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青葉靈異事務所 作者:庫奇奇(已完成)

 
Babcorn 2017-11-18 17:27:5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70 1038518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1
第30章 編號035-野貓之死(3)

    「沒有了,真沒有了!我沒做其他的事情啊!!」

    「蘇卓勤和孔容德做過什麼,你並不知道?」

    「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的臉好痛!我的眼睛真的沒有瞎嗎?」

    「沒有。」

    2004年4月15日,將委託人送入醫院治療。

    2004年4月15日,分析音頻文件。音頻文件03520040415(1)g.wav。

    「……咵嚓!什麼東西……檯燈掉地上……嘭!」

    click!

    「怎麼樣?」

    「別吵別吵。」

    click!click!

    「……咵嚓!什麼東西……嘭!」

    click!

    「這個……好像是腳步聲啊。阿葉,你有聽到嗎?」

    「沒有,我當時就看到了一抹影子,很模糊,不知道是貓是人。」

    「腳步聲,那就是人咯?」

    「我再聽聽。」

    click!

    「……快讓開!啊!嘭!啊!啊嗷嗷嗷啊!……」

    click!

    「這裡,我聽到了聲音了。」

    「什麼聲音?」

    「等一下。」

    click!嗒嗒嗒……click!

    「……快讓開!啊!嘭!……沙沙……沙沙……啊!啊嗷嗷嗷啊!……」

    「我什麼都沒聽到。」

    click!click!

    「……沙沙……沙沙……」

    「只有雜音啊。蘑菇,你到底聽到了什麼?」

    「好像……是人在說話,又好像是貓叫聲。我要再處理一下這個文件。」

    2006年4月16日,調查委託人住處,並無發現。聯繫房東。音頻文件03520060416.wav。

    「哦,你說那些年輕人啊。我知道他們不太對勁,之前和他們合租的人,就有跟我投訴的,說他們抓貓什麼的。反正不是殺人放火,就是殺人放火,那也該報警,找我一個房東也沒用啊。」

    「那些租客除了反應抓貓之外,還有提過其他事情?」

    「這就沒有了。」

    「房子裡面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異常事件?比如兇案、意外、自殺之類?」

    「怎麼可能啊?我房子很乾淨的啊。那什麼失蹤,我看就是人跑了。他們那種打工的,有人賭博,有人借高利貸,還有人****什麼的,反正亂得很,誰知道在外面得罪了什麼人,就直接跑路了咯。」

    「這麼說,你這邊直接走人的情況很多見?」

    「嗯,是挺多的。住得最久的就那個蘇卓勤,有五年了,那個費聞也住了兩年了。孔容德時間比較短,才半年。」

    「費聞入住的時候,租客除了蘇卓勤,還有四個人吧?他們都在費聞搬進去後一年半內搬走了。這是不是不太正常?」

    「不是啊,挺正常的。我這邊本來就流動量大,蘇卓勤和費聞那樣的才少見。那些打工的,都是今天跳槽到這家、明天換新工作,在一個地方不會住很久的。」

    「那您有過去那些租客的聯繫方式嗎?」

    「我找找看啊。」

    ……沙沙……

    「喏,我記下來的都在這裡。」

    「好的,謝謝您。」

    2006年4月17日,詢問蘇卓勤飯店老闆。音頻文件03520060417.wav。

    「蘇卓勤啊,手藝很好,在我們店做了有五年了,很踏實,也很開朗一個人。哎,他突然失蹤了,我還驚訝呢。」

    「他平時有什麼特別異常的表現嗎?」

    「沒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啊。」

    「您知道他在4月14日晚間和人喝酒喝通宵這件事嗎?」

    「哦,就是和我們店裡的人喝。他們有幾個人輪班,15號白天休息,前一天就喝酒了。」

    「能請問一下他們是哪些人嗎?」

    「就小孫他們幾個。喏,都在店裡面呢,我待會兒叫他們來吧。你們有事就問他們吧。」

    「好的,太謝謝您了。」

    「另外想問一下,2003年的時候,您店中是不是有兩個員工叫朱斌和周陽輝?」

    「我想想啊……03年啊……你等會兒,我找人問問。」

    噠、噠、噠……

    「哎,小孫,你來來來。我們03年的時候店裡面是不是有個朱斌和周陽輝啊?」

    「對啊!小斌和陽輝嘛,那時候蘇哥不是還介紹他倆租了房子嗎?三人住一塊兒的。」

    「你知道就來跟這幾位記者說說。」

    「欸?說什麼?啊,你們好、你們好。」

    「您好,孫先生。」

    「嗨,叫什麼先生啊……那個,你們想要問什麼?」

    「是這樣的,我們打聽到朱斌和周陽輝兩人去年春節回老家之後一直沒回來,您知道他們的去向嗎?」

    「啊?這個……這個我不知道啊。我們店春節就關門了,他們怎麼安排的,我不清楚。春節結束後,他們也沒回來。我問過蘇哥,還打了他們電話,蘇哥也不知道,他們電話也沒人接。他們倆在我們這兒也就是個小工和服務員,做滿幾個月就走人,都這樣。人不來了,也聯繫不上,我們也不會去找。」

    「剛才老闆說,14號那天是您和蘇卓勤喝酒喝通宵,是這樣嗎?」

    「是啊,本來還有兩個,但喝到後面,就我和蘇哥兩個人了。」

    「他有提到什麼嗎?或者是什麼異樣的表現?」

    「沒有吧。我倒是說了很多,他沒說什麼。好像……好像不太順的樣子。那個,就是他們同屋的有個失蹤了,大概是因為這件事吧。」

    「他平時有對您提到過租借的房屋和合租者的事情嗎?」

    「這個沒有。唔……從來沒有,都沒提過。小斌和陽輝也沒提過。大概是地方很破,不好意思說吧。」

    「好的,謝謝您。」

    「啊,對了!」

    「嗯?您想起來什麼情況嗎?」

    「那天喝酒,我們是在路邊的燒烤攤喝的。那天有只野貓跑過來撓了蘇哥,蘇哥他大概是喝多了,突然拿了酒瓶就砸了過去。我聽說,蘇哥他們屋子有養貓的吧?蘇哥失蹤的時候,還有貓死掉了吧?」

    「是的。那隻野貓怎麼樣了?」

    「跑掉了啊。」

    「能請問一下那天喝酒的地點嗎?」

    「就那邊十字路口,每天晚上十點多就有燒烤攤擺出來。」

    「好的,謝謝您」

    2006年4月17日,調查燒烤攤。音頻文件03520060417(1).wav。

    「哦,那天啊,我記得,就這個男人,喝高了吧,對一隻貓發了火,摔了啤酒瓶,嚇得我有客人都跑掉了。」

    「那隻貓是什麼樣子的?」

    「啊?這我怎麼記得?天色暗,而且……就一隻野貓吧?灰黑的那種,反正挺普通的。」

    「我那天看到了,那男人把那貓都給砸破了頭!」

    「您那天也在?」

    「對啊。那天我也在,我就是那個跑掉的客人,那天沒吃成,今天不就來了嘛。」

    「這位是我這兒的常客了。還是三個雞腿、五個雞翅對吧?」

    「嗯,再來點牛羊肉,這個帶子也給我來兩個。」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1
第31章 編號035-野貓之死(4)

    「大哥,您那天看到的是個什麼情況啊?能給我說說嗎?」

    「哦,就那樣唄。那人喝多了,然後看到野貓來吃點肉渣,就不痛快了,拿一隻小貓出氣。那貓頭被打破了,跑都跑不利索,也是可憐。」

    「這樣啊。您還記得它往哪裡跑了嗎?」

    「大概是那邊綠化帶。那隻貓是你們養的?」

    「不是,就是想看看。」

    「哦,那隨你們吧。不過最近這邊的野貓真是多起來了。」

    「有這種情況?」

    「可不是嗎!我這邊攤子周圍就經常有野貓來找東西吃。上次還有個雞賊的,直接偷了我一條魚!」

    「哈哈!這麼有意思啊!」

    「什麼有意思啊!」

    2006年4月17日,尋找受傷的野貓,並未發現野貓或屍體,在綠化帶中找到一灘血跡,取樣。樣本編號03520060417。

    2006年4月19日,得到血液樣本分析結果,為人類血液。蒐集孔容德和蘇卓勤血液樣本。樣本編號03520060419(1)、03520060419(2)。

    附:樣本03520060417分析報告。

    2006年4月20日,調查得知朱斌於2004年猝死。聯繫到朱斌大伯。音頻文件03520060420.wav。

    「阿斌回來沒多久就死了。我那弟媳把眼睛都哭瞎了。我弟弟去得早,她拉扯大這麼個兒子,兒子死了,可不得痛死嗎?後來身體就一直不太好。」

    「據我們所知,朱斌是猝死的,之前身體一直很健康。您知道他死前和死時的情況嗎?」

    「這個啊……關起門來我跟你們說這事,你們寫的時候可不要寫我名字啊。」

    「您放心,我們會調查很多人,在刊登的時候不會寫被採訪人姓名的。」

    「哦,那就行。我看阿斌啊,是被老天收了的!」

    「這話怎麼說?」

    「他是我看著長大的,上頭有兩個姐姐,再加上一個媽,他是家裡唯一的男人,可不得被寵著嗎?從小就無法無天。村裡其他小夥子出去打工,都是給家裡寄錢的,他倒好,是家裡唯一一個男人,不留家裡種地,把那些田留給親娘和兩個出嫁的姐姐幫著打理,每年有收成,還要家裡寄錢給他。嘖!」

    「您說的『老天收了』就是指這個嗎?」

    「不止呢!他沒做過農活,也沒下過廚房,殺雞殺魚都沒做過。我記得有一次過年,我弟媳殺了一隻雞,他正好看到了,哎喲喂,當時都吐了呢!真是……他那年春節回來,游手好閒的,他媽做菜呢,知道他怕,不讓他進廚房,他那天主動進去了,幫著殺了一隻雞。我弟媳那叫一個高興啊,逢人就說他懂事了。我看著就不是那麼回事。他殺的那隻雞,腦袋都被剁開了,肚子也亂七八糟的。我小女兒就說,他像電視劇裡那種什麼什麼狂……」

    「變態殺人狂?」

    「對對對!就是那種人!殺了好多人的!」

    「您認為,他是在外地做了些不好的事情,所以被天收了?」

    「對啊!要不然人好端端的會那樣死了?」

    「除了殺雞這件事,有其他的……嗯,證據嗎?」

    「證據啊……」

    「爸,戚奶奶那貓!」

    「哎,你這丫頭不做作業,跑過來聽什麼牆角啊!大人說話呢,別插嘴!」

    「我不是提醒你呢嗎!」

    「小妹妹,戚奶奶的貓是什麼意思?」

    「就是村子東面戚奶奶家養的貓,一隻大肥貓,很老了,都不怎麼動了。那天見到斌斌哥跳起來就跑了,可靈活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

    「小丫頭說的沒錯。老貓成精,那隻老貓肯定是感覺到什麼了。」

    「周斌的兩位姐姐我們無法聯繫上,您能幫忙牽線搭橋嗎?」

    「她們可不樂意說這事。我實話跟你說吧,周斌活著的時候,她們沒少受婆家埋怨,不幫著婆家幹活,老跑回娘家給有手有腳的弟弟幹活,這叫個什麼事?她倆婆婆背地裡就咒過周斌,周斌一死,可就不敢提了嗎?」

    「咒是指咒罵嗎?」

    「不然還能有啥?」

    「哦,沒什麼。」

    2006年4月23日,分析音頻文件得到結果。03520040415(1)g(1).wav。

    「上次那個文件有結果了。」

    「哦?是什麼聲音?」

    「你們聽這個。」

    click!

    「……快讓開!啊!嘭!……沙沙……沙沙……啊!啊嗷嗷嗷啊!……」

    click!

    「怎麼樣?」

    「還是噪音,沒什麼東西。」

    「咦?阿葉,你也沒聽到?」

    「沒有。你聽到了什麼?」

    「說話聲啊!一個男人的說話聲!」

    click!click!

    「……沙沙……沙沙……」

    「他說,費聞,你找人來殺我。咳咳,我重新來一遍。嘶——費聞!!!你找人來殺我!!!」

    「行了你,那麼大聲幹嘛?」

    「他就是這樣吼的。」

    「這聲音,你有聽過嗎?」

    「嗯?沒有吧。」

    「不是蘇卓勤的聲音嗎?」

    「不是啊。阿葉,你懷疑是蘇卓勤……」

    「嗯,看來不是了。」

    「會不會是孔容德?」

    「這倒也有可能。但我們沒有孔容德的聲音記錄。」

    「那我就沒辦法了。」

    2006年4月25日,接到委託人電話。電話錄音200604252149.mp3。

    「你們快點來救我!」

    「費聞先生?」

    喵——

    「是我!快點來救我!」

    「您現在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在快遞站!我看到了貓了!好多野貓!就在快遞站外面呢!它們一直在叫,還有爬到窗戶上,就盯著我看啊!你們快來人救我!」

    喵嗷!嗷嗷!喵!

    「好的,我們這就過來。您不要著急,也不要慌,我們上次給您的護身符還在吧?」

    「在的在的!就在我手上!」

    「您拿好了,沒事的,我們馬上就到。」

    2006年4月25日,趕往快遞站,發現野貓群,數量超過二十隻。其中一隻模樣有異,未能成功捕捉。確認委託人安全,接到事務所。

    2006年4月26日,詢問委託人情況。音頻文件03520060426.wav。

    「費先生,現在能說說昨天發生的事情嗎?」

    「就是那樣……我睡在快遞站,在看電視,突然聽到一聲貓叫,我嚇得不輕。那貓就叫了一聲,我聽了好一會兒,沒有聲音了,我就放鬆下來,去上了個廁所,出來聽到外面的捲簾門被什麼東西撓著,好像有東西要進來……它抓了會兒,應該是沒辦法,就不抓了。我當它走了,就又聽到了貓叫。」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1
第32章 編號035-野貓之死(5)

    「最開始是一聲,後來變成四五聲,好多貓一起叫啊!那聲音!呵……我聽到樓上有人開窗罵,還扔了垃圾下來,但那些貓消停了一會兒,就又開始叫了。周圍只有貓叫聲,好像都鑽進快遞站了。然後就有隻貓跳到了窗檯上,隔著玻璃盯著我,我……我……我還希望樓上的人能把貓趕走,但他們好像死了一樣……沒有聲音了,周圍什麼聲音都沒有,就只有貓叫了!人都沒了!一定是它們做了什麼!」

    「那些貓沒有做其他事情嗎?」

    「沒有,不對,是沒有來得及!它們有撓門的!窗檯上那隻還在撥窗戶!它們想要進來殺掉我!就像殺掉孔容德和蘇卓勤一樣……我也會被殺死的!」

    「費先生,請冷靜一點。您喝點水,休息一下。」

    「呼……呵……我能待在你們這兒嗎?」

    「可以。」

    「太好了……哈,太好了!謝謝你們!」

    「還有個問題,你昨天有看到一隻模樣怪異的貓嗎?身上帶血,跑起來有些瘸腿,毛色是深色的,也可能是因為血的緣故才變成了深色。」

    「就是那隻!就是那隻貓跳到了窗檯上!它一直想要進來!」

    「原來如此。」

    「費先生,我們之前打聽到一個情況。您所租住的那一片區域在近期野貓數量增加,您有發現這一點嗎?」

    「這個……我好像聽蘇卓勤提到過。他是說過野貓容易捉了。以前逮到哪只就哪只,現在可以挑選順眼的了。」

    「您還記得這樣的情況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嗎?」

    「好像是我搬進去沒多久的時候吧?他就提了一句嘴,我那時候……那時候還沒上癮,就隨便聽聽,有印象是因為覺得他那個人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沒想到那麼變態。」

    「他有沒有提過,他們虐貓的時候殺掉過特別的貓?或是其他東西?」

    「沒有。我沒有聽他們說過。」

    2006年4月26日,得到血液分析報告,證實在綠化帶中蒐集的血液樣本與孔容德的血液相同。

    附:樣本03520060419(1)、03520060419(2)分析報告及比對報告。

    2006年4月28日,聯繫到周陽輝。音頻文件03520060428.wav。

    「蘇哥死了?」

    「還未找到屍體,但人失蹤了,失蹤得十分詭異,此前他的一個合租人也以同樣的方式失蹤了。」

    「哦……」

    「周先生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希望您能為我們提供一些情報,方便我們找到蘇卓勤先生。」

    「嗯……」

    「周先生,我們調查瞭解到,您和蘇卓勤先生都有虐貓的行為。」

    「你們……你們都查到了,那還有什麼好問的?」

    「我們認為,這次事件可能和貓有關,只是目前無法找到事情的根源。」

    「根源?嗤!能有什麼根源?不就是那群畜生搗的鬼嗎?你們看看我啊,看看這個!這就是那些畜生撓出來!我的眼珠子都被摳出來了啊!」

    「對您的遭遇,我們深表同情。周先生,能詳細說說事情的經過嗎?」

    「什麼經過?你們想要聽什麼?呵呵,你們是來看笑話的吧?我看你們根本不是來找蘇卓勤的吧?」

    「周先生,您失去了一隻眼睛,但您還活著,您曾經的同伴朱斌在當年就猝死了,而蘇卓勤和那個合租者都失蹤了,生死不明。恕我直言,您能否繼續這麼幸運下去,很令人懷疑。」

    「你們給我滾!滾出去!」

    「如果我們能解決這件事情,您也能安心不是嗎?不如配合我們的工作,將事情都說出來,或許我們也能幫到您。」

    「不用你們假好心!給我滾!」

    嘭!哐嚓!

    「喂,小子,你敢動手試試看!」

    「阿淼。」

    「頭兒,這傢伙……」

    「我在外面看到了一隻貓。」

    「嘶!你、你說什麼、麼……」

    「我沒能看清,它在發現我之後就消失了。那隻貓是只雜色的大貓,短毛,看起來很健康。」

    「哈……你看到了……它還在……它果然盯著我……」

    「周陽輝,現在,能談談你的經歷了嗎?」

    「……能有什麼好談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嗎?就是那隻貓挖掉了我的眼珠子!它是鬼……它盯上我了!」

    「這點我已經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是你和蘇卓勤、朱斌等人做了些什麼,你回到家鄉後又發生了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蘇卓勤,蘇卓勤喜歡虐貓!是他先開始的!朱斌那傢伙也是變態!第一次看的時候都吐了,但他那臉上,我看到了,他在笑!我並不想的,但我們住一起,還在一個地方工作,蘇卓勤是那家飯店的老人了,我不能因為幾隻畜生就和他鬧不開心吧?我不想的,我真沒想要怎麼樣……」

    「那隻雜色大貓您記得嗎?是不是被你們殺死的貓之一?」

    「是……那隻貓……我記得被蘇卓勤捉回來的時候特別安靜,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被他和……朱斌虐待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反應。蘇卓勤就罵了,朱斌也覺得沒意思,草草就將它殺掉了。我看著怪得很……它好像……好像很希望被殺掉,還故意往蘇卓勤的刀上撞。」

    「這是在費聞搬進來之前的事情?」

    「費聞?啊……是在他搬進來之前吧。」

    「殺了它之後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我回來之前沒什麼事情,但我過年回家,村裡那些貓就對著我叫,還呲牙。村裡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我就跟他們說和我合租的人養了貓,大概是有貓味道。大年初一的時候,拜年回來,就看到有好幾隻貓趴在牆頭看著我。那隻貓就在貓堆裡面,它叫了一聲,那些貓就向我跳過來。它們撓了我,把我眼珠子……呼……呼……我爸媽還有兄弟比我走得快,那時候已經到家了,聽到我叫喊才回頭來找我,他們在那兒咋咋呼呼的,那些貓就都逃走了。我眼睛瞎了,我家裡人要打死那些貓,但村裡人都覺得我是在城裡做了什麼,所以被村裡面的貓一起抓了。我爸不吭聲了。他們也覺得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不就是幾隻畜生嗎?只是幾隻畜生而已!」

    「然後呢?」

    「我爸壓著我去了村裡的墳地,給我家的祖墳磕頭,求他們保護我……還壓著我跪在村口,燒紙錢、磕頭……又出錢喂了那些貓,好魚好肉伺候……我不知道是哪個起了作用,村裡的貓發現我就盯著我看,但不再靠近我了。沒想到它還在……它一直盯著我……它不會罷休的……」

    ……

    「頭兒,要找那隻貓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1
第33章 編號035-野貓之死(6)

    「是要找那隻貓。我留在這兒找它,你們繼續調查。」

    「呃,那隻貓很難對付?」

    「它應該是吃了不少魂魄了,力量大漲,但不是惡靈厲鬼,並不會攻擊無辜的人。」

    「要我說,這事情就別管了。蘇卓勤那些人都是咎由自取,被貓吃了也是活該。對吧,靈?」

    「活物是活物,死魂是死魂。既然是鬼,就不該行走在陽間。它們就是不攻擊人,碰到它們的人也會受到影響。」

    「這……倒也是。」

    「我看周陽輝身上陽氣很弱,精神也已經出了問題。那隻貓應該是想要慢慢耗光他的陽氣,並不是要吃掉他的魂。他家的祖先和燒地紙錢香燭不可能撐一輩子。那個朱斌,大概也是這樣死的。你們去查查剩下兩個合租者的情況,再詢問一下費聞,確定那隻貓的事情。」

    「好。」

    2006年5月1日,調查得知另外兩名合租者之一的王雙寧於2003年失蹤,之二的范樂於2005年猝死。

    2006年5月2日,詢問委託人有關王雙寧的問題。音頻文件03520060502.wav。

    「費先生,周陽輝向我們提起了一隻貓,十分奇怪,主動求死。您對這事有印象嗎?」

    「我……我不記得了。」

    「那您曾經告訴我們當時五位合租者中,除了蘇卓勤和他的兩位同事,剩下兩人一人回老家,另一人換工作搬家了。請問一下,您當時說的搬家的王雙寧嗎?」

    「對,回老家的是范樂,搬家的是王雙寧。怎麼了?」

    「我們現在調查得知,王雙寧在03年的時候就失蹤了。」

    「這……這怎麼可能?他、他真的是搬家了!他換了個工作,待遇還挺好,請我們喝酒,我看著他收拾東西,拿著行李……」

    「拿著行李什麼?」

    「他……他……那天……」

    「費先生,那天發生了什麼?」

    「就是那天,就是那天!就是那天吃了散夥飯,我們回去的時候,蘇卓勤捉了那隻貓!你剛才提的那隻貓!就是那一天!是王雙寧動手的,他們還說紀念什麼的,最後一刀就是王雙寧捅的!他走的時候,就把貓屍體一塊兒帶走,幫我們扔掉……是的,一定是這樣,所以他失蹤了……一定是那隻貓……」

    「您仔細想想,還有其他遺漏的事情嗎?」

    「唔……應該沒有了……一定是那隻貓殺了王雙寧……」

    2006年5月4日,聽到貓叫聲。音頻文件03520060504.wav。

    「喂,你們聽到了吧?是貓叫吧?」

    「是貓叫。費先生,您不用擔心,它們進不來的。」

    「真的進不來?」

    喵嗷——!

    「啊啊啊啊啊!」

    「費先生,冷靜一些。」

    「我出去看看。」

    「你開門小心點啊,別把貓放進來了。」

    「怎麼可能?」

    嗒、嗒、嗒……吱呀——嘭。

    咯咯咯咯……

    「什麼聲音?」

    「是他在哆嗦。行了,呆子都去看了,沒事了,都睡吧。哈欠——」

    「我我我……我睡不著……」

    「費先生,貓叫都消失了,沒事了。」

    「真的嗎?」

    「真的,沒有貓叫了。」

    「呼……」

    吱呀——

    喵!

    「啊!!!它進來了!它進來了!!」

    「費先生……」

    嘭。嗒、嗒、嗒……

    喵喵!喵——嗷嗷!

    「快點救救我,你們救救我啊!不要讓它過來!」

    「呆子,你做什麼呢!」

    「什麼做什麼?」

    「你把貓帶進來做什麼?」

    「這就是頭兒說的有問題的那隻貓啊!你看,我一下子就抓住了。」

    喵!喵!!

    「欸,真是那隻?」

    「沒錯,雜色的大貓嘛,而且你看,身上都是血污。頭上這一塊,是之前蘇卓勤砸破的吧?」

    「還得確認一下。我抽一管它的血,明天拿去化驗。」

    「呆子,你怎麼就抓到它了?」

    「我衝出去就看到它了啊,它大概是受傷了,跑不了。」

    「它的四肢沒問題。」

    喵喵喵喵喵喵……

    「誒喲,還挺靈活的啊!怎麼剛才不逃呢?餓了嗎?」

    「你快把它拿走啊!它會殺人的!就是它殺了人!」

    喵喵喵喵……

    「好吵啊,今天晚上看來是睡不了了。」

    「我把它先關起來吧,等頭兒回來再處理。」

    「我去弄點吃的給它。」

    「你們誰打個電話給頭兒!」

    附:野貓照片;血液樣本03520060504。

    2006年5月5日,發現費聞失蹤,地上殘留血跡。貓無異常。提取血液樣本03520060505。

    2006年5月5日,分析音頻文件。音頻文件03520060504g.wav。

    「……喵喵喵喵喵……」

    click!

    「貓叫聲有什麼問題?」

    「我聽到了人聲,蘇卓勤的聲音,十分清楚,他說自己是蘇卓勤,讓我們救他,然後又說殺了他,叫費聞的名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蘇卓勤的鬼魂跟著那隻貓了?」

    click!

    「……喵喵喵喵……」

    「後面內容差不多,都是叫殺死它的。他好像很想要死。」

    「換我只能跟著一隻野貓,我也想要快點去投胎。」

    「可是,只有蘇卓勤?孔容德呢?」

    「這誰知道?頭兒什麼時候回來?」

    「他昨天說還沒捉到貓鬼魂,暫時不回來,讓我們這邊先看好那隻貓。我昨天把照片發他了,不過那邊信號不好,他還沒收到。」

    喵——喵——

    「嘖,那隻貓又叫了啊。蘑菇,你有聽到蘇卓勤說話嗎?」

    「蘑菇?」

    「我在想一個問題。蘇卓勤每次開口都是在貓叫的時候。或許,並不是他跟著那隻貓,而是他就變成了那隻貓。」

    「你的意思,他魂魄在貓身體裡?」

    「你們等一下,我錄一下它現在的叫聲。」

    附:音頻文件03520060505.wav。

    2006年5月5日,分析貓叫聲。音頻文件03520060505g.wav。

    「……喵喵喵喵……」

    「蘑菇,怎麼樣?」

    「咕!這個……」

    「喂,別賣關子了!」

    「這是,費聞的聲音。」

    「呃……」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是費聞在說話,他要我們救他,不然就快點殺了他。」

    「難道說,殺了那隻貓的人會被困在貓身體裡?」

    2006年5月5日,為野貓提供鍵盤,進行文字交流。

    附:文檔03520060505.doc。

    「昨天晚上,我一直聽到貓叫。你們關了門,給了我耳塞,還給了我耳機,我將自己埋在被子裡面,但都沒有用。那貓叫聲好像就在我耳朵邊,我沒辦法,我真的是受不了了!所以,我就殺了它。我趁你們睡覺的時候,將它殺掉了。殺掉它的時候,我看到它身體裡面飄出來一個什麼東西,我嚇得腿都軟了,好久才看清,那是蘇卓勤。蘇卓勤好像很開心,還對我笑,我都蒙了。然後那隻貓的屍體就動了。它突然跳了起來,將我撲倒,咬住了我的臉。」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1
第34章 編號035-野貓之死(7)

    「我叫了,大喊大叫,你們好像睡死了過去,聽不到我的聲音。那隻貓那隻貓就那樣把我吃掉了,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來。不,它肯定不是貓!它是怪物!它把我吃掉之後,身上的傷就好了!它身上還有血,但根本沒有傷了!我被它全部吃掉之後,就覺得自己在它肚子裡,很擠,擠得我好疼,過了會兒,我又能動了,就發現自己變矮了。我變成那隻貓了!我變成貓了!我現在知道了,蘇卓勤他是故意的!他故意逼我殺了貓,只要我殺掉了貓,我就代替他被困在這裡了!你們救救我吧!求求你們救救我!」

    提取血液樣本03520060505。

    2006年5月5日,未捉到貓鬼魂。在野貓照片中看到奇怪魂魄,半貓半人。

    2006年5月7日,得到血液報告。野貓血液樣本03520060504為蘇卓勤血液,地上血液樣本03520060505為野貓血液,野貓血液樣本03520060505為費聞血液。確認4月15日前野貓體內為孔容德,5月4日時野貓體內為蘇卓勤,5月5日起野貓體內為費聞。

    2006年5月10日,電話錄音200605101209.mp3。

    「頭兒,怎麼樣?」

    「我正在回來的路上。」

    「那隻貓的鬼魂捉到了?」

    「沒有,那不是鬼魂,是靈體。它本體應該在貓身上,所以我拳頭打在它身上沒有反應。」

    「這樣啊。貓現在在事務所呢,我們有看好它。」

    「嗯。對了,我看到蘇卓勤的鬼魂了,半貓半人的狀態。」

    「真的嗎?他沒有去投胎,也沒有升天嗎?」

    「他失去意識了,自己送到野貓靈體面前,被它吞掉了。」

    「不會吧?費聞看到鬼魂飄出來的時候他應該還是正常的。還有孔容德的鬼魂,我們那天去費聞他們房子看到的鬼東西應該就是孔容德的鬼魂,他不是有意識的嗎?還襲擊了費聞呢!」

    「應該是離開野貓身體後慢慢失去了自我意識。總之,你們先看好那隻野貓。」

    「嗯,放心吧。」

    2006年5月11日,與委託人溝通。音頻文件03520060511.wav。

    「費先生,就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您已經沒有生還可能了。」

    嗒嗒嗒嗒嗒嗒……

    「寫了什麼?」

    「『救救我。』」

    「很抱歉,您已經死了,5月5日的時候就死了。我們無法將您起死回生。現在,將由我們事務所的人殺死您現在的貓身,讓您的魂魄解脫出來。」

    嗒嗒嗒嗒嗒嗒……

    「還是『救救我』。頭兒?」

    「這已經是救你的最好辦法了。你想要被貓的鬼魂吞掉嗎?」

    喵!喵嗷!喵喵喵!

    「阿淼,按住它。」

    「好。」

    喵!!!喵——!

    呼——

    嘭!嘭嘭!

    嗷嗷嗷!

    哐!

    啪擦!

    「它往那裡跑了!」

    「喂!呆子,你搞什麼!」

    「媽的!這玩意兒力氣突然變得好大!」

    「阿葉你沒事吧?」

    咔嚓!嘭!

    「呼……呼……這是死了吧,頭兒?」

    「死了。燒掉吧。」

    2006年5月11日,燒掉野貓屍體。終結調查。

    2007年2月3日,發現失蹤案件,失蹤人為年輕女性白領,在失蹤人屋內發現大量貓血,有鄰居反應失蹤人有虐貓行為。

    附:新聞報導。

    2007年2月8日,調查得知全國歷年失蹤案件中有14起類似案件,最早可追溯到1978年。

    附:案件卷宗及新聞報導影印資料。

    2007年2月10日,終結調查,事件結果:疑似新靈異物種誕生,無法查明該類特殊野貓的源頭,此事件歸入「未完」分類,設定關鍵詞「虐貓」,如有相關事件發生,直接比對血液樣本,分析貓叫音頻,處置野貓。

    ————

    「喵!」

    我差點兒從座位上蹦起來,抬頭一看,是郭玉潔在那兒看萌貓視頻,還一臉花痴樣。我吐出口氣,將那些音樂播放器給關了。

    那些貓叫聲真是太瘆人了,淒厲至極,明明是去索命的,但我聽到的好像是貓被傷害時發出的慘叫。費聞等人本該很享受那種聲音,誰會想到那叫聲會成為他們的喪鐘!現在街上的野貓中又有沒有一隻身體中困著一個施虐者的魂魄呢?

    「喵喵!」

    「你和王大爺的女兒聯繫好了?」我受不了郭玉潔手機裡不停的喵喵叫,拍了拍她的肩膀。

    「聯繫好了,她請了假就過來,到時候和那兩位心理醫生聊聊。」郭玉潔暫停了視頻,伸了個懶腰,雙臂伸展,露出腰部曲線,兩條長腿筆直修長,十分養眼。

    我只不過多瞄了兩下,郭玉潔放下手的時候就砸了我的腦袋,讓我抱頭痛呼。

    「哎呀呀,對不起啊。」郭玉潔道歉得很誠懇,但想要幫我揉腦袋的手被我慌張躲過去了。

    「咳咳,你們倆做什麼呢?」門口響起了一個沉穩的聲音。

    我和郭玉潔抬頭,就看到老領導站門口,身後還有個年輕漂亮的姑娘。

    「老領導。」我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郭玉潔這個罪魁禍首笑嘻嘻的,從座位上站起走向老領導,還踩了我一腳。

    這個女人!我忍著痛抽著氣,又有點兒慶幸郭玉潔假小子慣了,不穿高跟鞋,否則非把我踩成三級殘廢不可。

    這麼一想,我瞅了眼那個年輕姑娘。人長得漂亮不說,還很有女人味,穿著一條藍色的連衣裙,肉色絲襪包裹住了一雙腿,腳上是一雙黑色高跟鞋。再看她上半身,長捲髮披散下,遮蓋了胸前的弧度,臉上化了淡妝,給人一種精緻的美感。微微抬著的下巴和高傲的眼神都很符合她的外形氣質,就是和咱們這拆遷辦有點兒格格不入。

    郭玉潔似乎沒感覺到那個姑娘的疏離淡漠,笑嘻嘻地和老領導打了招呼,就主動和人搭訕了。

    「這是陳曉丘,明天開始加入到你們這一組。」老領導說道。

    郭玉潔立刻歡迎上了,「那太好了!我以後叫你小秋吧?秋天的秋嗎?你叫我小玉、小潔都行。」

    「是丘陵的丘,耳東陳,拂曉的曉,丘陵的丘。」陳曉丘說道。

    郭玉潔楞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一個這麼漂亮的姑娘居然用這樣的字。

    「她爸爸給她取名字的時候正好看到早上的丘陵,就叫這名了。」老領導搖頭感嘆。

    我一聽便知,這位陳曉丘是老領導熟人的女兒,只是不太明白這樣一個姑娘怎麼會加入到拆遷辦來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1
第35章 新人

    我倒不是歧視自己的工作,只是我們的工作是政府部門中直接面對群眾的工作,牽扯到群眾的巨大利益,比居委會、派出所的工作更不好做。這陳曉丘一看就不像是能做好群眾工作的,和郭玉潔這樣的傻大姐、假小子完全是兩種人。直白點說,她往群眾面前一站,除了個別男性外,其他群眾都會先生出排斥心理,這還怎麼開展後續工作?

    老領導肯定知道這姑娘的問題,和顏悅色地對郭玉潔和陳曉丘說道:「小郭啊,你跟小陳先介紹你們組目前的情況。小陳,你好好聽著學著,小郭人很好,你有什麼不懂的就問。」

    兩姑娘點頭,郭玉潔很爽朗地應了一聲。

    老領導又看向我,「小林,你跟我來,你們負責的那位王大爺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會意,忙跟上老領導的腳步,裝模作樣地匯報了王大爺的情況,出了辦公室一會兒就恰到好處地結束匯報。

    老領導沒再提這事,對我說道:「這個小陳吶,原來是在國稅局的,她爸爸呢是我老戰友,現在在中央工作,想要我鍛鍊鍛鍊她。」

    我暗自吃驚。

    從國稅局調到一個小拆遷辦?這叫什麼鍛鍊?下基層也沒這麼下的吧?

    老領導一副長輩頭疼小輩的模樣,「你也看到了,她人傲氣,就是太傲氣了一點。她爸爸再能耐,也不能讓所有人都圍著她轉吧?在國稅局做了一年多了,人際關係一塌糊塗,工作不好做,心情也很不好。她爸爸那個愁啊!」

    我有些無語。有個牛逼的爹還能混成這樣,這得是怎樣讓人發愁的性格啊!

    「小陳這姑娘心不壞的,本事也有的,所以我和她爸爸就想著給她換個環境,到我這來,有我看著,她爸爸也放心。」老領導話鋒一轉,拍拍我的肩膀,「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我苦笑起來,「老領導,什麼就交給我了啊?她要真跟您說的那樣,不如做點技術專業的工作吧,什麼計算機啊軟件啊高科技啊,自己管自己做事,那不是更適合她嗎?」

    「瞎胡說,你當人專業技術人才不用團隊合作的嗎?」老領導收起愁苦的表情,笑呵呵地說道,「小林,你這小子我再瞭解不過,把小陳交給你我很放心,我的老戰友也很放心,你好好加油。」說完,他背著手,哼著小曲兒就走了。

    這什麼跟什麼啊!給人介紹女婿嗎?還放心呢!

    我哭笑不得,但人已經進到我這組了,我也不能往外推了。

    嘆著氣回到辦公室,我見瘦子和胖子已經回來,正擠眉弄眼的,暗中交流,視線時不時瞟一眼陳曉丘,模樣特別猥瑣。

    「林奇,你回來啦。我們剛說待會兒一起吃頓飯,歡迎小丘。正好他倆今天不用加班。」郭玉潔手一劃拉,指了下瘦子和胖子,笑得很暢快。

    兩人不猥瑣了,瘦子黑了臉,胖子則憂心忡忡。

    「怎麼了?」我問道。

    兩人下午應該是去找駿驪酒店要客人資料,找葉青和劉淼的身份去了,難道是出了什麼岔子?

    瘦子眉頭緊鎖,「奇哥啊,我覺得吧,我真沒說錯,那事務所太邪門了。」

    「嗯?怎麼了?」我詫異。

    「酒店那邊沒有找到資料。他們的數據庫在幾年前毀壞過一次,少了一些客人的數據,正好就有事務所入住的那幾次。」胖子回答。

    瘦子一拍大腿,「你說這邪門不邪門?你就說這不是邪門是什麼?能有這麼巧的事情?房管局那邊檔案看不清,單位那邊字跡潦草,現在酒店的數據資料都出了問題,這能是巧合?」

    我看瘦子激動,連忙安撫:「可能真是巧合也說不定。真要是邪門,那青葉的牌子和裡面那麼多檔案怎麼就沒事?而且時間都過去很久了,檔案和數據出問題也情有可原。酒店那邊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你們先從那份名單找起,然後聯繫他們的委託人。」

    「我看委託人那裡是問不出什麼來。」瘦子搖頭,「至少得是我們把目標縮小了,讓人認一認臉。」

    「我就是這個意思。你們先從名單下手吧。」我靈機一動,看向陳曉丘,「正好,陳曉丘你們認識了吧?她明天開始先跟你們一塊兒篩那份名單,縮小範圍。」

    這樣就不用陳曉丘去接觸人了,免得她將人得罪了,我們工作也受到牽連。

    老領導沒細說,我也不知道這陳曉丘到底多有「能耐」,只能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

    陳曉丘問道:「我剛聽郭玉潔提了那個青葉靈異事務所。既然無法確定他們的產權人身份,為什麼要找他們?工農六村是單位分房,要做大排查也該排查單位的員工。」

    胖子委婉地說道:「那單位是市鋼鐵三廠,前身是慶州製造局。」

    「不管前身是什麼,只要看分房前最後的人事檔案就行。」陳曉丘蹙眉,看胖子的眼神沒有輕視,但那口氣好像在說「1+1=2」。

    瘦子翻了個白眼。

    「沒有這樣的檔案嗎?」陳曉丘追問道。

    「沒有。」瘦子沒好氣,「說了人家是有歷史的老廠,建國前就有了。知道人那時候叫什麼嗎?那時候民慶市還不是民慶市,叫慶州,人家是慶州製造局,全國只有七個的製造局之一!欽差大臣親自督辦的!戰爭年代人家還當了兵工廠呢!打小鬼子的時候,用的都是人家造的槍!造的炮!建國之後,人拆分成了一、二、三、四!整整四個鋼鐵廠!外加兩個機械廠!市鋼鐵三廠算什麼?只是人家的一根小指頭!人家管理工人、發工資,全是從慶州製造局走的!」

    陳曉丘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胖子忙替瘦子解釋:「你別介意啊。他這是複述那個單位一老員工的話。慶州製造局雖然改制了好多次,但其實在內部一直保留了製造局的老底子,內部事務也按照老一套處理,表面上看是分成了好幾個廠,也由政府派人擔任領導,可私底下……那些房子名義上是市鋼鐵三廠的單位分房,但分到的人不止是市鋼鐵三廠的人,甚至其中好些人都不是另外三個鋼鐵廠和兩個機械廠的職工。」

    陳曉丘聽蒙了,顯然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1
第36章 第一天

    我猜陳曉丘現在的心情大概就像到了二十一世紀還看到某某山村有人宣佈成立x王朝,要分土裂疆當封建皇帝。現實是,就真有這樣不可思議的人和不可思議的事情,被媒體報導出來的時候,人的皇位都說不定父傳子,到第二代了。慶州製造局的事情也是如此。瘦子打聽到這情況前,我們都不知道這已經消失的市鋼鐵三廠背後還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知道之後就只覺得苦逼了。

    百年的慶州製造局在二十一世紀的市場經濟中苟延殘喘,終於是無力為繼,被政府徹底打散,和其他省市的工廠合併,成立了現在的五百強大企業民慶鋼鐵公司。我不知道民慶鋼鐵公司中還有沒有慶州製造局的殘餘,但在工農六村肯定是沒了,而且沒得徹底,搞得我們完全沒法查清楚當年分到房子的人都有誰。

    陳曉丘對瘦子的話似乎還有懷疑,正要說什麼,我連忙打斷了。

    「總之,先查這個青葉吧。工作的事情就說到這兒,我們去吃飯吧,再晚都沒什麼位子了。」我徵詢陳曉丘的意見,「陳曉丘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陳曉丘沒再說工作的事情。

    我們五個找了家小飯館吃飯,原以為陳曉丘不會同意這種地方,沒想到她還挺好說話的,吃飯的動作很斯文,話不多,不好親近,但也不難相處。我有些不明白她怎麼在國稅局混成那種慘樣,不得不到我們這拆遷辦來。

    這個疑問,第二天我就得到瞭解答。

    陳曉丘準時到辦公室,拎著個大紙袋,好像叮噹貓似的,拿出了小山般的影印資料。

    我問陳曉丘:「這是什麼?」

    「慶州製造局的資料。我已經看掉一些了,這是他們1859年到1901年的人員名單,可能有缺漏。」陳曉丘拿出了一份手寫名單。

    我看那些影印資料五花八門,有地方府志,有文人隨筆,還要當時的邸報,都被人用筆做了批註。這陳曉丘,不是找到了慶州製造局的人員名單,是整理出了一份人員名單啊!而且這才過去一夜啊!

    我倒吸了口氣。

    瘦子這時候到了辦公室,一看這堆東西,還不明所以,等知道這都是什麼之後,就皺起了眉頭,「我昨天說的話你不信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這也是一個選擇。你們不願意,我自己從這邊開始找。那個事務所的名單我也會排查的。」陳曉丘淡定地回答,而且條理分明,眼神真誠。

    瘦子啞口無言,但有點兒生氣,一屁股坐自己位子上,將小古給的名單打開,「行!你有本事,那你做吧!我們現在將人年齡鎖定在三十歲到四十歲範疇,要查有交集的葉青和劉淼。」

    這個年齡範圍是按照現在的時間來看的,青葉在04年到15年都還在工作,那時候他們是二十多的年輕人,到今天該三四十了。當然,這前提是他們還活著。

    我腦中蹦出了這個念頭,先嚇了自己一跳,轉念一想,這想法也沒錯。一般情況下,下落不明滿四年就可以宣告死亡。只因為我們是政府部門,不能達到硬性法律條件就去為普通公民申請宣告死亡,得考慮社會影響。

    陳曉丘從瘦子那兒要了名單,就將那些慶州製造局的資料放到了一邊,專心工作。

    篩選年齡很容易,表格定個區間就行,可篩選之後還剩下好幾千人,這就只是從大海撈針變成大湖撈針。他們三人得找出一對能扯上關係的葉青和劉淼,再找個見過他們的活人來確定。後者好辦,沒有委託人,也可以請王大爺來認一認。

    我看兩人都工作了,勉強和平共處,稍稍鬆了口氣。胖子和郭玉潔這時也來了。

    「我們沒什麼事情,就幫你們一塊兒看看吧。」郭玉潔主動說道。

    我沒反對她隨便就替我拿了主意。

    胖子正要歡呼呢,陳曉丘就開了口:「不用了。這是分配給我的工作,我會獨立完成的。」

    瘦子猛地扭頭看陳曉丘。

    陳曉丘頭都沒抬一下,還在一個個整理那些葉青和劉淼的經歷。

    郭玉潔沒多想,很熱情地要去拍拍陳曉丘,「哎,你不用客氣的,我真沒什麼事情。」

    我眼明手快,攔住了郭玉潔的鐵掌,自己被她帶得一個踉蹌。

    陳曉丘看向郭玉潔,「真不用。我的工作我自己做完。」那口氣,跟小孩子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一樣。

    「呃……」郭玉潔尷尬。

    「小潔,人家都說不用了,你就不用熱臉貼冷屁股了。來,幫哥哥我看一部分。」瘦子粗聲粗氣地說道。

    「誰幫你啊!你自己看去吧!」郭玉潔翻了個白眼,「胖子,你的分我一半吧。」

    胖子彌勒佛似的笑著連連點頭。

    瘦子只好看向我。

    「拿來吧。」我嘆氣,看了眼陳曉丘,有些明白她在原來單位為什麼不受待見了。

    到了中午,我對陳曉丘的認識又增加了一分。我們這邊四個人居然沒有她一個人看得快,她那邊的名單已經理好,將所有人的經歷軌跡做了整理,我們這邊卻還只進行到一半。胖子訕訕,郭玉潔佩服地讚歎,瘦子氣得直哼哼,我這個當組長表揚了一下陳曉丘,將先整理好的名單彙總,讓軟件做了篩選,篩出來經歷有重疊的葉青和劉淼總共七對,不算很多。

    「先從這十四人開始吧。我看這樣,陳曉丘就多做些資料工作,你們兩個去聯繫這十四個人。」我對瘦子那三人說道。

    三人都沒反對。

    午休,本該一塊兒吃飯的,陳曉丘抓緊時間要看慶州製造局的資料,在工作第一天就很不合群地拒絕了和我們同餐,自己從包裡拿出個面包,倒了水,邊吃邊工作。

    看到這情景,我們四個哪還能安心吃飯啊?匆匆吃完,就又趕了回來,繼續工作。

    我嘆息著原本悠閒喝茶看報,啊不,是看青葉檔案的機會沒了。

    下班的時候,瘦子胖子和我同路,兩人忍不住抱怨起來。

    「這陳曉丘打了雞血嗎?幹嘛那麼拼?」

    「人家認真工作,你們這兩個不思進取的還好意思說人家?」我批評教育兩人。

    「你也是個不思進取的。」瘦子沒把我這組長當領導,很不客氣地就噴了我一句。

    「現在就要開始進取了。你們也要好好學習陳曉丘的工作態度。」我臉不紅氣不喘,繼續教育兩人。

    然而,我所說的學習目標在上班的第二天就請假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1
第37章 櫻花

    替陳曉丘請假的是老領導,他還頗為關心地問了一句:「你昨天讓她做什麼工作了?」

    我很無奈,「就在辦公室看資料,我們一起找青葉那些人呢。」

    瘦子替我說話:「老領導,這不怪奇哥啊,那陳曉丘自己太拼了,給自己加工作,中午就吃面包喝白開水,前天晚上還去找了慶州製造局的資料,自己要從那條線開始查。她頭一天來就這樣,我們能怎麼辦?我看她昨天氣色還很好呢。」

    「那是化妝的吧。」郭玉潔插嘴。

    「你個整天素面的還懂化妝?」瘦子驚奇,「你平時洗臉不就是用清水潑一下嗎?」

    「滾吧你!」郭玉潔揚手就朝瘦子拍下去。

    瘦子跟猴子似的竄到了胖子身後。

    「行了行了。」老領導看兩人鬧,沒生氣,只是提醒了我一句,「小陳那姑娘是太拼了。你平時多看著點,你們幾個也勸著點。」

    「那也得她勸得聽啊。」瘦子抱怨。

    老領導對此也無可奈何。

    雖然只當了一天同事,關係還有點僵,但我們還是打了個電話去慰問一下生病的陳曉丘。打的是陳曉丘的手機,接電話的不是陳曉丘,是她母親,態度很溫和,謝過了我們的關心。

    「希望她好好休養,多休養幾天。」瘦子真心實意地說道,癱位子上,好像被抽掉了脊樑骨。

    郭玉潔「喂」了一聲,以示不滿,但我看她也是鬆了口氣的表情。

    說實話,我們這些人的工作熱情和態度真比不上陳曉丘,看她昨天那架勢,大有「大干快上,過勞死在崗位上」的架勢。有這麼個人在,我們的壓力驟增,很是不習慣。

    今天陳曉丘不在了,我們又恢復常態,懶懶散散。

    瘦子拿著手機不知道看了什麼,突然對我們說道:「雖然那性格不討人喜歡,但人長得真是漂亮啊。」

    「你看上人家了?」胖子問道。

    「就那性格,怎麼可能?」瘦子嗤之以鼻,舉起手機招呼我們,「你們看這個。」

    我們湊過去一看,就見是民慶戲劇學院的一張話劇宣傳海報,裡面居然還有陳曉丘。

    「這是什麼?」郭玉潔看了眼話劇的開演日期,問道,「陳曉丘應該畢業了吧?」

    「我看他們的日誌,話劇社的一個成員是陳曉丘的表妹,請了陳曉丘來救場。」瘦子翻了一會兒網頁,指了一段給我們看。

    原來,這話劇社排演的話劇預計這個月開演,但一個主要演員在兩週前出了車禍,無法參演了,陳曉丘就被她表妹請了去救場。陳曉丘並非戲劇學院畢業,但她人長得漂亮,聰明又努力,一天背好了台詞,一週就能演得似模似樣,簡直是天才。她表妹將她誇得天花亂墜,而她本人的履歷的確是很優秀,頓時大受追捧,在戲劇學院小小有了名氣。

    瘦子搜索陳曉丘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憋著壞,就搜出來了這個內容。

    「我看她生病,不是因為昨天的那些工作。」胖子一針見血地說道。

    瘦子狠狠點了下頭,「肯定的!三頭六臂也不能這樣強吧?」

    郭玉潔劃著瘦子的手機屏幕,開了後面的一個視頻,看陳曉丘綵排時的一段表演,「但她真是厲害,這要是以前沒學過,不是天賦,就是刻苦了。」

    這點瘦子和胖子都沒反駁。

    「奇哥,你怎麼不說話?」瘦子忽然問我。

    胖子也看了過來,「奇哥,你怎麼了?」

    「林奇,你發什麼呆呢?」郭玉潔胳膊肘一頂我的胸。

    我沒站穩,一下子摔倒在地。

    「我說小潔啊,你悠著點啊!」瘦子訓斥郭玉潔。

    郭玉潔吐舌頭,忙要幫著胖子把我扶起來。

    「奇哥,你沒事吧?臉色好白,而且好多汗啊。」胖子驚疑不定地問道。

    「是啊。難道你也病了?」

    瘦子嬉皮笑臉,「奇哥,不是吧?難道你昨天努力了一天就不行了?以前偷懶太久了吧?」

    「你別說笑了!」郭玉潔怒罵。

    瘦子也不笑了,有些擔憂地問道:「怎麼了?真不舒服?我現在去開車,你們扶著奇哥,我們去醫院。」

    胖子和郭玉潔將我架了起來。

    我喘了口氣,連忙叫道:「別!不用!你把手機給我!」

    三人詫異。

    「手機給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臉色,但我對瘦子伸出的手是在顫抖的。

    瘦子茫然不解,將手機給了我。

    視頻還在播放,因為是手機拍的,不是很清楚,我將視頻關了,頁面拉回到最上方,看那張海報。

    話劇的名字叫《大家庭》,內容是關於異國婚姻的,話劇中的大家庭由六國人組成,陳曉丘扮演的是來自j國的兒媳婦,在海報中,她就是穿著和服的形象,在演出時也有一半時間穿著和服。

    那件和服是黑色的,上半身飄著幾片櫻花。因為海報中角色組合排列的關係,只有陳曉丘的上半身。

    我將手機頁面又拖到了下方,重新點開視頻,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屏幕中的陳曉丘,突然伸手按了暫停,又小心翼翼地將進度條移動了一點。

    屏幕定格,正好是陳曉丘的一個轉身。黑色的和服露出了後背,一棵巨大的櫻花樹正在怒放。我卻好似看到一隻惡鬼伸著滿是鮮血的手,扣住了陳曉丘的肩膀。

    「奇哥,到底怎麼了?」瘦子問道。

    我握緊了手機,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將「如影隨形」的那個檔案找了出來,翻到了最後。

    瘦子看我拿出青葉的檔案,有了不好的預感,聲音都變了,「奇哥,你別嚇我們了,到底怎麼了?」

    「你們……看看這個。」我的聲音也變了調,十分嘶啞。

    胖子和郭玉潔被我倆感染,都惴惴不安,但很聽話地走到我身邊,看向桌上攤開的檔案和放在檔案上的手機。

    視頻模糊不清,但和和服照片放一起,讓人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同一件和服。

    瘦子慢了兩人一步,有點鬼祟地探頭瞄了眼,就收回目光。

    「同一件衣服嗎?」郭玉潔還不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瘦子說道:「可能是撞衫,這種情況很多啊。」

    「青葉把這件衣服燒掉了。這件衣服之前穿過的人是鄭小蕊。」我看向瘦子,「你查過的,她病死了,器官衰竭,免疫功能出了問題,查不到病因。」

    瘦子打了個哆嗦。

    「奇哥,你不會是說這衣服殺了人吧?這怎麼可能?」胖子瞪大了眼睛。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2
第38章 顧慮重重

    聽到胖子這話,我自己也遲疑起來。

    青葉的那個葉青只說這和服是舊物,經歷過幾位主人,可能就是陰氣重了點兒,可從沒說這衣服殺人。他們都沒看出來的事情,我這個普通老百姓能知道什麼?

    只是,不知為何,我在視頻中看到陳曉丘轉身的那一秒,後背就好像有陰風吹過,吹得我身上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子就想起了青葉拍的那張照片,更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怪異景象。

    我低頭又看那照片。櫻花樹兩邊並未站著人,那天看到的人影似乎真是我一時眼花產生的錯覺。

    「奇哥,你這是多想了吧?再說,這衣服都燒掉了,不可能是同一件。」胖子安撫地拍拍我。

    瘦子用力點點頭表示支持胖子。

    我這想法的確匪夷所思,就是我自己都不是那麼堅定。

    我雖然看過檔案,相信那些委託人沒有撒謊,可青葉的人自己都說過,有些人認為的靈異事件或許只是他們精神狀況不好,又或是有其他什麼緣故,將一些東西誤認成了鬼。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鬼,對鬼是否存在自然抱有懷疑,就是聽人說故事聽得投入,但要自己碰上了,肯定不會往「鬼」上面想,而是從其他地方找原因。

    陳曉丘生病,最合理的解釋不是這衣服做妖,而是她對自己過於苛刻,一個人做三份工作,把自己累垮了。

    胖子不信,瘦子不想相信,郭玉潔沒什麼想法,我躊躇了一會兒,將手機還給了瘦子,合上了青葉的檔案。

    「等陳曉丘來了,我再問問吧。」我說道。

    陳曉丘第二天就來上班了,這回我們都看出來了,她臉上的妝比前天濃了許多,應該是想要遮住自己憔悴的臉色。

    我找陳曉丘談了話,勸她別那麼拼,慶州製造局的事情暫且放一放。陳曉丘並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也可能是昨天她家裡人說過她了,聽我這麼一說,她直接答應下來。

    瘦子三人假裝工作,都豎起耳朵聽我們的對話。

    我瞄了他們一眼,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個,陳曉丘啊,阿瑞昨天上網看到了一個戲劇學院的話劇宣傳。」

    瘦子不裝了,轉過頭來瞪我,對我比比劃劃。

    陳曉丘背對瘦子看不到,也沒回頭去看瘦子,對我保證道:「那邊的事情不會耽誤我工作的。」

    「哦哦……那你也別太累了。」我有些難以啟齒。

    要換做是青葉的人,大概隨便扯個謊就能問和服的事情,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將話題轉到和服上面。這要問了,好像就此信了這和服有鬼,要不問,萬一陳曉丘真出了事情,我該多良心不安啊?

    郭玉潔那個傻大姐就沒我這種顧慮。她就坐我前面,轉過身,對陳曉丘問道:「小丘,你那件和服好漂亮,是戲劇學院的戲服嗎?」

    「是。」陳曉丘言簡意賅地回答。

    「從哪裡買的啊?我也想要買一件。」郭玉潔眨巴眨巴眼睛。

    我們三個男人齊齊看向了郭玉潔,那眼神都一個意思。這女人要去買和服,那太陽該從西邊出來了!扯謊也沒這麼扯的啊!

    陳曉丘不知道是為人正經,還是在短短一天多時間內沒看穿郭玉潔的本質,認真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你能幫我問問嗎?」郭玉潔繼續裝純潔地眨眼睛。

    「好。」陳曉丘答應。

    郭玉潔笑嘻嘻地謝過,還偷偷對我做了個「耶」的手勢,再投了個鄙視的眼神給我。

    因為陳曉丘回來工作,我們今天又認真了起來。中午郭玉潔拉著陳曉丘一塊兒吃飯,辦公室的氣氛倒是沒有第一天那麼緊張。

    陳曉丘這人做事真是沒話說,隔天就給了郭玉潔答覆。

    「那和服是話劇社一個畢業了的學姐從網上買的,有些年了,找不到店家了。」

    「這樣啊……」郭玉潔不知道這答案對我有沒有用,就看向了我。

    我也不知道這情況該怎麼辦。查下去嗎?不查嗎?這又回到了那個信不信的問題上。

    我拿不定主意,就暫且含糊了過去。

    等到了陳曉丘去洗手間的功夫,郭玉潔就推了我一把,又把我給推下椅子了。

    「你怎麼回事啊?到底要怎麼樣?」郭玉潔為人做事風風火火,也不喜歡別人優柔寡斷。

    我自己爬了起來,悶悶地說道:「你不懂。」

    「不懂什麼啊?你不就看了幾個事務所的檔案嗎?裡面寫了什麼把你嚇著了?」郭玉潔伸手要去拿我桌上的檔案。

    我抬手攔了,「行了,你別管這事了。」

    「什麼別管這事了啊?那和服小丘穿著呢!要真有問題,不是害了她嗎?」郭玉潔嚷嚷。

    胖子打了圓場,問我道:「奇哥,這樣可不像你啊。你在顧慮什麼呢?」

    顧慮什麼?我皺起眉頭。這只是我一個直覺,直覺要是踏出這一步,我就回不去了,和現在悠閒平靜的生活說拜拜了。可這其實毫無道理。就是那和服有問題,難道我還就此成了和青葉一樣的人,開始接委託、解決靈異事件了?

    「我看這樣,我們把這事跟陳曉丘說了,讓她自己決定吧。就是那衣服有問題,我們也解決不了。這種東西,得找個寺廟超度吧?」瘦子說道。

    「跟我說什麼?」陳曉丘站在了門口。

    我們四個安靜了兩秒鐘,郭玉潔快人快語,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陳曉丘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表情,聽郭玉潔說完,看向了我,「能把那張照片給我看看嗎?」

    我將照片從檔案裡面抽出來。

    陳曉丘很仔細地看過,放下照片,「是一模一樣的和服。」

    「啊?」我們四個都愣住了。

    「那件和服應該是有歷史的老物了,純手工縫製的。我看話劇社的人似乎不知道這一點,也沒有妥善保存,但那間和服十分完美,沒有任何損壞。」陳曉丘說道。

    「你……感覺到那件和服有問題?」我驚疑不定地問道。

    陳曉丘點頭。

    辦公室內陷入一種古怪的死寂中。

    「那你還穿?」瘦子打破沉默,難以置信地盯著陳曉丘。

    「話劇社沒其他衣服了。就算懷疑它是贓物,我也沒證據。」陳曉丘平靜說道。

    瘦子啞口無言。

    我這才明白,我剛才所說的「有問題」和陳曉丘理解的「有問題」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2
第39章 衰弱

    瘦子和我在一個頻道上,無語地問出了我心中的疑問:「那件衣服沒被好好保存,還能保持完美,你不覺得有問題?」

    陳曉丘看了眼瘦子,「衣服質地好,做工好,這也很正常。」

    我和瘦子對視一眼,再看胖子和郭玉潔恍恍惚惚的表情,十分無奈。

    我將檔案打開來,指著其中一行,說道:「這衣服被青葉的人燒掉了。如果如你所說,是同一件衣服,那麼就有問題了。」

    陳曉丘認真看過檔案,不疾不徐地說道:「有兩種可能,一是事務所的人說謊,他們並沒有燒掉衣服;二是我判斷錯誤,兩件衣服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同款式作品,但不是同一件。」

    我一聽便知,陳曉丘是不信鬼神之說的,她開口說這話不帶絲毫遲疑,就是知道這事務所名字裡帶了「靈異」二字,也從未想過這世上有靈異事件。而陳曉丘的解釋挑不出任何錯,很有道理,我是無言以對了。

    瘦子不知道是不是跟陳曉丘槓上了,也不怕鬼了,很是犀利地問道:「穿過這衣服的那些學生後來都怎麼樣了?」

    陳曉丘搖頭,「之前要演出的學生出了車禍,再之前的我就不知道了。」

    「要是她們都莫名其妙地死了,是不是就證明這衣服有問題了?」瘦子繼續追問。

    「你是什麼意思?」陳曉丘眉間擠出個小疙瘩。

    「你別裝傻啊。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一家靈異事務所燒掉的衣服突然又出現了,要穿過這衣服的人都死了,那還能說明什麼?」瘦子很激動。

    「燒掉沒燒掉的問題我剛才已經說了。穿過這衣服的人要是真的都死了,那可能是衣服上帶有某種致命病菌。」陳曉丘用科學來解釋。

    瘦子也敗下陣來。

    「那我們查一查吧。」郭玉潔說道,「不管是有問題,還是有病菌,那都很危險。要是穿過這衣服的人都死了,小丘,這衣服你別穿了。」

    陳曉丘對此倒是不反對,「我會問問話劇社的人。」

    這話題講完,我們繼續工作,今天又整理出了3對葉青和劉淼。

    瘦子和胖子打過幾人電話,都一下能找到人,電話過去一問,就知道不是青葉的人了,這樣的篩查倒比找出這麼10對人容易多了,轉眼就將20人全給否定掉了。

    「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騙我們?」瘦子掛了電話,摸著下巴說道。

    「為什麼要騙我們?拆遷是好事啊。」胖子說道。

    「可要是他們在這裡作姦犯科,成了逃犯呢?」瘦子發揮想像力。

    「你有在那系統裡面看到叫葉青或劉淼的通緝犯嗎?」

    老領導有能耐,從公安局那兒臨時給我們開了個後門,讓我們能借助公安系統排查這份名單。這葉青或劉淼真要成了通緝犯,公安系統中肯定有記錄。現在進度過半,還沒找到人,瘦子就坐不住了。

    瘦子搖頭晃腦,「罪犯不一定被通緝啊!可能犯了罪,還沒被警方發現呢?」

    「你要這麼想,就沒完沒了了。」胖子說道,「他們還可能本來就不是人,是鬼呢。」

    瘦子一臉驚恐,「你別瞎說!快呸呸呸!」

    胖子脾氣好,聽話地「呸呸呸」了。

    「會不會是我們找人的方式不對?萬一這兩人不是現實裡通過正常途徑認識的呢?」瘦子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那你們只能一個個去查了。」我回答,「你們」二字咬了重音。

    瘦子一臉絕望,直接趴桌上了。

    瘦子說的兩種情況,我都不以為然。音頻聽下來,這葉青和劉淼都不像是會作姦犯科的人,要真是那樣的人,他們也一定是其中翹楚,會坦蕩蕩生活在犯罪地,一點兒壓力都沒有。兩人就是通過其他途徑認識,現實中也肯定要見面。怕就怕他們見了面,我們光從公安系統中也看不出端倪來。早些年,網絡不夠發達,各種數據庫還沒建起來,手機號不用實名認證,很多交通工具也不用實名認證,還有租房、住小旅館的,那也不用聯網登記信息。在那種情況下,要掌握一個人的行蹤,難於上青天。

    「之前不就說了嗎?你們把該做的工作做了,到時候對外能交代得過去就行了。」我鼓勵瘦子。

    瘦子嘆氣。

    話雖如此,但辛勤好幾天,結果就是為了「交代得過去」,那的確挺沒勁的。

    陳曉丘對我們的談話置若罔聞,還在兢兢業業地篩查那些個人資料。

    我本來只是隨便瞅了她一眼,這一看,卻好像看到她肩膀上有什麼東西,不由凝神望了過去。

    「奇哥,你看什麼呢?」瘦子從桌上坐起,轉頭看看陳曉丘。

    陳曉丘這回有了反應,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哦,沒什麼。」我愣愣地回答。

    陳曉丘肩膀上的東西已經沒了。

    是我的錯覺?還是……

    我的思緒戛然而止,轉頭看電腦屏幕,卻老是走神。

    後來幾天,就是郭玉潔那個傻大姐也覺得陳曉丘不對勁了。陳曉丘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神黯淡,毫無神采。偏偏陳曉丘本人無知無覺,我們婉轉地問起,她都一臉莫名其妙的模樣。老領導來看過幾次,沒發覺我們工作有什麼問題,只好一臉苦惱地走了,然後頻繁叫了陳曉丘去談心,做她的思想工作,卻沒有什麼用場。

    我們四個都不吱聲,心裡空空落落的,彷彿親眼目睹什麼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不想相信,不能否定,又無力阻止。

    一天,辦公室的人照例一起吃午飯。

    陳曉丘飯量減小了很多,慢吞吞地嚼著米飯,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是個年輕的女孩聲音,還帶著哭腔,嚎得我們一桌的人都聽得見。

    「表姐!表姐,我、我害死你了啊!那個挨千刀的馬一兵瞞著我!我就奇怪怎麼一個學院那麼多表演系的女生找不到人來演這個角色!張珊玫那個女人最喜歡出風頭,居然拒絕了這個戲!他們都知道,他們就不告訴我!太過分了!表姐,嗚嗚……表姐你跟我去拜拜菩薩吧!你別怕,我今天就把那衣服燒掉了!你不會有事了!」

    我們四個都變了臉色,只聽電話那頭傳來隱約的男聲。

    「李若嵐,你把衣服藏哪兒去了?」

    「燒掉了!我把那鬼東西燒掉了!我告訴你馬一兵,我表姐要有事,我不光燒了那衣服,我連你一塊兒燒了!」陳曉丘的表妹在電話那頭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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