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608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36
650 海內存知己

    一張詳細的大唐地圖在宗正寺牢房內的桌面上展開,李弘一把把李賢扔到了桌子旁,接過熊渠遞過來的毛筆,隨意的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圈,而後冷聲說道:「圈外各個州縣,你隨便選!」

    「你到底想幹什麼?」

    「貶為庶人、流放三千里!」李弘看著地圖,然後把毛筆往地圖上一扔說道。

    「你……你以為你是誰?你還不是大唐的皇帝,你憑什麼貶我為庶民?你憑什麼流放我。」李賢大驚,房慕青有了身孕,本以為如此一來,父皇應該不會流放自己的,但現在李弘突然而至,竟然要連夜流放自己。

    「不憑什麼,自己立刻選,如果不選,我便幫你選了。」李弘冷冷的看著李賢說道。

    「我要見父皇,除非是父皇答應降罪於我,不然,我決計不會選的。」李賢僅剩的一隻胳膊,死也不去抓那毛筆。

    李弘冷冷的注視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後,拿起桌上的毛筆,直接在歷史上,李賢的流放之地,巴州畫了個黑圈,冷冷說道:「宗正寺聽旨,明日一早立刻押送前往巴州,不得有誤!」

    「你……。」李賢大驚神色,原本蒼白的臉頰此刻變得更加蒼白惶恐,雖然他犯下了滔天罪行,但他始終不相信,父皇跟母后,會同意李弘流放自己。

    「是,殿下。」宗正寺卿接過李弘手裡的令牌,有了這一令牌,那麼流放沛王就再無任何阻礙了,除非是陛下再次下旨,命令宗正寺停止押送沛王流放巴州。

    跟宗正寺交代完後,李弘則是連看都沒有再看李賢一眼,扭頭便帶著熊渠等人,任由身後李賢如何嘶吼,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宗正寺。

    而李賢的命運,也在這一夜真正走向了歷史的正軌。

    內侍省長官稱監、從三品、置二人,少監同樣為兩人,包括四名內侍,同為從四品上。

    而在內侍省之下,則便是所謂的管理宮廷事物的六局:掖庭局、宮闈局、奚官局、內僕局、內府局、太子內坊局。

    同樣,與內侍省職能有些重疊,又有各自職能的,便是管理皇帝日常諸事的殿中省,統管著:尚食局、尚藥局、尚衣局、尚舍局、尚乘局以及尚輦局。

    在內侍監以及掖庭局令的陪同下,李弘此時能夠帶的人只有太監跟宮女了。

    而熊渠等人,則是不允許進入此地的,就連李弘,如果不是有皇后的旨意,這裡他也不是能夠隨意進入的。

    一間靠近南牆的房屋,靜靜的矗立在夜色裡,隨著太監一聲太子殿下到,房間內原本昏黃的燈光,便開始把燈芯挑撥的亮了一些,整間房屋也隨之比剛才亮了不少。

    看了看身後十幾個太監跟宮女,李弘淡淡說道:「在外面候著吧。」

    「奴婢恭迎殿下。」房慕青與一個老婦人,一同行禮道。

    「沒必要如此多禮了,坐吧。」李弘打量了下與其他房間陳設差不太多的屋子,都是一樣的素潔、乾淨。

    「謝殿下。」房慕青跟房夫人二人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裙面,而後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

    經過一天的沉澱,昨日裡的一切鬧劇,都已經在每個人的心裡寂落了下來,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甚至是讓人還來不及反應,所有的厄運便接踵而至的降臨到了她們身上。

    待兩人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果然如李弘所料,寫滿了麻木跟疲憊,眼神充滿了呆滯與茫然,對於未來的生活,她們甚至已經懶得去想,甚至……就像是兩具行尸走肉般,坐在李弘的身前,迷茫而無助。

    聽完李弘的敘述,房慕青的淚水就像是決堤了般,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溢出。晶瑩的淚珠無聲的沾濕了衣襟,雙手因為聽到李賢被貶為庶民,而劇烈的顫抖著。

    「奴婢願意陪同夫君前往巴州,還請殿下恩准。」房慕青像是無意識的從椅子上滑落到地面,無力的跪在那裡,低泣道。

    李弘靜靜的看著房慕青,凌亂的秀髮披散在肩頭,一身衣服還是今日大婚時的新娘子服飾,原本應該是一個女人最為幸福的一天,在她這裡,卻成了一個女人最為悲慼的一天。

    從幸福的雲端一下子跌落到淒慘的地獄,想來就是房慕青如今正在經歷的一切吧。

    「你確定?」李弘淡淡的問道,語氣平淡的沒有絲毫情緒。

    房慕青跪在地上無聲的點著頭,一旁的房夫人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情緒,同樣乞憐的跪在地上,希望能夠得到太子殿下的允許。

    「准。」李弘看了看兩人跪伏在地上的身影,淡淡的說道。

    第二日天還未亮,原本就已經早早忙碌起來的內侍省裡,兩道清瘦的人影,緩緩的登上了一輛馬車,而後從側門慢慢的駛了出來。

    同樣,宗正寺內,一輛馬車在經過宗正寺、大理寺的檢查後,拉著李賢也緩緩駛出了皇城。

    大明宮的空中花園內,冬季裡難得的鮮花、綠葉,依舊是爭相綻放著自己的美麗與芳香,李治身披厚厚的皮裘,臉色有些潮紅,在武媚的陪同下,望著兩輛馬車車轅上,如同鬼火一般的燈籠,漸漸匯合到了一起。

    一前一後的兩輛馬車,充斥著寂寞與蕭條,在城門打開後,被一隊兵士開始押送著往西行去。

    李哲站在城門口,望著馬車的背影,旁邊自己的馬車裡,原本給李賢準備的禦寒衣物,以及等一些路上的用度之物,都被李賢跟房慕青二人無聲的拒絕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非要搶那個位子,有什麼好,鬧的現在什麼也沒有了,連個……走吧,回去吧。」李哲匆匆鑽進馬車,清晨的冷風漸起,冰冷刺骨的寒意,讓人根本不敢迎風而立。

    空中花園內李治的身後,花吉匆匆走了過來,低聲說道:「陛下、皇后,城門口是英王李哲在給沛王送行,並無其他人,太子殿下是今日一早才離開內侍省回到東宮的,並未去送沛王。」

    「今日早朝呢?也被他停止了?」李治的視線從模糊的夜色裡緩緩回移到皇城,一排排的宮燈照耀下,看不見哪怕一個前來上朝的臣子。

    「是,陛下。夜裡頭東宮下發了旨意,已經告知各個府衙,三日之後上朝。」花吉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地面說道。

    從昨天開始,整個皇宮一直沉浸一股壓抑的氣氛中,哪怕是如今站在大明宮內,最高的空中花園裡,也能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抑的氣氛。

    早起的宮人們更是各個小心翼翼、謹慎行事,就是連說話的聲音,也是比平時還要低聲三分。

    「三日之後上朝!有多人陪著李賢前往巴州的?他的家臣、奴僕有多少人跟隨?」武媚嘴角閃過一抹冷笑,淡淡的問道。

    「回皇后,除了房先忠的夫人外……便只有沛王府修纂王勃一人。」花吉再次回道。

    李治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神色之間已經頗有不滿,哪一朝哪一代,也沒有說廢黜一個皇子後,讓人隻身上路的,家臣奴僕乃是私有,論罪行處,也該是跟著李賢一同,被流放至巴州才對。

    「陛下,這是太子讓您做主呢,看見東宮過來的人了嗎?」武媚望著朦朧的晨色間,模糊不清的幾道人影,快速的向皇宮內走來說道:「怕是名單都給您擬好了,只等您批覆了。」

    李治略微沉吟,又是無聲的嘆口氣,如果是真如皇后所言,是李弘把這份情誼讓給了自己來做,讓李賢記住他跟皇后的恩情,這件事兒,從頭到尾,看來最為委屈的便就是他李弘了。

    紫宸殿書房內,一封密密麻麻的名單,不出所料的被擺放在了李治書桌上最為明顯的地方,隨著朱紅色的筆在紙張上起起落落,一份多大三十人的名單,被李治勾畫了出來。

    而武媚卻是在一旁無奈的笑了下,看花吉拿起名單就要離開,便伸手給攔了下來,拿過那張多達三十名單的紙張,挑挑選選後,在原本勾畫了的名單上,否決了十個人名,這才再次遞給了花吉。

    「二十人足矣,再多的話,怕就到不了巴州了。」武媚淡淡的說了一句。

    李治不出聲的擺擺手,示意花吉下去吧,待書房無人了後,才開口說道:「那王勃為何被李弘如此重視?當年做《檄英王雞文》被朕趕出長安,後又被李賢憐惜才華被召回,此人為何要被李弘連同李賢一起流放呢?」

    「此人才華橫溢,但李弘卻從小就不看不起此人,不過對於此人的才情,李弘倒是很佩服。前些日子王勃還曾做了一首送華陰縣縣尉的詩賦:『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武媚一邊說,一邊拿起毛筆,把這首詩書寫了下來。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李治唸著詩的後兩句,不由自主的說道:「可惜了如此才華,卻是……但願前往巴州後,還能作出如此佳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36
650 海內存知己

    一張詳細的大唐地圖在宗正寺牢房內的桌面上展開,李弘一把把李賢扔到了桌子旁,接過熊渠遞過來的毛筆,隨意的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圈,而後冷聲說道:「圈外各個州縣,你隨便選!」

    「你到底想幹什麼?」

    「貶為庶人、流放三千里!」李弘看著地圖,然後把毛筆往地圖上一扔說道。

    「你……你以為你是誰?你還不是大唐的皇帝,你憑什麼貶我為庶民?你憑什麼流放我。」李賢大驚,房慕青有了身孕,本以為如此一來,父皇應該不會流放自己的,但現在李弘突然而至,竟然要連夜流放自己。

    「不憑什麼,自己立刻選,如果不選,我便幫你選了。」李弘冷冷的看著李賢說道。

    「我要見父皇,除非是父皇答應降罪於我,不然,我決計不會選的。」李賢僅剩的一隻胳膊,死也不去抓那毛筆。

    李弘冷冷的注視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後,拿起桌上的毛筆,直接在歷史上,李賢的流放之地,巴州畫了個黑圈,冷冷說道:「宗正寺聽旨,明日一早立刻押送前往巴州,不得有誤!」

    「你……。」李賢大驚神色,原本蒼白的臉頰此刻變得更加蒼白惶恐,雖然他犯下了滔天罪行,但他始終不相信,父皇跟母后,會同意李弘流放自己。

    「是,殿下。」宗正寺卿接過李弘手裡的令牌,有了這一令牌,那麼流放沛王就再無任何阻礙了,除非是陛下再次下旨,命令宗正寺停止押送沛王流放巴州。

    跟宗正寺交代完後,李弘則是連看都沒有再看李賢一眼,扭頭便帶著熊渠等人,任由身後李賢如何嘶吼,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宗正寺。

    而李賢的命運,也在這一夜真正走向了歷史的正軌。

    內侍省長官稱監、從三品、置二人,少監同樣為兩人,包括四名內侍,同為從四品上。

    而在內侍省之下,則便是所謂的管理宮廷事物的六局:掖庭局、宮闈局、奚官局、內僕局、內府局、太子內坊局。

    同樣,與內侍省職能有些重疊,又有各自職能的,便是管理皇帝日常諸事的殿中省,統管著:尚食局、尚藥局、尚衣局、尚舍局、尚乘局以及尚輦局。

    在內侍監以及掖庭局令的陪同下,李弘此時能夠帶的人只有太監跟宮女了。

    而熊渠等人,則是不允許進入此地的,就連李弘,如果不是有皇后的旨意,這裡他也不是能夠隨意進入的。

    一間靠近南牆的房屋,靜靜的矗立在夜色裡,隨著太監一聲太子殿下到,房間內原本昏黃的燈光,便開始把燈芯挑撥的亮了一些,整間房屋也隨之比剛才亮了不少。

    看了看身後十幾個太監跟宮女,李弘淡淡說道:「在外面候著吧。」

    「奴婢恭迎殿下。」房慕青與一個老婦人,一同行禮道。

    「沒必要如此多禮了,坐吧。」李弘打量了下與其他房間陳設差不太多的屋子,都是一樣的素潔、乾淨。

    「謝殿下。」房慕青跟房夫人二人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裙面,而後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

    經過一天的沉澱,昨日裡的一切鬧劇,都已經在每個人的心裡寂落了下來,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甚至是讓人還來不及反應,所有的厄運便接踵而至的降臨到了她們身上。

    待兩人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果然如李弘所料,寫滿了麻木跟疲憊,眼神充滿了呆滯與茫然,對於未來的生活,她們甚至已經懶得去想,甚至……就像是兩具行尸走肉般,坐在李弘的身前,迷茫而無助。

    聽完李弘的敘述,房慕青的淚水就像是決堤了般,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溢出。晶瑩的淚珠無聲的沾濕了衣襟,雙手因為聽到李賢被貶為庶民,而劇烈的顫抖著。

    「奴婢願意陪同夫君前往巴州,還請殿下恩准。」房慕青像是無意識的從椅子上滑落到地面,無力的跪在那裡,低泣道。

    李弘靜靜的看著房慕青,凌亂的秀髮披散在肩頭,一身衣服還是今日大婚時的新娘子服飾,原本應該是一個女人最為幸福的一天,在她這裡,卻成了一個女人最為悲慼的一天。

    從幸福的雲端一下子跌落到淒慘的地獄,想來就是房慕青如今正在經歷的一切吧。

    「你確定?」李弘淡淡的問道,語氣平淡的沒有絲毫情緒。

    房慕青跪在地上無聲的點著頭,一旁的房夫人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情緒,同樣乞憐的跪在地上,希望能夠得到太子殿下的允許。

    「准。」李弘看了看兩人跪伏在地上的身影,淡淡的說道。

    第二日天還未亮,原本就已經早早忙碌起來的內侍省裡,兩道清瘦的人影,緩緩的登上了一輛馬車,而後從側門慢慢的駛了出來。

    同樣,宗正寺內,一輛馬車在經過宗正寺、大理寺的檢查後,拉著李賢也緩緩駛出了皇城。

    大明宮的空中花園內,冬季裡難得的鮮花、綠葉,依舊是爭相綻放著自己的美麗與芳香,李治身披厚厚的皮裘,臉色有些潮紅,在武媚的陪同下,望著兩輛馬車車轅上,如同鬼火一般的燈籠,漸漸匯合到了一起。

    一前一後的兩輛馬車,充斥著寂寞與蕭條,在城門打開後,被一隊兵士開始押送著往西行去。

    李哲站在城門口,望著馬車的背影,旁邊自己的馬車裡,原本給李賢準備的禦寒衣物,以及等一些路上的用度之物,都被李賢跟房慕青二人無聲的拒絕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非要搶那個位子,有什麼好,鬧的現在什麼也沒有了,連個……走吧,回去吧。」李哲匆匆鑽進馬車,清晨的冷風漸起,冰冷刺骨的寒意,讓人根本不敢迎風而立。

    空中花園內李治的身後,花吉匆匆走了過來,低聲說道:「陛下、皇后,城門口是英王李哲在給沛王送行,並無其他人,太子殿下是今日一早才離開內侍省回到東宮的,並未去送沛王。」

    「今日早朝呢?也被他停止了?」李治的視線從模糊的夜色裡緩緩回移到皇城,一排排的宮燈照耀下,看不見哪怕一個前來上朝的臣子。

    「是,陛下。夜裡頭東宮下發了旨意,已經告知各個府衙,三日之後上朝。」花吉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地面說道。

    從昨天開始,整個皇宮一直沉浸一股壓抑的氣氛中,哪怕是如今站在大明宮內,最高的空中花園裡,也能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抑的氣氛。

    早起的宮人們更是各個小心翼翼、謹慎行事,就是連說話的聲音,也是比平時還要低聲三分。

    「三日之後上朝!有多人陪著李賢前往巴州的?他的家臣、奴僕有多少人跟隨?」武媚嘴角閃過一抹冷笑,淡淡的問道。

    「回皇后,除了房先忠的夫人外……便只有沛王府修纂王勃一人。」花吉再次回道。

    李治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神色之間已經頗有不滿,哪一朝哪一代,也沒有說廢黜一個皇子後,讓人隻身上路的,家臣奴僕乃是私有,論罪行處,也該是跟著李賢一同,被流放至巴州才對。

    「陛下,這是太子讓您做主呢,看見東宮過來的人了嗎?」武媚望著朦朧的晨色間,模糊不清的幾道人影,快速的向皇宮內走來說道:「怕是名單都給您擬好了,只等您批覆了。」

    李治略微沉吟,又是無聲的嘆口氣,如果是真如皇后所言,是李弘把這份情誼讓給了自己來做,讓李賢記住他跟皇后的恩情,這件事兒,從頭到尾,看來最為委屈的便就是他李弘了。

    紫宸殿書房內,一封密密麻麻的名單,不出所料的被擺放在了李治書桌上最為明顯的地方,隨著朱紅色的筆在紙張上起起落落,一份多大三十人的名單,被李治勾畫了出來。

    而武媚卻是在一旁無奈的笑了下,看花吉拿起名單就要離開,便伸手給攔了下來,拿過那張多達三十名單的紙張,挑挑選選後,在原本勾畫了的名單上,否決了十個人名,這才再次遞給了花吉。

    「二十人足矣,再多的話,怕就到不了巴州了。」武媚淡淡的說了一句。

    李治不出聲的擺擺手,示意花吉下去吧,待書房無人了後,才開口說道:「那王勃為何被李弘如此重視?當年做《檄英王雞文》被朕趕出長安,後又被李賢憐惜才華被召回,此人為何要被李弘連同李賢一起流放呢?」

    「此人才華橫溢,但李弘卻從小就不看不起此人,不過對於此人的才情,李弘倒是很佩服。前些日子王勃還曾做了一首送華陰縣縣尉的詩賦:『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武媚一邊說,一邊拿起毛筆,把這首詩書寫了下來。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李治唸著詩的後兩句,不由自主的說道:「可惜了如此才華,卻是……但願前往巴州後,還能作出如此佳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36
651 定調

    三日之內會發生什麼事情?每一個朝臣都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什麼。但同時也都知道,這三日之內,絕對會有震動朝堂的大事件,或者是哪個朝臣被治罪。

    太常寺少卿高政被家人以私刑處死,震動了整個朝堂上的所有官員。每個人都知道,這是家人怕高政因為沛王親近的關係,而牽連到家人,迫不得已只好動私刑處死高政,給朝廷一個表態。

    隨後,劉納言、許叔牙、成玄一、周玉寧等與沛王李賢親近的官員,都被刑部一一監押。

    曹王李明的族親、越王李貞的族親,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被大理寺、宗正寺聯合羈押,因沛王一事兒連坐者多達三十餘人。

    雲中都護府副都護不知何故在家中服毒自盡,雲中七個上摺沖府,一夜之間,與安東都護府、安西都護府共七個折衝府進行了防地互換。

    三日以來,每一個前往當日沛王府參加了婚宴的大臣,一個個正襟危坐在家裡,魂不守舍,不知道會不會突然間會有刑部、大理寺的人突然來敲門。

    而一些並未與沛王走近的官員,則是利用這三日,在家中妻妾的陪伴下,飲酒作樂尋找靈感,準備以一首首絕佳的詩賦,來讚美長安的繁華跟祥和。

    到了最後一日的下午,整個長安城,不等那可有可無的宵禁在暮鼓聲響起時,每個街頭的行人,已經變得比冬天樹木枝頭上的殘餘樹葉兒還要少。

    白純無聊的坐在一邊,看著李弘蹲在地上,與幾個將作監的宮人,擺弄著地上一攤的小方木塊兒,各個聚精會神,像是對長安城這幾日的變換,一點兒也不曾察覺般。

    「殺人不過頭點地,身為統治者,只有無能為力之人,或者是把控不住局面的統治者,才會以殺人這種下等的處政方式,來震懾異心之人,才會以這種方式求取一種和平。說白了,只有對自己不自信的人,才會以處死的方式來對待異己,當年先帝不恨魏徵嗎?死了之後挖出來鞭屍算不算?但魏徵沒死前呢?先帝見了魏徵不也得夾起尾巴當皇帝?允許朝堂有不同的聲音,但絕不允許有人覬覦江山社稷就對了。」李弘一邊跟將作監的幾個人擺弄著那些小方塊兒,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

    而在麗正殿的正廳之內,除了白純以外,小雪等四個宮女,芒種等四個太監,紀王李慎、河南府尹婁師德、宗楚客、上官儀、裴行儉、崔元綜、李嶠等幾個官員,此時也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先帝當年發動玄武門之變,而後登基為帝,此事兒怕是用不了一天,就已經傳變了整個大唐了吧?但你們可曾見過先帝以殺人來堵天下之嘴?為何先帝玄武門之變後,不以殺人滅口這等方式來消除後患?因為先帝知道,就算是你把所有知情人殺了,此事兒也不可能不被傳出去,再者便是,先帝擁有強大的自信心,他相信大唐在他的統治下,將來他所要取得的成就,完全足夠掩蓋人們對玄武門之事兒的看法,所以啊,我又怕什麼?我就不能效仿先帝嗎?」李弘把一個刻著一萬的方塊扔給了將作監的宮人,示意他們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多餘重複的,一副麻將裡,出現六個一萬,這要是打起麻將來,還不得讓龍爹跟龍媽打起來。

    起身接過白純遞過來的溫熱毛巾,邊擦手邊看著眼前的一幫人說道:「都回去吧,此事兒就此作罷,無論是楊執柔還是楊思儉,還是其他人,可以治罪,但……都曾為我大唐的江山社稷出謀獻策過,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不是,撤職、廢黜都行,但絕不可以死刑封天下人之嘴,嘴長在別人身上,就讓他們說去吧,也算是給我們一個鞭策。先帝在世時,一年都不曾處死一個囚犯啊可是,記得那是哪年來著?貞觀七年是吧,先帝可是很有魄力的赦免了四百名死囚回鄉一年,而第二年呢,不還是一個不差的都回來繼續受刑了?當然,此時的大唐與先帝那時不可同日而語,但此種事情,效仿一次又何妨?」

    李弘神情輕鬆,在宗楚客等人的身上掃來掃去,只見這些官員各個小心翼翼的彼此互望著。

    有些人還想要勸諫李弘,有些則是聽著李弘的話,不由自主的點著頭。

    但這一次他們的到來,目的是出奇的一致,便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夠利用重典,來懲治這一批跟隨沛王謀反,或者是平時與沛王親近的臣子。

    可讓他們失望的是,聽東宮裡的宮人說,這三日來,太子殿下沒有處置任何朝政,就是叫了幾個將作監的宮人,這些天一直在做這些木頭方塊兒。

    上官儀、裴行儉、崔元綜等人再次互望一眼,彼此用眼神交換了意見後,一行人不約而同的向李弘行禮道:「臣等明白。」

    「好了,下去吧。明日就要上早朝了,真不想上朝啊,不過好在,元日前這是最後一個早朝了。」李弘伸了個懶腰,看著一行人魚貫而出,突然看著任雅相的背影說道:「任尚書等下,其他人也等一下。」

    眾臣於是只好停下腳步,看著李弘手裡捏著一塊木頭方塊兒,上面刻著幾道豎條,緩緩走到門口,掃量著他們說道:「把你們的人撤回來吧,與孤兄弟一場,沒必要做的太絕了,下去吧。」

    說完後,李弘也不管那些朝臣什麼反應,便頭也不回的往書房走去。

    留下一眾群臣面面相覷,一些人則是露出了無奈的神色,搖搖頭,苦笑著便走出了麗正殿。

    白純無聲的跟隨在李弘的身後,手裡的熱茶放到了李弘習慣的地方,想了下還是說道:「那……精衛要不要也撤回。」

    「安全送到巴州後再撤回吧。」李弘輕輕一拉白純的手,白純便順勢坐在了李弘的懷抱中。

    感受著突然間情緒變得有些低落的太子殿下,在自己脖頸間嘆息出來的溫熱氣息,白純下意識的揚起修長白皙的脖子,摩挲著李弘鬍渣三天沒刮的嘴唇,感受著那扎癢的感覺。

    「為什麼?」白純櫻唇微張問道。

    「沒為什麼,父皇跟母后的意思很明白,他們一開始便希望只是把李賢幽禁在長安的,而我已經逼迫著他們改變立場,直接流放巴州了,所以,如果這一路上李賢出了什麼事兒,父皇跟母后那裡不好交代,就太大逆不道了。」李弘貪婪的伸出舌頭,一邊說話,一邊舔著白純秀氣的耳垂。

    白純扭著脖子躲避著李弘的逗弄,坐在李弘大腿上的豐滿臀部不由自主的跟著扭動,卻是挑動了某人亢奮的神經,於是,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感覺殿下的下身發生了一絲絲的變化。

    寒冷的冬季裡,麗正殿的太子書房內,卻是一副春色滿園的畫面,白純心神恍惚之間,只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當她強自鎮定心神時,發覺自己已經快要完全赤裸在了太子殿下的懷裡。

    身上的衣服已經灑滿了書房厚厚的地毯上,白皙緊致、光滑如綢緞般的肌膚,在李弘的雙手撫摸下,漸漸升起一片緋紅。

    「一會兒派人去請蕭淑妃,明日前往皇宮,還有新城公主,請她們二人在我下朝後,在皇宮等我。」李弘嘴裡含著白純胸前的凸起,含糊不清的說道。

    「嗯……。」白純不及說話,只感覺身下突然間一震,那種讓她熟悉、貪戀的感覺瞬間讓侵佔了她所有的感官。

    當白純從書房面色緋紅的走出時,正好碰見從長安城逛完了回來的夜月,夜月看著白純緋紅的臉頰,如同三月桃花兒一般,帶著含苞待放的嬌俏,又參雜著幾分婀娜魅惑的風情時,皺起了疑惑的眉頭。

    「她怎麼可以這麼美?看的我都要心動了。」夜月打量著白純的臉頰,如同狗一樣,想要湊到跟前,在白純身上嗅一嗅,卻被白純伸手把她的俏臉推向了一邊。

    「殿下在書房呢?你要是有事兒最好現在去,不然的話,他不一定還會不會見你。」白純雙腿還有些發軟,整個身心還未從剛才的慾望中徹底恢復過來,可不想被不經人事的夜月發現什麼,只好緊忙轉移話題道。

    「哦,對了,謝謝白姐姐。」夜月心頭一緊,這些日子,這個傢伙確實不正常,時不時就把自己一個人鎖在那如同天堂般奢華的書房內,誰也不見。

    於是急忙跟白純打了個招呼後,就快步走到了李弘的書房門口,敲門半天也沒有反應,於是只要親力親為的輕輕的推開門,探出頭往裡面看去。

    「鬼鬼祟祟的,你以前做過賊吧。」李弘身上的衣服還是白純剛才幫他穿好的,所以此時看起來,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推門而入的夜月並未理會李弘的調侃,而是瓊鼻在書房內使勁的嗅了嗅,疑惑的問道:「什麼味道?怎麼感覺這裡的氣氛有些詭異迷人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37
652 開疆擴土?

    李弘臉皮很厚,最起碼純潔如雪般的夜月,不曾發現,這個書房內,剛才結結實實的上演了一出活春宮。

    而且就算是發現了,恐怕李弘也依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根本不會懂得什麼叫不好意思。

    「找到你們的使臣了嗎?」李弘看著財迷似的夜月,在自己的書房裡隨意翻動著,懶懶的問道。

    「沒有,但……。」夜月突然回頭,美麗的眸子裡有些警惕,也有些心虛跟慌張,看著李弘明亮的眸子,想了下說道:「但你們可能惹下大麻煩了。」

    「大麻煩?什麼意思?」李弘好奇的問道,什麼叫我們惹下大麻煩了。

    「我大食國的使臣,把我被沛王,也就是你弟弟劫持的事情,告訴我父親了。」夜月看著李弘,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平靜的說道。

    「那又怎麼了?你現在不沒事兒……了嗎。」李弘眼神突然間變得深邃了起來,看著夜月問道:「你是說,你們大食國有可能因此而對大唐用兵?」

    「沒,我可沒有這麼說。但……我被劫持的事情,如果被我父親知道,他肯定會不高興的,肯定會讓大唐給他一個交代的。」夜月面對李弘變得有些凌厲的眼神,有些心慌,躲避著那如刀子般的眼神說道。

    李弘從書桌後面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開始顯得有些拘謹的夜月跟前,若有所思的來回打量著夜月高挑的身材,疑問道:「你肯定是知道些什麼吧?你不是說你應該在去年元日的時候,就會來大唐嗎?怎麼晚了近一年的時間,這幾天你也一直沒有跟我說是什麼原因,老是顧左右而言他,說,你到底隱瞞了什麼?」

    「那你交出卑路斯,我就告訴你。」夜月有些害怕的看著李弘質問的眼神,伸出雪白的小手在胸前,小聲加有些無賴的說道。

    李弘看了看伸出在胸前的雪白手掌,閃電般的拍了下說道:「放屁,卑路斯如今乃是我大唐的臣子,憑什麼交給你?再說了,你以為你們大食國是誰?讓我大唐交出我們的臣子?想什麼呢你?還有,當年圍攻我大唐疾陵城的帳還沒跟你們算呢,你們倒是先倒打一耙了。」

    夜月甩了被李弘打得有些疼的小手,看著小手都有些發紅,撅起嘴辯解道:「哪有倒打一耙了?當年圍攻疾陵城,是你們侵佔了人家的地方好不好?波斯王卑路斯又不是你們唐人,怎麼就是你們的臣子了。」

    「大唐朝堂之上,不是我唐人的臣子多了,誰告訴你非得是唐人,才能是我大唐的臣子?你爹要是願意稱臣,我也不介意給你爹一個太監的職位乾乾。」李弘瞪著眼睛,看著撅嘴挺胸,做理直氣壯的夜月說道。

    「呸呸呸,別以為我不知道太監是什麼。你們不願意交出卑路斯,而且還劫持了我這個大食國的公主,那你們總得給我們偉大的哈里發一個交代吧,總不能就這麼欺負他的女兒,還掠走他的仇人吧。」夜月理直氣壯,把自己也放進了談判中。

    「夜月你現在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波斯王國被你爹給幹掉了,人家跑到我大唐求助救兵,為其復國,我是看在你的情面上,不願意為了波斯王而教訓你們大食國,你不知足、不承情也就罷了,竟然還敢要我給你一個交代,你膽子肥了是吧。」李弘一邊說,一邊伸出手,輕輕掐著夜月漂亮的臉頰。

    夜月使勁掰掉李弘掐在她粉嫩的臉頰上的手,氣呼呼的說道:「那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總不能真讓我父親出兵攻打大唐吧?」

    「說出心裡話了吧。」李弘冷笑的看著夜月。

    「我……。」夜月看著冷笑的某人,這才意識到,辯解了半天,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就被這傢伙帶進溝裡了,一下子把實話給說了出去。

    「你這兩天天天往外跑,西市那邊進入冬季停工的波斯寺,你也看見了,應波斯王卑路斯的要求,我大唐願意給他在長安建一座波斯寺,證明其並未亡國,但如果你們大食國要是不知好歹,真想借此機會進攻我大唐,我可不介意派兵往你們大食腹地轉一圈。」李弘走到書桌後,擺好紙筆,對著夜月招了招手。

    「幹嘛?」某人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心裡還在氣惱,剛才怎麼把實話說出去了。

    「不干嘛,我監督著你寫信給你父親,把你的真情實況敘述一遍,如果你父親還是不知好歹,執意想要攻打我大唐,就讓你父親做好他哈里發的位置被推翻的準備。」李弘拉過站在一旁的夜月,按著肩膀給按在了椅子上,讓其開始寫信。

    最後,至於夜月到底在書信裡面寫了什麼,李弘並沒有去看,而是直接交給了信使,這封信便從東宮往大食去了。

    第二日天還未亮,李弘便在小雪跟夏至的服侍下,穿好了朝服開始了元日前的最後一個早朝。

    冗長的元日前最後一個朝會,不知道是上官儀等人之前做足了準備,還是說,朝堂之上的臣子,對於前幾日李賢的事情,已經沒有了任何意見。

    總之,早朝從開始到結束,沒有一個臣子提出關於李賢謀反一事的異議,同樣,李弘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掃大家的興,還是希望都能夠祥和的過上一個新年。

    禮部、鴻臚寺如同昨日夜月所言,已經收到了來自大食,關於其公主夜月被劫持一事兒的質問,這事兒也不是多麼難的事情,直接讓他們按禮節回覆,至於大食國的咄咄逼人跟盛氣凌人的態度,李弘則是以為,不必理會,不卑不吭的回覆就好。

    任雅相、裴行儉,剛從安東回來不久的劉仁軌,三人被李弘召到了尚書省。

    李弘把昨日裡從夜月嘴中套出的話,告訴了三位,看看三位意下如何。

    三日態度則是相當一致,以現在大唐的兵力,正愁著找不到對手來繼續按照兵部的要求,提高府兵們的地位與待遇,如今就有了這麼好的機會。

    三人自然是異口同聲的希望能夠跟大食交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李弘不可思議的看著態度堅決的三人,吸著涼氣說道:「這就是你們的態度?那還打個屁啊,我看不如投降算了!怎麼就沒有想過,以安西四鎮為重兵之地,繼續開疆擴土呢?」

    三人則是臉上一真陣諱莫如深的樣子,逼急了後,三人才隱隱約約的道出了一點兒私心。

    如今太子殿下並未繼承皇位,以大唐如今的兵力,想來與大食交戰,怕是也會是一場大勝,開疆擴土的目的能夠達到,但……此功績,如果書寫在史冊上時,可是陛下的功勞啊。

    就不如等太子殿下您真正登基後,再徹底集安西、雲中、吐蕃三大都護府的精兵強將,跟大食來一場大戰,以此拿下吐火羅等幾個牆頭草似的小國。

    面對三人如此的私心雜念,李弘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揮揮手讓他們三人離去,元日前也不必歇著了。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兵部這個時候要做的,便是各種物資往安西方向運去,不論是不是有可能與大食開戰,這一切都需要立刻去做。

    三人不明白李弘為何聽風便是雨,為何突然間就因為夜月被劫持,以及大食國的質問奏章,就想要與大食國打一場戰爭的深層次原因。

    因為剛才三人,在尚書令的書房內,看到的地圖,都是關於南詔、扶南、真臘等地的地圖,與安西可謂是風馬牛不相及啊。

    但他們卻不知道,李弘對於再往西開疆擴土的興趣並不大,比起來往西開疆擴土,李弘更看重的是往南的扶南與真臘(越南、泰國)等等臨海的小國。

    李弘手裡拿著炭筆,看著自己桌上的地圖,往西擴張沒啥意思,真打起來能得到的東西太少,而且越往後,補給線越長,就算是贏了,以這個時代的軍事技術,沒辦法完全守住。

    如今這西向的土地,基本上自己已經維持了歷史上大唐最大的時候的版圖,再往西擴,自己很可能就會重蹈歷史上大唐的覆轍,被恐怖的補給線,以及遊牧民族的暴亂活活拖死。

    遊牧民族不同於其他民族,他們以部落為載體而聯合起來存在,今日你收復了這個部落首領,不出三五年,他們就能選出一個新的部落首領。

    會讓你跟陷入了打地鼠遊戲似的困境中,按下了葫蘆起了瓢,最後隨著戰爭日積月累的進行,就像歷史上的大唐一樣,完全失去了對安西的控制。

    但如果往南,仗著嶺南都護府這個大後方,無論是陸路還是水路,都能夠縮短要命的補給線,也能夠及時的補給兵員。

    更為重要的是,這裡比起安西,離富庶之地、魚米之鄉之稱的江南理論上又不算遠,自己在投入兵力或者是金錢等方面,完全有著絕對的優勢,不用是不是有點兒太笨蛋了呢?何況自己造就的戰艦,總不能真就看著倭國跟高句麗、百濟、新羅四國吧?有點兒浪費兵力了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38
653 拒絕

    陷入到沉思中的李弘,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口的芒種已經跟他說了好幾遍話了,依然是神情專注的盯著眼前的地圖,腦子裡想像著水路兩道攻打真臘等國的畫面。

    芒種看著太子殿下陷入到了沉思中,也不敢大聲的打擾,於是只好苦笑著回頭,向蕭淑妃跟新城公主,報以歉意的笑容。

    蕭淑妃跟新城公主二人,一個乃是陛下的舊愛,一個乃是陛下的親妹妹,到了陛下的兒子這裡,竟然受到如此冷落?簡直是豈有此理!

    更何況,兩人還是被陛下的這個兒子,親自給叫過來的,說是下朝後有要事兒相商,這倒好,把自己二人扔到一邊就給忘的一乾二淨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兩大美女互望一眼,一人伸出一隻玉手,臉上掛著冷冷的笑容,砰砰砰敲響了尚書令大人書房的門!

    「太子殿下好大的排場啊,不知道召妾身二人來此,又不召見是何用意啊?」新城敲完門,不等李弘抬頭看過來,便風情的扭腰送臀的走了進來。

    身後的蕭淑妃跟在身後,同樣是一臉的笑意,看著埋頭在書桌上的李弘:「太子殿下為了國事日理萬機,不知妾身等來此,會不會打擾了太子殿下處政呢?」

    「沒……咦?你們怎麼來了?」李弘從書桌上的地圖跟奏章中抬起頭,茫然的看了一眼,臉上帶著冷笑的大美女,呆呆的問道。

    新城一聽太子殿下的語氣,便知道這小子把昨日召見自己跟蕭淑妃的事情,已經忘到腦後了,登時便柳眉倒豎,單手叉腰,走到李弘跟前,伸出纖纖玉指,戳著某人的腦門說道:「我們怎麼來了?我們還不是昨日裡被你召見來的?要不然,這堂堂的尚書省尚書令的書房,豈是我等女子能夠來的地方。」

    「您您……快停,別戳了,腦袋本來就很漿糊,您在戳下去,腦子裡的漿糊可以倒出來直接在元日的時候,拿來貼窗花了。」李弘歪頭躲避著新城公主的手指,而後隨意的把書桌前的東西收拾了一番。

    此舉動作,看的蕭淑妃是一陣撇嘴:「喲,趕緊把您的軍國大事兒掩蓋好,免得被我們瞧見了,洩露了您的機密,我們可是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母妃您就不要跟著搗亂了……。」

    「小兔崽子說誰搗亂呢?」新城不干了,剛剛放下去的手,又要戳李弘的腦袋。

    「停。」李弘面對兩大長輩美女的夾擊,毫無還手之力,只好高舉雙手投降道:「真有事兒找您們,而且是好事兒,不過我得先問問您們,帶夠銀子了嗎都?」

    新城撇撇嘴,看不起誰啊,我新城這些年別的沒有,錢倒是有的是!

    但蕭淑妃卻是搖了搖頭,多年來吃齋唸佛養成的雲淡風輕般的樣子,早就已經視金錢如糞土了,但架不住有人給往宅子裡送錢不是?

    去年李治從李弘這裡敲詐了近兩千萬兩的銀子,足足有五百萬兩,被李治不知道該如何用度是好後,便一股腦兒的扔給了蕭淑妃,所以,如今的蕭淑妃在長安城,也絕對是一個富婆級別的人物。

    論起富有來,不比新城、蘭陵、城陽三位長安有名的富婆差多少。

    「好,有錢就行。」李弘起身,側著身子從兩女的夾擊之下跑了出去,而後說道:「帶上您們的銀子,給侄兒進宮吧,侄兒有好事兒告訴你們。」

    「你又搞什麼鬼?又想幹什麼?」新城一臉疑惑,本能的以為李弘這是又要幹什麼自己不方便的買賣,打算讓自己給他打工了。

    「嘿嘿,一會兒您們就知道了。」李弘賣了個關子,而後指使著芒種帶好那一個古色古香,透露著沉香味兒的木箱,伸手虛請新城與蕭淑妃,前往皇宮。

    一路上,李弘自然而然的,也需要從新城這裡瞭解,大唐府兵過冬的應用之物,是不是標準還如往年一樣嚴格。

    自從棉花被李弘小時候引進,府兵們過冬的兵服、帳篷等等,包括生活用度的一切物品,都是有兵部從新城、蘭陵、城陽三位公主那裡採購。

    所以,再加上其他當年的買賣,三位公主如今是皇室宗親裡,最不把錢當錢的皇室宗親了,而且還時不時的,會給李治跟武媚贊助一些。

    三人緩緩行走在大明宮內,走到宣政殿時便被站在不遠處的花吉給攔住了:「奴婢見過太子殿下、見過蕭淑妃、見過新城公主殿下,陛下有令,無陛下的旨意不可帶領太子殿下進入後宮。」

    說完後,花吉臉上的表情,便因為李弘瞪的圓溜的眼珠子,而變得討好苦笑起來。

    但讓花吉感到心安的是,這一次太子殿下竟然沒有踹他,而是由憤怒轉為冷笑後,淡淡的問道:「父皇在哪?是不是有什麼人繞過朝廷,直接進宮裡找父皇了?不然的話,這後宮為啥不讓我進了?」

    「回殿下,陛下跟皇后在宣政殿,沒在……呃……。」花吉連忙住嘴,難怪殿下沒有踹他,這是讓他不由自主放鬆了警惕,一不留神就把實話說了出去。

    「好吧,我們不進後宮便是了,說說,誰在宣政殿內找父皇?」李弘攬著花吉的肩膀,花吉卻是緊張的雙腿發軟。

    不過好在,一旁看不下去堂堂的大唐太子殿下,攬著宮內太監肩膀的新城,抬起腳踹在了李弘的屁股上,這才幫花吉化解了尷尬跟緊張。

    「奴婢不敢說。」花吉急忙躬身,藉機躲過李弘的手臂,恭敬的說道。

    李弘呵呵笑了笑,便不再理會緊張不安的花吉,繼續領著新城跟蕭淑妃,往宣政殿的便殿走去。

    這裡乃是自己今日剛剛上朝的地方,朝臣還未下朝時,就好像聽說了,有些人悄悄趕到了皇宮,請求面見陛下。

    不再理會花吉的阻攔,李弘大大方方的從芒種手裡接過那個木箱,自己親自提在手裡,往便殿內走去。

    剛一踏進門,便看見幾個白髮蒼蒼、歲數都在六十甚至七十往上的老人,正一臉憂愁的,跟父皇在述說著些什麼。

    「兒臣參見父皇。」李弘的聲音打斷了那幾個老頭兒的話語,驚的那些老頭渾身一顫,急忙閉嘴望向李弘這裡。

    「庶人蕭氏、妹妹新城見過陛下。」新城與蕭氏,在李弘行禮後,便緊緊跟在後面行禮道。

    李治與武媚望見李弘提著一個木盒走進來,眉頭便不由自主的皺在了一起,待看到身後的蕭淑妃跟新城,眼神中又出現了疑惑的神色,彼此互望一眼,也不知道李弘今日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行完禮後的李弘,順手便把木盒放在了武媚跟李治中間的桌面上,而後轉過身,看著眼前的六個老頭兒,發出呵呵的笑聲,來回打量著他們。

    「沒用啊,我告訴你們,找誰都沒有用,這事兒只有我說了算!不管你們提什麼條件,這事兒都沒有相商的餘地,別再枉費心機了,都回去吧。」李弘不理會身後龍爹跟龍媽,開始變得有些抽抽的臉,直接下逐客令說道。

    「殿下……臣等是為與皇室結親而來,當年我們五姓因受祖訓所困,無法與皇室結親,但如今,經過我們相商後……。」一個老頭兒顫巍巍的向李弘拱手,哆嗦著花白的鬍子說道。

    「沒用呢,說了沒有用呢,什麼條件都不可能的,你們五姓七望乃是高門大姓、尊貴無比,不願意與皇室結親沒關係,我們又不求你們,你們愛跟誰結親就跟誰結親去,你們不是喜歡在你們七望內部之間相互結親嗎?沒關係,你們繼續內部婚姻就是了,別讓我們玷污了你們的尊貴啊,回去吧,別墨跡了,快走,花吉送客,以後他們再敢來,直接讓金吾衛把他們打出去。」李弘不耐煩的揮揮手,轟蒼蠅似的往外轟六個老頭兒。

    李治坐在李弘身後的椅子上,看著李弘態度堅決的往外轟五姓七望的家主,知道李弘一來,什麼事兒也別想談成了,只好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你們下去吧,此事兒朕需再斟酌一番而後再議。」

    「這……。」六個老頭兒你望我、我望你,頓時沒有了主張。

    看著陛下突然間態度變得模棱兩可,再看看太子殿下堅決轟人的態度,也只能是先行退下,留待下次再來謀求陛下的恩赦了。

    望著六個「問號」弓著背,邁著顫巍巍的步伐,不情不願,一步一一回頭的離去,李弘輕鬆的說道:「這傢伙,竟然學會迂迴戰術了,我這可是在荒山野嶺住了近兩個月,才想出來的妙招,豈能讓你們就這麼輕易給破了!」

    回過頭的某人,看著自己的龍媽,已經打開了自己帶來的木盒,正拿出一個個精緻的小方塊兒翻看著,嘴裡還唸唸有詞道:「一萬、二萬、三萬、四萬……這些又什麼?古老的文字嗎?不像啊?這是做什麼用的?你拿到宮裡做什麼?」武媚抬起頭,看著正在諂媚陛下的李弘問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38
654 麻將

    麻將各有不同,甚至連數目都不太相同,李弘能夠做的,便是按照當初能夠記得的,做了一副一百四十四張的麻將。

    東南西北、中發白、加上各一張的春夏秋冬梅蘭竹菊,以及萬、條、筒共計一百四十四張的麻將。

    看著四人依然是茫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的眼神,李弘只好親力親為,一邊解說著麻將,一邊命花吉與其他宮女,擺好了方桌與椅子。

    按照東南西北的方位,讓四人分別坐下後,便開始在一旁示意李治、武媚等人該如何打麻將。

    好巧不巧,李治對面乃是新城公主,自然,武媚與蕭淑妃便坐了個對家,兩人這些年雖然是有所緩和,但一下子平起平坐到一張桌子前,還是頭一回,氣氛在一開始還是帶著一絲的詭異。

    無論是在旁侍奉的宮女還是太監,都是儘量的小心翼翼,希望儘量做到謹慎不出錯。

    但當四人在李弘的解釋下,各自碼好牌,打出骰子開始抓牌起,氣氛則變得稍微融洽了一些了。

    生硬的按照李弘所講的碰、槓等等詞彙,從一開始的輕輕吐聲,慢慢的到了正常音量,而後便到了看到打出一張可以碰的好牌,則會大喊一聲。

    牌數經過幾次的錯誤抓法兒,胡牌也經過幾次「詐胡」後,四人已經基本上摸清楚了其中的門道,越來越發現,自己手裡頭不要的所謂廢牌,很有可能便是能夠在別人手裡能夠變廢為寶的好牌。

    所以,按照兩圈下來的習慣,李治每每抓到廢牌,都會搖頭嘆息一聲,而後嘴裡輕輕的念出來,到最後變成無論抓到什麼牌,都是一臉的毫無表情。

    從最簡單的胡法兒開始學起,很快便讓他們學會了如何打麻將的要領,最為重要的是,這裡所做之人,每一個都是可以拿奧斯卡演技的好手。

    這麼多年來,在宮廷爾虞我詐的鬥爭中,都能夠完好無損的存活下來,足已說明他們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超常心態,跟過人的膽識。

    聽牌這一離胡牌最為接近的步驟,從四人臉上原本一開始的興奮,慢慢變成了平靜,所以第三圈快要打完時,四人已經漸漸摸索出了一些出牌技巧,以及把察言觀色這項技能繼續變得更加精湛起來。

    臉上的神情也從一開始不屑於李弘這所謂的麻將,變得開始慎重、緊張了起來。

    但無論是哪一個人聽牌,李弘如果要是不看人家的牌,從神情上,根本看不出來到底誰聽牌了。

    最為厲害,讓李弘拍手叫絕的是,四人都聽牌後,在李弘看來卻像是四人都沒有聽牌,而四人都沒有聽牌的時候,龍媽卻能表現的像是下一張牌就要胡的樣子。

    於是緊張之下,龍爹便連續三次點炮成功,只好無奈的推倒、洩氣的搖手說不玩了。

    李弘就像是新晉的太監一樣,一直侍奉在四人身旁,看著新城公主、蕭淑妃、以及龍媽鬥志昂揚的樣子,三道眼光統統望向自己時,某人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跑!

    但不等他邁步,龍媽的聲音就興致高昂的響了起來:「你父皇身體有恙,不如你替你父皇,陪我們玩幾把。」

    「這個……不太合適吧?一來沒有賭注,二來,這是我發明的,贏了你們也不覺光彩,不如今天就到此為止……。」

    「別廢話,快點兒坐你父皇那裡!讓我們帶了這麼多銀子,你不就是想贏我們錢嗎!現在說的好像很單純似的。」新城已經跟著武媚以及蕭淑妃在洗牌,嘴裡催促道。

    李弘看了看淨手洗面後,稍微歇息了一下,便再搬了了一把椅子,在母后旁邊坐下,準備看戲的龍爹,於是只好走到了面南背北的天子之位坐下來。

    武媚雙眼望向了新城跟蕭淑妃,兩人便把李弘昨日請她們今日入宮的事情說了一遍,待聽到這麻將的趣事兒,還能加入賭注後,雙眼更是發亮,像兩隻燈籠一樣。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也不客氣了,就笑納了你們的銀子了。」武媚挺著修長白皙的脖頸,霸氣十足的說道。

    「不一定吧,剛才沒有賭注,沒人往心上去,現在開始,可是有賭注了,皇后您還是備點兒銀子最好不過了。」新城對自己的技術也是相當的有信心。

    蕭淑妃雖然不說話,但其神情也一定表明了態度,帶錢過來,不一定就是為了送錢的,說不準還可以帶更多錢的回去呢。

    看著三大美女各不相讓、互相叫陣的高昂戰意,某人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自己身上雖然是帶了些銀子了,但自己剛才通過仔細觀察後,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那就是,她們比自己的技術要好很多。

    雖然說這是自己發明的,但無論是那一世,自己對於賭博向來是興趣缺缺,很少參與到麻將等等的賭博上面來。

    而且,三大美女加上自己一個晚輩,這讓他不由的想起了,後世在這片土地上,衍生出來的一出名戲:三娘教子。

    所以,當李弘打出骰子後,便注定了他這半日來悲慘的命運,從他的龍媽武媚開始,李弘便開始了挨個送溫暖的舉動,挨個給點炮。

    甚至到了最後,武媚旁邊的夫君,手裡捏著大把大把的銀票,正在那裡激動、興奮的數來數去,抬頭看到李弘點炮、武媚要胡時,卻被武媚霸氣的回絕了。

    「自摸才能顯示出我過人的技術來。」武媚一覽眾山小般,看著兩人緊皺眉頭,一人哭喪著臉的牌友說道。

    「小子,你要是再連累我輸錢給你母后……。」新城看著李弘舉棋不定的樣子,咬牙切齒道。

    「您贏了不少了……。」

    「什麼贏了不少了,五百萬兩剩下不到二百萬兩了,這叫贏了!」新城鼻頭都滲出細汗了,瞪著李弘警告道。

    三百多萬兩白花花的銀子,不到半日的時間,就被皇后全贏去了。

    而蕭淑妃從開始雲淡風輕的樣子也消失不見了,兩手不時整理著自己的牌,算計著如何能夠在最快的時間先聽牌,原本的五百萬兩銀子,還好只輸了幾十萬兩而已,但也足夠讓她心疼了。

    畢竟,這些年對於錢沒有概念,也不花度,如今好不容易用度上錢了,一下子就少了幾十萬兩近百萬兩,這讓她如何還能夠平靜下來。

    「弘兒,看好了再打牌,看看這裡面都打了些什麼,不要抽冷張才對。」蕭淑妃低頭整理著牌,也不忘叮囑著李弘。

    某人哭喪著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為難道:「上一局您們就是這樣叮囑我的,不還是被我母后贏了嗎?」

    「你能不能快點兒打牌!」李治不樂意了,數錢數到手快抽筋了,卻沒錢讓他數了。

    李弘橫下心,手裡的四萬左看右看,最後閉著眼睛扔了出去,卻依然是沒有聽到母后喊胡的聲音。

    於是心中頓時一鬆,卻不想接下來經過一碰一槓,卻給母后逮住機會撈到了再次摸牌的機會,而後……李弘的龍媽竟然自摸胡了!

    新城與蕭淑妃兩雙眼睛頓時如刀子一般,像李弘瞪了過來:「你要是不碰那一下,還會有這樣的機會嗎!」

    「你為什麼非要槓?就不能不槓?」蕭淑妃心疼啊,這一把按照開始定好的賭注,一把就需要付給皇后近七十萬兩銀子!

    武媚則是憐愛的拍了拍李弘的肩膀,連贊李弘碰的真是及時,一旁的李治急忙起身收銀票,還連連點點頭道:「手氣好手氣好,這一把就近三百萬進賬了,唉,你的呢?」

    無辜的李弘面對輸錢快要輸急了的新城跟蕭淑妃,兩手一攤,而後拿起一張張欠條:「兒臣早沒錢了,要不我再給您打個欠條?」

    李治不干了,瞪著眼睛把手裡的銀票往桌上一放,急聲道:「你現在欠了多少了?怎麼還好意思欠?派人回東宮,讓白純給你送錢來。」

    武媚往椅背上輕輕一靠,輕鬆加得意看著自己的手指,淡淡的說道:「也沒多少,加上這一次,怕是有五百多萬了吧?」

    「加上這次差不多。」李弘再次向新城公主跟蕭淑妃聳了聳肩膀,無奈的說道:「算了,今日就到此吧。」

    「那不行,我得把我的錢撈回來才行,這也太快了啊,三百多萬兩銀子就這麼沒了,比割肉還疼啊。」新城不願意就此散場,看著同樣意猶未盡的武媚說道。

    「這樣吧,不如明天您們繼續,把蘭陵姑姑跟城陽姑姑找過來,她們有的是錢,明天您贏她們的錢怎麼樣兒?」李弘給新城公主出主意道。

    李治跟武媚,包括蕭淑妃與新城,都是眼前一亮,這個陰損的法子好啊。

    明顯皇后的麻將技術技高一籌,想要扳回來今日看來是比較難了,但今日回去好好琢磨一番,明日贏點兒蘭陵跟城陽的,也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啊。

    幾人對著李弘誇讚的豎了個大拇指,然後便示意花吉等人,把麻將等收了起來,至於麻將是不是還有,有沒有更好的,這便是李弘這個孝子的活了。

    武媚拿過李治數好的銀票,清點了一番後,便全部揣進了自己的袖袋之內,至於剛才旁邊那位,幫他忙乎收錢半天的陛下,一個銅板也沒有撈到。

    「行吧,我與你父皇也相商了下,元日前,你便把那幾人帶來看看,至於選誰做太子妃,到時候我們考校一番後再說。」武媚攔住李治要從自己袖袋裡掏銀票的手,對李弘說道。

    「好嘛!我說你小兔崽子今日怎麼招我們進宮,而且還準備這個害我輸錢的麻將,原來是為了討好你母后給你娶太子妃,拿我們的錢討你母后歡心?」新城看了看武媚,再看看乖寶寶一樣的李弘,頓時明白了,今日自己是被李弘給坑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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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旁的蕭淑妃,聽到元日前要為李弘選太子妃,頓時誇讚的對李弘點點頭,這小子越來越懂事了,越來越懂得用什麼方式方法來討皇后開心了。

    李治沒搶到錢,悶悶不樂的坐在一邊,接過茶水索然無味的喝了一口後,說道:「記得……楊思儉既然被你赦免,那麼他的女兒,當初你母后給你選的太子妃,也是可以再次考校一番的。到時候一塊兒帶過來。」

    「是,父皇。」李弘起身,面南背北的位子坐著有些不舒服了,好幾雙眼睛都有意無意的在他身上掃來掃去,但沒有一個人有異議,甚至是沒人感覺到突兀。

    李治再次把李弘按坐在椅子上,嘆口氣說道:「皇家是需要一個圓滿的喜事兒,來給朝廷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元日後,如果一切順利,父皇與你母后,便幫你完婚,也為我大唐添一件普天同慶的喜事兒。」

    李弘無聲的點點頭,在李賢大婚之時,皇家鬧出這麼一出爭權奪利、兄弟相殘的醜事兒後,是該來一場真正的喜事兒,讓天下人慶賀,給大明宮增加祥和的氣氛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在李哲還沒有對女人,不,在李哲還沒有完全從對軍伍的興趣,勝過對女人的興趣中調整過來時,這個時候,自己的婚事兒,想要再拖下去,就完全不可能了。

    從宮裡出來後,一路上在被新城公主跟蕭淑妃連番威脅、訓斥了一番後,才懷揣著五百多萬兩的欠條回到了東宮內。

    本想留新城公主在東宮用膳,但被蕭淑妃嫌棄的拒絕了,說是怕沾染上他身上的晦氣,連累她明日來皇宮的大戰成績。

    蕭淑妃自己也不敢留,大庭廣眾之下,自己無論與蕭淑妃如何交往,都不害怕,但如果留在東宮用膳,估計會讓龍爹那個醋罈子多想,所以此事兒也就作罷。

    剛剛一坐下,屁股還沒有坐熱乎,花孟就跑了過來,崇文殿內自下午,在鴻臚寺卿、國子監祭酒、弘文館學士的引領下,來了幾個老人,說是要面見他。

    李弘看了看翻看欠條的白純,不用猜都知道,這是五姓七望的幾個老頭兒,這是把主意開始打到鴻臚寺上了。

    一定是感覺到皇帝跟皇后,面對李弘的拒絕言辭,都沒有站出來表態關於他們的請求,於是便轉而請求鴻臚寺、國子監等衙署,估計是希望能夠說服自己,給他們網開一面吧。

    但世間能有這麼好的事情嗎?無論是先帝還是父皇,想要以皇家的身份跟他們聯姻,都被他們高冷的拒絕。

    自大唐立國後,不知變通,一直固守著幾百年來所謂的,五姓乃是天底下最尊貴姓氏的盛名,現在眼看著要被李弘一勞永逸的消耗、融合、吸收進大唐的大熔爐裡了,這才感到危機來臨了,才感到自己不尊貴了。

    「怎麼欠了這麼多錢?」白純看著那些欠條,這才半天的功夫,去了趟身後的皇宮內,連頓飯都沒有混上,卻欠了皇后五百多萬兩銀子跑回來了?

    「沒辦法,牌技不精,今日母后是贏了個盆滿缽滿,新城姑姑算上最後一把,輸了四百萬兩,蕭淑妃都輸了兩百多萬了。你一會兒去一趟吧,把這錢給還上吧,估計母后還會有事兒與你相談呢。」李弘翻閱著禮部、包括鴻臚寺、兵部的奏章,淡淡的說道。

    「這麼說來,皇后今日半天的時間,坐在那個……麻……麻將桌前,就賺了一千多萬兩銀子?」白純突然感覺手裡的白條好重。

    如果再加上蕭淑妃的兩百多、新城公主的四百多,這妥妥的半天時間,皇后可不就是進賬一千多萬兩白銀啊。

    「一千多萬兩還不一定夠呢,你以為父皇跟母后想幹什麼?這元日之後,兩口子不定上哪玩去呢,這是在攢路費呢。」李弘翻過最後一道奏章,連看都沒有看內容,直接撩在了翻看過後的奏章最上層,權當是看過了。

    他當然也是胡亂猜測,只不過是猜中了一部分而已。

    如今洛陽宮雖然當初曾經修繕過,但與大明宮比起來,則是在各項功能上要落後了很多,畢竟,大明宮可以說是當初太乙城一手承建,將作監、戶部等監製罷了。

    而洛陽宮則是完全由工部以及將作監所建,在一些理念上,當初還以為大明宮顯得突兀了一些,但這才十來年的時間,如今再比較大明宮跟洛陽宮,則就顯得洛陽宮破舊、落後。

    像是那前朝未曾被戰火摧毀的宮殿似的,與美侖美奐、威嚴大氣的大明宮比起來,便就處處透露著一股股破敗、蕭條的氣息了。

    「如果說,以後把大明宮留給李弘,妾身與您住在洛陽宮,那洛陽宮與大明宮的奢華大氣比起來,簡直就像是簡樸至極,如今李弘又不差錢,大唐國庫充盈,所以,不借此機會修繕一番洛陽宮,以後我們老了,您禪位了,那小兔崽子上位了,還會不會給咱們這麼多錢,都不知道呢。」武媚把銀票親自放進一口古色古香的箱子裡,滿意的拍拍手說道。

    「他敢不給,腿給他打斷。」李治不服氣的說道,想想以後自己禪位,李弘怕是干不出不忠不孝的事情吧。

    「他是不敢,但不代表臣子不敢,昨日裡你又不是沒看見,多少朝堂上的高官跑到東宮去了?為的是什麼?那三天時間,刑部、大理寺、宗正寺,就跟人牙子似的使勁往大牢內塞人,這些人按照大唐律制,有幾個是重罪,幾個不是重罪?但為何一開始都按重罪論處了?」武媚緩緩在李治旁邊坐下,繼續說道:「如今怕是天下百姓都知道,太子殿下登基不過是早晚的問題,朝臣也不是瞎子,哪也一個不是開始往李弘身後站隊、表態去了?這麼多人被抓,不都是當初不滿李弘的?九寺五監少有官員入牢,別以為就沒有人對李弘不滿了,那是如今李弘還沒有當上這個皇帝,等當了皇帝,不用李弘說,甚至李弘能不能知曉都不知道,九寺五監就會有不少人鋃鐺入獄的。」

    李治聽著武媚的嘮叨,臉上的表情卻是輕鬆寫意,看不出絲毫有擔心朝堂被李弘架空,或者是朝臣攜李弘之名,行集團權利、意志的擔心。

    「這不是今日就改了嗎,連那楊執柔還是有楊思儉,不也是從輕發落了,放心吧,我看啊,李弘心裡有數,這些年朝臣與他打交道不少,但有哪一個能夠綁架李弘的意志?放心吧,朝堂之上的事兒,朕不想再去關心了,頭疼。」李治有節奏的手拍著武媚的大腿,腦子裡開始琢磨著晚上把樂章再改一改的事情了,還有那舞蹈,也得改一改,總感覺離行雲流水的步調,還差些火候。

    武媚側耳傾聽了下外面的聲音,像是白純在與汪樓說話,而後沒理會的說道:「這些我倒是不算太擔心,妾身唯一感到擔心的是,李弘對於裴行儉的鼎力支持,這裡面到底是唯才是舉,還是說參雜了他李弘的兒女私情?」

    「哦?那麼你的意思呢?」李治扭頭問道。

    夫妻二人同床共枕多年,這點兒默契還有的,何況,兩人還是並肩作戰的從皇室鬥爭、朝堂鬥爭、黨派之爭這些危機四伏的處境中,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所以武媚點到為止的話,李治一下子便也聽明白了。

    如果裴行儉之女裴婉瑩做了太子妃,成了未來的皇后,那麼裴行儉李弘是不是能夠控制的住呢?會不會出現一個隻手遮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呢?

    「再等等看吧,裴行儉如果沒有野心,想來如果他的女兒被指定為太子妃……。」武媚沉思著說道。

    「我倒是覺得那楊雨就不錯,加上如今楊思儉又乃戴罪之身,想來以後成了皇后,也不會給楊雨帶來什麼……。」李治繼續拍著武媚的大腿說道。

    「您是這麼覺得,那李弘會同意嗎?楊思儉、楊執柔與李敬業之間,到底怎麼回事兒,除了李弘沒有人知道的更清楚。但不管怎麼說,都說明李弘不願意選楊雨為太子妃的態度,您覺得楊雨不錯,我還覺得白純不錯呢。」武媚推開李治的手,不耐煩的說道。

    最煩的就是李治說這種一點兒用處沒有的話,到頭來,頭疼的還是自己,他自己倒是樂呵樂呵的看戲了。

    某人也不在乎武媚對他不耐煩的語氣,更不在乎自己的手被推開,反而是依然老神在在的,開始有節奏的拍著自己的大腿,微笑的望著在宮女的帶領下,緩緩走過來的白純。

    「奴婢白純見過陛下、見過皇后。」白純靜靜的站在李治跟武媚身前,自打李賢大婚以後,白純卻是一反常態的,並未再穿以前被人們熟悉的白色衫裙,而是一直以現在身上這種,雅青色的衫裙出現在人們的眼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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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襲雅青色衫裙簡潔大方,加上其高挑的身材,婀娜多姿的身段,一襲如瀑布般垂至腰際的烏黑秀髮,絕美的臉龐依然是帶著淡淡的冷漠,美麗的眼睛深邃明亮,如同一朵高貴聖潔的藍蓮花般,靜放在李治與武媚的跟前。

    武媚有時候都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怕是只有白純才能把如此單調的衣服,穿出女性嚮往的絕色姿容來。怕是也只有她,能夠把這種冷漠無情的氣質,變成一個女子的優勢。

    「坐吧。」武媚淡淡的看著白純說道。

    李弘跟前最久、也是最為忠心的一個婢女,到現在為止,卻依然不為自己的身份做任何的改變。

    這麼多年來的堅持,也讓武媚對白純徹底放下心來,也明白,白純不改其身份,便是向自己跟陛下證明,自己只是太子殿下的奴婢,其他一切,絕不奢求。

    「謝陛下、謝皇后。這是殿下讓奴婢給您送過來的,五百八十萬兩銀票,請您收下。」白純想要把銀票遞給宮女,而後由宮女交給武媚。

    但武媚卻徑直從白純手裡,自然的接了過去,看也沒有看的放在一邊,淡淡說道:「過的幾日,也是該給李弘選定太子妃了,你跟在太子身邊時日最久,可知道,在他心裡,最為傾向的人是誰嗎?」

    白純坐下後,難得的笑了下說道:「回皇后,奴婢觀殿下對裴婉瑩的喜歡倒是頗多一些,殿下與裴婉瑩相識時,裴婉瑩甚至不知道殿下乃是大唐的太子,如果裴婉瑩以後能夠嫁給殿下,此事兒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白純得體的回答著,只是說明了一下李弘與裴婉瑩之間的相識過程,對於殿下最為傾向是誰,卻是依然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

    「這自從回來到現在,是不是都快要把裴行儉的府邸當成他的東宮了?」李治在一旁出聲問道。

    裴行儉又不是沒有找過他跟皇后,不給人家名分,卻天天明目張膽的往人家家裡跑,這個時候,估計又跑到人家家裡,去幽會人家的閨女去了吧。

    白純臉上也透露出了一絲尷尬,雖然陛下說的不全對,但……好像也差不到哪兒去,不過今日確實不是前往裴行儉的府邸了。

    「回陛下,自從裴行儉與殿下在回長安前談過後,陛下自回到長安後,還沒有見過裴婉瑩,那日在沛王府……。」

    「那今天他不可能閒著了吧?」李治一副知子莫若父的表情,打斷了白純關於沛王府情景的描述,當時自己暈過去了,好多事情不知道,跟喝酒斷片了似的,加上如今李賢已經在發配往巴州的路上,也不願意這個時候提及沛王府當日發生的事情。

    白純歉意的笑了下,而後繼續恭聲說道:「回陛下,今日奴婢來此時,殿下剛接到了前揚州刺史陳敬之的邀請,赴宴去了。」

    「陳敬之?」李治露出思索的目光,看了看武媚,轉過頭才想起,陳敬之便是當初被李敬業誣陷的刺史。

    李弘走到崇文殿前的玻璃窗處,看了看裡面正襟危坐的十數人,懶得理會的徑直繼續往東宮外面走:「讓他們候著吧,願意等就等著去。」

    「那奴婢就過去回話了?」花孟跟獵豹,跟隨在李弘的左右兩側,三人均做平常百姓打扮,準備出去赴陳敬之的答謝宴。

    「不必理會他們,就讓他們候著。」跨上馬車的李弘,餘光掃過,只見一個像是卑路斯的人影,正在東宮不遠處張望。

    顧不及理會的李弘,也沒有去細看是不是卑路斯,而是上了馬車便往皇城外飛奔而去。

    「卑路斯如今被陛下封為什麼官職了?」坐在馬車裡的李弘,想了想還是問著外面的花孟跟獵豹。

    「回殿下,陛下賜封卑路斯為大唐武散官右威衛將軍,並在醴泉坊設置了波斯寺,供他們波斯人在此集會用度。」花孟坐在車轅邊,扭頭對馬車裡的李弘說道。

    馬車裡的李弘沒再出聲,直到馬車到達一家酒樓的門口,李弘下車後,才對花孟說道:「讓禮部接觸下卑路斯,看看他們在東宮門口晃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是,殿下。」花孟看著從酒樓裡面走出來的狄仁傑跟陳敬之,低聲說道。

    「記得繞過夜月,別被她知曉了,這小丫頭這幾日很不安分,可能也在跟卑路斯談什麼條件,這些話一併告知禮部。」李弘再次說完後,這才回頭看向已經在自己眼前,等著行禮的狄仁傑跟陳敬之二人。

    絡繹不絕的酒樓門口,並未有人特別注意這一輛豪華的馬車,以及身材高大的李弘。

    豪華的馬車如今在長安城比比皆是,甚至是比李弘的馬車還要豪華奢侈的,也是數不勝數,所以三人在門口寒暄,也並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在狄仁傑與陳敬之的引領下,三人一同來到一間並不算是此等酒樓最好的包間,而陳敬之的女兒,也早已經在裡面恭敬的恭候太子殿下的到來了。

    「你們父女倒是說話挺算數的,還以為你們不會答謝我了。」李弘笑看著向他行禮的陳清菡,呵呵著說道。

    分賓主之位坐下,李弘這才再次細緻的打量起陳清菡,相比起在江南的時候,此時的陳清菡顯得更加漂亮了很多,不像白純、夜月那般高挑的身材,但卻也是完美無瑕。

    膚色比起當初顯然是光亮了很多,白皙的像是泛著一層光般,漂亮的臉頰加上一雙會說話的眸子,把江南女子的婉約、溫柔,在氣質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相比較於陳敬之與陳清菡的謹慎拘束,狄仁傑對李弘的瞭解便多了很多,所以席間也便放的較開,很好的在四人的宴席上,起到了潤滑的作用。

    至於兩人為何會認識,李弘一點兒想要瞭解的想法兒也沒有,無論是這個時代的官場,還是後世的官場,官員與官員之間,都有一條君主無法理清的聯繫脈絡。

    哪怕是人家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但身為上位者的你,也是無法做到向他們那般,在千絲萬縷的關係中,找到志趣相投的同僚。

    所以李弘自始自終對於狄仁傑與陳敬之的相識緣由,絕口不問,狄仁傑與陳敬之,自然是也明白其中道理,特別是狄仁傑,滿面笑容、風趣之間,神情輕鬆而平常,也根本不在乎太子會不會問起來。

    席間陳清菡在其父與狄仁傑的勸諫下,也與李弘飲了幾杯酒,不勝酒力的她,在幾杯酒下肚後,頓時原本白皙的臉頰顯得更加白皙誘人,一朵紅暈漸漸攀附在臉頰,點綴著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與羞澀之美,彷彿使得整個房間也靚麗了不少。

    「小女很是感激殿下在江南時,對小女的照顧,如果不是殿下您,臣怕是早就身死大牢了。」陳敬之端起酒杯,在陳清菡坐下後,感謝的對李弘說道。

    李弘在陳清菡幫自己倒滿後便一飲而盡,而後看著狄仁傑說道:「如今也已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了,今日你狄仁傑作陪,想必是有事兒吧。」

    「殿下英明,殿下便是不問,臣也打算敬您一杯水酒後,請求殿下一事兒。」狄仁傑端起酒杯站起身,含笑說道。

    「大唐官員拾遺補缺者眾多,狄仁傑你單單推舉陳敬之,看中了他什麼才能?」李弘直接略過了接下來,狄仁傑可能會說的廢話,直截了當的問道。

    狄仁傑神色一愣,明顯是沒有想到,李弘竟然會如此直截了當,連接下來自己準備的鋪墊之詞都給拒絕了,直接問自己看中了他什麼。

    「殿下,陳敬之大人在揚州時的聲名,想來您比我更加瞭解,論其才華,或者是治理一方州府的才能上,或者是與同僚在相處之道上,陳敬之陳大人比起其他拾遺補缺者,並沒有多少優勢。但陳敬之有一點兒乃是我大唐如今眾多官員欠缺的,便是不知變通以及剛正不阿、不畏權貴、不謀私利、不會任人唯親的優點,這些臣以為,正是切合我大唐如今所需官員的特點。」狄仁傑想了想,組織著言語說道。

    李弘把弄著手裡的酒杯,神態平靜,看不出絲毫內心情緒的說道:「大理寺不缺這樣的官員吧?大理寺如今在你的掌管下,可說是從不畏權貴……。」

    「殿下您說笑了,臣自認做不到如陳敬之如此一般,臣觀時事、看世事,自掌管大理寺以來,上不曾得罪,下不曾得怨,無論是皇室宗親,還是九品流外官員,都對臣毫無怨言。如此便足以說明,臣在為人處事、接人待物方面,顯然是無法做到如陳敬之一般:不畏權貴、不懂變通。臣也愧對陛下與殿下您的期望。」狄仁傑搖頭嘆息一聲,一飲而盡杯裡的酒,神情稍顯落寞跟自責的說道。

    狄仁傑的一番自我批評,在李弘看來,非但是把自己的優點與弱點全部呈現在了桌面上,更為重要的是,狄仁傑在身居如此高位後,還能夠看清楚自己,這在他看來,是更為難得的品質。

    試問,這世間,有多少高官要員,在身處要職後,不是被週遭的讚美之詞,誇的飄飄然,不知天高地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40
657 御史台

    但如今狄仁傑如是說,怕也是在藉著推舉陳敬之之機,向自己表露他的立場跟心聲。

    也同時在告訴自己,我狄仁傑只求忠於朝廷之事,忠於大唐江山,皇室宗親之間的明爭暗鬥、朝堂官員之間的拉幫結派,我狄仁傑這輩子也不會參合。

    「那麼你認為呢?」李弘並不認為,面對狄仁傑的自我刨析,自己也得掏心掏肺的跟他真情流露。

    身為上位者,能讓你的手下永遠看不透你心裡在想什麼,你在計畫什麼,是不是被人家的話所左右,則是第一要務。

    更何況,是自己這個身為大唐的太子,如果因為狄仁傑這一番話,自己就贊同或是反對,只會使得狄仁傑更加理直氣壯的堅持他自己的行為準則,這與自己的利益不相符。

    而李弘的反應,像是也在狄仁傑的意料之中,只見狄仁傑說道:「殿下,如今我大唐的富庶、繁榮是貞觀年間,還是前朝、大漢時都是前所未見、無法想像的。而如今,百姓的富庶帶來的,便是官員的貪婪,一些官員,在不滿足於官職的同時,也開始在向金錢方面靠攏,同樣,我大唐十道諸州、諸縣,怕是官員貪墨、吞併,與當地豪強權貴聯合起來,發生如陳敬之大人身上的事情,不在少數。大理寺掌管律例,卻不能……。」

    「那不是還有御史颱風言奏是,來監管、彈劾我大唐的地方以及京都的官員?」李弘琢磨著狄仁傑此番話的意思,繼續反問道。

    「臣以為,殿下應該在大理寺、御史台兩衙署之外,再設置一所監察衙署,來監管百官才是。」狄仁傑沉聲說道。

    在他看來,如今大唐的職能衙署,已經無法滿足現在對於大唐百官的震懾跟監察管理,只能是另設一衙署,來保證大唐官員,在大唐的日益繁榮的背景下,繼續保持清廉的風骨。

    而陳敬之,便是一位極佳的,掌管新監察衙署的人選。

    李弘望著餐桌上的一雙玉手,無意識的點著頭,而後又搖搖頭,此舉讓狄仁傑跟一直未曾說話的陳敬之,有些琢磨不透,殿下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呢?

    大唐衙署如今看來,本身已經開始彰顯臃腫,雖然新的問題出現,讓各個衙署之間出現了監管縫隙,出現了燈下黑,其權利職責無法做到有效到位,但設立新的衙署,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後,以後再出現新問題怎麼辦?

    難道就像是歷史的走向一樣,隨著新的衙署出現,而後架空舊的衙署,就像門下、中書、尚書三省一樣,隨著時代的潮流,隨著歷史的變遷,終究被權臣與六部架空,至宋以後,變成了一個空殼子?

    「治標不治本。」李弘敲著桌面說道。

    在他看來,設置新衙署這是不可能的,機構的臃腫帶來的便是辦事效率的低下,跟官員之間的相互推諉。

    但也不得不承認狄仁傑的眼光獨到,看到了特別是監察百官的御史台的弊端,看到了御史台對京都官員的約束力,遠遠大過了對地方官員的約束力。

    而這也是,大唐在歷史後期,因為朝廷對地方監察的不力,以及節度使開始兼領監察御史一職後,導致了節度使最終變成了手握重權的地方軍閥。

    「那不知殿下可有良策?陳敬之在揚州被李敬業誣陷一事兒,可是給朝廷敲響了警鐘,如果我們再不及時改正,以後怕是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到時候總不能一直出兵鎮壓,或者是您親自前往吧?」狄仁傑眉頭漸顯隱憂。

    他自己把這一個問題沒有稟奏陛下跟皇后,而是直接稟奏給太子殿下,便是當初看在了太子殿下雷厲風行的性格,以及對於這件事情的認知程度,要比陛下跟皇后透徹的原因上,才直接找到了太子殿下,但如今殿下模棱兩可的態度,讓他有一種所托非人的感覺。

    「御史台大夫幾品官階?」李弘突然問狄仁傑道。

    「從三品。」

    「御史中丞幾品?」

    「從四品上。」

    「各道御史幾品?」

    「正七品與正八品官。」狄仁傑不明白太子的意思,只能是隨著做快問快答。

    李弘笑了笑,看了一眼陳敬之,而後說道:「如果道御史乃正七品的官,他要想在官場站穩腳跟,得到陞遷的機會,也就必須與其他官員搞好關係,那麼自然與地方刺史、長吏的關係便就變得微妙起來了,是不是?」

    「是。」狄仁傑點頭回道。

    「而且一個七品官的俸祿多少?參加一次地方刺史的宴會,怕是他一個月甚至三個月的俸祿,都回請不起一次地方刺史吧?」

    「是。」

    「提陞官階,打消他們陞遷仕途的疑慮,加以高薪防貪,道御史由原來的正七品直接提拔為從四品上,道御史丞提為正五品上,御史大夫與六部尚書同階為正三品,御史中丞為正四品上。如此一來,是否可行?」李弘語氣變得凌厲起來,看著思索的陳敬之跟狄仁傑說道。

    「這……。」狄仁傑一時之間,猶豫在了御史台的分工職能上,對於太子殿下這個膽大的設想,顯然比他另立衙署的想法更有效率,中間省也去了太多太多的環節,只要旨意一下,便可立即執行、立即生效,對於地方官員,一下子就能起到立竿見影的威懾效果。

    而在歷史上,御史台被分為台院、殿院、察院,便是李弘的龍媽武媚所為,如今隨著狄仁傑換成了向李弘稟奏,也自然而然的,這一改革,變成了李弘的改革。

    隨著官員品級的提升,相應的,沿襲前朝的職權便會被李弘拿走大半,永遠也不會再出現,歷史上監察御史身兼行政權、軍事權、審判權的局面,而是變成了只有監察權與司法權兩權,一個職責分明的機構。

    一系列的改革,一下子把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大衙署的權利,徹底的清晰劃分開來,變成了三權分立、監管、監督的局面。

    但李弘也很清楚,任何一個時代都一樣,光明永遠是伴隨著黑暗同在,此起彼伏的存在著,永遠也不會出現一個完全清廉的制度,所有好的制度,不過是恰巧對應了實時背景,完美的契合到了一起罷了。

    而這便是考驗皇權社會中,一個皇帝對於實時的觀察是否敏銳,是否能夠完全掌握、瞭解自己治下江山的一切,而後給出一個適合的制度。

    坐在馬車裡的李弘,思緒依舊飄渺著,實時順應著潮流的發展,因為自己的出現,大唐社會發展的諸多問題,比起歷史的軌跡來,不過是提前了約二十年的時間罷了。

    今日狄仁傑所言的這一切,不就是武媚當政後,在監察制度的完善中,拿出了一個毀譽參半的制度的環境嗎?

    御史台被武媚分為台院:執掌彈劾京都官員,參與大理寺、刑部以及皇帝交付的重大案件。又與門下省、中書省受理冤訟之案,形成了對於大理寺跟刑部的監管,也被人們稱之為:小三司。

    殿院:則是職權說小也小,說大也大,更像是對魏徵的一個寫照,沒事兒可以看看百官在宮中上朝時的行為,或者是皇帝在上朝時,有無遵循各種禮制,專門與皇帝對著干的那夥人,職能彈劾上不受法律約束。

    自然,殿院就像是太常寺等一樣,跟東宮的太子殿下李弘,向來是誰看誰都不順眼。

    察院:便是職能最為廣泛的一個御史台衙署,率監察御史、監察道御史監察天下十道,同時也監察司農寺、太府寺等皇家機構,尚書省以及尚書六部同樣也是察院的重中之重,這兩年因為李弘被封為尚書令後,倒是有所放鬆,畢竟,這本來就是皇家的,監管的話,太子或許便替代他們做了一部分職責。

    而這些如果都是武媚在原有歷史上的功績,該會有多好呢!

    但歷史往往最是無情、公正,在記錄一個君主的英明時,自然也不會放過你在掌控上,對於一些人的縱容。

    酷吏由來已久,而提及武媚登基為帝,便不得不提起四大酷吏,來俊臣、索元禮等大名鼎鼎的,為唐王朝在後世留下不少酷刑的有名人物。

    如此也足以看出,無論李弘如何改變歷史,所有的隨著時代變化、前進的問題,依然是還會接踵而至。

    如果剛才席間按照狄仁傑的建議,結合著武媚登基後一系列的舉措,那麼李弘與狄仁傑如果想法不謀而合的話,便會出現不是朝堂之上出現酷吏,便是精衛可能效仿大明,出現錦衣衛。

    抖了身上突然湧出的冷汗,馬車在麗正殿門口已經停下了足足一刻鐘,小雪、夏至、半梅、尋蘭,甚至就連白純,都在門口等著李弘下車。

    但馬車裡卻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太子殿下像是囈怔了一樣,坐在馬車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顯得有些茫然、有些呆滯。

    花孟與獵豹也同樣站在馬車兩側,卻是不敢打擾,像是在想事情?還是在神遊天際的太子殿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40
658 卑路斯

    元日之前最後一個朝會已在昨日舉行,而關於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的改革,李弘便是統統交給了狄仁傑跟陳敬之來做前期處置。

    至於狄仁傑舉薦陳敬之一事兒,李弘並沒有答應什麼,所以現在陳敬之雖然有事兒干,但依然還是一個時刻準備拾遺補缺的文散官。

    「說什麼了?陳敬之的女兒也要一同進宮?為什麼?」早上鍛鍊完身體的李弘,赤裸著上身站在後花園,手裡一根長矛被拿走手裡比劃著。

    穿著白皮裘,小臉兒凍的通紅,時不時在地上跺跺腳的白純,看著渾身冒著熱氣的太子,把手裡的長矛舞的虎虎生風,繼續說道:「奴婢也沒說什麼,是皇后提出來的,要陳清菡也一同入宮的。對了,楊雨也沒有被排除在外,陛下說了,楊思儉罪不致死,也應該在考察一番的。」

    「讓你進宮送了五百多萬兩銀子,然後你就給我弄出這麼一個答案來?」李弘單手緊握長矛,一個回馬槍似的動作,矛尖帶著凌厲的風聲,向白純的面門閃電般刺了過來。

    但白純看著那如毒蛇信子一般,飛快向她刺過來的矛尖,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說道:「奴婢已經盡力了,婉瑩的好話奴婢都說盡了,但依奴婢看,皇后好像還是想看看其他人是不是更合適一些。」

    矛尖在離白純鼻頭不到兩寸的距離時,便穩穩的定住不動,筆直的長矛另外一頭,被李弘穩穩的握在手裡,看著白純嘆口氣,然後收回長矛道:「楊雨、陳清菡、裴婉瑩,沒有他人了吧?」

    白純古怪的看了一眼有些喪氣的李弘,嘟著嘴以及強忍笑意說道:「安小河已經被皇后指定為承徽,您娶太子妃之時,便會跟隨一同嫁過來。」

    噹啷一聲,李弘手裡原本緊握的長矛掉在了地上,差點兒砸到他自己的腳面。

    「什麼?安小河直接被封承徽了?」李弘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那你呢,母后有沒有賜封你什麼?」

    按照唐制,太子同樣也有後宮存在,按照品級被分為與太子同樣為超品的太子妃一人,而後是正三品的良娣二人,正四品的良媛六人,正六品的承徽十人,正七品的昭訓十六人,以及正九品的奉儀二十四人。

    白純調皮的吐舌,然後搖了搖頭,示意皇后並沒有冊封她什麼。

    「為什麼?」李弘問道。

    「皇后沒說具體原因,只說我不會在東宮吃虧的,哪怕是太子妃也不敢把我怎麼樣兒。」白純臉上的表情雖然看似很平淡,但多多少少的,還是能夠看到一絲得意跟自負。

    李弘聽到這話,心裡也放鬆了下來,不過嘴上卻是不屑的說道:「美個什麼勁兒你,良人身份沒有,現在也沒有個品級,自己還挺美。」

    「我樂意。」白純繃著臉,看著笑意盈盈走過來,給李弘披上皮裘的李弘,冷冷的說道。

    「隨你樂意,那小雪她們現在是我的人,還是還是母后的人?」李弘剛剛握完長矛而冰冷的兩手,突然伸出來捧著小雪潔白無瑕的臉頰,惡作劇的問道。

    小雪皺著眉頭,任由那雙冰涼的雙手放在臉頰上,而後一張小臉皺在了一起,被凍的直搖頭,卻一點兒也沒有想躲開那雙討人厭的冰冷雙手。

    「暫時還是皇宮裡的人,宗正寺跟內侍省還是給她們發俸祿,算不得東宮的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借調唄。」李弘沒好氣的鬆開小雪的臉,在白純豐滿的挺翹的臀部拍了一巴掌,而後往麗正殿方向走去。

    小雪望著李弘的背影,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頰,而後俏生生說道:「殿下,昨天那五姓七望的人又來了,昨夜等了您很久後,不曾看見您,所以今天就又來了。」

    「不見。」李弘揮揮手,徑直往麗正殿內走去。

    今天無事兒,正是在麗正殿內練練自己的麻將技術才是,馬上就要元日了,指不定哪天就要被父皇跟母后拉進宮裡跟他們打麻將,所以現在最好是跟小雪她們練練技術才是。

    但讓他事與願違的是,剛剛在半梅跟尋蘭的侍奉下洗完澡,就接到了武媚的旨意,讓他進宮陪打麻將。

    李弘掰著指頭算了算人數,應該不差自己一個啊?父皇、母后,加上蘭陵公主或者復仇心切的新城公主,人數不就夠了嗎?再不濟還有城陽公主陪著不是?

    但讓他稍感鬱悶的是,父皇這幾日為了一首舞曲,天天把東宮的四大都知放在宮裡,研究樂理跟舞蹈,沒時間陪皇后打麻將。

    而城陽公主因為有事兒,兵部又在元日前緊急定了一批生活用度之物,早早就跑出了長安城催工去了,所以如今就變成了三缺一。

    認命的某人揣上白純給準備的銀票,而後便跟著汪樓往皇宮內走去,還未進蓬萊殿,便聽到了裡面傳來母后跟新城公主、蘭陵公主嘰嘰咋咋的聲音,以及母后跟新城教蘭陵公主麻將的聲音。

    但正所謂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李弘自從再次被架上了面南背北的位置後,便不曾輸過一兩銀子。

    四人在打了四圈後,新城公主公主今日是不輸不贏,而龍媽與蘭陵公主二人則是鐵青著臉,一旦抓不到一張爛牌,便要輪流把李弘數落一圈。

    本著亂拳打死老師傅的真理,李弘贏到最後,便開始看龍媽的眼色出牌,但也不知道今日怎麼了,就算是胡亂打牌,哪怕是拆聽、拆碰,也依然阻擋不了花花綠綠的銀票往李弘懷裡跑。

    隨著時間的延長,李弘手裡的銀票越來越多,而武媚也開始轉輸為贏,新城公主再一次掏出了近兩百萬兩的銀票,而蘭陵公主,多年來本就生性淡泊,在皇家的三個大輩公主中,她一直秉承著簡樸的作風。

    更為難得的是,對於輸贏到後來根本不放在心上,無論是胡牌了還是點炮了,或者是輸錢了,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彷彿擺在桌面上的銀票,不是白虎話的銀子,而是一沓紙一樣。

    汪樓輕步從外面走進來,來到李弘身邊,看了一眼平靜的武媚,躬身對李弘道:「殿下,右威衛將軍波斯王卑路斯求見。」

    李弘準備要打出的牌愣在了半空,疑惑的問道:「找我怎麼還找到宮裡來了,誰帶他過來的?」

    「快打牌。」武媚審視著自己的牌,餘光看著李弘手裡的牌,焦急的說道。

    「二餅。」

    「胡了。」武媚眉開眼笑,對於李弘跟汪樓的對話,顯得絲毫沒有興趣。

    「你這個小敗家子,又點炮給你母后了。」新城看著跟汪樓說話的李弘,氣的推了一把李弘的肩膀,以發洩自己心中的鬱悶。

    「兩位皇姑,母后,兒臣怕是不能陪您打牌了,這是父皇給兒臣安排的活兒,得見。」李弘眼角餘光,粗略的估摸著自己身前的一沓銀票,到底有多少錢,對著武媚跟新城、蘭陵三人,無奈的說道。

    「真是掃興,今天又要敗興而歸了,快忙去吧。」新城公主拿起薄薄的幾張銀票,雖然輸了,雖然剛才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但那只是在牌桌上。

    一旦牌桌上下來,立刻就恢復了她皇家公主的高貴大度、雍容典雅的儀態,對於剛才輸銀子的不快,也一下子便拋到了腦後。

    蘭陵示意旁邊的宮女,把麻將等收拾起來,武媚也陪同著新城、蘭陵往客廳的方向走去,聽著李弘讓汪樓命人帶卑路斯前往東宮,不由得便停下了腳步。

    回頭看著準備往外走的李弘,淡淡的說道:「既然到宮裡,為何還要再回去,就在宣政殿接見不就是了,完事兒了中午陪我一同用膳。」

    李弘一愣,那是父皇才能接見他人的地方,我用合適嗎?

    但看著龍媽一臉理所當然跟不容反駁的神情,再看看蘭陵姑姑跟新城公主,用眼睛向他示意趕快點頭的樣子,於是只好說道:「是,母后,兒臣便在宣政殿接見卑路斯。」

    按道理說起,李弘還是卑路斯的救命恩人,當年可是李弘單槍匹馬,穿越吐火羅直達疾陵城,在大食國強攻疾陵城時,撕破一道口子,把他們從被大食國團團圍住的鐵桶陣內,捨命救了出來的。

    所以無論如何說起,無論是卑路斯還是他的兒子,視李弘為救命恩人一點兒也不為過。

    兩人恭敬的神態以及謙卑的言行,讓李弘對於他們的好感大大提升,雖然當年卑路斯求助李治為其復國,李弘也同樣不同意,但絲毫不影響卑路斯跟他兒子納爾希耶,按照波斯的禮儀,向李弘行大禮。

    何況,長安波斯寺的建成,可是李弘迫於李治近乎於強硬的命令,才下令工部撥款為其建造的呢。

    「坐下來說話吧,昨天就看見一個人影在東宮門口晃悠,沒敢認,沒想到還真是你們,不知道此次前來,是何事兒?元日了,生活用度……。」

    「尊貴的殿下您太客氣了,我們如今用度沒有任何問題,今日來此,是關於安西的事情。」卑路斯起身再次行禮說道。

    至於大唐尊貴殿下那句:『看見一個人影在東宮晃悠,沒敢認這句話。』

    卑路斯只能是放在心裡無聲的嘆氣:東宮門口啊,哪個老百姓敢沒事兒跑過來晃悠?這話說的,這大唐、這皇城都是殿下您的,您好意思說看見人影沒敢認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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