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612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0
630 洛陽

    鄭元善是失魂落魄的看著太子殿下李弘,率領著他的侍女白純、親衛隊、浮屠營一同離開的。

    還沒有完全建成的學堂,李弘為鄭元善留下了一百名兵士作為協助。

    說是協助鄭元善建造學堂,但誰都知道,這是太子殿下留下來監管滎陽鄭氏的。

    而白雪依然佔據了絕大部分視線的小山村村口,立起了一塊木牌,上面是太子殿下親筆書寫的,鄭家村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鄭家村三個字,就如千斤巨石一般,壓在鄭元善的心頭,讓他快要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他很清楚,這三個字的意義,基本上就是太子滎陽鄭氏,給打回了原始世界,把滎陽鄭氏的基業全部給定格在了這裡。

    待李弘等人已經遠遠離開,看不見哪怕是隊伍的尾巴後,山村裡的村民,才敢偷偷從家裡走出來,望向了那個新村民,不聲不響已經離開的隊伍的小路。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但每個人心頭都知道,他是一個大官兒,到底有多大?不知道。

    每一個走出家門的村民,都看見了門口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布匹、棉花等生活用度品,甚至還有雞鴨魚肉等。

    每一個家門口不知道何時起,都被堆了一堆相同的東西,在村民毫無察覺的前提下,被堆放在了門口。

    看著一堆平生未見過的豐盛年貨,每一個百姓的臉上神情,由驚喜變茫然,而後齊齊望向了那個被貼上了封條的小木屋。

    整個木屋經過層層加固,顯得與往常有些說不上來的不一樣,包括門口等等,已經鋪上了整整齊齊的石塊做路面,而在木屋的後方,還搭建了一間小屋,沒有人知道,這兩間木屋,為何被貼上了封條。

    村民一下子像是失去了一個主心骨般,在茫然望望那靜寂的木屋,又看看門口那一堆豐盛的年貨,再看看立在村口如同石像的一百個兵士,以及還有幾個城裡的老爺後,一個個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下一次想要見到那位小兄弟,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蚯蚓撫摸著布匹裡層,夾雜著的綾羅綢緞,卻被他婆娘一巴掌給拍掉了。

    「你那個髒手,也配摸這麼好的面料!快去洗手,不洗個十遍八遍的,不准碰這些東西。但是放哪兒呢?家裡沒有地方配得上放這些寶貴的東西啊。」她婆娘很頭疼,蚯蚓很手疼,兩人都再一次的陷入到了沉思中。

    長安城大明宮紫宸殿,是乃大明宮內衙正殿,皇帝的日常召單個或個別臣子入宮議事,便是在此殿,自然而然,便有了天子便殿一說。

    相較於正前方的朝堂政事的宣政殿,來到這裡的朝臣,一般都是官職級別很高的臣子,同樣,也是相比較而言,氣氛較為輕鬆的面聖。

    但這一次裴行儉一點兒也不覺得輕鬆,甚至感覺到,這比在宣政殿陛下與群臣議事時,還要讓自己緊張、惶恐。

    面對著陛下跟皇后二人的逼視,自打吐蕃回來後,便被貼上了東宮臣子的裴行儉,終於明白為何太子殿下窩在小山村不跟自己一同回來,非要把那點兒學堂小事兒親力親為了。

    「他就一句沒提曹王等人身殉一事兒?他是太子!曹王等人被反賊李敬業等人所殺!他就一句話也沒有交代?連個隻言片語也沒讓你帶回來?」李治潮紅的臉色,顯得他是多麼的生氣。

    同時,也代表著,如今雖然偶有鍛鍊,但缺少了李弘的監督後,基本上這一年已經放棄了,龍體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武媚憂慮的看了一眼李治,看著狀況還算是在意料之中後,像是打圓場的問道:「那他人呢?為何不跟你們一起回來?」

    「回陛下、皇后……。」

    「回回回,就知道回,回了那麼多句,倒是把人給朕帶回來!天下人如何看待朕,皇室宗親又如何相信朕?這天下還是我李家的江山嗎?三個王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李敬業謀殺至死,他李弘同樣在江南,怎麼就來不及了?他手裡沒什麼?要兵有兵,要將有將,要情報有情報……哦,對,還有千金公主,那可是朕的皇姑啊,就這麼掉崖死了,你這是陷朕不仁不義不孝之境地啊!說,到底怎麼回事兒!今日不給朕一個答覆,別說有太子給你撐腰,我……朕……朕照樣罷了你的右僕射的官兒!」李弘胸膛如風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天子一怒的威勢,讓久經沙場的裴行儉,也是不由得心驚膽顫。

    「回陛下,臣……臣……定然查明真相,給皇室一個交代……。」裴行儉抹著額頭的汗,還以為今日進殿,是討論關於太子跟裴婉瑩之間的事情呢,沒想到,卻是平白無故的,代替太子殿下被罵了一頓。

    「查,你能查出什麼來?人都死了,明明白白的被李敬業的這個反賊給殺了,你能查出什麼來?太子都沒有查出來,你能夠查出來什麼來,你比他聰明是不是?」李治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回到長安,還以為太子已經到達長安了,會接駕。

    這倒好,非但沒有接駕,人都不在長安,而且三具棺木,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繞過了洛陽,直達長安。

    更讓他憤怒的是,三具棺木就這麼一直停放在長安,也沒有人告訴身在洛陽的自己一聲,就連自己身邊的太監連鐵,也像是不知道一樣,在自己質問時,還一臉茫然的。

    「陛下,想來弘兒怕您知道後,過度傷心吧,這些時日您的身體……。」武媚坐在一邊,替裴行儉解圍道。

    要不是之前收到了李弘的求救信,她才不會出面幫助那個小王八蛋呢。

    「皇后不用替他講情,這是小事兒嗎?皇室宗親啊,就在我大唐的治下,就這麼被叛賊給殺了,這……讓朕如何面對先帝,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想來殿下也是盡力了吧?又要維護揚州等地的安穩,又要第一時間救曹王等人,也是難為殿下了吧。」裴行儉聽到皇后向著太子殿下,頓時一下子感覺底氣足了一些,梗著脖子說道。

    「大逆不道、誅心之言!這能是藉口嗎?就算是黎明百姓在他李弘心中重要,難道在朕心中就不重要了?你當朕是暴君不成?」

    「是啊,裴大人也沒說錯,弘兒這不是繼承了您一向愛民如子的仁慈,自然是不可能顧及百姓的同時,又顧及到曹王他們啊,事已至此,還是等弘兒回來後再說吧,何況您看看,人還沒到洛陽,就被人伏擊了,足以想見,這在揚州,弘兒怕是比這還要凶險萬分啊。」武媚紅唇輕啟的說道。

    「但……但此事兒他太子必須給朕一個說法兒,民心是安定了,但失去了三個皇家王爺,這讓朕如何面對宗室?如何面對先帝之期望?」李治氣稍微順了一些,看著武媚的眼色,有些不解。

    武媚無奈的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人越是上了歲數,越是保養得當,那種雙十年華的青蔥女子,無法比擬的媚態與風情,在武媚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陛下,今日召裴大人入宮,您忘了是因為何事兒了?眼看著李賢他大婚在即,這……太子的婚事兒卻一直毫無進展。」武媚看著李治,嘆了口氣,只好開口提醒道。

    「太子婚事兒,向來是由皇后做主,如今東宮少師與吏部侍郎楊執柔之間不清不白,楊思儉的女兒,自然是不能成為太子妃了。對了,裴行儉,朕問你,你那閨女據說跟太子之間……。」

    「沒沒沒,他們一向潔身自好、動之以情、止乎於禮,不曾發生過荒唐事兒。」裴行儉一聽問起這個,立刻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解釋道。

    但他蒼白的解釋,換來的卻是武媚跟李治疑問的眼神:真的假的?

    李治對於李弘這方面什麼德行還是很清楚的,那白純、小雪等人,還有那名滿長安的四大都知之一的顏令賓,哪一個逃出李弘的魔掌了?包括那大食國的公主、倭國的公主,這幾日看樣子,好像跟李弘之間,都有些不清不白,跟這些人李弘都沒客氣,會跟你那個如花似玉的閨女客氣?

    武媚身為女人,對於李弘這一點兒更是再清楚不過,生來就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帥氣臉龐,加上那魁梧結實的身材,能文善武,這要是不讓女子傾心才怪了。

    而此時被人在背後議論的某人,則是剛剛在天黑之前,抵達了洛陽。

    紀王等人,早已經在城門口,望眼欲穿的等候著消息了,看著一對對兵馬緩緩靠近城門,而後在兩側列隊,紀王李慎跟洛陽府尹婁師德,互望一眼,總算是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鬆口氣的輕鬆。

    馬車緩緩停駛在城門口,紀王李慎跟婁師德二人,立刻領著群臣快步走到跟前,齊聲道:「臣等恭迎殿下回洛陽。」

    李弘在馬車裡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怎麼個意思?父皇跟母后,難道還在洛陽不曾離去?為啥這麼大陣仗?是怕我直接回長安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1
631 李楚媛的親事

    一行人無聲無息的開始進入洛陽城內,城內的折衝府都尉,早早已經開始與浮屠營交接,如此幾千人進入洛陽城,哪怕是太子的親率,也是需要按照城防律制來走程序的。

    兩百人的衛隊自然是可以免除這一道關卡,跟著太子一同前往紀王府。

    馬車緩緩的行走在平坦的道路上,左側紀王騎馬跟隨、右側婁師德騎行護送,馬車裡坐著李弘與白純,車前車後便是芒種等四人。

    幾人被太子衛隊牢牢的護衛在中心,防止任何人接近他們。

    「殿下是打算明日一早啟程趕往長安,還是過些時日單獨回長安?」李慎看了看未曾拉起的車簾,低聲問道。

    「距離老六大婚還有十五日,怎麼著也得趕在大婚前回去吧……。」馬車傳來李弘的聲音。

    婁師德看了看他那一側同樣未被打開的車簾,沉聲說道:「殿下,臣以為您不妨在洛陽歇息幾日,趕在當日再回去,這一次滎陽之阻,想必是有人做了很周全的安排,不妨您就再多歇一歇,也該讓有些人知曉知曉,您不是不會發火。」

    「殿下,臣以為婁大人說的是,臣等明日前往長安,這一路上安排妥當了,您再回去如何?」李慎的聲音也顯得深沉起來。

    看得出來,無論是婁師德還是李慎,對於江南以及滎陽之事兒,都已經不滿了,準備著反擊了。

    「行,聽你們的,不過明日讓白純跟著你們一起回去吧,無論是東宮還是濮王府,都需要照應照應,而且老六的婚事兒,東宮也不能太小氣了,但切記暫時不要惹事生非,父皇跟母后選擇在元日前為老六大婚,而非元日之後,其中想來必有深意。」李弘在馬車裡,看了一眼白純後,意外的同意了李慎跟婁師德提議。

    馬車左右兩側的李慎跟婁師德,礙於馬車的高大,是無法看到對面的彼此,但絲毫不影響兩人隔著馬車望向彼此,在聽到李弘同意後,都帶著一些振奮的神情。

    特別是李慎,從一進洛陽後,便一直是以臣自稱,顯然今日與婁師德也是下了決心,誓要說服李弘。

    馬車緩緩從紀王府的正門駛入,甚至都沒有在門口停留,而是整個馬車進入了紀王府。

    婁師德在寒暄了幾句後,便領命而去。

    李慎如釋重負般,跟李弘坐在正廳內,對於李弘適才答應他們的請求,依然是顯得有些興奮。

    「弘兒,綿州一直都是越王盤踞於此,據說那越王樓高達十丈,一直被當成了他自己的象徵,要不要派人把它拆毀?」李慎看了看一直盯著那六個侍女行動的李弘,問道。

    「沒必要,存在即是合理,何況只是一座越王樓,留著吧,人已經成了枯骨,如果父皇跟母后同意,我倒覺得越王樓變成越王叔的衣冠冢也不錯,可以起到警示其他人的作用也不錯。」

    「妙策!」李慎衝著李弘豎了個大拇指,如此一來,自然是可以震懾其他皇室宗親,而且也足以似的綿州一帶,越王的影響力瞬間消失於無形。

    但白純如果明日跟著他們一同前往長安,李弘跟前就沒有人侍奉了,這對於大唐的太子來說,豈不是有些過於寒酸了,讓他人知道豈不是笑話。

    於是經李慎推薦,在白純明日離去先回長安後,便暫時由李楚媛帶著正廳裡的六個侍女,來侍奉李弘的衣食住行。

    李弘推辭不過,原本想著從洛陽東宮之內,隨便讓花孟他們找兩個侍女便是了,但李慎卻一直堅持著讓李楚媛來侍奉,甚至是可以不用那六個長相相似的侍女,也要讓李楚媛侍奉在側。

    這讓李弘不由得感到好奇了,就算是自己曾經幫助李楚媛,緩解了文成公主的逼親,也不用讓她一個涇陽縣主來侍奉自己吧?

    這要是傳到母后耳朵裡,自己不還得脫一層皮?誰不知道自從上次之後,這李楚媛,便是深得母后喜愛呢。

    但面對李弘詢問的眼神,李慎卻是搖頭苦笑一聲,說道:「如今楚媛深得皇后恩寵,這終身大事兒皇后又給了她很大的自由度,給她推薦了你親衛隊裡的副將……。」

    「許彥伯?」李弘大吃一驚,母后也太能扯了吧?

    把紀王叔的女兒想要許配給許彥伯?誰的意思?許敬宗老東西臨死前的請求嗎?

    李慎再次苦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楚媛又不曾接觸過,但礙於皇后的情面,這不是就請求我,希望能夠暗中觀察一番再說,也好給皇后一個答覆。」

    「所以你們的主意就打到我頭上來了,一呢,從我嘴裡套話,看看此人如何。二呢,正好這次機會觀察一番,是不是各方面配得上李楚媛,是不是能夠依靠之人。」李弘笑著說道。

    李慎大方的承認道:「不錯,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明日白小姐隨同我們前往長安後,就由楚媛代替她在你身邊吧?」

    李弘兩手一攤做無奈狀:「又是母后,又是涇陽縣主的終生幸福,我還能說什麼?行吧,知道了。」

    在紀王離開後,李弘把許彥伯便叫到了身邊,模棱兩可的問了幾句話,而許彥伯卻是一頭霧水,總感覺太子殿下行為反常,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但他自然是不敢說出來,就是心裡也不過剎那間劃過這個想法兒,而後又被李弘揮了揮手,便更是一頭霧水的退出了房間。

    「許彥伯還不錯吧,能文能武、智勇雙全,這些年跟著您南征北戰的,也立下了不少戰功呢。」白純幫李弘一邊寬衣解帶,一邊自顧自說道。

    「能吃苦,任勞任怨,為人比他爺爺許敬宗強了不知多少倍,安西那幾年,從來沒有因為他是許敬宗的孫子照顧過他,甚至刻意冷落他,但此人不急不躁,絲毫不覺得對其不公,倒是一個不錯的託付對象,你說呢?」李弘享受著熱水經過白純的玉手,而後被澆到自己身上,舒服的閉上眼睛說道。

    「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人家有沒有中意的人兒,剛才您也沒問,只是左一句右一句問的他莫名其妙,怕是到現在還沒有回過味兒來,您問他那些什麼意思呢。」

    「那豈不是說,今日找他問話,得讓他翻來覆去的琢磨一宿了?不過也好,能娶紀王叔的千金,吃點兒苦頭也值了。」李弘撫摸著白純纖細的腰肢,卻不想被白純一手拍開,而且還白了他一眼。

    無所謂的聳聳肩膀,算算日子好像差不多就是這幾日,難怪不讓碰呢,算了,忍忍吧。

    第二日當他起床時,旁邊的佳人早已經消失不見,昨夜便已經說好,包括紀王在內,不用在出門時向他辭行了。

    這個時候的人們,無論是皇家還是普通百姓,出門無論是距離遠近,往往都會選擇過了寅時後的卯時出行,所以當他們出行時,外面的天色還是最黑的時候。

    看著外面已經漸亮的天色,某人只好在沒有了宮女的侍奉後,自己穿衣起身。他可不想外面那個來回走動的人影,這個時候衝進來。

    隨著他起身後,便是花孟等人魚貫而入,身後自然是跟著早早就起來的李楚媛。

    「你這麼早過來做什麼?」李弘看到後,還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問道。

    「侍奉你啊,白姐姐不在了,身邊連個侍女都沒有,父王也說了,這些時日,就由我來侍奉你。」李楚媛落落大方的說道。

    不過是大半年的時間,眼前的李楚媛長得則是越來越水靈了,整個身體也發育的越來越成熟了。

    雖然穿著厚厚的禦寒衣服,但其越來越凹凸有致的身材,也顯得越來越女人了。

    李弘搖搖頭,不由得在心中感嘆著,好白菜又讓豬拱了啊,許彥伯還真是有福氣了。

    「以後不必在這裡等我,你就準備早膳就好了,這裡自然有花孟他們在。」李弘洗漱完畢,接過進入侍女角色的李楚媛遞過來的毛巾,擦嘴說道。

    「不合適吧,父王可是交代了,要像白姐姐那般侍奉你,你現在身邊一個侍女也沒有,如果侍奉不周,有不到之處,還望你別怪罪呢。」李楚媛跟著武媚曾在皇宮待過一段時間,所以與李弘之間也相對熟悉些,說起話來,自然是也不會過於拘謹。

    李弘懶得接她的話茬,對著花孟指了指李楚媛,而後說道:「看緊了她,別讓她沒事兒大早上往我寢室跑。」

    說完後也不理會站定腳步,呆呆看著他的李楚媛,自己便在其他人的引領下,開始享用起了早膳。

    從這一天起,讓許彥伯感到驚訝跟不解的是,在洛陽的這幾日裡,尉屠耆被太子殿下放在了一邊不用,而是指名道姓,讓自己跟隨隨著他。

    於是每天,太子身邊除了花孟四人跟涇陽縣主後,便是自己率領著一百位太子親衛,跟隨在殿下的身後,保護著殿下的安全。

    無論是前往洛陽的鬧市,還是在王府內的後花園,或者是洛水之上賞雪,自己都是被命令,需緊緊跟隨在一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1
632 長安暗湧

    洛陽城內一家雅緻的茶館內,李弘與李楚媛坐在靠窗的位子,一絲絲冷風從緊閉的窗戶縫隙處頑強的鑽入,讓人在溫熱的茶室內,有些昏沉的頭腦,感到一陣清明,再加上手中的熱茶,倒也顯得頗為舒坦。

    「咋樣兒?可還入你的法眼?」李弘跟特務交換情報似的,趴在案几上,看著李楚媛平靜的臉頰問道。

    「什麼咋樣兒?」乍沒有反應過來的李楚媛,看著李弘愣了下,條件反射的問道。

    「人啊,你看看……。」李弘悄悄的把窗戶打開一條小縫隙,一股寒風吹進來,頓時讓李楚媛打了個寒戰,剛要制止李弘關上窗戶,便聽見李弘繼續說道:「看看,站姿如戰矛一樣挺立,濃眉大眼、身材高大,能文能武,還懂得浪漫……浪漫不懂?就是會居家過日子啊,還不懂?就是會讓你天天開心啊,會讓你如公主一般……好吧,你現在就是縣主,跟公主差不到哪去倒是。」

    「但天天打打殺殺的,不太……好吧,是不是過於粗魯了一些,要是能夠儒雅……。」李楚媛拄著下巴,看著外面站的筆挺的許彥伯,這些日子也觀察了幾天了,各方面都還滿意,但總覺得應該像父王那般儒雅風流、文質彬彬一些就更好了。

    這個時候的女子相較於其他朝代,在男女觀念上,以及婚姻的自主程度上,要比其他朝代 開放、自主很多。

    甚至不光是王公貴族,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兒,在其婚姻上,都有著很大的自主權,如果不滿意男方,女子是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一己之力,否決掉這一親事的。

    並不會出現如其他朝代那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更改的事情,女子的社會地位在此刻還是很高度化,男女之間相對來講,還是很平等的。

    所以,當李楚媛與李弘討論起自己的親事兒時,並不會出現女孩子家那般扭扭捏捏的樣子,落落大方的得體舉止,要比無病呻吟的那種,看起來順眼多了。

    「不粗魯的,一點兒也不粗魯的,這只是你的印象在作祟,更何況人靠衣服馬靠鞍,等明天,我讓他換上一身文人士子裝你再看看,保證會變得跟紀王叔一般,儒雅風流。」李弘替許彥伯做主說道。

    李楚媛歪著頭看了他一眼,喃喃說道:「那又如何,那也改不了他打打殺殺的本質不是,我看還是好好想想,等到長安後,如何給皇后解釋吧。」

    「你是從二品的縣主爵位,他是從三品的開國侯,這也不算差了啊,雖說是高攀……好吧,我調他出軍伍、入文職如何?你說,你覺得什麼官職適合他?涇陽縣令如何?正好我最近看涇陽縣令不順眼,換許彥伯干怎麼樣?」李弘為了李楚媛的親事兒,也是豁出去了。

    但不想卻換來了李楚媛一個大大的白眼跟不屑:「你知道涇陽縣令是誰麼?你是太子殿下,能記得涇陽縣令是誰?我才不信呢。」

    「那你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皇后給你指定的,你這麼草率的否決,對得起我母后,對得起你父王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某人痛心疾首的指責道。

    李楚媛卻是臉色平靜,一雙美麗的眼睛,在李弘關上窗戶後,直直盯著李弘看,直到把李弘都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才慢慢說道:「你如此極力慫恿我答應,不像是體恤身邊將士這麼簡單啊,何況我早就聽說了,這個許彥伯,對你可是忠心耿耿,唯命是從,你一心撮合我倆人,到底是什麼目的?」

    李弘一臉委屈,辯解道:「這叫什麼話,我是為你好,怎麼就成了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你是不是又幹什麼讓皇后震怒的事情了,所以急於以我的婚事兒,來平和皇后對你的怒火?李旦、李令月可沒少被你如此利用,我在皇后身邊時,你就這麼做過。」李楚媛兩眼明亮深邃,讓某人無可遁形。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是真心覺得你們有緣的,是真誠的抱著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誠心摯意,希望你們能夠比翼雙飛、做連理枝。」李弘死不承認,撮合兩人是為了討好母后,是為了更換太子妃一事兒。

    「那我再想想。」李楚媛不放心的看著李弘那真摯坦白的眼神,謹慎的說道。

    外頭寒風中的許彥伯,在兩人說話時,不由自主的打了好幾個噴嚏,總覺得像是有人在暗算自己。

    沛王李賢的大婚,給了李治一個極佳的藉口罷朝,長安城無論大大小小的官員,在沛王大婚這幾日內,都不必在上朝,除了冬日裡原本就不多的政事外,整個長安城的大小官員,便開始如被放出來的羊群般,擠滿了長安城大大小小的角角落落。

    或是敘舊、或是尋友、或是探親、或是在前幾日雪後,走出長安賞雪、賞梅,煮酒煮茶、吟詩作賦,總之就像這段時間的長安一樣,因為沛王的大婚而變的熱鬧異常。

    民間也開始流傳起來,為何太子殿下都未曾大婚,怎麼就沛王大婚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遵守禮法,與准太子妃發乎於情、止乎於禮,不像沛王與王妃那般,已經偷食禁果。

    雖然這些事兒在皇家都不算什麼事兒,特別是對皇子來說,打小調戲宮女、睡了侍寢宮女,這是經常發生的事情,所以為了宮人所生育的皇子在各朝各代也不算少數,是有原因的。

    但在所有的議論紛紛中,卻是夾雜著一些惡毒的,讓房先忠等人忐忑不安、憂心忡忡的留言:太子殿下之所以未能在沛王之前完成大婚,還是因為沛王暗地裡阻止有關。

    什麼?沛王竟然派人,在太子殿下巡視江南時,暗中謀劃刺殺太子殿下?

    什麼?太子殿下之所以未能在沛王之前完成大婚,是因為在滎陽再次被沛王暗殺?

    什麼?太子妃之父太子少師楊思儉,與吏部侍郎楊執柔,竟然夥同沛王,聯合謀害太子殿下?

    總之,因為沛王大婚而變得更加熱鬧非凡的長安,也因為這一些暗流湧動,讓一些人的提心吊膽,睡不安寧。

    這些流言蜚語,此時此刻,還一直在坊間流傳,但已經漸漸的如蝗蟲過境般,從西城往東城鋪天蓋地而來,完全不受控制。

    房先忠這幾日並未因為是自己女兒房慕青的大喜日子,而顯得紅光滿面、意氣風發,反而是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剛剛從京兆府長吏宗楚客的府裡出來,神色之間更加凝重的房先忠,望瞭望宗楚客的府門,值此大喜日子,心頭卻是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前往沛王府。」房先忠對著轎伕吩咐一聲,而後鑽進轎子裡,接著繼續心神不寧的唉聲嘆氣。

    原本希望能夠以沛王大喜日子為由,期望宗楚客能夠命人阻止、鎮壓下這樣坊間對沛王不利的流言蜚語。

    但顯然他低谷了宗楚客的強硬態度,面對他以沛王的名義相威脅,宗楚客卻巍然不懼,搖頭捋鬚的卻是站在了百姓這一邊。

    甚至是還把這些坊間留言,當成了確鑿的消息,像自己打聽起了真偽。

    無風不起浪?難道真是太子殿下所為?為了抹黑沛王,打壓對太子之位的競爭者,太子殿下開始反擊了?

    但如此流言蜚語,能夠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呢?還是說,面對沛王大婚在他之前,讓他感受到了壓力,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他人或許相信,曹王等人是被李敬業所殺,但自己跟沛王可是再清楚不過,曹王等人到底是死在了誰手裡的。

    流言止於智者,這是如今準備當新郎官的李賢,最為希望的事情,此時此刻,他第一次巴不得整個長安城的百姓,都能夠達到所為的智者高度。

    面對李哲把坊間留言學的唯妙唯俏,李賢則是臉陰沉的像是飛霜六月,無比漆黑。

    「等老五回來了,面對天下人澄清下就好了,你也不用過於擔心,馬上要當新郎官了,還是要注意身體啊。」李哲擠眉弄眼,這一年的時間,天天泡在兵營裡,整個人多了一絲陽剛、勇猛之勢,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精悍、勇武的王爺了。

    「流言蜚語罷了,一些人的無心之言,我怎麼會當真,只是擔心如此一來,讓老五多想而已,鬧的兄弟不睦,豈不是讓父皇跟母后憂心?」李賢看著整個煥然一新的王府,心裡還是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李哲看著李賢憂慮滿滿的臉,輕笑了一聲:「那就好,既然你還知道兄弟不睦乃是父皇跟母后最不願意看到的,那我就放心了,對了,你知道老五啥時候回來嗎?」

    「太子殿下的行蹤,豈是我等隨意猜測的?不過我大婚在即,身為太子的他,卻一直不露面,這豈不是讓天下人真以為我在排擠他,跟他搶奪太子之位了?再不出現,怕是連父皇跟母后對他都要頗有微詞了。」李賢搖了搖頭說道。

    「也對啊,不過你的大婚趕在了老五的前頭,一直沒能趕回來,那你就多擔待一些吧,不過我聽說也快了,就這兩三日就會回來了,你也知道,這一路上,老五在滎陽遇刺,差點丟了老命,那個時候,整個長安城都在傳,你可能會被父皇跟母后,在你大婚後,立為太子了呢。不過啊……好在老五相安無事兒,總算是趕回來了,不然的話,就算是你被立為太子,這老五一回來,你說你是退還是不退?好了,不說了,我走了,禮金別嫌少啊,我又不是老五那麼有錢,對了,白純到長安了。」李哲最後一句話,把李賢嚇得差點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1
633 形勢逼迫

    望著李哲離去的背影,李賢發現,現在的李哲越來越有主見,以及難以捉摸了,今日這一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傢伙難道立場已經徹底發生改變了?

    李哲並未與前來的房先忠碰面,房先忠一向喜歡走後門,而李賢看見他時,心裡又是微微一驚,這個時候他怎麼跑過來了?

    畢竟,身為自己沛王的老丈人,在還有幾日就要大婚了,他這神色匆匆的跑過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事情?

    「請房大人前往書房,我立刻過去。」李賢扭頭旁邊的太監說道。

    望著在太監的帶領下,一邊嘴裡嘟囔著,一邊雙手比劃著,快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李賢的心彷彿被牽著一塊兒往前走般。

    隨意的在王府內看了看其他正在佈置的地方,而後便急急走進了那一間曾經李弘來過的書房內。

    進入書房時,房先忠並沒有坐在那裡等他,而是一直來回在,新換的厚厚的柔軟波斯地毯上走來走去,神色之間頗為焦急凝重。

    李賢無聲的走進書房,正巧碰上轉身過來的房先忠,兩人互望一眼,都看見彼此眼中的憂慮。

    「怎麼了?」李賢開口問道,而後才示意房先忠坐下說話。

    房先忠無聲的搖著頭,而後才說道:「長安坊間的流言蜚語,顯然是有人暗中操控啊,這簡直是鋪天蓋地啊現在,剛一開始不過是東市幾個坊間有傳言,這沒幾天就開始擴大了,這樣下去,不出幾天,怕是整個長安城都會傳遍的。」

    「切記不可讓父皇跟母后知曉,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讓他們知曉,一定要壓在大婚之後才行。李弘這一路雖然衝破了重重關卡,揚州一事兒也是意料中的被他解決,但曹王等人的死,不管如何他都脫不了干係,只要我順利大婚,再把曹王等人之死乃是他李弘所為的風聲放出去,想來,以父皇寬厚仁慈的胸懷,一定會勃然大怒,甚至會罷黜李弘的太子之位……。」李賢穩定了下心神,如今之計,只要自己不亂,穩住手下的人,那麼一切都還有翻盤的機會。

    那些流言蜚語就算是無法阻止,也不礙事兒,當年先帝發動玄武門之變時,不也是坊間充斥著各種流言蜚語?

    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當不在意妄言亂語才是。

    「怕是不行了啊,如今長安城的風聲好像已不受我們控制了,這不,剛一出現不利於你的風言時,我便想著把太子殿下是謀殺曹王等人的主謀一事兒,藉機放出風聲,這樣的話題,更應該成為坊間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才對,但收效甚微啊,現在鋪天蓋地全是不利於你的風言,我怕是我們已經失勢了。」房先忠坐立不安,一會兒站起來攤開手跟李賢說著,一會兒又坐下搖頭嘆息。

    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經完全搭在這一役上了,成、自己拜相,敗,自己身死,已經全無退路了。

    去年陛下跟皇后,看在自己乃是沛王岳丈的份兒上,在朝堂之上,否決了李弘對自己的懲處,保住了自己工部尚書一職,但這一次如果再讓太子抓住把柄,誰求情都不好使了。

    聽到房先忠的抱怨,李賢的心此刻則是越來越冷靜了,腦海裡不由自主的便浮現了剛才李哲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白純回來了。」

    這句話,此時此刻一直在腦中嗡嗡作響,像是在提醒著他什麼。

    「會不會是白純那個賤人!她手裡握有密探精衛,會不會長安這一切,都是她所為?」李賢凝重著神情,看著房先忠問道。

    「什麼?白純回到長安了?那太子李弘呢?也回來了嗎?」房先忠第一反應便是太子李弘是不是已經回到長安了,但沒聽說過啊,這麼大的事情,按理說,是自己不用打聽都能隨便聽到的消息。

    「嗯,剛才老七來時說的,看來不像是假的,但老五有沒有回來,還不知道,咱們派出去的人呢?難道一點兒音訊沒有?」李賢看著房先忠的樣子,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三天了,毫無音訊,好像他們都無緣無故的,消失在了長安至洛陽官道上。」房先忠苦惱的搖頭說道。

    現在他有一種被人收網的感覺,自己就像那漁網裡的魚,正在收緊的漁網內拚命掙扎般。

    「白純如果回來了,老五就應該不會遠了吧,想來,白純不可能是這一兩天才回來的,老七為何選擇這個時機告訴我?」李賢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透過薄紗似的窗簾,望著外面張燈結綵的王府內,正在忙碌的人影喃喃自語道。

    「我總有一種,長安如今被人暗中掌控的感覺,感覺……感覺長安發生的所有一切,都像是有預謀一樣。」房先忠此時已經草木皆兵了,被迫害的妄想症,已經開始在心底滋生。

    這種只有人絕望之下,才會有的手足無措的狀態,已經開始在他身上開始傳染,往更多的人身上傳染了。

    李賢緊緊的搓了搓雙手,使十根手指不至於過於僵硬,安慰著房先忠說道:「這樣吧,為了以防萬一,你立刻暗中派人前往雲中,一定要派最為可靠的心腹,讓他們……但是現在沒有老五的任何信息啊,如果貿然讓他們悄悄前往長安附近,很有可能起到反作用啊。」李賢心中也開始矛盾、糾結起來了。

    長安城的整個情況,原本應該是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局勢,但不知何時開始,卻變得好像都不在受自己控制了。

    「殿下您是想……?」房先忠感到自己呼吸都變得有些苦難了,這是要謀反啊,如果調集雲中都護府,那就與造反無異了。

    李賢來回踱步著,低著頭不說話,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做好最壞的打算,但形勢看起來,卻是在逼著自己往最壞的方向走。

    「白純回到長安了,東宮其他人並沒有回來,紀王叔等皇家宗室如今齊聚長安,如果做最壞的打算,也不是沒有成功的把握!只要雲中都護府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調集到長安週遭,等我大婚之日,利用長安城的城防鬆散的機會,一舉拿下長安,控制所有的皇親國戚,如此一來,不愁大業不可成!」李賢握緊了拳頭,冷冷的說道。

    「但……如果不成呢?我們就再沒有任何退路了,我們身後便就是萬丈深淵了。」房先忠感覺自己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顫抖,別說是做,就是現在想想,他都感到害怕,有種乾脆昏迷不醒幾天的想法兒。

    「所以我們現在,首要的目的便是,確定李弘的位置,確定他……到底會不會在我大婚之前趕回長安!而後便是,如何能夠把白純手裡那神秘的精衛……這精衛是人還是衙門?是不是只要控制了白純,就可以瓦解那神秘的精衛?只要我們做到了這兩點,那麼別說太子之位,就是大婚之日登基為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李賢的神情變得陰冷而又充滿了勃勃野心!

    此刻,在形勢的逼迫之下,李賢心中已經有了放手一搏的打算,眼前,彷彿已經出現了他穿上龍袍,接受群臣拜賀的畫面。

    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條件,便是李弘這個不確定的因素,這個躲在暗中死活不肯出來的老五,他到底人在哪裡?他到底會不會在自己大婚之日,趕回長安?

    還是說,他要的便是在自己領兵攻克長安後,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好坐收漁翁之利?

    所以,如今只有弄明白了李弘的所有一切,控制了白純,那麼自己最宏偉的計畫,也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接下來便是讓皇室宗親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包括父皇、母后等等,都被自己控制,逼迫著他們作出禪位之舉!

    「但如果太子李弘不出現在你的大婚之日的話,怎麼辦?等你攻克長安之時,他卻在後面與長安守兵前後夾擊,那時候我們就……。」房先忠也不覺得此計畫有多恐怖了,經過李賢的描述後,彷彿看到了大唐第一個權勢遮天的異姓王,正在向他招手示意。

    彷彿也看到了自己處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站在朝堂之上意氣風發、指點江山,坦然面對,接受朝臣呼喊自己為王的畫面。

    「沒有那麼多但是,當年皇祖父發動玄武門之變時,天時地利人和他又佔了多少?他也不是太子,皇曾祖父支持的不還是李建成?但最後坐江山的,登上帝位的,不還是皇曾祖父?太子?呵呵,等我登基後,我也可以追諡他李弘為隱太子,以此來堵住天下人的嘴,先帝能做,為何我就不能做?先帝能夠成功的登上帝位,而後揚我大唐武威,我李賢為何就不成?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合適我李賢,也要讓它變得適合我李賢!」李賢拉開薄紗般的窗簾,透過明亮的玻璃,望著王府內來來回回、忙忙碌碌正為他操持著一切的所有人,彷彿感覺自己已經站在了大明宮的含元殿之上,正在祭天行禮,準備登上皇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2
634 解讀房先忠

    「殿下,密信。」芒種輕輕敲了下窗戶,對著馬車裡的李弘說道。

    「遞過來。」李弘應聲道。

    與他同座一輛馬車的李楚媛,這些日子已經很適應這個侍女的「工作」,伸出一隻手接過那封信件,看也不看的便遞給了李弘。

    李弘並沒有背著她,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看了一遍,而後再折好放回到了信封當中。

    「給白純去信,傳我命令,無論有何重要事宜,無論長安形勢如何,立刻離開濮王府,前往後宮覲見皇后,沒有我的命令,所有東宮之人,不准離開皇宮半步,違令者斬。」李弘平靜的對馬車外面說道,甚至面容之上,還帶著一絲輕鬆的微笑。

    「是,殿下。」外面再次傳來芒種的聲音。

    「獵豹聽令,立刻去信給安東都護府格希元,安西守將袁恕己,前往雲中,哪怕是一匹馬,都不准跑出雲中都護府的範圍之內!違令者,格殺勿論。」

    李楚媛看著依然還帶著輕鬆笑意的李弘,但心裡卻是感覺不到任何的輕鬆,反而是覺得原本暖和的馬車裡,突然間變得冷了好幾分。

    在李弘給安東、安西的命令之前,兩軍也早就已經接近雲中都護府的管轄範圍了,如今這一道命令,則是讓他們直接控制雲中都護府。

    一路上,除了這兩道命令外,李弘倒是過的悠然自得,趕路並不著急,但就以這樣的速度,也足以在李賢大婚的前一天,趕到長安了。

    李楚媛在那日與李弘談話後,也開始把更多的目光放在許彥伯身上了,甚至有時候弄的許彥伯怪怪的,不知道涇陽縣主為何老要盯著自己看。

    眼看著就要進入長安,李楚媛一手拄在馬車車窗上,看著外面的許彥伯背影,呆呆發愣。

    李弘喊了好幾聲,都沒有把李楚媛的魂召回來,伸出手在眼前晃悠了半天,李楚媛這才茫然的轉過頭看向他。

    看著李弘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李楚媛沒來由的臉上一紅,瞪了李弘一眼做賊心虛的說道:「我是在想心事兒,可不是在看他。」

    「啊?誰?」李弘恍然大悟的看了一眼李楚媛,而後視線從車窗處緩緩往許彥伯身上移去。

    「不許看。」李楚媛伸出玉手,把李弘的臉頰推向了另外一側,羞澀加惱怒的說道。

    「你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啊,到現在還沒有下定決心,你讓我回去後,怎麼跟母后、跟你父王交代?這樣吧,我把他叫過來,你跟她聊聊吧,通過溝通才能直觀的瞭解一個人,你老這樣盯著人家的背影,這能瞭解什麼?弄不好還整的人家許彥伯老感覺背後陰森森的,以為被鬼盯上了。」

    「你才是鬼呢。」李楚媛被李弘的話語氣樂了,因為這一路上,她也發現了,許彥伯時不時就會表情心悸的回頭,而後當看到一切正常後,又是茫然的回過頭。

    她不知道怎麼這傢伙這麼敏感,自己只是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就發現有人偷偷盯著他看了。

    「那我把他叫過來,怎麼樣兒?你跟他聊聊吧……。」

    「聊聊聊,有什麼好聊的,要你多管閒事兒。」這個時代雖然是男女觀念開放,但也沒有說是開放到,人家花前月下,旁邊還站著一個慕名學習的不是?

    哪怕就是在上一世,也沒有說男女之間戀愛,旁邊還站著一位在觀摩、學習不是。

    「這麼說來你是同意,不對,你是暫時一切都滿意了?」李弘不懂風情,這是非得逼著李楚媛透露出她女兒家的小心事兒。

    李楚媛面對這樣的惹不起的貨色,也是又羞又怒,但又沒辦法不理會他,當作他不存在。

    「我可沒這麼說。」李楚媛臉色越來越紅,嬌羞的模樣兒倒是越來越迷人。

    當女子在有了心上人,當開始欣賞一個男子時,那麼有關於她自己心中的小秘密,旁人別指望能夠瞭解到多少,畢竟,就是深處戀愛之中後,當事人都不知道女子心裡會想些什麼。

    女子的心事,不會像歷史前進的步伐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便讓越來越多的男子揭開她們心中的迷霧。

    這一點兒上,女人則是選擇了完全不進化的,不求上進的原地踏步,在人類發展史上,成為了最為神秘莫測的秘辛,所以對於無論處於哪一個時代的男子來說,女人的心事,是永遠解不開的迷霧。

    李弘撇了撇嘴,很不屑女子的口不對心,很不屑她們對男人欲迎還拒的態度,幹嘛不痛痛快快呢,非要搞得讓男人跟破譯密碼似的那麼辛苦。

    長安城很熱鬧,處處洋溢著一股與冬日寒冷相反的氛圍,甚至因為這一股熱鬧喧囂的畫面,讓長安的氣溫都要比實際上高上好幾度。

    東宮的官員、京兆府宗楚客率領的官員,已經在灞橋處迎候,李弘坐在馬車裡緊了緊自己的皮裘,把自己包裹的像一隻大狗熊一樣:「直接回東宮,說了多少遍了,別整這些沒用的,我又不是領兵作戰去了。」

    李弘嘴上如是說,但目光還是透過李楚媛掀開的窗簾,在東宮的官員人群裡掃視著,太子少師楊思儉,這個時候確實是沒有出現。

    宗楚客侍奉在另外一側,附和著李弘的話說道:「殿下,這是禮數,以後想必禮數還會更多,您如今需要開始適應才是。」

    李弘僵硬著脖子扭過頭,看著宗楚客愕然道:「啥時候學會說這些阿諛奉承的話了?還是說朝堂之上都如此認定了?」

    「朝堂之上大致不會吧,沛王大婚在即,好多原本觀望的官員,有些已經開始示好了。」宗楚客眼神深邃,話裡話外都在透露著長安的局勢。

    「那你還如此給我吃定心丸兒?就不怕哪天我失勢了後,像你這樣……。」

    「皇后昨日召臣、還有大理寺狄仁傑進宮了,白小姐等人都在,言語之間,臣認為殿下您還就真的適應這些個禮數才是,禮儀從簡的流程太快了,宗正寺、太常寺、鴻臚寺跟禮部現在在朝堂之上,簡直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如果不是陛下鎮壓著,怕是兩方都要約個地方以武力解決爭執了。」宗楚客笑呵呵的,相比較之前任縣令時,要發福了不少,倒也白了不少。

    但其喜歡無事兒時,上山採藥的喜好沒有改變,這還是時不時往藍田醫學院跑,跟孫思邈鑑別一些草藥,還是他閒暇時間,最大的樂趣。

    宗正寺掌管皇室宗親屬籍、祭祀、冊封等,以及皇家其他各項事物,如果說李賢因謀反治罪後,則最後便是交由宗正寺,所以宗正寺在九寺之中,地位一直都是很超然的存在,畢竟,打交道的都是跟皇家息息相關的事情。

    而身為宗正寺卿的人,則往往都是選擇一個八面玲瓏之人,此人必須能夠從容面對各中不同的皇室宗親、外戚的拉攏跟刁難,能夠在處政皇家事物時,令各方各面都滿意。

    畢竟,皇后的家人、皇帝的家人、各個嬪妃的家人等等,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以及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是需要宗正寺來處理的。

    而太常寺則是掌宗廟禮儀、禮樂等,與李弘的矛盾也很大,因為這些東西,李弘本身就很少參加,不光每次裝病不去,非去不可的時候,則是把人家的禮樂、禮儀等,都給破壞的七七八八了,所以針對禮部也是有理有據,畢竟太子還是尚書令不是?

    鴻臚寺跟李弘的之間的矛盾,當年武媚曾經調和過一陣,後來因為李弘前往安西,回來後有所緩解,但隨著李弘上朝的次數增加,各種朝堂禮儀,也被他視而不見,如今是一直在緊張之中。

    「讓他們吵吧,禮大於天還是人大於天,這不是現在就能得出結論的,再說吧,這幫老頑固,惹不起,不過既然選明了立場,也不要太過了,禮部我會知會的。」李弘想起九寺五監、包括御史台,這些獨立於中央的職能部門就頭疼。

    這些都是將來要面對的事情,但好在,不還沒有到那一步呢不是,到眼前了再說吧。

    宗楚客笑著點了點頭,而後便接著把長安城坊間流傳的流言蜚語,以及房先忠來到他府邸,找他鎮壓的事情重複了一遍。

    李弘則是難得的誇讚了他一番,這便是自己要的效果,只有給了李賢最為混亂的局勢,讓他無法看清楚、理順時,他便會陷入自我恐慌中。

    而房先忠此人,他現在已經徹底摸透這個人的性格了,這種人是屬於完完全全喜歡自欺欺人的一種貨色。

    如果住在一間房屋內,當外面著起了大火後,他便會在屋子裡看著那大火苗喊失火了,但只要外面傳來聲音說,這大火不會燒到他,離他還很遠時,他便會自欺欺人的相信,這火真的不會燒到自己,哪怕是已經感受到了那灼熱的溫度,他也會沒來由的相信,這火不會傷到自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3
635 條件

    李弘有一段時間,不明白房先忠哪來的這種自信,但通過之後的研究跟交集,他發現,其實房先忠心裡能夠清晰的判斷各種複雜的形勢。

    但他唯一的缺點便是他致命的缺點,就是自己沒有主見,只要你在他跟前展現出強大的自信,說一些他願意相信的話,那麼你就是提著刀殺了他,他也會覺得你是一個好人。

    說白了,房先忠便是屬於無論是哪一個時代,都大有存在的人,耳根子軟、缺乏主見、很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很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整日裡活在他人的看法中,但又有一顆與其能力不相匹配的野心。

    這便注定了房先忠,只能是作為一個副將存在,無論是文職武職,他都不適合做一把手。

    因為他能把情勢分析的很透徹,但卻不會堅持、自信自己的觀點,永遠都會擁護別人的決策,而後否決自己的看法,哪怕明知道自己是對,他人是錯的,他也不會堅持。

    是不會,而不是不敢,這是有著質的區別的。

    東宮在李弘回來後,方顯的有了一絲的人氣,這段時日因為沛王的大婚關係,長安城所矚目的焦點,便全部集中到了那裡,再加上太子近一年的時間沒在東宮,整個東宮顯得冷清也是在情理之中。

    剛剛一下馬車,踏踏實實的站在了東宮的地面上,就看見了汪樓那張死人臉跟連鐵站在一起,恭恭敬敬的看著他,就是不敢過來。

    李弘無語的向兩人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不就是下旨讓自己立刻前往皇宮嗎,至於站在那麼老遠,跟看鬼似的嗎。

    「殿下舟車勞頓,這剛一下車,就得立刻前往皇宮,奴婢等人也是很心疼殿下的勞累,但奴婢也沒辦法,這是殿下的旨意。」汪樓身為李弘他龍媽如今的貼身太監,對於李弘可是分外忌憚。

    特別是在從連鐵那裡知曉了更多的,關於太子殿下的更多事蹟後,汪樓已經在心裡,把李弘列為絕對不可惹怒的人,所以這才一直站在遠處,寧可違背皇后的旨意,也不過來招惹太子殿下。

    看著汪樓那恭恭敬敬、謹小慎微的樣子,然後聞著轉了一圈,冷笑著說道:「我能吃了你是怎麼著?是不是連鐵跟你說我什麼壞話了?」

    「沒沒沒,奴婢不敢。」連鐵嚇了一跳,自己這是無辜的啊。

    「諒你也不敢,說說吧,母后這麼著急讓我入宮是何事兒?」李弘看了看李楚媛,用眼神問她要不要一起進宮。

    得到明確的信息後,便在汪樓的率領下,三人往皇宮裡行去,而連鐵,在李弘回來後,那麼他就不用再去皇宮了,畢竟東宮現在才是他該待的地方。

    從洛陽回來的路上,李弘的心是不平靜的,相比較於龍爹,他心裡更是有些忌憚母后,如今這樣的形勢,估計誰都看的出來,自己跟老六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朝堂之上的官員在自己未回來之前,紛紛觀望、站隊,三省六部、九寺五監也紛紛在觀望、站隊,總體的效果是自己滿意的。

    李令月沒在蓬萊殿,估計當白純帶著從南方的禮物回來後,李令月這個小白眼狼,對自己的思念就變得淡了很多了吧?

    小白眼狼如今除了新奇的玩具跟禮物,能夠讓她高興外,其他的?在這個沒心沒肺的歲數上,怕是沒有什麼能夠讓她高興幾天了。

    「兒臣見過母后。」李弘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已經站在了武媚的面前。

    武媚不出聲的打量著李弘,相比於前往南方之前,李弘整個人又是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征戰安西回來時,身上帶著一股凌厲的勇武之氣。征戰安東回來後,整個人卻顯得內斂了很多,身上多少倒是少了一絲殺伐之勢,多了一些儒雅、睿智的感覺。

    而現在下江南迴來,整個人像是返璞歸真了一樣,像一汪深不見底的井水,清澈卻又深沉,乾淨純粹之餘,又帶著如岳如松的堅定沉穩。

    「長大了。」武媚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欣慰的暗自點頭:「起來吧,這是衣服都沒換都跑過來了,也怪難為你的了。」

    「不難為,剛一到長安見禮父皇、母后,是兒臣應該做的禮數。」李弘起身,看著武媚說道。

    龍媽的年齡好像被歲月遺忘了,被時間凝固了似的,與一年前相比,看不出什麼變化來。

    依然是風華絕代、雍容華貴,整個人身上那股母儀天下的鳳儀之姿,綻放的越來越盛,一代天后的風采盡顯無餘。

    「李楚媛見過皇后。」這個時候,才能是李楚媛行禮見過皇后的時間。

    相比較於其他皇子與宗親一同覲見皇帝、皇后不同,太子在覲見皇帝、皇后時,其他人是不能夠與太子一同覲見的,只能等到太子與皇后見禮完全完畢,方可上前見禮。

    武媚臉上綻放著帶有威儀的笑容,笑看著李楚媛說道:「這些日子難為你了,讓你一個皇室宗親縣主侍奉太子殿下,這一路上,沒有為難你吧?」

    「怎麼會……。」李弘剛要說話,便被武媚一眼瞪了回去,於是只好老老實實的站著,親眼看著李楚媛會不會出賣自己。

    「楚媛謝過皇后關心,皇兄一路上對楚媛頗為照顧,並未為難楚媛,楚媛笨手笨腳的,深怕侍奉不好皇兄,好在皇兄宅心仁厚、寬宏大量、待人真誠……。」

    「行了,就別給他臉上貼金了,他什麼樣子本宮還是知曉一些的,這趕了好幾天的路,也累了吧,當初住的宮殿還給你留著呢,過去歇息梳洗一番吧。」武媚無視站了一會兒,便主動坐下的某人,對李楚媛說道。

    「是,皇后,楚媛告退。」李楚媛大方的行禮告退。

    待李楚媛一離開,武媚的表情不出李弘意外的就冷了下來,冷冷的說道:「跟我過來。」

    「是,母后。」李弘在大殿裡巡視了好幾圈了,也沒看見白純等人哪去了,於是便跟在武媚的身後,往書房走去。

    走進書房,剛跟著武媚,在椅子上坐下,就再次被武媚一眼瞪了起來,望著寬大民貴木料書桌後面的龍媽,李弘嘿嘿笑道:「母后您這是怎麼了?怎麼兒臣回來了,您好像不是很高興呢?」

    「高興?你倒是給我點兒高興的理由來?你還回來幹什麼?那滎陽的小山村待著豈不悠哉?閒雲野鶴的過一輩子多好啊,何必再回到這長安來?」武媚眉目一跳,冷冷的斥道。

    「母后,您也知道,兒臣不是不想早些回來,被困於小山村,兒臣也是……。」

    「你也是迫於無奈是嗎?還是說你就希望長安城一直亂下去,然後好在最後關頭回來收拾殘局?顯得你李弘城府深成,顯得你智謀多變?你究竟為何要這樣做?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李賢那莫須有的希望,為何就非得把他逼到絕路你才肯罷休?」武媚越說語氣則是越無力。

    「母后,兒臣也不願意如此,但……兒臣能夠控制的了自己,但卻不能控制他人心裡在想什麼,想要什麼。就算是今日一切不曾發生,以後依然是還會發生,那時候您讓兒臣如何做?」李弘走到武媚跟前,看著武媚眼神誠摯的說道。

    武媚無語,有一些東西,並不是李弘主動推動,洛陽洛水之上,已經給足了警告,回到長安,李賢依然是野心勃勃,兄弟兩人在昌明坊的一切,自己與陛下不是不知道,但又能如何?

    好在最後發生了李旦被文成利用了裴炎綁架,而後一夜之間兄弟三人齊心合力,為救李旦奔走、廝殺一夜。

    原以為如此一來,一切就都已經煙消雲散了,卻不料李弘的南下,還是讓李賢按耐不住心中那股蠢蠢欲動的野心。

    「就真的沒有退路可言了嗎?貶到嶺南如何?雲中都護府的大都護,李哲既然感興趣,那就讓給李哲,李賢只帶著王爺的名字,到嶺南……。」

    「然後兒臣再一次南下,鎮壓?還是說到時候就如揚州李敬業一樣,需要用我大唐兒郎的性命,來平復這一切?今日這一切,又該怎麼回頭?他還回的了頭嗎?」

    「說出你的條件。」武媚嘆了口氣,突然說道:「但記得,別太過分!」

    「廢為庶人,流放巴州。」李弘一字一頓的說道。

    武媚沉默了,巴州是哪裡?李弘的大本營啊。

    南依崑崙山,北靠天山,一面是吐蕃都護府,一面是安西都護府監管,把李賢流放至此,相當於是完全於大唐隔絕了,甚至什麼時候人死了,怕是長安都不會知道。

    「明日老六大婚,你身為太子,該有的禮數別忘了,你下去吧。」武媚頹廢的靠在椅背上,扶著額頭對李弘揮了揮手,無力的說道。

    「兒臣告退,兒臣想去宣政殿看望下父皇,不知道如今和不合時宜。」李弘走到門口後,突然轉身望著武媚問道。

    「不必了,你父皇今日身體有恙,為了明日老六的大婚,正在休養,就不必打擾了。」

    「是,兒臣告退。」李弘望了一眼武媚身後,行禮後便走了出去。

    而在他離開,直到他的人影從窗戶旁略過,李治這才緩緩的從武媚身後的屏風處走了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3
636 不忍

    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戶,李治背手望著李弘一身風塵僕僕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說……弘兒他到底志在何方?朕如今該如何是好啊?」李治愁眉緊皺,沉重的開口說道。

    李弘這麼多年在東宮,無論是給他還是皇后,都沒有讓他們覺得,李弘對於皇位的勢在必得,甚至有時候,恨不得讓自己繼續穩坐帝位,他就心甘情願的當個太子,好像就心滿意足了。

    但如果要說他對皇位沒有野心,也不盡然,最起碼東宮這個最接近帝位的太子之位,他就看的很重,不允許任何人挑釁、觸摸、覬覦。

    「志在大唐吧。」武媚緩緩起身,站在李治一側,望著那高大的身影緩緩消失,微笑了下說道。

    「志在大唐?」李治不解的回過頭,看著武媚陽光的照耀下,更顯白皙光滑的臉頰:「何解?」

    「上保帝位、下護社稷,平日裡落個清閒,遊山玩水、閒雲野鶴的自由自在的生活,這怕就是他的最終目的。」武媚神情篤定的望著,已經不見了李弘背影的廊亭出口,繼續說道:「說白了,他就想做個自由自在的東宮太子,又不願意有他人覬覦皇位,也不願意有人破壞社稷穩定,所以對他來說,您來當皇帝,他當太子,最為合適不過了。」

    「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李治冷冷的撇了撇嘴:「哦,不願意他人染指帝位,他自己又不想繼承,佔著東宮的位子游手好閒,想處置政事了就上朝,不想處置政事了,就滿世界晃蕩去?反正朝堂有我給他坐鎮,倒也不怕後方大亂。他倒是想的美事兒,難怪李賢一直覬覦東宮之位了,活該我看他就是。」

    武媚微笑著搖搖頭,她知道李治這說的是氣話,憤憤不平的是自己被拴在了長安跟洛陽,哪裡也去不得。

    這要是能把李弘拴在長安或者洛陽,讓他天天頂著皇帝的頭銜遊山玩水,他就沒有這麼多怨言了。

    「但這些年,我大唐社稷的穩定、繁榮,哪一項大事記離開了李弘的影子了?從當年禮部尚書戴至徳起,便已經看出來了,他最受不了的便是約束、禮數等禮制,太常寺、鴻臚寺,包括宗正寺,這些年對李弘不就是,毫無辦法的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不也是為何一些人一直傾向李賢的原因?李賢向來是禮制的典範,打小跟李哲都是如此,但如今李哲對軍伍興趣頗大,但又沒有野心,天天就只想著做個閒散王爺,以紀越二王為楷模。只是這……現在人家開出條件了,您打算怎麼辦?」武媚說著說著,心裡也不知道該偏袒哪一方了。

    正所謂人無完人,李賢自小也同樣是異常聰明,雖然不及李弘,但在遵守禮法等方面,卻一直都不是李弘能夠望其項背的。

    而也是因為李弘這一點兒遠遠不如李賢,這才讓李賢一直覺得自己有能力跟資格,與李弘在太子之位上角逐一番。

    「皇后的意思呢?」李治猶豫不決,他本想通過武媚的試探跟交涉,希望李弘能夠多讓一步,儘量能夠把兄弟反目的皇家醜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消解於無形間。

    但剛才李弘的堅定態度,讓他不單心涼了半截,也變得失去了主見。

    「陛下是不是以為,我大唐如今國泰民安、富強繁榮,從東到西、從南到北都已經是一片盛世繁華的模樣兒,也該效仿那晉朝開國皇帝武帝司馬炎,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武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面,而後抬頭直視李治眼睛問道。

    李治不說話,同樣也是靜靜的注視著武媚明亮的目光,空氣無聲的在兩人之間流動、凝固,書房內落針可聞。

    多年夫妻,李治還是料想不到,皇后對自己的瞭解,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只是態度上稍微動搖一些,便被皇后察覺到了。

    「不能這麼說,朕只是不想看到在先帝手裡發生的事情,在李弘跟李賢身上再發生一次,大唐如今四海昇平、國運昌隆,即便哪怕是由李賢……。」

    「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一旦李弘知道你有這個想法兒,整個朝廷還不得讓他鬧翻了天,明日李賢能不能活著舉行大婚都說不好。」武媚神色一愣,語氣甚是嚴厲。

    「當然沒有這麼想,朕也只是跟你說,跟他說,他還不把朕的江山直接搶過去?朕……朕只是捨不得把李賢送到那麼遠的地方啊,而且還要貶為庶人……這都是朕跟皇后的骨肉,朕哪一個都心疼啊。」李治這時的腦海裡,一會兒李弘小時候的記憶片段來回播放,一會兒李賢嬰孩時期的片段在播放,一左一右,在腦海里拉扯著他搖擺不定的心。

    武媚同樣神情複雜,李治所憂心的,不也是她所憂心的,但相較於陛下的優柔寡斷,站在為江山社稷著想的高度來看,李弘此番作為,也是為了江山社稷的安穩,才不得不如此。

    但也不得不說,是人就有同情弱者的心理,無論你是至高無上的皇帝還是皇后,或者是社會最底層的乞討者等,在面對弱者時,人往往會很容易滋生出同情心。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一個人貌似可憐之人現實的不如意,定是由於之前的過錯或咎由自取造成的,知道自己錯了還屢教不改,咎由自取即是此類人的可恨之處。」李治拿著一張一看便是李弘筆記的紙張,看著這句話說道:「此句可有出處?」

    「沒有,他自己說的。」武媚勉為其難的笑了笑。

    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時,跟李治一樣,把能夠想到的先賢古典想了個遍,也不知道這句話出自哪裡,後來才知道,這句話乃是人李弘自己所說。

    「這是逼迫著朕做最後的決斷啊,李賢確實是屢教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李弘的權利,但……過了明日再議吧。」李治還是無法下定決心。

    就像原有的歷史軌跡中,廢李賢為庶人時,還需要武媚幫他做抉擇一般。

    但隨著歷史軌跡的改變,武媚的心性早就已經發生了改變,這一時刻,可以說她是與李治一樣,同樣處在艱難的抉擇階段。

    面對李弘的第一次咄咄逼人,她也像李治一樣,失去了主張,同樣,也選擇了拖延。

    但她心裡很清楚,李弘或許不會再拖延下去了,大婚之後怕便是李賢被廢為庶人之時,只是,她不知道,李弘會如何把一切都做的天衣無縫,是不是到時候,只需要陛下一道旨意,便可封住朝臣與天下人的嘴。

    待李弘回到東宮時,白純等人也不知道從哪裡提前回到了東宮,小雪等人一個眉目含情,多日不見太子殿下,此時見到太子殿下,自然是一個個歡喜的不得了。

    但礙於身份尊卑之別,以及整個麗正殿還有不少人在,所以一個個臉上洋溢著興奮不已的春色,侍奉李弘的動作也跟著變得輕快了很多。

    「賀禮派人送去了嗎?」李弘眯著眼睛,後腦勺枕在小雪高聳的胸脯上,享受著幾個人的按摩,問旁邊的白純道。

    「送去了,揚武率東宮官員一同過去的,無論是禮儀還是面子,都給足了沛王,想來不會讓他起疑吧。」白純坐在一旁,忙活著手裡明日沛王大婚時,一些需要幫助太子殿下準備的物品,抬起頭淡淡的說道。

    「我明天要幹什麼?」李弘睜眼問道。

    這時候才想起來,難怪李令月、李旦等人沒在皇宮內看見,這個時候,八九成都跑到沛王府蹭吃蹭喝去了吧?

    特別是李旦,怕是這個時候正在宮女太監的服侍下,胡吃海塞呢。

    「您明天的事宜,該是由太常寺來安排吧,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兒,東宮想必就是跟隨在陛下、皇后身前就行了吧。」白純再次放下手裡的活計,想了想說道。

    這皇子的婚事不比皇室嫁公主,而是在各種禮節等方面都要隆重的多,但至於太子殿下的角色,她還真是不知道。

    李哲倒是這幾日一直在沛王府,據說死皮賴臉的要來了儐相一職,非得給李賢當伴郎。

    「他當儐相?真以為自己練就一副好身板?下婿時,忘了義陽的駙馬權毅,跟高安的駙馬王勖被你們打得多慘了?不長記性啊。」李弘笑呵呵的說道。

    白純也露出了笑意,剛要說話,便聽到小雪在李弘頭頂開口說道:「那又不是奴婢等人要打得,是義陽公主跟高安公主,囑咐奴婢不必客氣的。」

    「那你們也不能下狠手啊,真是一群白眼狼你們,權毅在安西時,被你們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沒想到大婚之日,被你們打得那麼慘。」李弘仰頭擠壓著小雪高聳的胸脯,看著小雪那張吹彈可破的小臉頰,笑著說道。

    「那您的意思……?」

    「算了,就讓李哲去吧,又不是只當儐相,入夜起,浮屠營全副武裝於長安城外,長安城三日之內,除了金吾衛外,不得看見其他任何武裝。」李弘看著芒種等人說道,而這一道命令,也將從東宮,被飛快的下達下去,甚至連城武衛等,都得在入夜後,撤出長安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4
637 棋局

    尚書省尚書令,完全有權利、有資格調遣長安城的城防部隊,唯一不能動彈的便是,大唐最為精銳的部隊金吾衛。

    當然,在調遣城武衛等部隊時,自然是也需要經過皇帝陛下的首肯,但李弘反而沒有通知,甚至連他龍媽也沒有知會,便是想要看看,龍爹在自己對待李賢一事兒上,是不是拿定主意了。

    整個長安城,在他未回來時,因為沛王大婚的緣故,已經取消了宵禁,所以各個坊之間便可以串聯起來,入夜之後的長安城也就顯得更加熱鬧了。

    無論是東市還是西市,或者是進入夜晚之後,便開始更加熱鬧的平康坊,這個時候變成了各階官員、文人士子飲酒作樂的好去處了,加上取消了宵禁,一下子使得長安城像是沸騰起來般,變成了這個時代的標準不夜城。

    所以,當入夜之後,城武衛開始撤出長安,所有金吾衛開始進駐長安時,並沒有引起任何讓老百姓感到不安的轟動。

    流連於街頭巷尾的百姓、文人士子、名媛淑女,則是一臉悠然自得、輕鬆寫意,該繼續逛的繼續逛,該繼續吟詩作賦的繼續吟詩作賦,總之,這段時間,長安城便是一個完全自由的城池,真正的繁花似錦、熱鬧非凡。

    「陛下、皇后,尚書令已經開始撤出城武衛,進駐金吾衛了。」汪樓神態恭敬的看著帝后在下棋,輕聲說道。

    「知道了,下去吧。」武媚看了一眼李治,而後淡淡的說道。

    李治從始至終一直沒有反應,雙眼緊緊盯著眼前的棋局,他很不明白,皇后的棋藝何時進步了這麼多了,每一步都攻防兼備,讓自己根本沒地方落子。

    「還算是有點兒良心,還顧及著一絲兄弟之情啊。」李治當著武媚的面,把別著馬腿的馬跳了出來。

    武媚毫不客氣的給放回了遠處,面對李治的目光回瞪了過去,而後說道:「顧念兄弟之情是真,但也是告訴您,他意已決,到時候怕是您不願意都得願意了。」

    「但我的馬……。」

    「那能跳嗎?別著馬腿呢好不好?」

    「我記得李弘以前這麼跳過來著。」

    「他是無賴,您不是。」武媚再次把馬放回去,搖頭得意的說道。

    「先不管了,由著他們兄弟鬧去吧,願意發配流放,依他就是了,到時候我看他如何面對天下人!」李治把車沉底,眼看武媚拿起相要踩掉,又急忙縮了回來。

    「您是要……?」武媚明動的眼睛閃爍著精明的光芒,不確定的問道。

    「那還有別的辦法嗎?跳馬你不讓,出車又被踩。我在他逼迫我下旨廢黜李賢前,我禪位給他,我讓他去廢黜李賢,我倒要看看,等他坐上了這個位子後,他怎麼權衡利弊,怎麼來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跟話語!哦,當個太子美滋滋的,自己想幹什麼就干什麼,都由著他了,然後不願意幹的,亂七八糟的糟心事兒,都由我處理?我欠他的啊,這江山朕是為誰坐啊?最後還不是要交給他?不就是早晚嘛,我現在就給他,我看看他到底怎麼處置李賢,怎麼面對皇室宗親、朝中大臣、封疆大吏、豪門世族、門閥勳貴、黎民百姓各個勢力帶來的壓力,看他如何調節這些人,讓他也知曉知曉眾口有多難調!」李治得意的一手攻了一步卒,另外一隻手趁武媚不注意,偷偷把炮挪到了馬後面。

    武媚斜著眼,不懈的看著李治的小心思,沒理會的說道:「您想早日禪位也好,想以此法拒絕廢黜李賢也罷,但前提是,他會繼承嗎?太子可還沒有成親呢,您是打算讓他以後後宮有多亂?太子妃都沒有,這要是當了皇帝,皇后的位子……李弘的後宮得亂成什麼樣兒?這些還都是後話,朝臣跟宗室會同意您現在禪位嗎?」武媚看著李治陷入沉思的神情,偷偷把剛剛被李治吃掉的馬,再次放到了棋盤上。

    「是啊,朕考慮不周啊,如今太子未成家,直接禪位,別說是太子,就是朝臣跟宗室也不見得會答應,這麼說……難道我就無路可走?只能是被他逼著廢黜李賢?」李治是真沒發現武媚把馬又放在了棋盤上。

    「今日妾身不是替您回了他,說您身體有恙,需要休養,那就等李賢大婚後,立刻下一道旨意,讓他監國您在後宮休養不就行了?這樣一來,看他怎麼逼迫您,朝臣不也無話可說?」武媚老奸巨猾的笑著,再次把李治的炮,用那一隻馬給踩掉了。

    「咦?不對啊,皇后,你這隻馬,我記得我都吃了不下三次了吧?」李治沖武媚豎著大拇指,不知道是誇其朝堂妙計,還是誇其棋盤妙策。

    「您記錯了,那是上一局。」武媚沖李治拋了個媚眼,頗有李弘幾分臉皮的說道。

    李治看了看棋盤,這炮沒了的話,就剩下一隻車跟馬了,想贏皇后的話,棋局就越來越難了,甚至是沒有希望了。

    「這倒是不錯的計謀,也讓他嘗嘗孤家寡人的感受,那如今太子妃人選,你定了嗎?不會還選楊雨吧?」李治不在乎棋局的說道。

    「那就選裴婉瑩吧,如了她的心意,所以啊,這還得看他有沒有誠意才行。」武媚雙手扶著棋盤,瞪著李治。

    她說怎麼陛下不在意棋局了,他這是想把棋局弄來,重新開始新一局,那兩隻膝蓋,抖的棋盤上的棋子都脫離原位了。

    「皇后是想以太子妃之人為條件,與李弘做交易,讓他放棄廢黜李賢?」李治面色一喜,感覺這一招真不錯,你看那棋子抖的,皇后手忙腳亂的,這一局算是完了。

    「您試試?如果敢以這個為條件,李弘怕是娶楊雨都幹!您還看不出來,這一次不比以往,李弘這是鐵了心了!城武衛撤了,您以為是做什麼?這是給李賢最後的自由跟王爺的面子!等大婚一過,怕是李賢這個年,都不知道該是在哪裡過了!」武媚雙眼黯然神傷,整盤棋局算是被陛下打亂了。

    「這棋局都亂了,這一局算是平手,重新來。」李治膝蓋一停,武媚手卻還在用力,頓時原本亂了一半的棋局,這下子混到了一起,全亂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補救之法,但就看陛下您的誠意了。」武媚記憶力極好,別看現在上了點兒歲數,但一代女皇絕不是靠運氣得來的,不一會兒的功夫,剛才棋局上的棋子,全部擺回了原位。

    李治開始皺眉頭了又,皇后要不要這麼聰明,你一個婦道人家,這麼聰明確定好麼?

    「什麼補救之法?」李治認命的繼續研究棋局,這一局看來皇后是鐵了心了,不把子吃完是不會放過他了。

    「李弘向來是吃軟不吃硬,您越是跟他對著干,越是容易引起他的反抗,所以妾身琢磨了琢磨,此事兒不妨就按李弘的意思辦,但……絕不能像當年李忠那般,不明不白的身殉異地。」武媚開始按部就班、穩紮穩打、步步為營,不一會兒的功夫,大唐皇帝就剩下士相帥了。

    那邊廂龍爹跟龍媽正在為對付李弘想辦法,而東宮裡的宮人也匆匆來報:「英王李哲、殷王李旦、鎮國太平公主李令月求見。」

    「這三個貨跑過來幹嘛來了?不在老六那裡待著,想幹什麼?讓他們進來。」李弘起身,看了看廳內的各樣物品,緊忙示意小雪她們,名貴的都趕緊收起來。

    誰知道三人是不是因為給老六的賀禮犯難,跑到自己這裡來掃蕩來了。

    所以不一會兒的功夫,宮女還沒過來,就聽見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擦擦的響了起來。

    李哲放下懷中的李令月,有理有節的先是對著李弘行禮,而李旦也是有樣學樣兒,胖乎乎的臉蛋掛著憨笑,看著李弘倒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令月比起來兩人,簡直不知道什麼叫禮制,比起當年的李弘則是一點兒也不遜色。

    也不知道這幾日是不是一直沒回皇宮,一身粉色的衫裙外,套著一個白色披肩,白璧無瑕的臉頰上寫滿了沒心沒肺的笑意,一頭秀髮竟然沒有盤起來,而是像白純那般,披肩髮般的散落在肩頭,粉雕玉琢的漂亮模樣兒,像是瓷娃娃一般,讓人不由的眼前一亮,心頭頓生喜愛之情。

    「你們跑過來幹什麼來了?不在你六皇兄那裡待著,那裡應該很熱鬧啊。」李弘不用猜想都知道,明日大婚的沛王府,今日注定會是熱鬧非凡的一晚。

    「我沒錢了。」李令月最實在,攤開雪白的小手,沒心沒肺的呵呵道。

    「你要錢幹什麼?幹嘛不找你六皇兄要?」李弘拍掉伸在自己跟前的小手,卻無法攔住白純手裡那一片片的金葉子,已經遞到了李令月跟李旦手裡。

    李哲看的眼饞,搓著手有些尷尬的說道:「皇嫂,您不能厚此薄彼不是,要不您也給我點兒吧,不多,有他們的一半就行。」

    「滾。」李弘看著李哲沒出息的樣子,笑罵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5
638 黎明之前

    李哲不理會李弘對自己的訓斥,恬不知恥的嘿嘿笑著,而後從白純手裡接過了一個紅色喜慶錦囊,打開一看,立刻樂的眉開眼笑,這裡的金葉子,不比李令月他們手裡的少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是皇家單獨用的那種,跟宗室所用的,可是要精緻、純淨了更多。

    李旦明日的衣服,也不知道是皇后交代了白純,還是白純自作主張了,總之無論是李旦還是李令月,都在白純這裡得到一身新的華貴衣服,作為明日李賢大婚時的穿著。

    李令月年齡較小,不適合戴耳環,但一串拇指般大小的名貴珍珠項鏈,被白純掛在了脖子上,使得李令月跟家的明眸皓齒、漂亮可愛。

    而那串珍珠項鏈,別說是這一串,就是單獨摘下來一顆,也足以在長安賣的出一個極好的價錢了。

    李旦同樣,玉製革帶與一塊金鑲玉的玉珮,被白純掛在了腰間,加上新換的一身紅色圓領長跑,陪著一襲黑色皮裘,整個人顯得……。

    「你給他打扮的跟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似的。」李弘在一旁的桌子前,寫了幾句話後,看著被白純捯飭的李旦,冷冷的說道。

    一句話逗得白純撲哧笑出了聲,雙手扶著李旦的小肩膀,整個嬌軀跟著是花枝亂顫,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李旦好像很喜歡自己這一身打扮,看了看趴在他肩膀笑的渾身沒勁的白純,再看看李弘那嫌棄的眼神,小胸膛一挺:「我覺得很好看。」

    「隨你隨你,你覺得好看就好看吧。」李弘手拿毛筆,在李哲給他換了一張宣紙後,又開始寫起字來。

    「傳聞燭下調紅粉,明鏡台前別作春。不須滿面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

    「莫將畫扇出幄來,遮掩春山滯上才。若道團圓是明月,此中須放桂花開。」

    兩張紙,每張紙上都寫了一首詩,李哲親自吹乾墨跡,拿在手裡滿意的看了看,瞪著無辜的眼睛說道:「那等我大婚時,也得由你來寫這催妝詩跟卻扇詩啊,寫的真好,不錯,替老六謝謝你了。」

    李弘把手裡的毛筆遞給了半梅,而後接過濕毛巾擦了擦手,冷冷的說道:「欠你們的啊,憑什麼幫你們寫?這是老六讓你過來的,還是你自作主張過來的?」

    李令月跟白純之間的親暱,有時候連武媚都嫉妒,這時候李令月拉著白純的手,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但有一點兒不必說,那就是,等李令月回去的時候,又是大包小包的東西,滿滿噹噹的拿回到宮裡去了。

    「我跟老六說了,他也同意了,對了,他還說了,謝謝你的大禮了,問你要不要明日當儐相,跟我一起,以你為主,咱倆然後往門口一站,迎來送往的……。」

    李弘不滿的拍了一下李哲的腦袋:「那還有人敢登門嗎?你是給老六湊熱鬧還是砸場子?」

    李哲毫不為意的摸摸腦袋,這一年多的鍛鍊,怎麼還躲不過老五打他呢,不以為意的說道:「也是啊,整個我大唐的太子殿下站在門口迎接賓客,收受禮物,是不大合適啊。」

    「你幹好你的活兒就是了,明日李旦跟李令月你就別操心了,我會找人保護他們的,告訴你府裡的人,都上點兒心,別都跟你似的那麼二百五。」說完後,便接過小雪遞過來的一塊玉珮,而後示意直接給了李哲。

    「府裡這玩意兒……咦?好吧,我知道了。」李哲看著玉珮上方刻著的「弘太子」三個字,頓時明白了,小心翼翼的揣進了懷裡。

    李旦在夏至跟尋蘭的帶領下,或者是夏至跟尋蘭在李旦的帶領下,在東宮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他喜歡吃的東西,加上今日李弘剛回宮,也沒有太豐盛的食物,所以李旦最後還是跟著李哲,跑回了李賢燈火通明的府上。

    李令月則是被白純帶著,今日怕是不會走了,晚上估計也就跟白純一起睡了,明日一早,才會跟自己一同前往皇宮,迎候父皇跟母后,而後在禮官、太常寺、宗正寺、鴻臚寺、禮部、內侍省等人的陪護下,前往李賢的府上。

    小雪與夏至芳心噗通噗通的跳動著,整張臉孔跟身體一樣,也變得越來越燥熱,侍奉殿下沐浴,這是她們今夜所要的做的事情,而半梅跟尋蘭,也已經早早洗漱完畢,去往太子殿下的寢室,為其暖床去了。

    兩女已經不是第一次同時侍奉李弘沐浴了,但這麼長時間不見太子殿下,兩人粉嫩的少女心再起,此刻神情羞澀、雙眼含情、顫抖著雙手,穿著讓白皙的軀體若隱若現的褻衣,一前一後的幫李弘寬衣。

    而某人當然不可能老老實實的任由兩個美色當前,而無動於衷了,一雙手在身前的小雪身上來迴游走,不一會兒的功夫,小雪便抵擋不住那一雙手的誘惑,一雙修長的玉腿緊緊並在一起,而後緩緩蹲下了身子。

    身後的夏至雙峰若隱若現,在充滿了熱氣的浴室內,加上一身白色的褻衣,彷彿從天而降的仙子般,輕輕撫摸著李弘堅硬的後背,一道道醜陋的傷疤,隨即把整個上身,貼在了那堅實的後背之上。

    兩女臉上同樣是充滿了潮紅的羞澀,身體蕩漾在雲端許久,終於才有機會幫著殿下沐浴更衣。

    半梅與尋蘭本是武媚跟前的兩個宮女,而在李弘的宮女身死後,一直便跟著他,當初從安西回來,武媚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半梅跟尋蘭已非完璧。

    這件事兒都不用尋思,便知道是李弘干的!因為此事兒,武媚跟內侍省都找過李弘,特別是內侍省,本身每一個宮女的選擇條件都已經是極其嚴格了。

    而像半梅、尋蘭包括夏至這種,從小便進入皇宮的,哪一個不是打小就顯露出了美人坯子後,才破例被禮聘入皇宮?

    但無論是宮女還是太子妃或者才人,想要成為太子的女人,那麼必須要經過內侍省的逐級檢查,包括對身體各個部位的檢查。

    所以,當內侍省找到李弘,因為夏至等人,雖然已經成了太子的女人後,時間雖然是晚了一些,但還是需要詳細檢查這一道程序時。

    果不其然,武媚跟李治在建成的大明宮空中花園內,把李弘收拾內侍省太監跟宮女的慘烈場景,一一看在了眼裡。

    從那以後,包括白純在內,內侍省每次見到都是躲的遠遠的走路。至於檢查,內侍省已經沒有人再提此事了。

    就是連武媚也不曾再提起,但是內心依然有過擔憂,深怕小雪等人,哪天萬一肚子大了怎麼辦?

    不過這些年過去了,她也放心了,相信李弘是有意為之?但心中還是有一絲焦慮,不會李弘有毛病吧?不然,這幾個女子了都,怎麼就沒有一個肚子有反應的?

    前往皇宮的路上,李弘傾聽著揚武跟連鐵,說著這些皇子結婚、包括太子結婚時,太子妃還是皇妃該要經過的檢查程序。

    渾身不由自主的在寒冷的夜色中,起起了雞皮疙瘩,而後惡狠狠的對兩人說道:「記住,誰敢動東宮的任何一個女子,做那什麼檢查,都給我往死裡打,特麼的,這麼多年,還以為她們都不在想此事了,沒想到就連懷了孕的房慕青,都難逃此劫啊。」心中頓時對房慕青,產生了深深的同情感。

    整個皇宮,像是為了映照今日沛王李賢的大婚一般,各個角落的宮燈等,都是亮了一宿,比起平常來,今夜裡的皇宮,要比平常多了一絲喜慶的味道,跟熱鬧的氣氛。

    皇子大婚啊,陛下跟皇后非但要前往皇子的府邸,而且還要在皇宮宴請群臣,這是什麼概念?

    這是相當於,從皇宮前往皇子府上的路上,今日便會被皇家佔據,而大唐皇室向來親民是真,所有的婚俗禮制,與普通百姓家庭比起來,在各個方面其實都差不多,只不過是豪華隆重了一些罷了。

    「兒臣見過父皇、見過母后,請父皇、母后移駕兒臣皇弟李賢府邸。」李弘今日一身青色圓領長跑,頭戴黑色幞頭,鬍渣也刮了個乾乾淨淨,不然的話,半梅老說太紮了,疼。

    「今天還算是有點兒人樣兒了,起來吧。」武媚身為女性,穿著相比較男子就要繁瑣太多了,雖然對她來說只是簡單的便服,不比皇后的朝服,但在李弘看來,皇家特有的黃色服飾,穿在母后身上後,把母后雍容華貴、風華絕代的氣質跟姿色,則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而至於他龍爹李治,則是穿了一身胭脂紅似的紅色圓領長袍,頭上同樣是黑色的幞頭,鬍鬚也是經過了精心打理,下巴處留了一小撮,尖尖的,使得龍爹原本有些圓了的臉型,變得稍微英氣了一些。

    李弘看著兩人不由的豎起大拇指:「您二人今日這是要搶新郎官跟新娘子的風頭啊,一個打扮的英俊瀟灑、儒雅睿智。一個是風華絕代、儀態萬千。要不要我告訴李賢一聲,您二位就在這皇宮等著吧,面的搶了他們的風頭。」

    武媚看了李治一眼,兩人眼神交流著信息,而後由皇后開口說道:「李弘,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皇家婚嫁向來是天下人所注視,而且還有四夷番邦前來道賀,你可明白本宮跟你父皇的意思。」

    「夜色兒,哦,明白。」某人差點兒把手掌舉到眉頭敬禮,為了今日顯得自己興奮一些,所以一夜裡非但寵幸了夏至四女,而且還在李令月睡著後,偷偷的把白純給就地正法了。

    現在回想起白純想要呻吟卻因怕吵到李令月,而刻意憋著、壓低聲音,以及那謹小慎微的魅惑樣子,李弘就恨不得再來一次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3:45
639 心照不宣

    李治與武媚再次互望一眼,難得今日大喜的日子,太子李弘如此配合這樣的氛圍,也是讓兩人心頭的擔憂終於是煙消雲散了。

    皇家婚俗與豪門勳貴、普通黎明百姓的婚俗一樣的接地氣,李治與武媚自然是希望能夠有一個喜慶、熱鬧的氣氛,給天下人看皇室祥和的一面。

    「李令月呢?昨夜裡不是跑你那東宮去了嗎?」武媚看著慇勤的走到她跟前,學著汪樓的樣子,伸出來要扶自己的李弘,冷冷的拍掉了他的爪兒,而後自個兒從椅子前站了起來,跟著李治往大殿外走去。

    「馬車裡睡覺呢,昨夜裡跟白純玩到很晚才睡,一早上起來就喊困,所以就抱到馬車上讓她繼續睡會兒了。」李弘跟在帝后二人身後說道。

    「真是越來越沒樣兒了,你身為皇兄,不知道好好管教,給她樹立個好的典範,反而是處處縱容、寵溺她,以後如何是好?」李治對於李賢的大婚比武媚還要看重,自己的兒子終於要成家立業了。

    拋開那些讓他頭疼的皇家鬥爭,今日裡一切他還都是很看重的,光是賜給李賢的皇家之物,就裝了好幾馬車。

    李弘認命的聽著龍爹的訓斥,明顯這是沒事兒找事兒!

    我不在的這一年,也沒見李令月變得知書達理了啊,難道這也是我的錯?您身為父皇,都沒有管教好,我這回來剛一天,就怪到我身上來了。

    「帝后行駕,太子扶攆。」太常寺卿神情僵硬了下,看著李弘如刀子般的目光,還是儘量平整著語氣,向禮官喊道。

    而後內侍禮官這才在清晨朦朧不清的夜色中,響起尖尖的嗓子,把剛才太常寺卿的話重複了一遍。

    帝后儀仗已經如長龍般在宮中一字排開,禮樂也在皇宮內的上空響起,像是第一道叫醒長安城的鬧鐘,使得安靜了沒有兩個時辰的長安城,再次在晨曦中緩緩的醒過來。

    本想鑽進自己的馬車,跟著帝后屁股後面的李弘,冷冷的看著禮官跟太常寺卿走了過來,請他向前扶攆帝后的御駕。

    「你叫什麼名字?我記得去年太常寺卿還不是你……。」

    「你哪那麼多廢話,這都什麼時辰了。」御駕裡傳來龍媽不耐煩的聲音,催促道,其實武媚,就是不想給李弘威脅太常寺卿跟禮官的機會。

    聽到馬車裡龍媽的聲音後,某人只好穿著與晨曦同色的,單薄的青色圓領長跑,想要把雙手攏在袖子裡,但又覺得有些猥瑣的在馬車一旁低哼道:「冷。」

    「活該。」這是他龍爹在馬車裡發出的聲音。

    寒冬清晨的微風也如刀子一般,刮的地上的落葉沙沙作響,某人認命的跟在帝后馬車的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哆嗦著嘴唇,跟在溫暖的馬車裡的龍媽聊著家常。

    不等從皇宮正門走出,馬車的車窗就被一雙白嫩的小手打開,武媚手裡拿著一襲厚厚的黑色皮裘:「給,這是你父皇的,別弄髒了。」

    「放心吧,不會的,兒臣謝謝母后、謝謝父皇。」某人急忙接過皮裘穿在身上,頓時馬車旁邊就像是多了一隻狗熊。

    「送給你了,朕從不穿他人穿過的。」李治不知道剛才跟武媚說了些什麼,突然帶著不尋常的笑意說道。

    「那……謝謝父皇啊,要不我把我馬車裡的拿給您?我還沒穿過呢。」李弘自己也帶了皮裘,只是因為坐在馬車裡,沒必要穿,加上進宮請龍爹、龍媽估計時間不會太長,所以便放在了馬車裡。

    「什麼顏色的?黑色的就算了吧。」

    「好吧,是白色的。」李弘無語的翻翻白眼,禮樂聲音在走出皇城後,變得更加的嘹喨,也傳的更遠。

    早起的人們已經站在了街頭,熱情洋溢的臉上帶著興奮,踮著腳像是看演出似的,看著皇家儀仗經過。

    被吵醒的李令月,不顧馬車裡白純的阻攔,說什麼今日也要跟李弘同行,站在馬車裡張望著扶攆的太子殿下,打開車門就要下來。

    無奈之下,白純也只好跟著一同下來,在整個嚴肅、隆重的皇家儀仗中,頓時出現了一抹不和諧的景象。

    「這是怎麼回事兒?」李治坐在馬車裡,不經意的回頭一望,便看見緊緊跟著自己馬車的太子馬車前,突然間多了李令月小跑,白純在身後追的身形。

    「怎麼了?」武媚看著李治望向腦後,也跟著望了過去。

    看著小臉紅撲撲的李令月,被打扮的像個小仙女似的,但其行為卻像是個毫無皇家禮儀的野丫頭時,頓時腦門子上生出了黑線。

    「李弘,你能不能管管李令月跟白純,你看看這成何體統,豈不是讓長安百姓看笑話!」武媚對車窗旁,對身後情形毫無所覺的某人哼道。

    「啊?怎麼了?」某人無辜的把臉湊到車窗前問道。

    「算了,今日乃是皇家喜慶之日,令月年齡尚小,孩童心性,哪一個不貪玩了?有白純看著便是了。」李治大度的輕拍武媚的手背,笑容滿面的說道。

    某人這才注意到身後小跑的李令月,再透過車窗,看看一臉溺愛的龍爹,不由的下意識撇嘴道:「父皇,剛才您這還說我沒給李令月當好典範,然後您就這麼縱容她?你這是雙重標準啊。」

    「把皮裘還朕,朕改主意……。」

    「兒臣錯了,兒臣收回剛才說的話。」李弘急忙擺手,而後緊忙往前走兩步,走到車轅處,不再聽他們說什麼了。

    沛王府所在的一坊之地,處處是張燈結綵、大紅燈籠掛滿了整片街道,處處洋溢著一股喜慶的氣氛。

    皇家儀仗的到來,更是給沛王府所在的一坊之地,增加了熱鬧的因素,已經整整齊齊的在恭候帝后的群臣,與李弘一樣,身著同樣為青色的長袍,在禮樂聲停止後,開始齊聲恭迎帝后到來。

    新郎官李賢滿臉感激跟興奮,在李哲這個主要儐相的陪同下,快步走到帝攆前,與李哲一同先向李弘行禮:「臣弟李賢見過皇兄。」

    「行啊,結婚你都要趕早,還好出生這事兒你沒法做主,不然你還不得跟我在母后肚子裡,搶著誰先出……哎喲。」李弘不由得摸向後腦勺。

    而在他身後的馬車裡,李令月手裡的兩片金葉子,剛剛被武媚一把奪過,砸在了李弘的後腦勺上。

    「兒臣恭請父皇、母后。」李賢洋洋得意的笑著,接過李弘親自給的一份重重的一盒賀禮。

    李治與武媚,在聽到新郎官的問禮後,而後按照禮官的各種禮儀,在嘹喨的嗓子喊了半天吉祥話後,才緩緩步出馬車,站在了沛王府的門口。

    李弘接過芒種飛快遞過來的白色皮裘,交給了一旁的李賢:「給父皇披上吧。」

    「是,皇兄。」李賢溫和的笑著,而後接過便給站在那裡的李治披上。

    武媚則是在白純的幫助下,給身上也同樣批了一件稍薄的皮裘,這才兩人引領著百官,緩緩走進了熱鬧的沛王府邸。

    隨著皇家的儀仗離去,把沛王府門口的大部分街道騰出來,今日沛王的大婚之日,才算是離普通百姓的婚俗越來越近了。

    當年先帝哪怕不是大喜的日子,都能夠做到與臣、與民同樂,也側面反應出了,這個時期的大唐皇帝,並非是一直高高在上的存在。

    先帝李世民喝酒喝大了,還能跳上舞台即興的來一段舞蹈,或者是與喝酒喝熱了的程知節等人,光著膀子在大殿內角力一番。

    所以說,這個時期的大唐,無論是帝后還是豪門勳貴,在某些層面還是很通情達理、很接地氣,很能與朝臣、百姓打成一片的。

    晨光熹微、淡淡的火紅漸漸衝破地平線,從東方緩緩升起,彷彿一絲絲的溫暖,也從那像是裂縫般的火紅處,漸漸的溢了出來,帶給大地一片祥和與溫暖。

    李弘攬著李賢的肩膀,在大臣們都與帝后說話、道賀的空檔,與李哲三人站在一起,看了看李哲身上,同樣是大紅色的服飾後,搖頭道:「李哲,你怎麼穿著這個不像是儐相呢,感覺跟花孟他們……。」

    「別說,我也是這麼覺得。」李賢任由李弘攬著他的肩膀,附和著說道。

    「真的假的?真有那麼難看嗎?我看今日新郎官老六穿著挺好看啊。」李哲看看自己臃腫的身材,再看看李賢跟李弘,有些不自信的疑問道。

    李弘越來李哲的衣服越感覺哪裡不對,於是鬆開李賢的肩膀,好奇的一邊走過去一邊說道:「你小子到底怎麼穿的衣服,你沒這麼胖啊。」

    說完後不由摸了摸李哲的肩膀,只感覺觸手之處一片堅硬,頓時心中生疑,再摸了摸其他地方,同樣是一片堅硬。

    「你這是把盔甲穿裡面了?這麼怕挨揍?」李弘繼續好奇的摸著李哲的身上,驚訝的問道。

    而他身後的李賢,在聽到盔甲二字時,神色則是猛的一變,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你不是說儐相在跟著新郎迎親時,會代替新郎官在下婿的環節挨揍嗎?所以我就把盔甲穿上了,讓她們隨便打,哈哈……我看到底是她們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棍棒厲害,還是我這身盔甲堅硬如鐵!」李哲對著李弘拍著胸脯,得意洋洋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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