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武爭鋒 作者:情殤孤月(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25 20:22:0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16 60185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5:43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節:儒武合一

    聽得秦楓的話,鄒春秋和姜雨柔皆是目光微微一愣。

    這兩個儒門中人都知道《春秋》書和戒子尺意味著什麼……

    這是孔聖傳下的至寶,代表了儒家的道統啊……

    怎麼能說給方運就給方運了呢?

    秦楓卻是沉聲說道:「天下千萬年,沒有一成不變之法,唯一成不變者,唯『變』耳……」

    「失去了《春秋》書和戒子尺,也許對於儒家,乃至對於整個儒道來說,反而是一個改革的契機……」

    「即便失去了孔聖文寶,亦不代表儒道的斷絕。」

    「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鄒聖大可不必為此擔心。」

    聽得秦楓的話,原本不太理解的姜雨柔和鄒春秋這才微微點頭。

    姜雨柔更是如聽講課一般,邊聽邊點頭,似是醍醐灌頂,想明白了很多之前沒有想明白的儒家道理一般。

    鄒春秋卻還是擔憂道:「只是……咳咳,兩件儒道至高文寶流落在外,終究是讓人不放心啊!」

    秦楓聽得鄒春秋的話,便又寬慰道:「鄒聖請放心吧!如果方運以這兩件儒家至寶繼續作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他雖逃得過一時,但絕逃不過一世,我必將親手斬他,奪回兩件至寶,奉回稷下學宮!」

    聽得秦楓說得如此有信心,鄒春秋這才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秦楓又開口問道:「鄒聖可有什麼心願未了?」

    若此時鄒春秋健健康康的,秦楓開口問這句話,自是觸了他的霉頭,是犯了大忌諱。

    但此時此刻,鄒春秋已如風中殘燭,生命之火隨時都有可能逝去,倒是恰如其分了。

    鄒春秋咳嗽了幾聲,姜雨柔心中不忍,坐在他的床邊,扶住自己的老師,輕輕撫著他皮包骨頭的脊背,為他止咳。

    咳嗽了良久,鄒春秋才說道:「秦聖,不知以後,你想稷下學宮怎麼辦?」

    「你現在的身份是正統的武帝傳人,又身具真武聖脈,若你直接出任稷下學宮的祭酒,恐怕會引來武家眾人對你的不滿……」

    「要不……你乾脆傚法當年武帝之事,就當是你鎮壓了稷下學宮一般,讓學宮做你的附庸好了……」

    「這樣一來,武家人不但不好說你什麼了……甚至可能會認為你解決了困擾武家的一個難題,認為你很有手段呢!」

    「反正你是天選儒聖,我知之,今日聽聞你又當眾顯露了自己儒家亞聖的身份,引來天花亂墜異象,想來眾儒對你也是心悅誠服……」

    「不過是一個面子問題,能保住儒家的裡子,方才是最有必要的!」

    聽得鄒春秋這般設身處地地為自己著想,秦楓也是心內感動,但還是說道:「鄒聖放心吧,稷下學宮不會成為武家的附庸!」

    「這……」

    鄒春秋不解地看著秦楓,卻聽得這少年繼續說道:「儒家從來不比武家低上一等,何必要做武家的附庸?」

    「原本支持我的人,即便我做了稷下學宮的祭酒,甚至做了儒君,他們還是會支持我!」

    「相反,原本不支持我的人,即便我今日在稷下學宮大開殺戒,他們依舊會不支持我!」

    「再說了……」

    秦楓說到這裡,冷冷一笑道:「時至今日,我隱忍至今,方才徹底地一鳴驚人,這些人的反對,早已不算什麼了!」

    「不妨就當是引蛇出洞之計好了,引蛇而出,正好順手處置一批害群之馬,以免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之中造成隱患,不是正好嗎?」

    聽得秦楓這般霸氣的話語,姜雨柔和鄒春秋皆是一驚。

    姜雨柔原本覺得秦楓所說的話,肆意張狂,似有些不像平日的他,但仔細一想,卻又覺得十分在理。

    以秦楓現今的實力和勢力,的確已經不必在乎武家少部分人的反對了。

    之所以藏器於身,韜光養晦,乃是當時力有所不逮矣。

    之所以鋒芒畢露,肆意張狂,正是因為時機已成熟了。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不飛則已,一飛衝天!

    旋即鄒春秋聽得秦楓的話,也輕輕點起頭來。

    「也是,千年對武帝卑躬屈膝,奴顏苟且的生活,把老夫的血性都給磨得差不多了……」

    「儒家正是需要你這樣的人來做領袖啊!」

    「但……你可曾想過,日後你當如何調解儒武兩道之間的矛盾?」

    「且不說稷下學宮之中,無數儒生至今都以為末代儒君殞落於武帝之手,此仇不共戴天……」

    「單說武家就與儒家積怨已久,甚至有些武家人仇恨儒家還在鬼道之上,你當怎麼辦?」

    聽得鄒春秋的話,秦楓胸有成竹道:「儒生習武,武者學文!」

    沒等鄒春秋和姜雨柔驚愕,秦楓已是繼續說道。

    「儒生習武以強身,兼具錘煉百折不饒的武道心性!」

    「武者學文以明志,繼而知孝悌禮儀,知羞恥榮辱,養一口浩然正氣,從而不致戾氣纏身,走上邪路。」

    鄒春秋聽得秦楓的話,此時更是詫異道:「儒武兩道同修,真的人人可行嗎?」

    「儒武爭鋒數千年,難道真的能夠合二為一,和而不同嗎?」

    直至此時,他也不過認為秦楓是天資聰穎,機緣巧合,天選儒聖和真武聖脈同時選中了同一個人而已。

    這只是一個億萬分之一的巧合,是絕對不可複製的個案。

    哪知此時此刻,秦楓居然要跟他說,人人皆可儒武雙修……

    這簡直是叫人覺得匪夷所思,天方夜譚啊!

    秦楓面對鄒春秋錯愕的表情,繼續說道:「以我之見,儒武兩道本出同源……」

    「武家原本在鍛鍊身體的時候,亦講究錘煉本心……」

    「也就是武道心性,心性強,即便天賦不佳,也能有所成就,反之,雖天資聰穎也難免誤入歧途,身死道消!」

    秦楓又道:「我儒家亦最初講究『六藝』,即『禮、樂、射、御、書、數』,其中射、御皆為強身健體之術,也就是說,早期儒家亦要練武以強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5:43
第一千一百八十節:大勢所趨

    「強身健體,可以練就堅韌不拔之意志。 」

    「若是四體不勤,身體孱弱,臨陣之時難免怯懦,中庸為上,明哲保身……」

    「成聖之路非是走馬觀花的坦途,甚至隨時有斧鉞加身之禍……」

    「若沒有堅韌不拔的意志支撐,必然最終導致儒生媚上欺下,蠅營狗苟,方有今日學宮之內大爭蠅頭小利,蝸角虛名,不談禮義廉恥的敗局!」

    聽得秦楓的表述,姜雨柔也是微微點頭道:「稷下學宮之中,如你所說,這樣的儒生實在不在少數……」

    「往往奸滑者風生水起,身正道直者反而剛正不阿,反而處處得罪人,不得晉陞,也該是時候來殺一殺這股歪風邪氣了!」

    秦楓見姜雨柔也認同自己的見解,便開口繼續說道。

    「只有強身健體才可為義搏殺,不惜捨身取義才不是白白的犧牲……」

    「但隨著兩道流傳演化至今,武道拋棄了錘煉本心,我們儒道亦拋棄了強身健體……由此儒武兩家,分道揚鑣,並且誤會日深……」

    聽得秦楓這看似奇談怪論的話,鄒春秋只覺得目瞪口呆, 不怪這儒聖沒有見識,實在是秦楓所思所想,實在是太過於超前了。

    說是離經叛道,都不為過。

    但仔細想想卻又是在理至極,竟是連這學富五車,熟讀春秋的儒聖鄒春秋都難以反駁,只能訥訥道:「儒武兩道當真出於同源?儒武兩家當真可以合二為一?」

    秦楓笑道:「儒武必出同源,儒武合一,人族一統,必是大勢所趨!」

    鄒春秋看著面前意氣風發的秦楓,鄒春秋忽地感覺到內心一陣火熱,旋即目光卻又黯淡了下來,隨著胸口的顫動,劇烈的咳嗽聲比之前任何時候都顯得更加恐怖起來。

    「師父!」

    姜雨柔見狀大驚,趕忙上前扶住了他,但這一次劇烈的咳嗽卻並沒有再停止,而是直接咯出了血來。

    方才停頓了下來。

    秦楓也是面色一驚,上前低聲勸道:「鄒聖,你還是不要再說話了,好好休養才是……」

    哪知鄒春秋苦笑道:「老夫有多少壽數,老夫難道還能不清楚嗎?」

    「生死輪迴,有生必然有死,老夫又有什麼可畏懼呢?老夫只是可惜……咳咳!」

    劇烈而可怖的咳嗽再起,鄒春秋卻忍住咳嗽,啞聲說道:「老夫只是可惜,蹉跎了千年的時光……」

    「再沒有時間去看……去看你創造的儒武合流,天下大同的盛世了!」

    打斷鄒聖話的,依舊是劇烈的咳嗽,伴隨著可怕的哮喘,彷彿隨時都會中斷一般。

    姜雨柔擔憂道:「師父,你不要亂說不吉利的話,你還可以再活百年呢……你肯定可以的……」

    說著,滾滾淚珠已是如斷線珍珠,漣漣而下,令人望之猶憐。

    鄒春秋卻是搖頭道:「知天命而不懼死生,為師之壽命,在臨淄城就已經用盡了……」

    「千年之前,為師苟延殘喘,為保全儒家道統,委曲求全,不惜做武帝的走狗奴才……」

    「千年之後,為師終於為得報當年大仇之萬分之一,雖然有憾,但足以面對九泉之下的師尊與師兄們了……」

    「只可惜……天不假年啊!」

    鄒春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似是要攫住自己即將流失殆盡的生命一般。

    「真的好想……看到儒道的盛世啊!」

    就在這時,忽地一隻手穩穩穩住了他伸出的手,那隻乾枯到如同皮包骨頭的右手。

    正當鄒春秋錯愕之時,秦楓已是淡淡說道:「鄒衍,千年來,你忍辱負重,不負儒道,初心不改……」

    「你當相信……」

    「諸聖殿堂必有你一席之地!」

    姜雨柔聽得秦楓喊鄒春秋喚作「鄒衍」,一時不明覺厲,難以反應過來……

    鄒春秋渾濁的眼神之中,卻是默然閃爍出了驚人的光彩。

    「你是……」

    秦楓輕輕握住他的手,目光深沉而堅毅。

    「鄒衍,你辛苦了,你不欠儒道什麼,保存儒家道統,有功無過……」

    「你可以放心去了!」

    聽到秦楓一個晚輩的話,鄒春秋竟是如蒙大赦一般,渾濁的雙眼之中,淚光閃爍。

    他喃喃自語道:「師……師尊,真的是你回來了……」

    「師尊……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天祐人族,天祐儒道……弟子,放心了!」

    沒等姜雨柔反應過來,彷彿是一道氣息抽離了軀體,那躺在她懷裡的老人,終於靜靜地停止了呼吸。

    從儒武並立,武帝儒君爭鋒的大世,一直活到千年之後的最後一位儒道至聖。

    終於在觀星台的竹床之上,靜靜走完了自己生命最後的歷程。

    有人說他苟且偷生,靠著跪舔武帝白起,苟延殘喘了千年,讓儒家人就此被打斷了脊樑。

    也有人說他忍辱負重,為儒道保存了修煉的火種,等待到了復興的契機。

    功過是非,皆已蓋棺定論。

    此時此刻,觀星台上,萬籟俱寂,再沒有別的聲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5:44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節:稷下學宮新祭酒

    半晌之後,姜雨柔才反應過來,抱住懷裡的鄒春秋遺體,失聲痛哭了起來。

    秦楓則拉著姜雨柔的手,不停地安慰著她。

    「諸聖殿堂,必有鄒聖一席之地……」

    秦楓寬慰道:「人生不過苦旅,生命也不過一具皮囊,儒門聖賢,只有諸聖殿堂才是真正的歸宿……」

    「我們所做的一切,他都還看得到的……」

    「為了不辜負他,我們更應該好好地生活才是!」

    聽得秦楓的話,姜雨柔反倒抱著鄒春秋哭得更傷心了。

    「諸聖殿堂不過一縷殘魂,又有什麼意義呢?」

    秦楓喟然嘆息道:「古往今來,多少武道強者,身死道消,灰飛煙滅,莫說是一縷殘魂,連一道氣息都存留不下來……」

    「相比之下,儒家諸聖豈不是比他們幸運太多太多了?」

    姜雨柔聽得秦楓的話,終是止住了哭泣,對著秦楓低聲問道:「鄒聖逝去,我等接下來卻又該做什麼?」

    秦楓想了想說道:「先向整個稷下學宮宣佈,再向各地的書院發喪吧……」

    「同時,宣佈由我來繼任稷下學宮的祭酒吧!」

    姜雨柔聽得秦楓的話,不禁詫異道:「你……你的真要親自擔任稷下學宮的祭酒?」

    秦楓不禁笑道:「此事,捨我其誰?」

    ……

    片刻之後,鄒聖逝世的消息,傳遍整個稷下學宮。

    雖然群儒都沉陷在了悲痛之中,但鄒春秋已活了千年以上,隨時都有可能故去……

    甚至一年多之前,就傳出了鄒春秋身體有恙,將儒聖之位並《春秋》書和戒子尺一併交給方運的事情。

    此時此刻,真的傳出了鄒春秋逝世的消息,群儒也就沒有那麼大的反應了。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消息公佈。

    根據鄒聖遺願,由秦楓擔任稷下學宮新任的祭酒,也就是所謂的儒道領袖。

    之前方運雖有《春秋》書和戒子尺,但也只是以半聖文位,代行祭酒職權,並不得到真正的承認,最多也就客氣地稱呼他一聲「稷下學宮新儒聖」。

    但秦楓所擔任的位置並不一樣,乃是與儒君只差一步的實際職位——稷下學宮祭酒。

    只不過是秦楓還沒有達到至聖,且自身德行,並未通過天道至聖試,無法得到天道和群儒真正的認可,所以才只能稱祭酒,而不可直接繼承為儒君。

    同樣有意思的任命是,秦楓的未婚妻,齊國公主姜雨柔被任命為稷下學宮的學正。

    也就是統管儒道課業考核的最高長官。

    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畢竟舉賢不避親,一直以來都是秦楓的做法。

    原來方運的忠實擁躉,鄒春秋的大弟子皇甫奇居然被聘為了稷下學宮的博士。

    這可不是後世的一個學位,而是直接處理學宮內各種繁雜事務的總事務官。、

    權力甚至比學正還要大,可以算是稷下學宮裡的大管家了。

    秦楓竟是用人不疑,直接給了皇甫奇更高的位置。

    實在是叫人瞠目結舌。

    但這個消息依舊在整個中土世界掀起了軒然大波!

    一個武家人來擔任儒家最高學府稷下學宮的祭酒?

    這消息簡直是太勁爆了,霎那之間,對於秦楓身世的猜測,甚囂塵上。

    據說當時就有武家人往聖裁武院送了彈劾狀。

    要求不外乎是廢止承認秦楓是武帝陛下的武脈傳人,同時徹查其身世云云。

    但不消說,這一封封情真意切,對武家抱著拳拳之心的信箋,到了帝女的手裡,只不過草草過了一眼,就扔進了火盆之中。

    秦楓是真武聖脈,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有的人有目共睹,豈是這些宵小說可以廢止承認,就可以廢止的?

    再說了,秦楓身正道直,即便擁有武家假格神武和儒家亞聖的身份,但總是心向人族,也從不向其他武家進行打擊報復。

    還要怎麼樣?

    難道要太子隕落了,還要再打殺了秦楓,這些腦殘武者們才會滿意嗎?

    當晚入夜,秦楓令秦楓世家的眾人先行返回燕京了。

    畢竟此時稷下學宮,事態已徹底平息,秦楓世家的人留在合理,並沒有益處,甚至還會授人以柄。

    整個稷下學宮裡,又恢復了平靜。

    在學宮最深處的書房之內,曲徑通幽,環環相繞的宮闕之後,是一間被竹林環繞的書屋。

    這是秦楓前世最愛一個人讀書的地方。

    在他隕落之後,由於後來儒道中人對於末代儒君秦曉楓的追思景仰,書屋一直都被人保留了下來,甚至有弟子定期前來打掃。

    一切桌椅陳設擺飾,竟是與千年之前,別無二致。

    此時此刻,秦楓坐在書房之內,再臨故地,望著月下銀輝,不禁長吁短嘆,感慨萬千。

    千年之前,爭鋒的人幾乎都已不在。

    只有月色如故,修竹如故,木屋如故。

    誰能想到,秦楓竟是輪迴三世,第一世是後世一個支教的大學生,第二世是儒君秦曉楓,第三世又是真武聖脈傳人,澠池盟主,燕國武聖,還有稷下學宮祭酒秦楓?

    千年之內,兩世輪迴。

    此間遭際,當真說給誰人去聽,都是要驚掉下巴。

    正當此時此刻,秦楓忽地聽到身後木門「吱呀」,竟是有人徐徐推門而入。

    秦楓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專注於回憶,竟是念力不曾展開,連有人推門進來,都不曾發現。

    當真是百密一疏啊!

    「我說了,我在書房時,不需要任何人來打擾,你們怎麼……」

    原本秦楓還以為是稷下學宮給自己安排的書僮,可當他回轉身時,卻看到一位佳人,裊娜立在門側。

    燭影搖曳,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

    長長的,雪白的脖頸,宛若是高貴的天鵝一般。

    來人手裡持著一盞白龕燈籠,不禁掩口笑道:「誰人之前說的,與我就要結為夫妻了,沒有什麼秘密可以隱瞞了?」

    只聽得姜雨柔輕輕將燈籠放在青石條桌上,俯下身來,輕輕將手裡的燈籠吹滅,婷婷玉立,看向面前的秦楓,柔聲笑道。

    「有人怎麼就說一套做一套呢?」

    「怎的,連我都不能到你這書屋裡來坐一坐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5:44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節:最難消受美人恩

    秦楓見得是姜雨柔進來,方才笑道:「思量著一些事情,不知不覺,入得神來……」

    「一時沒發現是雨柔進來,還當是書僮呢,多有得罪了!」

    姜雨柔莞爾道:「你卻與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都說得是一家人了,卻還這麼生分。 」

    秦楓聽得姜雨柔的嬌嗔,也是抬起手來,空扣著食指,敲了敲額頭道:「瞧我這真是……」

    「不會說話!」

    姜雨柔卻是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你可是中土第一能言善辯之人,你若還不會說話,豈不是世人皆是痴子呆子了不成?」

    秦楓卻是笑著說道:「關係則亂,所以才會胡言亂語……」

    「你若不是姜雨柔,而是姜還珠,我豈會被你亂了心弦,早早將你激辯得吐血三升了!」

    聽得秦楓的話,姜雨柔只覺得臉上紅暈彤彤,低聲道:「你這人真是好沒有個正經,居然拿人家一個女孩子跟姜還珠那老頭子相比,真是沒得意思……」

    「還有,你這是算是……算是跟我表白嗎?」

    「說你關心我?」

    秦楓淡淡笑道:「雨柔,我對你還需要表白嗎?」

    「我們自真武學院相識,燕京夜市定情,易水關生死相許,齊王宮向死而生,哪裡還需要什麼表白?」

    未等姜雨柔反應過來,秦楓已是說道:「你也許不知道吧……之前我去齊王宮要人……」

    「嗯?」

    秦楓笑著說道:「當時姜還珠質問我,問我與你既沒有婚約,也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能說你是我的未婚妻……」

    「他又說,如果你不是我的未婚妻,那你就只是齊王的公主……」

    「一個燕國的鎮國武聖,直接上門去索要齊國的一位公主,自然是無理至極的事情。」

    姜雨柔聽得秦楓的話,雖知他故意賣了關子,但還是禁不住開口問道。

    「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

    秦楓也知姜雨柔會問,不禁淡淡說道:「我說,我與雨柔公主一路同行,生死相托,不曾離棄。易水關之戰,燕京城一役,天下皆驚,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我與姜雨柔,以天道天意為婚約,以天下之人為媒妁……」

    「何須父母之命,何須媒妁之言?」

    聽得秦楓的話,姜雨柔已是面若彤雲,連耳朵都紅了起來,輕輕蜷起手,在秦楓的胸口上捶了一下,嬌嗔道。

    「你這傢伙真這麼說了?」

    秦楓一把捉住了佳人皓腕,笑道:「當然是這樣說了!」

    「臨淄城三十萬百姓皆聽得一清二楚。」

    「怎麼了?後悔了?」

    未等姜雨柔說話,秦楓已是笑道:「後悔也來不及了!」

    姜雨柔被秦楓這樣一說,雖是羞紅滿面,但還是低聲呢喃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這樣下去,別人會怎麼說我一個女孩子家啊……」

    「人家女孩子的臉都往哪裡擱啊?」

    秦楓見得姜雨柔嬌羞的神態,不禁笑道:「不然怎麼辦?」

    「是不是我要準備八抬大轎,準備十幾車的金銀財寶,去齊王宮下聘禮給你,才可以娶你回家?」

    聽得秦楓這沒正形的話,姜雨柔竟被他給逗笑了。

    「你這人真是可惡,跟你說正經事呢,你倒沒個正形……」

    「誰稀罕你那八抬大轎,那十幾箱金銀財寶啊……我要的是你的人好不好?」

    秦楓聽得姜雨柔的話,也是心內一暖,順勢一拽,就將佳人,輕輕攬入了懷中,側過臉來,望著懷內如玉美人,輕聲問道。

    「我之前那般怠慢你,讓你在燕京等了那麼久,險些與你天人永別……你不怨我嗎?」

    聽得秦楓這般正經地問道,姜雨柔只覺得心跳不禁漏跳了一拍,定了定神,方才苦笑道。

    「怨你又能如何?」

    「一顆心兒,在真武學院的時候,就被你勾走了,縱使你是刀山火海……」

    「我也沒有退路了!」

    秦楓似是故意拿她開玩笑一般:「願意娶你的王公貴族,武道強者,名門宿儒,怕是可以從臨淄城,一直排到澠池,你又為何不擇換另外一人呢?」

    「反正你我一直以來,都是發乎情而止乎禮,你亦是完璧之身,有什麼抽身不得的?」

    聽得秦楓的話,姜雨柔不禁臉上紅得像發燒一般,倚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之上,低聲抱怨道。、

    「因為跟你結識之後,總覺得你與其他人都不一樣……」

    「你博學多才到叫人覺得神秘莫測……」

    「喜歡你總是胸有成竹,運籌帷幄的認真樣子……」

    「偏偏你又喜歡給人以意想不到的驚喜……」

    「看到你與人拚死搏殺,原來我是很討厭莽夫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

    「我卻根本討厭不起來,甚至覺得你……你很厲害。」

    姜雨柔似是陷在了回憶之中,喃喃自語道。

    「也許正是因為遇到了你,結識了你,也愛上你了……」

    「才會讓我覺得,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是將就吧!」

    秦楓聽得這話,不禁笑道:「其他人都是將就嗎?那我豈不是應該感到很榮幸嗎?」

    聽得秦楓有些得意的聲音,姜雨柔更是害羞得將頭埋在了他的懷裡,低聲呢喃道:「你這個人最是討厭的地方,就是……」

    「老是讓人家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

    說到這裡,姜雨柔忽地抬起頭來,如水星眸看向秦楓低聲道。

    「你呢?秦楓……」

    「為什麼你一直對我發乎情而止乎禮?」

    「因為你是一個翩翩君子嗎?還是因為,你不夠喜歡我?」

    聽得姜雨柔的問題,秦楓還真的是一下子就被問住了。

    良久,他才開口說道:「我身上背負了太多的秘密,也承載了太多的重擔……」

    「一開始是力有不逮,我怕自己沒有能力保護你們……」

    「後來是力不從心,生怕自己如諸天戰場那樣,戰死沙場,令他們徒增悲傷和牽掛。」

    聽得秦楓的話,姜雨柔似是根本沒有想到,秦楓會是這樣的回答,驀地就愣住了。

    秦楓卻是繼續說道:「你要知道,當時的我仇敵林立,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殞命沙場……」

    「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可以毫無負擔,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

    「可能,那時,這就是我愛你的方式吧!」

    聽得秦楓的話,姜雨柔只覺得淚水奪眶而出,她緊緊抱住面前的少年,哭著說道。

    「你這個傻瓜。你真是一個傻瓜!」

    「秦楓,你知道的,你在諸天戰場出事之後,我心甘情願地留在了秦楓世家……」

    「我生是你秦楓世家的人,死亦是你秦楓世家的鬼……」

    「你怎麼會覺得……如果你死了,我還能夠毫無負擔地好好地活著呢?你好傻,你這個大傻瓜!」

    聽得姜雨柔的話,秦楓只覺得心頭一熱,不由自主地摟住了面前的少女,抬起手來,為她輕輕擦拭去了眼角的淚珠,又順手在她的瓊鼻上刮了一下,俏皮道。

    「瞧你,說的什麼不吉利的話!」

    「你看我現在,不是一一兌現了對你的承諾嗎?」

    他摟住面前的佳人,目光卻是看向書屋外,高懸於天的皓月,淡淡說道:「只有……我擁有了足夠保護我自己,以及我身邊家人的力量……」

    「我才敢,真正地跟你們在一起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5:45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節:神女有心,襄王有夢

    秦楓話音未落,只覺得懷內佳人一動,驀地吹滅了書屋之內唯一照明的蠟燭。

    未等秦楓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只覺得懷內呢喃道。

    「夫君,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寢吧!」

    此時四下無人,萬籟俱寂。

    聽得佳人軟語,秦楓只覺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似在旖旎夜色的掩護之下,平日裡矜持的女學究,似也變得大膽了起來。

    紅唇火熱,似是兩顆寂寞而焦灼的心,不斷地因為碰撞摩擦而升溫。

    月色糾纏下的人影,跌跌撞撞,驀地就倒在了書屋的竹床之上。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細語呢喃而寂夜色之中,仿若只有竹床吱嘎作響。

    玉枕輕紗,秋意涼透,情卻正濃。

    有詞道:

    芙蓉面,冰雪肌,生來娉婷年已笄。

    裊裊倚門余。梅花半含蕊,似開還閉。

    初見簾邊,羞澀還留住;

    再過樓頭,款接多歡喜。

    行也宜,立也宜,坐也宜,偎傍更相宜。

    有詩言:

    紗帳香飄蘭麝,娥眉卻把簫吹。

    雪瑩玉雪透房幃,哪禁魂飛魄碎。

    玉腕款籠金釧,兩情如醉如痴。

    才郎情動囑奴知,慢慢多咂幾回。

    又有詩曰:

    記得書齋乍會時,雲蹤雨跡少人知。

    曉來鸞鳳棲雙枕,剔盡銀燈半吐輝。

    思往事,夢魂迷,今宵喜得效於飛。

    顛鳳倒鸞無窮樂,從此雙雙永不離。

    ……

    待到月上中天,書齋之中,方才大戰得解。

    齊軍壁壘森嚴,終是一敗塗地。

    燕軍驕兵悍將,卻還嗷嗷欲戰。

    姜雨柔只得仰著雪白的脖頸,將頭埋在秦楓的懷裡,低聲抱怨道。

    「你……你,你這傢伙,偏生欺負人家!」

    「初次交戰,竟幾番鏖兵,怎得還不肯罷手?」

    「一點不知惜玉憐香!」

    秦楓看著一片狼藉,血跡斑斑的戰場,雖有些疲憊,卻還是輕聲笑著,故意惱她道。

    「燕齊兩國,積怨已久,豈能這般輕易握手言和?」

    「公主殿下若是不服,不若再戰一陣,一決高下如何?」

    姜雨柔聽得秦楓這話,只得恨恨地咬了咬牙,倚在他胸前,柔聲告饒道。

    「秦聖,秦盟主,今日暫且高掛免戰牌……」

    「小女子知道錯了,來日再戰如何?」

    秦楓如何能不體諒姜雨柔的苦楚,輕輕摟住她的纖腰,低聲笑道:「那便依了公主殿下,來日方長,異日再決勝負!」

    聽得秦楓鬆口,姜雨柔這才如蒙大赦,長舒了一口氣。

    她如慵懶的貓兒一般,貼在他的枕邊,青絲婆娑,拂在他的臉上,湊在耳邊,低聲呢喃道。

    「相公……」

    「嗯?」

    「你若娶了我,蒙姑娘,小樓姐,你又當如何?」

    秦楓聽得這話,也是微微犯了難。

    蒙攸月知道道家小世界裡的事情,也諒解秦楓與夢小樓的感情,願意與她和平相處。

    韓雅軒的脾氣性格極其柔順,也不可能去與其他幾女爭些什麼。

    但是,姜雨柔會不會……

    她畢竟是名門貴女,又是鄒聖之徒,儒家高才,難免有些傲氣……

    若是告訴了她,自己與夢小樓在道家小世界已經成婚,這……

    這又怎麼說得出口呢?

    告訴她真相,雨柔會不會覺得很傷心難過呢?

    若是不告訴她真相,卻又能瞞住到幾時呢?

    正當秦楓不知該如何回答之時……

    姜雨柔似是竹床太過冰涼,輕輕從身側貼著秦楓,柔聲道。

    「你與她們每個人,應該都有屬於她們自己的故事,任何一段感情恐怕你都難以割捨……」

    未等秦楓開口,姜雨柔已是繼續說道:「你與蒙攸月在真武學院,一路走來,應算是青梅竹馬……」

    「小樓姐一直對你青睞有加,照顧有周……」

    姜雨柔笑道:「她又是一副傾國傾城,風情萬種的模樣,你也是個男人,你又豈能不對她動心?」

    秦楓聽得姜雨柔的話,只覺得一就扣了下來,雖欲爭辯,但又能解釋什麼呢?

    他只得尷尬苦笑。

    姜雨柔卻是柔聲說道:「我雖沒有小樓姐那絕世傾城的容顏,但你與蒙姑娘武道上惺惺相惜,我亦與你在儒道上同舟共濟,彼此也是心照不宣……」

    「雖她們與你,有我沒有的回憶……」

    「但我有的,她們沒有……」

    說到這裡,秦楓微微一怔,用難以置信地語氣問道。

    「雨柔,那你的意思是……」

    髮梢帶著佳人如幽蘭般的體香,她已是湊在秦楓的懷裡,低聲說道。

    「娶了一個,辜負了兩個……」

    「亦或是一個人拴住了你的人,另外兩個人卻得到了你的心……」

    「大家都是輸家,又是何必呢?」

    秦楓只覺得心內一暖,正要說些什麼,姜雨柔已是用慵懶的語調說道。

    「如今你身居高位,比起一國諸侯還要尊容……」

    「像我父王那般,雖沒有立後,但也有二十多位妃子……你依士大夫之禮,娶三妻,納四妾也是正常的……」

    「畢竟以你現在這樣,若是七國各派一個公主來與你聯姻,都有三妻四妾了……」

    「不過啊,我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

    姜雨柔說到這裡,忽地狡黠一笑,倚在秦楓身上道:「只能這麼多,不能再多了!」

    「再多,我可要跟你翻臉的呦!」

    秦楓聽得這話,已是心裡鬆了一口氣,便也笑著回答道:「我又不是種驢,再說了,你們都是這般絕世無雙的美人兒,我又哪裡還能看得上尋常的胭脂俗粉?」

    「要做我秦楓的妻妾,那可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聽得秦楓的話,姜雨柔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卻又是朱唇輕啟道。

    「還有一個要求……」

    秦楓聽得佳人還有一個要求,只覺得頭皮微微一麻,低聲道:「雨柔,你還有……」

    只聽得姜雨柔輕聲笑道:「怎麼?還沒拜堂成親,都已經嫌棄自己家裡的黃臉婆了麼?」

    秦楓自是矢口否認:「莫說一條,十條,二十條也是依得的……」

    哪知佳人將頭埋在秦楓懷裡,似是嬌羞到無以復加,用細若蚊吟的聲音,低語道:「秦楓世家的……第一個孩子,必須得要是你跟我生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5:45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節:生理知識要普及啊!

    秦楓聽得姜雨柔這話,不得苦笑道:「這事……這事也沒得準啊……」

    「孩子這事,也不是我能說得算的吧?」

    姜雨柔把頭埋在秦楓懷裡,低聲道:「怎麼?這個要求很苛刻嘛……

    「你跟蒙姑娘雖然有婚約,不是一直沒成禮嗎?」

    「那當然應該第一個孩子是我跟你的呀……」

    秦楓聽到這裡,方知如蒙攸月之前以為的那樣「睡在一起,蓋一床被子就有可能會懷孕」和「只要**一番就會懷孕」的思想,在沒有現代醫學知識普及的中土……還是相當相當普遍的啊。

    畢竟這些後世看來,稀鬆平常的保健知識,到了中土,基本屬於「房.中之術」的範疇,未曾婚嫁的少女,哪裡知道這些啊?

    秦楓不禁啞然失笑。

    這該怎麼教?

    讓稷下學宮裡的醫家去做知識普及?

    會不會被老百姓拿扁擔給打出來啊!

    聽得秦楓似在傻笑,姜雨柔頓覺更加尷尬,伸出手來,用力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下,臉都紅到了脖子根上了。

    「你還笑,你有什麼好笑的呀!」

    秦楓只得苦笑道:「我不是笑你那個事情拉……」

    「那你還笑,你就是,你就是……」

    姜雨柔似是變成了任性的丫頭一般,假嗔道:「你若再這般嘲笑人家,以後須得叫你睡在地上了!」

    姜雨柔似又想起了什麼,立刻改口道:「你也休得想去欺負其他的姐妹……」

    「我要叫她們誰也不讓你上床睡!讓你打地鋪去!」

    秦楓聽得這話,也只得服軟,柔聲寬慰了一番。

    好不容易做回了公主殿下,甚至是耍了一回女王雌威的姜雨柔這才挽著秦楓的胳膊,倚在懷裡,心滿意足地甜甜睡去。

    床前明月光。

    地下鞋兩雙。

    夜色之下,萬籟俱寂。

    樹影婆娑,竹節凌風。

    小小書屋,仿若獨立於濁世之外。

    又好像沉沉的美夢,叫人不願意醒來。

    ……

    幾乎與此同時,楚國,百越地的一處潮濕炎熱的山谷之內。

    此時中土雖然已經是深秋了,但這山谷之中,依舊炎炎如酷暑一般。

    甚至谷內的樹木,葉子都沒有落,鬱鬱蔥蔥,生機盎然。

    百越本就是楚國的最南端,也是中土的最南端,四季如春,甚至四季如夏。

    像這等四面環山的山谷,更是悶熱無比。

    即便是夜晚,仍舊不斷地有濕潤的水汽從山谷裡升騰起來,讓人仿若置身在蒸籠中一般。

    須臾,十幾道人影劃過夜空,映著月光,御空而下。

    其眾皆是渾身漆黑鎧甲,甚至連臉都罩著頭盔之下,只露出一雙眼睛。

    為首一人身背一柄雙刃鋒芒,身前一枚徽章,雄獅銜劍,威風凜凜。

    若是此時,有其他武家高層在此,一定就會認出,這十幾個人皆是執法堂的好手。

    雖然這山谷之內,熱氣蒸騰,但方一靠近他們的鎧甲,立刻就會被森然殺氣化為水滴,甚至直接凝成白霜。

    這十幾人落在山谷之內,彼此對望一眼,似乎都詫異於周圍潮濕的環境。

    其中一人更是摸了摸濕漉漉,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鎧甲,對首領困惑道。

    「此地如此潮濕,又怎麼可能會是白……不,那人的藏身之處?」

    話音剛落,首領便狠狠剮了那人一眼道:「我說過多少次……」

    「到了那人的境界……中土之內,只要有人提到的名字,就有可能獲知到信息。」

    「你們是想要打草驚蛇嗎?」

    聽得首領責怪,那個戰士趕緊低下頭來,但旁邊幾人還是困惑不解道。

    「不是說那人長年在落雪秘境閉關嗎?怎麼可能會在這裡?」

    首領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一處一地的天地靈氣一般都是均衡的,越是極端的環境,越有可能隱藏著截然相反的秘境……」

    「而且我雖也接到了一些情報,應就在這處山谷附近無疑。」

    「都去分頭尋找,看看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及時聯絡!」

    眾多執法堂武士皆是應了一聲,轉身便朝山谷的密林深處搜尋開去。

    就在這時,最先提起那人名字的武者卻是立住了。

    「大人,帝女殿下並沒有要抓捕那個人,為何我們要……要先行一步?」

    聽得這話,首領看了看周圍無人,便開口說道:「他與帝女殿下和秦楓的矛盾,你覺得可以善罷甘休嗎?」

    那武士旋即搖頭道:「我亦聽聞了臨淄城的事情,應該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首領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雙方必有一戰,那就應該先下手為強才是……」

    「一方面,那人在武家還是有很高的聲望,帝女殿下還真的不好像除掉幾個武神、武聖那樣,公然下令將他處死……髒活,自然要由我們執法堂來做!」

    「另一方面,那人之前在瀛海就被天魔匯身大陣重創,臨淄城又遭遇眾叛親離,被秦楓刺激得傷了心脈,應是活不了多久了!」

    「此時下手除掉了他,到了帝女殿下那裡,還是大功一件……」

    「你也知道,秦楓是有了名的不吝賞賜之人,立下如此功勞,我們若想要什麼奇珍異寶沒有呢?」

    「若等到那人病死了,那可就雞飛蛋打,一場功勞都是竹籃打水了。」

    聽得首領的分析,旁邊的武者連連點頭,直說首領會審時度勢,有先見之明。

    正當此時,忽地一邊有武者喊道:「堂主大人,此地有詭異!」

    又有附近的武者大聲說道:「大人,我這裡亦有收穫!」

    十幾名執法堂的武者,紛紛趕了過去。

    只見那當先兩人各自抱拳後匯報導:「堂主大人,這山川處處潮濕悶熱,但您看這處洞穴……」

    他伸出手來,指著壁上洞穴說道:「岩壁十分乾燥,即便是背風陰涼的洞穴,但周圍環境如此潮濕,怎麼可能連一點苔蘚都沒有呢?」

    另外一個武士亦抱拳稟告道:「堂主大人,我這裡亦有發現,您請看地上……」

    眾人正低下頭去,果然紛紛驚叫了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5:46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節:落雪秘境

    只見潮濕而泥濘的地面上,到處都堆著腐枝落葉。

    那武士已是拱手稟告道:「附近這一帶的落葉明顯比其他地方多上一些……」

    「這裡又人跡罕至,那就證明此地的枯枝落葉腐爛的速度比周圍都要慢。」

    「由此可見,應是此地,地上的溫度要比其他地方更低,甚至低上很多!」

    聖裁武院的執法堂,絕對不是僅僅憑藉武道卓越就可以加入的。

    這個組織,還負責監察天下的鎮國武聖,各個世家,甚至是一些真武至尊。

    明著是嚴防他們與妖族和鬼道的勾結,暗地下還要防止儒家對他們的滲透和影響……

    甚至還承擔著打壓儒道和壓制武家內部異見者的秘密任務。

    若說是明察秋毫,膽大心細亦不為過。

    哪一個也不是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蠢材。

    若只是一心習武,醉心武道的武者,如何能從地上的枯枝落葉和石壁上的苔蘚,就分辨出異常,繼而找出別人的藏身之所?

    首領聽得這話,也是微微頷首道:「你們做得很好……」

    「那看來此處石窟,應該就是那人的藏身之所了!」

    他旋即從須彌戒指裡托出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在掌心裡「咔」地一聲捏碎了。

    他指尖蘸著晶瑩的粉末瞬間畫出一道神秘的符文來。

    當即,「呯」地一聲輕響,就好像是虛空之中什麼機關被打開了一般。

    「喀喀喀……」

    一連串似是機關轉動,又好像是無數年的冰雪被鬆動抖落的聲音。

    「呼呼呼!」

    一陣劇烈呼嘯的北風,竟是從虛空之中撲面而來。

    原本蒸籠一般的山谷之內,被這北風席捲,竟是滴水成冰,霎那之間,所有執法堂武者的鎧甲之上,水汽全部凝成白霜,覆蓋其上。

    甚至連嘴中呼出的氣息,都凝成了霜華,黏在了頭盔之上。

    黑甲險些變成了白甲。

    所有執法堂武者皆是看到了眼前不敢相信的一幕。

    山洞化為寒冰石門,周圍數十米則化為一座寒冰宮殿,終年冰封。

    在這潮濕悶熱的南國,簡直就像是幻像一般。

    但眾人身上,鎧甲上掛的霜,顯然不是假的……

    這不是幻境,但卻讓人如在幻境中一般。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首領已是將身後的雙刃鋒矛握在手中,謹慎說道:「所有人隨我進去……」

    「做好戰鬥準備,秘境之內,遇到任何人,不要猶豫,一律格殺,明白了嗎?」

    十幾名執法堂的武者旋即應道:「遵命!」

    首領點了點頭,用附著著霜華的手,蘸上些許水晶粉末,驀地朝前一推。

    「咔!」

    一聲輕響,寒冰石門應聲而開。

    與炎熱潮濕的外界不同。

    石門之後,是一個寒風怒吼,銀裝素裹的世界。

    夜色之下,寒風呼嘯,如鬼哭狼嚎。

    「都隨我來!」

    首領一步邁出,旋即跨入到了秘境之中。

    他「沙沙」地在足以沒到小腿的雪地裡走了幾步,驀地又回過頭來,叮囑道:「所有人不得用武力抵擋風雪,切莫打草驚蛇,知道了嗎?」

    眾武士自是應聲答允。

    他們是武帝在時,武家最銳利的寶劍,若是尋常的隊伍,怕是要叫苦連天了。

    可即便如此,這落雪秘境,竟寬廣得如一界一域那般。

    不論這十幾人在風雪之中,踽踽前行多久,除了偶爾出現的,被積雪壓斷枝幹的青松,極目之處,白茫茫一片,一無所有。

    由於害怕暴露自己的行蹤,執法堂眾人根本沒有使用武力抵擋風雪,只是憑藉肉身硬抗,所以前進速度變得越來越慢。

    可就在眾人都要懷疑,這落雪秘境裡是不是有什麼隱秘的陣法,讓人在其中兜兜轉轉,出不去的時候……

    忽地就有人驚呼了起來:「你們看前面!」

    只見漫天大雪之中,一團漆黑的灰燼,異常扎眼。

    那首領在及膝的大雪之中奮力朝前幾步,立刻就走到了灰燼旁邊。

    他俯下身來,扒開積雪。

    頓時十幾根還未燒盡的松枝,出現在積雪之下。

    「有人在這裡生了篝火!」

    身後的執法堂武士分析說道:「但後來似是許久沒有添火,篝火被大雪撲滅了。」

    「堂主大人,你看,乾燥的松枝含有松脂,原本很容易燃燒,但卻被留了下來……」

    「可見,應該是點燃之後,無人照料,任由這團篝火自身自滅的結果!」

    首領點了點頭,擎住手中的雙刃鋒矛,大聲說道:「所有人,搜尋附近的雪地。」

    「腳下也要搜索,不要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他又大聲說道:「遇到任何人,直接攻擊,那個人也許就在這附近!」

    眾多執法堂的弟子聽到這話,也是面色凝重,紛紛握住刀劍在手,朝著四周排查出去。

    但沒有走得幾步,忽地就有人驚叫了起來。

    「這……這雪……雪堆裡有人!」

    只見距離篝火差不多十幾步遠的地方,一座雪堆,層層疊疊的新雪覆蓋其上,在這一望無際的雪原之上,宛如一座小小的山包一般。

    聽得這話,所有執法堂的武士,皆是小心翼翼地圍了過來。

    手握刀劍,將這座雪堆困在中間,所有人皆是屏住呼吸,握緊刀劍和兵刃。

    任由狂雪飄落在發上肩上,也根本沒有膽敢去伸出手來擦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寂靜到落針可聞的雪地之上,迴響的只有執法堂武者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以及緊張的心跳之聲。

    「噗通,噗通……」

    如同是擂響的戰鼓一般。

    終於,首領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面前的雪堆,心內思量道。

    「就算是真武強者,可以隱藏自己的氣息,但也不可能這麼長的時間,連呼吸都沒有……」

    「這雪堆一動不動,根本沒有絲毫呼吸的跡象,難道說……」

    他終於心下一橫,驀地一個箭步上前,五指張開,伸手就朝那雪堆的正中央拍去!

    一掌拍下,先是外層的積雪散開,旋即內裡的堅冰也被拍碎了。

    手掌一探而入,終於拍到了一塊堅不可摧的硬物之上。

    首領冷笑一聲,低喝道。

    「你休要在這裝神弄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5:46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節:白起隕落!

    「啪!」

    一掌狠狠拍在積雪之上,登時覆蓋在那人身上的積雪瞬間爆裂炸開。

    在一片驚呼之中,幾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白……白起!」

    「真的是白起!」

    一時間,即便是武心堅硬如磐石的執法堂弟子們也是面色大變,幾欲向後逃去。

    「天外天之下的武家最強者……他居然一直把自己藏在雪堆裡,準備伏擊我們!」

    「他以逸待勞,守株待兔……」

    「我等命休矣!」

    可就在這時,首領亦是嚇得連退了好幾步,盯著面前身穿森白骨鎧,盤腿坐在雪地上,宛若雕塑一般的人影。

    畢竟被人有心算了無心,鎮定如他,此時也是眼神之下也是掠過一絲惶恐不安。

    整個執法堂上下皆是驚住了。

    對方竟然在雪堆裡一直埋伏著等他們!

    即便他們將他團團圍住,亦不為所過,這一份定力,當真……

    可就在這時,執法堂的首領,忽地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

    以白起那高傲的性格,可以說是以牙還牙,睚眥必報。

    剛才冉閔已是一掌拍在了他的身上,哪裡有不立刻跳起來還手碾壓的道理?

    又怎麼可能如此淡定地還坐在雪堆之中,紋絲不動,甚至連呼吸的跡象都沒有。

    這簡直太不符合常理了!

    「難道說……」

    他終於定了定神,邁在已經快到累到大腿上的積雪裡,連走好幾步,伸手就朝白起的頭盔抓去。

    「首領……」

    「大人,您這是要……」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冉閔已是心下一橫,「咔嚓」一聲,直接摘下了白起那森白骨鎧的頭盔。

    頭盔摘下的瞬間,一枚皮包骨頭,宛如乾屍的頭顱,耷拉著垂在鎧甲之上。

    白髮蒼蒼,比起尋常的老人來,非但沒有一絲半點威武莊嚴的跡象,反而讓人覺得頹廢和噁心。

    那頭顱耷拉在骨鎧之上,嘴角還殘留著凍結的紫色血跡,夾雜著一些破碎的肉塊。

    顯然在臨死之前,他的身體也遭遇了巨大的煎熬。

    甚至有可能這位當世強者,就是在寒風之中,活活咯血而死。

    此時此刻,白起已不多的白髮隨著凜冽的北風飄舞,更顯得悲愴而淒涼。

    「這……這當真是白起大人嗎?」

    「天外天之下,武家的第一人,難道相貌竟是如此醜陋嗎?」

    冉閔看到這一幕,也是震驚萬分,但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手來,托起那一枚乾癟的頭顱。

    戴著漆黑鐵皮手套的手,像觀察證物一般,仔細端詳了一番,方才說道:「眉角有一道傷疤,是劍傷,很深,到現在也沒恢復……」

    「當年據說是儒君曾經以儒道劍氣擊裂過他的頭盔,劍氣貼眉而過……所以白起終生帶傷,對儒君和儒道一直懷恨在心。」

    「若是偏上一寸,恐怕當時白起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冉閔輕輕放下那枚頭顱,看向身邊一眾執法堂的弟子說道:「如此看來,白起是真的傷重而死了!」

    「畢竟什麼都做得了假,這一道傷疤做不得假。」

    「若不是我當年翻閱過卷宗,也不會知道白起身上還有這樣一個傷疤記號。」

    聽得自己的上司冉閔確定了白起的死訊,執法堂的眾人方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樣一來,在他們面前的,就不再是一個隨時可以致命的敵人。

    而只是一個坐在雪地裡的死人罷了。

    冉閔見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他也看了看身邊白骨鎧甲之中,耷拉著腦袋的白起屍身,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道:「好了,原本我還以為要經過一場惡戰……」

    「看來是老天送給了我們一場天大的功勛……」

    他的目光環繞全場,緩緩說道:「你們要記住,白起是被我等力戰殺死的……」

    「絕對沒有什麼病死這回事情,你們都記住了嗎?」

    眾多執法堂的弟子聽得這話,皆是會意,點了點頭。

    但冉閔似是還覺得有些不放心,又催促道。

    「此事非同小可,所有的人都起一個心魔大誓吧!」

    「須知我們武家雖然不重視死者,但白起畢竟對中土武家有大功……」

    「若是傳出去,我們到了落雪秘境時,白起已經病故,我等還斬下了他的首級回去請賞……」

    「即便帝女殿下有心偏袒,若不誅滅我們三族,恐怕都難以給天下武家強者一個交代。」

    「此間干係,你們可都明白了嗎?」

    這些執法堂的武者,皆是人精,此時聽得冉閔這般提點,如何還能不明白其中利害,紛紛舉起右手來,起了一個個的心魔大誓。

    十幾名執法堂弟子起誓完畢,冉閔這才點了點頭。

    他緩緩走到了白起的身前。

    面對盤腿坐在雪地地上,身體永遠定格在這一霎那的當世強者,深深鞠躬,徐徐說道。

    「白起大人,我等本不欲打擾大人泉下之安寧……」

    「但事出有因,借閣下首級一用!」

    眾多執法堂武士,有人此時卻是皺起了眉頭來。

    紛紛都感覺,冉閔說得近乎無恥,其實將白起隕落之事,傳回聖裁武院已是大功一件。

    冉閔卻偏要斬下病故白起的首級,說是自己力戰斬殺……

    既可以回去謀取一大筆豐厚的賞賜,又可以提升他的武名。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白起已是風燭殘年,但天外天之下武家第一人的金字招牌還在。

    若是能夠擊殺白起,不知對於冉閔的武名,將增益到何等的程度。

    朝著白起的屍首鞠躬之後,冉閔旋即繞到了白起的身後,緩緩抬起手來。

    雙刃鋒矛霍然高舉,他目光一冷,直接對著白骨鎧甲下那一枚嶙峋如骷髏的首級刺下!

    說時遲,那時快!

    「吼!」

    一聲仿若野獸般的咆哮。

    足足掩埋到人膝蓋位置的積雪驟然在狂風之中席捲而起!

    正當所有人驚愕莫名之時,只見一道快到令人髮指的人影,竟是一個閃爍,直接從極遠的地方衝刺而來。

    目光徑直朝著白起身後的冉閔撲去!

    「白起的金胎分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5:46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節:自此後,吾為白起

    冉閔猛地意識到了什麼,旋即還手,狠狠向下一挫,擋向那道人影襲來的方向。

    「沒有自我意識的金胎分身,哼,不過是徒有本能的野獸罷了!」

    「你還能……」

    冉閔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目光驟然一滯。

    只聽得「嘩啦」一聲輕響。

    就好像是快刀插在了豬油裡一般。

    又好像是無堅不摧的長矛刺穿了三重鐵皮的盾牌。

    一截白骨劍刃驀地從冉閔胸口的位置捅刺出來。

    骨劍刺出的位置,赫然正是雄獅銜劍的位置。

    仿若是諷刺一般。

    與當日臨淄城上,冉閔以雙刃鋒矛擊殺楊素時的位置,一模一樣!

    冉閔吃驚地看著面前的骨劍,張開嘴,似是要嚎叫什麼,但卻只有血沫不停地從嘴角狂湧出來。

    金屬鎧甲之下,一聲嘶啞吼叫,如地獄審判。

    「死!」

    旋即,只聽得「嘩啦」一聲,白骨劍刃在他的胸膛內驟然一攪。

    就在冉閔眼神即將渙散的瞬間……

    「喝啊!」

    耀眼如皓月的武力,瞬間從冉閔的體內迸發而出。

    武力瞬間化為熊熊烈火,將這位執法堂的堂主變得如同烈焰纏身的火人一般。

    十幾名執法堂的武者皆是一驚。

    「燃魂武勁!」

    「堂主大人要跟這個白起同歸於盡嗎?」

    但是下一秒,所有的人心底都驀地閃爍出了同一個念頭來。

    如果白起沒有死……

    以執法堂的堂主,冉閔的實力,區區神武境大圓滿,連真武至尊都不是……

    就算用了燃燒肉身,融化武力,甚至燃盡魂魄的秘術,真的可以跟白起同歸於盡嗎?

    或者說,真的能傷到白起嗎?

    果然……

    劍刃透體而過,從冉閔身上燃起的,驚天的烈焰,竟是如絕緣一般,根本無法點燃白起身上的鎧甲。

    確切地說,只是徒然燃燒著冉閔自己的武力和血肉而已!

    除此之外,毫無任何作用。

    一聲冷哼隔著面具,從冉閔的身後傳來。

    旋即整個落雪秘境瞬間風雪狂舞,無數雪花撲天而起,如飛蛾撲火,盡數朝著冉閔的身上聚攏過來。

    「喀喀喀……」

    就好像是連火焰都被凍結了一般。

    原本熊熊燃燒,如同火炬的身軀,瞬間就被冰封。

    下一秒,白骨劍刃順手抽出……

    整具身體頓時四分五裂,摔散在了冰面之上。

    就好像是摔散的人偶一般。

    一名僅次於真武至尊的強者,就這樣在這個白起的手下,像被掐死一隻老鼠那般殺死了!

    抽出骨劍,面具之下,那人聲音冷冷。

    「廢……物!」

    他旋即抬起頭來,面具之下,雙目已近乎赤紅如血。

    被他逼視的執法堂弟子,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了背脊心發涼。

    「噠噠噠……」

    距離白起最近的幾名執法堂弟子皆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但後退,在這尊殺神面前,除了展現怯懦,毫無用處。

    「死,死,死,死!」

    白起登時仰天咆哮,整個落雪秘境之內竟是天昏地暗,漫天雪花夾雜著雪籽,紛紛揚揚地逆掃而來!

    霎那之間,身影閃爍,一道弧形刀光之中,竟是好幾枚頭顱高高飛起。

    鮮血飛濺,上天,無聲落下!

    就在所有執法堂的弟子,戰意全無,也根本不想明白兩個白起之間究竟有什麼異同,只想著如何逃的一條性命的時候……

    卻根本一個人都逃脫不了!

    刀光閃爍,鮮血飛濺,如同鮮血織就的噩夢那般。

    在冉閔遇害之後,十多名執法堂的好手,最遠的也不過逃出了一百多步,就被白起虐殺在了骨鐮之下。

    橫七豎八躺倒在雪地上的屍首。

    雪地,黑甲。

    暗紅色的鮮血,仿若是以鮮血為顏料,以生命為畫筆,在這純白的雪地之上,畫出的淒美畫作一般。

    雪還在不停地下著……

    落在死去的執法堂武者身上,落在白起的身上,肩上……

    以及他泛著淡淡金屬光澤的鎧甲上。

    區區追擊出來,百步的距離,他衝殺過來時,只不過幾息不到。

    走回去的路程,卻足足走了有半刻鐘的時間。

    看著大雪之中,已經又重新落滿厚厚積雪的那具,他自己的「屍體」。

    他緩緩走到屍體旁邊,竟是學著冉閔的模樣,先是恭恭敬敬地朝著白起的屍首鞠了一個躬,旋即緩緩走到白起屍身的後方。

    他驀地抬起手來,指向屍身的後頸。

    「咔」地一聲,似是按動了什麼鎧甲上的機關那般。

    厚重到不知以什麼材料製成的森白骨鎧,就好像是一隻被撥開的花生。

    從中間一分為二,露出被裹在其中,瘦骨嶙峋的屍體來。

    未曾等到鎧甲徹底分開,那另外一個白起,已是抬起手來,繞到自己後頸的位置之上。

    「咔」地一聲,幾乎同樣的輕響。

    纏繞覆蓋在他身上的金屬鎧甲驀地化為前後兩層,分離開來。

    鎧甲之中露出的軀體,肌肉勻稱而健美,一頭烏亮的漆黑長發。

    眼眸更是如同星光下的鑽石閃爍著。

    與那具肉身近乎入土的白起相比。

    他代表著,年輕,活力,澎湃的力量!

    他直起身來,在冰雪之中舒展著自己的軀體,緩緩地將森白骨鎧中白起瘦弱的屍身抱了出來,靜靜平放在了雪地之上。

    旋即,他抬起手來,將那一套森白骨鎧,從腳部,腿部,到腹部,胸甲,肩甲……一點一點地穿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最後,他拾起雪地之上,被冉閔摘下來的白骨面具。

    緩緩扣入在了自己的鎧甲之上。

    風雪之中,一尊身穿白骨鎧甲的戰神,再次屹立在狂風暴雪之中。

    他似乎難以掩飾自己激動的情緒,伸出戴著骨質面具的雙手,激動得不停地翻看著……

    久久,他才終於隔著面具,開口說道:「這樣一來……」

    「從今日起,吾……就是真正的白起了!」

    彷彿是在穿進了這身鎧甲之後,得到了一些加持那般,他原本不太流暢的表達方式,竟也改善了許多。

    他看著遍地執法堂中人的屍首,以及赤身露體,躺在金屬鎧甲中間,佝僂身體的白起屍身,冷冷說道:「我承你之恩,也必承你之恨……」

    「我不像你,有什麼中土,武家,蒼生這樣的愚蠢掛念……」

    風雪之中,他的聲音森冷無比。

    「我能夠保證的只有……」

    「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秦楓也好,帝女也罷,必然要死無葬身之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5:47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節:秦楓回燕京

    落雪秘境的劇變,無人知曉。

    燕京城裡的人們這一日已經早早趕到了城門外的三十里的驛站,夾道歡迎從瀛海大戰歸來的秦楓世家勇士。

    尤其是城內適齡婚嫁,荳蔻年華的少女們,本就身姿搖曳,婷婷玉立,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

    瀛海大捷以及鎮國武聖秦楓平安歸來的驚喜消息才傳到燕京,百姓們還沒有從震驚和驚喜中反應過來……

    秦楓橫掃齊王宮,誅殺太子,隨後又入主稷下學宮的消息接踵而至。

    如果不是所有消息都是官方渠道。

    而且一件一件都說得有鼻子有眼,恐怕所有人都要以為是徹頭徹尾的謠言了。

    既然秦楓大人平安歸來,又如此強勢地以雷霆手段對付了太子和方運這兩個宿敵。

    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說嗎?

    天下,已幾乎是秦楓的天下了。

    中土,已經是快要是秦楓的中土了。

    燕京城裡,別說是大家閨秀,就算是皇親國戚,怕是連給秦楓做小妾,甚至通房丫頭的資格的沒有。

    畢竟秦楓曾經婉拒過驚才豔豔又明豔照人的燕國青羽公主。

    這些所謂的皇親國戚,大家閨秀與青羽公主比起來,也就是山雞與鳳凰的區別罷了。

    秦楓又怎麼可能看得上她們?

    這樣的情況之下,便只有退而求其次了。

    眾所周知,秦楓馭下極嚴,又遇下極厚。

    他管束部下極其嚴格,但又待遇極其優厚。

    秦楓若是成為中土的主人,秦楓世家必然能得到巨大的益處。

    如果不能跟秦楓結親,那就跟秦楓世家的人結親好了……

    畢竟能夠被秦楓世家帶去參加瀛海大戰的,都是忠心耿耿的精銳,據說其中還有不少沒有娶妻的天武者,甚至還有武聖。

    若能抓個天武者,甚至武聖回來做女婿,哪管大戶人家還是皇親國戚,做夢都是要笑醒的。

    畢竟秦楓世家的武聖,可不是一般的武聖。

    一個不小心就要放出去到七國做鎮國武聖的……

    這是一般的武聖能比的嗎?

    於是乎,分明說的是大軍辰時才到,很多家裡有待嫁閨女的人家,子時就起來化妝洗漱了。

    素面朝天,若還能釣到金龜婿,那恐怕只有天生麗質難自棄的佳人了。

    大部分的姑娘還是需要衣裝和紅妝的。

    於是,當秦楓世家返程的軍隊,步入到三十里外驛站時……

    所見之處,竟是夾道歡迎的百姓。

    抬牛擔酒,瓜果盈車,鮮花簇錦。

    一眼望去,根本都看不到盡頭,仿若是夢境一般。

    再靠近一些,只聞的香風盈袖,笑語吟吟,四圍皆有少女將花瓣拋撒向天空,落在經過的將士身上……

    花香氤氳,更不用說,少女身上新鮮的胭脂氣味……

    這些紅顏禍水,簡直要把秦楓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鋼鐵之師都給沖垮了。

    不過好在秦楓世家的精銳,行軍途中令行禁止,雖是花香撲鼻,被撓得這些年輕將士心中奇癢,也最多是看上一眼周圍的姑娘……

    只看一眼,便收回目光,目不斜視,繼續趕路。

    全無一人妄動,甚至連花瓣落在鎧甲上,都不曾抬起手去拂去。

    其中素質,遠非尋常諸侯軍隊能比。

    甚至燕**隊這兩年多來軍事素質直線上升,比如戍守燕京的那支曾經參加過易水關大戰的守軍,素質也是不如這幾百名精銳。

    這樣的軍事素質,如何能不令周圍的鄉老側目稱讚。

    不過與這些普通士兵比起來,有些人的素質,就顯得比較低下了。

    只見坐在馬背上的諸葛小亮,作為隨軍主簿,雖然身穿也穿著燕軍的制式鎧甲,但看到他騎在馬上,不時朝著人群,尤其是人群中姑娘們招手的姿態,儼然他就是全場的焦點一般。

    這架勢,差點就要對著人家漂亮姑娘吹口哨了。

    看到諸葛小亮這二流子做派,蒙攸月正要上前去揪這二流子的耳朵,卻是被秦嵐一把攔住了。

    「攸月姐,大家都是秦楓世家的一份子……」

    「也都在瀛海大戰險死還生,且容他放浪形骸一把算了吧!」

    秦嵐此時也是心情大好,騎在戰馬上,看著得瑟的諸葛小亮笑道:「他要是真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哥哥自然會來收拾他的!」

    是啊,秦嵐現在已經不是秦楓世家的家主了。

    出了什麼事情,都有哥哥秦楓罩著……

    秦嵐倒是可以不必像幾個月前那樣辛苦了……

    終於可以卸下重擔,做一個普通的十六歲的少女了嗎?

    聽得秦嵐的話,蒙攸月也是笑了起來。

    她看了看朝著人群頻頻揮手,還來者不拒地收著女孩子們遞來花束的諸葛小亮,又側過身來,對秦嵐說道。

    「嵐嵐,你也要為你哥哥分憂一些啊!」

    「可不能他回來了,就對世家的事情,不管不顧了啊!」

    「他雖然是你哥哥,但他畢竟也才十九歲而已啊!」

    聽得蒙攸月的提醒,秦嵐驀地想起了什麼,頓時霞飛雙頰,甚是好看,低聲道:「知道了,攸月姐,人家……人家會幫著哥哥處理力所能及事情的……放心好了!」

    「看到哥哥那麼辛苦,我也會很心痛呢……」

    正說話之間,忽地人群之中,有人指著天空驚叫了起來。

    「大家快看啊!」

    「天上,大家都快看天上啊!」

    所有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道金色長虹從齊國方向橫貫而來。

    竟是須臾百里,仿若橫跨天穹而來,只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伴隨著之後的減速,短短幾十息的時間……

    一道人影已是出現在了秦楓世家隊伍的正上方。

    來人銀盔銀甲,披風如雪,身後武力尚且沒有刻意外放,都已皓若明月。

    風采絕倫,宛如神祇。

    看得下方一眾燕京少女們皆是神情迷醉,芳心大亂。

    只不知這位宛如天上戰神的少年是誰家的公子時……

    忽地就有人認了出來,大聲喊道。

    「是秦聖!」

    「是秦聖回來了!」

    人群聽得這話,幾乎所有人的目光一齊朝著空中望去。

    一時間,仿若山呼海嘯一般。

    數十萬百姓,竟是如海浪一般徐徐跪拜了下來,齊聲祝道。

    「秦聖歸來,天祐大燕!」

    「祝秦聖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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