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青葉靈異事務所 作者:庫奇奇(已完成)

 
Babcorn 2017-11-18 17:27:5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70 1038537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6
第70章 編號011-夜班公交(3)

    2002年5月22日,查明楊怡心生前在美好居家房產公司就職,公司地址位於隆西北路151號,於2002年3月倒閉,公司老闆為李商傑。

    2002年5月25日,聯繫到楊怡心表叔易天明。音頻文件01120020525.wav。

    「你好,易先生。」

    「嗯。你們好。我侄女買了一份保險?」

    「是的。我們公司最近得知楊怡心小姐已經去世,是由您負責她身後事的。」

    「對,是我給她收屍落葬的。她父母去世之後,就我最親了。」

    「能請問一下楊小姐是怎麼死亡的嗎?」

    「呃……」

    「我們所掌握的情況是她服藥過量,自殺身亡。警方那邊會有我們的同事去查詢信息。」

    「唉……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就直說了吧,警察說怡心是自殺的,但我不信,她打電話跟我說了,她被人襲擊!就在她下班的時候,被人跟蹤襲擊!她還被盯上了!」

    「盯上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些襲擊她的人纏上她了。她給我的電話說得不是很清楚,語無倫次,還是大半夜打來的。我當時以為她做了噩夢,安慰她先睡一覺,多休息,等我休息日去找她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

    「這件事發生在什麼時候?」

    「年前的時候。過年我打電話給她,她接了,但說了沒兩句,就又掛掉了。我當她沒事了。上上個月我接到了警察電話,讓我去認屍。」

    「她在此期間沒有和您聯繫過?」

    「沒有。」

    「您能回憶一下她電話中說了些什麼嗎?」

    「不記得了。而且她真的是沒有一點兒邏輯,我都沒聽明白。你們說,她是不是被綁架了?」

    「在這件事發生前,楊小姐有和您提過特別的事情嗎?襲擊者有沒有可能是認識的人?」

    「沒有,她沒說過。」

    「好的。謝謝您。」

    「哦,不用客氣。那個保險金什麼時候能拿?有多少?」

    「這個還需要我們同事那邊調查出了結果,上面做好評定,走完程序才能批下來。我們會再聯繫您的。」

    「好,你們隨時可以聯繫我,我都有空的。」

    2002年5月30日,聯繫到李商傑。音頻文件01120020530.wav。

    「公司的手續我都辦好了,你們還有什麼事情?」

    「我們來不是為了你公司的事情。」

    「什麼?你們不是銀行……」

    「我們是青葉靈異事務所的。」

    「什麼事務所?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李商傑,你跟邪門歪道的人做交易的時候,不知道這種事情會折福折壽,帶來霉運的嗎?」

    「你……你們這群瘋子在胡說什麼!給我滾出去!我要報警了!」

    「這是我們事務所的名片。如果活不下去了,你可以找我們求助。」

    「快滾!」

    2002年6月1日,監視李商傑。

    2002年6月3日,聯繫到楊心怡的同事吳月。音頻文件01120020603.wav。

    「你們是楊心怡的家人?」

    「我們是她家人請來的調查人員。楊心怡突然自殺,她的家人想知道真相。」

    「啊?自殺?」

    「是的,她自殺了。」

    「我完全不知道……她離開了之後,我們就沒聯繫了。」

    「離開?」

    「嗯。過年前,她突然曠工不來了。管人事的打電話給她,被她掛了電話,公司就辭退她了。」

    「您知道她為何會突然曠工嗎?」

    「是因為李老闆吧?」

    「能詳細說說這件事嗎?」

    「這個……」

    「美好居家已經關門了,李老闆現在都自顧不暇。我們之間對話會保密,我們不會透露出您的身份。」

    「吳小姐,楊小姐的家人非常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們現在對於楊小姐的死十分痛苦。如果能知道真相,他們也會有所慰藉。」

    「……是李老闆……一直對楊心怡動手動腳。他……我聽說,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那個管人事的就和他上過床。楊心怡拒絕了他好多次,有一次還差點被他灌醉了。那次之後李老闆就發了火,對楊心怡很苛刻,找由頭扣工資,逼她加班,不停訓她……反正都很過分。楊心怡應該是因為這樣才不幹了。但是,自殺……怎麼會自殺?」

    「這也是我們奇怪的地方。您記得過年前,楊小姐有一天加班到很晚嗎?」

    「她經常加班到很晚。那時候楊老闆把很多工作交給她做,做完了又被命令返工重做什麼的。」

    「據我們瞭解,楊小姐曾在某次加班回家的路上被人襲擊,她有對您提過這件事嗎?」

    「什麼?沒有,沒有提過。怎麼會被襲擊……」

    「那麼,您有在楊小姐離開前覺察到她的什麼異常行為嗎?」

    「異常行為……對了,那兩天她不加班了,李老闆怎麼罵她,她都沒反應,工作做不完也不加班,到點就走人。我們都說她是忍不下去,要辭職不干了……」

    「這樣啊。謝謝您。」

    「不用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麼。」

    2002年6月4日,聯繫委託人。電話錄音200206042001.mp3。

    「您好,謝先生,我是青葉靈異事務所的。」

    「你好。是不是查出什麼了?」

    「是的。您所見到的那個女人在2月份就死亡了,我們目前也有了嫌疑人目標。」

    「她……死了啊……等等,嫌疑人是什麼意思?是找到那兩個男人了?」

    「那兩個男人只是聽命行事,有另外的嫌疑人。如果方便的話,您可以明天到事務所,我們將調查報告交給您。」

    「好的。我明天過來。」

    2002年6月5日,委託人到達事務所。音頻文件01120020605.wav。

    「謝先生,這是我們的調查報告。」

    「哦。」

    唰……唰……

    「你們的結論是,這個李商傑讓人控制兩隻鬼去襲擊了楊怡心?他……太過分了!」

    「李商傑不願說出真相。我們對他的監視也沒有收穫。他和那個人可能有其他聯繫方式。」

    「那現在要怎麼辦?報警嗎?」

    「警察恐怕不會接受這種報警。」

    「那就這樣算了嗎?楊怡心就永遠……那樣了?」

    「那兩隻男鬼被人下了咒,纏上了楊心怡,讓楊心怡也無法安息,只能重複噩夢一樣的遭遇。要解放他們,目前只能從根源下手,解決掉那個幕後操控的人。」

    「謝先生,您不必擔心,李商傑不能冷靜多久。那個幕後之人太過惜命,動用這種有傷天和的法術,自己不願承擔,將所有的孽債都轉到了李商傑身上。公司破產關閉、妻離子散只是普通的折福,法術的孽債還沒開始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6
第71章 編號011-夜班公交(4)

    2002年6月17日,接到李商傑電話。電話錄音200206172141.mp3。

    「您好。」

    「……」

    「請問您是哪位?」

    「你們……真的能解決掉我的麻煩?」

    「您是……」

    「我是李商傑。」

    「李先生要是有什麼需要,可以到我們事務所來面談。」

    「我來不了,我腿斷了……你們來我家吧。」

    「好。我們現在就過來。」

    2002年6月17日,到達李商傑住所。音頻文件01120020617.wav。

    「又見面了,李先生。」

    「……」

    「骨折還是殘廢?」

    「你!」

    「既然要向我們求助,那就得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們。你要是不樂意,我們是不介意白跑一趟。」

    「算你們狠!你們不就是要問楊怡心的事情嗎?對,事情是我做的,我請人教訓一下楊怡心。她要當貞潔烈女,到時候被兩隻鬼搞大了肚子,我看她怎麼當!」

    「你找的誰?」

    「康瞎子,你們有聽說過嗎?」

    「那個算命的康瞎子?以前沒聽說他還接這種生意。」

    「他是坑了我了!我找他算財運,他主動問我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然後說可以幫我教訓楊怡心!難怪他沒有問我另收錢,他這是故意要害死我!」

    「你得罪過他?」

    「沒有。我怎麼會得罪他?我每年孝敬他的錢都不少!」

    「那就是你得罪了他的其他客人了。」

    「……」

    「看來我是說中了。」

    「他……難道是……」

    「這方法倒是巧妙,讓你自願沾了霉運,染了孽債。」

    「你們幫幫我!錢不是問題!我還有錢的!」

    「知道是誰做的就行了。」

    「等等,你們這就走了?你們現在就去解決康瞎子?這個價錢……」

    「不必了。」

    「啊?你們……」

    ……

    「頭兒,真要幫這個混蛋啊?」

    「我們的委託人是謝寶。」

    「哦——哈哈!」

    「現在去找康瞎子嗎?那人很厲害?」

    「學了一點算命的本事。厲害可談不上。」

    2002年6月29日,見到康瞎子。音頻文件01120020629.wav。

    「幾位是要算什麼?事業、姻緣、壽命?」

    「壽命好了。」

    「請登記一下。康大師目前在休息,之後會見你們的。」

    「嗯。」

    「這是價目表。我們這邊只收現金。」

    「好的。」

    ……

    「哎,這錢可真好賺。不愧是大師呢。」

    ……

    「幾位,這邊請。」

    噠、噠、噠……

    「康大師,人帶來了。」

    「嗯。你們三個人都要算壽命?」

    「算我的就行。」

    「哦?將生辰八字寫下來。」

    唰……

    「康大師。」

    「嗯……」

    「頭兒,他不是瞎子嗎?能看得見?」

    「康大師是高人,能感應到……」

    嚓!

    「你、你是……」

    「康大師,怎麼了?」

    「咕嘟……這生辰八字是你的?你叫什麼名字?」

    「看來你聽說過我。」

    「您找我做什麼?我道行淺,不能為您改命。呵呵,不如我介紹您見一見行裡面真正厲害的老前輩?您放心,一個不行,可以兩個、三個,一定能……」

    「康、康大師?」

    「玄青真人都無法為我改命,這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

    「那您今日前來寒舍,是有何指教?」

    「李商傑和楊怡心這兩個名字你有印象吧?」

    「李商傑是我客人,楊怡心……這名字我沒聽過呢。」

    「沒聽說過?李商傑不是拜託你教訓一下楊怡心,還想要讓你養的鬼姦污她嗎?」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我只是個算命瞎子,怎麼會……」

    「你既然知道我,也該知道對我撒謊沒用。這房子裡面這麼重的陰氣,你想說你沒有養鬼?」

    「我只是養鬼自保,絕對沒有害人!您也算半個同道中人,應該明白我們這一行養鬼的苦心……我這些鬼都正當途徑收集來的,絕對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我要真做了這種事情,我能只瞎了一雙眼睛?我這會兒早該下地獄受刑了!」

    「康瞎子,這樣可就沒意思了。」

    「我真沒做過這事情!」

    「好吧。你不承認就算了。」

    「沒做過的事情,我沒法承認啊。您看……」

    嘭!

    嘭!嘭!嘭!

    呼——

    嗷嗷!

    「康大師,怎麼回事?康大師!」

    「哈……你……做了什麼?」

    「本以為你是認識我,現在看來你只是聽到一些小道消息吧?」

    「嘻嘻嘻嘻……康仁……康仁……康仁,你在哪兒呢?」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殺……好餓……我要殺……」

    「康大師,這是發生什麼了?!」

    「……呼……呼……拿符紙,快拿符紙!」

    「數量真不少。你要能通過正規的手段收集那麼多鬼,可比得上玄青真人了。養這些鬼也不容易吧?」

    「你做了什麼!快住手!」

    「呀,康仁!原來你在這裡呢!」

    「別過來!給我定!」

    「你定不住人家了。康仁,康仁……康仁,你還記得我是怎麼死的嗎?我一直忘不掉呢……」

    「啊!別過來!」

    嘭!

    咵嚓!

    呲——呲——

    哐當!

    「救我!救救我!大人,您救救我!您高抬貴手啊!我什麼都說!是有人讓我害李商傑!我就蠱惑他做了法,驅鬼行兇!我知道錯了,您饒了我吧!」

    砰!

    「我給您磕頭了。你饒了我吧!」

    砰!砰!

    「康仁,你看看我,看看我的臉。你不是說最喜歡我的臉嗎?」

    「別過來!」

    嘭!

    「呀啊啊啊啊——!」

    「呼……呼……她……她她……死了?」

    「她不是早就被你殺了嗎?」

    「我……你……你剛才……」

    「將你驅使的兩隻鬼叫回來,不要再纏著楊怡心。」

    「這樣的話,我就會被那兩隻鬼纏上啊!我的法術早就失敗了!楊怡心不知道做了什麼,那兩隻鬼意識到自己死了,我沒辦法繼續控制他們……」

    「施法的符咒呢?」

    「這……」

    「你這屋裡可不止剛才那一隻女鬼吧?你以為我消滅了那隻女鬼就拿你沒辦法了?」

    嘭嘭!呼——

    「殺……殺……殺……」

    「放我出去!啊啊嗷嗷嗷!」

    「別、別!我聽你的!我……我把符咒解開,你必須保護我!」

    「保護你?就你也配讓我做保鏢?」

    「不是保鏢……只是將那兩隻鬼,不,不是那兩隻鬼,是所有我養的鬼鎮住,恢復原樣。」

    「讓你繼續害人嗎?」

    「怎麼會?我只是想自保。我也不想害楊怡心,可那個大老闆威脅我,我不讓李商傑倒霉運,他就讓我倒霉運。我也是沒辦法……」

    「你把符咒都解開,我幫你消滅掉所有的鬼。」

    「這怎麼行?這些鬼都是我千辛萬苦……」

    「我知道,是你千辛萬苦殺掉的人。」

    「我……」

    「要麼按照我說的做,要麼,你就等著這些鬼把你撕成碎片。」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6
第72章 編號011-夜班公交(5)

    「殺……殺……殺掉……統統殺掉……」

    「咕嘟!好!你幫我消滅掉這些鬼。」

    悉悉索索……

    吱嘎——

    刺啦!

    呼——哐當!呲呲!

    「嗷嗷啊啊!」

    「殺死你們!把你們全殺掉!」

    「來了!他們來了啊!大人,您快……」

    「急什麼?」

    「啊!過來了!大人……」

    噗!

    「唔!哇啊!快救我!救我啊!」

    「我只是答應你消滅這些鬼,沒答應什麼時候消滅吧?」

    「什麼?你……」

    「殺死你殺死你!哈哈哈!」

    「嗚哇!啊!住手!你這個惡鬼!救我啊!啊啊!求求你!」

    「惡鬼?呵呵。」

    噗!嘭!咕嘰咕嘰……

    「呵……唔……你果然是……」

    嘭!

    「啊!殺死你們!」

    嘭!

    嘭!

    嘭!

    「啊啊啊啊——」

    呼——

    哐!

    ……

    「頭兒,都……消滅了?」

    「嗯。」

    「一共19只。這個康瞎子真是膽大包天。」

    「頭兒,你還好吧?」

    「沒事。有點累而已。」

    「哦。剛才頭兒真帥啊!」

    「少廢話了。這裡得收拾一下,別留下我們的痕跡。」

    2002年6月30日1點10分,到達381路隆西北路站,未遇到楊怡心鬼魂。

    2002年7月1日1點10分,到達381路隆西北路站,未遇到楊怡心鬼魂。

    2002年7月2日1點10分,到達381路隆西北路站,未遇到楊怡心鬼魂。

    2002年7月3日,終結調查。

    ————

    我又看完了一份青葉的檔案,摘下耳機的時候,腦袋裡面還嗡嗡作響。

    那個康瞎子死時的情況十分混亂恐怖,青葉不知道用的什麼錄音筆,那聲音響得好像電影的音效聲,太過清晰,讓人能輕易想像到康瞎子被十多只惡鬼分屍的慘烈場面。

    我揉了揉耳朵,喝了口茶,聽著辦公室內的鍵盤敲擊聲,壓抑的感覺才慢慢散去。

    距離王大爺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一週。

    王大爺的死被警察定性為「猝死」,至於屍體不正常的腐爛,則歸咎於「某種現有科學無法查明的因素」。今天早上這事情剛登上了新聞,網絡就炸了鍋,各種陰謀論層出不窮,無數網絡段子紛紛冒頭,「某種現有科學無法查明的因素」在短短半天內就爬上了熱搜榜的末尾。

    我們這些知情人卻是閉口不談此事。不是「某種現有科學無法查明的因素」,難道是我們所有人都見了鬼?王慧、毛主任、工農六村的居民還都見了整整兩年的鬼?比起這個真相,還是「無法查明的因素」更容易讓人接受。

    這一週,瘦子、胖子和陳曉丘的三人組也不怎麼查青葉的葉青和劉淼了。既然他們已死,拆遷辦自然要將目標放在房子真正的產權人身上。陳曉丘又拿出了那些慶州製造局的老資料研究。郭玉潔想要幫忙,但看滿篇的繁體字,半文半白,還有好多連標點都沒有、字跡模糊的舊資料,就打了退堂鼓。瘦子和胖子也拿那些舊資料沒辦法,他們找的是市鋼鐵三廠和慶州製造局分出來的另外幾個廠的檔案,聯繫聯繫以前的老工人,問問他們對六號樓六樓的四個住戶有沒有印象。後一項工作,其實他們在打聽青葉的時候就順便問了,一直沒有收穫。

    我估摸著,這就還是走個形式,臨到拆遷,貼個公告完事。

    「林奇,我明天想要請一天假。」陳曉丘對我說道。

    「哦?什麼假?」我疑惑。

    「事假。明天話劇要演出了。」陳曉丘回答。

    另外三人都好奇湊了過來。

    「是戲劇學院那個?你表妹不是說不演了嗎?」

    「已經排完了,怎麼能不演了?」陳曉丘搖頭,不認同她那個嵐嵐表妹的做法。

    「那你的戲服呢?」瘦子問道。

    「話劇社請人做了新的和服。」

    陳曉丘對此沒什麼陰影,但那個話劇社的馬一兵大概留下了心理創傷,都不用買的,而是請人做的。

    「我們能去看嗎?」郭玉潔興致勃勃。

    陳曉丘婉拒:「是校內演出,應該不能請校外的人來看。」

    郭玉潔有點兒失望。

    「沒事兒。大學一個社團的演出哪有管那麼嚴的?」瘦子掏出手機,「我找那個姓馬的小子說說。」

    我無語。

    這瘦子要將流氓作風進行到底了?

    瘦子大咧咧地跟馬一兵通電話,言語間多有威脅。「行了!」瘦子掛了電話,對我們比了個「ok」,「我們明天去看你的演出。」

    郭玉潔歡呼一聲。

    陳曉丘點頭表示歡迎。

    翌日,陳曉丘請了假沒來上班,我們四個上班也心不在焉的,到了點,迅速收拾東西去了戲劇學院。

    《大家庭》定在晚上八點上演,時長約一個半小時。

    我們四個在戲劇學院附近隨便找地方吃了頓飯,就溜躂著往劇院走去。

    瘦子和胖子一路對戲劇學院的女學生指指點點,郭玉潔忍無可忍,對兩個人晃了晃肉包大小的拳頭,這兩人秒變乖寶寶,走路的時候目不斜視,還裝模作樣地談論話劇藝術。

    我在旁偷笑。

    戲劇學院內部的劇院有個好聽的名字,馬一兵跟瘦子講了,瘦子沒記住,但把路線給記了下來。七拐八繞地走了一陣,瘦子就指向了前方。

    「就那個,那個莎士比亞的雕塑。」

    「那是莎士比亞?」郭玉潔表示懷疑。

    「又不是什麼名作,不要要求那麼高。」胖子給那座面容模糊的雕塑找了理由,「我們學校的阿里士多得和蘇格拉底不也長相奇怪嗎?」

    「最怪的是韓非子和商鞅。」我插嘴道,「一個長得像老校長,一個長得像老書記。」

    我們四個校友都笑了起來。

    這笑話也是我們大學的經典了,每屆新生都會接受這個傳承。

    到了劇院後,我們才發現千人的劇場內已經坐滿了人。我們來得晚,就在最後一排坐下,等了沒多久,話劇就開始了。

    劇院內先熄了燈,聚光燈照在帷幕上,觀眾席開了柔和的燈光。酒紅色的帷幕緩緩拉開,精美舞檯布景出現在觀眾眼前。

    我正等著第一個演員上場,只聽「哐」的一聲,從舞台正上方掉下來一個東西,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不是倫理劇嗎?還有這樣的「驚喜」?

    我剛生出這樣的想法,忽然就聽得前排一片尖叫,有人沖上了舞台,拚命吶喊。

    這下,我也看清了那個不停晃動的東西。

    那是一個女孩,被吊在了舞台上空,好似一隻破布娃娃,歪著頭,沒有丁點兒生氣。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7
第73章 吊死的女孩(1)

    越來越多的人看清楚舞台上吊著的是什麼東西。

    胖子啞著聲音問道:「這齣戲還有這劇情?」

    這當然不是劇情。

    劇院前排坐了老師,急得跳腳。話劇社的成員也跑到了舞台上,聲嘶力竭地哭喊。無論如何,這都不可能是劇情安排。

    瘦子用手肘頂了頂我,低聲問道:「奇哥,你有看到什麼嗎?」

    「沒有。」我搖頭,認真注視那個吊在半空的女孩。

    在發現那是個人後,我第一時間就有了和瘦子一樣的想法,可仔細看過,就發現那個女孩周圍並無異樣。

    「可能是自殺吧。」胖子猜測道。

    年輕人容易衝動,只是這麼慘烈、選在那麼微妙時間的自殺太少見了。這看起來不像是一時衝動的行為。

    我看到陳曉丘站在舞台角落,皺眉仰頭望著死者。馬一兵已經嚇癱在地,哆哆嗦嗦地自言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麼。

    有老師模樣的人在報警,也有人想要將女孩放下來,似乎還有人阻止,開始了爭吵。

    瘦子的手機鈴聲響起,摸出來一看,氣不打一處來,「是姓馬的那個小子。」

    「搞什麼?」郭玉潔皺眉

    瘦子看了我一眼,接了電話,「你在哪兒呢?打電話給我幹嘛?」

    我給瘦子指了馬一兵的位置。

    馬一兵還癱坐在地上,哭喪著臉對手機說什麼。

    瘦子沒好氣地說道:「你別瞎想了,沒事兒,不是那回事!比起那些,你應該害怕你們學校裡面有殺人犯吧?」

    瘦子這話一說完,我就看到馬一兵抖得更厲害了。

    警察來得很快,到了之後就指揮學校老師引導學生離開。我們這四個******在一群學生中就有些醒目。

    瘦子和警察溝通,解釋情況。馬一兵正好站在警察旁邊,當了證人。

    我心不在焉,正在反省最近的經歷。

    看個學生話劇都能碰到死人這種事情……我是不是見鬼太多,導致氣運衰竭,像青葉的人所說,折福折壽,倒霉事不斷?不,或許倒霉的是陳曉丘呢?她剛從和服手中死裡逃生,運勢大概不太好。這個話劇社被和服纏了許多年,也可能是他們走了衰運。

    無論怎麼想,這事情都是針對話劇社的,否則那個女生無論是自殺還是他殺,都不會選擇這麼個「萬眾矚目」的方式。

    「行了,走吧。」瘦子和警察溝通好,留下了聯繫方式,就回到了我們的身邊。

    「小丘呢?」郭玉潔問道。

    「話劇社的所有成員都要做筆錄。」瘦子回答,「我們先走吧。」

    學生觀眾也都離開,好幾個人都被嚇哭了,不停掉著眼淚,更有幾個身體發軟,走不動路,被同學或老師攙扶著。

    「沒想到張珊玫會這樣死掉。」

    我聽到跟我們一塊兒往外走的學生在議論。

    「她不是在影視基地拍戲嗎?」

    「戲份昨天就結束了。她還請了室友吃飯,今天白天送了東西給老師,晚上就……」

    「那應該就不是自殺了吧?」

    「這誰知道啊。中間隔了幾個小時,誰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能是戲被砍掉了。」

    「她就演了個小配角吧?」

    學生們交頭接耳地八卦。

    張珊玫?這名字有些耳熟。我想了想,記起來那是陳曉丘那個嵐嵐表妹打電話時提到的名字。馬一兵曾邀請她來演前田鈴奈,被拒絕了。如果她答應,那就沒有陳曉丘的事情,我也不會知情,不會請青葉的人幫忙,可能……她過兩年就被和服害死了。現在,不等過兩年,她就吊死在了舞台上空。

    我胡思亂想著,在校門口和其他人分開,回了家。

    過了個週末,週一上班的時候,郭玉潔等人就向陳曉丘打聽之後發生的事情。

    「是他殺,已經抓到凶手了。」陳曉丘說道,「凶手是同寢室的一個女生,和死者一塊兒去劇組試鏡,一個人上了,一個人落選,就心裡不平衡。那天死者又有點兒炫耀,她一時衝動,就……」

    「那種殺人手法不是一時衝動吧?」瘦子提出了不同意見。

    「她的說法是一時衝動,警察什麼結論我不知道。」

    陳曉丘也是聽了她表妹李若嵐的轉述,並沒有通過家裡面的關係打探警局的調查情況。她對這件事沒什麼興趣。

    「那個死掉的女孩會不會變成鬼?」郭玉潔忽然問道。

    辦公室裡安靜下來,四個人齊齊看向我。

    我哭笑不得,「那天我是沒什麼感覺。」

    我多了一雙陰陽眼,卻沒有匹配的靈異知識,不清楚鬼到底是如何產生的。可能人死的一瞬間就靈魂出竅,變成了鬼,也可能是頭七回魂的時候,才成了自由行動的鬼魂。總不能讓我去守著那個劇院,24小時監視吧?

    「以後戲劇學院就多個校園傳說了。」瘦子吐槽。

    「劇院女鬼?」胖子接話。

    「喂,人家小姑娘剛死掉呢!」郭玉潔指責兩人的沒人性。

    「好吧好吧,不說了。」瘦子擺擺手。

    經歷王大爺王大娘那件事,我們五個對死人都不會大驚小怪了。

    辦公室電話響起來,胖子接的,說了兩句之後,將電話交給了郭玉潔。

    「你好,我是,嗯,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毛主任,謝謝你啊。」郭玉潔掛了電話,回過頭來看我,「陶大爺回來了。」

    陶大爺名叫陶海,是我和郭玉潔負責的另一個目標,比王大爺年輕一些,離異,獨居,有一個兒子,但斷了聯繫。前段時間,他回老家走親戚,也可以說是打秋風去了。這人比較窮,本來應該屬於最贊同動遷的人,就是在補償方案上面需要花時間和他討價還價,但據居委會的毛主任介紹,他前幾年窮得都揭不開鍋了,都不願把那套房子賣了,這就有些古怪了。

    「明天去嗎?」我問郭玉潔。

    郭玉潔點頭,說了時間。

    下午的時候,拆遷辦來了個人。

    「那個,瑞哥,奇哥。」馬一兵縮頭縮腦,趴在辦公室門口,對我們討好地笑了笑,「陳姐。你們兩位也好啊。」

    瘦子沒好氣,「你來幹什麼?」

    馬一兵後頭走出來一個女孩,愁眉苦臉,但瞪著馬一兵的時候眼神凶狠。

    馬一兵欲哭無淚。

    「表姐。」李若嵐大大方方地走進辦公室,裝模作樣地看手錶,「你下班了吧?」

    陳曉丘蹙眉,「你怎麼來了?」

    「來找你吃飯啊。」李若嵐說道,對我們也笑了笑,「你們也一塊兒吧,這傢伙請客,見者有份。」

    她指了馬一兵。

    馬一兵點頭哈腰。

    瘦子扶額,「不是說了沒事了嗎?」

    「哪能沒事啊……」馬一兵垮了臉。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7
第74章 吊死的女孩(2)

    馬一兵順著這話就大倒苦水:「你們知道張珊玫是怎麼被吊死的嗎?哦,張珊玫就死掉的那個女生,在我們學校很有名,爭強好勝,喜歡出風頭,很早就出道參演一些電視劇,當小配角,好多女生都不喜歡她。」

    李若嵐哼了一聲,「你說什麼廢話呢?」

    「哦、哦,說正事。」馬一兵回過神。

    「這是拆遷辦的辦公室。」陳曉丘提醒。

    馬一兵手足無措。

    「行了,到下班點了,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飯邊說吧。」我看出馬一兵是真的苦惱,一個週末沒見,他就瘦了一圈,兩頰都凹了進去,好好一個帥小夥折騰這樣,我也心生同情。

    馬一兵說要請客,我們一群大人怎麼好意思?李若嵐沒那些壓力,還有些蠻橫,看得出是還記著馬一兵「知情不報」的仇。

    胖子就打圓場,選了個便宜的快餐店。

    馬一兵感激地笑了笑。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瘦子夾著菜,口氣不好,但還是給馬一兵搭了個台階。

    「吊死張珊玫的那根繩子是我們話劇社的。」馬一兵一臉痛苦,筷子戳著米粒,都沒心情吃飯。

    「又是你們話劇社的東西?」瘦子吐槽。

    馬一兵耷拉著腦袋,「是我們話劇社的道具。我們話劇社另一場以歐羅巴十八世紀戰爭為背景的話劇,裡面有一場絞刑的戲目,就用這個道具。」

    郭玉潔難以置信,「你們話劇社都演的是什麼啊?」

    「戲本很好,是探討當時社會問題的。那個絞索道具其實是活結,真用來上吊,人肯定要掉下來。那場戲有其他安全措施。」馬一兵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腰背,「這裡會繫上安全繩,到時候人掉下來,安全繩吊住,脖子上的絞索不會吃力。和《大家庭》一樣,演了那麼久,那場戲都沒有出意外。」

    「凶手是用了你們話劇社的繩子,但重新打了死結?」瘦子問道。

    「是這樣。」

    「難道學校要追究你們保管不利的責任?」胖子猜測。

    這樣的話,話劇社可真夠冤的。一根繩子而已,總不見得要鎖保險箱裡面吧?再說了,凶手不用話劇社的繩子,也能找其他繩子殺死張珊玫。這要是話劇排演過程中出現意外,有學生吊死了,那還可以說是話劇社的責任,現在這種情況要追責,毫無道理。

    學校沒有我們想得那麼不通情理。

    馬一兵搖頭,「不是學校追責,是我自己害怕。」

    「害怕什麼?」瘦子被逗樂了,「那繩子已經是凶器了吧?警察還能還給你們話劇社?」

    馬一兵臉色發白。

    李若嵐吶吶問道:「警察不會還回來?」

    我們五個大人都愣住了。

    「警察已經把繩子還給你們了?」我難以置信地問道,「這案子剛偵破,還沒審理判決吧?」

    馬一兵和李若嵐有點兒慌。

    「早上的時候,有個警察來,把繩子還給我們話劇社了。我也有問,他說拍照留好證據了,就不用這個了。」馬一兵解釋道。

    「你確定看到的是警察?有出示證件嗎?」我繼續追問。

    「是警察,就是昨天來的警察,也有出示證件。」馬一兵緊張起來,「我就是收到這東西才害怕啊!想請你們把那根繩子也處理了。」

    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行了,先吃飯吧,吃完了我跟你到學校看看。」我拍板決定。

    我們快速填飽了肚子,一塊兒去了戲劇學院。

    學院內的氣氛還有些壓抑惶恐,沒有上週來時看到的許多笑臉。

    到了話劇社,馬一兵就拉開一個櫃子給我們看那根麻繩。

    麻繩被放在警方的證物袋中,並無特殊氣息。

    我將袋子打開,仔細看過,確定沒有異樣,對其他人搖了搖頭。

    陳曉丘在來的路上聯繫了她的小叔,托他打聽消息,這會兒接到了電話。

    「走了正常流程,將物證歸還給主人。」陳曉丘看了眼馬一兵,「不過,這種東西一般是不會特意歸還的。」

    又不是什麼價值不菲的寶貝,沒人來申請拿回的話,這條繩子應該和其他物證一起儲存在專門的地方,定期銷毀,而不是案件尚未判決就歸還給話劇社。

    「我真沒什麼感覺。」我嘆氣,將麻繩放回到袋子中,「這樣吧,我拿去青葉看看。」

    馬一兵點頭如搗蒜。

    我們匆匆來了戲劇學院,沒逗留多久,就馬不停蹄地去了工農六村。

    李若嵐第一次來,問東問西。

    我讓他們等著,自己去事務所問問看。

    事務所還是老樣子,我將麻繩放在茶几上,將整件事敘述了一遍,並未得到青葉的反應,只好下了樓。

    「怎麼樣?」馬一兵等得心急如焚。

    「沒有。可能沒什麼。你不要亂想了。」我安慰了馬一兵一句。

    馬一兵半信半疑,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忐忑不安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那,奇哥,這個東西……」馬一兵囁嚅著指了指麻繩。

    「行了,就放在我這邊吧。」

    馬一兵這才松了口氣。

    「先別急著銷毀了。」陳曉丘提醒道。

    案子未了結,最重要的凶器居然被歸還了,這多少都透露出古怪來。

    我點頭答應,又回身去了青葉一趟,將繩子寄放在事務所內。我安慰馬一兵這東西沒有問題,可也不敢將它留在身邊,還是放在事務所最讓人安心。

    這事情花了好長時間,回家已經晚了,我被父母和妹妹旁敲側擊地盤問了好久。他們以為我最近幾次夜歸是交了女友,完全不知道我是在捉鬼。我心中感嘆,應付了家人,就睡下了。

    這一晚我睡得並不好,幾次夢到張珊玫從舞台上方掉下來的情景。我現實裡坐在劇院後排,沒看清張珊玫的模樣,可在夢中,我能清晰看到張珊玫的臉,驚恐猙獰,張嘴吐舌。在從舞台支架掉落到麻繩勒緊的短短間隙中,我看到她張嘴說了什麼,但我聽不見,也辨認不出唇語,努力幾次,都被她脖頸被拉斷的聲響打斷。

    天濛濛亮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絲晨光照在眼皮上。那光芒好像還照進了我的大腦中,投影到夢境。

    聚光燈照著舞台,張珊玫突兀地出現在光芒中,墜落後,繩子拉緊,她的身體彈跳、晃動。不得不說,這有種一氣呵成的感覺。頸椎被拉斷的那一聲「喀拉」,也成了精妙的點綴。

    「完美。」

    夢中,我聽到了一個男人低沉的笑聲,不屬於我,不屬於當時坐在我周圍的人,極其陌生。

    我突然就醒了過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7
第75章 吊死的女孩(3)

    醒來的時候還很早,我直接去了工農六村一趟。

    清晨的事務所並不比夜晚的時候好多少,那種清冷淒清的感覺依然強烈。

    我將夢境訴說了一遍,良久,都只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我心中空落落的,沒精打采地打個電話給郭玉潔,直接約她在工農六村見面。

    郭玉潔隨口問道:「你不來辦公室了?」

    「嗯,不來了。」我沒說夢境的事情。

    「那行,我也直接到工農六村吧。」

    約摸一個小時後,郭玉潔就到了工農六村,我們一塊兒去居委會找了毛主任。

    毛主任正在打電話,隱忍著怒氣,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這跟拆不拆遷沒有關係。居民都還住在這兒呢,都要用水,怎麼能不修呢?」

    郭玉潔拉了居委會的一個工作人員,「怎麼了?拆遷怎麼了?」

    「有一棟樓的水管爆了,找物業的人修,他們推脫呢。」那人一肚子怨氣,「也不是第一次了。水管堵塞、漏水,還有綠化長蟲、小區的停車位給外頭的車輛用……那物業垃圾得很!」

    郭玉潔目露同情。

    毛主任電話打完了,看到我們就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我們這就去找陶海。」

    「麻煩你了,毛主任。」我和郭玉潔道謝。

    「哎,不麻煩。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啊,這個陶海可不像……那麼好。」毛主任這句話中間含糊了一下,神色難看。

    我猜她要說「王大爺」,只是想想王大爺的死,就有種恐懼感。

    「只要他缺錢,應該不難說服。」我說道。

    毛主任嘆氣,「陶海是缺錢。這不一回來,就來我們居委會要補助了嗎?」

    「什麼補助?」郭玉潔疑惑問道。

    「孤寡老人的補助,每個月有一些糧油食品和日用品,東西不多,但也價值好幾百塊錢。」毛主任說道,「他有個兒子,本來不符合條件的,跟我們磨了很久,就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了。我昨天跟他講了拆遷的事情,他看起來不情願。」

    「您上次有說過他不願賣房子,但一直沒說原因。是有什麼特別的情況嗎?」我詢問道。

    可別再碰到一個王大爺,給我們出難題了。

    「這我也不清楚。他那人老不要臉,聊不了正事。」毛主任搖頭。

    說著說著,我們就走到了陶海所居住的樓。

    陶海住兩樓。毛主任敲了門,半天沒回應,又喊了幾聲,屋子裡都沒有動靜。

    隔壁人家開了門,跟毛主任打了招呼:「小毛啊,你找陶海呢?」

    「是啊,徐阿姨。」

    「我早上買菜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出去了。」

    「是去買早飯了?」郭玉潔問。

    毛主任和徐阿姨同時否定,「不可能。」

    毛主任補充道:「他不在外面吃東西的。」

    「那是有事情吧?」我不瞭解陶海,只能從通常思路去分析。

    徐阿姨撇嘴,「他能有什麼事情?」

    不管有什麼事情,人不在,我們也沒辦法。

    毛主任埋怨了陶海一通,又跟我們道歉,「讓你們白跑一趟了。」

    「沒什麼。您幫我們太多了。」我連忙說道。

    正在往外走,毛主任忽然指了前方叫道:「陶海!」

    迎面走來一個小老頭,黑瘦黑瘦,頭髮稀疏,滿臉褶子,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都有毛邊了,看起來十分窮酸。

    聽到毛主任一聲喊,抬頭看到我們三人,陶海轉身一溜煙地跑了。

    我趕緊追上去,沒想到這老頭端的是身手矯健,位置又正巧離小區門口不遠,他出了小區,轉了個彎,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我目瞪口呆,傻站了一會兒,才怔怔往回走。

    「你怎麼不追了?」郭玉潔氣急。

    「人不見了。」我搖頭。

    毛主任安慰道:「你別放心上,那個陶海年輕時候被人追債,早就練出一身本事了。」

    我和郭玉潔面面相覷。

    「他還有這種經歷?」我嘆氣,「毛主任,您可得好好跟我們講講這個陶海。」

    陶海那果斷逃跑的動作太可疑了。王大爺好歹知根知底,願意和我們溝通,這陶海拒絕溝通的架勢可不利於我們開展工作。

    毛主任撓了撓臉頰,「我也是聽人說的。他年輕時候賭博,欠了好多錢,老婆和他離婚了,帶著兒子走了。他經常被人追債,不過人家討債的不來他家,所以都是小區裡鄰里鄰居的道聽途說一些事情。」

    「他不是市鋼鐵三廠的員工?」我聽出了一些問題。

    「他不是,房子是分給他父母的。他那時候在外面倒買倒賣,沒進鋼鐵廠。」毛主任這點說得很肯定。

    我們托毛主任幫我們留意一下,要是陶海回來就給我們打電話。

    「這可難辦了。」郭玉潔嘆氣。

    青葉那四間房還能說找不到產權人,最後掛個公告通知來處理,陶海這間房可有實實在在的屋主在,不能用這種手段解決。

    「慢慢磨著吧。」我說道。

    我的話不幸言中。自此之後,我和郭玉潔開始了對陶海的圍追堵截,他似乎真是被追債公司練出來了一身技巧,我們倆怎麼都逮不住這個年紀比我們加起來還大的老傢伙。

    郭玉潔發狠,決定守在他家門口一夜。

    雖然郭玉潔是個怪力女,一隻手能將我拎起來,但她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妹紙,我不好讓她一個人蹲守,就捨命陪君子了。

    通宵一夜,我們都沒等到陶海回來,也不知道他一個窮光蛋是睡了公園長椅,還是窩在某個橋洞。

    「我就不信他一輩子不回來了!」郭玉潔憤恨說道。

    「行了,你也別太過分了。」我打了個哈欠。

    郭玉潔瞪我。

    「他真要一直不回來,你想要上社會版頭條嗎?」我問她。

    郭玉潔蔫了。

    我們不是討債公司,就是討債公司也不會將人逼死了。

    陶海一個老人家,夜不歸宿,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到時候肯定得怪到我們頭上。

    這種蹲守的法子只能作罷。

    工作這邊受挫,我最近幾日還都睡不好,老是夢見張珊玫吊死的場景。

    她墜落的姿態不斷重演,夢境變得越來越怪誕。張珊玫墜落後,從最初動彈了幾下手指、踢了踢腿,變成了瘋狂的掙扎,在半空中扭動,面目扭曲而痛苦,伸手拚命抓扯脖子上的繩索,發出了淒厲的嚎叫,聲音迴蕩在劇院內。

    我下意識地想要去解救她,可當我想動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夢境中只是旁觀者,根本沒有「身體」。

    張珊玫在夢中掙紮了一宿,直到我醒來,夢境消失,她都沒有放棄或死亡。

    我睜著眼呆滯許久,拖著疲憊一夜噩夢後的疲倦身體又去了青葉。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9
第76章 編號049-死亡公路(1)

    「就是這樣。這夢不是單純的噩夢吧?」我坐在青葉的沙發上,揉了揉自己的臉。

    事務所內安靜無聲。

    「那個聲音,我想了很久,不是我幻聽。我以前做夢的時候聽到聲音,都只是意識到夢裡的人在說話,可在那個夢裡面,我的的確確是聽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和王大娘託夢的時候一樣,是聽到了確實的聲音。」我放下手,繼續說道,「我也仔細回憶過,我沒聽過那個聲音,聲音不算年輕,中年人。我記憶力算是不錯,真要是熟人或有印象的聲音,一定能回憶起來。」

    我等了許久,也沒得到回應。這讓我很失望。

    「我是不是應該到寺廟裡面上一炷香?或者去道觀求一道符?你們青葉也有製作護身符吧?還有嗎?」我自言自語。

    過了會兒,還是沒有任何提示。

    我煩躁起來,往那條走廊走去,「你們不說話,我就自己去找了。那些箱子裡面應該有護身符吧?」

    正走過辦公室,我聽到「噹」的一聲響。

    我猛地回頭,欣喜地在辦公室內找了一圈,又失望地發現根本沒有東西掉落在地。

    正當我躊躇著這是不是一聲警告,青葉的人不許我亂翻東西時,我又聽到了「噹」的一聲。

    我轉頭看向了檔案櫃。

    聲音是從檔案櫃傳來的。

    我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打開檔案櫃後,就見檔案整整齊齊。

    說起來,我到現在都沒找過青葉經手的最後一件案子呢。

    正這麼想著,我聽到了第三下「噹」。這一下特別清晰,就在我打開的那扇門上,好似有人用指節叩了一下門上的玻璃。我盯著那玻璃,沒看到任何異樣,而玻璃門的另一邊,正好是檔案櫃和書桌夾成的角落。我回頭看了眼事務所的大門。我屢次看到的黑影,就是站在那個位置。

    當!

    第四聲!

    四聲之後,過了很久都沒有聲音。

    我思考起來。

    四下聲音,間隔差不多,這是不是一種暗示呢?

    「四……」我看向面前的檔案,掛在檔案夾上面的u盤都有貼上標籤,我很容易就找到編號為「04x」的檔案。「是哪一個?」我輕聲問道。

    當!

    041?不,這一櫃子裡面並沒有041的檔案。

    很久都沒有聲音響起。

    「那麼,就是049了?」不是1號,那可能就是最後1號。

    我抽出了檔案,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下一聲「噹」。

    這讓我又生出了一些疑惑來。

    青葉的人應該能控制住我的右手,為什麼這一次不直接控制我做出選擇呢?我想不通,就將此事暫時記在心裡,關掉了檔案櫃的門,拿著那份049檔案離開了。

    出了青葉,我才想起來看一看檔案內容,第一頁上寫著檔案的代稱——死亡公路。

    ————

    事件編號049

    事件代稱:死亡公路

    委託人:呂夢一

    性別:女

    年齡:31

    職業:交警

    家庭關係:已婚

    聯繫地址:平南市老巷橋xx弄xxx號xxx室

    聯繫電話:188xxxxxxxx

    事件經過:

    2008年4月19日,委託人第一次到訪。音頻文件04920080419.wav。

    「您好,呂女士。」

    「你們好。」

    「您聯繫我們說,發現了一起靈異事件,想請我們調查。」

    「我不太確定……我是在同事那裡看到一起交通事故,覺得奇怪,想要查一查。」

    「您請說。」

    「在兩個月前,我們轄區出了一起交通事故,死者亂穿馬路,被一輛卡車撞飛,當場死亡。我同事負責這案子,勘察現場,調取錄像,本來是……沒什麼問題的。」

    「嗯。」

    「我就在他看錄像的時候順便看了一眼,發現那個死者在亂穿馬路前的表現很奇怪。他……好像是看到馬路上有什麼東西,然後突然沖上了馬路,接著就被撞飛了。」

    「您能將監控錄像交給我們嗎?」

    「這恐怕不行……你們可以跟我去監控室看,得挑個時間……抱歉,我只能做到這樣。」

    「沒關係。能問一下是哪個監控攝像頭,幾點發生的事情嗎?」

    「你們……」

    「我們有自己的調查手段。」

    「哦……我有記下來。」

    悉悉索索……

    「就是這個。」

    「不止一個攝像頭和時間?」

    「我自己有先查了查。那條路經常發生亂穿馬路的事故,在裝了攝像頭後,拍攝下來的就有三次。這頻率很不對勁吧?」

    「交警的調查結果是怎樣?」

    「沒有查出什麼。卷宗裡面沒有記錄。」

    「那條路最早發生的事故是在什麼時候?死者是誰?」

    「我沒查那麼仔細……」

    「那我們會做詳細調查的。」

    「籲……謝謝你們。」

    「應該謝謝您。如果您沒有發現,類似事件或許會繼續發生下去。」

    「我也只是因為好奇。」

    2008年4月23日,調查到平南市島康路交通事故案件7起,最早1起發生於2005年7月1日,死者為郝璇,駕駛私家車途中無故急剎,被追尾,撞上前車,搶救無效死亡;最早1起行人亂穿馬路事故發生於2005年9月29日,死者為馮韶江,當場死亡。

    附:案件卷宗影印本。

    2008年4月25日,收集到島康路監控錄像,確認拍攝到的3起交通事故中皆有一個6歲左右的男孩鬼魂出現在馬路中央,導致死者沖上馬路救援。視頻文件04920080425.avi。

    2008年4月26日,前往島康路,未發現鬼魂。

    2008年4月30日,聯繫到馮韶江父親馮建軍。音頻文件04920080430.wav。

    「我兒子的事情不是交通事故嗎?」

    「最近在該路段又發生了相同的事故,所以我們懷疑其中有什麼隱情。」

    「隱情?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兒子是被人謀殺的?我就知道!韶江一直很遵守交規的,不可能亂穿馬路!」

    「馮先生,請您別激動。我們目前的懷疑是,您兒子在出事前曾經誤食過什麼東西,因此做出了這種不合常理的危險舉動。」

    「你說什麼?你是說我兒子吸毒?不可能!」

    「這只是猜測。我們希望您能配合我們的調查。請問,您兒子在車禍發生前去過什麼地方?有沒有異常舉動?」

    「沒有,他就上班,沒有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也沒有吸毒的那種反應。」

    「沒有出現過幻覺、幻聽嗎?」

    「沒有,都沒有。」

    「好的。您如果想起來任何事情,請聯繫我們。」

    2008年5月1日,聯繫到馮韶江的朋友林鑫。音頻文件04920080501.wav。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49
第77章 編號049-死亡公路(2)

    「我不太懂。馮韶江是車禍死掉的吧?為什麼要調查?」

    「您應該知道,他是個遵紀守法的人,不太可能做出亂穿馬路的事情。所以,我們認為這件事背後有隱情。」

    「嗯,這個倒是。他這人很死板,就是街上沒人沒車,他也不會亂穿馬路的。」

    「您有發現他出事前有什麼不對勁嗎?」

    「沒有,他很正常,沒有什麼不對勁。你們懷疑他是自殺?這絕不可能。」

    「那麼,他那段時間有沒有受到過刺激?失戀、家人朋友去世、或者目睹兇案死亡之類?」

    「沒有,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他出事前一天還好好的,第二天我就接到電話,說他出了車禍……」

    「謝謝您,打擾您了。」

    2008年5月2日,聯繫到郝璇的妹妹郝璟。音頻文件04920080502.wav。

    「您好,郝小姐。」

    「你們好。」

    「感謝您接受我們的專題採訪。很抱歉舊事重提,勾起您的傷心事。對您姐姐的意外,我們深表同情。為了避免這樣的意外再次發生,我們希望能刊登相關報導,引以為鑑。」

    「可以,你們想要問什麼?」

    「能請您詳細說說那天發生的事情嗎?」

    「那天,姐姐和我去吃飯。她新買的車,不過是老司機了,一路上都很平穩。可能是那天太熱了,新車還有股味道,她開了很長時間之後,不太舒服。」

    「不太舒服?」

    「嗯,應該是出了幻覺吧。她踩剎車前在跟我說話,還在笑的,然後突然尖叫起來,說了一聲……小孩?還是其他什麼……我沒聽清,但我看到她是看到車前面有什麼東西,才會突然踩下急剎車。之後,我們被後面的車子撞到,撞上了前面的車,我昏了過去,醒來就聽我媽媽說,姐姐死了……」

    「令姐看到了小孩?」

    「她應該是有幻覺,我根本沒看到小孩。應該是因為之前碰到的事情,才會有這種幻覺吧。」

    「之前碰到的事情是指什麼?」

    「就是之前她單位門口那條路上發生了車禍,一個行人亂穿馬路被撞死了。那個人有精神病。她同事當時在現場,那個人沖上馬路的時候還在大叫『停車』、『快跑』之類。」

    「這麼說,他可能是看到了馬路上的小孩?」

    「呃?」

    「那條路叫什麼名字?」

    「七星路。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只是一種猜測。」

    「我……我姐姐她……」

    「她知道這起車禍後,有做什麼嗎?」

    「她送了花……就是放在路邊紀念的鮮花蠟燭……」

    「這樣……謝謝你。」

    「啊?等一下,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姐姐碰到了和那個人一樣的事情?」

    「這只是一種猜測。您聽說過集體幻覺嗎?」

    「……」

    「像您說的,令姐可能在那件事後產生了想像,一時走神後,看到了小孩子在馬路上的幻影。」

    「哦,原來如此。」

    2008年5月4日,查明七星路上交通事故4起,死者中無男孩鬼魂。

    2008年5月6日,接到委託人電話。電話錄音200805061908.mp3。

    「您好,呂女士。」

    「嗯,你好。我是想問一下,那件事情有沒有進展?」

    「有了一定進展,我們目前可以確定,車禍不是意外或偶發事件。」

    「是靈異事件?」

    「是的。死者應該是看到了馬路上的一個小孩鬼魂,沒有分清人和鬼的區別,貿然救援,導致了車禍。」

    「那個小孩……是怎麼回事?」

    「我們目前還在調查中。目前可以確定的是,他並非死在那條路上。」

    「哦,我知道了。麻煩你們了。」

    「有新進展,我們會主動聯繫您的。」

    「嗯,好的。」

    2008年5月24日,調查出平南市內同類型事故多發地點12處,最初爆發地點為阜儀路,時間為2001年10月30日,死者柳寧。

    附:案件卷宗影印本;事故表格一份。

    2008年5月27日,聯繫到柳寧遺孀譚亞琦。音頻文件04920080527.wav。

    「您好,譚小姐。」

    「你們好。你們就是那個交通事故專題的記者?」

    「是的。很冒昧打擾您了。」

    「沒關係。你們是要問柳寧的事情吧?」

    「是的。能否請您詳細說一下當天發生的事情?」

    「你們有向警察那邊要調查報告嗎?」

    「我們看過了檔案,您當時和柳先生同行,但似乎是刺激過大,並未做筆錄。」

    「嗯,是刺激挺大的,呵呵。」

    「當時發生了什麼?」

    「你們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什麼?您的意思是,柳先生的死和鬼有關?」

    「對,我看到了鬼。」

    「能說一下當時發生的事情嗎?」

    「你們不覺得我發瘋了?」

    「我們不認為您在發瘋。您可能真的是看到鬼了。」

    「……呵,不管你們是不是敷衍我,我……很謝謝你們這麼說……」

    「譚小姐,現在能告訴我們那天發生什麼了嗎?」

    「要說的話,就不止是說那天的事情了。」

    「沒關係,您可以慢慢說,任何您覺得有關的事情都可以。」

    「我家隔壁住著三世同堂的一家人。那一家人挺噁心的,沒道德,在樓道里面扔垃圾、高空拋物、隨地吐痰,還有亂堆東西堵住逃生通道,大半夜的電視聲音開到全樓都聽見,這些事情他們都做過。物業來過,居委會來過,警察也來過,都沒用!他們老的是老不死,兒子媳婦是潑皮無賴,他們家的那個小孩也是個小赤佬!一家子都是禍害!我要知道那小赤佬會做出那種事情,我先就掐死了他!」

    「譚小姐,您所說的小孩就是您看到的鬼嗎?」

    「你……對,就是那個鬼。他真的不是個東西!」

    「譚小姐,事情已經過去了,還請您冷靜一些,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也能向其他人揭露真相。您丈夫不是違章活該賠了性命的人。」

    「他當然不是那種人。他是去救人的……那個小赤佬……我們家和他家就吵過好幾次架了。他有一次拿了水槍追著我噴,我動手打了他,我們兩家就徹底結仇。他們是沒臉沒皮的那種渣滓,我父母受不了,都準備搬家了。他們就打贏了勝仗一樣,那小赤佬又拿了水槍來射我,我想要抓住他,只抓到了水槍,他人逃掉了。那天,他死掉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50
第78章 編號049-死亡公路(3)

    「車禍?」

    「對。他去買新的水槍,橫穿馬路,被撞死了。呵呵,他那一家子流氓就罵我是凶手,訛上了我們家,還訛上了那個司機。我真應該當那個凶手,親手掐死他才對!」

    「然後,您和您丈夫在馬路上看到了他的鬼魂?」

    「是啊。我先看到的,以為是眼花。柳寧……柳寧本來沒看到的。我提了幾次,他才留意上的。走了一段路之後,他突然叫了一聲『小心』,就衝到了馬路上。我看到那個小赤佬就站在馬路中央,柳寧伸手去抱他的時候抱了個空,然後就被車……他在之後就站在柳寧身邊,看著柳寧,還衝我笑!他是在報復我!那個小雜種就是在報復我!他們一家都不是好東西!他們害死了我老公!」

    「譚亞琦!」

    「警察同志,沒事,我們是正常交流。」

    「你們注意一點。譚亞琦她……」

    「我們明白的。」

    「我不是瘋子!也不是殺人狂!我殺掉他們是因為他們殺掉了我老公!」

    「你不是殺人狂,你也沒瘋,那個小孩的確變成了一隻惡鬼,正在以殺人為樂。」

    「你……嗚……我沒辦法殺掉他……我殺掉了他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但我沒辦法殺掉他……」

    「沒關係,我們會解決掉他的。」

    「你們……」

    「請放心,譚小姐。」

    2008年5月28日,調查出小孩鬼魂的身份,姓名薛韜,死於2001年7月3日,死亡地點為商海路,葬於仙鶴陵園,已無近親屬。

    2008年6月1日,委託人於執勤途中急剎轉向,被旁邊車道的公交車撞倒,搶救無效死亡。監控錄像中出現了薛韜。

    附:新聞剪報;監控錄像視頻文件04920080601.avi。

    視頻中,一個小孩突然出現在人行道上,快步跑到機動車道上。交警摩托為閃避,緊急變向,被公交車撞倒。

    呂夢一當時並未死亡,能看到她小幅度的動作。在騷亂的圍觀人群最前方,薛韜就站在呂夢一能看見的地方,笑得張大了嘴,渾身顫動,漸漸消失。呂夢一的臉一直朝著薛韜所站立的方向。

    2008年6月2日,聯繫委託人丈夫戚子軒,未果。

    2008年6月2日,調取島康路監控錄像。委託人於5月10日夜間,燒紙祭拜。薛韜自此跟上委託人。

    附:監控錄像視頻文件04920080602.avi。

    2008年6月3日,蹲守委託人出事地點銘江路,未有發現。

    2008年6月17日,蹲守委託人出事地點銘江路,發現戚子軒。音頻文件04920080617.wav。

    「戚先生。」

    「你們是……」

    「我們是您太太的朋友。能否借一步說話?」

    「請等一下,讓我把花放下來。」

    「不要!」

    唰……

    「什麼?」

    「嘻嘻嘻嘻……」

    「你這小鬼!」

    「你們怎麼打人?你們是什麼人?真是我太太的朋友?」

    「戚先生,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談。」

    「你們想要做什麼?」

    「我們沒有惡意,只是……」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

    「嘻嘻!白痴!哈哈哈哈……」

    「頭兒?這是……」

    「你們看什麼?喂!你幹什麼?瘋子!神經病!」

    「戚先生……」

    「夠了!我太太剛去世,就在這裡出了意外,你們能不能給她一個安靜?給我一個安靜?」

    「子軒……子軒……嗚嗚嗚……」

    「呼……真是神經病!」

    噠、噠……

    「子軒,不要走!」

    「沒用的,他看不見你。」

    「你們……青葉……你們幫幫我!他跟上子軒了!那隻鬼跟上子軒了!」

    「我看到了,但你丈夫看不見。」

    「你們有辦法的吧?救救子軒吧!」

    「我會的。在此之前,先要解決你的事情。」

    「什麼……什麼意思?」

    「呂夢一,你現在也是鬼了。」

    「我……」

    「你必須安息,不然有一天,你也會和那隻惡鬼一樣給活人帶來麻煩。」

    「我怎麼可能和他一樣!他是惡鬼!他故意殺人!他殺了我!我給他燒了紙錢,我還想著去祭拜他,他居然……害死了我!」

    「人有惡人,鬼也有惡鬼。你只是倒霉,碰到了一隻惡鬼。」

    「憑什麼……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事情?我明明是好心……」

    「因為你倒霉。」

    「你……」

    「呂女士,您要繼續這樣怨恨,您也會變成傷人的惡鬼。」

    「是啊,安息吧,去你該去的地方。」

    「我老公,還有那隻鬼……」

    「我們會解決的。」

    「呂女士,您的遭遇很值得同情,可人鬼殊途,鬼不應該留在人間,不然對鬼、對人都沒有好處。」

    「我要看到那隻鬼死!」

    「你沒有提要求的資格。」

    「你!」

    「呂女士,我們保證,一定會解決掉那隻鬼的。您剛死不久,還很容易安息,再往後,變成鬼久了,就難以進入輪迴了。」

    「那……我會變成什麼樣?」

    「沒有那種可能,我會提前將你消滅。」

    「……」

    「呂女士,請相信我們。您留下來,也幫不了任何忙。您丈夫看不到您,您也無法解決掉那隻鬼。留下來,只會給您自己和其他人造成傷害。」

    「你們……會救我老公的吧?」

    「當然。」

    「好……我想要確定我老公安全,然後……我就會離開了。」

    「我說過,你沒有提要求的資格。」

    「頭兒,別急啊。」

    「我只是愛著我老公,我不會做多餘的事情,你們讓我做什麼都行!只要看到那隻鬼死掉,我就離開!」

    「那我們手段會激烈一些,你到時候不要礙事。」

    「嗯!」

    ……

    「去綁了戚子軒回來。」

    「誒?頭兒,你是認真的?」

    「呂夢一撐不了多久了。她死的時候怨念太深了,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失去神志了。到時候,她只會想著復仇。」

    「她要是能解決掉薛韜,就省了我們的力氣了。」

    「親手報仇也不錯吧。」

    「嗤——雖然死的時候年紀差了一大截,可她完全比不上薛韜,再給她一百年,她也不可能殺掉薛韜。」

    ……

    2008年6月4日,未找到接近戚子軒的機會。

    2008年6月5日,監視戚子軒。

    2008年6月7日,綁架戚子軒失敗。

    2008年6月10日,銘江路發生交通事故,死者李昊,亂穿馬路,被過往車輛撞死。監控視頻中發現薛韜和呂夢一身影。

    附:監控視頻文件04920080610.avi。

    視頻中,馬路中央突然顯現一個小孩的身影,同一時間,路邊出現了一個女交警,對著小孩撲去。一個身穿運動服的男人衝入車流,想要拉住小孩,拉了個空。女交警驚慌下要推開男人,手從男人身上穿過。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17:50
第79章 編號049-死亡公路(4)

    急速行駛的車輛撞飛了男人的身體,他的身體高高飛起,重重落下。

    女交警抱頭大叫,小孩在男人和女交警之間歡快地來回跑。女交警伸手要抓住小孩,小孩身影消失了,留下女交警一人茫然地看著人群中倒地的男人。

    2008年6月10日,聯繫委託人鬼魂。音頻文件04920080610.wav。

    「他又殺人了……」

    「我們知道。」

    「我老公沒事吧?」

    「沒事。那應該是調虎離山,他沒盯上你老公。你老公也不是那種會衝動地捨己為人的傻子吧?」

    「他比我冷靜,他不會像我那麼傻。」

    「這個世界上還是多一些傻子好。」

    「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他要玩,那就玩吧。」

    2008年6月11日,前往仙鶴陵園挖墳,取出薛韜骨灰盒,撒在銘江路上。

    2008年6月12日,監控視頻04920080612.avi。

    白日車輛川流不息,一個小孩在車流中奔跑,瘋狂大叫,面容猙獰痛苦。數小時後,與街邊交警及兩男一女三個年輕人對視,身影消失。

    其他畫面都十分清晰,唯有那三個年輕人面容模糊。

    2008年6月13日,前往銘江路調查,薛韜並未出現。

    2008年7月1日,聯繫譚亞琦。音頻文件04920080701.wav。

    「譚小姐,又來打擾您了。」

    「你們成功了嗎?那個雜種被幹掉了嗎?」

    「很遺憾,他比我們想像的更加狡猾惡劣。」

    「他……他是不是做了什麼?是不是在我老公之後……」

    「是的,除了您丈夫,還有其他受害者。我們想了一些辦法,但他一直有躲著我們,也沒有被我們激怒,我們只能來請您幫忙了。」

    「幫忙?」

    「您應該是他最恨的人。我們想要以您作為誘餌,設下一個陷阱。」

    「你們要我怎麼做?」

    「我們會為您辦理保外就醫,到時候,您只要站在我們指定的地點,出現在他面前,想辦法吸引他到您身邊來就行了。我們的搭檔會配合您的。」

    「這能行嗎?他那一次……就是殺了我老公……我殺了他全家,他都沒有做什麼……」

    「因為那沒有戳到他的痛腳。他想看到的是您的痛苦,您老公死亡讓您痛苦,而您即使殺了他全家,也沒辦法讓他感覺到痛苦。」

    「他是個惡鬼……」

    「沒有錯。不過,我們有收拾惡鬼的手段。您只要過得好,讓他重燃恨意就行。已經過去一些年,他殺了很多人,也不像剛死的時候那麼孱弱了,他會主動攻擊您。不過您不用怕,我們會保護好您。只要您按照我們的安排來,就不會出事。」

    「沒關係,我怎麼樣都沒關係!我只要他死!」

    「他一定會死。」

    2008年7月12日,為譚亞琦辦理保外就醫。在銘江路設好捉鬼陷阱。聯繫委託人鬼魂。音頻文件04920080712.wav。

    「你們在做什麼?」

    「做陷阱。我們準備誘捕他。你別踩進這個區域。到時候看到他,也別露出破綻。」

    「他只要踩進去就能被抓住?」

    「呂夢一,你如果無法克制情緒,我會先將你解決掉。」

    「我不會的!」

    「你現在就沒克制好情緒。你想要到時候將他抓進陷阱中,對不對?你應該嘗試過了,你根本碰觸不到他。不要做無用功了。」

    「以前不行,現在未必……」

    「如果這次失敗,我們就只能用更殘忍的辦法了。」

    「什麼辦法?」

    「驅鬼殺鬼、活人祭鬼、煉製屍蠱……」

    「那都是什麼?」

    「一些邪法。這裡白天人流量太大,薛韜又太過謹慎。上次撒了他的骨灰給車流碾壓,他都沒失去理智。要是誘敵都不成功,我只能用陰損的邪法來收拾他了。」

    「驅鬼殺鬼……你能驅使我嗎?」

    「呵呵,你?你是個好人,資質太差了。而且你以為驅鬼是很輕鬆的事情?我要先請人用幽冥火將你煉製了,以你的資質,都熬不過三天。」

    「那其他辦法呢?」

    「只要你不添亂,我這個陷阱能抓到他。控制不住你的情緒的話,就給我消失,別出現在這裡礙事。」

    「頭兒,不要那麼嚴厲嘛。她就是個普通人。」

    「我能幫上你們的,我……」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呂女士,這真不需要您幫助,您也幫不上忙。陷阱的事情我們已經安排好了。」

    「我想要親手殺了他。我想要殺了他……」

    「呂女士,我們很同情和理解您的想法,可您要是執意如此,不聽從我們的安排,我們只能用其他手段提前解決掉您了。您想要看到薛韜的下場的吧?」

    ……

    「行了,頭兒。可以收工了吧?」

    「呂夢一,我最後說一遍,不要出現,不要妨礙我們的計畫。」

    「……」

    「否則,我會拿你的丈夫來活人祭鬼,解決掉薛韜。」

    「你說什麼?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當然能,因為我有這個能力做到,而你沒能力阻止。呂夢一,在你對這件事好奇,踏進我們事務所的時候,就該有覺悟了。靈異事件不是能滿足你愚蠢好奇心和同情心的遊戲,你已經死了,還沒長教訓嗎?」

    「呼……呵……呼……你不能這麼做……」

    「不要再靠本能行動了,做事的時候過一過腦子。」

    ……

    「頭兒,幹嘛對她那麼苛刻?」

    「他一向看不慣傻瓜。」

    「唉……呂夢一也可憐。」

    「可憐的是戚子軒。」

    「頭兒,你不會真要拿他祭鬼吧?哈哈,上次綁架都失敗了,還能抓起來祭鬼?」

    「閉嘴!」

    「呆子。靈異事件中,最可憐的永遠是活下來的人。」

    「唉……」

    2008年7月14日,陪伴譚亞琦到達銘江路。音頻文件04920080714.wav,視頻文件04920080714.avi。

    「譚小姐,放輕鬆,像排練那時候那樣,勾著我,對我笑,假裝說話。」

    「他會上當嗎?」

    「會的。相信我們吧。」

    馬路上出現了一個小孩的身影,死死瞪視著人行道上一對情侶模樣的人。那個女人模樣清晰,男人則很模糊。

    「他出現了。譚亞琦,自然地轉頭,看到馬路中間的薛韜了嗎?」

    女人轉過了頭。

    「我看到了!」

    「譚小姐,注意你的表情。驚訝,然後是厭惡和可憐。」

    「呼……」

    「薛韜已經看到你們了。南宮,轉個頭看一下。好。你們繼續往前走。」

    男人也轉頭看了一下公路,又轉回頭好像和女人說了什麼。兩人目不斜視地往前走,男人一直在說笑,女人偶爾給點反應。

    「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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