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605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0
689 局勢的預判

    陳清菡今日心情不錯,沒想到能夠在元日之前,竟然買到極為便宜的年貨,這讓她感覺跟佔了很大的便宜,像是在路邊撿到錢一樣,提著大包小包的,臉上更是美滋滋的,像是開了一朵嬌豔的花兒般。

    微風輕輕刮過的街道上,溫和的陽光照耀在牆體上,站在牆角下,渾身感覺暖暖羊羊的,讓人忍不住擺把躺椅坐在午後的陽光下,閉目冥想。

    花孟跟獵豹看著遠遠走過來的陳清菡,不用等到李弘命令,便快步走過去,想要幫助陳清菡拎著手裡的那些物事兒,但卻都被陳清菡一一拒絕了。

    「民女見過殿下。」陳清菡看著也不嫌牆髒不髒的太子,靠著那門口的牆行禮道。

    「還不請我進去坐坐?」李弘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清菡說道。

    「殿下您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民女家中無人,民女又乃一介小女子,殿下進去怕是會讓街坊四鄰非議民女吧。」陳清菡冷著一張小臉兒,直直望著前方說道。

    李弘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小丫頭別看氣質上有著江南特有的溫婉大方,但其脾氣,完全是繼承了她爹的驢脾氣,太過於執著了。

    只因為去年自己答應了她,讓陳敬之回長安一趟,但因為其他事情而沒有實現,這陳清菡便認為自己是在敷衍她,拿什麼君無戲言、金口玉言等等的,把自己好好的諷刺了一遍,從那開始便對自己愛搭不理了。

    「是你父親主動要留下,有事情無法脫身,不是我不願意讓他回來,難道你父親沒跟你說起過?」李弘只好繼續重複著上一次的解釋說道。

    陳清菡用眼角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推門便要回家,剛要回身關門,一隻大手便放在了門上,不讓其關門。

    「我父親的解釋,怕也是因為您的威壓,才如此說而已。」陳清菡放下兩手的包袱,開始使勁推門,勢要把說話不算數的人,關在門外不讓其進。

    兩人推拉之間,陳清菡因為用力的緣故,加上她一個人的力氣,那是人高馬大的太子殿下的對手,所以當太子殿下突然間一鬆手,毫無防備的陳清菡,一個收勢不住,整個人便一下子撞到了李弘的懷裡。

    一頭紮進人家的懷裡,小巧的鼻子撞在了人家胸口,鼻頭頓時一陣發酸的感覺,剛想要揉鼻子,便感覺兩隻手被人家緊緊的握住。

    「喂,放手了。」陳清痕看不清楚街道上是否有人看向他們,但臉上此刻已經是火燒一般滾燙。

    「你撞入我懷裡,還讓我放手?」這等好機會,對於已婚人士來說,更是能夠激起他們心中的激情,自然是不會放過調戲懷中,如花似玉的美人兒。

    「喂,有人看著呢。」陳清菡羞澀焦急,如果給人撞見,這真是說不清楚了。

    「沒人看的見的,誰有那閒工夫看咱們,估計都忙著置辦年貨呢。」李弘一手攬著陳清菡纖細的腰肢,便把懷裡衝撞出來的陳清菡跟他自己,放進了門內。

    花孟與獵豹急忙跟上,三人就像是人販子劫持人質似的,緊忙把門關上,只是整個過程中,人質則是一聲不吭,沒有反抗的叫出過一聲。

    遠處一架華麗的馬車的門簾掀起,把剛才門口發生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看著門被花孟跟獵豹關上後,武媚無聲的嘆了口氣。

    「太子這兩年在長安,不會一直就是這幅德行吧?」武媚端坐馬車裡,而身旁兩側,竟然是半梅跟尋蘭在侍奉著。

    「回皇后,這次是意外,平日裡清菡小姐跟殿下不會這樣的。」半梅感覺臉在發燒,心裡充滿了尷尬的味道。

    殿下怎麼這一出,竟然被皇后恰巧碰見了,太不走運了也。而她們,如今只能是幫著殿下打圓場。

    「你們就這樣護著他吧,從小護到大,慣的越來越沒樣兒了。」武媚無奈的搖著頭,而後示意馬車繼續前行,對於李弘今日的行徑,她不覺得自己有顏面下去,為兩人調停的必要。

    長安城在她與李治不在的這兩年,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回長安的一路上,只是窺見了冰山一角,而近日閒暇之餘,正好出來看看,卻不想碰見了這麼一幕。

    毫無察覺的某人,攬著陳清菡的腰肢,待進入小院後,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人家的腰肢,臉上帶著七分笑意,三分嚴肅的說道:「不准板著臉,這樣不好看。我今日過來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按行程來算,你父親這兩日就應該要回到長安了。」

    「您以為您這些話,民女會信嗎?」陳清菡依然繃著小臉兒,絲毫不把當今太子殿下的話放在心上。

    「我堂堂一個太子殿下,我會騙你?」李弘示意花孟跟獵豹,把那小包大包,替陳清菡放進屋內,然後某人便腆著臉,拉著一臉不情願的陳清菡的小手,在小院裡的木椅上坐下。

    「去年您就說我父親會回來的。」陳清菡抬起頭,抽回自己的手,被這傢伙揩油不知道多少次了,但這一次絕不能讓他這麼隨意的揩油。

    「去年是你父親有事兒啊,又不是我不想讓他回來?再說了,你看婉瑩的父親,這幾年可回來過?不也是在……。」

    「睜著眼睛說瞎話有意思嗎?去年裴大人沒有回來?」

    「有嗎?」某人裝傻充愣的問道。

    「哼。」陳清菡氣惱的扭過臉,不再理會李弘。

    她自然知道,去年父親無法回來,是因為裴大人回來了,她也並不為此生氣,只是生氣的是,太子竟然騙人,說父親會回來,然後奪走了自己的初吻。

    這讓她事後想起,總感覺太子是為了親自己,而敷衍自己說是父親會回來的。

    李弘看著扭過頭的陳清菡,想了想還是說道:「這次你父親回來,有可能將不會再去嶺南了,而是另有他用。」

    「你又想把他放在哪裡?」果然,這個話題還是讓正在生氣的陳清菡,立刻把漂亮的臉頰,對準了李弘。

    「哪裡也不去,讓你們父女就在長安待著。」

    「你又有什麼企圖?」陳清菡聽到李弘如此大方,立刻警惕的看著他問道。

    長安城外城今年剛剛建好,一下子使得長安城內,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或者是商賈富紳、豪門貴族,開始拉攏著關係,尋覓著外城的各種利益。

    而李嶠則將在元日之後,被自己繼續派往安西。

    李賢這一次的出事兒,自己雖然拒絕了龍爹的要求,但如此一來,也必須給父皇一個交代。

    那就是王本立這樣的官員是否還有,是否是自己真的冤枉了李賢?

    這些不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而是需要自己與父皇共同信任的人,御史台大夫李嶠,去查驗真偽。

    一個流放的皇子,再怎麼著也是一個皇子,自己不可能在違背了父皇的要求後,就把這件事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起碼形式上要給父皇一個交代。

    何況……元日之後,誰也不知道,父皇會不會突然大手一揮,立刻禪位給自己了。

    而李嶠前往安西后,御史台這個職位,便需要一個剛直不阿的人來掌管,無論是自己還是父皇,對於陳敬之都是極為滿意。

    何況,就像今日婉瑩所說,母后又在催促自己了,所以陳敬之不回來,自己也沒辦法把陳清菡納入東宮不是?

    當然,最後這一個理由,李弘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陳清菡,能夠說的,除了一些朝堂之上,無關緊要的事情外,便是點撥一下陳清菡,自己對他父親另有重用。

    開導一個女人其實很簡單,開導一個女人,同樣、是一件極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在李弘看來,想要說服一個女人,就像是在玩俄羅斯轉盤,你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話,會突然間讓自己心儀的女子心花怒放,而後原諒你,自然,你也就不知道,那一句話,會點燃女人的炸藥桶。

    算是原諒了李弘的陳清菡,臉上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而後以李弘驚訝的速度,開始向李弘介紹著她今日在新西市的收穫。

    李弘很難理解,一個女人上一秒還對你冷眼相對,下一秒笑顏如畫的面對你的情形,無論是裴婉瑩還是陳清菡,或者是白純,他從她們身上都感受過這種情形,但到現在為止,哪怕是十世為人,他……搞不懂的依然還是女人。

    從花孟兜裡掏了半天,好不容易掏出了一點兒銀子,卻見陳清菡在身後興奮的說道:「我這裡有銀子呢,不必難為他們了,給他們留著吧銀子。」

    李弘回過頭,看著陳清菡手裡那一錠十兩的銀子,而後把手裡的碎銀子放進了自己的袖袋說道:「留著備用,萬一用不上那麼一大錠銀子呢。」

    陳清菡贊同的點點頭,花孟跟獵豹看著兩人並肩離開,張嘴想要說話,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只好暗中跟隨保護著殿下,帶著陳清菡去逛那外城的新西市。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0
690 耳環

    絡繹不絕的人流,絲毫沒有讓人覺得如今的時間,已經接近了宵禁的時間,長安內城的人們,或者是在坊裡遊逛,或者是趁著夜色,開始前往長安剛剛建成不久後的外城。

    李弘與陳清菡二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在陳清菡的操持下,兩人竟然是租借了一輛馬車,緩緩來到了外城建成的西市。

    東西兩市如今大致上已經無法分的很清楚,只有在細小的商品上,才能夠分辨出,西市以舶來品居多,而東市則是大唐的物品為主。

    延續了當初內城東西兩市的特色,外形上只有建築物的不同,讓人們能夠意識到,自己是行走在西市的街頭,還是東市的巷尾。

    沿街的叫賣聲絡繹不絕,駝隊已經不允許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市坊之內,而所有的物品,也只有在城門每天早上,早開始一個時辰內,從外面運送進來,否則,只能是等第二天了。

    如此一來,無論是東市還是西市,在長安百姓的眼裡,就像是變魔術一般,看著即將售罄的貨架,一夜之間又擺滿了商品貨物,但卻看不到裝貨的大批駝隊或者馬車,亂糟糟的闖入井然有序的西市中來。

    華燈初上,寫著各家招牌名字的燈籠或紅、或綠,五顏六色的與其他商家,企圖打出不一樣的味道來。

    熱絡的街道上,寒風颳過,不再像從前那般便會揚起一陣灰塵,而是只有清清的冷風颳過,不至於讓人扭頭躲避灰塵。

    陳清菡這兩個月來,從沒有像今日這般高興過,蹦蹦跳跳的手拿糖葫蘆,一會兒拉著李弘這家商舖轉轉,一會兒拉著去另外一家轉轉。

    時不時的還要去問問價,而後揚起小臉兒,認真的比對著今日自己置辦年貨時,到底是買貴了還是買便宜了。

    一些文人士子、名媛淑女,同樣是打扮的風流倜儻、花枝招展,三五成群的遊走在熱鬧非凡的街道上,時不時一些人便會打量著從身邊擦家而過的陳清菡。

    眼中寫滿了驚豔之色的望著那興奮的背影,與另外一個高大的背影,怔怔的看著,直到被身邊察覺的同伴拉走。

    「南方的茶水自然是比這裡茶水好喝很多了,初春的雨水最適合泡茶了,要麼就去采泉水,必須輕手輕腳的舀到木桶裡,不可磕絆的,要不然會傷了水的靈性,煮的茶呢,自然也就失去了靈性與味道。」陳清菡仰頭,看著一家裝飾極為雅緻的茶館兒,而後一邊上樓梯一邊說道。

    李弘一路上,就沒有見陳清菡的嘴停過,如今怕是知道了渴了,所以便拉著自己前往這家茶樓了。

    雅緻的茶樓一切佈局充滿了江南水鄉的味道,特別是裡面的陳設,都以江南的建築風格為主,只是在細節上,照顧了一些北方人的豪爽,比如,那大大的茶壺跟茶杯,在江南人眼中,怕是只能用來喝水,而非是品茶了。

    兩人剛剛在一個較為偏僻的地方坐下,還不等店夥計熱情的跑過來招呼,半梅便如幽靈般的出現在了李弘跟前。

    「奴婢見過殿下。」

    「我……。」李弘嚇了一跳,沒想到竟然在這裡碰到了她。

    「皇后請您過去。」半梅指了指一間雅緻的包間門口,門口兩側,則是站著幾名眼光警惕的宮內太監。

    李弘眼睛若有所思的轉了轉,起身與陳清菡,跟著半梅往那雅緻的包間走去。

    半路上,李弘偷偷的把耳朵湊到半梅耳邊,低聲問道:「可知道母后今日為何來此嗎?」

    「不清楚,不過皇后好像是刻意來此的,坐了快有兩個時辰了,大理寺卿約莫一會兒便到。」半梅湊近李弘跟前,李弘聞著那誘人的芬芳,決定了,今晚你跟尋蘭侍寢。

    李弘瞭然的點點頭,走到門口,還特意的打量了下門口兩側四名向他行禮的太監。

    只見四名太監剛要伸手阻攔他身後的陳清菡,李弘就冷冷的說道:「你敢伸爪子攔她,我就把你的爪子給剁了。」

    「是,殿下,奴婢不敢。」一名太監急忙行禮賠罪。

    陳清菡此刻確實臉色凝重,這不比她與李弘一起,畢竟兩人如此熟悉了,現在是見當今母儀天下的皇后啊,雖然以前見過兩面,但如今事隔兩年再見,心裡不免還是有幾分緊張。

    看著李弘為了護她,竟然如此跟宮人說話,忐忑不安的心倒是稍微緩和了一些,微微向四名宮人行禮後,便低頭跟著李弘走了進去。

    李弘帶著陳清菡行完禮後,便看著龍媽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開始眼珠子瞎轉。

    屋內並沒有其他人,除了尋蘭跟半梅外,再無他人,也不知道她為何要在這裡枯坐兩個時辰。

    「都說江南女子溫婉大方,茶藝更是一絕,今日不知道本宮有沒有口福,享受你親自沏的茶呢?」武媚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李弘,便對著站在跟前的陳清菡說道。

    「如果皇后您不嫌棄清菡笨手笨腳,清菡願意為您沏茶。」陳清菡急忙說道。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換新茶。」武媚笑了一聲,示意陳清菡坐下。

    至於某人,自然是不用她提醒,人家已經自覺的坐在了一邊了。

    「母后今日怎麼這麼有雅興,跑到西市來飲茶呢?」李弘在陳清菡拿起一個茶具放下後,他又拿起來隨意的看看,或者就在眼前胡亂擺弄著,整個人總之就跟他兒子和女兒似的,閒不住。

    「別只問我,你不也沒事兒跑到這西市來了嗎?」武媚拿著茶勺,在李弘不安分的手上敲了下,阻止他繼續打擾陳清菡沏茶。

    不自覺的摸摸鼻子,而後看看旁邊的陳清菡嘿嘿說道:「兒臣閒來無事兒,所以就帶著清菡隨便轉轉,看看這元日前西市的熱鬧。」

    「不選東市,不選更上檔次的內城東西兩市,偏偏選了這新建的西市?這兩年你沒來過?」武媚追問道。

    兩人開始打起了啞謎,明明母子兩人都知道彼此來此的目的,但是誰都不願意點透,反而是在這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著啞謎。

    看著半梅走到門口跟宮人耳語了幾聲後,又走回來,對著武媚行禮說道:「皇后,大理寺卿狄大人到了。」

    「讓他進來吧。」武媚看了一眼李弘,淡淡的說道。

    不一會兒的功夫,狄仁傑便一個人走進了茶室,看了一眼皇后跟李弘,再看了看背著他的陳清菡,急忙低頭行禮道:「臣狄仁傑見過皇后、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太子妃。」

    「太子妃?」李弘跟武媚兩人異口同聲驚訝的看著狄仁傑問道。

    而後順著狄仁傑茫然吃驚的目光,把視線移到了陳清菡身上,陳清菡臉色瞬間一紅,不想因為自己的背影,竟然被狄仁傑當成了婉瑩姐姐。

    面對李弘跟武媚看著她奇怪的眼神,陳清菡此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解釋吧,這裡怕是還沒有她說話的份兒,不解釋吧,看皇后跟李弘的神情,好像就打算這麼將錯就錯下去了。

    「狄仁傑,好眼力。」李弘翹起大拇指誇讚道。

    武媚笑了笑,示意狄仁傑坐下,此時狄仁傑才看清楚,眼前的女子並非是太子妃裴婉瑩,而是他曾經推薦的陳敬之的女兒陳清菡。

    「狄某在這裡給陳小姐賠不是了,剛才只看背影……。」狄仁傑臉上笑容尷尬,急忙賠禮說道。

    「不用賠不是,怕是有人巴不得把清菡留在身邊呢。可找到些什麼?」最後一句話出口時,武媚的神色已經變得鄭重起來。

    「回皇后,臣找到了兩件可疑物件,但現在只能證明,此物確實是宮中之物,但具體誰人所用,如何被放到了西市買賣,臣還需要繼續追查。」狄仁傑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一方疊好的巾帕。

    武媚示意半梅接過拆開,只見裡面赫然是一根鑲金玉簪,在燈光下整個簪身是流光溢彩,極為精美。而另外一對成色十足、造型精美的耳環,顯然保養的也十分好,金光燦燦的在半梅手裡晃來晃去。

    「可有找太府寺查驗過?」李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武媚,淡淡的問狄仁傑。

    「還沒有,臣今日剛剛從西市找到的。」狄仁傑如實回答道。

    李弘點點頭,而後看向陳清菡,陳清菡隨即明白,也謹慎的從袖袋裡,掏出了一方巾帕,而後在武媚跟狄仁傑的面前打開,赫然是另外一對造型典雅的耳環。

    看起造型、樣式,以及那做工,顯然就是出自皇家太府寺之手,但這種首飾,卻經常在西市看到。

    甚至,還有很多疑似宮內流出來的首飾,都已經大部分被變賣掉了。

    狄仁傑目光炯炯的看著陳清菡掏出的那一對耳環,在徵得李弘跟武媚的同意後,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隻在手心裡打量著,而後微微仰頭沉思了下,謹慎的開口說道:「如果臣沒記錯的話,這對耳環……臣當年在沛王府裡,沛王大婚之日見過。」

    「我沒有印象。」李弘聳了聳肩膀。

    武媚卻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對耳環,怕是沒有比她更熟悉的了,真愛是自己親手賜給那房慕青的,李賢大婚之日,房慕青佩戴的便是這幅耳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1
691 變

    茶室內的氣氛,隨著陳清菡擺放在桌上的那一對耳環,變得越來越怪異,哪怕是陳清菡如此不諳世事的女子,也察覺到了在皇后與太子之間,彷彿有著一條看不見的線,正在拉回拉扯著。

    狄仁傑眉頭漸漸的皺了起來,神色也越來越凝重,深邃的眼神不經意的在皇后跟太子殿下身上瞟著,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突然間變成了皇后與太子角力的對象。

    氣氛在怪異中顯得更加的凝重,武媚依然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弘,而李弘則是瞪大了雙眼,等著母后為他解惑,這對耳環到底是誰的呢?

    小兔崽子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清楚這對耳環是誰的,但卻收藏的如此謹慎,怕是早已經猜到了這是自己當初送給房慕青的吧?

    當日,以他的敏銳跟洞察力跟謹慎,何況他曾經直面李賢跟房慕青,不可能注意不到這對耳環才是。

    李弘看著母后的神色,猜測著母后到底是何立場!不過現在看情況,顯然母后來這裡,並非是為了幫自己,更像是為了幫父皇替李賢消除證據。

    「我也不認識。」武媚長吐一口氣,看著李弘突然淡淡的說道。

    說完後,武媚接過陳清菡恭恭敬敬遞過來的茶水,神態輕鬆的看著李弘平淡無奇的臉色。

    「您不認識?」李弘確定的問道,但目光卻轉向了狄仁傑。

    此時,狄仁傑再傻,也明白皇后與太子二人,突然不約而同的出現在西市的真正用意了。

    自己是被皇后招來的,雖然一開始讓自己查西市,有多少從皇室流失的物件兒,但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皇后她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而今太子殿下突然出現,並且手裡也有一對西市買來的皇室之物件兒,顯然兩人的目的都是在此。

    而這些皇室的物件兒,是從哪裡流落到西市的呢?

    結合這幾日安西發生的事情,便不難猜出,這些物件兒,看來是從沛王李賢那裡,流落出來的。

    這些物件,在太子殿下眼裡,便是李賢勾結外敵的證據,便是李賢變賣家產結黨營私的證據,如此一來,太子殿下的用意不言自明,怕……這是要置李賢於死地。

    而皇后出現在此,讓自己奉命秘密查探,卻不讓告訴任何人,那麼……皇后的意思也就很明顯了,那便是為沛王李賢掩飾、消除這些太子眼裡的證據,好給李賢一線生機。

    那麼……是不是說,如果沛王躲過這一劫後,甚至以後還有可能被陛下跟皇后恢復其身份呢?

    面對李弘咄咄逼人的目光,狄仁傑不及繼續多想,只好恭敬的說道:「皇室之物件兒向來多有流失在東西兩市,內侍省內的宮人等等,難免掌管不善,被人偷去後拿到西市變賣換取錢財,也不是不可能。」

    狄仁傑腦子飛快的轉著,面對皇后跟太子的角力,他能夠做的便是兩不相幫,把不明了的事情變得更加模糊一些,誰也不得罪最好。

    能夠感覺到,狄仁傑的一番話,讓武媚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堂堂大理寺卿,當日在沛王李賢大婚之日,如果連這些細節都記不住,那麼就可是真的失職了。

    但現在面對皇后跟太子的逼迫,狄仁傑只覺得,失職總比被捲進皇后跟太子這樣的暗鬥漩渦中要划算一些。

    以皇后跟太子的關係,此事兒一旦在他們之間達成某種協議,到時候站了隊的自己,便將是在兩方都討不了好的唯一犧牲品了,所以,這個時候的裝傻充愣,對狄仁傑來說,才是真正的為官之道、人臣之職也。

    「行吧,既然狄大人都如此說了,那麼兒臣便不管了,就當是宮裡的一些宮人偷盜出來的,交由宗正寺查辦……。」

    「些許小事兒,還要讓宗正寺查辦?你當你母后掌管後宮是擺設不成?」武媚神色看似冰冷,但語氣卻不如氣勢那般凌厲。

    李弘不得不在心裡搖頭,也不得不佩服母后的敏銳,自己看似輕鬆的說交給宗正寺,只是想要留下後手,萬一宗正寺有不開眼的,不看龍爹跟龍媽臉色,而開始靠攏自己的人存在呢?

    這樣一來,宗正寺只要一直查辦下去,總是能夠查出李賢與此事兒之間的關係,如此一來,自己還有機會置李賢於死地,徹底了結了李賢這個後患。

    但讓他料不到的是,千古第一女皇帝,同樣察覺到了自己的用意,竟然直接否決了自己的提議,改由她這個掌管後宮的皇后,名正言順的查辦,自己也是無話可說、無法反駁。

    「成,您隨意。」李弘嘿嘿笑了下,作勢就要起身離去。

    武媚看著李弘起身的背影,突然間說道:「你也是有孩子的父親了,李燁跟李葉,你也知道一直捧在手心呵護著,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李弘要踏出的腳步,突然被武媚的最後一句話定在了空中,腦子裡閃爍著下一句話:不生子不知父母恩。

    「兒臣知道了,兒臣告退。」李弘背著身子沉聲說道,而後便帶著有些驚慌失措的陳清菡,離開了茶室。

    望著李弘離去的背影,武媚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不過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淡淡的說道:「狄人傑與本宮一同回宮見陛下。」

    半梅跟尋蘭一直低著頭,在武媚起身後,便繼續跟在後面,乖巧的往前走去。

    今日皇后破天荒的把她們兩人從東宮招來,陪著皇后把長安城轉了個遍,但這一天的時間內,皇后把這兩年太子殿下在長安的點點滴滴,卻是都問了一個遍。

    不得不說,太子殿下這兩年變了,變得有些暴戾了。

    從前,哪怕是當年面對沛王挾持了陛下、皇后跟他自己在沛王府,他都沒有置沛王於死地的決心,但如今這近一年的時間,殿下卻是動了這心思,甚至是越發的強烈了。

    「你變了。」陳清菡看著並肩而行的李弘,眨動著明亮的眸子在夜市的人流中,突然間說道。

    「變了?此話怎講?」李弘側頭,看著神色恬淡的陳清菡,街道兩邊店舖昏黃的燈光柔和的照在臉頰上,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動人跟平和之美。

    「說不上來,但感覺你變了。」陳清菡邊走邊說道:「反正……總之就是感覺你跟以前不一樣了,哪怕是在江南,面對暗流湧動的揚州城,我也沒有從你身上感受過……讓我害怕的感覺,但……現在不知道為何,哪怕是你在笑,都感覺帶著一股戾氣。」

    陳清菡說完後便低著頭看著腳下的路,還散發著絲絲新意的青石板路,看起來就像是初生嬰兒般,未被塵世間的煩憂所幹擾,帶著一絲聖潔般。

    而那些舊的青石板,經過人們的踩踏、馬車的碾壓,雨雪的洗禮、垃圾的玷污後,帶著一絲光亮,看著好看,但……卻有一種深沉的哀傷一樣。

    「你聽出來了?」李弘心頭一動,繼續往前走問道。

    「嗯。」陳清菡默默點點頭,雖然她非是皇室之人,只是因為太子的關係,所以才跟東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但無論是裴婉瑩還是安小河,或者是顏令賓跟白純,自己都經常接觸,這不單是自己的看法,就是她們,也覺得殿下變得越來越……可怕了。

    「那你怎麼看呢?」李弘繼續問道。

    「不知道。人無完人吧,何況是……你懂的。」陳清菡莞爾一笑,但笑容卻是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自古無情是皇家,為了皇位,明爭暗鬥、你爭我奪,手足相殘、父子相殘都是平常之事兒,在老百姓看來,顯然不可理解,但當面對權利時,往往會讓一個人失去理智,會讓人接近瘋狂,對吧?」李弘站在陳清菡的家門口,並未踏入,而是站在門口說道。

    「清菡相信你。」陳清菡緩緩的掩上了門,一滴清淚漸漸滑落。

    這段時間自己與太子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因為父親去年未歸,而讓自己情緒化,怪罪於太子殿下。

    不如說是因為心愛的人變得讓自己不敢認識,從而在取捨之間感到了害怕。

    李弘靜靜的望著那兩扇木門,身後的花孟跟獵豹從隱蔽處,緩緩地走了出來:「殿下,該回宮了。」

    「我變了嗎?」李弘奇怪的問著花孟跟獵豹。

    「殿下……。」

    「去濮王府吧,你們回東宮吧,不要跟著我。」李弘轉身,伸出手指指著兩人,面容深沉的警告道。

    「殿下……。」

    「滾。」

    長安的街道上人影越來越稀疏,花孟跟獵豹望著太子殿下有些孤單的背影,想要追上去,但又怕惹得太子殿下不高興,於是靜立在街道中央,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寒風吹過,殘留在樹梢上、地面角落裡的枯葉被寒風召集到了街頭,隨著寒風的吹拂,漸漸在街頭無目的的前行、遊蕩著,像是孤魂野鬼般,像走在長安街道上的大唐太子般,孤零零的,望著漸漸漆黑的長安城,心中則是充滿了茫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1
692 權利

    長安漆黑的街道上,宵禁以後巡邏的城武衛,今夜裡破天荒的放棄了騎在馬背上巡邏,反而是好幾個小隊聚集在了同一條街道上,各個神情凝重茫然,望著前方緩緩前行。

    而在幾十名城武衛的最前面,卻是一個醉漢正在晃悠悠,大搖大擺的行走在街道的中央。

    隨著醉漢的步伐,城武衛們卻是沒有一個人敢於接近,更不敢有人上前拘押這名醉漢,反而是隔著二十來步的距離,神情緊張的望著前面那名醉漢,任由醉漢把整條街道佔據,不讓其他人從此路過。

    眼看著醉漢快要接近皇城附近的濮王府,城武衛的首領神色非但沒有更顯凝重,反而是略微顯的放鬆了一些。

    白純慌慌張張的穿著睡衣,甚至連換衣服的時間都來不及,批了一件厚厚的皮裘便要往外跑,只是剛走兩步,又神色慌張的跑了回來,拿起李弘在濮王府的皮裘,而後,與其他幾名宮女,飛快的往濮王府門口奔去。

    「奴婢見過殿下。」白純與身後幾名宮女,望著站在濮王府門口,搖搖晃晃的李弘,一股刺鼻的酒味兒瞬間沖鼻而來。

    向來很少喝醉的殿下,今夜怎麼了?竟然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就這麼醉醺醺的出現在了這裡。

    花孟與獵豹從城武衛人群中走出來,看著白純低聲說道:「白小姐,殿下不讓我等跟著,所以……看殿下往這邊走來,便只好找來城武衛護送殿下,讓人通知你接殿下。」

    「今天怎麼了?」白純想要過去扶李弘,但卻被李弘一胳膊連同其他宮女一起甩開,而後便在冰涼的濮王府門口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具體不清楚。」花孟擔憂的看著醉貓一樣的太子,低聲說道。

    「讓他們散了吧,今日之事兒,任何人都不准說出口,否則……殺無赦!」白純看著花孟,鮮有的面露殺氣的說道。

    「這你放心吧。」花孟凝重的點點頭,與獵豹便開始跟城武衛首領低聲交代了幾句,而後便看見眾城武衛,如潮水般無聲的從街道的兩側散去。

    「殿下今日見了什麼人?」白純想要把李弘拉起來,但某人卻懶得起來,只是感覺很困,很想就此躺下睡會兒再起來打門找白純。

    「今日與陳清菡小姐去了西市,而後……恰巧與皇后在西市碰面了。」花孟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

    「皇后?但……。」自己今日前往皇宮,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啊,為何就突然間喝多了呢?難道是皇后跟他說了什麼?

    無論白純如何想,她都想不透,向來與皇后感情很好的太子殿下,為何見完皇后後,會獨自一人醉酒。

    把陳清菡送回了家,而後便要一個人前往濮王府,不讓花孟跟獵豹跟著,然後喝醉了,走到了府門口!

    但發生了什麼呢?白純呆呆的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想了一宿,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而此時,旁邊的男人依然還在熟睡中。

    安詳的神情、棱角分明的臉頰,緊閉的雙唇與雙眼,長長的睫毛,筆挺的鼻子,濃黑的眉毛,古銅色的肌膚,組成了自己身旁這個男子,讓她迷戀的面容。

    輕輕拿開男子放在自己柔滑的小腹上的手,白純體貼的摸了摸李弘的額頭,還好沒有滾燙的感覺,昨夜敞胸露懷的吹了一夜寒風,到現在既然無事兒,那想必便是沒事,只是單純的醉酒罷了。

    「水。」李弘感覺後腦勺像是昨夜被人狠揍了一下似的,稍微一動立刻便是頭痛欲裂的感覺,彷彿腦袋裡有一個錘子,時刻準備著從裡面敲打著腦袋。

    「昨天我喝了多少?你在哪找到我的?」一大杯水被他一飲而盡,而後被白純扶著在床頭做起來,望著白純微微有些通紅的眼睛,嗓子稍微好受了一些,便開口問道。

    白純笑了笑,不理會睡衣縫隙裡的春光被李弘一覽無餘,幫著李弘把身後的靠墊整理了下後,而後坐在旁邊說道:「昨夜裡您自己跑到濮王府的,您在哪裡喝酒,奴婢也不知道。」

    「我自己跑過來的?看來我還認識家啊。」李弘揉著有些暈乎的腦袋,苦笑了一聲。

    白純臉上強忍著一絲笑意,心中卻是因為李弘嘴裡那一個家字,頓時充滿了幸福感。

    而後突然扭身跪趴著從床邊的案頭上,拿過了兩個讓李弘似曾相識的酒杯在眼前晃悠道:「這是昨夜裡給您沐浴時,從您的袖袋裡翻出來的,不會是這家酒館吧?」

    腦海裡依然還是白純剛才撅起翹臀的模樣兒,聽著白純對自己的打趣,再看看那酒杯上的字,李弘有些不相信的問道:「我自己竟然跑那麼遠?跑到西域商人聚集的地方喝酒去了?然後還順走了人家兩個酒杯?」

    白純再次把酒杯放在了案頭上,只是一不留神,就被某人在豐 臀上拍了一巴掌,而後急忙扭轉身子,嗔了李弘一眼。

    「這家酒館在西市算是其中知名的幾家之一了,奴婢想不透的是,您怎麼會有心情,又跑到內城西市喝酒呢?奴婢覺得,怕是不只酒杯,說不準還有酒瓶呢,只不過被您半路上喝完後,被您隨手就扔了吧。」白純乖巧的倚偎在李弘懷裡,傾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說道。

    「我也想不通啊,竟然還順走了人家的酒杯。」李弘的手剛伸進白純的睡衣內,便被白純拿了出來。

    「您醉酒剛醒,還是身子要緊。」白純吐氣如蘭的在李弘唇邊說道。

    有些事兒白純從不會主動去問,就像李弘昨夜為何喝醉酒,為何被幾十個城武衛護送著,佔據了長安一條街道的跑到了這裡。

    最終還是被身體虛弱的李弘,在床上、在她身上肆無忌憚的馳騁一番後,白純才真正有心思與李弘一起好好說話,不然的話,某人的魔爪老是趁你不備,在你渾身上下四處遊走。

    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得到了滿足的某人,很想念上一世那尼古丁的味道,如果能夠在與白純春宵一度後,點燃一顆香菸,豈不是更加美哉?

    「李淳風很快要回來了。」摟著被窩裡赤裸的白純,李弘突然開口說道。

    明顯能夠感覺到被窩裡赤裸的白純身體一僵,而後趴在他胸口認真的問道:「真的假的?有消息了?」

    「嗯,估計元日之後就能趕到長安,如今應該是快要抵達泉州了。」李弘含笑看著白純說道。

    白純絲毫不在意,身為精衛的自己,為何在此消息上,知道的比太子殿下竟然還晚,甚至是如果太子殿下不說,她還是毫不知情。

    但不管如何,在她心裡,只有無條件的信任他,哪怕是有一天他親手殺了她,她也會信任她的。

    就像近一年的時間,看似精衛還是被自己掌管在手,但實質上,太子李弘,已經完全有能力跨過自己,給精衛哪怕是對底層的人下達準確的命令了。

    自從陛下與皇后這兩年多沒在長安,整個大唐的權利便被集中到了太子李弘一人之手,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整個大唐,特別是朝廷的所有衙署,八九成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以前的李弘,在處理任何朝政之上,還需要顧及陛下與皇后的意見,還要顧及朝臣以及元老,或者王公貴族的勢力,但現在,李弘對整個大唐的所有衙署,都已經掌控到了如臂使指般的靈活控制上。

    然而任何事物都不會是一面性的,有利便有弊,有得便有失,這兩年多的時間,權利完完全全的集中在手,讓李弘真正感受到了手握天下蒼生在手的感覺。

    這種感覺,如果不是親自體會,哪怕是你轉世一百次,只要沒有登上過權利的巔峰,你便永遠不會懂得這種身臨其境、為所欲為的感覺。

    就像從他一開始出生帝王家,到成為太子到如今這一步,每一步的踏出,都是一個全新人生的開啟。

    隔行如隔山,何況還是這種帝王的權利在握,何況還是從皇子、太子一路走來,加上從小便擔任戶部尚書,以及九轉十世的先進文化與技術,這才讓他能夠脫穎而出。

    看似一切的順風順水,如今則是走到了最為艱難的一步,繼承皇位還是過兩年再繼承皇位?這便讓李弘開始在近一年的時間裡,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享受到了至高無上、掌控天下蒼生的權利帶來的快感後,讓他再回到監國太子的時期,顯然,這讓李弘很難做到跟適應。

    但讓他逼迫父皇禪位?李弘情感上根本不願意去這麼做!

    但如何能夠在父皇與母后在長安時,自己還能夠如這兩年般,對朝廷、對大唐如臂使指般的掌控?

    那麼就只有把所有的後患都去除的乾乾淨淨,那麼,就像其他帝王一樣,奉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帝王格言。

    所以,李弘這近一年的時間變了,變得開始對權利充滿了貪婪,開始變得對任何人都疑心疑鬼,所以,他集中了所有的權利在手。

    加上朝堂上下如今不時有傳聞,李淳風當年在太子殿下的支持下,進行的所謂的大航海,不過就是如秦時期的徐福一樣,藉著尋找長生不老丹藥的名號,逃亡到海外不回來了。

    這些,也給了李弘很大的壓力,讓他不得不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1
693 禪位

    又是四天的時間,李弘在濮王府裡待了四天的時間後,才在夜色來臨前,悠悠哉哉的回到了東宮。

    這幾天李弘甚至連濮王府的前院都沒有去過,甚至連濮王府的主殿都很少出去,天天便是窩在主殿裡,由白純陪著。

    朝堂之上的奏章無論是尚書省還是東宮麗正殿,已經積壓了一摞又一摞,甚至有些奏章直接都送到了濮王府內,但李弘卻是連看都不曾看一眼。

    東宮也因為李弘的回來,使得安小河跟裴婉瑩的臉上多了些笑容,少了一些輕鬆。

    這一趟原本只是去找陳清菡,卻料不到太子殿下這一走就是好幾天的時間,不過在得到太子殿下通知的那一刻,裴婉瑩跟安小河心裡還是很欣慰的,最起碼太子殿下住在濮王府時,還記著她們,還知道通知她們一聲。

    李燁跟李葉一直還在皇宮,剛剛會爬的無比熟練的兩個小傢伙,如今開始主動掙紮著學起了走路,兩隻小短腿剛剛顫巍巍的站起來,便因為還不會掌握重心,嘴裡發著像是嘆氣的聲音,而後摔倒在厚厚的毯子上。

    但即便是這樣,兩個小傢伙臉上依然洋溢著堅強不屈的純真笑容,依然樂此不疲的繼續練習著以兩條腿走路。

    馬上就要十三歲的李令月,帶著宮女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都搬到了蓬萊殿內,看著床上那兩個小傢伙彼此在自說自話,聽不懂的李令月竟然破天荒的加入到了裡面。

    甚至一本正經的把自己的玩具,給李燁跟李葉公正、公平的分配著。

    但顯然無論李令月如何分配,總是不能令兩個小傢伙滿意,所以每次不等她分配完畢,兩方的玩具便在兩隻小手,面對面的互扔之中,又混雜在了一起。

    李令月不厭其煩的,把被兩個小傢伙扔下床的玩具親自撿起來,而後嘴裡自說自話的,也不管人家聽沒聽,繼續給人家在那裡分配著。

    李燁身為男孩,但因為出生比李葉晚了一刻鐘的時間,所以只能屈居弟弟的位置,這便讓李令月對他更多了一些偏心,玩具在他人看來,明顯比姐姐李葉的要多很多。

    「唉,終究是真的長大了。」李治看著李令月,越來越有大姑娘的樣子說道。

    武媚翻閱著手裡的奏章,這幾日李弘縮在濮王府不出來,朝堂之事兒雖說是年關了,並沒有什麼大事兒,但身為監國太子的李弘,也不能如此撒手不管啊。

    而李治一看奏章便說頭疼,看不下去。加上這些被要過來的奏章,都是皇室宗親元日安排以及皇家元日祭天敬神的奏章,所以武媚拿在手裡翻閱,也算是理所應當。

    「為什麼是我?祭天拜祖該李弘才是,如今他才是……也不對,他現在還是太子呢。」李治看著李令月跟自己的皇孫玩兒的高興,差些忘記自己還是皇帝了。

    武媚白了李治一眼,放下手裡繼續翻閱的奏章,這才凝重的說道:「你就沒有發現,如今的李弘變了嗎?」

    「你是說他對權利的慾望?」李治神色自若,淡淡的說道:「想當年我登基前後,舅舅長孫無忌等一干關隴集團的勢力,為何被我等瓦解?李弘監國兩年多,如今有此心態……唉,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武媚默然了,示意宮女把奏章收拾起來,端起茶杯然後又放下,陛下說的沒錯。

    剛一登基的儲君,對待周圍的人事物,都是懷有著極強的戒備之心,當年陛下登基,以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集團把持朝堂,雖然說並未對皇位以及江山構成什麼威脅,但或明或暗的還是處處掣肘著陛下的政治抱負。

    於是才讓他們不得不選擇在朝堂鬥爭中扳倒,以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集團對朝堂的影響,從而使得陛下能夠在朝堂之上做到如臂使指,完全掌控。

    如今,李弘雖然並未表現出對自己跟陛下的敵意,或者是清除之意,但勢在朝堂之上施行自己的抱負,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這兩年更是把朝堂重新調整,各個衙署已經盡在掌控,可以說,如今的天下,已經是李弘的天下了。

    「朕準備元日之後禪位於太子李弘。」李治突然在沉默中說道。

    「李弘不會的,就算是如今表現的有些暴戾,但也是……不會像賢弟那般逼迫祖父禪位……。」武媚眼睛一亮,想了下還是安慰著李治,深怕陛下以為,李弘會如先帝般逼迫他禪位。

    「朕知道李弘不會,但朕更不想看到如今井然有序的朝堂,被朕破壞,大唐如今四海昇平,雖然偶有小摩擦,但想必李弘比我們更清楚形式,這兩年無論是治理朝堂還是治理天下,都已經顯示出了李弘必會是一代明君,甚至是媲美先帝的君主,再不禪位,怕是李弘也會出現朕剛登基時……。」李治看著李令月小心翼翼的給兩個小傢伙蓋好被子,突然不再說話了。

    「稟奏陛下,太子殿下求見。」花吉恭敬的出現在李治跟武媚跟前,恭聲稟奏道。

    「他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武媚條件反射的問道,這大晚上的怎麼突然往宮裡來了。

    「殿下沒說,奴婢……。」

    「哼,你也不敢問是吧?簡直是無法無天,朕剛才還想禪位於他,但皇后你看看,這有點兒規矩嗎?誰敢惹?朕的後宮他都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李治毫無目的的抱怨著。

    武媚卻是連理會都不理會抱怨的某人,對花吉說道:「聽見了嗎?陛下的意思顯然是不願見他,讓他回去吧。」

    「是,皇后。」花吉的臉頓時變成了苦瓜臉,請神容易送神難,何況這尊神還是自己來的,讓主動而來的神吃閉門羹,花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後果,但他知道,自己決計在太子殿下那裡討不到好處。

    李治看著神色輕鬆的武媚,沒想到武媚竟然直接給拒絕了,當下不由的哼了一聲,對走過來的李令月說道:「讓你皇兄進來吧,我在書房等他。」

    「是,父皇。」李令月不明就裡,看了看母后那事不關己的神色,便往蓬萊殿門口走去。

    小傢伙已經長高了很多,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被李弘一逗就哭的小女孩兒了,如今長得亭亭玉立、溫婉大方,只是一對明亮的眼睛,還是如同從前一樣,透露著調皮的味道,與身上散發著的公主該有的尊貴與典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喲,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太平公主親自迎接我啊,難得難得。」李弘笑著伸手,像從前那般要劃拉人家李令月頭頂整齊的秀髮,卻不想被李令月在面前扮了個鬼臉,然後飛快的躲開了。

    「父皇說在書房等你呢,你還不快去?」李令月眨動著明亮的眸子,顯然是在向李弘警示什麼。

    「怎麼了?父皇心情不好?」李弘邊走邊低聲問道。

    「不知道,剛才我在哄李燁他們時,隱約聽見父皇打算元日之後禪位於你呢,但是……。」

    「但是什麼?」李弘沒想到,這小丫頭也會吊胃口了。

    「但是你這麼晚來後宮,父皇很生氣,說你不懂禮數,所以……你最好是有要事兒稟奏父皇,不然的話……呵呵,你懂得。」

    「我懂你個頭,就你鬼心思多。」李弘閃電般的在李令月潔白如玉的額頭上,輕敲了一下,立刻引得李令月大呼小叫,高聲呼喊著母后二字要告狀。

    李弘懶得理她,怕被她要挾,急忙推開擋住去路的李令月,跟著宮女徑直往書房走去。

    「兒臣見過父皇。」李弘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輕鬆的說道。

    李治奇怪的看著李弘,雖然眼前的太子還是前兩天自己在東宮見到的那個太子,但感覺上好像又覺得哪裡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何事兒?大晚上的往這裡瞎跑什麼?」李治心中有些警惕,不知道太子這麼晚來,到底想幹什麼。

    「有一事兒,兒臣想了想,還是先告訴您一聲好一些。」李弘同樣也賣了個關子,但不想後腦勺卻被人用手指推了一下。

    「大晚上的沒人願意跟你打啞謎,有什麼事兒快說。」武媚悄無聲息的出現了李弘身後,冷著臉說道。

    在外面沉思了半天的武媚,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段時日,戾氣過重的父子兩人單獨在書房內議事,所以想了想,還是跟著走了進來。

    「兒臣見過母后。」李弘起身再次行禮道。

    正所謂人逢喜事兒精神爽,李弘今日的神情態度,也讓武媚感到了一絲的詫異,現在自己跟前的太子,與前幾日在西市茶室的太子,好像哪裡變了一樣,好像……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兩年前的太子一樣。

    「怎麼了?有什麼事兒不能明日來宮裡說了嗎?需要這麼晚急著過來?」武媚看著李弘身上的變化,語氣也變得緩和了很多。

    「事兒倒是不大,但對於我大唐黎民百姓,絕對是好事兒,所以……您說這事兒對父皇跟您,對我們李家江山,到底是不是好事兒?」李弘看著兩口子都坐下了,卻沒有人示意自己坐下,於是自己只好主動坐下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4
694 種田

    李治跟武媚最看不慣的便是李弘在他們跟前賣關子了,特別是李弘那神神秘秘的表情,讓兩口子恨不得揍他一頓才好。

    而且話說回來,每次面對李弘這樣的表情,兩口子總覺得自己在李弘面前,像是兩個笨蛋,被這兔崽子牽著鼻子走。

    所以當李弘再一次開始賣關子的時候,便換來了兩口子異口同聲的親切話語:「滾。」

    「好吧,算兒臣錯了。」李弘尷尬的笑了下,然後湊近書桌跟前,對李治說道:「父皇,如今我大唐富足安康,兵強國富,但您有沒有什麼最擔心的事情?或者是最為隱憂的事情?」

    李治認真的聽著李弘的話,而後認真的點頭道:「有。」

    「是什麼?」某人想不到龍爹竟然搭話了,立刻緊追問道。

    「你。」李治認真的看著李弘吐出個你字。

    「我……您這樣就沒意思了父皇,兒臣監國這兩年哪裡做的不好了?儀禮祖制等等,哪一個兒臣踰越過了?身為太子,兒臣覺得簡直就是這麼多年最為人稱讚的……。」李弘沒想到龍爹還玩起了冷幽默,竟然又拿自己開刷。

    「別廢話,快說是何事兒。」武媚看著李弘神神秘秘的樣子,也實在想不出這段時間,有什麼事情能夠讓李弘上升到,認為是利國利民的高度上,所以也有些急切的催道。

    聽到龍媽的催促,某人不敢再繼續賣關子,只好正經的說道:「如今我大唐看似國富民強、正值太平盛世之際,但……關內、關中、河南、河北等幾道,年年則需要依靠江南從水路運來的糧食,來保證我中原百姓不至於鬧饑荒,此種情況下,我大唐還遠遠達不到解決百姓真正的溫飽問題,對不對?」

    某人見自己的長篇大論開頭,沒有引起人家兩口子的搭腔,只好搖搖頭,繼續自說自話道:「中原的溫飽都需要江南的糧食供給、彌補百姓溫飽,那就更別提安北、安東兩大都護府轄內的老百姓了,一到寒冬之際,牧族之人經常搶劫農耕族人的存糧,年年都有發生,但又罪不致死,每次都是逮住了訓斥一頓,然後朝廷繼續放糧,對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武媚如玉的額頭跟潔白的臉頰,在燈光下使整個人都顯得很柔和,但所說出來的話,卻可是一點兒也不柔和。

    「嘿嘿,兒臣是想說……三年之內,最多五年之內,能夠解決剛才兒臣所說的幾道以及兩大都護府的糧食問題,保證他們實現自給自足,您信不信?」李弘再次賣關子道。

    但這一次李治跟武媚兩口子,卻沒有像剛才一樣不搭理他,反而是一個個急速的問道:「此言當真?」

    「李弘你可要知道君無戲言!」李治手裡緊緊攥著一支毛筆,顯示出此時他跟武媚兩人心中,因為李弘這一番話,變得是多麼的激動。

    卻如李弘所言,無論是關中、關內還是河東、河北或者是兩大都護府,別說是趕上大的災年,就是趕上個小的風災雨災、旱災的,朝廷每每都是頭疼糧食頭疼的要死。

    雖然一直都有江南熟天下足的說法兒,但真正要想做到完完全全的,讓整個北方的老百姓,絕對不在出現災荒之年,賣兒賣女、餓死街頭的情景,對於朝廷來說還是難如登天的一件事情。

    畢竟,無論是朝廷還是官員還是百姓,心裡都明白,種了多少糧食在地裡,能夠收多少糧食回來果腹,這都是死的。

    哪怕是風調雨順之年,百姓也需省吃儉用的才能堪堪度過一年,更別提如今大唐人口增長快速,時不時就有十一二歲的少年被淨身入宮,這些無論怎麼說,都是說明了大唐的糧食,還是匱乏不夠百姓用度的事實。

    如果碰上災荒之年、蝗災之日,下至黎明百姓、上至皇帝高官,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天天想著祭天敬神,希望老天爺能夠憐憫大唐,給予百姓以富足。

    但誰都知道,這樣的祭天敬神從來不曾有什麼用,不過是一種心理安慰,跟做給天下人看帝王臣子愛民如子的表演秀罷了。

    所以當兩口子聽到李弘信誓旦旦的保證,能夠在三五年之內,完全解決這天下黎民百姓的溫飽問題,這讓他們兩人想不激動都難啊。

    剛才心中因為李弘話語的激動過後,李治跟武媚便開始真正的冷靜思索起來,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地裡產多少糧,這不會有多大變化的,風調雨順時、天災人禍時,雖然有所差別,但其根本不會有什麼不同,他李弘憑什麼就認為,他有能力讓百姓真正的吃飽肚子?他會仙術?

    看著兩口子熱切探究的目光,某人倒是不著急了,竟然淡淡的說道:「看您們如此熱切的眼神,兒臣突然間覺得,好像您們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重視的看過兒臣……哎喲……。」

    雞毛撢子稍縱即逝,李弘都沒有看清楚,這雞毛撢子是從哪裡飛出來的,這雞毛撢子已經多年不曾用過了,怎麼還能信手拈來。

    「速速說來。」李治看了一眼在氣頭的武媚,敲著桌子催促道。

    自從李弘出生到現在為監國太子,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就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所以,李治毫無緣由的相信,李弘既然說出來了,必然能夠做到。

    李弘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認真的眼神閃爍著明亮的光芒,一字一頓的說道:「李淳風回來了!」

    「……那又如何?」武媚遲疑了下問道。

    旁邊的李治則是一臉茫然,這都三四年的時間了,整個朝堂都以為李淳風率領著那幾千人,已經逃亡到海外那個孤島上不會再回來了。

    如今,李弘因為李淳風回來一事兒,興奮的大晚上跑到後宮……看起來,李淳風的回來,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啊。

    武媚此時此刻,甚至都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臟在噗通噗通的劇烈跳動著,甚至感覺,再被這個兔崽子如此吊胃口,怕是會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具體的物種,兒臣還不太清楚,但兒臣相信,李淳風這幾年的大航海,絕對會是滿載而歸,至於到底能夠帶回來多少對我大唐有用的,利國利民的物種,還需要等他回到長安後,才能確切的知曉。」李弘神色很認真,雖然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但神情還是讓李治跟武媚,不由自主的選擇了相信。

    「海上出祥瑞!」武媚突然從嘴裡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所以,兒臣此次前來,是有一事兒相求父皇跟母后。」李弘神情依然認真,但眼神開始變得閃爍起來,而且還強忍住了摸摸鼻頭的衝動。

    但這一切如何又能瞞得過目光如炬、而又知子莫如母的武媚?

    把李弘一切看在眼裡的武媚,瞄了一眼李治,不動聲色的開口問道:「你先說。」

    「新生物種的到來,適應我大唐的土地是一個問題,能不能完全培育出來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而要想將所有的物種全部培育出來,則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來輔助,特別是起初的這兩年……。」

    「不用說那麼多道理,直接說你的目的是什麼?」武媚不知為何,從李弘身上看到了一種出世的感覺,心裡隱隱感到些不安的問道。

    李弘看了看龍爹的目光,再看了看龍媽的神色,心裡不由得哀嘆一聲,完了,還沒說出來呢,但好像已經被人看透了。

    但當下,也不得不由他硬著頭皮說道:「兒臣的意思是,如今父皇龍體安泰,何況正值春秋鼎盛時,兒臣以為父皇如今可以完全處理朝政,兒臣監國兩年多,那個……其實……兒臣不是偷懶啊,我的意思是……這些新物種……就是我……我懂得比較多一些,那個百度奇書上看到的,所以……兒臣……我以為我如今應該以新物種為主,再處理朝政怕是會分心的,您知道的,一心不能二用的,明白吧?那麼……兒臣就不監國了……由父皇處理朝政……吧?」

    說道最後,李弘臉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可憐兮兮的表情,只見對面的龍媽手裡攥著雞毛撢子,臉色鐵青的看著他,大有一言不合就雞毛撢子漫天飛舞的架勢。

    而龍爹則是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兩眼即是失望又是憤怒,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李弘,像是李弘犯了多大的罪責一樣。

    「不是……您……您們不要這樣看著兒臣好不好,您們有什麼不不痛快,不如……說出來?這樣會好一些的,不說話容易憋壞的。」某人雖然不是第一次被兩頭龍如此盯視了,但這一次還是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虛。

    「朕跟皇后去種田,你!繼續監國!」過了好半天,李治才突然沉聲說道。

    「什麼?開什麼玩笑?您給我母后種田?這……。」

    「春耕大典這些年雖然有些荒廢,但帝后參加春耕大典,為天下農耕之民做表率,這是先帝跟先後曾經做過的事情,我跟你父皇怎麼就不行了?」武媚夫唱婦隨的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5
695 慶功

    李弘從來沒有想到是這種結果,原本按他的意思,父皇繼續回到朝堂之上主持朝政,而後自己便藉著培育新物種的名義,帶著白純、裴婉瑩跟安小河等人,找一處山美水美地肥的田園之地,種田放牧修心養性兩年,沉澱下這近一年身上漸漸出現的戾氣。

    但誰能想到,如今大唐的皇權這麼不值錢,竟然在自己跟李治跟前,變成了兩人都不願意接收的活兒,都想種田,都不想理政的真情實況了!

    魂不守舍的在花孟幾人的陪同下,披星戴月的從皇宮回到麗正殿,門口裴婉瑩早已經恭候多時,看著太子殿下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自然是不好受。

    挽著李弘的胳膊,溫柔的往裡面走去,只見某人走到沙發跟前後,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然後便開始了唉聲嘆氣。

    這樣一來,自己的計畫就完全打亂了,又得從頭來捋一遍了,但還有沒有轉機啊?

    李弘希望有,但可能性微乎其微,母后一旦都同意種田了,這事兒基本上十有八九就定了,何況自己還從來沒有見母后在決定後,又反悔過什麼事情。

    「父皇跟母后訓斥你了嗎?」裴婉瑩拉著李弘一隻無力的手在手裡,柔聲問道。

    「如果單單只是訓斥那就好說了,可惜啊。」李弘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搖頭嘆息道。

    裴婉瑩心裡順著李弘的話不由得一驚,如果說此時的她心裡沒有一點點兒私心,那是不可能的。

    何況,身為太子妃的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太子殿下的得勢便是自己的得勢,太子殿下失勢,自己雖然可以無所謂,可以跟著殿下同風雨共甘苦,但卻不願意看著殿下如此愁眉苦臉、悶悶不樂。

    聽著李弘的話,裴婉瑩不由得在心裡猜測,會不會殿下只是試探性的希望父皇處理朝政,而沒想到最後父皇竟然同意了,把朝堂的權利收回去了?

    所以才讓殿下失去了監國的權利後,變成了現在這般灰心喪氣的樣子?

    夫妻本是同林鳥,裴婉瑩絕絕對對在李弘跟前,在東宮、在皇宮做好了一個太子妃該有的樣子,做到了一個稱職的太子妃。

    所以此刻看著唉聲嘆氣,要死要活的太子殿下,裴婉瑩的心裡甚至比他還要莫名的難受上幾分。

    「殿下,妾身知不該隨意參與、言談,但您應該看開一些,這兩年朝堂之事兒也讓您每天身心疲憊,歇息一下豈不是好事兒?何況還有妾身跟安小河妹妹、白純姐姐等人陪著您去過那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豈不是快哉?」裴婉瑩這一次不再阻擾某人的魔爪,當著其他宮女的面,往自己胸口塞,只是儘量平和的開解道。

    某人的手在裴婉瑩的胸口突然間一靜,敢情自己的太子妃想叉劈了,還以為自己貪戀權利,在唉聲嘆氣、魂不守舍啊。

    那豈不是……正好!藉著今天這難得的機會,看看能不能讓一直害羞,不願意與自己洗鴛鴦浴的太子妃,答應跟自己洗個快活的鴛鴦浴!

    「唉……你不知道啊,算了,這事兒……還是讓我一個人煩憂吧。」某人眉頭鎖的更深了,像是在皇宮受到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某人一手攬著裴婉瑩的腰肢,雖然比起生孩子前豐腴了一些,但如今依然是讓李弘沉迷跟愛不釋手。

    裴婉瑩看著鬱鬱寡歡的太子殿下,心中無奈的嘆一聲氣,也不再眾目睽睽下反抗了,順著攬在自己腰肢上的手勁,緩緩倒在了某人的懷裡,任由某人在其耳邊嘆氣。

    只是不一會兒的功夫,她就感覺到某人的身上有些地方不對勁了,而且自己身上也開始變得燥熱起來。

    「唉……陪我沐浴吧,今日我誰也不想見,心裡太煩躁了!」某人繼續鎖著眉頭,裝作苦大仇深的樣子,不給太子妃任何反駁的機會,攔腰抱起便走。

    「喂,她們看著呢。」裴婉瑩心如小鹿在跳,想要拒絕,但看著太子那難受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只好硬著頭皮被太子殿下抱走,心裡則是堅定的想著:大不了一會兒不脫衣服侍奉他沐浴就是了。

    東宮麗正殿內春光明媚,而在安西碎葉城的巴州,下了好幾天的鵝毛大雪,終於緩緩停止了婀娜的舞姿。

    白茫茫的大地上,陽光卻無法在短時間內哪怕融化淺淺的一層冰雪,放眼望去,刺眼的雪光讓人眼睛極為難受。

    李哲甚至是閉著眼睛坐在馬背上,戰後激動不已的興奮勁還沒有過去,雖然只是對小小的七百人,但也讓他領略到了真正的戰場,真正的殺伐。

    薛仁貴與黑齒常之此刻正在巴州衙署內大擺,為自己準備的慶功宴,那日要不是自己正好趕至巴州,趕上了城門外的一幕廝殺,薛仁貴與黑齒常之在風雪中,恐怕還要損失更多的部將了。

    但不管如何,李哲心中對薛仁貴跟黑齒常之還是充滿了由衷的敬佩之情,僅僅以一百人的兵力,就敢主動出城迎戰骨篤祿的八百牧族之人,甚至在自己趕到前,已然佔了上風跟優勢。

    不過那日令他更加意想不到的是老六李賢,能夠在明知薛仁貴跟黑齒常之是誰的人的情況下,已然在風雪之中,站在城頭為巴州守城,為薛仁貴跟黑齒常之殿後,這還是讓欽佩以及趕到驚訝的。

    今日之慶功宴,無論是薛仁貴還是張柬之,或是黑齒常之,都是罕有默契的沒有提及,已經從原本的土牆府邸,重新搬進青磚瓦房的府邸李賢。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在薛仁貴跟黑齒常之的帶動下,李哲也受其影響,放開了胸懷開始、放下了王爺殿下的架子,與僅存的七十餘名兵士,嚎叫著在衙署內喝酒吃肉。

    小小的巴州城內,為數不多的幾家酒館內的胡姬,都被薛仁貴請了過來,這讓醉眼惺忪的李哲心中一驚,甚至是連醉意都少了幾分:「薛將軍……兵營內……。」李賢指著幾名在巴州算是頗有姿色的胡姬,喃喃問道。

    「你以為老夫老糊塗了?敢違抗太子殿下親自制定的軍令?」薛仁貴花白的鬍鬚上還佔著殘餘的酒水,一雙老眼依然是很沉穩。

    「那……。」李哲不理解的再次指了指那幾個胡姬。

    「自然是算在殿下頭上了。」薛仁貴看著茫然的李哲,哈哈說道。

    張柬之在一旁聽的直是搖頭苦笑,向李哲行禮說道:「殿下切勿聽老薛胡說八道,兵營不得飲酒,更不得招攬胡姬,這是鐵一般的規矩,沒人敢破壞,但今日不同,我們不曾身在軍中,這些兵士都乃是老薛的親衛,算不得兵士,再者便是殿下您的及時到來,臣與薛將軍、黑齒將軍,為您接風洗塵、並感謝您及時救援,所以今日之宴席,不算違背軍制的。」

    黑齒常之嘿嘿笑道:「英王殿下,您就放開顧慮吧,張柬之張大人在安西兩年,作為太子殿下的耳目,把我跟老薛看的可緊了,我們可是不敢踰越軍制的。」

    李哲苦笑著點點頭,端起酒杯又敬了薛仁貴一碗,他們其實說的都沒錯,這些兵士嚴格意義上講,是薛仁貴的親衛,算不得大唐的兵士,所以如此一來,自然是談不上軍中飲酒了。

    而且,自己對此事兒也知道的很清楚,只是沒想到,薛仁貴捨得以自己的親衛,在兵力完全不佔優的情況下,敢跟牧族人硬拚。

    「那就說吧,到底兩位將軍,還有大人,需要李哲幫什麼忙吧,來時皇兄可是跟我說了,安西盤踞著兩頭狡猾如狐狸的猛虎,到了那裡後,凡事兒最好多留個心眼兒,別讓那兩個老東西把你騙了,你還美滋滋的。所以皇兄的話我李哲不得不聽,三位大人,不知有什麼需要我李哲幫忙的,不妨直說。」李哲豪爽的說道,甚至把李弘都給買進去了。

    薛仁貴跟黑齒常之聽著李哲話裡的狐狸跟老東西,不怒反喜,甚至還洋洋得意的捋著鬍鬚,驕傲的大聲笑了起來。

    「知我者太子殿下是也!」薛仁貴跟黑齒常之互看一眼,而後異口同聲的說道。

    張柬之搖頭笑了笑,臉色正容的說道:「英王殿下,此間事兒想必來龍去脈您已知曉的清清楚楚了,不日便要行刑那五百多人,這是太子殿下的旨意,想必您也知道,但有些事兒不能不明不白,您來此的目的,太子殿下曾跟臣透露過一些,所以宜早不宜遲,餘下的事情,還需要您去交代。」

    李哲一邊聽著張柬之說話,一邊餘光掃著薛仁貴跟黑齒常之,他發現,當張柬之跟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兩人就像是無事兒人一樣,一直在低頭探討著什麼,對於他們的談話,根本就不關心。

    「我……我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就不能再緩兩天?」李哲有點兒氣餒,這事兒雖然自己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按計畫,得過了元日啊。

    「太子殿下今日的旨意,太子殿下的計畫改變了,所以安西之事兒,需得加快步伐了。」張柬之凝重的說道。

    李哲神色之間有些猶豫,頓了下後堅定的說道:「好吧,我去,吃完酒我便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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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6 真相

    李哲在來安西的路上,想像過很多種與李賢會面時的場景,但在所有的場景中,他從來沒有想到,時隔幾年以後,他們的第一次重逢,竟然是在殘酷的廝殺場面下,在巴州的城牆上見面。

    他也在腦海中想像過很多次,當自己見到李賢時,他會是什麼樣子。

    但當在城頭上看見李賢時,他還是被眼前李賢的樣子給震驚到了,飽經風霜的膚色,一身落寞與像是懷才不遇的失落,雖然手提橫刀立在城頭,但還是讓李哲難以相信,眼前那個看起來像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其實不過才二十多歲。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多年來他與李弘一直是恩怨不斷,除了當年在長安城,為了搭救李旦時,他們三兄弟暫時性的合力過外,其餘時間,老六跟老五之間,一直是隱隱的有著一種明爭暗鬥。

    但這一次,李賢竟然為了李弘的屬下無後顧之憂的,在城外與牧族人交戰,選擇了替薛仁貴與黑齒常之鎮守巴州城,這讓他不得不刮目相看李賢,並奇怪李賢的變化為何會如此之大。

    與其容貌形成巨大反差的,便是如今自己不遠處的皇嫂房氏,雖然衣著樸素,但卻掩飾不住其漂亮的臉頰,玲瓏多姿的身段,與當年在長安城時,除了衣著以外,並無多大差別。

    但若非要說有什麼差別,那便是,如今房慕青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親了。

    李賢看了看與他同作的李哲,開口對身邊親自沏茶倒水的房慕青說道:「你帶著孩子下去吧,我們兩人說會兒話。」

    說完後,李賢一隻手把膩在他身邊,一直好奇的偷瞄李哲李光順,推給了房慕青。

    房慕青微笑著點頭應是,一手牽著他們的長子李光順,一手抱著懷裡的次子李光仁,艱難的向李哲行禮後,便往內宅走去。

    如今的府邸已經重新換回到了他當初在巴州的府邸,三十來個家僕放置在諾大的宅子裡,便不再像從前那般擁擠了,日子也要比這兩年寬裕多了。

    特別是薛仁貴等人送來了不少東西后,以及李哲這次從長安特意為他帶來了一些物品後,李賢心裡算是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這個元日,或許他會過的很好,但以後呢?

    李賢長嘆口氣,以後自己的日子,或許根本沒有掌控在自己的手裡。

    「他怎麼放心讓你來安西呢?」兄弟兩人沉默良久,最後還是李賢率先開口問道。

    李哲撇了他一眼,看來老六對李弘的意見還是很大啊,於是撇撇嘴說道:「我沒什麼不放心的,他讓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李哲聳聳肩,安北、安東兩地被他折騰完了,天天領著自己的親衛隊,或者是從安北兵團借來的兵士,在草原上四處找遊牧民族的麻煩,弄的人家聽見他英王李哲的名字後,都恨不得把家裡能騎的馬埋土裡去。

    為了李弘戰馬南遷的計畫,李哲可真所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加上安北、安東都護府的上書,雖然都被李弘壓了下來,任由他在安北、安東胡來,壓榨著人家的馬匹。

    但正所謂紙包不住火,安北與安東最後不得不上書陛下與皇后,最終,李弘迫於壓力,只好把李哲召回長安。

    在長安同樣是天天無所事事,整天依然是毫不忌憚的往李治留在京城的金吾衛兵營跑,要麼就是往太子如今掌控的中央軍內跑,也不干別的,就是騎著馬演練著打仗的那一套。

    最終,有人實在受不了他在金吾衛跟中央軍折騰的雞飛狗跳,加上正好也到時間了,所以便給趕到了安西。

    「該稱帝了吧?」李賢望著外面那暖洋洋的太陽,示意李哲喝茶說道。

    「稱帝?呵呵。」

    李賢奇怪的看著李哲的反應,難道他對李弘也不滿?還是說長安出現了什麼情況?為何提及老五稱帝,李哲則是這番表情呢。

    「怎麼?父皇不願意禪位?」李賢再次雲淡風輕的問道。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我也是剛接到消息的,現在是一個願意禪位,一個不願意接,兩人便就這麼僵著了。」李哲無力的說道,也像是在抱怨:「你說這事兒也納悶了啊,我李家的江山,不管是先帝還是父皇這一輩,都是爭著搶著要那把椅子,但到了這兩人跟前,卻變成了沒人願意繼承的地步了,那皇位現在真不值錢了嗎?特別是李弘,真是太奇葩了。」

    「或許父皇心中另有他人也說不定呢。」李賢長嘆口氣,不動聲色的說道。

    「拉倒吧,現在我大唐的皇位,就是看父皇跟老五兩人願意不願意,能不能達成共識的時間問題了,另有他人?以我看啊,如今誰要是敢打皇位的主意,換來的將不再不是老五一個人的打擊了,聯合著父皇也會教訓他的,總之,這皇位現在是,我們兩人可以一個想禪位,一個不願意繼承的把戲,但其他人想要牽涉其中,那兩人不把你滅成灰才怪了。」李哲的話語顯然是意有所指,當著李賢的面,這是他以前從來不會說的,但現在,面對李賢,他沒有什麼顧忌的。

    這幾年來,他也測出了老五對他到底是放心還是不放心了,無論是安北、安東、長安還是安西,隨便任由他自己胡鬧,但有一個前提,便是不准許你惦記皇位,那麼一切都好說。

    所以,李哲向也來是謹守底線,從不惦記皇位,我就想當個逍遙王爺就行,你只要讓我玩兒痛快了就好了,這也是李弘任由他胡鬧的緣由,哪怕是派到安西,李弘對他都是一百個放心。

    李賢側臉看著李哲,笑了笑沒再說話,這番警告顯然是李哲對自己說的,也不反駁,不以為意的搖頭笑了笑。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過了一會兒,李哲張口說道:「李淳風回來了。」

    「回來了?」李賢心中還是一驚,雖然他一直身處遙遠的安西,但當年未被流放時,就已經有人說,李淳風會效仿徐福叛逃海外的假設了。

    甚至一度他都以為,這是李弘對手下掌控中,最大的敗筆,便是給足了李淳風財力、物力、人力,最後養成了一條白眼狼,但沒有想到,這時隔快四年了,竟然回來了!

    李哲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繼續說道:「老五在信裡沒有細說,只是說了李淳風這幾年的航海,對我大唐極其重要,帶來了很多祥瑞……。」

    「所以父皇才動了禪位的心思?現在是不是打算禪位於李弘,而你此次來安西,是奉李弘之命,是來處理我以後該如何的吧?」李賢看著一直吞吞吐吐,顧左右而言他的李哲,終於猜測出了李哲的真正動機後,冷冷的說道。

    「大唐天降祥瑞,李弘不想要這個功績參天媲美先帝的大功勞,打算讓給父皇,所以這三五年內,李弘不打算繼承皇位,本來他想親自培育那些李淳風帶回來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新物種,說是能夠徹底改善百姓的溫飽,但被父皇搶先了,最終還是讓他監國,父皇跟母后去種田,不可思議吧?但李弘信中是這麼說的,而且很不滿意父皇的爭搶。」李哲笑了笑,沒有回答李賢的話,淡淡的說道。

    這番話李哲聽起來倒是沒什麼,但聽在李賢的耳朵裡,更像是李弘在向他的一種炫耀,在以皇位如此簡單向他示威,自然是心裡極為憤慨,但又沒辦法說什麼。

    如鯁在喉的感覺讓李賢極為難受,但如今自己只是一介庶人,被流放到了巴州,根本不能做什麼,就連如今的命運,也是掌握在人家手裡。

    「所以呢。」李賢沉聲問道。

    「所以我來了。」李哲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繼續說道:「父皇與母后跟老五商量過你的事兒,當得知你在巴州被欺壓時,父皇與母后希望能夠接你回長安……。」

    「真的嗎?」李賢突然側身,臉上掛滿了希冀的神色,唯獨的一隻手抓住李哲的手臂,急切的問道。

    「是,但李弘沒有同意。」李哲回過頭,回視著李賢的視線說道。

    「我現在還不夠慘嗎?難道我一個廢人,就讓他如此害怕,連放我回長安也不敢?他怕什麼?還怕我跟他爭搶皇位不成!我現在只剩下一條胳膊了!他毀了我一輩子了已經!父皇與母后的旨意,難道他都敢不遵循!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他才是我大唐最為大逆不道的皇子!」李賢色厲內荏,表情猙獰,抓著李哲手臂的指關節都已經發白了,顫抖著怒聲說道。

    李哲一動不動的任由李賢單手抓著他的胳膊,眼神有些憐憫以及沉痛的看著眼前的李賢,他實在想不通,李賢就不能好好的嗎,為什麼就非要跟李弘斗?

    難道非得至死方休嗎?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根本鬥不過李弘嗎!

    「母后跟老五前段時間,竟然不約而同的都前往西市了,在西市發現了好幾件從皇家流失出去的飾品。」李哲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看著李賢,淡淡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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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7 流放海外

    那隻原本死死抓著他手臂的手,終於無力的從自己的胳膊上滑了下去。

    李賢神色複雜的看著李哲,眼神甚至有些閃躲,快速的思索了下說道:「那又如何?皇室珍品流失那是經常的事情,又不是我離開長安後才出現的,那些宮人等等,手腳不乾淨者又不是沒有。」

    李哲聽著李賢的解釋,再次苦笑了起來,一路上他心中對於老五的做法,還感覺有些過於無情無義,如今看來,老五對於李賢的瞭解,以及安排,感覺都有些過於輕了。

    「話是如此說,但李弘卻在西市,發現了一對當年你大婚時,皇嫂佩戴的耳環,這怎麼解釋?你是不是會說,是巴州長官王本立從你這裡搶走的?還是說你在巴州日子過於苦難,被迫賣了?」李哲眼中不再有同情,原本顧念兄弟情,一直想不出如何繼續接下來的談話,但現在既然李賢還是如此不知悔改,那麼他也就沒有心裡負擔了。

    「自然是被王本立所搶,要不然我也不會被連府宅都沒了,住到那破爛的土房子內去。」李賢有些憤怒,自己過的什麼日子,薛仁貴、黑齒常之等人,難道不知道嗎?

    「王本立沒死,那天你在城頭之上碰見了張柬之,張柬之已經命人王本立看押起來了,王勃雖然跟著過去的,但亂戰之中,張柬之還是有機會做到的。你登上城頭,看似替薛仁貴與黑齒常之守城殿後,實則不就是為了藉機殺掉王本立來滅口,然後通過他們幾人的嘴,把你的淒慘模樣兒告訴長安?」李哲冷冷的說道。

    「你什麼意思老七?難道連你也懷疑我?」

    「不是我懷疑你,是你的所作所為讓人起疑。我直說了吧,老五的條件很簡單,要麼與皇嫂以及光順、光仁老死巴州,要麼皇嫂與光順、光仁回長安,而你……替大唐守邊地。」李哲看著依然還要繼續狡辯的李賢,直截了當的說道。

    「什麼意思?」李賢不動聲色的問道。

    李弘的守邊地,絕對不會是像說的那麼簡單,他既然如此提防自己,就更不可能給自己城池跟兵力,來留在安西。

    「當年我大唐成立波斯都督府,王名遠幫助波斯王卑路斯一同鎮守,不想被大食所掠奪。老五的條件就是,接皇嫂與光順他們回長安,你前往疾陵城鎮守,如果你能夠從卑路斯手裡或者是他兒子手裡,拿到真正的權利,那便是你自己的權利,反之,如果你因與卑路斯在爭權奪利中不幸,跟大唐一文錢關係沒有。」李哲喝了一口已經涼了的茶水,放下茶杯理所當然的說道。

    李賢的臉色越來越沉,這聽起來是不錯,但相當於把自己流放到了大唐國土之外,任由自己自生自滅,名義說是幫助卑路斯鎮守,實則便是完全把自己趕出了大唐,不給自己絲毫機會了。

    按照李弘的設想,如今與大食的關係是越來越僵,但如果朝廷把重心放在安西這一邊的開疆擴土之上,勢必會影響大唐在海上影響力,而且兩者比較起來,海上無論是商業還是軍事,其遠足的發展都適合如今的大唐。

    更何況,海上絲綢之路的全通後,任何商品的運輸成本都將會大大的降低,實在是不應該繼續從安西往西開疆擴土,如此只會讓大唐在戰線上越老越長,兵力更加的捉襟見肘。

    所以,藉著與大食的真正一戰,奪回疾陵城給卑路斯與李賢,而後依然以安西四鎮為國界,任由李賢與卑路斯在疾陵城爭鬥去。

    贏了卑路斯、穩固了吐火羅以及波斯版圖,自己可以視情況,以大唐皇帝的名義召他回長安,隨便晉封他,但以歷史的進程來看,大食人的腳步,不可能因為自己的出世而完全改變,所以李賢被流放異地,成功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一旦他輸了,自己還可以藉著李賢身死的名義,以大唐鐵騎為威脅,向大食進行交涉,到時候自己所能選擇的途徑就更多了一些,聚斂他們大食的財富,也就更師出有名一些,何況,李弘心中還有著一個更大的野心,只是從來不曾吐露出來罷了。

    李弘傻呆呆的坐在,大明宮空中花園的躺椅上,腦海裡繼續思考著如果李賢同意自己的條件後,整個計畫的利弊。

    身前的不遠處,則是他的寶貝兒子李燁跟寶貝閨女李葉二人,順著溫室內的花牆,漫無目的得隨意趴著,而每個人的小嘴裡,都因為自己老爹的看管不嚴,此刻一個嘴裡叼著一片吃剩下一半的綠葉,一個嘴裡正含著半截花瓣兒,也吃的津津有味兒。

    所以當兩個小傢伙聽到樓梯口傳來的聲音時,看見自己的皇奶奶武媚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走上來時,欣喜的叼著綠葉,含著花瓣兒便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

    而兩人的太子殿下爹,依然還沉浸在關於李賢在安西的安置計畫中不能自拔,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親兒子跟親女兒,一個嘴邊泛綠,一個嘴邊冒紅的往他龍媽跟前爬去。

    武媚的表情是多彩複雜以及嗔怒無奈的,看著兩個小傢伙天真爛漫的向自己爬來,整個心房瞬間彷彿都要融化了。

    但當她仔細的看清楚,兩個不省心的小傢伙嘴上正在嚼葉子跟花瓣時,頓時是一腦門子的黑線!

    「李弘,看看你幹的好事兒!」武媚連忙親自蹲下,親自用手把李燁跟李葉嘴裡的花瓣跟綠葉掏了出來,而後在兩個小傢伙屁股上,各自輕輕的打了一下。

    「怎麼了母后?」某人茫然的坐在躺椅上,緩緩站起向武媚行禮道。

    「你說怎麼了?你看看他兩嘴巴裡都是些什麼,我跟婉瑩離開這麼一會兒,你竟然讓他們吃葉子!」

    「叫葉子吃點兒葉子也健康……您您您息怒,兒臣剛才走神了。」李弘連連後退,只見裴婉瑩正在小聲數落兩個小傢伙。

    但顯然如今兩個小傢伙還不知道自己犯錯了,依然是嘿嘿的傻笑著,時不時伸手抓著裴婉瑩的衣襟或者秀髮。

    「以後你離他們兩人遠點兒!」武媚生氣的說道,這麼大了,甚至已經是一國之君了,自己打還是罵都不合適了,只好威脅說道。

    「他們現在小,又不懂事兒,您讓他們自己玩兒就是了,都跟多動症似的,兒臣總不能天天跟在屁股後面看著吧?」李弘無奈的指了指兩個元兇,他們自己要犯錯,這也怪我了。

    武媚直接忽略了李弘嘴裡的多動症三個字,她很不明白,為什麼原本的天性,到了李弘這裡就變成了像是病症一樣的事情,而且也不怕不吉利。

    所以索性武媚不再跟李弘繼續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質問道:「既然你知道還小呢,不懂事兒,那你給李令月找的貼身太監年歲就大了?」

    「貼身太監?」李弘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母后怎麼又扯到這一件事情上來了。

    「哦……您是說那個叫馮少年的貼身太監,長得眉清目秀,挺俊的太監?那是李令月自己去內侍省篩選的,跟兒臣沒關係的,不過我覺得那個太監還行吧,辦事兒挺機靈的,正好跟李令月也年紀相仿,陪伴在李令月身邊,也是挺不錯的。」李弘突然間想起來了前幾日見到李令月時,身邊多了一個眉清目秀、膚色白皙,猛的一看跟妙齡女子似的太監說道。

    唐朝面首已經極為流行,無論是李治的哥哥李承乾,還是現如今的李賢,不都是豢養過這些長相、身段、氣質極為像女人的面首。

    而這位馮少年,在李弘看來,如果不是淨身入了宮的話,估計早晚有一天,也會成為權貴人家,或者是王公貴族家豢養的面首的。

    武媚面對如今油鹽不進的李弘,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扭頭看著裴婉瑩跟宮女,已經把兩個小傢伙收拾利索後,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後,神色稍顯柔和的繼續警告李弘,以後離兩個小傢伙遠點兒。

    因為她突然想起,李令月與其說是被陛下慣壞的,不如說是被李弘慣壞的,所以現在成了一個無法無天一樣的公主。

    她可不希望這兩個小傢伙,也變成如李令月那般的瘋丫頭,所以,李治很光榮的比李弘早了三天,被武媚命令,不准單獨帶著兩個小傢伙。

    因為李治在用膳時,看著一左一右兩個小傢伙使勁扒拉他手裡的筷子時,他竟然拿筷子蘸著酒喂李燁,以至於武媚剛剛抱起的時候,小傢伙便「醉醺醺」的吐奶了。

    因為此事兒把裴婉瑩嚇了個半死,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而李治則是看著那眼前的一幕,摸摸鼻子,灰溜溜的從旁門走掉了。

    從此以後,無論是李治還是李弘,兩人已經被武媚列入了黑名單,不准在單獨接觸兩個小傢伙,哪怕一個太子父親,一個是皇帝祖父,都不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6
698 盛會

    喧囂熱鬧、和諧美滿的元日,向來是唐人最為喜歡的節日,無論是皇帝還是朝臣,或者是豪門商賈,亦或是黎民百姓,在元日的幾天時間裡,每個人都像是刻意的維持著喜氣洋洋的氛圍,或者是真正的流露出內心的喜悅。

    總之,行走在繁華的長安城內,能夠看到的便是滿眼的喜氣洋洋的節日氛圍,隨著長安城的擴大,無論是唐人還是外邦人,對於突然間變大的長安城,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每每節日裡的一些讓百姓流連忘返的景點,自然還是如從前那般遊人如織,熱鬧非凡。

    但一些只有在元日裡,這個特定的節日裡,才會出現的一些娛樂性質的活動,則因為長安城的變大,而變得比往年更多了一些,這讓原本不想錯過每一個活動的百姓,不得不因為自己的「貪婪」,開始幸福的抱怨著,長安城太大了,大到確定去看東市的活動後,必定要錯過西市的活動。

    確定前往外城相聚的人士,必然是要錯過內城的娛樂項目,或者是一些官方的儀式。

    人們貪婪的不想錯過長安城內,每一處精彩紛呈的活動,但因為越來越多的密集多動,讓他們不得不開始犯難,糾結、矛盾的選擇著,更加多姿多彩的節日活動。

    但對於小孩兒來說,節日裡可以不必理會娛樂活動的質量好壞,只要能夠在節日裡,得到大人們對自己放肆行為上的寬容,能夠一年一度的、獨立自主的花一些壓歲錢,才是他們心中最為期盼的事情。

    新衣裳可以讓一個小孩子興奮一夜,但當第二天在渾然忘我的玩耍中,一身新衣裳則早就失去了,對孩童們行為的控制,不到一天的光景,自然是會變得髒兮兮的跑回來。

    但相對來講,女孩子在這方面就要理性很多了,無論是在元日裡的自由的錢財揮霍上,還是對自己一身新衣裳的顧及中,都要比男孩子要理性的多,也要感性的多。

    李令月早早就派自己的貼身太監馮少年,拿著自己的名刺,前往中書省中書令的府邸,去邀請她的好友上官婉兒來宮裡玩耍。

    整個皇宮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其熱鬧的氛圍,以及豪奢的佈置,相比於往年則是花費了更多的銀子。

    即便是如此,大唐依然還有雄厚的資金,用燦爛的燈火裝點著整個長安城的各個景點,無論是寺廟、道觀還是外邦人居住的市政坊、大雁塔等等,都被明亮的燈火以及喜慶的物事裝點一新。

    整個長安城,在元日的晚上就像是一座不夜城,宵禁早就提前兩天被取消,人流如織的長安城,彷彿進入到了不知疲憊的十二個時辰的連軸轉中,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街頭巷尾、城坊之間,從來不缺人們遊走其中。

    而讓整個長安城的人們頗感到意外的是,朝廷竟然一直持續的給朝臣放假,直到上元節,也就是元宵節的這一天,竟然還從來沒有要求過甚至是提及過上朝一事兒。

    儀鳳三年上元節的黃昏,正是一年以來,最為隆重、喧囂、熱鬧的最佳時期,暮鼓聲從鐘樓內緩緩的響起,其聲音彷彿都帶著節日的喜悅,向長安這個不夜城的四面八方傳去。

    整個皇城內,燈火通明如同白晝,甚至是角角落落都洋溢著一派祥和喜慶的氛圍。

    暮鼓晨鐘敲響了最後一次,一支頂盔貫甲的軍隊,忽然間從城門口處踩著整齊的步伐,押送著好幾輛保護的極為森嚴的馬車,在明亮的刀槍劍戟的護送下,緩緩進入了皇城。

    而後只見這些兵士隨著一道道命令,有序的開始從馬車上卸載一箱箱的東西,每一個人的動作都是極其小心謹慎,每一個人的臉色既有緊張與凝重,也同時透露著一絲絲的興奮不已。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干什麼的,長安百姓因為提前得到了朝廷的通知,所以當城武衛騎著身披紅綢的喜慶戰馬,開始淨街皇城外四周的前兩條街道時,人們自然而然的配合著城武衛往外面退去。

    「怎麼回事兒?今天到底有什麼驚喜?」被淨街後的兩條街道外面,其他的街道上,擠滿了烏壓壓的人群,一個個翹首以待,不知道朝廷今日要做什麼,竟然如此神秘,又是多日不曾出現的城武衛,又是頂盔貫甲的森嚴兵士進入皇城,這讓人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抬到了最高處。

    人群裡竊竊私語的百姓,沒有一個人懷疑皇宮是不是發生了政變,或者是發生了什麼意外的事情,因為在之前,人們已經接到了訊息,上元節這一日,整個皇城以及四周的兩條街道,都會被朝廷戒嚴,但到時候你們會看到平生未見的景象。

    李治與武媚被李弘與裴婉瑩等人,邀請到了大明宮內的空中花園內,站在溫暖如春的樓閣中,望著腳下長安城內的各個景點,原本日夜通明的景點,在今日卻是一個也沒有被燈火點亮。

    而包括整個皇室宗親在內宗親,此時也已經緩緩步上樓梯,在李治與武媚、太子妃與白純、李令月跟上官婉兒的身後站定,一個個神色喜慶好奇,不知道李弘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而在大明宮的空中樓閣下方,原本同樣是用於集會、朝賀的宮殿門口,則是站著大唐在長安的所有官員,一個個穿著喜慶的便服,同樣在竊竊私語著,猜測著太子殿下今日主導這一切,到底是想幹什麼。

    無論是空中樓閣內的皇室宗親,還是下方大殿前的朝臣,隨著禮官在冗長的祭天告表完畢後,這才緩緩的坐在早就為他們備好的椅子上。

    李治懷裡抱著李葉,武媚懷裡抱著李燁,兩個小傢伙今日也是特別的乖巧,被皇祖父與皇奶奶抱在懷裡不哭不鬧,顯得很安靜。

    「這李弘人呢?」武媚皺了皺眉頭,側身看了看裴婉瑩跟白純,現在在她眼裡,東宮像是有兩個女主人一般,有時候白純不知道的事情,裴婉瑩知道,有時候則是相反。

    甚至有時候東宮內,需要太子妃拿主意的事情,白純都能做主,而濮王府需要白純定決的事情,裴婉瑩都能夠理所當然的給出決斷。

    這讓武媚不得不有些佩服李弘調理後宮的手段,看白純跟裴婉瑩的相處,讓她心中在探究時,問號則是越來越多。

    「母后,殿下此時應該在皇城忙著呢,估計很快便會上來吧。」裴婉瑩乖巧的起身,微笑著看著武媚輕聲答道。

    「搞什麼嘛,金吾衛被調動了,中央軍被調動,城武衛被調動了,神機營也被他調動了,要不是早有跟我說,我還以為他李弘要造反呢。」李治大大咧咧的說道。

    過完元日,李治正好滿五十歲,所以如今說起話來,越加的口無遮攔,絲毫不在意自己身旁臉色有點兒抽抽的紀王李慎跟其他幾個王爺,也不理會那蘭陵、新城、城陽向他翻白眼,依然是毫不顧忌的說道。

    裴婉瑩聽著李治大上元節的,嘴裡冒出的話語,嚇得差點兒一屁股坐在地上,要不是旁邊的白純,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恐怕多半就要在整個皇室面前出醜了。

    「公主殿下,吉時已到。」李令月的貼身太監馮少年,悄無聲息的走到正在跟上官婉兒嘰嘰喳喳的李令月跟前,小聲的說道。

    「啊?這麼快?準備傳下去吧。」李令月扭頭愣了下後說道。

    馮少年躬身應了一聲,而後躬身後退,隨即心中默默的有節奏的數著數字,而後站在了空中花園的大殿門口。

    李令月看了一眼上官婉兒,而後長得越來越「禍國殃民」的她,俏生生的走到李治跟前行禮,聲如黃鶯般的說道:「兒臣李令月恭祝父皇得海外祥瑞,步知命之年,祝您龍體安康、大唐萬年。」

    而後李令月也不等神情錯愕的李治跟武媚反應,徑直扭身在一名太監打開玻璃窗後,衝著外面清脆的喊道:「吉時已到。」

    「吉時已到……。」隨著馮少年在大殿門口聽到李令月清脆的聲音後,而後便開始朗聲向夜空喊了起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吉時已到的聲音,從空中樓閣往前方的皇城飛快的傳去。

    李治與武媚面面相覷,甚至就連裴婉瑩、白純、蘭陵以及紀王等人,都不知道李令月這是在搞什麼鬼。

    但就在最後一聲破了嗓子的吉時已到喊出來時,武媚跟李治兩個人鼻子差點兒氣歪了,整個空中樓閣的其他人,也是神情一片驚詫。

    因為聽那破了聲的嘶喊聲,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李旦發出來的,像是狼嚎,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發出了一聲慘叫聲。

    但就在眾人錯愕,百官驚愕時,一聲利箭聲突然間在皇城高空處響起,但不同於在夜色中,只能聽見聲音,看不見其形普通利箭。

    這一道利箭聲,竟然帶著一絲燦爛的花火衝天而起,像是那流星一般直衝夜空而去。

    「這是什麼!」武媚與李治同時站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的從空中樓閣的玻璃窗前,打量著腳下的長安城。

    原本整個長安城內,一片黑漆漆的景點,在利箭拖著燦爛的花火,消失在夜空後,瞬間被明亮的燈火,從東往西,一個緊挨一個的被點燃。

    隨著每一個景點的被點燃,站在空中樓閣內的所有人,包括前方大殿門口處的百官,自然是把這神奇的一幕盡收眼底。

    整個長安城,瞬間又變成了一個更加燈火輝煌的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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