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武爭鋒 作者:情殤孤月(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25 20:22:0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16 60164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9-4 14:24
第兩千三百九十五節:追上屈懷沙!
        
    岳飛驚所說的周禮,商禮和夏禮,正是周朝,商朝和夏朝,三座王朝的禮儀。

    與沒有經過上古王朝,只是從書中知道這些情況的上清學宮眾學子不同,秦楓所在的地球就有這三個王朝,中土世界也有這三個上古王朝的歷史。

    就比如中土七國,本質上只是周朝分封的七個諸侯國,只是後來周朝衰弱滅亡,才變成了七國爭霸的局面。

    其中很多禮儀規矩,甚至在中土世界都還在沿用。

    一個是從書上看來的,一個是真正接觸過的歷史,瞭解程度當然完全不一樣。

    第二關是三座宮殿,分別按照夏、商、週三個上古王朝的時間順序,其中完全按照三個上古王朝時期的禮儀擺設,有時候還會出現一些隨機事件。

    大部分學宮中人都會選擇第三殿的周禮,因為這是《禮記》上最詳細記載的上古王朝,至少不會錯得不明不白。

    但這必然導致周禮殿的題目越出越偏,越來越刁鑽。

    這也是秦楓為什麼明明更熟悉周禮,卻選擇商禮殿的原因之一。

    之所以不選擇第一殿,也就是夏禮殿,因為夏朝太過久遠,不如商朝與周朝靠的近,很多禮儀傳到秦楓這裡,也已經走樣了。

    所以秦楓選擇了商禮。

    再加上本來應該在第二層繼續充當老鼠屎,來給秦楓搗亂的冉明在第一層就被淘汰出局,使得秦楓這次過關異常地順利。

    很輕鬆就通過了商禮殿。

    不過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並不能為外人所道也。

    所以秦楓給岳飛驚說的理由就顯得很扯淡了。

    “周禮太簡單了!”

    真是讓岳飛驚嘖嘖稱奇。

    果然是要爭成聖機緣的大佬,居然還有這種“自討苦吃”的精神。

    正如米若芾所猜測的那樣,第三關正是詩藝。

    秦楓的詩才自不必說,一氣呵成,做成一詩,很快就破關了。

    在秦楓破關,短暫休息的時候,才看到了姍姍來遲的詞才子孔繁。

    孔繁看到秦楓與他身邊的岳飛驚和姜雨柔,也是一愣。

    要知道,他帶上的兩名助手,破三關之後,已經被淘汰了一人。

    秦楓身邊居然還有岳飛驚和姜雨柔兩人。

    最關鍵的是,秦楓在他後面入試煉地,居然還跑到他前面了。

    孔繁雖然心內有些煩躁,但也只能壓下脾氣與秦楓作揖見禮。

    秦楓見孔繁向自己作揖,便也不卑不亢,還了一禮,轉身就與岳飛驚和姜雨柔兩人進入到了第四關之中。

    第四關,果然是畫藝。

    當秦楓跨入到畫藝廳時,看到的卻是一身漆黑長袍的人影。

    那人背對著秦楓,卻是有一種熟悉的氣息瀰散於兩人中間。

    “屈懷沙?”

    秦楓身後的岳飛驚與姜雨柔皆是一驚。

    “屈懷沙居然故意留在第四層截殺你?”

    姜雨柔秀眉緊鎖,低聲說道:“來者不善,夫君,不如我與岳飛驚對付他……”

    岳飛驚卻是大聲說道:“秦兄,你帶姜夫子正常通關,他交給我好了!”

    他笑了笑,大義凜然道:“承蒙秦兄關照,連續帶我過了禮藝和詩藝兩關,也該是我投桃報李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屈懷沙”緩緩轉過身來。

    岳飛驚與姜雨柔驀地一愣。

    只見眼前的人影一身黑袍,模樣身材與屈懷沙別無二致,只是他的眼中沒有絲毫的神采,就好像是一張繪在畫上的人像一般。

    “這是個什麼東西?”

    岳飛驚只覺得滲人無比,若非此地是鬼物萬萬不可能侵入其中的儒家聖物浩然塔當中,他簡直以為是遇到髒東西了。

    秦楓卻是鎮定自若地開口說道;“戰畫!這是一張屈懷沙留下的戰畫。”

    姜雨柔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面前的屈懷沙只是一幅畫?屈懷沙留了一張畫在畫藝廳裡,他想要幹什麼?”

    秦楓想了想,開口說道:“由此看來,屈懷沙已經通過了第四關,很有可能這一張他自己的畫像,就是他通關

    的作品,所以被此方浩然塔聖靈選了作為下一個進入者的試煉工具了。”

    聽到秦楓說起揀選這張畫像的是浩然塔聖靈,岳飛驚和姜雨柔都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姜雨柔低聲問道:“那接下來要怎麼辦?浩然塔聖靈的意思是讓你與畫中的屈懷沙比試畫藝嗎?”

    秦楓微微皺眉,對著旁邊的岳飛驚道:“岳兄,關於這一層,兵家的古籍裡可有什麼記載嗎?”

    岳飛驚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並無記載。兵家聖人從不到畫藝廳。”

    其實這也難怪。

    兵家擅長射藝,御藝,最多可能聖人由於自己的興趣愛好,對於禮藝或者詩藝,書藝有所射獵。

    畫藝在上清學宮裡屬於冷門,專修的都不多,成聖的更少,更不用說兼修畫藝的兵家聖人了。

    術業有專攻,既然不擅長,自然兵家聖人也就不會來找虐了。

    可這樣的情況就是,秦楓與岳飛驚等人都是第一次通關畫藝廳,等於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正當此時,“屈懷沙”開口了。

    他聲音就像是兩張紙片不斷摩擦發出的聲音,令人聽了有些難受:“這一件畫道傀儡乃是屈懷沙的過關之作,被我作為你的試煉對手。他繼承有屈懷沙的全部畫藝造詣,但文光僅有他的三分之二,你可敢一戰?”

    秦楓聽到這裡,淡淡一笑,開口說道:“請!”

    話音落下,面前的“屈懷沙”對著秦楓抬起手來,做一個“請”的手勢。

    姜雨柔和岳飛驚皆是一驚,正要拉住秦楓。

    秦楓已是側過身來,對兩人說道;“我進去就好了,你們等著進第五層就好了!”

    他抓過身來,又對“屈懷沙”問道:“如果我能夠通過考驗,我的兩位夥伴,是不是也等於通過了考驗?”

    附身於戰畫傀儡之上的浩然塔聖靈開口說道:“你若能得滿籌,他們就可以一起通過,若你沒有辦法得到滿籌,他們還是要正常進行畫藝試煉。”

    秦楓聽到這裡,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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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三百九十六節:君子之風,不外如是
        
    聽到秦楓一口允諾,屈懷沙模樣的戰畫傀儡忽地嘴角微微扯動,用紙片摩擦的聲音說道:“你竟如此有信心?你當知道,我揀選屈懷沙的戰畫傀儡作為你的試煉對手,可比其他人的難度要高得多。”

    秦楓淡淡一笑說道:“我在浩然塔內與屈懷沙遲早要有一戰,晚遇到不如早遇到,至少還可以知道他實力究竟如何。畢竟他被囚於碑林空間這麼多年,無人與他交過手,更不知道他究竟實力精進到了何等的程度,如此說來,反倒是要感謝前輩的一番美意。”

    戰畫傀儡依舊用紙片摩擦的沙啞聲音說道:“我這一關可不是說得好聽就可以過關的!”

    他轉過身來,驀地朝著身後一點,在姜雨柔和岳飛驚之後,整個環境驟然一變,畫藝廳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目所見的各式各樣奇崛,秀美的風景。

    遠處,有恩流不息的長江大河,有巍峨崇山峻嶺,有雄鷹搏擊長空,也有鯉魚攀越龍門,更有群馬奔騰而來……

    近處,有百花盛開,有清泉石上流,有古松怪木嶙峋而上天。

    岳飛驚與姜雨柔皆是愣在這美景之中,全然感覺不到,自己竟也在這如畫美景之中,變成了美景的一部分。

    戰畫傀儡看向秦楓,淡淡說道:“你任選一物一景,我任選一物一景,你我各繪一幅畫。你若勝我,可得十籌,即便你與我平分秋色,也可得九籌,但若你稍遜於我,你只可得七籌,若你不如我多矣,我很有可能會給你六籌,甚至不到六籌,趕你出塔。”

    他看向秦楓說道:”你若現在反悔,自可回到畫藝廳,正常通過試煉即可,只不過與你同來的兩人就要重新經過試煉了。”

    秦楓笑了笑說道:“無妨。只不過我也有一事不太明白。”

    站畫傀儡空洞的眼神眨了眨,似是叫秦楓有話直說。

    秦楓笑道:“你既是浩然塔聖靈佔據了這具戰畫傀儡,那你又作裁判,又自己作畫,我如何能勝得了你?你這不是挖坑讓我往裡跳嗎?”

    浩然塔聖靈發出兩紙摩擦的怪異聲音,笑道:“我自不會在這點細節上與你計較,我這具傀儡身軀在作畫的時候,會封禁與本體的聯繫,僅僅動用屈懷沙的畫藝造詣與你一戰。”

    秦楓聽到這裡,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浩然塔乃是歷代文道聖人試煉的地方,浩然塔聖靈想來是受到聖人們的影響,不會是奸惡之徒,我信你!”

    浩然塔聖靈點了點頭,驀地抬起手來,憑空抓出一隻畫筆在手裡,對著秦楓說道:“有請!”

    秦楓從衣袖之中取出自己的騰龍金筆,看向那滿目的美景,反而有些難以下筆了。

    琴棋書畫四道之中,秦楓說起來最弱的反而是畫藝。

    琴藝一途,秦楓在中土世界時曾經做出過古琴曲的《十面埋伏》和《高山流水》。

    棋藝與兵法有諸多相通之處,秦楓也不會太過差勁。

    書道與劍道相通,秦楓前世還是秦曉楓的時候,就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能依據《蘭亭帖》化出書劍合一,儒武一體的《蘭亭劍帖》。

    這樣一來,反而是畫藝一途,秦楓最少建樹。

    所以秦楓也的確是存了想要借助這次浩然塔的畫藝試煉,提升一下自己的意思。

    金就礪則利。

    秦楓的畫道若無好的磨刀石,在現在的情況下,很難精進了。

    這樣一來,擁有屈懷沙全部畫道造詣的這一尊戰畫傀儡就是很好的練手材料了。

    可是,秦楓現在還是有一點困惑的。

    那就是,畫什麼好呢?

    作畫不像作詩,有感而發,就可成詩。

    作畫可不僅僅是有感而發就可以,還需要有構圖和選材的技巧。

    這便非常考驗畫師的功底了。

    如果眼前只有一處美景,那自不必說,畫那一處便是了。

    偏偏遠到極目盡處,近到咫尺方寸之間,皆是美景。

    如讓人身入寶山,反而不知道該攫取哪一處珍寶了。

    秦楓正在思索之時,戰畫傀儡已是先行開口道:“我先去作畫了,你畫成之事,你我勝負,自見分曉。”

    話音落下,那戰畫傀儡一步踏出,須臾消失在了美景之中。

    姜雨柔和岳飛驚看向身邊魔幻一般的美景,只覺得如在幻夢之中,徐徐走到秦楓身邊開口問道:“這是要做什麼?”

    秦楓開口說道:“作畫,選一景,一物,做畫!”

    姜雨柔畢竟也是中土女儒聖,對於畫道也有一些射獵,此時聽到要隨便選一處景物做畫,頓時感覺到有些棘手,她沉聲說道:“若是選一處山川景緻,雖然氣勢有餘,但會造成細節不足,可能會被扣分……反之,若是選了一處花鳥蟲魚之類的細景,閒適有餘,氣魄又會天然不足,真是難以取捨!”

    秦楓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畫藝六法,一曰氣韻生動。這裡面的“氣”和“韻”又有講究,氣息之意,是古人對自然、宇宙想像體悟後獨創的概念,“韻”,最開始用在音樂方面是和聲之意,後轉到人身上帶有氣韻、風度之意。”

    秦楓娓娓道來,繼續說道:“二曰骨法用筆。“骨”,在比喻的意義上說,指線條和線條結構所產生的剛健有力的美感,不過,若是從繪畫形象的創造來說,“骨”作為“形”的支撐和依託,是由“形”到“神”的中介。美人在骨不在皮,便是說的此意。”

    秦楓自己所說畫道六藝,以及自己的理解,看起來好像絮絮叨叨,但熟悉秦楓的姜雨柔知道,他這是在自己梳理所需要用的知識點,也就是孔聖所謂的“溫故而知新”。

    若是能將知識點融會貫通,講述出來,必然自己的疑惑也能解開了,這邊是溫故知新,教學相長的道理。

    秦楓又說道:“三曰應物象形,即繪畫要講究形似,就是具象寫實,要畫得像。”

    這可就苦了岳飛驚了,他一個兵家之人,對棋藝和書道略懂一二,已經很不容易了。

    畫道……真是跟他所學差了十萬八千里,便是聽得各種雲裡霧裡,不知所云。

    可偏偏又不好說出來,只得頻頻點頭,意思是,秦楓所說,自己也能聽得懂。

    秦楓哪裡能看不出來,他笑了笑說道:“岳兄,你若實在聽不懂,可以去一旁調息打坐一會,反正只要我能得到十籌,你們就可以跟我一同去第五關,不需要再通過畫藝的考驗了。”

    岳飛驚聽到秦楓的話,差點沒驚得下巴掉下來:“秦兄,你……你要替我們過試煉?”

    秦楓笑了笑說道:“術業有專攻,每人所學皆有不同,大家作為盟友,自然是要互幫互助。這一關顯然我更擅長一些,當然要帶上你一起過關了。”

    岳飛驚聽了秦楓的話,只覺得剛才的不耐煩,真是讓他羞愧到頭皮發麻,他低聲道:“可是十籌,何其不易啊!”

    秦楓笑了笑說道:“不試試,怎麼會知道呢?再說了,我既是要與屈懷沙爭鋒,本來就是要拿十籌的!舉手之勞,僅此而已!”

    岳飛驚只覺得心神一跳,他長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君子之風,不外如是。”

    他朝著秦楓作揖道:“既是如此,還請先生賜教後面的畫藝三法,岳某洗耳恭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9-4 14:24
第兩千三百九十七節:畫藝六法,貴在求真!
        
    秦楓受岳飛驚一拜,反而錯愕,他只笑著淡淡說了一句:”好。”

    他繼續開口說道:“畫藝第四法,曰隨類賦彩,即將畫中物象分類, 一類一色, 隨物著色,也就是要保持物體本來的顏色。”

    秦楓又說道:“第五法曰經營位置,也就是需要將景物放在合宜的位置,好令人賞心悅目。”

    姜雨柔和岳飛驚都是點頭。

    秦楓便說道:“第六法曰傳移模寫。就是說我們要模仿事物的形象,使其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姜雨柔想了想,開口說道:“畫藝六法,第一法乃重神韻,四法講著色,六法講摹形,究竟何者為先。”

    秦楓聽到姜雨柔的發問,不禁笑了起來:“正是如此!”

    姜雨柔正覺得奇怪,秦楓已是說道:“雨柔,你方才所說,正是我之所想,我所要破局的關鍵,就是在這了。究竟是,何者為先?”

    沒等姜雨柔與岳飛驚反應過來,秦楓已是握住騰龍金筆,轉過身來,以神念凝聚為紙張,心之所向便是筆之所往,竟是直接作起畫來。

    筆舞龍蛇之間,一幅足以巨大到接天的畫卷,竟是緩緩躍然於秦楓的筆下。

    令人歎為觀止。

    秦楓用自己的選擇給出了最終的答案。

    之前姜雨柔也說到,若選擇遠處的恢弘景緻,別難免要流於氣勢有餘而細節不足,若是選擇微觀的一花一景,則閒情逸致有餘而大氣磅礴不足,實是魚與熊掌,難以兼得,最是考驗一個畫師的取捨。

    而秦楓的選擇便是,既然難以取捨每一處美景,那就乾脆用筆全部畫下來好了。

    片刻之後,秦楓最後一筆落下。

    整張畫卷居然長達千尺,寬達百尺,就好像一張大幕遮蔽天空蒼穹,竟是將天地美景一絲不差,盡收畫作之中。

    秦楓收筆時分,化身為屈懷沙的戰畫傀儡也驀然再次出現在了秦楓的面前。

    他看向面前這高達百尺,長達千尺的長卷,眉頭微微一挑,旋即就用紙片摩擦的聲音說道:“既然你的畫作已經做好,那就看一看我的畫作吧!”

    言罷,他抬起手來。

    在秦楓的畫作旁邊,憑空漣漪綻放,一幅畫軸緩緩展開,是一張標準尺寸的文人畫,選擇的也十分巧妙。

    畫面的正中央乃是一隻黃色的蝴蝶,蝶飛花海之上,垂髫幼子追逐蝴蝶,幼子身後是有看向幼子的年邁教書先生,教書先生的身側則是即將佩刀遠行,將頭髮梳成小揪的遊俠兒。

    兩人身處山村集市,身後峻嶺崇山,一條瀑布飛流直下,疑是銀河落於九天之下。

    更遠處,一道劍仙身影翩若驚鴻,追逐飛鷹,掠過長空。

    有傳說中的黃河之水,自天上來。

    小處著手,大處著眼,絕處落筆,堪稱精妙。

    一幅方寸畫卷之中,喜歡閒適者可看到童趣天真,喜歡滄桑者,可看到老人少年,喜歡山水者看到峻嶺崇山,瀑布橫空,喜歡大氣磅礴者,有劍仙掠飛鷹,黃河天上來。

    連秦楓身邊的姜雨柔都不禁讚歎道:“能將畫藝六法融會貫通於一爐,簡直令人歎為觀止!”

    岳飛驚更是看向這面前方寸之間的畫作,低聲道:“方寸之間盡展世間百態,足見功底,屈懷沙的畫藝功底,在我所見的畫道大家中足以排名前三……”

    要知道,這一名戰畫傀儡雖然擁有屈懷沙的全部畫藝造詣,但神念只有屈懷沙的一半。

    這只有一半的神念,就好像是只有一半氣力的武者,與精神抖擻的武者,能夠施展出的招式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如果是真的屈懷沙,他能夠施展出來的效果,將會何等可怕?

    秦楓面對這一張畫,卻是沒有絲毫的慌亂,反倒是讓戰畫傀儡感覺到了有一絲訝異。

    他看向秦楓,說話聲音依舊是如同紙片摩擦一般:“怎麼了?你還看不出我這張畫與你的高下差距嗎?”

    秦楓看向身邊的戰畫傀儡,淡淡一笑說道:“閣下的這一張畫的確高明,將寫意風流共於方寸之間,的確是非凡手筆,但高下之分,未必就能夠一言定之。”

    戰畫傀儡訝異了一聲,正在這時,一道人影身具浩然紫氣,只有半身人影,模糊看不清影像,但在浩然塔內,給人的感覺就如同聖人降臨,甚至令人難以直視。

    戰畫傀儡轉而看向天空中的半身人影,緩緩說道:“請聖靈裁決!”

    聖靈看向戰畫傀儡所做的畫,微微點頭,但眼神之中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驚喜感覺。

    給聖靈的感覺就是如此,美輪美奐,但並無驚才豔豔之感。

    聖靈再轉而看向秦楓所做的長卷,幾乎可以算是巨幅的長卷時,他給人的氣勢驟然一變,就好像是遭到了愚弄一般,他周身的浩然正氣驟然如劍鋒銳。

    他先是看向長卷,繼而看向秦楓,目光銳利,似是興師問罪。

    秦楓卻是泰然處之,心平氣和。

    可聖靈再看向秦楓的長卷,給人的氣勢卻是在拔升到頂點之後,驟然一轉,如冰河解凍,原本尖銳如利劍的氣勢,驀地解凍復甦。

    浩然塔聖靈竟是“咦”了一聲,驀地開口轉向秦楓問道:“秦楓,你為何要畫這山水長卷?”

    秦楓不卑不亢,緩緩開口說道:“既然美景太多,不如盡收畫中,任君採擷,皆由觀者自便,豈不正好,想看什麼看什麼,有何不可?”

    聽到這話,戰畫傀儡發出“咔咔”的紙片聲響,似是嘲笑聲音。

    如果作畫只是簡單地將景物放入其中,那有什麼意義呢?

    那畫師未免也太好做了。

    可偏偏就是這樣,聖靈又發問道:“你可有自己的理解?”

    秦楓竟是笑了笑,繼續說道:“畫道六法,一曰氣韻生動,二曰骨法用筆,三曰應物象形,四曰隨類賦彩,五曰經營位置,六曰傳移摹寫。僅第一法講神韻,後面五法皆講寫實,但實際之上,寫實者寥寥,追求神韻氣度者,反而擁躉甚多。”

    秦楓所言,竟是讓姜雨柔與岳飛驚都是“咦”了一聲,似乎是新奇於秦楓的怪誕論調。

    秦楓繼續說道:“往往追求形似而神不似,比如畫人像,為表現老人慈祥,便都是鶴髮童顏,為表現孩子天真便多是垂髫童子,至於孩子本來的面貌,老人本來的面貌如何,根本不予表現。雖得第一法之神韻,卻摒棄後面五法之求是精神,此舉乃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管中窺豹,可見一斑而不得見全豹!”

    聖靈看向秦楓,似是詰問一般,開口刁難道:“摹寫山水,不過水磨功夫,粗通畫藝之人,皆可做得,你又何以顯出自己的獨到之處?”

    秦楓依舊不卑不亢,淡淡笑道:“同樣一幅山水,孩童的塗鴉與大家的工筆,豈能一樣?自然美景,自有其本真之美,如能將其還原,便是我畫藝求真的獨到之處。若非如此……”

    秦楓語氣淡淡略帶揶揄道:“眾人何必登山,何必觀海,又何來登山而情滿於山,觀海則意溢於海之說?在家看畫軸,不是就好了嗎?還省去許多舟車勞頓之苦,聖靈閣下,您意下如何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9-4 14:26
第兩千三百九十八節:秦楓你是不是人啊
        
    浩然塔聖靈被秦楓這樣反問了一句,竟然不惱,語氣平淡說道:“你可知自己的文道為何?”

    秦楓稍加思量,知道聖靈是在考驗自己是否已有大道之基,不管未來成聖與否,這都是一個文道修士的立身之本。

    就比如孔聖認為“仁”是自身的文道,是大道之基,一生為其奔走,繼而也獲得了強大的文道力量。

    孟聖認為“義”與“性本善”是自身的文道,故而一生主張“捨身取義”,為大義而奔走,也成就極高。

    荀子認為“制天命”與“性本惡”是自身文道之基,亦有所建樹。

    哪怕是言一諾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萬道可化我道”,也是文道的一種。

    其實這就是內心的信念所在,說得極端一些,哪怕是邪魔歪道,只要自己感覺是正確的,正直的,並且堅定不移,一以貫之,也有成就大道的可能。

    但如果所知與所行相悖,大道之基便會分崩離析,這便是很多文道修士在辯論中,逞一時口舌之快,結果雖贏了辯論,卻大道有虧,後患無窮的緣故。

    浩然塔聖靈要考驗的就是這個。

    秦楓知道,他想要考驗自己,究竟是他秦楓故作‘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味以荒誕言語博人眼球,還是當真入木三分,畫道與自身大道渾然一體。

    秦楓信口回答道:“我之大道一曰‘經世致用’,二曰‘以直報怨’。致用乃在於求真務實,故我之畫藝,貴在‘求真’二字!所以我之畫作,乃是自然本真,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皆可如親見山海。”

    岳飛驚和姜雨柔聽到這話,留心去看,才真的發現,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去看畫中的山嶽江海,竟都是一模一樣,就好像是真的有一座山嶽在畫中一般。

    這便是細微之處的功力了!

    見微知著,此就是秦楓所說的,孩童塗鴉與大家工筆的差別所在。

    浩然塔聖靈語氣依舊鋒銳如刀,沒有說秦楓所講是對是錯,轉而苛刻問道:“你這學說太過荒誕不經,莫不是除卻你之外,大多數畫道中人,都走錯了不成?”

    秦楓當時繪畫長卷時,之所以敢這樣去畫,正是因為有兩樣在地球上已經印證事物的啟發。

    一是受到地球上攝影作品的啟發,因為攝影是很難將要素“挪”進鏡框,也就是最樸實的“求真”,是山水本來的神韻,本來的面貌,好的攝影作品,也可以給人以美的享受,繪畫山水本真的長卷,自然不會有問題。

    二是受到地球上現代國畫作品的啟發,採用了空間立體的繪畫方式,增強了空間立體感。

    正因為有這般的底氣,他才能淡淡一笑,語氣卻如睥睨天下眾生,他信口回答說道:“大道朝天,何妨踽踽獨行,真理未必不會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話音落下,戰畫傀儡已是粗聲打斷道:“天下皆醉,惟你獨醒,天下皆濁,惟你獨清?荒謬至極!”

    秦楓不說話,立在長卷之前,如成為了那畫中之人。

    亦有著公道自在天地人心的磊落灑脫。

    少頃,那浩然塔聖人說道:“秦楓,十籌!”

    浩然塔聖靈所化的戰畫傀儡登時寸寸化為紙屑消散。

    浩然塔聖靈看向秦楓,語氣不再如風刀霜劍,而是和煦如春風,他淡淡說道:“你的畫藝求真之道,與你大道相合,沒有問題,所以你可得九籌,至於這最後一籌。若你並無膽氣承認自己的道,便給不了你,既你坦然承認,十籌非你莫屬了!”

    秦楓聽到浩然塔聖靈的話,淡淡一笑,拱手作揖道:“多謝閣下!”

    浩然塔聖靈竟是對秦楓遙遙還禮,說了一句秦楓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話。

    “屈懷沙得九籌,因他是第一個通過,再得一籌,與閣下同是十籌。屈懷沙最擅長捕捉神韻,對於文道九藝均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閣下若想更進一步,接下來與他相遇,切不可掉以輕心。如此,大道可期!”

    秦楓聽到最後一句“大道可期”,便知這位浩然塔聖靈對於他跟屈懷沙在爭奪成聖機緣一事上,是偏向於他秦楓的。

    但究竟是這一層的浩然塔聖靈,還是整座浩然塔的聖靈,秦楓就不知道了。

    他朝著浩然塔聖靈再作一揖,笑道:“承您吉言!”

    浩然塔聖靈看向秦楓身後的岳飛驚和姜雨柔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秦楓既得十籌,你們也不需要通過試煉了,可得到八籌過關,不過若你們也想得到九籌,甚至是十籌,那就正常挑戰這一關即可。”

    浩然塔聖靈說給兩人不用考試,就可以得到八籌過關,兩人皆是受寵若驚,紛紛感謝。

    浩然塔聖靈難得地開了一個玩笑說道:“算你們知道自己的斤兩,再下一個想要衝擊九籌以上的人,要面對的試煉可就不是屈懷沙,而是秦楓的戰畫傀儡了。”

    三人皆是大笑,姜雨柔看向秦楓的眼神,則帶上了更多的感激與崇拜。

    三人剛剛離開,米若芾就闖了進來。

    很顯然,他是在四層過關之後,選擇畫道作為第一層試煉,這樣可以避開不擅長的射藝和禮藝,以及不太可能得到成績的詩藝。

    如果按照順序挑戰,可能米若芾都到不了第四關,可選擇第四關開始試煉,得了一個滿籌,既可以保住自己作為畫才子的體面,還可以多探索幾關。

    米若芾闖進來的時候,一眼看到這一關的戰畫傀儡是秦楓,還心裡竊喜了一番。

    無論是實力高深莫測的屈懷沙,還是家學淵源的孔繁,在米若芾眼裡都不是好對付的……

    但如果是秦楓,那就……嘿嘿嘿!

    畢竟他只聽說過秦楓的詩才和辯才,可沒有聽說過這廝會畫畫啊!

    可就在志得意滿與秦楓的戰畫傀儡進入畫藝切磋之後……

    “米若芾,挑戰第一關,第四層畫藝,六籌!”

    面對這個讓所有在塔底等候之人咋舌的結果,只見用秘寶兌換休息機會的米若芾灰頭土臉地從第四層裡出來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秦楓,你是不是個人啊?這麼變態的畫法,你都能想得出來啊!”

    “老,老,老子服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9-4 14:33
第兩千三百九十九節:噁心事,噁心人!
        
    與此同時,秦楓進入第五層,廳上面的匾額寫著“御藝”二字。

    也就是說,第五層考驗的是君子六藝當中的御藝。

    在古代。御專指駕馭戰車,與射齊名,都是《周禮》的內容,孔子亦提倡的君子六藝和被歪曲的五穀不分四體不勤有巨大的差別。

    隨著戰車逐漸被淘汰,御也就成了騎馬,但考驗“御”的一些手段都在。

    秦楓踏入御馬亭中,發現自己在一處寬闊的馬廄中,一匹馬輕哼幾聲,然後扭頭看向別處,兩側有許許多多的馬廄排成一排,一眼望不到邊。

    馬廄前是平坦的空地,再往前是一條筆直的道路,而道路的盡頭則有許許多多曲折蜿蜒的河溝,再往前是各式各樣的路障,之後是許多彎路,最遠處則是一片草原,有兔子、野鹿等獸類。

    秦楓立刻明白,周禮中的“御”要考驗五種駕車技巧,而演變成御馬後,也有五種相似的技巧,但名稱不變,分別是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和逐禽左。

    秦楓身邊的兵家傳人岳飛驚補充說道:“不只是通過而已,通過只得一籌,還要跟通過的前輩比拚速度,只有速度最快,才能再得一籌。”

    姜雨柔在一旁皺眉道:“不會吧?那如果出了一位御術無雙的天才人物,在他之後的人,就絕無可能再得到十籌的滿籌了?甚至都不需要十籌滿籌,只要其中一項出一位精通此道的妖孽,都可以阻止後來者得到兩籌,此一關得到十籌,談何容易?”

    岳飛驚說道:“這一處不是浩然塔,而是浩然塔在學宮的投影,所以肯定沒有帶下聖人試煉時的記錄,只是我們這一次的記錄而已。”

    秦楓聽到岳飛驚的分析,點了點頭說道:“也就是說,我們要超越的記錄應該是屈懷沙留下的記錄,對吧?”

    岳飛驚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的確如此,再加上第一個通過可以再得一籌。所以說屈懷沙真的討了天大的便宜。關鍵這個試煉規則,兵家當中僅我與極少數高層知道,孔家可能都不知道,他屈懷沙怎麼會知道要第一個進來試煉,佔儘先機?”

    姜雨柔煩惱道:“一步快,步步快,屈懷沙豈不是佔盡了優勢?如果我們總追不上他,豈不是越來越被動?”

    岳飛驚擺手說道:“前面四層的確是如此,但接下來屈懷沙不一定就能得到每一層的第一個過關的獎勵了。因為第四層被通關之後,後面再進的人,可以自由選擇一層開始試煉。”

    岳飛驚打了個比方說道:“就比如說四大才子之中的書才子顏羽空,如果他現在還在底層,沒有進來試煉的話,他可以直接選擇書藝那一層直接挑戰,在沒有挑戰對手的情況下,他必然通關,雖然沒有多加的一籌獎勵,但屈懷沙也沒有第一次通關的獎勵了。”

    聽到岳飛驚的話,姜雨柔的臉色才稍稍好轉一些。

    秦楓卻是面色凝重說道:“也就是說,慶南峰的爪牙也可以直接選擇第五層的御藝來進行挑戰了嗎?”

    岳飛驚聽到秦楓的話,面色一僵,遲疑道:“應該不會……這麼噁心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太噁心了……”

    哪裡知道,就在這時,岳飛驚一語成讖。

    御馬廳之外,一道浩然紫氣托住一道身影驀地出現在了御馬廳外。

    那人正是站在南宮青橙身邊的一人,不用說,也是慶南峰的爪牙。

    那名身材魁梧如武者的文士,看向秦楓,頓時冷笑出聲,他大步上前,朝著秦楓拱手道:“在下岳壯,秦楓,請你賜教!”

    岳飛驚眉頭一挑,對著秦楓說道:“這傢伙的體格,一看就是精通馬術,這是故意來對付你的吧?”

    秦楓笑了笑說道:“兵來將擋住水來土掩,慶南峰我都不怕,我還怕他一個岳壯不成?”

    秦楓轉過身來,走向御馬廳,一眼就看到裡面有眾多可供挑選的駿馬。

    無一例外都非常神駿,秦楓對於戰馬並沒有特別的研究,但依舊憑藉自己書上看到的經驗,見到了許多書裡才有的駿馬,比如通體鮮紅,沒有一絲雜毛的赤兔馬,遍體雪白如琉璃冰雕的照夜玉獅子馬,還有最著名的汗血寶馬等等,盡收馬廄之中,令人目不暇接,歎為觀止。不比喜歡戰陣廝殺的兵家傳人岳飛驚,看到一匹匹的好馬感覺就跟看到了一位位絕世美人那般驚呼出聲,秦楓的反應異常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淡。

    並非是他對絕世名馬不動心,而是因為他心中自有分寸。

    看似考的是御馬,實則是考驗君子的心性,還有如何選拔人才和使用人才。

    這也是詩文之中,文人通常以良馬自比,期待能夠遇到伯樂的原因。

    所以,御藝的考驗,其實從選馬就開始了。

    岳飛驚上前拉住一匹黑白相間,惟有四蹄雪白的駿馬,激動地對著秦楓說道:“秦兄,這匹馬喚作‘踏雪無痕’,我在我們兵家的《名馬錄》上見過,要不要我選這匹馬,與你一同參加考驗,幫你攔住岳壯那傢伙?”

    秦楓看了一眼那匹踏雪無痕馬,又看了看岳飛驚,搖了搖頭。

    岳飛驚不解道:“為何?”

    秦楓擺了擺手,示意他用不著。

    還是姜雨柔懂得秦楓的心性,在一旁解釋說道:“飛驚,秦楓的意思是,他將這一場御藝對決當做是對自身薄弱環節的難得砥礪,所以希望通過憑藉自己的力量戰勝對手,贏下對決。”

    姜雨柔看了看秦楓,又對岳飛驚說道:“你若助他得勝,他雖然可以贏得輕鬆許多,但難保不會留下心性上的瑕疵,大道機緣乃是千里之堤,若是潰於蟻穴,豈不可惜?”

    岳飛驚聽到姜雨柔的話,也是微微點頭,但是目光還是一刻不離地盯住岳壯,他說道:“這等腌臢傢伙,就該叫秦兄擊敗他,讓他文心崩碎,大道無望,才不算蒼天無眼。”

    姜雨柔笑了笑,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只見岳壯抬起手來,竟是直接將一匹駿馬到拽著從馬廄裡拖了出來,他暴虐笑道:“給老子出來!”

    那匹駿馬竟是被岳壯用力拽住兩條後腿,拖出了馬廄,被他一個翻身,騎在背上,被這二百多斤的重量朝背上一壓,頓時發出一聲哀鳴,四蹄幾乎站立不住,跪倒在地上,勉強撐住身體之後,便任由岳壯給自己套上籠頭和韁繩,小步朝著馬廄之外走去。

    岳壯用力一夾馬肚,對著不遠處的秦楓大聲譏諷道:“姓秦的,老子先走一步,不奉陪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9-4 14:34
第兩千四百節:以德服馬?
      
    秦楓看向那岳壯的所作所為,眉頭微微皺起,他身邊的姜雨柔已是怒斥道:“萬物有靈,你怎可這樣待那一匹戰馬?你還是人嗎?”

    岳壯聽到姜雨柔的指責,不禁嗤笑出聲:“頭髮長,見識短的娘們,你知道什麼?這馬廄裡的戰馬,根本就不是真的活物。再說了,這本就是馴服戰馬的方式之一,而且最是簡單有效!”

    秦楓身邊的岳飛驚也沉聲說道:“岳壯這句話倒不是假話,御藝不僅考驗御馬的技術,更是考驗馴馬的技術。御馬如此,御人亦是如此,這才是御藝之道啊!”

    姜雨柔卻還是皺眉看向遠去的岳壯,沉聲說道:“以這等殘暴高壓的手段來馴服戰馬,也不應該。孔聖有言,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力有不逮。以德服人,則心悅而誠服也。”

    岳飛驚撓了撓頭,忍不住說了一句話:“對人是可以這樣,可是對……對馬怎麼以德服人啊?我們跟它講道理,恐怕不太容易吧?”

    可偏偏就在這時,秦楓卻是在馬廄之中,走到了一匹戰馬旁邊,一手摸著它的鬃毛,一邊就跟它說起話來了。

    這可真把岳飛驚給驚得眼珠子都瞪起來了:“他……他還真跟馬講道理去了?”

    要知道,古人說‘對牛彈琴’,說的就是無用功夫。

    這都不是絕對的,畢竟動物能夠聽懂音樂旋律的還不少。

    可是……

    秦楓選擇跟馬講道理,怕是比對牛彈琴還要匪夷所思。

    而且秦楓選的,好像還不是一般的戰馬。

    這頭高頭大馬通體烏黑,馬毛如同黑色的綢緞,唯獨四蹄雪白,是名馬——烏騅。

    烏騅是出了名的烈馬,很難被馴服。

    就在這時,陸續跟進御藝廳的人慢慢多了起來。

    除了孔繁等人,還有直接選擇御藝開始試煉的人。

    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這面前匪夷所思的一幕。

    秦楓在馬廄裡摟著一頭高頭大馬,一邊摸著它的鬃毛,一邊跟它說話,還用額頭靠了靠它,真是——荒誕至極。

    而且看秦楓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作秀,或者是開玩笑。

    “那好像是烏騅馬啊……公認最難馴服的烏騅馬!”

    “我去,還真的是烏騅馬,秦楓是在搞笑嗎?”

    一時間,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

    倒不是他們閒得無聊,實在是因為岳壯發起了對秦楓的爭勝,也就是說,在岳壯和秦楓分出勝負,或者是整個試煉,一炷香的時間耗盡之前,其他人都不能進行比試。

    這樣一來,等於是其他人在御藝廳之外,不得不看著秦楓“出糗”,不想看都不行。

    姜雨柔不禁臉色有點難看,嘴唇微啟,用傳音入密對著秦楓說道:“秦楓,你不會真的想‘以德服馬’吧?外面的人可都看著呢……”

    秦楓自是能夠感受到姜雨柔焦急的心緒,用傳音入密回答說道:“雨柔,馬廄裡的都不是普通的馬,聖人試煉的浩然塔,怎麼可能讓文士像武夫一樣用蠻力降服戰馬?你覺得這可能嗎?”

    姜雨柔竟是被秦楓一下子問住了。

    秦楓笑了笑說道:“唯有以文采吸引戰馬,讓戰馬心甘情願成為你的夥伴,這樣才能夠發揮出戰馬真正的潛能。”

    岳飛驚將信將疑地看了秦楓一眼,只聽到秦楓低聲吟誦了一首詩文。

    龍脊貼連錢,銀蹄白踏煙。

    無人織錦韂,誰為鑄金鞭。

    當秦楓吟誦到“誰為鑄金鞭”時,烏騅馬竟是憤然抬起前蹄,兩蹄懸空,徑直朝著秦楓的胸口踢去!

    “秦兄,小心!”

    岳飛驚大驚失色,御馬廳外卻是一陣幸災樂禍的哄笑。

    “哈哈哈,秦楓把這畜生給惹毛了!”

    “烏騅馬脾氣最是暴戾,哪裡聽得懂人話,它肯定煩秦楓了!”

    “弄巧成拙,看他到時候怎麼收場!”

    更有人指著不遠處場內的岳壯說道:“你們看,岳壯已經衝過第一關了,秦楓的馬都還沒有選好,有好戲看了!”

    場內的岳壯已經通過了第一關逐水曲,此時還有些忐忑,回頭看了一眼,正看到秦楓被烏騅馬踢的畫面,頓時心內大定,大聲冷笑道:“秦楓,大爺在終點等你!”

    哪知秦楓被烏騅馬踢了這一腳,居然不躲,結結實實挨了他一腳。

    腳步不退絲毫。

    正當岳飛驚和姜雨柔驚愕當場,以為秦楓走神了的時候……

    秦楓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拽住烏騅馬的鬃毛,下一秒,不等它反應過來,翻身上馬,穩穩地坐在馬鞍上,然後用力揪著韁繩。

    “咴咴……”烏騅猛地揚起前蹄,高聲叫著,然後如下山猛虎一樣衝出馬廄,瘋狂地跳躍奔跑,誓要把秦楓掀下來。

    秦楓面無表情,雙腿死死夾著馬肚,兩腳用力踩著馬鐙,左手握著韁繩,右手竟然拿著馬鞭不斷抽打烏騅。

    這一下,姜雨柔都驚住了。

    難道……秦楓也要用暴力降服戰馬不成?

    這究竟是……

    只聽得御馬廳外有人大聲嘲笑道:“秦楓,你這是找死嗎?”

    “一旦墜馬,立刻就是零籌出局,看你如何收場?”

    根據御藝書籍的記載,烏騅馬性情暴虐,極難馴服,所以幾乎沒人會選擇馴服烏騅馬,哪怕選擇馴化赤兔馬,都不選烏騅馬,就是因為馴服過程當中非常容易就被掀翻下馬。

    但是,秦楓宛如泰山一樣穩穩地坐在馬上,無論烏騅如何折騰,都不能威脅到他。

    倔強的烏騅拚命跳躍,秦楓卻沒有絲毫要掉下來的意思,反而在與這頭堪比蠻龍的名馬較勁的過程中當,扭轉韁繩,讓它朝著馬場奔去。

    一人一馬一路狂奔,卻好像還在較勁,可就在到達馬場之前,也就是第一關逐水曲的轅門之前時,烏騅馬的動作竟是漸漸慢了下來,最後在轅門之前停止亂跳,然後低下頭,老老實實站在原地,鼻孔中吐著氣。

    秦楓翻身下馬,伸出手來撫摸烏騅馬的脖子,烏騅立刻扭過頭,溫順地伸出舌頭舔秦楓的手。

    跟在後面出來的岳飛驚和姜雨柔再次驚得目瞪口呆。

    岳飛驚指了指烏騅馬,又指向秦楓,瞠目道:“你……你們怎麼回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9-4 14:34
第兩千四百零一節:破關如風!
        
    秦楓轉過身來,對兩人笑道:“我剛才吟詩給它,詩中‘無人織錦韂,誰為鑄金鞭’之句,的確打動了它,但它卻對我能否有實力為它‘織錦韂’和‘鑄金鞭’還心存疑惑。所以……”

    秦楓抬起手來,摸了摸戰馬的鬃毛,笑道:“我便與它約定,從御馬廳到馬場這一路上,我若不能馴服它,便由它另擇明主,如今,大事成矣!”

    這一下,姜雨柔也是流露出暖意,自言自語笑著說道:“理當如此啊,他果然不是那種人呢!”

    旁邊的岳飛驚聽得牙根一酸,嘖嘖說道:“哎,酸死我了!”

    另外一邊,只見秦楓猛地一抖韁繩,夾起馬肚,烏騅立刻高高地昂起頭,極速朝前衝刺出去,快到幾乎讓人看不到這一人一馬的影子。

    進入馬場最前面百米還算平坦,後面的道路則佈滿了小溝小河。而溝河邊緣的道路非常狹窄,僅容一馬前行,稍有不慎就可能掉進河裡或溝裡。

    這便是第一關逐水曲,在曲折的溝壑水流邊行走而不讓馬匹踩到水,駿馬踩到水就會扣分,如果駿馬直接落入河中,就會判為失敗,丟出浩然塔。

    這一關,考驗的是騎士對於駿馬細微處的掌握手法。

    為了防止駿馬不慎落水,大部分人都選擇放慢駿馬的速度,小心謹慎地走過這一關。

    因為只要不出錯,走到第一關的盡頭,必得一籌,對於這種送分題若是一味求快,結果反而被丟出浩然塔,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就比如之前的岳壯,第一關幾乎全程都是讓駿馬小步慢走,通過的第一關。

    此時岳壯看到極速追上的秦楓,先是一驚,旋即冷笑了起來。

    因為秦楓在走到水道前面十步的時候,居然非但沒有減速,反而用力一拍烏騅的屁股。

    烏騅馬頓時速度更快,居然是全速狀態下衝入到了河道之中。

    這一下,御馬廳外看著的幾乎所有人都驚住了。

    人群之中的孔繁看向橫衝直撞進河道的秦楓,微微搖頭,面露遺憾之色:“欲速則不達,秦楓太心急了!”

    在他身邊的人說道:“古往今來,連兵家聖人都不敢在這‘逐水曲’縱馬馳騁,這秦楓這麼做無異於找死……”

    “誰給了他自信跟勇氣?居然想全速通過河道?真是……不自量……”

    那人的一句“不自量力”還沒說完,只見秦楓催動的烏騅馬竟是在河道之中,如人馬一體,全速前進。

    烏騅馬腳下的雪白蹄子,簡直就像是秦楓的腳一樣,不多一寸,不少一毫,就這樣踩在僅容一馬才過的狹窄道路上如電飛奔。

    匪夷所思,神乎其技!

    在曲折的溝河邊緣,秦楓策馬向前,每一步都完美操控。

    一開始道路還很寬,越到後來道路越細,但他的速度沒有絲毫的減慢,烏騅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孔繁身邊的一名世家高手,輕聲說道:“前面路線最狹窄的道路了,只能容一匹馬勉強通過,聽說有些別家聖人試煉到此處,好好騎著馬慢悠悠的走,都會掉進水裡。他如果不減速,絕無可能安然通過這最後一段。”

    旁邊那名說秦楓“不自量力”的人趕緊補充說道:“這麼快的速度,如果強行拽住韁繩給烏騅馬減速,極容易導致重心不穩,甚至戰馬都會摔傷。哼哼,到時候秦楓會被直接趕出浩然塔!”

    可下一秒,他竟嚇得面如土色,愣愣地看向秦楓,只說了一句話:“這——也行?!”

    秦楓不但沒有減速,反而用力一夾馬腹,整個人朝前傾斜,幾乎貼在了烏騅馬的馬背之上,人馬一體,四蹄如風。

    一道極影竟是從原本要彎彎曲曲繞過的溪水之上,一飛衝天,一躍而過!

    足足十丈距離,竟是一躍而過!

    那一道身形,人馬一體,如同彎月直接落在溪水的另外一側。

    速度快到令人髮指!

    以至於讓還在第二關“鳴和鸞”小心翼翼挑戰的岳壯都吃了一驚。

    原本他與秦楓的差距足足有一關,他完全可以優哉游哉地趕到終點,輕鬆贏下與秦楓的爭勝。

    雖然岳壯精於御藝,但也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在御藝上勝過秦楓,即便最終的其他層敗了,憑藉曾經在御藝上擊敗過秦楓的名頭,足以讓他在上清學宮佔據一席之地了。

    只可惜,這個剛才還做得美滋滋的夢,現在就碎了,而且碎得還很徹底!

    眼看著秦楓騎著烏騅馬就要衝入第二關,駿馬的步子竟是自動自覺地開始慢了下來。

    居然在爆裂衝刺之後以勻速進入到了第二關。

    進入第二關,秦楓的烏騅馬胸前頓時由浩然紫氣化出一枚鈴鐺懸在前端。

    “和”與“鸞”都是古代站車上的響鈴,鳴和鸞就是要求駕馭者在戰車行進的時候,讓鈴聲和諧,而御馬亭的鳴和鸞要求更高,必須要讓馬脖子下面的鈴鐺響成一首簡易的歌曲。

    而且每一個人每一次所遇到的曲譜都不同。

    秦楓的烏騅馬在進入第二關的剎那,一首曲子就以傳音入密的形式,落入秦楓耳中。

    曲子不難,是一首《詩經》裡的《採薇》。

    可難就難在,《採薇》唱的是徵人思念故鄉,曲風婉轉哀切,想要讓剛剛暴掠十丈,凌空過河的烏騅馬用馬鈴搖出一首《採薇》這等悲傷曲子的旋律……

    談何容易。

    可秦楓還是做到了,烏騅馬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居然真的做到了剛才還爆裂如風的烏騅馬,落蹄快慢輕重、步幅的長短和頭部的動作等都慢了下來。

    在秦楓的控制下,烏騅就好像馬中舞者一樣。

    邁著讓人眼花繚亂的步伐前進,時而快時而慢,時而前衝時而突然停下,有時候甚至突然揚頭。

    但是節奏居然一點都沒有錯。

    一直在第二關的岳壯好不容易才通過第二關,秦楓竟已追了上來,就在他身後通關。

    御藝第三關,過君表!

    秦楓坐在馬上,挺直腰身向前方看去,就見前方的道路上有寬溝,有小土包,還有一棵棵樹,所有樹木的一側都被荊棘遮擋,要不斷繞著走才能通過。

    在這道路之中,還有三座門,一座門比一座門窄,最後的一座門甚至勉強供一匹馬過,稍有不慎就會卡住。

    這一關為“過君表”,難度比之前高出數倍,因為之前可以慢慢過,但這第四關必須要用足夠的速度才能讓馬跨越寬溝和土包,速度稍慢都會人仰馬翻。

    不過,對於秦楓,正合他意!

    “看我們的了!”

    秦楓抬起手來,輕輕在烏騅馬的脖子上拍了一下,戰馬如通靈性,驟然提速,猛然前衝。

    幾乎不用人的控制,直接繞開障礙物向前疾馳。

    幾息時間之後,就已經可以看見之前領先的岳壯了。

    岳壯一眼看到幾乎要超過自己的秦楓,竟是惡從膽邊生,用力調轉馬頭,不再朝前,徑直朝秦楓迎面撞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9-4 14:39
第兩千四百零二節:聖人非所與嬉也!
        
    “岳壯,你好大的膽子!”

    不只是之後觀戰的岳飛驚和姜雨柔,就連孔繁等人都是紛紛皺眉。

    如果說第一場射藝的時候,冉明用箭故意干擾秦楓,還可以勉強解釋為學藝不精,準頭不好。

    像現在岳壯這樣,直接調轉馬頭,朝著秦楓衝過去的行為,已經是鐵板釘釘的故意擾亂群英會的秩序了。

    甚至更嚴重一點,這是在故意破壞聖人的計畫,一頂藐視聖人的大帽子下來,別說一個小小的岳壯,整個岳壯那一支都不會好過。

    雖說雷霆雨露,俱是聖人恩德,但聖人之怒,雷霆轟隆,豈是易與啊?

    “若是岳壯真把秦楓撞下馬了,或是害他在‘過君表’出了失誤,少得了一籌,也只能算秦楓自己倒霉了。”

    有人雖然語氣惋惜,臉上的表情卻完全是幸災樂禍。

    如果秦楓在御馬這一層被徹底淘汰,等於是少了一個爭奪成聖機緣的大敵。

    有的讀書人,見人遭難,扼腕嘆息,見人興旺,與有榮焉。

    有的讀書人,見人困厄,幸災樂禍,見人發達,只想著把那人拖下來跟自己一起狗苟蠅營。

    這兩種讀書人,上清學宮裡都有,遺憾的是,後者居多。

    可偏偏就在這時,事情卻完全不像是他們所想像的那樣。

    秦楓眼見著朝自己衝過來的岳壯,眉頭一皺,卻沒有絲毫的驚訝神色。

    岳壯大吼咆哮,如暴虎馮河:“你擋了慶公子的成聖機緣,秦楓,是你自己找死!”

    可偏偏就在這時……

    岳壯還沒有衝到秦楓面前,極速奔馳的戰馬,竟像是撞到了一堵牆上一般。

    不,確切地說,是他被秦楓的烏騅馬加速前衝,徑直撞得倒飛了出去!

    沒錯,秦楓在聽到岳壯的咆哮之後,非但沒有減速,也沒有避讓,而是加速前衝!

    狹路相逢,勇者勝!

    這樣爆裂的行動方式,似也正貼合了烏騅馬的天性,讓這種天生就是為戰場而生的神駒爆發出了蘊藏在血脈裡恐怖潛能!

    就這樣,不減速,不躲避,徑直撞在了岳壯和他的戰馬身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匪夷所思,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

    明明是岳壯反身突襲正常通關的秦楓,此時此刻,卻好像是秦楓撞翻了岳壯一般。

    二百多斤的岳壯,連帶著那一匹戰馬,簡直就好像是沒有重量的垃圾似得,被重重地撞飛出去,一人一馬倒飛出去數百尺之外,撞穿了旁邊的兩側轅門,這才停了下來。

    岳壯滿口滿臉是血,身邊的白馬也筋斷骨折,躺在地上哀鳴不已,須臾之後就化為一團清光徹底消散開來。

    這哪裡是岳壯偷襲秦楓,說是秦楓偷襲岳壯,都絕對有人相信啊!

    更加叫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即便秦楓以全速直接撞飛了岳壯,依舊毫釐不差地通過了轅門。

    收放自如,恐怖如斯!

    岳壯倒在地上,大口吐血,摀住胸口,大聲喊道:“聖人在上,秦楓破壞規矩,在試煉場內悍然傷人,請聖人明斷!”

    一下子,在御馬廳圍觀的人紛紛皺眉咋舌。

    “岳家的名氣是徹底臭了!”

    “偷襲秦楓在先,惡人告狀在後,這岳壯,人品真是堪憂。”

    孔繁看向那誣告秦楓的岳壯,默默開口說道:“聖人非所與嬉也,匹夫一怒,尚且血濺五步,何況聖人之怒?這岳壯是自尋死路!”

    旁邊的孔家高手皆是面露不解之色。

    按照道理說,秦楓是孔繁最大的競爭對手之一,他應該樂見秦楓倒霉才是。

    最好秦楓因為岳壯的誣告被聖人盤查,不讓他繼續過關才好呢,怎麼就……

    下一秒,道道浩然紫氣化為雷霆,帶浩然塔聖靈之音,如狂風獵獵咆哮。

    “岳壯,你真當聖人可欺?”

    驟然,浩然雷霆重重劈在岳壯的頭頂,浩然塔聖靈厲喝道:“學究岳壯,褻瀆浩然塔,觸怒聖人,革去文位,逐出上清學宮,直系親屬,三輩之內,不得成聖,亦不可為夫子!”

    這一下,所有人皆是震驚住了。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聖人之怒,更加恐怖。

    要知道聖人的裁決是三輩之內,不得成聖,不可為夫子。

    不是三百年,也不是三千年,是三輩!

    也就是說,往上數三代,往下數三代,最高也就是到祭酒到頂了。

    除非三代死絕了,才有可能破開這個聖人的禁制,出現夫子級別的文道強者。

    天仙界的壽命,動輒就是幾千年,乃至上萬年,哪個家族耗得起三輩人?

    基本上,岳家上下,都被岳壯剛才的舉動徹底害慘了。

    說是滅門,也不為過了。

    甚至比直接滿門抄斬還要慘。

    手起刀落,一了百了,哪裡比得上三輩人面對文道斷路,即便天賦再好,勤奮再多,一籌莫展,一無所用的絕望來得可怕?

    姜雨柔聽到這個裁決不禁有些擔心地看了看岳飛驚,後者頓時會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趕緊撇清關係說道:“別看我,我跟岳壯雖然都姓岳,但我們真不是同一族,他們家族怎麼數都跟我沒關係!”

    姜雨柔聽到這話,不禁“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她笑著說道:“也是,你跟他一點都不像呢!”

    岳飛驚啞然。

    她是在說,岳飛驚的體型,還是在說他的人品啊?

    還是說,兩者都是啊?

    秦楓聽到這一道裁決,只是淡淡一笑,並不致謝,只是大聲說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公道自在人心,秦楓謝過!”

    言罷,秦楓縱馬穿過第三關‘過君表’,直入第四關‘舞交衢’。

    前方是一條條複雜的彎道,乍一看像一條條曲折的籐條,非常之奇葩。

    這就是第五關的“舞交衢”。

    所謂舞交衢就是在交叉複雜的道路上讓戰車能夠順利行駛,猶如舞蹈一樣優美,但戰馬能輕易做到戰車難以做到的舞交衢,所以這第四關就變成了考驗速度和彎道。

    秦楓這一次依舊沒有絲毫猶豫,一抽烏騅,加速前行。

    很快,秦楓通過彎道考驗。

    最後一關,逐禽左。

    戰車的逐禽左和御馬亭的逐禽左區別不大,都是通過驅逐禽獸到左側,以便創造更好的狩獵條件,最後獵殺。

    這御馬亭的最後一關是射獵和御馬的結合,只有在這裡拿到最好的成績,才能在御馬亭拿到最高的籌數。

    在這逐禽左獵場中,每人只能射十箭,而若想得到四籌,不僅要盡快通過獵場,還要射中十隻獅子或蒼鷹。

    至於兔子、鹿、大雁或狼等野獸雖然也可以射,但籌數很低。

    秦楓這些規則在之前岳飛驚就告訴過他,所以他縱身接住浩然氣化為的獵弓,以及十支箭都扣在手中,輕鬆寫意,張弓搭箭。

    烏騅馬衝過獵場,十支箭正好射完,共射中七虎,四獅,其中一箭貫穿兩頭雄獅。

    果然,秦楓過關的剎那,浩然塔聖靈的聲音響起。

    “秦楓,御藝無雙,十籌!”

    繼屈懷沙之後,秦楓也得到了十籌。

    “太好了!”

    就在秦楓得到十籌的剎那,姜雨柔和岳飛驚的身影自動被浩然氣裹住,送入到終點的秦楓身邊。

    兩人皆是興奮無比。

    岳飛驚臉上滿是驚喜。

    “這樣就過了?天哪,秦楓,我本來以為我至少可以在射藝和御藝上幫到你一些忙,結果全都是跟著你躺贏了……”

    岳飛驚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真不好意思一直抱你的大腿!”

    秦楓笑了笑說道:“我們是朋友,這不算什麼的。而且你不是也教了我許多兵家才知道的秘辛嗎?不然我哪裡有這麼容易就連過五層?”

    岳飛驚被秦楓在肩膀上拍了拍,驀地就感到了十分地安心,他開口說道:“好,但我不會甘心當一個拖油瓶的!秦楓,棋藝一層,請你務必讓我發揮一些作用,不然的話,我回去要被兵家上上下下給笑死了!”

    秦楓也知岳飛驚是臉皮有點薄,笑著說道:“好,如你所願!”

    看到三人緩緩進入第六層,孔繁忽地嘆息了一聲,轉而他又笑了起來。

    正當身邊的孔家高手不知為何,不明就裡時,孔繁已是開口說道:“見賢思齊,理當如此也!”

    他看向身邊的孔家高手,開口說道:“看到秦楓這般湧現出來的人傑,我原本感到的是有些心灰意冷,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眼前的坦途上突然飛來一座大山,心態非常不好。但就在剛才,我忽地就想起了孔聖所說的‘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的話,才想起來,此時此刻,秦楓是賢,我卻是不賢了。”

    他笑了笑,笑容真誠而豁達:“有秦楓,有屈懷沙這樣的對手在前,才更能激發我想要與他們並肩齊驅,甚至是最終超越他們的無窮動力才是!畢竟,我可是孔聖的後人啊!”

    話音落下,孔家高手也是頷首點頭,毫無恭維之意地說道:“少爺,在下感覺,您有此心境,也許反而破境之日,近在咫尺了!”

    孔繁笑道:“莫要恭維我了,我們上前吧,速度快一些的話,也許還可以看到秦楓是怎麼第六層的琴藝……嗯,那好像是叫‘快哉亭’,對吧?”

    孔家高手沉聲回答道:“是的,少爺,根據孔家手札記載,考校琴藝之處,叫做‘快哉亭’,取‘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之意,甚是寫意風流!”

    此時此刻,秦楓正立於快哉亭下,驀地抬起頭,看向那“快哉亭”三字,笑道:“好一個,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9-15 16:59
第兩千四百零三節:千里快哉風!
        
    君子六藝,詩書禮樂射御數。

    文道四彰,琴、棋、書、畫!

    匯入浩然塔便是九層浩然塔,分別考校進入其中者的射、御、禮、詩、書、畫、樂、數、棋九種文道造詣。

    樂藝與琴道合二為一。

    書藝與琴棋書畫中的書道合二為一。

    再多考校一門“畫藝”。

    如今對於秦楓來說,最生僻的畫藝都滿籌通過。

    對於考校樂藝的快哉亭,他更是毫無懼色。

    在中土世界時,秦楓不僅彈奏出古曲《高山流水》,將琵琶曲《十面埋伏》改為古琴曲,還曾與姜雨柔合奏過《鳳求凰》,本身樂道造詣甚至還超過專修樂藝的文道修士。

    他哪裡會怕這樂藝試煉?

    所以,秦楓沒有絲毫的猶豫,進入其中,身後的姜雨柔和岳飛驚趕緊跟上。

    他剛要進入其中,岳飛驚就跟了上來,低聲提醒道:“秦兄,聽我一言。”

    秦楓停下腳步,岳飛驚正色說道:“秦兄,你樂藝造詣如何,我並不清楚,不過在這浩然塔之中,文氣不能得到回覆,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秦楓想了想,果然發現自己王道塔之中的那一方代表文氣的池塘,確實沒有什麼恢復的跡象。

    只不過是別人可能文氣能有幾尺深就不錯了,文氣恢復不上來,很快就發現了。

    秦楓如今卻足足有好幾丈,自然不會這麼容易就發現端倪。

    秦楓點了點頭說道:“你是要我不要隨便消耗文氣,以免後面幾層被動是嗎?”

    岳飛驚點了點頭說道:“秦兄,接下來三層,分別是考驗棋藝的風波亭,考校書藝的鐵筆亭,還有考校數藝的乾坤亭,全部都是極其消耗文氣的樓層,若是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因為文氣不逮而功敗垂成……”

    岳飛驚稍稍停頓,繼續說道:“任何一層,都足以耗盡一個普通學宮祭酒的所有文氣,這也是很多人寧願等到四層之後,可以自由選擇層數,才入塔試煉的原因。因為一旦遇到這四層,可能一層都走不過去……還請留意!”

    秦楓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岳兄提醒,我知道了!”

    秦楓轉身踏入快哉亭。

    隨後發現自己位於一處湖中,湖水沒到胸腹間,十分清澈。甚至能夠看到水底的魚兒在倉皇逃竄。

    這水和普通的水不一樣,秦楓的身體竟好像被陷在水中一般。

    秦楓立刻挽起袖子,露出兩條潔白的手臂,手臂勻稱有力。

    因為在水中,一片片漣漪向四面八方散播,而與此同時,秦楓周圍的水中躍出十條小魚,在小魚出水的時候,形成一圈圈的波紋漣漪向四面八方擴散,不同的波紋不斷相遇,不斷交錯。

    隨後,小魚落水,形成第二重波紋。很快又有小魚躍出水面,形成一片片漣漪。

    秦楓目光冷峻,死死地盯著這些波紋。

    “為了防止我們利用名貴的古琴建立不均等的優勢,居然直接不給我們用琴的機會!”

    秦楓終於知道快哉

    亭怎麼考校樂藝了。

    參與試煉者要以水面的波紋為琴弦,用彈琴的方式彈奏水面波紋發出聲響,輕則無聲,重則波紋中斷,對指力和琴道的考驗無比苛刻。

    這些波紋和普通的水紋一樣輕柔,不用才氣根本無法彈奏。

    僅僅彈奏這天然之水形成的無絃琴,就難住數不清的才子,許多不通琴道之人哪怕去專門學習,也難以用水波彈奏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秦楓仔細觀察縱橫交錯的水波,水波生音只是開始,後面的水紋相撞才致命。

    秦楓雖然琴藝不凡,但畢竟沒有彈過水波。

    眼看著秦楓面對這水波之中的無絃琴有一些懵,岳飛驚趕緊在快哉亭外大聲喊道:“秦兄,不必擔心,聖人給所有第一次進入快哉亭中的人一刻鐘的練習時間!這一刻鐘時間之內,無論出多大的差錯,都不會被扣分或者送出快哉亭,你可放心練習!”

    秦楓點了點頭,向遠處的岳飛驚點頭致謝。

    秦楓深吸一口氣,文氣湧動,控制天地元氣聚於指尖,然後試著撥動水紋。

    在手指落在水紋上的一剎那,水紋突然斷裂,發出一聲琴弦斷掉的刺耳聲,讓秦楓不得不皺眉。

    與此同時,一個又一個人出現在湖中,他們的出現也形成波紋,讓快哉亭的難度更增。

    顯然是有人直接選擇琴藝這一層開始試煉。

    秦楓面色平靜,好像沒有看到這些人,再一次試著彈奏波紋。

    這一次波紋輕輕一顫,沒有中斷,但也沒發出聲音,力道太小。

    秦楓不斷試探著,不一會兒就讓所有的波紋發聲。

    彈波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辨音。

    每一道波紋都對應七弦之一,只有作出正確判斷才能彈奏出準確的聲音。

    辨音之後,就是“變指”,瑤琴的七弦是固定不動的,但水波卻從四面八方而來,密密麻麻,無窮無盡,以前的指法就需要做出相應的改變。

    秦楓在練習的時候就開始消耗文氣。

    很快,秦楓發現另一個巨大的阻礙,那就是不斷有人在彈波,對方的波紋和琴音對自己都有所影響,稍有不慎就會彈錯。

    秦楓兩耳不聞身外事,不斷練習,憑藉著自身的樂藝底子,居然進步神速。

    可就在這時,忽地一道人影落於快哉亭中。

    正是慶南峰身邊的另外一名隨從,那人獰笑一聲,故意用力一彈面前的水波,登時,水波層層激盪,將幾乎所有人的曲譜同時弄亂!

    頓時,快哉亭內傳來一連串的咒罵之聲。

    秦楓望向那人,只見那人雖然其貌不揚,但五指修長如鐵鉤,與體格健壯,一看就是精通御藝的岳壯一樣,這人一看就是從小苦練琴藝,精通琴藝的個中好手。

    他朝著秦楓獰笑一聲:“秦楓,我乃樂藝世家戴家的後人,戴為雍是也。這一層,定要叫你弦斷琴裂,狼狽滾出浩然塔!”

    說完,他竟然不用練習,直接開始彈波。

    戴為雍先是閉上眼,隨後睜開眼,長長呼出一口氣,兩隻手

    柔軟得好似雪花飄落,在食指落在第一道波紋的時候,方圓一里內的水面突然輕輕一顫,水面下陷一寸。

    秦楓立刻感到自己的雙手好像被無形的力量包圍,變得更加遲鈍。

    “他在用自己的節奏帶亂秦楓的節奏!”快哉亭內有人輕聲低呼,很乾脆地放棄彈波,手不碰水,仔細觀察戴為雍。

    “不愧是樂藝世家的天才,就是不一樣啊!你看他的手指,宛如蝴蝶紛飛,看著就是一種享受。”

    “他們這種人從小就得到特別的培養,你看他的手就知道了。”

    “術業有專攻,秦楓畢竟不是專修樂藝的人,輸給戴為雍也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只是有點可惜了……”

    眾人看向秦楓,就見秦楓面前的水波要麼斷裂,要麼無音,過了十多息竟然無一次彈奏成功,被戴為雍壓制得太厲害。

    秦楓依舊不為外界所動,如同一個最認真的孩子,繼續彈奏面前的波紋,哪怕沒有一次彈奏成功。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秦楓慢慢熟悉了戴為雍的壓力,偶爾能彈奏幾條波紋。

    突然,方圓一里內的水波加速震動,而水中的一些小魚竟然開始向韋育移動,在水中激發更密集的波紋。

    秦楓猝不及防,指法立刻亂了起來,再度陷入無法彈波生音的窘境。

    但是,秦楓沒有看戴為雍,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眼中看不到絲毫的怨氣,依舊認真地適應快哉亭新的變化。

    秦楓依舊緩慢而吃力地彈奏,屢敗屢彈。

    戴為雍側頭看了秦楓一眼。冷冷一笑。十指突然如銀針穿花,變得眼花繚亂起來。

    “這是……樂藝世家才能學會的重音連彈,在短時間內連彈兩次,但聽在耳中卻只有一聲。可這一聲遠遠比普通的琴音更加清晰。尤其運用到戰曲中。威力提高五成不止!”

    在戴為雍使用重音連彈的一瞬間,湖中所有的魚突然變得瘋狂起來,隨後魚身上冒出一縷縷細細的血線。

    整座湖泊的波紋如同沸水一樣紊亂。那些魚血沿著波紋傳遞,改變每一條波紋的音色,那麼彈奏新波紋的力道和指法必須做出相迎的改變。

    戴為雍絲毫不受影響,哪怕波紋再亂,他彈奏的曲子也沒有絲毫的變調。

    秦楓卻不行了,他的指法完全亂掉,最後已經變成胡亂用手指點水。

    在他後面跟入快哉亭的孔繁看到這一幕,站在快哉亭外,已是眉頭緊鎖。

    在他身邊的孔家高手輕聲問道:“少爺,你看秦楓這次還能平安過關嗎?”

    孔繁看向秦楓面前紛亂的水面,閉上眼睛,微微想了想,開口說了四個字:“凶多吉少!”

    身邊的孔家高手沉聲道:“少爺,恭喜!若是慶南峰身邊的這個戴為雍阻撓少爺,可能事情就麻煩了!”

    孔繁卻是臉上沒有一絲喜色,反而沉聲說道:“慶南峰所作所為,為我不齒!”

    他看向秦楓,沉聲說道:“一會彈奏正式開始,如果戴為雍得寸進尺,想要讓秦楓直接彈奏失敗,準備讓他被趕出浩然塔,我會入場相助秦楓一臂之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9-15 17:00
第兩千四百零四節:《將軍令》
        
    孔家高手一時錯愕,拱手說道:“少爺,三思啊!”

    孔繁面沉如水,他說道:“古人云,君子忠果正直,志懷霜月,見善若驚,嫉惡如仇,我輩當如是。你莫再多言,這是我大道之基!”

    孔家高手只得住口,他再拱手道:“遵命,少爺!”

    就在這時,忽地有人驚叫了起來:“你們看秦楓!”

    只見秦楓以手彈波,沉聲吟道:“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一股奇異的力量自秦楓身上散發出來,就見他周身一丈內的所有波紋突然出現巨大的變化,凡是其他力量形成的波紋立刻消失,只有原本的十條小魚形成的波紋還在。

    一切都回到秦楓剛入快哉亭的樣子。

    話音落下,紛亂水波竟如亂風湧動,須臾歸於平靜。

    “他以文氣直接將快哉亭的湖水復盤?如此奢侈浪費?”

    有人則說道:“應該不是直接用的文氣,因為剛才感受不到文氣的劇烈攪動,好像是一種以詩文帶出力量的奇怪秘法,所消耗的文氣並不多,效果卻很好,真是怪哉。”

    秦楓剛才施展的是中土世界的一首戰詩,用以鎮壓混亂的湖水。

    戴為雍微微一愣,旋即冷笑出聲道:“我倒不信了,一會你在快哉亭裡比試的時候,能夠一邊彈琴,一邊分心作詩來抵擋我們的琴音。哼,你就等死吧!”

    戴為雍的兩臂輕輕一抖,默默地彈奏著。很快,戴為雍彈奏完《青松吟》,揚起手來,指向秦楓,挑釁道:“樂藝對決,我等你!”

    戴為雍離開後,快哉亭中恢復了正常。

    秦楓依舊什麼話都不說,繼續彈波練琴。

    經歷了與戴為雍的對抗,他的指法獲得了長足的進步。

    很快,一刻鐘的時間已到。

    秦楓毫不拖泥帶水,徑直走入到快哉亭外的一團浩然清光之中。

    接下來就是正式的樂藝考校了。

    原本,秦楓以為裡面的人並不會多,最多也就是戴為雍等寥寥幾人。

    可是當他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足足有十人!

    而且這十人一看到秦楓進來,皆是冷笑出聲,戴為雍得意道:“秦楓,有人說你足智多謀,堪比兵家修士,今日看來,當真是名不副實。僅僅被我用激將法一激,就自投羅網,自尋死路來了!”

    此時此刻,樂藝對決的畫面出現在整個快哉亭的上方,所有在快哉亭中還在練習彈波的學士也好,如孔繁這樣還沒有入快哉亭的文人也罷,所有人都看到了樂藝校場內的一幕。

    一汪池水之中,秦楓站的位置,就在十人的包圍圈當中。

    這是一個早已設計好的陷阱!

    也就是說,秦楓彈奏樂曲時,這十人哪怕不主動撥亂湖水,只要同時彈奏無絃琴就會讓秦楓的節奏徹底錯亂。

    甚至可能琴弦崩斷,曲子都完成不了,直接被逐出浩然塔去!

    用心之險惡,可見一斑!

    “我去助他!”

    孔繁登時面色一變,驀地就躍入快哉亭中。

    眼見著孔繁入場,所有人又是一驚,可萬萬沒有想到,連孔繁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

    快哉亭內,有兩人,一男一女攔住他的去路。

    岳飛驚,姜雨柔。

    兩人視死如歸,警惕地盯住面前的孔繁。

    一言不發!

    孔繁看向兩人,沉聲道:“若你們再耽誤我片刻,一會樂藝對決開始,即便我想幫助秦楓,也鞭長莫及,愛莫能助了!”

    話音落下,姜雨柔肩膀微微顫動,疑惑道:“你要幫秦楓?”

    孔繁點頭說道:“慶家此舉,為我不齒,嫉惡如仇,君子自當如是!”

    就在姜雨柔將目光看向身邊岳飛驚時……

    岳飛驚直接冷笑出聲:“算了吧!你跟秦楓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你為什麼要幫秦楓?我看你是想要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才是真的!”

    他直接抬起手來,指著孔繁的鼻子喝道:“休要玩這些花樣,不要再丟你家至聖先師的人了!今日,任你巧舌如簧,我岳飛驚,說什麼也不會放你入樂藝校場!”

    孔繁看向面前的岳飛驚,又看向被十人環伺,岌岌可危的秦楓,終於輕嘆一聲說道:“非不為也,力有不逮,時也命也,閣下自求多福吧!”

    言罷,居然不再堅持要入樂藝校場,走到快哉亭一角,獨自練習起琴譜來了。

    這一下,岳飛驚反而有些懵了。

    姜雨柔更是看向岳飛驚,低聲道:“岳大哥,我總覺得,孔繁不像是那種壞人啊!”

    她低聲說道:“我們……是不是錯怪他了?”

    此時此刻,作為樂藝校場的那一汪池水之中,秦楓竟是立在池水中央,他淡淡一笑,開口說道:“要戰便戰,我剛在御藝層遇到了你們的朋友岳壯。”

    秦楓下一句如驚雷炸響,他說道:“他們岳家已被聖人懲罰,三輩之內不得出夫子及聖人,現在滿門皆是如喪考妣,比殺了他們還難受。你們若是不怕聖人震怒,大可放馬過來,不要到時候讓家族恨不得沒有你們這些個敗家子嗣才好。”

    秦楓一語落下,圍攻他的十人,面面相覷,顯然當場就有人要打退堂鼓了。

    他們是被秦楓嚇住了。

    對,的確是被秦楓給嚇住了。

    畢竟聖人對於岳壯的懲罰實在是太狠了。

    若是他們一個人的名譽和前程,還可以用一句“士為知己者死”作為自己受戴為雍的恩惠,在這一關為慶家賣命,攔截秦楓的遮羞布。

    可一旦牽扯到整個家族,三代人都不能出頭,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戴為雍見眾人為難,趕緊大聲說道:“諸位,岳壯志大才疏,而且剛愎自用,必是被秦楓挑撥,說出了什麼對聖人大不敬的言語,否則哪裡會有如此厲害的懲罰?諸位不必擔心,你們只要正常彈奏琴曲即可,難不成聖人還不允許你們跟秦楓同時彈琴嗎?”

    戴為雍冷笑出聲道:“一干罪責,我戴為雍一人承擔!”

    其他九人這才臉色稍稍鎮定下來。

    如果他們不需要出手擾亂秦楓的彈琴,只要同時自己彈奏自己的樂曲,那還是可以接受的。

    一邊彈波通關,一邊還能賣一個人情給戴為雍和慶南峰,何樂不為。

    此時此刻,秦楓也聽到戴為雍那一句:“一干罪責,我戴為雍一人承擔!”

    他也是長笑一聲,只說了一個字:“好!”

    頓時,池水之上,漣漪陣陣,十人之中,除了家世較高,且才學卓絕的戴為雍沒有彈奏《幽蘭操》,其他人彈奏的清一色都是《幽蘭操》。

    九人一起彈奏《幽蘭操》的場面有些小小的不同,相近的漣漪向四面八方擴散,使得水波形成的琴音有絲絲重疊,形成的聲音更大。

    九曲

    《幽蘭操》的合奏充滿了力量,許多人彷彿看到朵朵幽蘭綻放空谷,高潔無比。

    秦楓依舊沒有在意,任由周圍九首《幽蘭操》以及戴為雍那一首不知名的古曲,他自巋然不動,十指輕佻,開始彈奏起自己的樂曲來。

    秦楓所選的是中土世界戰陣廝殺慣用的《將軍令》。

    在這裡,戰曲不會發揮殺伐之力,但依舊有著其他樂曲不具備的戰意。

    秦楓落指。

    號角長鳴,戰鼓聲聲。召集大軍的雄壯之意向四面八方散發。

    秦楓穩穩地彈奏著,在彈到《將軍令》第二部分將軍訓話的時候,許多精通琴道之人露出詫異之色,在不影響自己彈波奏曲的前提下,不斷看向秦楓。

    因為秦楓的《將軍令》的曲調出現細微的變化,那變化讓整首琴曲更顯獨特,除了戰場應該有的殺伐琴意,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儒雅。

    “你們看,秦楓似乎加重了左手指法而減少右手指法,好像是他自創的新指法!”

    就在這時,戴為雍看向秦楓,緩緩道:“青松不倒,萬軍辟易!秦楓,你看我這一首《青松吟》,如何!”

    戴為雍原本只專注於自己面前的水面,就見他突然轉身面向秦楓,波紋震盪,然後突然使用了指法中極為有力的‘撥刺’,《青松吟》原本四散形成的波紋竟然被他一個人控制,宛如軍隊一樣浩浩蕩蕩衝向秦楓。

    “不好!”

    快哉亭內,岳飛驚,姜雨柔,孔繁三人竟是異口同聲,同時清喝。

    這數以百計的波紋若是一起湧到秦楓面前,秦楓必然琴曲中斷,甚至有可能敗於快哉亭,直接被驅逐出浩然塔。

    可偏偏就在這時,秦楓竟是縱聲大喝,手下十指接連不斷,依舊彈奏《將軍令》:“千軍辟易,那就萬軍開山,若不能,我便以百萬大軍,投鞭斷流,你——奈我何!”

    《將軍令》曲瞬間進行到了第三部分,表現大軍疾行。

    這一刻,秦楓終於放開使用改良的《將軍令》,他一直沒有使出,是因為新改良的《將軍令》中有後世的幾種指法,偏偏這種指法對戰曲有著很強大的作用,

    “截”之指法以無名指、中指和食指三指齊出齊刺三根弦,三指如一!三弦如一!三聲如一!

    此音一出,三道波紋竟然合而為一,融合成一條更厚更高的波紋。

    不,那已經可以說是一道環狀的微型波浪!

    但這沒有完,秦楓立刻使出“連”之指法,連挑三弦共得三聲,後面的三道波紋緊密跟在那波浪之後。

    最後,秦楓使出“臨”之指法,食指從七弦挑至一弦,瞬間挑到七道波紋,最後七道波紋合而為一!

    又是一道更高的波浪!

    彈波湖中波紋無數,但最明顯的則是那《青松吟》之細密波紋快速向秦楓所在的地方擴散。

    而在《青松吟》波紋的正對面,則是《將軍令》形成的兩浪加一波紋。

    雙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如兩軍對壘,大軍壓境。

    如黑雲壓城,城池欲摧!

    《將軍令》第四部分響起,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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