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611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37
620 山村受學?

    只是短短十天的時間,李弘跟白純就完完全全的融入到了這個小山村裡,每天就像是這裡的普通百姓一樣,沒有更高的追求,沒有太多的煩惱,唯獨要考慮的,便是在進入寒冬後,是不是有足夠的糧食用來養活家裡人。

    十天來,李弘跟白純從來沒有在這裡發現有其他外來人過來,甚至連預料中,應該有的官府,會不會因為找自己,而挨家挨戶的搜查的事情也沒有。

    而他倆便是這段時日以來,這個小山村唯一的兩個外來客,甚至是這半年來,這個小山村的外來客。

    當然,融入到這個小山村,並不是說人們對他們失去了好奇心,每每白純路過哪一家或哪一戶時,或者是行走在小山村唯一的一條主路上時,便會聽到站在牆角曬太陽的婦女們,抱著懷中的嬰兒,或者牽著五六歲的孩童。

    眼神中有敬畏、有不屑,甚至還有一些羨慕的成分,會在她走過時,在背後對她與李弘議論紛紛。

    什麼兩個人該是從鄰村私奔過來的,要麼就是這一男一女都這麼大了,竟然沒有孩子,八成是被家裡人趕出來的。

    最為離譜的則是,一個婦女一邊在眾目睽睽之下喂著孩子,一邊驚呼似的說道:「喲,你可不知道,那小娘子的小手,唉呀,那叫一個嫩啊,細皮嫩肉的,在陽光下都反光呢,簡直就跟玉手似的,可惜了,就是沒辦法生孩子。」

    「可不是,那天跟著她一起去撿柴,我背了那麼一大捆,而人家,就拿了那麼幾根,但就是這樣,回去還被男人誇,當著面就在那細皮嫩肉、美死人的臉上啃了一口。」

    「聽說,這是城裡高貴人家家裡的侍女跟家奴,兩人偷偷跑出來的,躲到咱們這裡不走了,準備在這過一輩子呢,你看看剛來的時候,那一隻耳環,什麼,你們沒看見?那真是你們沒眼福啊,那一隻耳環,拿到城裡可是賣了不少錢呢,沒看那家現在又是酒又是肉,這不,還因為過意不去,給他們從城裡帶回了上好的被縟跟一些茶葉呢,聞起來那叫一個香啊。」

    「不就是一些曬乾了的樹葉子,喝起來澀死個人了。」

    「小點兒聲吧,沒聽說她男人,前兩天剛把二愣子給打了?不就是因為嚼舌根……。」

    「哪是嚼舌根來著,是因為喜歡上人家的小娘子了,趁人家男子剛一出門,就跑了人家家裡,沒想到,人家手裡有那個……那個……射箭的,直接射在二愣子肩膀上,男人回來時,差點兒把腿給打折呢。」

    「聽說二愣子都給人跪下一直磕頭,最後那男人才放了人家呢,這不現在還在家裡養傷。」

    隨著這些婦女們的嚼舌根,一陣爽朗的男子笑聲從遠處傳來,聽到這些笑聲的女子,彼此望上一眼,而後一個個開始低著頭,往自個兒家裡跑去。

    嘴裡更是嘀嘀咕咕的罵著自家的男人,也不知道那男子有什麼好,這也不知道是哪一天開始,每天砍柴回來,村裡的男子,都會很有默契的,主動給人家家門口的柴垛處,放上一些自己砍的薪柴。

    每次放柴給李弘,李弘也不阻攔,只是淡淡的笑著跟他們打聲招呼,而後便與白純,輕鬆愜意的坐在門口,喝著從城裡弄來的「好」茶。

    當初的耳環,在一開始兌換了一床被子跟棉布褥子後,那家人的男主人便去了三十里地的鄰村,而後跟著那先生前往了滎陽縣城,走走停停的連著五天的時間,那男主人才風塵僕僕的從山外面回來。

    第二天一大早,當李弘起床後,就看到了門口的一床更加新的褥子,以及一些酒跟茶,還包括了沒有了雞腿、沒有鴨腿的各一隻的熟雞、熟鴨。

    白純打開油紙包裹看時,兩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搖頭笑了笑,而後這兩隻沒有腿的雞跟鴨,便給了經常幫他們砍柴的兩個村民。

    此刻,跟著那些村民,再次人家砍柴,他背著弓弩打獵回來後,自家的柴垛自然又被村民們,往柴垛上摞了不少柴火。

    而這村裡的二十多個男子,能夠在李弘到達十天後,便對李弘言聽計從,則是從第一天就開始對李弘產生了敬畏之心,當第一眼看到李弘背後那個黑黝黝的弓弩時,雖然他們不清楚這是做什麼用的。

    但望著那漆黑冰冷的弓弩骨架,特別是一根鋒利的箭矢被搭上之後,每一個人都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就如他們自己所言,好像是被閻王爺盯上了一般,讓人不由自主的後脊樑發涼,心裡發顫,腿發軟。

    而當看到一隻成年鹿,正在遠處奔跑時,只聽見耳邊嗖一聲,那遠處的成年鹿,就在地上翻滾了起來,而後顫顫巍巍的站立起來,沒跑出兩步便躺在地上不動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每一個村民看向李弘時,心裡都不由自主的充滿了敬畏之情。

    至於那二愣子想要調戲白純,被白純手裡的燕翅弩射中後,倉皇逃離的,在自家兩兄弟回來後,三人跑到李弘家門口理論,被李弘是不由分說的一頓收拾,從此以後,這個小山村裡,李弘跟白純,便是真正的融入了進去,也因此成為了村裡的唯一霸王!

    「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你跟他們講在朝堂之上,給大臣們講的道理,他們要是能聽懂才行呢,這裡沒有一個識字之人,別說道理,就是按照平日裡跟大臣們說話,他們聽的也只會是一知半解的,所以,對付這些人,德禮智信,遠遠不如拳頭管用,你看看那堆都比咱們家院牆高的柴垛,給他們說四書五經,仁智禮儀信,他們要懂呢。」李弘悠然的拿著陶碗,喝著大碗茶說道。

    「如果這些人的……她們的素質要是好一些的話,我倒是寧願一輩子待在這裡,可是比在長安好多了。」白純皺著眉頭,心有餘悸的說道。

    這裡一切都好,就是這些嚼舌根子,自己想要裝作聽不見都難,而且有如噩夢一般,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們會出現,會問出什麼樣兒讓你瞠目結舌的問題。

    更讓她無法忍受的,她們甚至連避諱都不知道避諱,如果不是殿下打了那兄弟三人,從而讓小山村裡的男男女女,對他們兩人產生了敬畏。

    這些婦女們,可是會堵在自己家門口,問東問西,家長裡短的問來問去,甚至自己關著門,她們都會主動推開門、打開窗,一個個趴在窗口或者門口,也不進來,不管你理會不理會她們的問話,不管你已經下了幾次逐客令,他們就是無辜的、眼巴巴的,看著你在房間內做什麼。

    「你倒是想的美事兒,那給咱們帶著些「好」茶的村民回來有幾天了?有三五天了吧?」李弘享受著白純對自己太陽穴的按摩,身子往後,靠在白純柔軟的胸前,喃喃問道。

    白純停下手裡的動作,望著像是比長安要湛藍上一些的天空,思索了下說道:「嚴格來說應該有四天了呢,唉……真希望在這裡多住些時日,又不希望被那些人打攪,也不知道哪個是好。」目光無意識的望向前方,白純有些糾結矛盾的說道。

    「那就給你找個活兒干吧。」李弘閉幕養神,額頭被一雙溫柔的手按摩著,身子被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倒也不失為一個放鬆心靈的好地方。

    而這,不就是自己與白純,難能可貴的,偷出來的二人時光嗎?還是且行且珍惜吧。

    「不要,上次砍柴,就被人家笑死了,連著兩天被她們笑話,還說……。」白純閉嘴不說了,也知道這一點兒是不可能的,無論如何,自己也不可能、也不能有孩子的。

    李弘拍了拍白純的手,示意白純坐下,他心裡明白白純想的是什麼,但……最起碼現在是不現實的,於是轉移白純注意力的說道:「沒讓你再去砍柴,再說了,砍柴是你非要湊熱鬧,該怪誰?」

    「那幹什麼?這裡能讓我做的事情,好像很少吧?」白純望瞭望四周零散的幾十座房屋問道。

    「這裡五六歲甚至十三四歲的孩童就有四五十個之多,平均下來,每一家都不止一個孩童,所以你就教他們認字吧,認幾個算幾個。」李弘回想著前往山中時,從與村民閒聊中,得到的消息說道。

    「有這麼多?」白純有些驚訝的問道。

    她在這裡也十天了,雖然大部分時間很少出門,都是與殿下坐在門口閒聊,或者是漫步後山,要麼就是盯著小溪流釣魚。

    但這十天的時間,也把這小山村轉變了,沒看見哪裡有那麼多小孩兒呢。

    李弘則是呵呵笑了笑,搖著頭說道:「四五十個可能都是我說少了,他們不認字,怎麼可能識數?教你們的算術,這裡怕是更沒有了,用算籌是我大唐原本的計算方法,村民能夠給我一個數字,想來也是根據我說的三十幾戶人家,估摸出來的,所以,這四五十個人,絕對不會最大的數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38
621 遊說

    白純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按照殿下這麼說,豈不是這小小村子裡,就隱藏著百十來個孩童?但……自己並沒有看見過那麼多啊。

    但白純也相信,大概事實與殿下所猜測的應該不會遠吧?

    畢竟,這一戶人家中,有兩三個小孩童的,她倒是見過了好幾戶了,如果按照這個比列,百十來個應該算是一個最為接近的數值了。

    但接下來讓她內心忐忑的是,自己該教什麼?又會教什麼?能教什麼?

    李弘想了想說道:「就先給他們一人一個名字吧,讓他們在這段時間內,能夠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坐在李弘旁邊的白純,有些奇怪的看著李弘,而後整個上身趴在了李弘的腿上,自下而上的看著李弘棱角分明的臉頰,喃喃問道:「您又想幹什麼?為什麼只教他們寫名字?」

    李弘低頭看著白純絕美的臉頰笑了笑,在其側臉上親了一口後說道:「這一次滎陽之亂,你覺得滎陽鄭氏脫的了干係嗎?怕不是主謀,也會是參與其中了,既然他們有閒心搞這些鬥爭,就不如把他們的心思跟影響力,用到教書育人上……。」

    「那樣豈不是又與朝廷之理念相違背了,如此一來,等這些人變為了士子……。」白純急忙提醒李弘道。

    李弘又一次親了她一下,誇讚道:「聰明,當然不能是以滎陽鄭氏的名義了,當然是以東宮太子的名義了,這裡的村民跟我有緣,大唐太子殿下曾經住過,為村民辦一些實事,交給滎陽鄭氏去辦不就行了?至於各種費用,這些才是他們滎陽鄭氏的重中之重,如此一來,既能為朝廷,為太子培養一批認字之人,又能變相的削弱他們的財力、物力、人力,用不了幾年,他們也沒落了,認字之人也培養成了,各道州縣的學堂也辦好了,誰還會記得,是他們打下的基礎?能記住的不還是皇家的恩典?」

    何況,李弘也不是只這麼坑滎陽鄭氏,包括五姓七望的其他六望,如今都被李弘列在了名單當中。

    如果不是這一次暫住這個小山村,他恐怕還無法想的出這樣的方法,也不會把自己的目標由高往低的下降。

    如今的他,不求能夠普及大唐的百姓能夠全部識字,除非他真瘋了,才會如此以為,但如果能夠區域性的普及孩童、少年認字、讀書,懂得寫名字,哪怕是有個名字,就足夠了。

    婚喪嫁娶時,不再是跑出三十里開外的地方,花去一天,甚至兩天的時間,請唯一的先生過來給主持。

    甚至有時候,不得不把村裡的其他男性村民一同喊上,一是顯示其對先生的尊重,二是希望能夠萬一碰到其他村子正好也請先生時,能夠在氣勢上壓倒他們,而後率先把先生請到村子裡來。

    白純內心忐忑的繼續趴在李弘的腿上,李弘撫摸著白純的秀髮,兩人就如一對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夫妻一般,坐在門口曬著太陽,安靜的聊著閒天。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內,李弘除了上山打獵,或者是被村裡人接濟一些粟米外,便是挨家挨戶的實地考察,看看每家到底有幾個孩子,無論男女,都被他統計在內。

    而白純這幾日,則是安靜祥和的琢磨著,自己能不能教好這些孩童,而後按照李弘給他的建議,結合著自己的想法兒,開始構思著學堂上的每一步。

    這個時候無論是李弘,還是白純,都有些懷念芒種等人,如果有他們在,這些瑣碎的事情的也就不需要自己親自來操持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親力親為的細小事情,經過短時間的懶惰後,便開始找到了其中的樂趣,這讓他們兩人開始樂在其中,不知疲倦的計畫著。

    但……並不是任何事情都能順順利利,統計完了共計九十七名男男女女的孩童後。便是要開始新一輪的艱苦遊說,希望村民們願意把自己的孩童交給他們,學會讀書認字。

    李弘想到了其中的難度會很大,但讓他想不到的是,這比在朝堂之上,跟那幫混跡朝堂多年,一個個變成老油子的朝臣們說理還要難。

    跟朝臣他還可以拿事實、擺論據來說服朝臣,實在不行,碰到魏徵那樣貨色的,寧死不從的,也只好拿出尚書令的權威,強行實施。

    但這些村民並不是能夠用各種道理說服的,哪怕是你說的口乾舌燥、面紅耳赤,村民們也是往牆角一蹲,悶著頭不說話,至於讓孩童們學習識字讀書,在他們心裡是不會苟同的。

    自己不認字,不也娶媳婦了,生孩子了,活了大半輩子了?

    為何就非得認那些曲裡拐彎的東西?何況有一個三十里地外的先生就足夠了,沒必要浪費勞力去習字讀書的。

    不認識又不是沒辦法養活自己,那些識字之人,都是高貴的人家學的,自己的孩子……算了吧,還是放羊吧。

    一天下來,李弘滴水未進,三十多家農戶跑了一半,最終說服了不到兩家,只有一家是完全同意,另外一家還給了他一個外交辭令:原則上同意。

    這樣的結果氣的李弘站在家門口,如同這山村裡的山野村夫一樣,遙指著三十多戶人家直罵娘,特麼的知識改變命運懂不懂!特麼的不讓孩子認字唸書,你們就得一輩接一輩的活在這裡,永遠也沒辦法走出去,永遠也沒辦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白純站在門口,賢內助一般的靜靜看著氣急敗壞的丈夫,對著山村破口大罵,時不時還要幫襯著丈夫兩句,希望能夠借此讓他消消氣。

    一晚上都興致不高的某人,在第二天天一亮,在白純的侍奉下洗漱完畢後,拿起門後的弓弩就出了門。

    這讓賢內助白純一陣驚愕,不會這麼快就放棄了吧?還是說準備打獵去發洩一下?

    「您……您不去勸說了,要去上山打獵?」白純擦了擦手,看著要出門的李弘,輕聲問道。

    「打什麼獵我!這幫刁民吃軟怕硬,我帶著弓弩去,看誰敢不答應,我嚇唬不死他!」山野村夫回答完白純的話後,罵罵咧咧的便開始繼續他的遊說之路去了。

    身後留下了賢內助扶著門框,一臉錯愕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是遊說?還是脅迫?

    看著自己相公的背影,怎麼看都像是土匪要下山打劫的樣子。

    無奈的嘆口氣,收拾好一切後,便開始繼續清掃他們這個溫暖的家。

    原本應該如約而至的太陽,今日卻一直藏在了青檬檬的天色裡不肯出來,而山裡的空氣中,清冷之中多了一絲絲的濕潤,像是流淌著一條條水線般。

    抬眼望向天空,白純摸了摸臉頰,喃喃說道:「今年冬季的第一場雪,看來就要到了。哦,對了,看看家裡的食物夠不夠過冬。」

    扶著門框看著夫君的背影,剛剛感慨完,立刻就被灰濛蒙的天空,拉進了現實,開始為油鹽醬醋茶操心勞神了。

    挨家挨戶的跑了一天,當從最後一家出來時,天空已經漸暗,陰暗了一天的天空,像是大姑娘上轎一般,遲遲不肯落下第一片雪,抬頭望著灰濛蒙清冷的天空,期盼著第一片雪花趕緊落下。

    背著弓弩回到家的李弘,還未進門就聞到了一絲絲的酒香,不像是他如今經常喝的酒,倒像是新釀的米酒一個味道兒,聞起來若即若無、在鼻尖處像是稍沾即走,但又讓人感覺那醇香一直就在鼻端縈繞婉轉,不曾離去。

    「哪來的酒?」把手裡的弓弩遞給白純放好,李弘看著一個粗製的紅泥小火爐,正燃燒著火焰問道。

    「叫不上名字來,您今日出去沒多久就送來了,聞起來還挺香呢。」白純看著小瓦罐,打開聞了下後,神情陶醉的說道。

    隨隨便便的洗了把臉,接過白純遞來的粗棉布擦了擦臉:「不知道名字你就敢收,厲害了你。」

    白純嬌笑一聲,指著小火爐說道:「這個也是那家人借給我的,怕是因為您今日背著弓弩去他們家,讓他們又害怕了吧,所以送些酒來賄賂您。」

    「我看啊,倒像是賄賂你,今日這一趟下來,哈哈,沒有一個敢不答應的,碰見那種支支吾吾的,死活不給你確定答案的,我就把弓弩從背上拿下來,坐在人家院子裡頭開始上弦,絞盤聲音一響,不等把箭矢搭上,他們就一個個的都痛快答應了。哦,對了,當知道是你教他們的孩子受學後,他們臉上倒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所以說,這些是賄賂你的。」李弘端起一小碗白純倒好的米酒,先是聞了聞那米酒的醇香,而後才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白純聽著李弘將他如何說服人家,聽著那簡單、粗暴的方式,在腦海裡想像著李弘的無賴樣子,跟霸道的神情,不由在溫暖的小房間內笑的花枝亂顫,哧哧道:「怕是都屈服在了您淫威之下了。」

    「淫威嗎?」

    「錯了嗎?」

    「你說呢?」

    「小女子覺得是呢,殿下……。」白純美目流轉,絲絲風情如三月桃花般,在房間內蕩漾。

    望著白純的樣子,李弘不出聲的把白純拉到了懷裡,嘴唇第一時間就放在了白純的櫻唇上。

    一雙手剛剛暖和過來,雖然還帶著一絲絲的涼意,但當觸摸到白純如綢緞的肌膚時,白純依然是很享受的用嘴唇回應著李弘的大手。

    隨著兩人身上的衣服漸少,一直打開半扇用來透風的窗戶外,悄悄然的飄落了今冬的第一片雪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38
622 線索

    白純臉色潮紅未退,眉目之間依然是浮現著讓人心神搖曳的嫵媚,修長的玉體緊緊裹在被子裡,與李弘強壯的身體,嚴絲合縫的貼合在一起。

    感受著緊致豐滿的身軀與自己緊緊的貼合著,一邊撫摸著白純如瀑般的秀髮,一邊與白純望向窗戶外面,那在天地間瀰漫開來的雪花。

    手掌緊緊貼合一隻柔軟雪白的山峰,感受著峰頂的美色在掌心漸漸凸起,那一雙修長的玉腿又一次開始緊緊夾纏著自己的大腿。

    四目相望,李弘不由分說的翻身,再一次把白純雪白柔軟的軀體,壓在了自己的身下,隨著一聲幸福愉悅的嬌呼,兩人再一次在雪色美景相伴間,徜徉在柔情似水的桃色世界。

    小小的山村漸漸被漫天瀰漫的雪花,無聲無息的覆蓋,山村最裡頭的那處木屋內,卻依然是春色蕩漾、餘味未消。

    白純小鳥依人的蜷縮在李弘寬闊、堅實的胸口,雪白光滑的背部滲著一層光潔如玉的細汗,長長的秀髮帶著一絲慵懶與春色,柔順的鋪在李弘身上。

    「這麼說來,怕不是小事兒呢,肯定不止滎陽一個如此陰奉陽違了。」白純下巴頂著李弘的胸口,櫻唇一開一合的說道。

    「誰知道呢,這事兒回去還需要再查,如果不解決,想要開墾更多的良田,百姓們決計不會幹的。」李弘撫摸著白純柔滑的肩頭,目光放在白純裸露在被外的腰 臀處,迷人心動的完美豐腴弧線,讓他不自覺的身下再次異動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李義府這一策略倒是不錯呢,讓黎民百姓可以隨意開墾田地,而且不用額外繳納租庸調,倒是能激起百姓的積極性呢。」白純感受著胸腹下李弘的變化,嬌軀不由一顫,剛才那醉人的快感在體內還未完全消散,但殿下隱約已經雄風再起了。

    「但朝廷戶部當年制定的律制,到了地方卻變了味道,依然還需依照原有的田地繳稅,難怪百姓不願意開墾荒地,就算開墾了,也不過是因為糧食不夠吃,只能拼了老命,在繳納大部分後,留下一小部分養家餬口,與朝廷的律制相去甚遠啊。」胸前的秀髮在自己胸口移動,手裡拿起一縷縷光滑的秀髮,享受著白純的服侍,嘆口氣說道。

    時間如外面的寂靜的雪花一般,在無聲無息的往前移動,紅泥小火爐在滅了一次後,再次被點燃,兩人洗漱完畢後,這才坐在案几,開始靜靜的欣賞著外面漆黑夜色的雪花。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李弘盯著那小火爐,突然淡淡的開口說道。

    「咦?您可是好久沒有作詩了呢。」白純拄著下巴,神色之間因為李弘的折騰,以及她自己的狂熱,整個人顯得略帶一些疲憊。

    李弘嘴角帶著他那一抹標誌的壞笑,望著白純胸前,不曾緊緊裹住,而裸露出來的雪白乳溝,緊緊盯著說道:「吃飽了撐的,所以想起來了。」

    「哼,天色不早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明日不是還要給學堂選址嗎。」白純看著李弘喝完最後一杯米酒後,白了一眼說道。

    天色濛濛亮,但下了一夜的雪並沒有停下來,依然不知疲倦的,從高空中緩緩落下。

    滎陽縣內,兩個穿著皮裘的男子,煩悶的看了看天空,嘟囔道:「真不知道這雪是藏在天上哪個角落裡了,怎麼就下起來沒完沒了了。」

    「別抱怨了,正事兒要緊。」另外一個拍了拍領子上的雪花,打量著冷清的街道兩邊,開著門的店舖,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聽花孟低聲說道:「到了,就是這裡了。」

    「合一鋪?」驚蟄看了看手上的店舖名字,再看了看眼前店舖的名字,兩廂對照後,便沖花孟點點頭,而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

    掌櫃的看著大雪天進來的兩人,眼光毒辣的掌櫃觀其二人的服飾,並不像是走投無路、或者缺錢之人般神色焦慮。

    但既然做的是當鋪,來了人後便得起身迎客才是,於是呵呵笑道:「二位請了,不知道二位有何需要?」

    驚蟄手心一攤,一隻精緻的耳環便出現在了手心,鷹一般銳利的眸子緊緊盯著掌櫃的眼睛,冷聲道:「這只耳環可是被人當在你們這裡的?」

    當鋪無論是掌櫃還是夥計,眼過千物,記個十之八九是沒有問題的,所以當看到這一隻耳環,登時臉上不由的僵了下,擠出一絲笑容道:「這……不知二位為何篤定,這便是本當鋪當來之物?」

    掌櫃的看著意圖越來越是來者不善的兩人,心裡早就開始後悔莫及了,當初被兩個土包子拿來時,自己就驚奇,他們手裡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精緻的耳環!

    看其做工等等的精緻度,很像是宮裡流出來的,但因此物只有一個,而且出現在了兩個鄉野之人的手裡,想來不是撿到的,就是替別人典當的。

    當初抱著僥倖的心理,低價收了這只耳環,轉手就賣了高出兩倍的價錢,本以為這樣一來,就算是這只耳環來路可疑,也與自己沒關係了,但沒想到,這還沒幾天的功夫呢,就被人家找上門來了。

    驚蟄跟花孟兩人互望一眼,而後把掌櫃變賣的收條遞給了他,低聲冷喝道:「說,這只耳環的主人現在在哪裡?什麼時候來的?」

    「這……這……,有人典當,老夫也只能是收了,雖說壓低了一些價格,但……但這在這個行當,比的就是眼力跟口才,掙得就是這份差價。」掌櫃的看著兩個氣勢陰冷的客官,第一反應便是這是官家的人,所以連問兩人的身份的膽量都沒有。

    「你確定?」花孟聽到掌櫃對耳環主人的描述後,跟驚蟄頓時心涼了一半!

    這只耳環確實是白純的,怎麼卻出來兩個山野村夫拿到當鋪的?難道白小姐不方便出面?還是說另有隱情?

    「其他一隻在哪裡?」花孟一瞬不瞬的盯著掌櫃的神情,希望能夠找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這……就這一隻,兩人拿過來時就只有這一隻,小民真不敢騙您二位的。」掌櫃的心中連連叫苦,因為就在兩人問話瞬間,當鋪門口,竟然多了一群頂盔貫甲的騎兵。

    而且,等騎兵在門口停下後,又匆匆走進來了好幾個人。

    這下不用問了,這些人的身份,除了官家還能是誰?

    此時此刻,掌櫃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心裡更是把那兩個山野村夫罵了個一遍又一遍。

    匆匆進來的人群中,聽到掌櫃的話,走到跟前捋了捋還粘著雪水的鬍鬚,淡聲問道:「那麼你這裡可有典當這只耳環的兩人的文書?比如他們是哪裡人,總不能你們不用做任何登記,就直接收了吧,何況,這只耳環如此精緻,怕是你這當鋪開了這麼久,第一次收到這樣精緻的東西吧?」

    掌櫃的望向那剛剛從人群中走進來的人,只見此人頂盔貫甲、身材健壯,大半臉都裹在了頭盔裡,看不真切面容,只是那鬍鬚略微花白,顯然是也上了一些年紀。

    整個人自從往這當鋪內一站,就給人一種居高臨下,以及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掌櫃的腦袋有些短路,看著那武將深邃明亮的目光,愣了半天后,突然間想起,登記造冊時,夥計為了以防萬一,好像是登記了那兩人的姓名跟住址來著。

    「哦哦,有有有,大人您稍等,小民這就去後面拿給您。」掌櫃的說完,也不等那武將發話,便急匆匆的要往後走去。

    「我跟你一塊兒去。」花孟突然把一隻手搭在了掌櫃的肩膀上,一下子按住了掌櫃的往後的衝勢。

    「無妨,花孟,就讓掌櫃的自個兒去拿吧。」裴行儉虎目掃過戰戰兢兢的掌櫃的,平靜的說道。

    花孟看著裴行儉平靜的眼神,而後點了點頭,放開了掌櫃的肩膀。

    掌櫃的在花孟放開肩膀後,只感覺到肩膀剛才像是被一把鐵鉗抓住似的,像是下一刻骨頭就會被那人捏碎。

    此刻看著那武將衝他點點頭,這才敢繼續往前挪步,轉身往後面找那當初登記造冊的文書。

    「奴婢見過裴大人。」花孟跟驚蟄,包括身後的芒種與獵豹,四人在掌櫃的離開後,才向裴行儉行禮道。

    「你們不用過於擔心,當年你們都是跟隨殿下征戰過安西的,如此九死一生的惡劣情況下,殿下都能率領我們鎮壓安西、征服吐蕃、大挫大食國,如今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令張大安連同滎陽鄭氏,還能奈何的了殿下?」裴行儉平靜的看著四人說道。

    如今這四人,包括身後的尉屠耆、無法無天等人,都已經被陛下跟皇后,允諾跟隨自己前往滎陽,處理這次襲擊太子殿下的事件。

    而這一個月來,卻是一直沒有任何進展,這讓他在監押了張大安跟滎陽鄭氏一族的主要人物後,還無法離開滎陽回長安稟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38
623 憂

    花孟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裴行儉從容的樣子說道:「但陛下已經催您回去……。」

    「那又如何?殿下下落不明,我如果回去,如何對得起殿下?何況,這是不是陛下的旨意,還無法判斷。」裴行儉難得的硬氣了一回,三道聖旨的催促,都沒讓他動了回長安的心思。

    何況,回去之後煩心事兒更多,還不如待在這裡清淨一些。

    在整治了滎陽、鄭州、登封之後,洛陽一些官員已經對他這個尚書右僕射有異議了,如此大刀闊斧、雷厲風行的風格,完全就是跟太子殿下一脈相承,處處透露著太子殿下的烙印。

    「放心吧,只要找到殿下,你等都不會有罪的,何況,殿下也不會怪罪你們的。陛下跟皇后,這不也不相信殿下遭了不測?難道你們對殿下還沒有信心?」裴行儉繼續安慰著當鋪之內的幾人,不由得搖頭嘆息道。

    自己的寶貝閨女,在聽到自己告訴她這一切時,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說什麼要是殿下不回來,她就效仿殿下講的故事裡的孟姜女一樣,打算把長城哭倒一截去。

    「奴婢與驚蟄不該……不該離開的殿下的。」獵豹跟芒種雙眼佈滿了血絲,這段時間,他倆可是從登封,沿著嵩山一路過來的,卻一點兒殿下的影子都沒有找到。

    「這事兒不怪你,殿下讓你如此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何況,如果不是你倆跑出來,尉屠耆當時被追兵緊緊咬著,我們在洛陽得到消息時,怕是還要晚上幾天了。」裴行儉也是嘆息了一聲,殿下這次玩的有點兒大啊。

    如今消失了一個多月了,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甚至已經有傳言,有朝臣打算覲見陛下,打算請陛下在沛王大婚後,在太子李弘依然渺無音信的情況下,立沛王為太子了。

    現在他雖然表面上看似不著急,看似很平靜,內心實則也是心急如焚啊。

    沛王大婚在即,如果還沒辦法找到殿下,等大婚後,朝堂之上這股聲音可是會越來越大的。

    不過好在,如今整個朝堂之上,如陛下、皇后般,堅信太子殿下相安無事的還是大多數,只是個別人在朝堂之上,別有用心、受人蠱惑的在角落裡偷偷叫喊幾聲罷了。

    想到此處,就是裴行儉也不得不佩服李弘,這一次南下,像是早就料到了會出現意外似的,早早就把尚書省左右僕射、中書省換成了自己人。

    就是連安東都護府的格希元、史藏詰,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在安東發聲支持太子殿下。

    而這兩人的發聲,不單讓李治跟武媚出乎意料,更是讓沛王府準備大婚的李賢,差點兒驚訝的背過氣去。

    更讓沛王李賢感到擔憂的是,這近一年的時間,一直就泡在李弘浮屠營,對外揚言鍛鍊身體、鍛鍊意志的李哲,處處表現著對雲中的興趣,這讓他有些擔憂,自己遙領的雲中都護府一職,會不會被李哲搶去。

    洛陽皇宮內,斜陽拉長了所有瑰麗建築的影子,一片金黃色的籠罩下,整個皇宮顯得安寧而又祥和。

    李令月小臉興奮的蹦蹦跳跳,被李治牽著手往武媚的宮殿走去。

    「兒臣李令月見過母后。」人未至,聲先至,活脫脫的當年那個小李弘的模版。

    武媚無奈的嘆口氣,望著門口處一大一小的身形搖了搖頭,這段時日來,陛下是越來越寵溺李令月,寵溺的簡直是無法無天了快要。

    「今天又去哪裡了?朝堂也是你自己能去的地方?越來越不像話了。」武媚白了討好著自己,露出笑臉過來的李令月一眼,佯怒道。

    「呀,父皇,母后又做詩賦了,好厲害啊,比皇兄都要厲害了。」李令月看著武媚跟前,一張雪白的宣紙上,工整的寫著一首詩,立刻大驚小怪道。

    李治笑呵呵的跟在李令月後面走進來,溺愛道:「你以後要是有你母后這樣的才華,父皇才會更高興呢。」

    「那豈不是比皇兄都有才學了?皇兄會不會不高興,會不會嫉妒兒臣呢?」李令月歪著腦袋,暗地裡吹捧著武媚道。

    「你這張小嘴啊……怎麼就這麼會說話呢,小腦袋瓜兒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你。」武媚聽到李令月誇她,原本繃著的臉再也繃不住了,拉過李令月在屁股上,象徵性的拍了下,頭疼的說道。

    李治無言的搖搖頭,達到你母后的才學高度,就比李弘有才學了?這話兒,恐怕也就你李令月好意思這麼直接的討好你母后。

    不過話說回來了,李令月近一年來,皇兄二字直指李弘,對李賢等人,甚至是澤王李上金,都會是以三皇兄、六皇兄相稱,只有對李弘,從來不曾用五皇兄或者其他相稱,都是以簡單的皇兄二字相稱。

    而這樣的相稱在她眼裡,在旁人看來,隱隱像是認為,只有李弘才配被她稱作皇兄,像是只認李弘一人似的。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李治走到武媚的跟前,在另外一張椅子坐下後,拿起武媚眼前的宣紙,看著上面的這首詩喃喃念道:「佳作啊,此首詩賦比起皇后前些年的詩賦,倒是境界高了很多,簡練、工整,只是……這天氣像是要下雪嗎?」

    武媚笑了笑,並未著急回答李治的問話,而是拍了拍李令月,說道:「李旦要跟你比字呢,快去應戰。」

    「他?」李令月回頭,驚訝道。

    昨天剛剛一人抄寫了一首皇兄當年的詩賦,呈給父皇跟母后評判,自己以極大的優勢獲得了稱讚跟勝利,怎麼剛一天他的字就又進步了?

    小眼珠子轉了一圈,看了看同樣望著她的李治,乖巧的對著二人說道:「是,父皇、母后,那兒臣告退了,兒臣去應戰。」

    「去吧。」李治笑呵呵的看著人小鬼大的李令月說道。

    小傢伙腦子太好用了,眼珠子轉不了一圈,便知道父皇跟母后有要事兒相商,不便讓自己聽到,所以才把自己支開。

    看著李令月離開的背影,李治緩聲說道:「這樣的藉口皇后以後不必再用了,小東西明顯知道是你找的蹩腳藉口。」

    「那又該如何是好?其他藉口也同樣騙不了她,不過是一個方式方法,達到效果就行。」武媚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高聳的胸脯在衣服裡被隆起的更加高聳,看著李治懶懶的說道。

    李治的目光從那誘人的胸脯上收回,再次把目光集中在了那首詩賦上,細細讀了一遍後,突然間問道:「這是李弘所做?他有消息了?」

    看著李治有些激動、興奮的神情,以及有些顫抖的雙手,溫柔的笑了笑,而後輕鬆的說道:「是啊,終於有消息了,滎陽一帶前些日子一直在下雪,這首詩,想來便是那個時候所做了。」

    「那麼他人現在在哪裡?何時回來?」李治追問道。

    「應該在山中吧,如今大雪封山,想要走出來估計很難,而且……我猜測,裴行儉他們,還不曾找到他的確切位置呢。」武媚想了下說道。

    「山中,還沒有找到確切的位置?這是什麼意思?」李治看著武媚問道。

    「這首詩能夠到我手裡,還是它的功勞呢。而且,這也都是我的猜測罷了。」武媚指了指那邊,正在被宮女喂食的海東青說道。

    「這個扁毛畜生,如今只認我,也只認識洛陽皇宮跟長安皇宮等幾個地方,但它與當年李弘從安西帶回來的那頭牛犢子,卻成了好朋友。裴行儉被您下令前往滎陽,全權處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他女兒裴婉瑩,這段時日對李弘失蹤,自然也是牽腸掛肚。這不,在裴行儉前往滎陽時,便把那頭狼讓裴行儉帶去了,這封信所以就被海東青理所當然的帶了回來。」武媚嘆口氣,看著有些神色焦急的李治,緩緩的解釋道。

    「那這麼說來,裴行儉找到李弘了?那就該回來了,從滎陽到洛陽,這一路上也不算太遠,但為何還不見他們回來?」李治再次看著武媚問道,卻忽略了武媚一直說的估計、猜測、應該幾字。

    武媚看著李治焦急的樣子,笑了一聲說道:「妾身如今不敢肯定,他們有沒有匯合,只能肯定李弘定然無事兒。要不,李弘哪有閒情逸致作詩?看這首詩的意境,說不準跟白純兩人,正過的煞是愜意、悠閒呢。」

    李治還是沒弄明白武媚的言語,武媚於是只好耐下心再次解釋道:「我懷疑,那頭狼已經找到了李弘,但怕是李弘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哪裡,只能抄寫了這首詩,希望那頭狼給帶出去,給他們報信。而這海東青,我猜測估計在裴行儉等人之前,拿走了這首詩,給送到了我這裡。不然的話,應該會有八百里加急呈給您才是。」

    李治聽完武媚的解釋,而後再看看正在吃生肉的海東青,指了指問道:「剛飛回來?」

    「嗯,剛飛回來不久,您再耐心等等,看看明日一早,是否會有裴行儉他們呈上來的奏摺吧,不過您也不必過於憂心了,最起碼現在證明,李弘確實相安無事了。」武媚看著李治,輕聲細語的勸慰道。

    卻不知道,李治如今心裡已經恨不得把李弘拉到跟前,打個百八十大板再說。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38
624 幡然醒悟

    「陛下……陛下……陛下您這是怎麼了?」武媚看著不理會自己,只是盯著那首詩賦的李治,有些擔憂的問道。

    「跟白純正在愜意、悠閒的吟詩作賦!好啊!我在這裡替他操勞著朝堂,擔憂著他的安危,他倒好,躲起來跟白純田園風光般的悠閒自在去了!」也不知道李治聽沒聽見武媚的說話,只是盯著那張雪白的宣紙喃喃自語道。

    「這……殿下此話是何意?」武媚有些發愣,擔憂李弘的安危她能理解,但什麼叫替他操勞著朝堂?

    李治緩緩從詩賦中回過神,看著武媚,突然間面色鄭重的問道:「皇后,你告訴朕,朕如今正在治理的江山,最後要交到誰手上?是不是他李弘的手上?」

    武媚不明白李治這是怎麼了,於是點頭道:「不出所料的話,應該就是李弘吧。」

    「那麼朕在這洛陽,嘔心瀝血的操持朝政,治理臣民,榮我大唐,身為太子的李弘在幹什麼?吟詩作賦、悠然自得享受山野閒雲野鶴的生活!那是什麼?那可是你跟朕設想的,以後的生活啊,但現在呢?你跟朕操勞朝政,他卻閒雲野鶴、攜美獨行,憑什麼?」李治越說越憤怒,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質問道。

    而因為他這一拍,整個宮殿內,所有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又是跪了一地。

    兩口子沒一個人理會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而是不約而同的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李弘如今具備成為一國之君的能力嗎?」武媚陷入在沉思之中,突然間發現,自己好像一直希望李弘繼承皇位,也認可他的能力,但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時候的李弘,是不是具備一個皇帝的能力。

    「太乙城是不是他?崇文館是不是他?安西是不是他?吐蕃是不是他?安東是不是他?看看現在的江南,是不是他?還有那倭國,多少銀子?朕跟你,可有想過,會有這種事情?我們還在寄望安西、安東長久安穩時,人家李弘拿下了倭國,開疆擴土到海上去了。再看看現在的洛陽,倭國公主、大食國公主、右僕射的女兒,還有那朝堂之上,在李弘渺無音訊一個多月了,依然是立場堅定的支持著李弘,還有裴行儉,三道聖旨啊,可是三道聖旨啊,都沒有召回來,為什麼?朝堂之上,尚書省是他把持,中書省他把持,就差門下跟九寺五監,但身為一個君王的權利,他是不是都有了?他動過野心嗎?他覬覦過朕這個位子嗎?我感覺沒有,感覺不到絲毫他想做這個位置的迫切之心,倒是感覺他,巴不得就這麼在太子之位上,悠哉悠哉的,就像剛才你說的,閒雲野鶴、攜美賞雪是悠然自在呢。」李治順了一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停下來自己的嘮叨。

    這些事情,是他這段時間在處理朝政、批閱奏章時,突然間想到的,自己如今辛辛苦苦,說白了,好像是在幫他李弘處理政務。

    特別是今天,這種感覺極為明顯,要不然他還不會說呢。

    為什麼?大食國的公主攜著友好往來的口號過來了,所提出的要跟大唐做的交易,自己做的了主嗎?

    做不了主啊,因為太乙城是李弘的,而且李弘他特有的前瞻性,是他們這些人不具備的,所以自己一個決定,很有可能使大唐失去那叫什麼發展優勢。

    而且,自己又不是沒幹過,洛陽宮,不懂炸雷時亂用,差點兒把太子給廢了。安東自己征戰,最後還是讓他滾過去幫自己安穩局勢,這一切都說明了什麼,太子已經具備了完全的治國安邦的能力。

    但大食國如今來了近兩月了,自己除了招待外,還幹了些什麼嗎?沒了,哦,有,那就是天天告訴大食國的使者王子跟公主:「各位稍安勿躁,且耐心再等等吧,太子他過幾日便會回來的。」

    這是什麼?這特麼是自己當太子時干的活兒啊,先帝不在時,自己監國,遇到棘手的大事兒,無法決斷時,就是現在這副標準回答啊。

    而如今,自己當了皇帝好多年了,怎麼不知不覺的又回到過去了,幹起了太子的活兒了?!

    看著李治抱怨起來沒完沒了的樣子,武媚白皙的臉頰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顯然也在發怒的邊緣。

    陛下說的沒錯啊,大食國過來兩個多月了,每天陛下要做的就是太子殿下該干的事情,至於真正的國政,卻是要等著太子李弘回來處政。

    但人家太子呢,絲毫不著急,這不還攜美賞雪,吟詩作賦呢嗎,山中閒雲野鶴呢!

    要不是有證據證明,滎陽一事兒是有人刻意為之的話,聽了剛才李治那番話,武媚都要懷疑,滎陽的一切,是不是李弘他刻意安排的,就是為了不想回來處政!

    武媚順著李治的思路繼續往下想,臉色則是越來越鐵青,纖細的手指緊緊握成了拳頭,上面的青筋那是清晰可見啊!

    楊思儉參與楊執柔一事兒,如今正在水落石出之際,楊思儉之女,顯然不可能是太子妃的正確人選了。

    而這件愁了自己好幾個月的事情,這段時間自己的糾結,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是啊,要不是陛下今日一語驚醒夢中人,她還以為自己糾結的是該選誰為李弘的太子妃呢,但實際上呢,她是想等李弘回來後,一起商量商量該!選!誰!

    自己這個皇后,是不是當的越來越失敗了呢?不行,哪天得跟蕭淑妃嘮嘮此事兒!

    還有那倭國的公主大來皇女,一天往後宮跑八趟,就是希望從自己這個皇后這裡打開突破口,希望自己這個皇后,能夠減免一些太子李弘,當初與倭國王定下的,一個遣唐使一萬兩銀子費用的事情。

    但自己呢?沒錯,因為這是太子決定的事情,所以自己這個皇后不能隨意做主,怕萬一壞了他太子李弘的大事兒。

    陛下是大唐皇帝、自己是大唐皇后,但如今在洛陽皇宮,能夠真正抉擇的事情,能夠為大唐繁榮帶來昌盛、富強的抉擇,好像越來越少了。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李弘點頭後,自己與陛下才能放開手腳的去做!

    那麼,到底誰是皇帝呢?

    武媚與李治眼神在空中交錯,都同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憤怒跟……怒不可遏!

    簡直是豈有此理,李弘這個小王八蛋,原來一直是在利用自己,而他則是美滋滋的東跑西顛,今日安西、明日安東,今日太乙城,明日下江南。

    這個江山看似還是陛下與自己的,但實質上,兩人能夠做主的有什麼真正的決策嗎?

    好像沒有!

    「怎麼辦?」李治跟武媚異口同聲,盯著彼此的眼神問道。

    武媚面露「殺氣」的看著李治,沉吟了下說道:「妾身這個皇后,好像這麼多年來,都像是在侍奉那個小王八蛋呢!」

    李治聽到武媚的話後,深有同感的長嘆一聲:「是啊,朕這些年,好像所做的事情,都是以他的策略為主啊,就像他給朕下了旨意一樣,朕需要按照那小王八蛋的旨意照辦一樣!」

    「怎麼辦?」一帝一後又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禪位吧。」李治仰天長嘆:「如此一來,趁著朕身體這些年還好一些,朕好好陪你看日出日落,賞花開花謝吧。」

    權利慾望的退縮,便像是鬥志的消磨殆盡,在無聲的打擊下,與所有一切雄心壯志碰撞時,人們往往都會退縮到最為止步不前的階段,而後怡然自得。

    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媚,哪怕是龍真鳳,當發覺自己這些年,掌控的大唐江山,其實一直都掌握在他人手裡時,那種挫敗感,是其他人無法想像的。

    何況,這一個人,還是他們最為看好的大唐皇帝的繼承人,也是他們一直支持的大唐繼承人。

    一切就像是潮漲潮落,此消彼長,當這一個信念在佔取了哪怕內心的最為隱蔽的一絲動搖後,它也會一直在你心底,萌芽、滋生,乃至於茁壯成長為參天大樹。

    這便是堅持的本質,堅持的路上,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退縮,退縮就像是洩洪的閘門,在打開那一刻開始後,除非洪濤巨浪被湮滅,否則,它會如寄生蟲般啃噬著你的堅持,直到你的堅持全部消失殆盡,直到你舉手投降。

    堅持是難得的本質,堅持不是一夕一朝,堅持是讓你有一顆強大的內心,堅持會讓你自信的面對任何懷疑、辱罵、冷嘲、熱諷。

    這一路來的堅持,可以用孤寂來形容,也可以用孤芳自賞的品格來保護,但,絕不能在堅持的路上,自我懷疑。

    李弘用手裡的橫刀鑿開被冰凍的河面處,洋洋得意的看著自己簡易的魚簍裡的兩條小魚,再看看白純氣鼓鼓的臉龐,大道理如竹筒倒豆子般,噼裡啪啦的傾瀉而出。

    再看白純,跟李弘在冰天雪地的溪流旁,而且還坐在上游,釣了一上午的魚了,她卻是一尾也沒有釣到。

    這自然是給了向來釣不上魚的李弘藉口,在她耳邊如蒼蠅般嗡嗡說教。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39
625 進駐小山村

    「您聽。」白純對著李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後側耳示意傾聽遠處山林間發出來的聲音。

    「聽什麼聽,釣不上魚就釣不上魚,別老找藉口,今天你給魚開腸破肚。這雪下了四夜三天,山林內樹木眾多,哪一株樹沒有幾根枯枝被積雪壓斷?」李弘看著依然側耳傾聽的白純,於是解釋道。

    「但……聽起來不太像啊。」被白雪覆蓋的天地間,自從太陽出來後開始折射著奪目的光芒,遠遠望向前方的積雪,便會讓人不由覺得一陣刺眼。

    所以李弘很有自知之明,從來不會望向白純手指指向的方向。

    前幾日白起的到來,讓白純便開始變得敏感起來,時時刻刻期盼著有人能夠在白起的帶領下找到他們,又糾結著不希望讓人盡快找他們,打擾他們現在的生活。

    美麗的眼睛眯縫起來,打量著遠處的皚皚白雪,手裡的釣竿無力的垂在河面上,眺望著遠方,像是希望發現一些什麼。

    而好不容易釣上魚的某人,則是把心思全部放在了釣魚一事兒上,鑿出來的冰窟窿中,垂著一根軟線,期待著再一次有魚兒咬鉤。

    「殿下您看,是不是白起?好像是啊,身後還有人跟著。」白純連連驚叫,魚竿都顧不得了,纖纖玉指指著遠方說道。

    「他們傻啊,不走這條村子通向外界的唯一一條路,反而不辭辛苦的翻山越嶺過來?」李弘都懶得看向遠處,懶懶的說道。

    「但好像……。」

    「咦,很可能是他們啊。」李弘像是想起了什麼,放下釣竿手搭涼棚開始望向遠方。

    「為什麼您又信了?」白純奇怪的回頭問道。

    「白起傻玩意兒,它是從山林間循著殘留的氣味兒跟血腥味兒找到這裡,找到我們的,如果要帶他們來找咱們,自然是循著白起來時的路了,不可能是走正道的。」李弘看著白起身後,斷斷續續從密林間閃身出來的人影說道。

    「這……這是過來了多少人?」白純有些驚訝的問道。

    而李弘則是轉過頭,望向順著溪流邊這一條筆直的雪路,這是唯一一條通向外界的路,此時好像遠處也傳來了馬蹄聲。

    不一會兒的功夫,小山村裡的村民,像是也聽到了那遠處隱隱的馬蹄聲,三三兩兩的從自己家攏著袖子、鎖著脖子走了出來,張望著鐵騎聲音的方向。

    山林裡走出來的是無法無天率領的一部分浮屠營的人,此刻在白起的帶領下,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這邊趕過來。

    而馬蹄聲響起的地方,顯然人數更多,鬆軟的積雪路面被前方的馬蹄踏平,後面的馬蹄便發出了轟隆隆的馬蹄聲音,滾滾向這邊傳來。

    李弘望瞭望馬蹄聲的方向,又望瞭望遠處從山林間跑過來的眾多人影,好在遠處的山巒並不是很陡峭,也不曾有懸崖峭壁似的斷層崖石。

    不然的話,那轟隆隆的馬蹄聲,怕是能夠引起遠處山巒一陣雪崩了。

    「誰帶人進村的?怎麼如此大張旗鼓呢?」李弘皺了皺眉頭,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自然是能夠聽出來,這人數顯然不在少數,甚至是很多啊。

    就在他跟白純還在疑惑時,只見幾匹快騎已經率先跑進了村口,而後在李弘跟白純的驚訝之下,馬背上滾落下來一個穿著百姓服裝似的百姓,戰戰兢兢的站在高大的戰馬跟前,手指著一處農家,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也不過就是說話間的功夫,當初李弘用耳環與之交換的村民,看著自家門口被突如其來的兵士包圍,頓時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上早就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無比。

    更讓村民渾身發軟,感覺到褲襠處一熱的是,他看見那些包圍了自己院子的兵士身後,竟然跑來了黑壓壓一片的騎兵。

    黑色的盔甲在漫山遍野的皚皚白雪襯托下,散發著幽冷的烏光,陽光著照射著鮮明的兩種顏色,讓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一股如實質般的無情殺意。

    「就……就是他,大人,小人真真真不知道他從哪哪哪裡弄來的。」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的民夫,指著坐在地上的村民,結結巴巴的說道。

    原本從自己家裡跑出來看熱鬧的村民,在看到如此多的軍隊突然間闖進小山村時,早就一個個又急急溜回了自己家,門閂第一時間就被頂在了門上,一個個躲在牆角邊,一邊渾身打著哆嗦,一邊側耳傾聽著外面的聲音。

    躲起來的村民縮在牆角大眼瞪小眼,一些膽子稍微大一些的村民,特別是那些婦女們,此刻雖然如自己的男人一樣害怕,但其長舌的本事兒並未消失。

    「看見了吧,一定是那隻耳環惹得禍,就知道那兩人不是什麼好人,一定是大戶人家跑過來抓他們來了,那耳環啊,一定是那對年輕人偷的。」婦女看著自己的男人,翻著白眼說道。

    「你閉嘴,這不是咱們能管的事兒。」男人瞪了一眼有些大聲說話的敗家娘們,低聲訓斥道。

    另外一家跟這一家沒有什麼分別,只不過是兩口子帶著孩子,帶著老人,這個時候已經躲進了院子裡唯一的地窖中,一家人擠在一起,打著哆嗦。

    「那隻耳環一定是個不祥之物,那對年輕人啊,等這事兒過了,一定要把他們趕走,看看給村裡帶來了多大的災禍。」

    「唉,當初換了那耳環,還以為是賺了呢,現在好了,去城裡把耳環賣了,買回來的好東西還來不及享受,就要被人家收回去了。」

    「有命拿,沒命消受啊。」老人坐在地窖,像是總結似的說道。

    裴行儉看著坐在地上,腿軟的無法站起來的村民,無奈的笑了笑,帶著溫和的笑意翻身下馬,走到那坐在地上,褲襠處已經把地上的雪融化了不少的村民跟前,和聲說道:「不用怕,我不會傷害這裡任何一個人的,我們是大唐的兵士。我只問你,這只耳環的主人,你可認識?這只耳環為什麼……。」

    「你能不能動靜小一點兒?這村子裡,怕是十個人就有十一個人以為你們是土匪來搶劫了。」李弘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蹲在村民跟前的裴行儉神色一喜,急忙起身抬頭望去,只見太子殿下跟白純小姐,各自手拿一根簡單的魚竿,正緩緩向他們走過來。

    「臣……。」裴行儉快走兩步,就要行禮。

    「算了,也不怕嚇到別人,都退了,退出村口五里地以外去,這村子裡都沒有你帶來的這麼多人,還有那些蠢貨,怎麼還從山上跑過來了?」李弘指了指遠處還在白起的帶領下,往村子裡跑的人影說道。

    「是,殿……公子。」裴行儉見李弘瞪了自己一眼,趕忙改口道。

    裴行儉立刻開始命令這些兵士,離開村莊,自行在村口五里地以外紮營,而他與幾個折衝都尉,則被李弘留了下來。

    李弘依然是一手提著魚竿,與白純領著他們往自己「家」走去,對於那兩個村民,李弘安慰的拍了拍兩人肩膀,讓他們別害怕。

    至於那個被裴行儉帶過來的村民,想來就是這方圓五十里內,唯一的識字先生了。

    安置好那個先生跟打消村民恐懼的事情,自然是由裴行儉找人來做,在吐蕃多年,這點兒能耐都沒有的話,裴行儉的右僕射也該撤職了。

    「公子在這裡多久了?」裴行儉跟在身後問道。

    「快兩個月了吧,滎陽的事怎麼樣兒了?」李弘拒絕了身後幾個官員幫他那魚竿,淡淡的問道。

    而這一條路兩側民房不高的牆頭,此刻就像是入冬後百姓儲存的白菜般,排滿了整整齊齊的黑色腦袋,一個個偷偷望著一行人在那新村民的帶領下,往後走去。

    「滎陽之事兒已經處置完畢,縣令張大安、滎陽鄭氏的家主等長老,都被監押在大牢內了,由您的浮屠營親自監押。」裴行儉跟李弘走到一座簡單的木屋跟前停步。

    而後只見李弘跟白純,也不邀他們進去,而是兩人從容自若的打開門走了進去,放置好魚竿後,只見太子跟白純目光相對,同時出聲道:「壞了,魚簍還在溪邊呢。」

    說完後,就見白純提著裙襬,往前面不遠處的溪流旁跑去,而身後還響起了李弘的聲音:「記得拿我的,我的可有兩條魚呢。」

    「這個時候說不準早跑了。」白純一聽殿下又在顯擺他釣的魚,腦海裡開始尋思著,一會兒要不要直接放聲算了。

    看著兩個自顧自忙活自個兒手頭夥計的太子跟白純,裴行儉怔了下問道:「殿下您這是……雪中釣魚?」

    「要不干嘛去,閒著也是閒著,能做的事情又沒有很多,只能是閒雲野鶴似的,遊山玩水、釣魚陶冶性情了。」李弘望著白純一手提著一個魚簍往回走。

    而在她身後不遠處,一聲狼嚎突然間響徹天地間,孤傲的嚎叫聲中,彷彿帶著一絲絲的興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39
626 裴行儉諫言

    狼嚎聲像是一道電影特效的音波一樣,在雪白的天地間蕩漾開來,整個小山村剛剛經受了大唐兵士的驚嚇,已經是伏地顫抖了。

    這狼嚎聲突兀的在山村上方響起,頓時又是讓小小的山村起了一陣莫名緊張的騷動不安。

    白純提著兩個魚簍快速的扭頭,就看到一個牛犢子的黑影跑到了她跟前,猩紅的舌頭,以及那大嘴冒著的熱氣,帶著一絲腥味兒,朝她撲了過來。

    快速扔掉手裡的兩個魚簍,白純費盡力氣推開那碩大的狼頭,使勁說道:「你不要靠近我,臭死了你。」

    「嗷嗚……。」白起像是不滿白純的推搡,嚎叫一聲後,就被從不遠處走近的李弘,揪著耳朵抱走了。

    「免了吧,被白起這個蠢貨,帶著從山裡跑了一圈過來的?」無法無天、芒種、驚蟄、花孟、獵豹加上尉屠耆,一個個神情激動的看著李弘,剛要行禮便被李弘制止了。

    而接下里經過幾番交談,眾人都是很好奇的看著李弘,並沒有看見白起所帶的那首詩賦啊。

    「沒看見?」李弘看著白起,驚詫的問道。

    白起抬起茫然的頭顱,看了看李弘,而後又晃悠著身子,跑進了身後的木屋內,它發現這裡有很多野味兒,而且還是有味道的野味兒!

    裴行儉也是皺著眉頭沉思道:「不曾看見那首詩賦。」

    白純拽著白起的尾巴,不讓其再進去禍害,費力的說道:「可惜白起不會說話,要不然就知道那首詩賦,是不是被它林中穿行時弄丟了,或者是有可能被海東青搶走了呢。」白純摟著白起碩大的頭顱,下意識的開玩笑說道。

    畢竟,白起又不是沒有被海東青打劫過,往往剛剛叼到嘴裡的肉,還來不及撕咬,就被天空一道黑影搶劫走了。

    海東青會在天空跟烏鴉似的,一隻鐵爪抓著肉,然後嘴裡呱呱的叫囂炫耀著。

    白起聽到白純提起海東青,立刻揚起狼頭,對著天嗷嗚的嚎叫了一聲。

    看的白純對白起可愛的模樣兒,是又喜又愛,連連誇讚白起懂事兒。

    李弘則是眼神思索的看著白起,喃喃問道:「別告訴我,那首詩真的被那扁毛畜生搶走了啊。」

    「嗷嗚……。」白起配合著仰天長嘯,嘯聲中彷彿是帶著一絲的不滿跟委屈。

    李弘面色難看的看了看裴行儉,而後再看了看無法無天他們,緩緩道:「不會真的這麼巧吧?」

    「殿下,如此被海東青拿走,這不是好事兒嗎?」裴行儉心頭一鬆說道。

    如果按照太子的猜測,是海東青搶走了那首詩賦,是送回到了皇宮內,這樣的話,豈不是正好給皇后跟陛下報個平安,也能讓他們心安了?

    更為重要的是,如此一來,豈不就可以讓朝堂之上那一小股,想要立沛王太子的聲音消失了?

    「感覺是好事兒啊,但不見得是好事兒啊,母后跟父皇……怕是此刻正在雷霆大怒呢,算了,不說這些了,事已至此,這樣吧,命令所有兵士進入山林砍伐樹木,準備建造一所簡易學堂。」李弘從小木板凳上起身說道。

    面對幾人的疑惑神情,李弘示意白純,給他們解釋一番。

    至於那學堂的選址,這幾天李弘跟白純閒來無事,踏雪尋梅間,已經選好了。

    就等雪停了後,鼓動村民一起建蓋了,但現在有了更有效的勞動力,放著不用就太浪費了。

    手底下有了人之後,自然是不用任何事情都讓他跟白純親力親為了,白純把下雪天這幾日,已經統計好的數字看了又看,而後便讓芒種去找山村裡年長有威望的幾個老人,諮詢下是否可以在選好的地方建學堂。

    至於其他人,自然是被無法無天等人,領著上山砍伐樹木去了。五里地外三千兵士,加上如今把李弘跟白純的「家」,圍的水洩不通的兩百前衛隊,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把一座簡易的學堂建起來。

    一排排趴在牆頭上,偷偷觀望的村民,本以為這些官人,會把那一對年輕人綁走。

    但自從那些人到了之後,並沒有發生他們意料中的事情,倒是看著那些山外的人,對那兩個新村民好像都很恭敬呢,就像是自己面對村子裡的幾個,有威望的老人似的,態度虔誠跟恭謹。

    一聲聲長嘯,把村子彷彿都震的顫抖的黑狼,簡直就像是山村裡唯一一頭老黃牛那般大,從來到之後,就跟那個仙女似的女子很親近,哪裡也不肯去,就一直跟在一側。

    一個花白的腦袋在不高的牆頭搖著頭,嘆聲道:「看出來了嗎?這是神仙啊,那一頭狼,一定是仙子的坐騎,這些人啊更像是天兵天將,咱們村子啊,說不定有福氣咯。」

    「太爺爺,你是說那住在咱們村子裡的兩人是仙人?」

    「可不是嗎?你就看那女仙子,那俊俏的模樣兒,這……誰家的閨女比的上了?一定是童男童女下凡降臨咱們村子了。」

    「但……女仙子的夫君呢?要是仙人的話,會拿著他那個黑乎乎的弓弩嚇唬咱們?跟土匪……那個讓二妞受學?」土匪二字硬生生在老人的瞪視下憋了回去,諾諾的說道。

    「就是,那是童女仙子倒是挺像的,可那男子……怎麼看也不像是神仙呢。」

    李弘自然是聽不到這些人的小聲議論,何況他聽到了又能怎樣兒?

    此刻與裴行儉順著溪流往前行,尉屠耆雙眼佈滿了血絲,帶著十名親衛隊,以及花孟、驚蟄、獵豹三人,緊緊跟在後面。

    無論李弘如何命令,這些人都是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什麼也不願意再次離開李弘身邊了。

    這一次被人襲擊,聽從了太子殿下的安排調遣,已經是讓他們長足了教訓。

    此時此刻,不光是他李弘,就是白純旁邊,除了一頭狼以外,同樣也是二十名兵士,走到哪跟到哪,寸步不離的保護著她。

    李弘不耐煩的看了一眼身後十步之遠的那些人,無語的搖了搖頭,清淨日子剛過了沒幾天,這就又要開始這前呼後擁的日子了。

    不過他也理解尉屠耆等人的謹慎,這一次怕是把他們都嚇破了膽兒了,讓他們再來一次的話,恐怕還不如殺了他們容易一些。

    不再理會身後的尾巴,與裴行儉緩緩踩在鬆軟的雪地上,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白雪被擠壓的聲音:「老六哪日大婚?可定了日子?」

    他又是近一年沒在長安,自然是對李賢的大婚日期不可能知曉了。

    「殿下,臣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裴行儉面色嚴肅,盯著腳下的白雪,沉聲說道。

    「關於老六的?」李弘側首問道。

    「是,關於沛王的。」

    「說吧。」李弘望了一眼遠處,要面對的終究要面對啊。

    裴行儉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思緒後,繼續沉聲說道:「殿下難道真打算成全沛王大婚?依臣之見,如今沛王絲毫不顧及手足情誼,處處與殿下為難,殿下卻是處處忍讓,如此下去,朝堂之上怕是不少臣工,會對此有看法。滎陽一事兒,哪怕臣等不細細追究,都知道這是沛王所為,如今沛王急於在您之前大婚,其目的跟野心不言自明,殿下如果再如此忍讓下去,就算是臣理解殿下的苦心,其他臣子不一定能夠理解殿下對手足情誼的苦心啊。」

    「那麼依你之見呢?」李弘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嘆口氣反問道。

    「阻止沛王大婚,而後全盤向陛下、皇后稟奏沛王的罪責,臣等也會請奏陛下,按律對沛王論罪行處。您是陛下與皇后看好、且鼎力支持的大唐儲君,東宮太子,這些年您的文治武功,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民間百姓,或者是陛下、皇后眼裡,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大唐想要綿延百年……。」

    「停停停,別說客套話,說點兒干的,這些客套話不是你該說的,誰教你的?」李弘笑了笑,打斷裴行儉的話說道。

    「不曾有人教臣如此說,是臣發自肺腑之言,如今大唐盛世繁華,唯獨只有您可以保的我大唐繼續繁華昌盛下去,這些不光是臣的看法,同樣是朝堂之上滿朝文武的期盼,所以臣請求殿下,為了我大唐繁榮昌盛、為了我等臣子能夠安心於朝堂,請殿下……支持臣等聯名稟奏陛下,廢沛王為庶人,流放三千里!」裴行儉文武雙全,此刻身上少了那一股儒雅之風,多了一份凌厲狠辣之勢。

    李弘不出聲,望著那溪流一個拐彎處,經過四夜三天的大雪,都不曾凍上冰面的涓涓細流,不由自主的在心裡想道:「歷史上,當年母后登基為帝時,是不是同樣也面臨著這樣的問題?是不是走到了權利的巔峰之後,很多事情已經不是由她說了算了?而是就像自己現在面對的形式一樣,臣服於自己的臣子、勢力、集團,就像是洪流一樣,開始在背後主動推著你,讓你不得不繼續前行了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39
627 裴行儉的憂心

    五代十國末期,趙匡胤、趙普、陳橋驛密謀策劃、發動兵變,從而成就了著名的歷史事件:陳橋兵變。

    而這一事件導致的便是後周走向滅亡,新生大宋建立。

    趙匡胤當初不也是在眾將領的簇擁下,最後被將領把一襲象徵著,只有皇帝才能黃色袍子披在了身上,從而建立了三百年的宋,同時,也給世人留下了一個成語:黃袍加身!

    「滎陽鄭氏的罪名做實了嗎?查清楚了嗎?」李弘再次忽略掉裴行儉的請求,淡淡的問道。

    「只是一味兒說是殿下您打壓五姓七望,所以心懷恨意,於是暗地裡收買了滎陽縣令張大安,聯手設置了這個局。」裴行儉想了下說道。

    這一切都不過是表面上的而已,就僅僅憑藉他滎陽鄭氏,跟滎陽縣令張大安,怎麼可能設置這麼一個嚴密的局!

    何況,那運河之上的清淤事宜,便不是他一個小小縣令做的了主的,這裡離洛陽又不遠,沒有人暗中指使才怪了。

    只是因為殿下下落不明,讓他無法安心的審案,變交給了刑部如今在審訊。

    「大理寺沒想過接這個案子?」李弘突然問道。

    裴行儉皺了皺眉頭,想了下說道:「在臣出發來此之前,並未有任何大理寺的文書遞交給刑部,或者給臣。」

    「狄仁傑這是心知肚明啊,他是在觀望啊。」李弘點點頭,嘆氣道。

    狄仁傑這一招兒看起來好像是無動於衷,不過也算是在關鍵時刻,相信了自己。

    最起碼他沒有第一時間想要插手此案,說明他願意讓自己來審訊,從而看自己是不是會對老六下死手。

    如果自己還一味兒維護老六的話,狄仁傑就有可能聽從母后的旨意,或者是重新提審此案,或者是就當作沒有發生過。

    總之,立場看著不明,但隱約卻已經選擇好了站隊方向,聽從母后、仰望自己這一方向,不聞不問,態度模糊,手法卻是鮮明。

    「御史台李嶠呢?」李弘繼續問道。

    「上書彈劾了滎陽鄭氏、博陵崔氏等,張大安在之前就一直被他彈劾,但陛下一直沒有當回事兒。」裴行儉說道。

    「那就再緩緩吧,過了元日?或者是大婚之後吧,此事兒急不得,何況一個人成親前與成親後。」李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嘴角泛起一抹微笑繼續說道:「肩膀上的責任跟壓力是不同的,明白?」

    裴行儉愣了一下,顯然是無法一下子意會殿下此話是何意。

    但略微一沉思後,立刻明白了李弘的意思,神色之間一喜,急忙行禮道:「是,臣遵旨。殿下深謀遠慮,臣等不及。」

    「這不是深謀遠慮,是事情順其自然的發展到了這一步了,雲中、吐蕃、安東,考慮考慮做一些文章,格希元、史藏詰想必你也清楚,雲中這一塊兒,看看老七李哲什麼想法兒,既然要做,就做到面面俱到,不留任何機會。」李弘繼續往前走,蜿蜒而下的小溪,時不時有幾處無法冰凍的地方,發出清澈的流水聲,在雪後的山間,聽起來格外悅耳。

    「是,殿下。臣明白。」裴行儉神情振奮,這說明殿下不是只懂的一味忍讓,而是心中早就有了計較。

    可不是,如果沛王還未大婚,其身份就是一個未成年的皇子,如此論罪的話,以陛下寬厚仁慈、優柔寡斷的性格,加上這些年一味追求的皇室宗親和睦相處的目標,怕是到時候不過是訓斥一頓,或者是貶到偏遠州府任職大都督了。

    如此一來,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得不償失了,讓沛王遠離了自己的視線,豈不是更讓他能夠輕而易舉的暗地裡使壞了。

    所以此法絕對是不可取。

    而如果如太子所言這般,再緩上一緩,等沛王大婚之後,這樣一來,沛王就不是一個未成年的皇子了,而是一個成家立業,要有擔當、責任的成年皇子了。

    如此論起罪來,即便是陛下再過於仁慈寬容,面對沛王阻殺太子、爭奪東宮之位的罪名,怕就不能是貶斥那麼簡單了。

    如果只是貶斥,對於太子以及朝臣,陛下都不好交代,哪怕是太子殿下不言不語,甚至是求情於陛下,陛下都要以嚴懲沛王,來正皇室宗親了。

    而且裴行儉不知道的是,李弘心中還有一層擔憂,他自己剛剛在江南,弄死了三個皇家宗室的王爺,誰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龍爹是不是在氣頭上?

    如果回去就提及李賢的罪責,怕是會激起李治的逆反心理,從而不光是大發雷霆,李弘挨一頓臭罵那麼簡單了。

    這是變向的給李賢減輕罪責,變向的為李賢不被廢為庶人,鋪平了道路了就。

    「婉瑩現在好嗎?她沒事兒吧?」某人的二皮臉開始發揮功效了。

    現在跟人家沒名沒分,雖然關係是你情我願的兩情相悅,但你一個身為太子殿下的人不說話,皇后也是召進宮見了幾次,也是不說話、不表態。

    你們母子兩人不給個名分,卻老是霸佔著我家閨女,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而且你這還又當著面問?你讓我這做爹的怎麼回答?

    裴行儉的嘴角抽抽了兩下,心中無語無奈的嘆口氣,含糊其辭的道:「挺好挺好,謝殿下關心。」

    能不好嗎?在家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天天以淚洗面,口口聲聲終生不嫁,這一聽自己要去滎陽,差點兒翻牆跟著自己跑出來。

    最後執拗不過自家心已經被人拐跑的黃花大閨女,只好帶著閨女的寵物狼,算是給閨女一點兒心慰的來到了滎陽。

    而更讓裴行儉擔心、差點兒抑鬱的是,當前些日子知道沛王要大婚,是因為準沛王妃房慕青已經是身懷三甲,不得不在太子之前大婚時,嚇得差點兒把手裡的飯碗掉在了地上。

    那幾日有事兒沒事兒就一臉擔心的,慫恿其母親盯著裴婉瑩的肚子看,或者是成天唉聲嘆氣的,跟裴婉瑩的母親訴說著他的擔憂,深怕皇家皇子都是一個德行,給自家閨女也來個未婚先孕。

    更讓他難堪、憂心忡忡的就是,房先忠的女兒房慕青無論如何,好歹是名義上的准沛王妃,就算是懷孕事情傳出去。

    也不過是年輕人偷食禁果,人們一笑了之,畢竟,這是已經定了的婚姻大事情,也不礙房先忠的顏面。

    可自己這還是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陛下、皇后、太子,沒有一個人哪怕是給一句話的名分。

    這要是未婚先孕,如沛王那般的話,自己這張老臉,以後還怎麼上朝啊。

    李弘奇怪的看著裴行儉有些抽抽、不自在的臉,不明白怎麼一提他閨女,就這幅德行了,於是奇怪的問道:「婉瑩可是擔心我?還是說生病了?」

    「沒沒沒,挺好的婉瑩。」

    「你不會把她許給別人家了吧?我……你……你信不信我……說,是誰?膽大包天了,敢跟我搶女人……。」

    裴行儉都快哭了,哭喪著臉急忙擺手說道:「殿下您這是想到哪裡去了,您您小點兒聲吧,給臣留些顏面吧。」

    「這話是什麼意思?」李弘愣了,自己怎麼就招惹他了,還給他留些顏面?

    這官職都位極人臣了,還嫌不夠啊,難不成還想整個尚書令做做?

    看著李弘的神情,裴行儉知道太子這是誤會了,於是只好苦著臉,拉著李弘的一隻胳膊繼續往前走,而後低聲說道:「殿下,不是臣對您或者是陛下、皇后不滿,只是……您與婉瑩之間……這……無名無份的,您也不給一句話,陛下跟皇后也沒有給臣一個定心丸之類的話語,何況臣也要求不高,東宮的官職,哪怕是五品的……。」

    「停停停,不是,我才發現,裴行儉,你什麼意思你這是?懷疑我皇家,懷疑我這個太子的人品是吧?」某人有些心虛的質問道:「你當我李弘是什麼認了?你以為我只是玩玩兒了?我特麼是找老婆呢,江南發生的事情你不知道啊?就算是不知道,難道不應該有所耳聞?我敢特麼的跟母后直接說,換了太子妃嗎?以我母后的脾氣秉性,還不得揍我一頓?你當我……。」

    「殿下您誤會了,無論是臣還是賤內,哪怕是婉瑩,都沒有想過當太子妃,哪怕是只是一個五品才人都成,只要是個名分就行,您現在與婉瑩兩情相悅臣自然是知曉的,臣也祝福,但……現在是……什麼也沒有不是嗎?還沒有過門,這……不合適吧?」裴行儉哭笑不得,只好急急解釋道。

    李弘看著為難的裴行儉,尷尬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站在裴行儉的立場上想一想也是啊。

    這無論是自己,還是父皇、母后,好像都沒有提及過要把裴婉瑩怎麼著過,而且……好像以大唐婚俗來講,自己還是父皇還是母后,是有些沒按套路來啊。

    「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這民間傳統的迎親六步,自己好像都沒有走過啊,直接就跨到了……跨到了洞房這一步了啊,這好像是有點兒不太合理數啊。

    於是,某人嘿嘿笑看著裴行儉的苦瓜臉道:「行,我知道了,回去這就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0
628 釜底抽薪

    裴行儉終於算是鬆了一口氣,有了太子殿下這番話,心裡的石頭也總算是落了地了,這回去面對列祖列宗,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村民沒有一個人敢過去問突然間這些,如同天兵天將的大唐兵士,為什麼要建蓋一座簡易的木屋,就連村裡最為德高望重的老太爺,看著這一幕也不知道是喜是憂。

    剛剛人家倒是派了個人過來徵詢自己的意見,但不等自己把話說完,人家就當自己同意了,而後便開始了眼前的這一幕。

    雪天本就無所事事的村民,看著大唐兵士熱火朝天的把一根根樹木,用好幾十匹戰馬聯合拖到了空地上,一群人從村民家借來了比樹枝捆綁的稍微好一些的掃把,清掃出了一大片空地。

    隨著村民見這些兵士幹活兒的時候,一個個有說有笑,心裡頭的緊張跟害怕,也在漸漸消失。

    當人們對於一件未知食物認識不清時,往往都會選擇躲避起來,而後觀察,就像是山中的野獸一樣。

    但當觀察明白了這些人的習性,感覺到不會傷害自己時,或者是自己面對這些野獸,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時,膽子就會變得越來越大了。

    不到一個多時辰的時間,村民就開始敢圍在空地近處,看大唐兵士搭建木屋了,當知道這些木屋便是未來的學堂時,有些人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有些則是依然是一臉猶豫,不願意自己的子女前來受學。

    「你個死鬼,當初為啥要同意啊,不願意你咋不說,現在人家建好了學堂,你不想讓去都不行了,你看看,一個如狼似虎似的,你敢惹?」一個中年婦女踹了旁邊男子的小腿一眼,不滿的哼罵道。

    自己家勞力少,田地去年又開墾了不少,四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小,前兩年就是老大跟老二,都沒有一個能夠在農活兒上幫上什麼忙。

    現在好不容拉扯成勞力了,可以幫家裡做些個農活了,卻不料被人用弓弩架在脖子上,去了這什麼破學堂。

    學的認字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又不能種莊稼,難道認得幾個字,地裡的莊稼不用種,自個兒就能冒出來啊。

    「你少說兩句,你咋不說呢?人家拿著那個黑冷冷的傢伙什,你縮在牆角咋就不說呢?」男人習慣性的拍了拍腿上,本來就佈滿了腳印的袍子,不耐煩的說道。

    有人吵架也有人好奇,在看著這些放下武器,拿起木板的兵士,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後,便開始試探著對埋頭苦幹的兵士,沒話找話了。

    「大兄弟,你們為啥幫那兩個人蓋學堂啊?他們是什麼人啊?」

    「就是啊,為啥要幫他們啊?他們可是在我們這裡住了有一陣子了。」

    「你們不是來抓他們回城裡的嗎?」

    「抓什麼回城裡,這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跟小姐,建學堂也是為我們好,弄不好是滎陽縣令呢。」

    「建好了倒是好,但誰來受學啊?總不能讓先生跑三十里地,來咱們這受學吧?」

    幾家歡喜幾家憂,家裡勞力多的,能夠吃解決了溫飽後,便會把希望寄託在下一代身上,希望下一代能夠像鄰村先生一樣,受人敬仰,自然,對於建學堂可是持絕對支持態度。

    但不論這些村民怎麼問,那些埋頭幹活的兵士,則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回答他們的說話。

    裴行儉同樣心中充滿了疑問,建好了學堂是好事兒,但誰來受學呢?總不能把崇文館的學子,發配到這裡來吧?

    「明日一早你就回滎陽吧,把滎陽鄭氏的家主給我帶過來,我要試試此法是否可行。」李弘四周前呼後擁幾十人,順著溪流緩緩往這邊的空地走了過來。

    「是,殿下,明日我回去後,便把人親自帶過來。」裴行儉不懂李弘到底要幹什麼,但也是堅定的回答道。

    「你就不要來了,一個堂堂的尚書省右僕射,天天跑這些瑣碎事兒,也不覺得累啊。明日除了鄭氏家主外,最好帶幾個會受學的先生過來。」

    裴行儉這下聽明白了,但想了下又有些擔憂的說道:「殿下,此舉怕是不妥吧?如今滎陽鄭氏乃是戴罪之族,如此就放過……。」

    「誰說要放過他們了?他們不就是因為自己在天下士人之間的影響力,被我削弱而心有不甘嗎?那我就再給他們一次喜歡教書育人的機會,讓他們過足了喜歡為天下士人膜拜的癮頭。」李弘嘴角扯出冷笑,站在了空地的旁邊,看著一根根粗大的樹幹,當作柱子立了起來。

    原本把空地圍成一圈在看熱鬧的百姓,待見到新村民在眾人簇擁下走近時,忽然就跑過來了好幾十個兵士,把他們攔到了空地的其他三面,留出了空曠的一面,就給那新村民跟另外一個中年人站著了。

    此時就算是山村的村民再傻,也知道這個新村民不可能是一個村民,更不可能是哪家的家奴偷偷攜著侍女跑出來的。

    謠言自然是在李弘站到這裡時,不攻自破,但新村民到底是什麼身份,卻成了村民心頭的一個問號。

    於是一個在看學堂建造的同時,都會時不時偷偷的瞄望李弘等人一眼,紛紛在心裡猜測著李弘是哪家貴公子。

    李弘面對裴行儉還有些憂慮的神情,淡淡解釋道:「自然是不可能以滎陽鄭氏的名義,讓他們受學了,他們都是戴罪之身,哪可能有名有號?對不對?所以,無論是誰來這裡受學,只能是以東宮崇文館之名來此受學,不只是他滎陽鄭氏、博陵崔氏了,太原王氏了,都可以這麼辦嘛,哦,對了,學堂的一切用度費用,也是由他們出資。」

    裴行儉聽的兩眼冒光:「陛下好計謀啊,這樣一來,新培養出來的士子文人,便會只知東宮崇文館,而不會記得他滎陽鄭氏了,但您又以他們自詡的為天下人教書育人的職責,牢牢的捆綁住了他們,讓他們成為了崇文館的一份子,完全化解了他們自身的影響力,讓他們以後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如果再有不滿,那就不是君子所為了啊。」

    「嘿嘿,就是這個意思,這樣一來,十年以後,天下新增士子文人,便會只記得朝廷、崇文館的恩德,至於他們五姓七望,不過是東宮的一支罷了,其影響力……隨著財力的耗費,還會剩下多少呢?」李弘笑的像「奸賊」曹操似的,得意洋洋的說道。

    「但十年以後呢?等他們五姓七望入不敷出時該怎麼辦?到了那時候,他們便不會如今日這般戴罪之身受學了,甚至用不了幾年,他們就會開始產生不滿的。」裴行儉如同這個時期的每一個人一樣,在得到一個妙策後,便會想著一勞永逸。

    而在他們的思想中,就如上下五千人的統治者思想一樣,總會認為,一條法度、一條律令的生成,便是永久不變的,無論朝廷或者是社稷如何轉變,這些法度、律令都不應該變。

    變通對於他們來說,是否認先帝、先賢的偉大,是對先賢決策的不尊重,是對老祖宗的背叛。

    李弘看了看熱火朝天的現場,再看了看原本平時,還會跟自己打招呼的村民,笑著對他們點了點頭,便示意裴行儉跟著離開了。

    「身為一個決策者,永遠要自信自己的每一個決策是正確的。同樣,也要永遠能夠虛心傾聽手下的建言獻策,當實踐證明自己的決策完全錯誤時,要有勇氣承認錯誤,要有勇氣承擔決策帶來的責任,更要有勇氣撥亂反正,如此你才能掌控你所在的決策機構。何況,這世間的一切都是在變化之中的,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變通是成為一個成功的上位者需要的特性,沙場之上,人家挖壕溝阻止你的騎兵,你知道變通迂迴,為什麼到了朝廷的國之大事,就不知道變通了呢?三五年之後,五姓七望會存在,但還會不會以如今的形式存在,誰也不准呢。」李弘暢想在自己的宏偉計畫中,對自己找到了一個真正削弱五姓七望的法子,而感到由內而外的高興。

    「殿下教我,臣想知道,具體到五姓七望,或者是滎陽鄭氏時,該如何做?」裴行儉對著李弘行了一個弟子禮,說道。

    這讓理他們還不遠的村民,一個個在偷望時,差點兒驚掉了下巴!

    長者為尊的時代,一個五十多歲的人,竟然向一個二十多歲的人行弟子禮!這……這位新村民到底是誰?怎麼這麼厲害!這麼尊貴!

    「滎陽鄭氏,應該是五姓七望裡,影響力如今最小的一個了,但其影響力,依然不是其他豪門貴族能夠比擬的。所以,十年的時間,如果他們的財力支撐不到,那他們就給朝廷禮部上奏文書,而後由朝廷命令禮部撥錢就是了,滎陽鄭氏的家主活不到十年死了,接下來怎麼辦?沒關係,朝廷跟禮部,配合他們選一個家主出來,讓他擔任家主五年怎麼樣,不行再換,如此一來,循環不了幾年,朝廷甚至都可以派人文人士子接收滎陽鄭氏了,那麼……這個時候的滎陽鄭氏,還是滎陽鄭氏嗎?」

    「以教書育人為準則,讓滎陽鄭氏的財力跟影響力,被朝廷吸附後而消失殆盡,而後朝廷再撥款扶持?家主由朝廷掌握,那……豈不是滎陽鄭氏變成了朝廷的滎陽鄭氏了?成了朝廷手裡的別樣的崇文館、弘文館、國子監一樣的存在了?」裴行儉大驚失色,殿下這是釜底抽薪啊,一下把滎陽鄭氏抽乾巴了啊,就剩下一張皮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0
629 無名

    裴行儉完全可以繼續順著李弘的思路往下想,當滎陽鄭氏只存在於基礎的教書育人階段,只是負責為孩童開蒙外,那麼他就算是教書育人十年百年,又能混出什麼影響力?朝廷還需要擔心什麼嗎?

    畢竟,無論是十年還是五年以後,當他們開始用朝廷的撥款來度日受學時,他便失去了自主性了,有的便是,成為了一個朝廷手裡,教書育人的工具了。

    如果再按照太子的意思,滎陽鄭氏該如何教受學子,又該教些什麼,都由朝廷來決策的話,那麼滎陽鄭氏,不就成了一個傀儡家族?

    如此一來,朝廷說今年教受學子太子殿下早年的詩賦,那麼學子便只知道太子殿下,而不知滎陽鄭氏。

    明日,教受學子學習陛下的詩賦,那麼學子只知道陛下的詩賦。

    後天,裴行儉是壞人,好,這下全天下的士子,最起碼在經過朝廷統一受學後,都會知道,你裴行儉是壞人。

    想要翻案,學子不信啊,因為朝廷代表了權威,朝廷代表著全部,而五姓七望呢,就成了朝廷跟民間的傳話筒,朝廷說黑就是黑,說白就是白。

    五姓七望完全沒有了立場,沒有了主意精神,有的只是受控於朝廷的受學法度,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按照朝廷下發的文書來行事,否則便會論罪行處!

    「這十年間,我們可以有很多事情來做,現在為滎陽鄭氏定下的計畫,完全可以在施行過程中,出現了什麼弊端、跟有利我們的現象,來調整對他們的策略,但!我們的最終目的就是,把五姓七望變成低於國子監、弘文館、崇文館的朝廷學府,讓他們為我大唐朝廷,為百姓而開蒙百姓。」李弘笑了笑,如此一來,五姓七望不就是成了自己手中,大唐治下的第一批真正的學府了,自己何樂不為呢。

    「那麼五姓七望的家主,完全就可以隨著時間的變遷,爭取在十年的時間內,變成像掌管國子監、弘文館、崇文館這樣的官職了。」裴行儉興奮的搓著手,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

    「既然是官職了,那麼就不該由家主來做了,就不該只有李、鄭、崔、王、盧來做了,其他人也可以嘛,又不是不可以。」李弘輕鬆寫意的說道。

    李弘的「家」門口,如今已經被大軍包圍,行軍帳已經鋪滿了一路,而他家的附近,在白純的堅持下,留出了近百步的空地後,便是親衛隊的帳篷。

    裴行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內心,但遙望未來,他感覺大唐有此太子殿下,實乃大唐社稷、百姓的萬分幸事啊。

    十年,如果殿下這兩年登基之後,還不知道會行駛什麼樣的策略,以殿下如今變通的行事方式,就算是想要在國策上犯錯都難啊。

    至於五姓七望,在殿下今日這一番話之後,已經是朝廷、殿下手中的傀儡,他相信,明日無論鄭元善如何提防,都不會想到殿下對於滎陽鄭氏,乃至王姓七望,到底存在著什麼樣兒的野心。

    畢竟,這一系列的計畫,則是隨著變化而變化,讓你連提防都無法提防。

    但萬變不離其宗的就是,最終的目的便是讓他們變成傀儡學府,這已經不可更改了,只看這幾年朝廷如何運作了,也看自己與左僕射崔元綜,如何輔助殿下了。

    激動、興奮、在行軍帳內輾轉反側了一夜,不曾睡的踏實的裴行儉,第二日一早,在清冷的晨霧中,踏著腳下被踩實了後,滑溜溜的雪地,便往滎陽直奔而去。

    他的任務很簡單,派人把鄭元善等人押送到這裡,而後便是回洛陽,準備參加沛王李賢的大婚。

    至於殿下什麼時候回到洛陽,是不是要趕上沛王的大婚,自己沒有問,沒必要問,也無需知道。

    畢竟,昨天一天的接觸,他已經漸漸明白,如今的一切,依然還是在殿下的掌控之中。

    「被人侍奉是真爽啊。」李弘在被窩裡伸了懶腰,旁邊的佳人早已不見,此刻正站在門口,不知道指揮著兵士們在幹什麼。

    而花孟、芒種,已經把熱氣騰騰的熱水,在白純的指揮下放進了房間內,昨日不知道何時,房間內,竟然鋪上一層最為原始的木地板。

    如此一來,整個小屋便顯得比當初更加雅緻了,窗簾也換成了白純喜歡的白色,就連床後那小小的浴室,此時也變得比以前要漂亮了很多。

    「又不在這裡常住,搞這麼好還不知道以後會便宜誰呢。」李弘坐在床上,一邊的白純斜坐一側,正在給李弘整理著衣服。

    「那我也不管,就要收拾的好好的,還有,走了之後,我就讓人給這裡貼上封條,滎陽縣、鄭州府的,再不行就貼上洛陽府的,還不行就貼上東宮……。」

    李弘聽的直髮愣,坐在床上光著膀子呆呆問道:「你這是貼封條呢,還是貼畫符驅鬼呢?你乾脆給這房子外面貼滿了算了,保證鬼神都躲著走,更別說是人了。」

    撲哧一聲,白純被李弘呆呆地反問逗笑了,整個人放下手裡的衣服,花枝亂顫的倒在李弘的懷裡,哧哧笑道:「那就當是驅鬼好了,反正不能讓別人來住,以後您就陪我偶爾來這裡住上幾日怎麼樣兒?」

    白純抬起頭,一隻玉手撫摸著李弘結實的胸膛上的疤痕,哪怕是閉上眼睛,她都能清楚記得,李弘身上的每一道疤痕在什麼地方,甚至是多長、多寬,都記得清清楚楚。

    「行,隨你高興,不過不用人家鄭州府的封條,滎陽縣的就夠了,搞的太大……。」李弘在白純如玉潔白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說道。

    「那不行,萬一有比縣令大的官員來此呢,我想想啊……要不貼上尚書省的封條吧,這樣的話,豈不是誰都不敢隨意揭封了?」白純輕輕咬舔著李弘的胸肌,香舌充滿了誘惑的舔了下自己的紅唇,抬頭看著李弘說道。

    李弘真是一陣無語,這麼一座小破房子,先不說人家來此的官員能不能看上,就算是看上了,看見州縣的封條,人家就決計不會隨意打開的。

    你這貼尚書省那麼大個封條,按大唐律制,這方圓幾里地之內,就必須有尚書省派遣封官在此看守了。

    但看著懷中小鳥依人的白純,又不願意一大早上就惹得她不快,於是含糊的點點頭:「行,你說了算,貼個濮王府的吧,蓋上太子印,這樣除了父皇跟母后,天底下更沒人敢揭封了。」

    「對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那個……您自己穿衣服吧,我問問花孟他們,有沒有帶。」某人用完美人計,而後一溜煙兒沒影了。

    「我……白妖精休走,吃我一棒。」

    「啊……。」白純秀髮留在床邊,被某人拽到了懷裡,至於白純的腦袋……(你猜。)

    渾身舒泰的某人把嬌豔欲滴、白皙的肌膚與臉頰上,依然紅暈縈繞的白妖精扔下不管,自己穿上衣服後便出了門。

    學堂的地方離他家倒是不遠,而裴行儉今日回去,怕是把滎陽鄭氏的家主送來,也得明日中午了,所以今日無所事事的某人,便開始了他的巡村計畫。

    一根根立起的柱子,立刻讓昨日還顯空曠的空地,變得有些擁擠了,一片片被拉開的木板,此時便等著從滎陽購買的鐵釘了,而一些桌椅板凳,自然是不需要鐵釘,以這個時候的卯榫技術,這些夥計完全是不成問題。

    甚至建造的學堂上方粗大的柱子,一根根的橫豎相連,都是用了上佳的卯榫技術來連接。

    而這些木板為了當成牆用外,有一部分已經用卯榫連接在了一起,只是因為其比較複雜,不如鐵釘釘上容易快捷,所以一部分在等著用鐵釘,一部分則是在忙活著用卯榫結構拼接。

    「大兄弟,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昨日裡可是嚇得我尿褲子了,那隻耳環是咋回事兒啊?這些人是干嘛的啊?」被村民喊作蚯蚓的村民,也就是當初與李弘置換的那個村民,看了看李弘跟前的尉屠耆以及無法無天,包括花孟跟芒種,不敢靠近過來,只好離得老遠問道。

    李弘拍了拍尉屠耆的肩膀,這算不上是大不敬,何況人家還救濟過自己呢,說起來算是自己的恩人呢。

    「你怎麼那麼慫啊?全村的男女老少可都看著呢,那鄰村的先生從馬上下來,都沒有尿褲子,就你蚯蚓嚇得尿褲子了,你也不害臊啊。」李弘笑著往那邊走了兩步,來到蚯蚓跟前調笑道。

    蚯蚓老臉一紅,害臊的撓了撓頭,昨天已經村裡的男女老少調笑一天了,就是一些六七歲孩童,看見自己時,也會在自己經過後,突然間在自己身後發出哄然大笑。

    不用,都是在自己背後偷偷議論昨日裡自己嚇得尿褲子的事情,但經過昨夜跟婆娘的商量,今日臉皮已經變得厚比城牆了,隨你怎麼調笑,反正已經發生了,又變不回去了。

    「我……我哪見過這麼多兵士啊,跟天兵天將似的在我家門口停住了,嘩的一下,就把我家給包圍了,也不及多想,就坐地上了。」蚯蚓不好意思的再次撓頭說道。

    「那你坐下來後,嚇得尿褲子的第一時間知道嗎?」

    「不知道,我還納悶地上咋那麼暖和呢,等他們走了,我那婆娘拉我起來時,她說了後我才發現褲襠熱乎乎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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