腸子會不會悔青了？」王明建坐在窗前抽著煙，猶覺得在夢裡，感慨的說道。

    「晚一天能有什麼用，你以為張小金那點小算計，陳哥就沒有看在眼裡？」肖華笑笑，說道，「公司的股份我不能分給你了，收購的現金部分，我們就一人一半，怎麼樣？」

    「你答應雲客給我10%的股份，那就照10%算，你能分我五十萬就夠了，我不能不知足——再說，我也不傻，陳哥是看重你的能力，才開這個價的；而且這個公司也是你之前籌備了好久，才有些樣子讓人看上眼，我只是幫你幹了幾天苦力而已！」王明建說道。

    「張小金、倩雲退出，我就說過要將他們空出來的股份留給你，照比例你也應該拿125萬的現金——行，我也不讓你佔便宜，就照這個比例算吧，」肖華不讓王明建再嘰嘰歪歪說什麼，岔開話題道，「對了，你不是喜歡晚我們三屆的那個周鈺嗎，都畢業兩年了傻乎乎幫著人家搞網站？人家現在也應該要開始畢業、找工作了，趕緊騙到浦江來，你有這筆錢，能先把人生大事給安頓了。」

    「現在我還什麼事都一摸黑呢，過半年能真正踏實下來再說吧。」王明建有些猶豫的說道。

    「半年？半年你知道會發生多少事，這半年得有多少男的盯著周鈺這朵鮮花？周鈺跟你又不是戀愛關係，再說就算是戀愛關係，你又不在身邊，要是周鈺讓別的男人撩得心癢躁動，就夠你後悔半輩子的，」肖華說道，「聽我的沒有錯，你只要不急著結婚生子，有個女的照顧你生活，不會耽誤你什麼事業。」

    …………

    …………

    陳立還是習慣上午在家裡處理工作上的郵件，跟錢萬里、何婉、李夢電話裡聊工作或生活上的事情，下午他還想照計畫騎一輛自行車繼續對浦江房地產市場的考察，高豐銘打電話過來，說中南實業上午召開董事會，決定接受新潮銳開出的收購條款，下午就可以簽約。

    陳立又臨時騎著自行車趕往浦峰大廈，正好華錦石及隨行工作人員的車停在樓前。

    陳立將自行車扔在停車場，看到除了華錦石及中南實業的財務、法務等工作人員外，中南公寓銷售中心的經理宋飛以及昨天頂著別人壓力接待他們的女孩子張燁，也一起過來了。

    宋飛自然是要過來的，但他將張燁帶過來，應該也是知道這邊對張燁的印象相當好，將張燁帶上能讓他不會特別的窘迫。

    「勞煩華總親自跑一趟。」陳立笑著與人高馬大、手掌寬厚的華錦石握手，這時候高豐銘、錢達、肖華、嚴奇偉他們從大堂裡迎出來，大家一起乘電梯往頂樓的會客廳走去。

    錢達這邊已經擬定好協議的範本，雙方的法務人員審核過一遍，確認沒有什麼遺漏，就由高豐銘代表上市公司新銳城，與華錦石直接在會客廳簽署全資收購協議。

    簽署過協議，但要完成中南公寓項目公司的過戶，過程可能需要一個月。

    目前浦江市幾家大型房產中介企業都有加大擴張步伐的動作，新潮銳房產在浦江的擴張宜快不宜慢，陳立決定先支付中南實業五千萬的訂金，立即對中南公寓項目公司進行實際性的正式交接。

    交易程序還要走一段時間，但第二天新潮銳就對中南公寓項目公司進行正式的接管，交接後，由嚴奇偉擔任中南公寓項目公司總經理，負責監管後續的項目建設。

    肖華兼任中南公寓項目公司副總經理兼銷售總監，負責將中南公寓作為投資性公寓產品投入市場繼續銷售，以及負責將中南公寓四棟樓整四千套公寓，包裝成新潮銳房產旗下的運營性公寓項目新銳雲客公寓，進行後續的管理。

    後續也會在新潮銳房產旗下註冊成立專門的新銳雲客公寓管理子公司以及相關商業品牌，專門負責這一塊的業務，肖華也會兼任新銳雲客公寓管理公司的總經理。

    這裡面涉及到一系列的裝飾、包裝、定位、宣傳及後續穩定的運營管理。

    肖華一直想做這一塊，有著很深入的思考，之前也拿了十幾套分散的房源成功運作出租，各個環節都很熟悉，接下來他負責上手這一塊的業務，跟線上平台以及線下的連鎖門店對接，就會特別的快。

    陳立也沒有讓嚴奇偉、肖華將宋飛踢出去，而是作為銷售副總監留任；女孩子張燁作為銷售總監助理，留在中南公寓項目公司，給肖華當助手。

    對張燁的能力，陳立沒有直接的考察，此時也是更看重她遠比其他人有擔當。

    聽肖華說宋飛這個人雖然缺點很多，但工作上的確相當有能力，而宋飛從利川房產地產經紀隊伍裡挖到中南公寓銷售中心的置業顧問，應該都是宋飛看重的、有能力的人。

    浦江這麼大的城市，絕對不缺有能力又肯拚命的年輕人，但有擔當的人就要稀缺多了。

    由於中南公寓的過戶程序還要拖一個月才能完成，所以在收購前計畫的開盤銷售就暫停下來，但第一批兩百套小戶型公寓，一週後就作為新銳雲客公寓掛到線上平台（雲客租房網）以及線下三十六家連鎖門店對外出租。

    浦江常住人口超過兩千萬，其中戶籍人口才一千二百萬，也就意味著六七百萬的務工人員，在浦江有租房需求；房屋租賃市場需求高得驚人，差不多是商都市的三十倍之多。

    在商都，新潮銳可以不重視這一塊的市場，畢竟算下來租賃業務的總佣金收入可能只有七八百萬，都未必能及得上代理一兩家開發商的尾樓銷售，但在浦江將這一塊的市場做起來，每年一兩億甚至三四億的佣金收入，就能養活兩千人的地產經紀隊伍。

    兩百套小戶型白領公寓，針對內環沿線工作的白領以及更高階層的精英人士，提供洗衣、公共會客廳、簡單商務等管家服務，提供成套的家具、家電，雖然租金要高一些，但面對洶湧而來的需求，實在是太少了。

    僅僅是在地方論壇上做了簡單宣傳，三天時間就全部租出去了。

    而以新銳雲客公寓管理公司的能力，每週也只能推出二百套房源，中南公寓四千套房，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才能完成推出，但這個節奏也恰好跟今年線下二百家連鎖門店的擴張任務緊密配合起來。

    新潮銳房產有自己獨特、暢銷的業務產品，也才能吸引更多的優秀地產經紀人加盟進來。

    短短一年內實現兩百家連鎖門店的擴張，需要組建兩千人的地產經紀人隊伍，需要二百名店長級經紀人加盟，需要招聘十到二十名高級街區（商圈）經理，這顯然是僅僅依賴內部的培養絕對無法實現的。

    這些工作，也不是陳立下一個指令，高豐銘、錢達他們就能完成的，必須從新潮銳置業整個體系內調動所有相關的資源才也能完成這個任務，也必須是由陳立親自來協調這件事。

    要不然新潮銳房產總部的遷移，李鈞鋒與高豐銘的職務互換，動用巨資批量收購運營性公寓，都不是其他人能決定的事情。

    上市公司新銳城近十三億的資金——後續還要動用大量的資金收購更多的運營性公寓——不能滯留中南公寓裡，不運轉起來。

    中南公寓作為包租投資型公寓產品，將自住的城市購房者排斥在外，要怎麼消化，也是個問題。

    這其實也是大商資本擴大業務的一個契機，直接增設新的房產信託投資基金，承接這些運營性公寓的產權。

    對參投房產信託 投資基金的投資人而言，未來可以享受房產增值及運營租金的雙重收益，而基金產品規模越大，大商資本控制的資本規模越龐大，每年收取的管理費跟分紅也就越龐大。

    當然，在國內房產信託投資基金也不允許公開發行，只能作為私募對特定的投資人進行募資金。

    四月中旬的週末，鄭文遠、周大海、周斌也飛到浦江，跟陳立聊相關的細節。

    「萬邦嘉龍要建濱江嘉龍新城，年後就著手動遷工作，他們為了壓縮動遷工作，給四千動遷戶開的條件很低，引起很大的反彈，張偉任、孫建業一力的彈壓，現在整個青泉搞得都有些風聲鶴唳了，」周大海說起來青泉這一個多月發生的事情，還頗為感慨，「萬邦嘉龍同時也在青泉瘋狂的吸攬資金，他們都對外開出24%的年息，迫使其他資金需求方只能將年息開得更高，年後我看大街小巷新成立的財務公司，又多出好幾十家來。好在我們的投資人，前面享受過瘋狂的一波增漲，心態倒是穩下來了。這段時間，我們找了好些人交流過了，特別是參加三期、四期地產投資基金的老朋友，很多人都希望減持新銳城的股票，轉移到更穩健的房產信託投資上來……」

    大商資本旗下的地產投資基金，五期已經提前解散，三期、四期都轉為對上市公司新銳城的持股。

    陳立、錢萬里以及周斌、周大海、胡銘國、何婉等人作為上市公司新銳城的主要股東及管理層，鎖定期更長，即便過了鎖定期，減持也會受嚴格限制，但對於機構的財務投資而言，重組上市僅有六個月的鎖定期，也就意味著再有一個月，三期、四期的地產投資基金就可以在公開市場出售對新銳城的部分持股，兌現這些年投資所結的甜美果實了。

    通過減持所獲得的資金，一部分會儲備下來，一部分將作為紅利分發給投資人；當然，陳立他們都不希望投資人真將這些紅利拿回家浪掉，還是希望他們能繼續投入到大商資本新的基金產品中來。

    對於很多參與三期基金的投資人來說，在享受三年時間高達六七倍的投資之後，接下來的投資從激進轉為穩健，想要守住這部分財富，也是再正常不過。

    而前後參與大商資本幾期基金募資的投資人，以青泉煤炭圈為主，他們這幾年在其他方面的財富積累速度也相當驚人，不需要收割紅利去改善生活，甚至每年還有大量的富餘資金不知道怎麼投資。

    雖說大商資本計畫新增設的新銳雲客房產信託投資基金，預計年收益在10-12%之間，比青泉此時民間借貸市場動輒20%，甚至30%以上的資金年收益低很多，但風險係數要低得多，加上大商資本這幾年的經營，信譽也建立起來了，鄭文遠、周大海估算過，三四期地產基金減持二十億的新銳城股票，加上新募集的資金，預計一期的新銳雲客房產信託投資基金就能募集三十億資金。

    所以說陳立近期在浦江，還能直接收購兩到三家總計擁有六到八千套中小型商住公寓的項目公司。

    只是這些都不是新潮銳直接開發的樓盤，運用的資金量相比較新潮銳此時的體量還是太小了，即便能有兩億的利潤歸入上市公司旗下，也無法強力支撐股價及市值繼續高漲增加的需求。

第387章

    「大商資本不能侷限在青泉的煤炭圈內發展業務……」

    陳立陪鄭文遠、周大海、周斌他們坐在浦峰大廈的員工會所裡，眺望著淮海路公園綠化帶的蔥鬱草木。

    四月中旬，夾竹桃、桃花、櫻花、杏花、迎春花等花草樹木就次弟開花，也是一年中淮海路公園景色最美好的季節，坐在浦峰大廈的頂樓，眾人將淮海路公園盡收眼底，舒坦得大家在那裡坐半天都懶得動彈。

    「我在這裡給你們預留了辦公室，新銳城確定有商業體綜合進去的開發項目後，商業公司必然重心也要轉移過來，但大商資本後續也要考慮在浦江發展業務……」

    浦江作為全國金融中心，不計其數的金融、產業等資本都往浦江匯聚。

    大商資本要想在國內發展成私募資本大鱷，青泉煤炭圈的支持，給了一個很好的起點、打下一個相對紮實的根基，但還是要到浦江來吸取充足的養料，才能真正成長起來。

    要不然，大商資本覺得管理上百億的私募資本，就能夠滿足了。

    而對鄭文遠來說，他當初被韓子睿從萬邦、從浦江逼走的，而之後跟陳立他們合作，加盟大商資本，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殺回浦江。

    所以說都不用陳立提，鄭文遠心裡都想著有朝一日能殺回來。

    新成立的新銳雲客房產信託投資基金，雖然不能公開發售，但鄭文遠在浦江經營多年，資源頗多，更重要的新潮銳房產今年就要大規模擴張兩百家門店，將接觸到浦江擁有豐厚身家的潛在投資人，掌握這些投資人的信息，也能開發大量的客戶。

    而很多購房者，當購買多套住房裡，之前的貸款沒有償清，第二、第三套房款就會受到限制，也會有短時的金融借貸需求，大商資本跟新潮銳房產深度合作，也能提供一些短期的金融借貸業務。

    「光給我們留辦公室不行啊，周斌在這裡還沒有住的地方呢——聽錢達說，你在寧城路拿下一棟院子，要有三畝多地，咱們過去參觀參觀？」鄭文遠笑問道。

    與淮海路公園緊挨著、出入口卻位於寧城路的那棟宅子，前年才裝修過，陳立買下來僅有一些小地方需要改動，現在都有一個月過去了，改動的地方也差不多完工了，這時候正添置了一些新的生活用品，陳立也打算這個禮拜搬過去。

    晚上安排的夜宴，也是在淮海路深處的一棟老別墅私家菜館裡，大家就將車丟在浦峰大廈的停車場，往陳立在浦江的新住處寧城路188號走過去。

    周斌跟陳立的審美很接近，看到佔地有一千五百平方米、種滿高大樹木、在城市擁有近似原始森林氣息的後院，也是喜歡得不得了，當即就決定夜裡不去酒店住了。

    周斌也知道想在浦江買下同樣的一棟宅子，概率太低了，當下就決定在這裡霸佔了一個房間，作為他以後在浦江的臨時住所，也不讓商業公司的行政經理幫他在浦江臨時找房子了。

    房子建築面積雖然只有五百平方米，但除了地下室的休閒健身空間外，二樓有三個起居套間，一樓除了餐廳、廚房、會客廳外，也有兩間書房。

    「還是你小子會享受啊，我都想在浦江換套房子了。」鄭文遠走在靜謐的林間，羨慕的說道，但他也知道這樣的宅子在浦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萬邦地產的總部就在浦江，鄭文遠在萬邦地產任職期間，曾在浦江住了好幾年，不僅他，他二姑鄭素欣、二姑父魯傳學在浦江都有宅子。

    鄭文遠在浦江的住所，位於中環以內，也是建築面積有五百多平方米的獨棟別野，但前後院子加起來都不到二百平方米，都不是寧城路188號的前院大，更不要跟佔地有一千五百平方米的後院相比。

    看到新房子裡起居用品都添置齊全了，鄭文遠跟周大海說道：「老周你今天一個去住酒店吧，我也住這裡，沾沾新房子的地氣。」

    「我一個老頭子，總是被你們煩棄啊，沒有辦法。」周大海唉聲嘆氣的叫苦說道。

    晚宴訂的地方位於寧城路的一棟老別墅裡，是一傢俬家菜館，在浦江很有名氣，以刀魚、河豚、鰣魚等江鮮野味為主，有些公司都喜歡將高端宴請安排在這裡，從寧城路188號走出去不到兩百米就到地方。

    這棟老別墅，前後院不大，卻是典型的民國公館建築，建築面積也要比陳立的那棟宅子大得多，也就更適合更改成高端私房菜的營業場所。

    院子裡停滿幾輛豪車，也有不少懸掛市區政府牌照的用車，陳立他們往院子裡走去，鄭文遠看到一輛酒紅色的奔馳轎跑微微愣怔了一下。

    「怎麼，有熟人也在裡面吃飯？」陳立注意到鄭文遠的臉色不自然起來，問道。

    「周儷的車。」鄭文遠說道。

    鄭文遠與妻子周儷的關係一直都很冷淡，都分居有兩年了，只是因為家裡的關係，沒有直接離婚，但也是各自過各自的生活，互不干涉，以致陳立、周斌、周大海他們這兩年幾乎將周家人甚至鄭文遠的狐朋狗友都見遍了，卻一直都沒有機會跟鄭文遠的妻子周儷碰到面過，也不知道周儷長什麼樣子，沒想到周儷今天竟然也在這傢俬房菜館吃飯，就是這麼巧碰上了。

    而鄭文遠都不知道會在這裡跟妻子碰上，那說明他這次回浦江，就沒有跟周儷提起，或者壓根就沒有提前跟周儷聯繫。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陳立聳聳肩問道。

    讓鄭文遠跟他妻子周儷就這樣遇上，也是挺尷尬的，陳立就提議換個地方吃飯，省得等著進去碰到面氣氛更冷。

    這時候一輛懸掛政府牌照的黑色奧迪從外面駛進來，車裡的司機看到陳立他們堵住路，都沒有等陳立他們讓開，就不耐煩的按著喇叭，迫不及待的催促陳立他們讓開路。

    現在政府裡的公務人員眼高於頂，性情浮躁得很，陳立他們也不會跟政府人員治什麼氣，剛要讓開，就見裡面走出來幾個人，其他人都朝這輛黑色奧迪迎過來，唯有一名身穿洋灰色職業套裝的漂亮女人看到這裡是微微一怔，站在台階上沒有再邁開腳。

    得，不用鄭文遠介紹，大家也都知道眼前這個穿洋灰色職業套裙、顯得幹練素雅的漂亮女人，就是大家以往從未謀面的鄭文遠的妻子周儷。

    「你今天回浦江了，怎麼沒有提前說一聲？」周儷顯然要比大家想像中的要冷靜，略有些意外，卻也是語氣平淡的問道。

    「還以為你人在北京。」鄭文遠摸著鼻子說道。

    「周律師，好久不見……」奧迪車司機走下來，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關上車門揚手跟站在台階上的周儷慇勤的打招呼道。

    陳立沒有看到有其他人從車裡下來，才知道眼前這青年是周儷等人跑出來專程迎接的「正主」。

    「盧區長，你好，真是好久不見，」周儷這時候朝青年過來，伸出嬌嫩白皙的手，跟青年握了一下，招呼青年往別墅裡走去，眸子掃了陳立他們一眼，問鄭文遠，「你今天過來也是陪朋友吃飯？」

    「這位是？」那青年這時候才注意到周儷跟陳立他們認識，疑惑的掃了鄭文遠一眼，問周儷道。

    「哦，文遠是我愛人，恰好今天也在這裡陪朋友吃飯，沒想到剛好碰上了。」周儷說道。

    「哦，原來是鄭總，」青年顯然對周儷以及周儷跟鄭家的關係頗為瞭解，伸過手跟鄭文遠握了握，說道，「盧文仲，目前在江灣區工作，前兩天在市裡開會，還在耿書記辦公室裡跟文裕、子睿遇到，都沒有聽他們說起鄭總要回浦江——鄭總這是打算回萬邦，還是怎麼的？以後還要請鄭總多指教。」

    剛才聽周儷喚這青年為盧區長，陳立就覺得耳熟，這時候聽他自報家門，才知道他就是浦江江灣區新上任的常務副區長盧文仲，見他才三十歲剛出頭，就已經是浦江江灣區區常委、常務副區長，想必跟鄭聰之子鄭文裕一樣，都是來頭不小的人物。

    陳立過來之前，也聽說徐元洲他們說過，鄭文裕年後就隨浦江新任市委書記，同時兼任東江省委副書記的耿志強到浦江來任職，而且過來之後就是擔任浦江市委副秘書長這樣的中高級職務。

    眼前的盧文仲，跟鄭文裕一樣，顯然都是被高層當作後備階梯幹部進行重點培養的對象。

    陳立也聽徐元洲他們說過，周儷是國內知名律師事務所永寧律師事務所在浦江的負責人，也算是一個女強人，想必是手裡有什麼案子跟江灣區有關，才特地帶著人在這裡招待盧文仲，想到疏通跟江灣區政府的關係吧？

    盧文仲不僅聽說過鄭文遠，聽他的口氣，還跟鄭文裕關係甚密，但他誤以為鄭文遠在浦江出現就是要重回萬邦，顯然是對鄭文遠的近況以及大商資本、新潮銳的情況毫無瞭解；又或許鄭文裕、韓子睿在盧文仲面前，壓根就沒有說鄭文遠的好話。

    而盧文仲剛才那一問，也只是表面寒暄，握了握手、做過自我介紹，甚至都不等鄭文遠回答他的話，就直接跟周儷說道：「周律師，你們慢聊，那我先進去。」

    周斌、錢達撇著嘴，盧文仲擺這樣的這種姿態，還真是不可能叫他們滿意。

    周儷讓其他人陪同盧文仲先進去，但她留下來也沒有說什麼，就在那裡站了一會兒，跟鄭文遠說道：「那我先進去了，不打擾你陪你的朋友吃飯了。」

第388章

    看到鄭文遠與週儷的夫妻關係，也就比路人稍微親近一些，眾人也是唏噓。

    不過，既然已經遇上了，鄭文遠也就不想讓大家再麻煩換地方吃飯。

    說來也巧，錢達預訂的三樓包廂，就跟周儷、盧文仲他們用宴的包廂挨著，有外陽台能眺望淮海路公園此時正春光燦爛的花海，陳立陪著鄭文遠剛走到外陽台談事情，看到週儷以及她律師事務所的同事，正陪著盧文仲在隔壁的外陽台說話——兩邊陽台原來是一體的，只是用一道玻璃牆加花架子隔開，除了說話聲音不怎麼能聽清楚外，彼此臉上的尷尬、疲於應付的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陳立心想還真不如直接換個地方吃飯。

    陳立跟鄭文遠坐回包廂，這時候才注意到他們與週儷宴請盧文仲的包廂，實際上是用木製加軟包的屏風牆隔出來的，甚至客人有需要，可以將屏風隔牆打開，湊成一間大包廂。

    這時候大家也沒有品味這傢俬房菜館美味佳餚、喝酒暢談的心思了，陳立將服務員喊過來，點了幾樣浦江頗具特色的家常菜餚，酒水也不點，就讓服務員拿著菜單下去盡快將飯菜做好送上來，好讓他們吃完走人。

    這傢俬房菜館每樣菜品是要比外面的餐館高出許多，但價格再高，家常菜餚又能高到哪裡去，一桌菜金也就一千多元。

    這裡的包廂雖然不設最低消費，但能跑過來吃飯的非富即貴，而且跑過來吃飯的客人都有心理預期，一桌菜品消費一兩萬是尋常見，服務員大概沒有見到像陳立他們這麼摳門的，拿著點菜單臉色有些難看，猶豫了半天，叫周斌瞪了兩眼，才走出門去。

    「幾位哥哥，你們是對我們梅園的飯菜不滿意，還是怎麼著啊？」服務員剛下樓沒有一會兒，一個三十多、像餐館營業經理模樣的女人，穿著深青色的職業套裙走過來，嗓門很大的說道，「又或許你們對我們梅園的主打菜不是很清楚，我過來給你們介紹一下……現在清明剛過，刀魚還是很鮮嫩的，趕著我們梅園回饋老客戶，正宗的江刀打特價，才賣一千八一斤，以前都是兩千八起步，聽你們的口音，應該都是從外地過來的，可以來三斤江刀嘗一嘗；我們的紅燒甲魚，也是我們梅園的特色菜，都是千島湖捕撈的野生大甲魚，每隻足有五斤重，一整隻剁塊紅燒，今天也是特價，才出售兩千九百八；河豚撈飯或者河豚燉湯，也是我們店的特色，每客河豚撈飯二百六十八，你們每人來一份？」

    「怎麼，我們不點這些，你們還不招待了不成？」周斌敲著桌子 ，質問道。

    「這是哪裡話啊，我還不是怕你們不瞭解我們梅園的特色菜，特地跑過來跟你們介紹嘛？」餐廳經理訕笑著說道。

    陳立讓周斌少說兩句，見餐廳經理死賴著站在門口不出去，也不想節外生枝，讓隔壁包廂裡的人看笑話，跟餐廳經理說道：「我們每人再加一例河豚撈飯吧，我們等會兒還有事，給我們加快一下上菜速度……」

    「我們的紅燒甲魚真是一絕，還真不貴——還有你們是不是忘點了酒水，這裡的酒水單你們看一眼…… 」餐廳經理又說道。

    「你還有完沒完了？」今天遇到這事，大家心情本來就不舒服，見餐廳經理還沒完沒了的擠兌，周斌不耐煩的揮手催促她趕緊出去。

    「真是煩透了，這娘們難道以前就沒有見過我們這麼摳門的？」周斌將餐廳經理趕出去，拿起煙分給大家，自嘲的說道，「照我說，河豚撈飯咱們就不點，看她是不是真能豁出臉將我們趕出去。」

    「拉倒吧，咱們也算是有身家的人了，能不要這麼小氣？今天這頓飯，我自己掏腰包請你們。」陳立笑道。

    「那我得出去將點上幾斤刀魚，紅燒、清蒸都來一遍；聽這娘們介紹，紅燒野生甲魚似乎也真不錯啊……」周斌笑著作勢要站起來去加菜。

    陳立拿起桌上的碗碟，作勢要扔過去，讓周斌老實坐好。

    這會兒兩名服務員推著送菜車，將冷碟裝上桌，那個看人叫人心煩的餐廳經理又推門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幾瓶清酒，陳立還以為她還不夠知情識趣、硬要推銷，心裡也是微惱，蹙著眉頭說道：「我們好像沒有點酒水。」

    「這酒水是隔壁包廂的客人幫你們點的，還幫你們加了幾樣菜——你們今天的消費，都會掛在隔壁客人的賬上，不需要你們買單。」餐廳經理說道。

    陳立看了鄭文遠一眼，沒有說話。

    周斌指著陳立笑道：「得，叫你這麼摳門，又讓我們跟著鄭哥蹭到一頓白食。」

    陳立低聲問鄭文遠：「你跟周儷，是不是現在什麼事都不交流，就各過各的？」

    鄭文遠被韓子睿趕出萬邦時，是挺狼狽的，但現在不提鄭文遠在新潮銳商業及大商資本的持股，僅他名下所持上市公司新銳城的股票就價值八億，週儷要是知道這些，就算不知道、不關心其他人的身份，也應該知道他們不願意被餐廳經理牽著鼻子，不是因為囊中羞澀。

    而周儷在隔壁包廂裡，將他們今天在梅園的消費都包下來，或許也是擔心鄭文遠脾氣急，跟餐廳的工作人員起衝突，令她下不了台吧？

    鄭文遠攤手苦笑一下，表示他跟周儷的狀況，確實跟陳立猜測的一樣。

    陳立也是無語的笑笑，心想週儷對鄭文遠此時的狀況一無所知，除了他們夫婦倆沒有交流外，週儷應該跟鄭文遠的家人、朋友圈都刻意保持著距離，要不然怎麼都不可能一無所知，他們夫婦倆能做到這一步，也真是可以了。

    再個，週儷這個女人也真是性情冷漠啊，就算鄭文遠真潦倒了，就不怕鄭文遠自尊心受到打擊，跟他們吃不下這頓飯，而被她這樣的舉動活生生的氣走？

    鄭文遠的無奈，陳立倒是能夠理解。

    當然，餐廳經理既然都已經將酒拿上來，而周儷的意思也是不想他們跟餐廳的工作人員糾纏不休，陳立便讓餐廳經理將酒都拿過來。

    清酒是陳立不熟悉的領域，對日本種類繁多的清酒品牌也不甚熟悉，但看酒標上標明這酒是純米大吟釀級別的，就知道周儷讓人過來的六瓶清酒，在這種餐廳的售價絕對不會低於兩千一瓶。

    「現在做律師還真賺錢啊！」周斌拿過一瓶酒，也禁不住感慨道。

    餐廳經理又跟他們說這邊新添了一份清蒸刀魚嘗鮮，照人頭算，每人一條四五兩重的刀魚，這份刀魚就要近一萬，得，他們這頓飯怎麼也得超過兩萬了。

    永寧在國內算是頂級的大律師事務所，主要承接大的經濟糾紛案件，而且都是照案值的比例抽取律師費——一樁經濟案，幾百萬、幾千萬甚至上億、幾億的抽成，都不足為奇，律所的合夥人，收入怎麼可能會低？

    當然國內能承接大案值經濟案的律師事務所，能力是一方面，背景也絕對不會淺。

    清酒寡淡，而且還不經喝，以陳立他們的酒量，一人兩瓶清酒下去才算酒意漸濃，但今天實在是沒有喝酒的心情，喝到微醺，陳立就準備撤，就喊服務員將帳單跟POS機拿過來，準備付賬走人。

    陳立知道，就算他不買單，鄭文遠也不可能真讓週儷替他們付賬的。

    然而服務員下樓拿賬單，一會兒又空手而回，說道：「周小姐已經將你們的賬單給結了……」

    陳立也只能朝鄭文遠攤攤手，都這樣了，他們還能將錢退給週儷去，大家收拾收拾便站起來離開，沒想到他們走出包廂，剛下樓就看到鄭文裕與妻子（韓子睿的姐姐）韓子薇正上樓來。

    鄭文裕一邊上樓一邊正跟人通電話：「我跟子薇到了，正上樓呢，你跟周儷在哪個包廂？我今天是耽擱了，要陪耿書記參加一個會議，到現在才能脫身，要不是你跟周儷今天這麼重要的見面，我怎麼敢遲到？你對週儷感覺怎麼樣，週儷跟文遠已經是形同陌路了，離婚也就是這段時間的事情了，我覺得你們兩個郎才女貌很配。」

    鄭文裕都沒有意識到陳立他們就站在三樓的樓梯口，韓子薇猛拽了他一把，都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抱怨一聲，等看到鄭文遠鐵青的臉，才愣在那裡。

    陳立也相當意外，他還以為週儷約盧文仲在這裡見面，是什麼案子要藉用到盧文仲的資源，但聽鄭文裕通電話的語氣，他們這頓飯竟然是某種意義的「相會」啊！

    鄭文遠跟周儷還沒有正式離婚，即便週儷偷偷在外面有著什麼，鄭文遠也未必能指責週儷，但鄭文裕、韓子薇摻合到這種事裡去，聽他們的語氣，這頓飯甚至就是他們撮合的，只是他們臨時有事遲到了，陳立心想鄭文遠沒有一腳將鄭文裕、韓子薇直接踹下樓去，都要算脾氣好的。

    這會兒正對著樓道口的包廂門打開來，盧文仲、週儷走出來，看到鄭文遠、陳立他們跟鄭文裕、韓子薇僵持在樓道口，都微微一愣。

    週儷似乎還蒙在鼓裡，並不知道這頓飯局的真正含義，對鄭文遠說道：「你跟朋友吃完飯了？」

    鄭文遠氣得額頭青筋抽搐著，黑著臉沒有理週儷。

    「時間還早，要麼湊一起再喝兩杯。」盧文仲顯然沒有將鄭文遠放在眼裡，施施然說道。

    也是，鄭文裕、韓子薇兩人竟然在背後搞這種事情，叫外人怎麼看得起鄭文遠？

    陳立是想在鄭文遠發作之前，將鄭文遠拉走，但鄭文遠黑著臉說道：「好啊，那就跟你們湊到一起，再喝一杯。」說罷，就徑直往週儷她們的包廂裡走過去。

    陳立讓高豐銘、錢達陪著周大海他們先離開，他跟周斌留下來陪鄭文遠，省得到時候場面失控，連幫鄭文遠收拾場面的人都沒有。

    「……」陳立冷冷看了鄭文裕、韓子薇夫妻一眼，不恥他們的為人，也懶得跟他們說一句話，跟周斌跟在鄭文遠的身後，也往包廂裡走去。

    週儷顯然是將這頓飯當成普通的飯局，沒想到意識到鄭文裕、韓子薇的用心，這時候見鄭文遠來了脾氣，既感到措手不及，又覺得狼狽不堪，一張美臉也是緊繃著坐回包廂裡，不知道要怎麼趕鄭文遠他們走人。

    「梅園的江刀是一絕，鄭總陪朋友過來，江刀總是要嘗一嘗的，」盧文仲坐下來猶是談笑風生，笑著說道，「我便讓週律師給你們點了一份，讓鄭總遠道而來的朋友們嘗嘗鮮，鄭總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要是盧副區長買單，我們真就不得不賞個臉啊，但既然這只是盧區長做的順水人情，那就算了，我們還不至於連兩萬塊錢的飯都吃不起——再說了，我們又不是黨員——周斌，你去樓下，將我們的帳給結了，順便將盧副區長他們這一桌的賬也給結了，省得人家以為我們真跟當官似的，盡吃白食了。」陳立看鄭文遠真是給氣著了，冷聲接過盧文仲的話茬，讓周斌下去將兩個包廂的賬重新再結一遍。

    「這位是？」盧文仲瞇起眼睛盯著陳立，問道。

    「哦，鄭副秘書長、韓總特地安排這頓飯局，要撮合你跟周律師在一起，竟然沒有跟盧副區長介紹過我們的身份啊？」陳立冷冷朝鄭文裕、韓子薇這一對狗男女看過去，作勢從兜裡掏了兩把，聳聳肩說道，「我都忘了自己不習慣將名片帶在身上了，那我就自我介紹一番吧，我是新潮銳置業董事會主席陳立，以前在中原省，多蒙鄭聰省長的照顧，算是有一點小成就。說起來新潮銳，盧副區長見過大世面，可能沒有怎麼聽說過，我們集團公司旗下上市公司新銳城建設集團剛剛出資十六億在宜山路收購了一棟公寓樓，後續會大力將業務發展到浦江來，以後還要仰仗盧副區長、鄭副秘書長的關照了……」

第389章

    所謂民不與官斗，國內很多地方是官小而權大，更何況鄭文裕、盧文仲這種背景深厚的，不要說普通人了，就是背景一般的企業都招惹不起。

    陳立也一般不跟國內的官員治什麼氣，但鄭文裕、韓子薇今天的作為，真是將陳立也氣到了。

    陳立不管鄭文裕、韓子薇圖盧文仲什麼，鄭文遠是他們的堂弟，同為鄭家人，他們在背後撮合這種事，鄭文遠剛才沒有直接將他踹下樓，已經算是相當客氣了。

    而盧文仲明明知道鄭文遠就在隔壁，有可能沒有離開，跟鄭文裕通電話還肆無忌憚，這不是姿態跋扈到完全不將鄭文遠當一回事了？往深層次想，他甚至有可能故意而為，用意就是要促成鄭文遠跟周儷的矛盾徹底大暴發，令鄭文遠跟周儷的關係徹底破裂，以便他能順利抱得美人歸。

    換作其他不相關的人身上，陳立遇到或許當作一樁趣聞一笑了之，但這事發生在鄭文遠身上，他就絕不能袖手旁觀。

    他也不怕區區一個副區長、一個市委副秘書長，真能壓制住不讓新潮銳在浦江發展了！

    而且鄭文裕在背後對鄭文遠做這麼齷蹉的事情，他要是沒有一點脾氣，不露一點爪牙，也討不到半點的和平。

    陳立同時還將他們的嘴臉都揭穿出來，倒想看看周儷會有怎樣的選擇。

    周儷還以為只是一場普通的飯局，想著律所以後在浦江發展業務，要依賴於盧文仲的人脈關係，聽陳立這麼說都覺得不可思異，都覺得陳立是在胡說八道，但看鄭文裕坐在一旁不吭聲，韓子薇一張美臉被陳立的態度氣得煞白卻不能出口反駁，便知道陳立所說不假。

    周儷也是有性情的人，也不可能飯局讓陳立、鄭文遠攪成這樣，就覺得她有什麼錯，也是冷著臉坐在一旁不吭聲。

    看到陳立氣勢凌人的坐在那裡，這座包廂裡陪同吃飯的人都是滿臉震驚。

    零六年大多數人對胡潤百富榜都還不太敏感，但對於專門承接大型經濟糾紛案的律所成員，對胡潤百富榜以及國內上市公司的新晉富豪都還是有所瞭解，難以想像眼前這個年輕得過份的青年，竟然是去年底排名躋身前四十名、身家將近百億的億萬富豪！

    這孫子陪周主任的愛人跑到梅園來，剛才連一份刀魚都不捨得點？

    盧文仲讓陳立將臉抽得也是猝不及防。

    陳立話說得客氣，說是在中原受鄭聰的照，意外之言還是諷刺盧文仲跟鄭文裕在他面前，還有些上不了檯面——盧文仲也是心高氣傲的，但陳立將話砸出來，將鄭文裕都踩在腳下，他還能將他家老爺子抬出來以勢壓人？

    「這頓酒算我請，盧副區長、鄭副秘書長，大家都將酒給滿上。你們不用擔心，這頓飯是我們朋友間的宴請，我總不至於吃過這頓飯之後，就跑到市紀委去舉報你們——我還做不出這麼缺德的事情來……」陳立拿著一瓶純米大吟釀，笑嘻嘻的說道，「盧副區長真是好品味，純米大吟釀級的清酒，在梅園每瓶得要賣一兩千了吧？我雖然說現在也有好幾十億的身家，但以前過慣苦日子，跟你們大院出身的子弟不好比，平時還真捨不得喝這種酒啊！來來來，你們一個個都站在那裡幹什麼？是等著盧副區長、鄭大副秘書長跟韓副總監入座啊？」

    陳立拿著酒瓶，轉過頭看向身後臉色鐵青的鄭文裕、韓子薇：「鄭大副秘書長、韓副總監，你們兩個身份最尊貴，你再當柱子杵在那裡不坐下喝酒，我們這些小嘍嘍可都只能站起來陪你在那裡當柱子了。」

    這一會兒周斌走回來，從背包裡拿出五疊新鈔碼桌上：「周律師手很快，將兩邊的賬都給結了——這錢我們就在這裡還給周律師了。」周斌跟陳立不一樣，隨身會隨時放一隻背包，放十幾二十萬的現金，用起來舒坦。

    「這酒我們還要不要接下去喝了？」陳立目光凌厲的掃過盧文仲、鄭文裕、韓子薇。

    「走吧！」鄭文遠站起來長吐一口氣，他走進來是想發作一番，但這些年跟陳立、周斌他們廝混在一起，再加上之前被韓子睿趕出萬邦，公子哥的脾氣也收斂起來，也知道即便發一通脾氣，將桌子掀翻了，也解決不了他跟周儷之間，他跟鄭文裕、韓子薇夫婦間的根本問題，解決不了鄭家潛藏在海面之下的深層問題。

    而他之前被韓子睿趕出萬邦，不就是他沉不住氣，處處被韓子薇、韓子睿以及鄭文裕在背後動手腳的緣故嗎？

    「周斌，你再留一萬現金下來。」陳立跟周斌說道。

    周斌不明所以，又隨手拿出一疊現金扔桌上，看著陳立就將手裡那瓶清酒，朝玻璃窗砸過去——「嘩啦」一聲音，就聽著玻璃窗是鋼化玻璃沒有碎，酒瓶碎裂、碎玻璃渣帶著琥珀色的酒液濺得四處都是。

    盧文仲氣得渾身發抖，陳立沒想到竟然沒能將玻璃窗砸碎，效果差了很多，聳聳肩，瞥眼看向氣得滿臉鐵青的鄭文裕、盧文仲，笑道：「我就砸一個酒瓶子，鄭大副秘書長、盧大副區長，不會報警吧？」

    外面的服務員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這麼大的動靜進來看，陳立跟她們說道：「砸了一瓶酒，麻煩你們打掃一下，桌上有一萬塊錢，是給你們的小費，」又問鄭文遠，「鄭哥，你要不要砸兩瓶酒玩玩，周斌包裡還有幾萬塊現金呢。」

    鄭文遠剛才真是氣糊塗了，熱血都往腦子裡沖，但叫平時比較穩得住的陳立這麼一鬧，胸口突然就順了，抬手朝陳立胸口打了一拳，說道：「走吧！有錢也不要這麼糟踏了。」拉著陳立、周斌就出了包廂。

    看著鄭文遠、陳立、周斌下了樓梯，鄭文裕、盧文仲都氣得渾身發抖，韓子薇俏臉煞白，剛才她是真怕鄭文遠動手打人，沒敢吭聲，這時候發脾氣的尖叫起來：「這算怎麼回事，這個小癟三，真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不把我們鄭家、盧家、韓家放眼裡了？這口氣，你們受得住，我可受不住！」

    兩名服務員將滿地的酒瓶玻璃渣打掃乾淨，又拿拖布將地板擦乾，臨走時想到陳立的話，眼睛猶豫不決的盯著桌上那堆錢。

    「你們看什麼，他媽給我滾！」沒想到這兩名服務員真以為打掃一下房間真能拿一萬塊的小費，鄭文裕氣急敗壞的怒吼道，讓她們滾出去。

    「你跟她們治什麼氣？」周儷拿了一萬塊當小費遞給兩名服務員，接著又將剩下的錢裝自己包裡，跟鄭文裕、盧文仲說道，「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先回去歇息，就不陪你們喝酒了……」今天是如此的狼狽跟難堪，她也管不上部下還要不要留在這裡，她拿起包就狼狽不堪的下樓了。

    周儷喝了不少酒，就將車丟在梅園，寧城路非常的幽靜，沒有什麼出租車經過，她便往外走，想拐到淮海路上再打車，經過寧城路188號，轉頭往裡看了一眼，卻見陳立、周斌、鄭文遠三個人正蹲在院子裡抽菸。

    周儷猶豫了一會兒，走了進來，跟鄭文遠說道：「今天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這個社會對女人真是不公平，但我也認了，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也會在正式離婚後再找其他男人。」

    陳立、周斌對望了一眼，兩人灰溜溜的爬起來躲進屋裡，留鄭文遠跟周儷在前院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鄭文遠才走進來，一臉的沮喪。

    陳立跟他說道：「我讓錢達去買酒，等會兒我們就在這裡接著喝……」

    錢達開車過來，從車後備廂裡搬了一箱飛天茅台下來，鄭文遠哭笑不得：「你這孫子，我心裡是不順，要喝酒發洩一下，但一箱茅台，我們怎麼幹喝？」

    「周斌說要挑勁大的拿，我想著咱們也不能干喝二鍋頭啊，那多掉份？」錢達摸著腦袋說道，「要不咱們就拿茅台湊合著喝，出去再跑一趟挺累人的？」

    錢達又從車後備廂拿出幾袋花生米，抱著一箱茅台，四個人就跑到後院的林子裡席地而坐。

    「盧文仲不是大院子弟，但他年紀輕輕就能在江灣區擔任常務副區長，顯然是在地方上根基深厚，我都懷疑他應該是浦江盧家的人，」鄭文遠跟周儷談過一次，鄭文裕、韓子薇、盧文仲的做法雖然叫他痛恨，但想到他跟周儷兩人關係走到這一步，有他很大的原因，心裡也就平靜下來了，「鼎新化工的那塊地就在江灣區，盧文仲一定會鐵了心，給新潮銳下絆子啊！」

    鼎新化工因為出惡性事故才導致崩盤，最後被陳立成功接手，而鼎新化工出惡性事故的工廠位於江灣區，發生惡性事故後，周邊民眾因為擔心安全問題，強烈阻止繼續生產，舊廠也已經應區政府的要求被拆除，但留下來那塊三百畝的工業用地，則是鼎新化工轉入新銳城最為核心的資產之一。

    高豐銘這段時間正跟江灣區政府接觸，計畫補交一部分的土地轉讓金，然後將那塊地的屬性，從工業用地直接轉為住宅建宅用地，還繼續由新銳城接手，作為新銳城在浦江的第一個正式項目開發建設。

    今天陳立是跟盧文仲結下死仇了，他們初來乍到，不要說浦江市委市政府了，在江灣區都沒有什麼強援，之前的計畫必然會被打斷掉。

    而鄭文遠猜測盧文仲的背景，陳立在翻臉之前不是沒有想到這點。

    大院子弟大概是國內政商格局裡一道獨特風景線，他們依仗早年參加革命的老一輩功勛人物，在政局商場攪和得風生水起，但大院子弟除了在北京相對集中之外，像浦江這種從建國之後就一直是作為金融中心存在的大都市，有些人在政壇的背景同樣深厚。

    「盧文仲要是下絆子，也就卡我們一塊地，難不成為了這塊地，還要看他一輩子的臉色？」陳立渾不在意的說道，「以前啊，鄭文裕是你堂哥，我有些話不便挑明了說，現在我就說說對他的看法。他這種小人，就算躲著他、忍著他、讓著他，他也會在背後拚命的蹦達、折騰人，那還不如就光明正大的對著抗。他要是繼續在幕後搞什麼手腳，我們未必能看到，但別人就會意識到他這是在針對我們，以他陰柔的性子，說不定反會收斂一些……毛老爺子說過一段話：與天奮鬥、其樂無窮，與地奮鬥、其樂無窮，與人奮鬥、其樂無窮。最後一句話，說的就是惡劣複雜的社會關係，並不應該讓我們畏懼嘛。」

    「你倒是能想得開！」鄭文遠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