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604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6
699 燦爛永恆

    而就在眾人還震驚於剛才眼前的那神奇的一幕幕時,驚訝於大雁塔上那用燈火組成的祈福圖案時,皇城內突然間傳出了天雷響徹夜空的聲音。

    「這是天雷!」

    「怎麼回事兒!」

    「李弘呢!」

    李治與武媚再次一同站起身,神色之間充滿了緊張跟不安,天雷到底是什麼,他們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雖然他們早就已經知道了,李弘今夜會調遣神機營入皇城,但除此之外,並沒有透露任何細節,所以這一刻,當第一時間聽到那天雷聲,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媚,或者是百官、或者是朝臣,心中的震驚跟不安,那是超乎想像的。

    「父皇、母后,您們看夜空。」李令月潔白如玉的小臉上,帶著狡黠的笑容,伸出纖纖玉指指著高高的夜空。

    啪一聲,漆黑如墨的夜空突然爆裂!

    就在李令月的話語剛剛散去,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竟然出現了像是流光溢彩一般絢爛、多姿、多彩的花火。

    「啊……!」

    李治與武媚,以及身後一同站起來的皇室宗親,全部神情驚駭的望著夜空美輪美奐的燦爛花火,但剛要仔細觀看,那美麗的火花卻瞬間熄滅,夜空在眾人眼前又重新恢復了原本的樣子跟寂靜。

    百官處於震驚之中,甚至有些人以為李弘要造反,但當李旦告訴他們看夜空時,他們才茫然的抬頭,直到那絢爛多彩的煙火消失後,百官們依然沉醉於剛剛的震撼景象中不能自拔,一個個仰著頭,如同空中樓閣內的皇室宗親一樣,還在回味著那短暫的美麗。

    「嘿嘿……。」

    「你個小東西,你是不是提前知道?」武媚的反應在皇室宗親中是最快的,看著狡黠笑意的李令月,拉到跟前立刻質問道。

    「皇兄說了,怕您們受到驚嚇,所以先給您們來個開胃菜,如果您們覺得沒看夠呢,就先把空中樓閣內的燈火調暗一些,這樣觀看起來,更加的直觀跟清晰。」李令月絲毫不畏懼,依舊是嬉皮笑臉的解釋道。

    「你個小東西,嚇死我了,跟你皇兄一點兒也不省心,看我事後怎麼懲罰你。」武媚終於鬆了一口氣,此時,感覺好像整個後背都快濕透了。

    「把燈調暗一些。」李治除了一開始有些擔憂外,瞬間又放棄了李弘要造反的可笑的想法兒,自己禪位他都不敢,難道非要是搶的才有成就感啊。

    花吉跟汪樓看了看李治,而後餘光瞄到皇后也點頭了,於是立刻與其他宮人,把空中樓閣內的燈火調之到了最暗。

    「其實我也不知道皇兄在搞什麼鬼,但他說了,父皇元日後就步入知命之年了,應該給您與父皇一個驚喜,同時也要讓番域外邦,看看我大唐的強盛!

    「快看。」武媚把李令月的身子擺正,手裡的小李燁,在剛才的震撼中,已經被交給了裴婉瑩跟白純。

    天雷聲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是兩道天雷聲一同響起,而隨著寂靜的夜空再次被炸裂,美輪美奐、絢麗多彩的花火,比剛才還要明亮的盛放開來。

    煙火照亮夜空的同時,也照亮了空中樓閣玻璃窗內,所有人臉上震撼的表情。

    隨著兩道天雷落寞,三道天雷同時響起,四道天雷一同響起,五道一同響起,絢爛如畫的煙火在皇城的夜空中,熄了滅,滅了熄,不知疲倦的用短暫的光芒,向世人們展現著它們短暫的生命中,最瑰麗、最輝煌的時刻。

    整個長安城在第一道天雷響起時,陷入到了寂靜中,但當第二道天雷響起,第三道天雷響起,那空中短暫的燦爛煙火,閃耀著人們從未見過的美麗與妖豔,接二連三的出現在人們的視野當中時,整個長安城瞬間沸騰了。

    歡呼聲、嚎叫聲、吶喊聲交織成了一片,擁擠在街頭巷尾的百姓們,彷彿失去了理智一般,看著皇城上空那短暫如夢的煙花,如痴如醉之餘,一些文人雅士,便開始在搜腸刮肚,琢磨著如何寫出一篇蓋世詩篇,來歌頌今夜的大唐,來歌頌今日的皇城,來抒發自己的驕傲與愛國情懷。

    動容的次數多了,那麼人們很快便會陷入到了相反的一面,極致的快樂,帶來的便是極致的失落。

    大唐的百姓還處在一片歡慶的海洋中,而在人群中,稍顯落寞的番域外邦之人,眼睛看著燦爛短暫、卻足以驚世駭俗的美麗火花,耳邊依稀響起陣陣天雷聲,眼神中除了落寞與寂寥外,更多的則是羨慕與哀傷同在。

    短暫不是永恆,但這一刻的短暫,卻絕絕對對,永永遠遠的,像是歷史走過的時間,永遠的刻在了人們的腦海中,激發著人們的向心力。

    同樣,哪怕是見多識廣的百官與皇室宗親,在這夜空已經寂靜了很久之後,依然是回味著那能夠傾城絕世、卻又短暫的永恆花火。

    無論是皇親還是朝臣,這一刻,心中無一不是充滿了萬丈豪情與洶湧澎湃的驕傲自豪,大唐的繁盛、大唐的強大,大唐的偉大,在這一夜,在短暫的煙火之後,卻成了人們永恆的追憶,以及恆古不變的自信。

    長安城依然是燈火通明,原本突然間進駐長安城的神機營、中央軍、城武衛有序的從不同的城門,開始如一條無聲的長龍,踏著堅定自信的步伐,緩緩退出了長安城,把所有的歡樂與喜慶,留給了夜空與人們。

    楊雨從不曾像今夜這般落寞過,她自始自終,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裡,自始自終,都不明白,原本的准太子妃,為何卻成了獨守空閨的官宦子女,怎麼就錯失了主宰東宮的機會!

    她想不明白,她一直在想,遙望著那燦爛的花火,她覺得,那燦爛的花火,就如同剛剛得知自己是皇后欽定的准太子妃時,是一樣的心情,世間的一切都充滿了美好,但短暫。

    「我應該在那空中樓閣才是,而不是裴婉瑩,憑什麼是她不是我!」昂貴的香水粉碎了一地,就像自己父親的官職一樣,都無法再重回。

    整個皇城隨著煙火散盡,又恢復了其輝煌莊嚴的樣子,燈火通明的皇宮路上,陳清菡緊張而又期待,自己的父親今日被召入宮內觀看了,太子殿下製造的世間奇景這一幕,而自己也有幸在東宮,從頭至尾的欣賞了這一幕。

    看著眼前那高大的背影,她知道,接下來便是自己的命運抉擇的時刻,入東宮或者是不入東宮。

    整個皇宮內,如今最為忙乎的,便要屬尚食局了,燦爛的煙火過後,朝臣們、皇親國戚們,便要開始今日的飲宴了,而以顏令賓等人為首的歌舞,也會是今夜,除了那煙火之外,最讓人期盼的。

    李弘挾著陳清菡有些出汗的小手,一路上一直在安慰她不必緊張,就當是見普通人家裡的母后就是了,正所謂醜媳婦終究還是要見公婆的嘛。

    「你才丑呢!但……我的樣子真的醜嗎?」陳清菡嗔怒的瞪了李弘一眼,而後又不確定的問道。

    「不醜,哪裡丑了,你是最美的。」李弘言不由衷的說道。

    陳清菡自然也是知道李弘在說假話,但哪怕是假話,她聽著也覺得很舒心,當下靜了靜心,再次整理了下已經整理了一路的衣衫,這才忐忑不安的繼續跟著李弘前行。

    算上這一次,這是她元日前跟李弘在西市見過皇后後,再一次見皇后了,按照李弘的話來說,你不應該緊張啊。

    但李弘哪知道,兩次會面的場所,以及目的不同,對女子來說,完全就像是初次見面一樣呢。

    裴婉瑩看了看有些躁動的樓梯口處,只見夫君高大的身影,正挾著小鳥依人的陳清菡,與其他皇室宗親正在打招呼。

    耳邊此時便傳來了武媚的聲音:「讓他過來,普天同慶之時,他又跑哪兒去了,怎麼回來還帶著陳清菡過來了。」

    「是,母后。」裴婉瑩急忙行禮,走到李令月跟前時,看著跟上官婉兒兩人,正忘我的喋喋不休時,輕輕點了下李令月的秀髮,而後俯身低聲道:「母后生氣了,小心一會兒你皇兄把你賣了。」

    「啊?皇兄回來了嗎?」李令月一點兒不害怕被皇兄出賣,反正習慣了就好。

    「怎麼?你有事兒?」準備繼續往前的裴婉瑩駐足,疑惑的問道。

    李令月小眼睛一轉,而後拉過眉目如畫的上官婉兒,突然問道:「婉兒好看嗎?」

    裴婉瑩不知李令月到底要幹什麼,但還是順著李令月的視線望了過去。

    上官婉兒與李令月站在一起,今日都是穿了一身喜慶的紅色衫裙,但穿在兩人身上,單色調的衣衫卻一點兒也不顯得礙眼,反而是把兩人襯托的美豔大方。

    「當然好看了,再過幾年,怕就是跟你一樣,都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了。」裴婉瑩捏了捏李令月的小臉蛋,跟小姑子熟了之後,她平時也敢偷偷的調戲小姑子了。

    「那讓皇兄納她為妃吧?怎麼樣兒?要不我跟皇兄去說。」

    「說你個頭!」李弘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了李令月身後,而後順手從李令月髮髻上拔下一根簪子,遞給了陳清菡。

    「喂……討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6
700 李治的刁難

    元日的喧囂足足持續了大半個月,而那一場驚世駭俗的煙火,更是讓人們一直唸唸不忘,而一些文人士子,墨客雅士讚頌大唐的詩賦,已經在長安城流傳開了。

    讓武媚稍敢意外的是,那日如此壯觀、絢麗、輝煌的夜晚之後,彷彿整個長安城的文人墨客,都在為那一夜作詩作賦,但為何久久不見東宮有任何動靜呢?

    這麼好的揚名機會,以李弘的才華,以這一場快要被文人墨客當成一場詩賦比拚的情況下,李弘怎麼就沒有想過以一首絕佳詩賦,來蓋過長安士子文人呢?

    她相信李弘有那個能力,也有那才華,作出如那夜燦爛煙花一樣的絕世詩作,但就是不知道,為何東宮卻是一直沒有動靜。

    而就連她,也偷偷的以那夜的景象做了一首詩賦,只是因為未見李弘的詩賦從東宮流出,所以武媚也並沒有把自己的詩賦公佈出來。

    離春耕大典的時間越來越近,李淳風從大海以外帶回來的並非是只有一些,從未在大唐出現過的新作物,而且還包含了很多奇珍異寶。

    大量的奇珍異寶自然是進入到了皇宮之中,而一些李淳風想要用來研究的物事兒,李弘自然也不會吝嗇,統統送給了李淳風。

    「殿下,陛下在尚書省等您。」李弘剛剛把經過幾年的海上漂流,枯瘦如柴的李淳風等人送走,花孟就跑過來急急說道。

    「怎麼了?」李弘隱隱感覺到了龍爹好像又要出幺蛾子了。

    「奴婢不清楚,但陛下的樣子,好像是有什麼事兒要跟您相商。」花孟諾諾的說道,他可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形容陛下那在尚書省吆五喝六的樣子。

    「不來東宮,非得跑到尚書省!他又想幹什麼呢,算了,過去看看。」李弘撫摸著幹淨的下巴,前段時間學著人家開始留鬍鬚,總感覺怪怪的,現在刮了之後吧,還是感覺怪怪的。

    對於龍爹這次要出什麼幺蛾子,李弘心裡一點兒數沒有,農耕大典即將開始,那些李淳風帶回來的新作物,則是連土一起帶回來,這一年一直養在船上,想要在大唐培育起來,顯然就容易了很多。

    所以龍爹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找自己啊,但到底又發生了事情呢?讓他還跑到尚書省,不來東宮。

    懷著一肚子的疑問,李弘剛剛一腳踏進尚書省自己書房的門口,腦海裡電光火石之間,瞬間想到了龍爹來此的緣由,但此刻想要從書房門口退走,已經是來不及了。

    李治悠然的坐在書桌後面,一份份奏章的快速翻閱著,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而聽到花吉像自己行禮後,李治也不過是翻了翻眼皮,而後繼續認真、忘我的在書桌上翻騰著。

    走進書房的李弘,看著地毯上都扔的是奏章,花吉手裡抱著幾份奏章,顯然揀的效率,趕不上父皇扔的效率。

    又一本奏章從李治手裡被扔到了李弘的腳下,李弘只能是無奈的嘆口氣:「兒臣見過父皇。」

    「奏章呢?」李治頭也不抬,繼續翻找著問道。

    「什麼奏章?不都在哪兒呢嗎?」李弘裝傻充愣,指了指書桌上還剩下的厚厚一摞奏章說道。

    「別跟我裝傻,你知道我說的是那份奏章,將作監遞給司農寺,轉戶部至工部那份奏章呢?」李治直接了當的問道。

    「啊?沒見過有這份奏章啊,會不會是中書省留中未發啊,要麼在門下省批覆?」李弘繼續打馬虎眼的說道。

    「胡說八道!中書省、門下省,你尚書省的左右僕射我都問過了,這份奏章現在在你這裡,怎麼就沒有到尚書省了?在哪裡?給我找出來。花孟,你給朕找出來!」李治氣哼哼的一推手頭的奏章,而後那些奏章便嘩啦啦的掉到了地上。

    花孟諾諾的看了看李弘,再看看李治,不知道面對這麼兩人自己該怎麼站隊。

    正猶豫不決時,就聽到李治冷哼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給朕找出來,不然朕治你個大不敬!」

    「找出來吧,去吧,給找出來吧。」李弘無奈的揮揮手,示意花孟去找吧。

    而後自己在李治的對面坐定,看著還一臉憤怒跟不甘的龍爹,無奈的問道:「你要那份奏章幹嘛?有什麼不滿意啊?您說就是了,何必還從司農寺自己給自己上奏啊。」

    「我自己給自己上奏?呵呵,現在這朝堂是你李弘的,我就是這麼做了,你都不批,要是不按制,你李弘會瞧上一眼?」李治如今可是五十歲的人了,卻越來越像老小孩一樣,渾不講理了。

    李弘頭疼的看著眼前比李燁、李葉還不講理的老頭兒,實在是沒辦法跟他講理。

    自己搶著要去培育新物種,好吧,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答應了之後,這過完上元節,跟母后是大包小包的,基本上所有李淳風帶回來的東西,都被他們兩口子雞賊似的劃拉到了皇宮內,哪怕是一株草也不放過,都當寶貝似的,種植進了空中樓閣內。

    而且還不讓李弘接近,防他跟防賊似的。

    但這也罷了,我不接近就是了。

    但現在,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長安周邊的皇家肥沃良田,也都給準備好了,就等著春耕的時候,把新物種按部就班的種到地理就行了。

    可人家又通過司農寺上奏章,要在培育新物種的皇田附近,建造一座規模宏大的行宮,美其名曰,天子與民同耕,沒有住的地方怎麼行?

    所以當李弘最終從工部拿到那份奏章後,看了看上面龍鳳鳳舞,帶著激情四溢的字後,就把那份奏章直接放到最下方了,開什麼玩笑!因為種地還給你蓋座宮殿,地裡的新物種哪怕五年的產量全部變化成現銀,也不夠給你蓋座行宮。

    讓後人記住皇帝與皇后,以海外祥瑞惠民利國的功績,所以這座宮殿必須得建,看到此處,李弘真想給他們二人在良田旁邊蓋三間茅草屋敷衍了事。

    但想到這兩口子如今脾氣大變,動不動就自己不孝不忠的,所以息事寧人,不去批覆,卻沒想到,人家直接追到尚書省,找你要條 子來了。

    「趕緊批了,快點兒。」李治多過花孟手裡的奏章,看了一眼確實是自己的那個奏章,立刻扭轉給李弘命令道。

    李弘望著那份蠻橫不講理的奏章,只能是在心中無奈的嘆口氣,討好似的說道:「兒臣把翠微宮拆了,重新給您建蓋一番如何?這裡就不要了吧,多好的良田啊,蓋宮殿浪費了豈不可惜?」

    「我大唐有的是地,還在乎這一點兒地?朕蓋一座與民同耕的宮殿……。」

    「您快打住,您這與民同耕,您看見那個百姓種地住宮殿裡種地了?」

    「朕是皇帝,自然需要宮殿,難道你讓朕與尋常百姓一樣,也住三間茅草屋不成?」李治雙眼一瞪,如果李弘不能給個滿意的答覆,嘴邊罵李弘不忠不孝的話語,立刻便會脫口而出。

    無奈的李弘只好繼續好言相勸,或者是以拖字訣先把老頭兒哄回了大明宮。

    「我再研究研究,看看哪裡的地形更加合適……。」

    但讓李弘沒想到的是,這一次老頭兒像是鐵了心一樣,裴婉瑩晚上進宮見武媚,兩人一同勸慰李治,都沒辦法讓他改變最初的主意,說什麼也要建一座與民同耕的行宮。

    武媚看著像是老頑固一般的李治,想要勸慰卻不知道從何處開始勸慰他,坐在一邊唉聲嘆氣之餘,也明白了為何李弘至今沒有拿出一首,關於上元節的詩作了,攤上這麼一個父皇,誰會有心情吟詩作賦呢?

    裴婉瑩自然更不可能在帝后跟前插上話,在聽著父皇把自己的夫君又數落了一通後,只能是悶頭不吭聲的坐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的進入靜默狀態。

    回到東宮的裴婉瑩終於卸去了一身的緊張,而在一旁的李弘立刻就湊到跟前問著,大明宮內那位老頭兒的思想工作,你們婆媳二人給做通了嗎。

    「父皇向來不這樣啊,怎麼如今會惦記著再建一座宮殿呢,不過話說回來了,如今大唐有的是錢,建造一座宮殿也不是很難得事情,您為什麼不同意呢?」裴婉瑩享受著李弘給她按摩著香肩,喃喃問道。

    「誰知道他對培育新物種有幾分耐心?萬一不等秋收就不干了,撂挑子要回皇宮,那建到一半的宮殿是繼續建還是不建?還有,皇室行宮現在不少吧,這兩年跟母后出去,到處撒錢,洛陽自不必多說,杭州也被他們建了一座行宮,說是要有機會出海看……我去,想起來了,還有這事兒呢,又有新麻煩了。」李弘說道一半,突然放在裴婉瑩香肩上的雙手一停,喃喃的說道。

    裴婉瑩感覺到李弘的手停在了自己肩膀上,於是立刻順勢面對李弘,同樣有些緊張的問道:「怎麼了?」

    「不怎麼,東海、北海水師必須南下,或者是前往倭國收租去,絕不能再停在岸邊了,不然指不定父皇會不會想去倭國來個友好訪問了。」李弘心有餘悸的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7
701 禍國殃民

    一宿不曾睡好的某人,在晨練完了之後,看著安小河蹦蹦跳跳的拿著濕熱的毛巾走過來,於是也不顧及自己一身臭汗的,攬著人家的纖細腰身在懷裡,誇讚著安承徽懂事兒。

    安小河也不在乎李弘身上的汗水,任由李弘攬著自己的腰身,雙手替太子殿下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殿下,您得快些沐浴更衣了,今日您要上早朝呢。」安小河懷裡提醒道。

    「嗯?怎麼是你告知我?裴婉瑩呢,出去了?」李弘鬆開安小河的腰肢,兩人並肩往麗正殿行去。

    「母后一早就把婉瑩姐姐跟白純姐姐召進宮了,一會兒侍奉完您,妾身也得過去呢。」安小河臉上閃爍著一絲絲的興奮說道。

    「什麼事兒這麼隆重,竟然要把你們三個都召入宮內?」李弘享受著安小河幫自己更衣沐浴,一邊欣賞著佳人薄薄的衣衫,在被熱水打濕後黏在身上,暴露出來的玲瓏有致的身材。

    隨著安小河的玉手在某人的身上遊走,不一會兒的功夫,安小河的小臉兒便變得更加的通紅,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

    被熱水打濕黏在身上的衣服,特別是在安小河背對李弘彎下腰時,那玲瓏渾圓的誘人曲線,讓某人的某個地方不得開始向安小河行注目禮。

    「討厭。」安小河拍掉李弘放在自己身上解衣的手,而後靈動的眼睛閃爍著魅惑的光芒,面對某人行注目禮的地方,緩緩跪了下去。

    一切果然是不出李弘所料,當朝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龍爹又風風火火、龍行虎步的闖進了宣政殿內,正在進行的朝會之中。

    群臣已經習慣了陛下這幾日時不時就強闖朝堂的行為,畢竟,如今李治還是大唐的皇帝,高台上那位,不過還是監國太子而已。

    所以對於李治強闖朝堂,群臣們自然是無話可說,就連御史也沒有辦法來彈劾,只能是看著高台上無奈苦笑的太子殿下,而後默默低下自己的頭,任由皇帝陛下與太子殿下,當著眾臣的面,開始吵嚷起來。

    兩人的矛盾依然還是處在建造宮殿還是不建造宮殿的原點,不過這一次李治卻多了一項指責李弘的理由,那便是,昨夜裡武媚與兒媳婦對自己的勸慰,他認為這是太子李弘刻意為之的。

    「你!過來,簽字批覆!」李治手中拿著昨日那份奏章,開始現場辦公的點名,指著上官儀命令道。

    於是,中書省中書令上官儀從人群中走出,站在李治的面前為難的看了一眼李弘,顫抖著手接過李治手裡的筆,哆嗦了半天后,終於在李治的催促下,無奈的做了批覆。

    「你也過來,往哪躲?還把朕放在眼裡嗎?」李治指著門下省侍中冷哼道,最終,無論是門下省還是中書省,或者是將作監以及戶部都在上面簽了字。

    李弘很是無語,他不知道龍爹怎麼現在跟強盜似的,如今老頭兒,比當初執政的時候,其作風可是雷厲風行的太多了,很果斷啊,完全不像是以前那般優柔寡斷啊。

    這是不是,不在其位之後,自己的行為態度,不再對朝堂有過多影響跟顧及後,反而變得放鬆了下來,整個人也就不再受皇位束縛了,所以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武三思如今依然是工部尚書,而武承嗣也依然是工部左侍郎,此刻看著所有相關的人都做了批覆,於是兩人敬畏的看了一眼高台上的李弘,然後滿滿的向,目光正在人群中找人的皇帝陛下走去。

    但令兩人在群臣面前尷尬的是,當兩人剛剛沒有走出幾步,便被李治給喝止。

    「你倆不用過來,工部又不是你兩人說了算,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倆就算是做了批覆,跟沒做又有什麼兩樣兒?工部右侍郎恆彥范人呢?怎麼沒來上朝?」李治扒拉開前面幾個個子稍高的臣子,在人群中也沒有找到恆彥范,於是看著滿面通紅的工部尚書跟工部左侍郎問道。

    「回……回陛下,臣不知道。」武三思退回原來站立的位置,尷尬不已的說道。

    但不得不說,他兩如今在工部就是個擺設,並沒有什麼權利,其手中原本的權利,都在這不知不覺中,以及太子的暗中支持下,漸漸轉移給了工部右侍郎恆彥范。

    「哼,自己的下屬去哪兒了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工部尚書!」李治絲毫不給面色極為尷尬的武三思跟武承嗣留面子,再次用語言殺傷道。

    「恆彥范哪去了?怎麼?嫌我給你在朝堂上丟人了?不忍看下去了?」李治不再理會武三思跟武承嗣,上前一步站在朝堂中央,看著依然坐在高台上,扶著額頭好像不好意思看下方的太子問道。

    「沒,兒臣豈敢。」李弘急忙抬起頭,看著老頭兒解釋道。

    「哼,諒你也沒有那個膽兒,恆彥范你藏哪裡去了,把他找出來。」李治昂首挺胸,其睥睨天下的氣勢,比他親政時,可是要強太多了。

    「兒臣不知道啊,這事兒您得問工部啊。」李弘打馬虎眼說道。

    「他們知道個……屁!他們是什麼料朕不知道?對了,這事兒朕回去後就告訴你母后,趕緊把恆彥范交出來。」李治迫不及待的說道。

    最終,李弘還是沒有熬過如今變得越來越固執的老頭兒,當一切在朝堂之上都解決之後,老頭兒把手裡的奏章,直接拿到了高台上,對李弘冷哼道:「我說你寫批覆。」

    李弘無奈的看了一眼滿朝文武,如今自己還未來得及放權,前一年自己收權、清除異己過於急迫,如今朝堂之上,在禮制、儀範等方面,則是越來越寬鬆了。

    而且,如今面對這樣的皇帝,無論是群臣還是自己,都不可能去跟一個老頭計較的。

    所以,朝堂之上,出現了現在這一幕,也不得不說是李弘咎由自取的結果。

    滿意的看著李弘批覆後,李治自己親自俯身拿起奏章,走到武三思跟武承嗣跟前,叮囑道:「此事兒是朕為你們爭取來的,也是朕看在你們一片忠心的份兒上,皇家之事兒,便放心的交由你們負責。」

    武三思與武承嗣兩人,戰戰兢兢的接過這份燙手的奏章,剛才的一幕幕他們自然是都看在了眼裡,如今陛下把這個明顯違背太子殿下的旨意交給他們兄弟二人去辦,這讓他們兄弟如今是如坐針氈般的難受啊。

    這可是燙手山芋……不對,應該與燙手的天雷一樣危險的奏章啊,自己如果按照陛下的聖意去辦,那麼勢必違背太子殿下的旨意,如此一來,兄弟兩人原本在工部就岌岌可危的職位,就更加的搖搖欲墜了。

    但如果違背陛下的聖意,遵從太子殿下的旨意,自己的工部尚書跟武承嗣的工部右侍郎一職,怕是也很難保住啊。

    於是,兄弟兩人笑的比哭還難看的,雙手捧著那份奏章,恨不得找根繩子自我了結算了,可別受這種夾板氣了。

    李弘長吁短嘆的回到東宮內,而東宮內的太子妃跟承徽,竟然還在皇宮沒回來,這讓李弘都不得不好奇,三個人跟母后湊到一起幹嘛去了?

    難道是母后也支持父皇建造宮殿?所以把那三個麻將菜鳥喊到宮裡,打麻將,打算從三人身上撈點兒建造的宮殿的經費不成?

    想了一會兒便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論斷,如果母后真是想要以打麻將撈經費,裴婉瑩跟安小河兩人壓根沒什麼錢啊,就一個富婆白純有錢,但如今現錢也沒有多少啊。

    而且這一點兒母后不會不知道的,想撈經費,完全可以找長安城內,另外三名皇家有名的富婆公主才是啊。

    思索之間,門外響起了李令月的聲音,而後還不及反應,人家便已經越過宮女、太監自己帶著上官婉兒走了進來。

    「你來幹什麼?」李弘看著蹦蹦跳跳的李令月,以及旁邊有些靦腆的上官婉兒,好奇的問道。

    這是他與上官婉兒第二次見面了,第一次自然是上元節的時候,不過那一次因為母后的召喚,李弘都沒有怎麼詳細打量一代才女上官婉兒。

    如今上官婉兒只比李令月大一歲,已經是十五歲的大姑娘了,在唐代這個時期,已經是可以有媒人前往家裡,為其說媒了。

    亭亭玉立的上官婉兒身上帶著一股恬靜與知性,面對自己時並無太多的緊張,端莊大方的行禮後,便立在李令月跟前不再說話。

    「我餓了,母后說有事兒,就讓我們來你這裡吃飯了。」李令月仰著頭,個子比大她一歲的上官婉兒,稍微矮了一點兒。

    李弘默默的看著這兩個歷史上知名的美女、才女,不由得在心中嘆息道:「能夠在歷史的長河裡留名的女子本就不多,而眼前的兩位,卻是歷史長河中,有著太多記載的知名美女,無論是其飽讀詩書的橫溢才華,還是顛倒眾生的美貌姿態,還是她們在歷史上「巾幗英雄」般的行徑,用禍國殃民四字概括,好像都可以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7
702 文章

    美女跟淑女是不同的,一個女子可以是美女,但不一定是淑女,一個女子是淑女的話,那麼她自然就是以為美女。

    如今李弘的眼前,就坐著兩位美女,不過有一個的吃相……讓李弘都替她臉紅,但人家李令月卻是毫不在乎。

    上官婉兒也許是因為大一歲的緣故,也許是上官儀的家教緣故,在吃飯時,整個人都是優雅的,哪怕是嚼著東西時,也是讓人看起來賞心悅目。

    李弘吃完飯望著兩位小美女不由得開始靈魂出竅,直到李令月的小手在眼前晃了好幾次,某人才從迷茫中緩緩清醒過來。

    「怎麼了?」李弘喃喃問道。

    「哼,我應該問你怎麼了?盯著人家婉兒直勾勾的看,都把人家看害羞了。」李令月皺著鼻子,哼著說道。

    旁邊的上官婉兒卻是莞爾一笑,臉上也沒有難為情的神色,只是感謝的說道:「謝謝太子殿下的午膳。」

    「不必謝,一會兒我有封信,幫我把它交給你爺爺就好。」李弘活動了活動胳膊,剛才出神之際,突然間想到了一個讓龍爹放棄建造行宮的辦法,也不知道靈不靈,不過可以試上一試。

    「什麼信?」李令月立刻好奇的問道。

    「你這個性子該改改了啊,現在不是小丫頭了,是大姑娘了,在這樣大大咧咧的,小心以後嫁不出去,整個長安城都沒人敢娶你了。」李弘帶著李令月跟上官婉兒往書房走,一邊說著大大咧咧的李令月。

    「那我就不嫁了。」李令月得意洋洋的說道。

    李弘無語的看著早他一步推開書房門的李令月,一邊示意上官婉兒跟進來,一邊在李令月的後腦勺敲了一下。

    「真是把你慣壞了,早知道小時候就不該太寵你,你就不能跟人家上官婉兒學學?看看人家,一看就是出自書香門第,舉止得體,優雅大方,再看看你,就剩下大方了。」李弘示意李令月研墨,而後鋪開一張上好的宣紙,想了想才開始在紙上疾書起來。

    「這……不會吧?這真的是你寫的?比這段時間長安流傳的一些詩賦有意境多了,不過可惜……你這篇文章文不對題,沒意思。」李令月看著字跡顯然比自己好了很多的文章,誇了她皇兄一半後,最後又不自覺的變成了打擊。

    顯然,她以為李弘會以上元節的夜晚那場震撼的煙花為題,來做一首詩賦或一片文章,卻沒有想到,她皇兄所做的文章,跟那日的煙花之夜,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我又沒說要湊熱鬧,吟詩作賦那晚上的煙花,哪就來的文不對題了。」李弘懶得理她,待墨跡幹了後,便示意旁邊的宮女把宣紙疊好,遞給了上官婉兒。

    「回去之後交給你祖父,讓他幫我看看可否還工整,如果覺得不錯的話,等過幾日朝會之時,再交給我便是。」李弘拍了拍手,對上官婉兒滿意的說道。

    而他的餘光,則是一直注視著旁邊的李令月,此時的李令月從一開始,便一直微張著小嘴,唸唸有詞的默默背誦著自己剛才做的文章。

    當他把文章交給了上官婉兒後,也從李令月的神色上,看到了踏實跟坦然,顯然,這一小會兒的功夫,李令月已經能夠默背了。

    望著跟上官婉兒準備離去的李令月,李弘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丫頭大大咧咧慣了,雖然是聰明伶俐,但現在看著,好像也同時繼承了父皇有時候的腦袋突然短路的性子,所以李弘不得不出聲提醒著。

    「對了,回到宮裡,切記不可向父皇跟母后提及這篇文章,知道嗎?千萬不可說啊,說了之後,父皇跟母后定會訓斥我的,你一定要切記,明白?」李弘神色認真,甚至帶著一絲警告的語氣。

    「嗯,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說的,我就說……我今日沒來東宮……不行,母后讓我來東宮的,那我就說沒看見。」李令月信誓旦旦的向她皇兄保證著。

    「嗯嗯嗯,那就好,切記,切記,千萬不能說出去。不過我相信你,你也不可這麼短時間內就背下來,對吧。」李弘送二人到麗正殿門口止步,看著李令月說道。

    李令月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神色之間明顯有些不滿,不過最後還是隱忍下來了:「皇兄說的對,我都忘了。」

    心照不宣的兄妹兩人各自在心裡打著鬼主意,哪怕是旁邊的上官婉兒,也不得不在心裡佩服這對皇家兄妹,竟然能夠如此相處。

    而且她敢保證,公主殿下回到宮裡後,第一時間就會把今日太子殿下做的文章,告訴陛下與皇后的。

    因為在她看來,太子殿下的話語,看似在叮囑公主殿下切莫告外人知曉,但實際上,更像是太子殿下在提醒李令月,回宮之後,趕緊告訴父皇跟母后,我做了一篇文章吧。

    送走歷史上的兩大美女後,李弘看了看天色,怕是裴婉瑩她們,還要在皇宮裡待上一陣子了,也不知道說派個人回來,告訴自己一聲,真是太拿自己不當回事兒了,下回自己也這樣出走。

    心裡埋怨歸埋怨,不過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既然把那篇文章,通過與國子監、弘文館交好的上官儀,傳了出去。

    再加上皇宮裡的李令月牌大喇叭的宣傳,這篇文章想必很快就能讓父皇跟母后,放棄建造一座與民同耕的宮殿吧。

    「走,去武三思跟武承嗣家,看看這兩玩意兒,是不是真的開始著手準備了。」李弘示意小雪,把花孟跟獵豹喊過來,而後三人便出了東宮,往外長安城走去。

    元日殘留的節日氛圍,早就在寒風中消失殆盡,李弘帶著花孟與獵豹,三人一身便服的出現在長安城的街道上,自然是也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不過,他們引不起他人的注意,不代表他們注意不到別人。

    一輛馬車在一家鋪子前一直停著,而駕車之人則是一直警惕的東張西望,神態之間頗顯鬼祟之意。

    而就在李弘專注的研究那駕車之人,是帶著他家老爺偷情呢,還是背著他家老爺,夫人帶著會情郎時,只見一個熟悉的女子身形,跟門口的掌櫃子交代了幾句後,便匆匆上了馬車。

    「大來皇女?她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回倭國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李弘看著那張臉在上前車,有些緊張的樣子,一眼便認出,那是他的俘虜大來皇女。

    「鴻臚寺跟禮部最近可有上倭國的奏章?」李弘看著馬車四面窗簾都放了下來,看不清楚車窗的情形,於是一邊疾走追著馬車,一邊問道。

    「回殿下,好像沒有。」花孟思索著說道。

    李弘不滿意的回頭看了他一眼,跟了我這麼久了,竟然學會模棱兩可的回答了,什麼叫好像沒有。

    「殿下,要不奴婢回去問一下?」獵豹看了低頭的花孟一眼,顯然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話確實有毛病。

    「不必了,跟緊那輛馬車,看看他們去哪裡?」李弘不傻,腳再快,也跑不過馬蹄子不是,所以自己幹脆停下來,讓花孟跟獵豹去追。

    不一會兒的功夫,正在街上慢慢遊走的李弘,便看見花孟向自己這邊跑了過來,喘著粗氣說道:「殿下,那輛馬車跑進一家普通民宅裡去了,獵豹如今在哪邊盯著。」

    「走,過去看看。」李弘疑心更甚,放著市政坊為他們外國使節準備的大好房子不住,反而住進了普通的民宅,顯然這小娘們又要幹什麼壞事兒了。

    李弘隨著花孟腳步,在摩肩接踵的長安街道上飛快的往前走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便看見獵豹裝作路人一樣,在一個攤販的跟前,正在那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陪人聊天。

    看著李弘跟花孟跑了過來,立刻起身走到李弘跟前,指了指身後約莫五十步外的一間民宅說道:「殿下,就在裡面,人數約莫有七八個,都是倭國人,沒有大唐人,看樣子像是……。」

    「藏起來。」李弘望著獵豹的身後,只見兩匹高頭大馬正好拐進這條巷子裡,立刻拉著獵豹跟花孟躲進了小巷之中。

    「殿下。」獵豹不知道身後的情況,急忙問道。

    「是工部尚書與工部左侍郎兩位大人。」花孟替獵豹解釋道。

    李弘小心的探出半個頭,只見武三思跟武承嗣騎著兩匹渾身上下烏黑油亮,泛著明亮光澤的良馬,而在馬鞍前方,兩側還掛著兩個重重的包袱。

    就在李弘猜測這兩人沒事兒跑這裡來幹什麼時,只見剛才獵豹所指的那家民宅,突然間打開了大門,大來皇女微笑著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也不知道三人低聲說了些什麼,就只看見大來皇女側身,讓武三思跟武承嗣牽著馬走進來了民宅內。

    瞬間,民宅內便是一陣兩匹良馬,與那架馬車的良馬,打招呼的噴鼻聲音響起。

    「過去看看。」李弘向身後招了招手說道。

    花孟與獵豹瞬間明白,三人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在大白天悄悄的向那家民宅跑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8
703 陋室銘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李令月瞪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穿著公主特有的服飾,整個人顯得典雅大方,加上這篇短文被她娓娓道來,倒是有股書香門第、大家閨秀的風範,與平時逗李燁、李葉時的樣子完全不同。

    「陋室銘?這幾日天天待在東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上朝就是在東宮,然後他就給朕憋出這麼一篇短文來?人家長安士子,藉著上元節,哪一個不是誇耀我大唐花團錦簇、國泰民安,到他這裡就給朕來……。」李治放下毛筆,來不及細細體會,便憑對李弘的第一感覺,開始怪罪起來。

    武媚拉著李令月的小手起身,看著李治蒼勁有力的字跡,細細看了一遍後,笑著道:「殿下還未明白嗎?這是開始學會了以文字來諫議您,停建與民同耕的行宮了。」

    李治扭過頭,臉黑的毫無表情,背著手踱著步子:「裱起來吧,朕要建行宮,他跟你玩境界,你跟他講境界,他跟你講道理,你跟他講道理,他跟你拼實力!為什麼現在他李弘做什麼都可以,我建一座行宮就不行?」

    武媚細細品味著那篇短文,看似很短的文章,卻把一個人在高尚的品格,追求的灑脫境界,完美的呈現了出來,字裡行間的高山仰止、自信與傲然躍然紙上。

    並以此來告訴他父皇,海外祥瑞的施予天下的祥瑞,惠民利國才是真功績,建造行宮顯皇權功績,顯然是比起這篇《陋室銘》的高風亮節、灑脫寫意的真性情,則是落了下乘啊。

    「你說什麼?還給了上官儀一篇?這是你偷偷背誦的?還千叮嚀萬囑咐切莫告訴我跟你母后?」李治瞪著眼睛,微微低頭,看著個子已經快到他肩頭的李令月,驚訝的問道。

    「嗯,只要是給上官儀的,說讓上官儀品評一番他最近的心得,還有就是,如果覺得好呢,就在朝堂上還給他再。」李令月點頭說道。

    「這哪是讓上官儀品評啊,這是要借眾臣子對這篇文章的口碑,來向他老子我施壓啊!」李治咬牙切齒,小兔崽子現在不跟我正面抗衡了,改玩兒迂迴戰術了。

    武媚卻是奇怪的看著一臉真誠的李令月,這小丫頭片子從小就聰明伶俐,跟她皇兄鬥智鬥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能不明白李弘對她的叮囑?

    她難道看不出來,李弘對她的千叮嚀萬囑咐,就是為了以她之口,把這篇短文,告訴陛下跟自己?

    「母后怎麼了?我臉上有花兒嗎?還是說兒臣現在又變得漂亮了?」李令月看著武媚那彷彿能夠看透她心底深處的眼神,急忙打斷武媚的思緒問道。

    「沒羞沒臊,這世間哪有自己誇自己漂亮的?」武媚白了自我感覺良好的李令月一眼說道。

    而後果斷放棄了提醒李治,本來她就不讚成陛下建與民同耕的行宮,如今有了這篇極為上乘的文章,又有了朝臣的壓力,想必陛下在此事兒上,自然是要再仔細斟酌一番了。

    「有啊,皇兄就天天對著鏡子誇自己帥呢,哎呀,我怎麼這麼帥呢,我怎麼越來越帥了呢,我怎麼一天比一天帥呢?要不然就是抱著李葉,你怎麼這麼漂亮呢,你怎麼越來越漂亮了呢,你怎麼一天比一天漂亮呢。」李令月聳聳肩膀,表情則是顯得很浮誇,顯然自己剛才的話語,比起皇兄來,那可是差之千里。

    「你跟著他就不能學些好麼?怎麼他那些劣跡你一碰就會,這做文章你怎麼不學學?這《陋室銘》顯然你皇兄也是用了極大的心思的,要不然,怎麼可能作出這麼上乘的文章來,以後啊,多學學你皇兄身上的學問才是正經。」武媚看著十四歲的李令月,心裡有些發愁,這孩子能不能嫁的出去啊。

    無論是李治還是城陽,都有意把李令月許配給城陽公主的兒子薛紹,但……現在的李令月好像壓根兒就沒有這個想法兒。

    順著李治跟城陽的意思,讓薛紹跟李令月兩個人打小獨處,但小時候每次兩人在一起玩耍,總是薛紹哭著回去了,那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而李令月每次則都是興高采烈的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宮裡。

    或許是因為年紀小的緣故,那就不如等長大一些看看,就連李弘都認為,李令月要是能與薛紹成親,也不失為皇家的一件大喜事兒。

    但可能是薛紹小時候跟李令月玩耍,被戲弄的留下了心理陰影,每次見到李令月時,薛紹就像是見了李治一樣,甚至比見了李治還要緊張,臉上通紅,舉止唯唯諾諾,根本就不像是個男子漢。

    不過好在,年長之後,李弘不在長安時,李令月有什麼事兒找薛紹幫忙,薛紹都會痛痛快快的答應,每次辦好了,不求李令月能夠表揚他一番,只要不說不責他不及皇兄的一半就行。

    武媚無語的看著父女倆人說話,心裡再次無奈的嘆口氣,李令月心高氣傲,如今找駙馬的標準,一直都是以李弘為示範,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可天底下,就只有這麼一個太子,就只有這麼一個不尊皇家禮范的東西。

    這上哪兒給你找第二個去?倒是有第二個,就是她李令月,這麼兩人已經讓武媚跟李治操碎了心,再多這麼一個駙馬,皇室得亂成什麼樣兒了得?

    「行啊,那你告訴他,顯慶年時因他而改動的新禮,大部分內容都因為他被立為太子後,而未曾遵循古禮,我現在看著不滿意了,我打算下旨,以後五禮:吉、凶、軍、賓、嘉(婚),都按照周禮來施行。」李治挑著二郎腿,悠悠哉哉的對李令月說道。

    「父皇,能不能不讓兒臣去,您派花吉去好不好?」李令月小臉兒快要皺成一團了,央求的搖動著李治的胳膊說道。

    「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兒有求於他?不然的話,這種事情,你都是自告奮勇的要去的啊?他經常賣你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麼這次你卻幫著他呢?」李治很好奇,小丫頭平時恨不得李弘一天被自己跟皇后訓斥八遍,今天這是怎麼了,竟然開始躲避起李弘來了?

    「哪有,兒臣只是覺得這是您跟皇兄的事情,兒臣不方便參與,何況這是朝堂政事,兒臣只是公主,如果被皇兄治以擾亂朝政的罪名,兒臣太平公主的賢名可就毀於一旦了。」李令月急忙矢口否認,辯解的說道。

    「你肯定有事兒求他,說說,父皇也能幫你不是?這天下還是父皇的,那皇位他現在每次朝會不也還是不敢坐?把你的難處說出來,父皇為你做主。」李治拍著胸脯向李令月自信的打包票。

    「我真沒事兒找他。」李令月嘟著小嘴否認道。

    如今在她心裡,誰不知道大唐的江山、大明宮的朝堂,是太子殿下李弘說了算。

    至於父皇,呵呵,現在不過就是個名義上的皇帝罷了,要不然建個與民同耕的行宮,會這麼費勁?還要以周禮要挾人家答應他。

    呵呵,我李令月才不會上當呢。

    「可是關於那薛紹的?」武媚從旁聽出了端倪,看著李令月的俏臉上,漸漸爬上了一抹紅暈,看來十四歲的丫頭,開始漸漸動情了。

    「薛紹?關他什麼事兒?兒臣沒事兒求助皇兄的,只是覺得……《陋室銘》說的對。」李令月打算一扛到底,這一次堅定的站在了她皇兄一邊。

    李治看著大義凜然的李令月,心裡不免哀嘆起來,哪一個父親不希望做自己女兒的保護神?哪一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親閨女,把自己當成無所不能的神一樣看待?

    但李令月現在不這麼看了,她開始用自己的眼光跟思想,開始判斷一件事情,在大唐找誰有用,找誰沒用了。

    很明顯的,現在自己這個皇帝,還不如東宮那個太子在人李令月心中有份量啊。

    「唉……。」李治搖頭嘆息道:「朕老了,不中用了,太子與朕對著干也就罷了,如今就連朕最為疼惜的公主,都覺得朕無用了,不如她皇兄了,唉……可悲、可嘆……。」

    「行了,收起您那唉聲嘆氣的樣子來,李令月都跑了,您這是做給妾身看的嗎?」武媚看著在李令月,在李治發出第一聲嘆氣時,便偷偷跑出去的身影,沒好氣的提醒著旁邊的孤寡老人道。

    「啊?跑了,死丫頭片子跑這麼快?一點兒也不心疼她父皇!」李治臉上的愁眉苦臉消失殆盡,而後看著武媚八卦的問道:「城陽最近那裡有什麼消息嗎?這兩娃兒,現在真的走的很近嗎?」

    武媚也嘆口氣,雙眼放空說道:「前兩日城陽進宮,跟我說起薛紹想要從軍一事兒,還在感嘆,向來不喜軍伍的薛紹,為何一下子變了性子了,現在看來啊,很有可能是李令月在背後慫恿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8
704 交易

    李治更加好奇了,李令月向來對薛紹沒好感,不管薛紹做什麼,她都是看不順眼,無論對錯,到了她李令月那裡,薛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錯的,怎麼現在還慫恿起薛紹從軍了?

    難道是因為知道他們在有意撮合她與薛紹,無法反抗之下,所以希望把薛紹送到軍伍,然後……弄沒了?

    武媚直翻白眼、無語問蒼天,面對李治這樣的猜測,武媚真懷疑這些年朝堂上,要不是自己從中輔佐,陛下這個皇帝位子,會不會已經讓讓人篡位八回了。

    「李令月心中一直有一個模範,便是她的皇兄李弘。所以在她心目中呢,一直希望能夠找到一個不亞於李弘這樣的如意郎君,覺得這樣才能配得上自己。而薛紹不喜軍伍,這在皇室宗親中,又不是什麼神秘事兒,有些才華、知書達理,但就是太過於文弱了一些,脾氣溫和,這讓李令月很不滿意,所以想必是想通過李弘,把薛紹放進軍伍之中鍛鍊一陣子吧。」武媚看著窗外,自己走在皇宮路上的李令月的背影,喃喃說道。

    「薛紹?放進軍伍之中鍛鍊一陣子?就那小細胳膊小細腿的,我看還不如當年我呢,別再到了軍伍之中還沒拿得起馬槊,就把小胳膊弄折了。」李治腦海中瞬間發現薛紹那眉清目秀的俊秀模樣兒,有些好笑的說道。

    武媚懶得理會他嘲笑薛紹,兩人半斤八兩的身體,還好意思嘲笑別人。

    「也不能那麼說,以前李哲多瘦弱?跑不了兩步就氣喘吁吁的,每次出門不都是坐馬車,走路走不了幾步,家僕還得背著,現在呢?哪還有從前的樣子?如今還去了安西征討吐火羅,軍伍之中啊,說不準還就真能練出一個李令月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呢。」武媚說著說著也皺起了眉頭,她心中也不敢打包票,孱弱的薛紹到了軍伍之中,能吃下苦來。

    如今被城陽當寶貝疙瘩一樣捧著,特別是在明確得知了自己跟陛下,也有意把李令月許配給他們家薛紹後,就生怕薛紹累著、餓著,或者哪裡碰壞了,影響與皇室的姻緣。

    如此一來,詩賦才華倒是足夠了,但這身子骨卻是一天比一天弱,騎馬踏青都得家僕幫扶著才能爬上馬鞍,甚至還不如女子力氣大。

    所以這讓武媚也不得不懷疑,陛下的話,卻是好像有幾分道理,李令月的不滿,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治緩緩的說道:「皇室之中,從軍伍之上鍛鍊出來的,能夠稱得上文武雙全的,怕是除了先帝,也就只有李弘了,李哲如今變化是不小,但……算了,不說了。」

    兩口子在大明宮內嘮著家常,而某人則已經偷偷摸摸的翻牆而入,三匹放在院子裡的良馬,看見三個方向的牆頭翻進來三個人,也不過是瞟了一眼後,便繼續輕輕打著響鼻,有些不安的用蹄子刨了刨地,象徵性的算是提醒屋內的主人了。

    「就這點兒?」大來皇女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窗戶泛黃的窗紙,不用李弘手指蘸唾沫,就能無聲的捅開,加上這裡的房屋私密性並不是很好,根本沒必要像武俠小說一樣,給窗戶紙捅個窟窿往裡窺視。

    於是某人示意花孟跟獵豹盯著裡面,而他自己則跑到了南牆下面,雙手攏進袖子裡,蹲在牆角下開始眯縫著眼睛曬起太陽來了。

    「這已經是全部了,如果不是陛下命我們兄弟二人,修建與民同耕的行宮,有了這樣的機會,這點兒我們都拿不到呢,這可是聖恩啊。」武三思的聲音響起,回答著語氣有些不滿的大來皇女的話。

    「那這些是什麼?產量很大嗎?」大來皇女語氣依然帶著失望,倒是讓蹲在牆角曬太陽的某人很好奇,他們在談論什麼呢,怎麼還談上產量了。

    「不知道,司農寺、戶部、工部三司監管,總之很重要的東西,要不然的話,怎麼可能這麼被太子殿下重視。」武承嗣的聲音也相應的響起,顯然,三人是在這裡要進行一樁交易。

    「你們來時沒有被他發現吧?」大來皇女的聲音顯的緊張了一些。

    不知道為什麼,一提及那個人,自己的心臟就開始猛烈的跳動著,總感覺有壞事兒要發生。

    而且那傢伙天天壞自己的好事兒,自己來回好幾趟大唐了,但從來沒有帶回去過什麼有用的東西。

    那些儒家經典、佛家經書,就連那道家的法經,都被自己帶回去了很多,可這些東西,比起實實在在的糧食,都不能吃啊,當作精神食糧可以,但總不能以精神戰勝飢餓吧,這不現實。

    「沒被發現,怕是太子殿下,如今還在憂慮與民同耕這行宮一事兒呢,顧不上我們。」武三思打寬心的對大來皇女說道。

    「那你們知道不知道,他知道我回來的事兒?」大來皇女比之以前要謹慎了很多,再次鄭重的問道。

    「這……。」武承嗣跟武三思互望一眼,他們哪知道殿下知道不知道去?何況他們又不管轄禮部或者鴻臚寺。

    「你只要沒有告訴禮部或者鴻臚寺,想必就沒有問題,太子殿下朝事繁重,怎麼可能事事顧及?何況還是這種小事兒。」武承嗣再次寬慰說道。

    「但願如此吧,這是給你們的銀子,因為東西太少的緣故,所以價錢就不能按照原來的價格,可不可以?」顯然大來皇女還是很滿意眼前的這些所謂的新物種,示意旁邊的人給錢說道。

    銀票實實在在的被武三思跟武承嗣握在手裡後,至於接下來大來皇女說些什麼,對他們而言,已經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點清了手裡的銀票後,兩人相視一笑,神情都很放鬆,笑著說道:「雖然少了些,但我們理解,不過這可是我們冒著入獄的罪名,給你們弄來的,所以,每一次會比每一次貴上三成,可同意?」

    「好,沒問題。」大來皇女沉默了下後說道:「但下一次我們需要確切的知道,這些物種的名字,以及產量,總不能稀里糊塗的買些雜草回去吧,畢竟,我聽說,那李淳風大航海回來時,整棵樹整棵樹連土帶草一起挖回來的,據說,連那邊的淡水都拉回來了很多。」

    說道最後,大來皇女還是不免有些擔憂,那個傢伙狡猾多詐,而且向來是只佔便宜不吃虧,誰知道這些所謂的新物種,會不會是已經被那傢伙偷天換日,自己買來的不過是一些雜草呢。

    門外的李弘臉則是越來越黑,負責監視的花孟跟獵豹,彷彿都能夠感覺到李弘身上那不怒自威的凌厲氣勢。

    心中不由得替武三思跟武承嗣捏了一把汗,幹什麼不好,非得偷這些新物種!可知道,這些東西,是殿下斷斷續續,花費了好多年的時間,才在今日達到目的的。

    何況,殿下一向反感大唐的好東西流落到倭國,對倭國人,彷彿是天生的有著一種厭煩感,就像是對百濟跟新羅一樣,打心底裡厭惡他們。

    吱呀一聲,房門被大來皇女親自打開,而後笑容滿面的相送武承嗣跟武三思出門,三人臉上都掛著滿意的笑容。

    一個對懷裡的銀票感到滿意,一個對房間裡的新物種感到滿意,所以當他們在房門口停步寒暄時,絲毫沒有注意到南牆處蹲著一個人,站著兩個人。

    「好,告辭,為了不被他人懷疑,請留步。」武三思行禮輕鬆的說道。

    「怕被人懷疑什麼啊?」南牆角突然間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啊?」大來皇女跟武三思、武承嗣,順著聲音望去,三人頓時如見了鬼一樣,站在原地神情震驚,異口同聲的驚叫一聲。

    只見在院子的南牆處,花孟與獵豹站在牆邊,而在兩人的前方不遠處,大唐的太子殿下,就如一個長安上了年紀的老頭一樣,雙手攏在袖子裡,蹲在牆角,眯縫著眼睛正看著他們。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大來皇女驚悚的問道。

    而武三思跟武承嗣此刻早就已經嚇得說出話來了,兩個人面如死灰,看著蹲在牆角的太子殿下,雙腿不由得開始打顫。

    就在李弘起身的霎那間,兩人雙腿同時一軟,毫不雅觀的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地上。

    「讓刑部過來拿人,算了,直接讓……宗正寺來拿人吧,人贓俱獲了,都省去了刑部調查了都。」李弘輕鬆的對身後說道,而後雙手依然攏在袖子裡,走到了三人跟前。

    「把房間裡的東西拿出來吧,我看看都偷了些什麼?還有你倆,把銀票拿出來吧。別墨跡了,我在外面聽的一清二楚,一個字也沒有落下。」李弘雙手像是怕冷似的,還攏在袖子裡。

    寒風吹過,某人縮了縮脖子,袖子攏著雙手,踢了踢軟倒在地上的武三思跟武承嗣,示意他們兩人把銀票拿出來。

    而後便徑直走到大來皇女跟前,看著長得越發 漂亮多姿的大來皇女,兩人四目相望。

    大來皇女的臉上寫滿了失望與不甘心,而某人的臉上則依然是一臉輕鬆跟淡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9
705 薛紹

    望著那放置在房間內,包袱裡的一些新物種,再看看被花孟拿在手裡的厚厚的銀票,李弘嘆氣道:「還真是大手筆啊你,為了大唐的新物種,你還真捨得花錢。」

    捏著大來皇女秀氣的下巴,看著如玉的臉頰上寫滿了不甘跟沮喪,李弘心情是說不出的暢快。

    「為了這點兒錢,你們竟然連做人的最起碼道理都忘了,你知道你們這種是什麼行為嗎?這可是叛國啊,賣國賊你懂不懂?竟然敢不顧底線的賣東西給他們?你們知不知道,這些新物種,哪怕就是一根草,也是我唐人,冒著生命的危險,犧牲了多少人的生命,才從海外帶回來的!你們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差這點兒錢嗎!」看著被花孟拖進房間內的武三思跟武承嗣,李弘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大來皇女甩開下巴被李弘捏著的手,忿忿道:「為什麼不能賣給我們?我們難道就容易了?千辛萬苦跑到大唐,不就是希望你們能夠幫助我們,為什麼你卻要一直打壓我們!」

    「就是看你們不順眼,就是不想把我們千辛萬苦得來的東西,送給你們,怎麼著?」李弘盯著大來皇女有些泛紅的眼眶,斬釘截鐵的說道。

    大來皇女從來沒有覺得如此委屈過,眼看就要到手的東西,卻不想又硬生生的被人拿回去,這種得而復失的感覺,讓她感覺到很無力,心中對自己的努力瞬間化為烏有,充滿了說不出的委屈跟難過。

    她不明白為何李弘要如此打壓他們倭國,甚至這兩年不光封鎖倭國的海岸線,徵收漁民賦稅。

    而且還要干擾倭國的政事,在父親不願意苟同的情況下,他已經開始在暗中培植與父親敵對的勢力,為他以後扶植傀儡政權,取代父親做著準備。

    「你就是想要我們倭國陷入四分五裂之中,永遠不能夠真正的強大起來,永遠無法讓百姓吃飽穿暖!到底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大來皇女泛紅的眼眶充滿了不屈,說話的同時,瞬間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那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無私的幫助你們呢?幫助你們倭國富強起來,然後有一天讓你們拿起手中的武器,坐上用我們的技術幫助你們建造的戰艦,然後再讓你們的兵士,對我們沿海的百姓燒殺搶掠嗎?我不是聖人,大唐也不是慈善機構,我們不隨便施捨,不隨意幫助他人,更不幫助心懷鬼胎的異邦之人,有錯嗎?」李弘雙眼掃過大來皇女身後那幾個強忍怒氣的倭國人。

    面對大唐的太子,他們心中則是充滿了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沒有人比他們清楚,這個太子殿下的能力有多大,心有多狠,不,是對倭國人心有多狠。

    遠在海洋對面的倭國,如今他們的王上只能是聽令大唐太子的旨意行事,但凡有一絲不順心,便會立刻招來倭國其他人的反對,甚至被其他勢力取而代之的危險。

    「我代表我的父王,請求您幫助我們倭國變得富裕起來,我們願意永世為大唐的臣子,願意如同百濟、新羅一樣,被偉大的大唐皇帝陛下賜封為臣!」大來皇女緩緩跪下,柔弱無助的香肩不時的聳動著,這一刻,她的心裡充滿了絕望,不再像剛才那般,還敢憧憬著自己國家美好的未來。

    宗正寺的人很快便衝了進來,進屋行禮後,面對李弘指認的鐵證,他們也沒有辦法以其他理由拒絕,只能是遵照太子殿下的旨意,暫時先把武三思跟武承嗣押回宗正寺。

    而至於大來皇女,那個被太子殿下摟著香肩正在安慰的女子,太子殿下暫時沒有給他們旨意,所以,他們也不便過多停留,於是壓著小聲向太子求饒的兩人,便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三省六部、九寺五監,如果說這幾年李弘唯一沒有被權利的手掌,伸向掌控的地方,那便是宗正寺。

    宗正寺掌皇族、宗室、外戚譜牒,所以這個衙署向來是由皇帝親自下旨掌管,包括皇室宗親的論罪處置,其基本上也是遵循宗正寺與皇帝的旨意行事。

    而之所以李弘一直把宗正寺放置於他的權利範圍之外,並不是因為他沒有能力做到,或者是宗正寺一直抗拒著他這個太子。

    而是因為宗正寺做為處置皇家事物的存在,其依賴的、負責的乃是皇室一族的首領,而這個首領則除了皇帝之外,在宗族禮法上,任何人是不可掌管的。

    大來皇女不情不願的跟著李弘走在長安城的街道上,身邊的那幾個倭國手下,也被李弘送進了刑部的大牢,這讓原本就很不高興的大來皇女更加的不高興,一路上一直撅著嘴來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

    「你們這麼有錢,為什麼就不能幫助我們!」大來皇女死心眼兒的一路上一直都是這句話:「大唐皇帝陛下參加春耕大典,都要建造個行宮,你們這麼有錢,為什麼就不能幫助我們。」

    「就這家吃飯。」李弘拉著叨叨了一路的大來皇女,二話不說的走進了一家酒樓內。

    這一路上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但大來皇女卻從不嫌累,哪怕是坐在了飯桌前,美味的食物也無法阻止那小嘴,在李弘的耳邊繼續叨叨著。

    「薛紹見過皇兄。」大廳內,花孟、獵豹與李弘同座一起用飯,聽到耳邊的聲音立刻警惕的望了過去。

    李弘回頭,便看見瘦高的面白的薛紹,正站在離自己相距約莫七八步遠的地方行禮。

    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坐下,花孟與獵豹抹抹嘴,示意自己吃完了,而後便默默站在了不起眼的地方。

    「你怎麼在這裡?」李弘看了看薛紹身後,並未發現有他的其他同窗好友,奇怪的問道。

    薛紹比李令月大兩歲,今年不過十六歲,長得算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活活一個美男子的樣子。

    但就是那身子骨顯得太過於瘦弱了,往那裡一站,簡直就像是晾衣桿上掛著一套衣服似的。

    「我……我是在街上看見您進來後跟著進來的。」薛紹有些不好意思,靦腆的吞吐說道。

    「你是不是有事兒?」李弘前往城陽公主的府邸,見過幾次薛紹,但每次只要跟城陽一談正事兒,薛紹便會禮貌的找藉口退出去,所以到現在為止,他對薛紹還是停留在表面印象中。

    至於歷史上的薛紹,他自然是知曉的,李令月的第一任夫君便是薛紹此人,而且與李令月婚後的生活也很幸福,兩口子也是相敬如賓,極為恩愛。

    只是在後來薛紹死後,李令月再嫁後,其脾氣、秉性開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樣的情況,不只是發生在了李令月一個人的身上,皇家的很多公主都是如此,在再嫁後,其行事作風則是越來越偏執,生活作風也越來越不端莊,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意。

    但不管如何,看著薛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顯然是有事兒找他,不然的話,以他內斂靦腆的性格,應該會躲著自己走,而不是湊到跟前主動打招呼的。

    「我……我……。」薛紹看著大來皇女好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遊走,心中更是顯得有些緊張,我了半天之後,就在李弘快要不耐煩時,才突然又急又快的開口說道:「我想從軍,前往安西兵團鍛鍊鍛鍊。」

    噗一聲,一口茶水被李弘好不雅觀的全部噴了出去,接過大來皇女遞過來的絲帕,擦拭了下嘴角後,不可思議的看著薛紹問道:「你?你要從軍?」

    薛紹面對李弘有些誇張的語氣,神情更是顯得不好意思了,甚至其神態都變得有些扭捏,看著李弘最終還是點頭說道:「是,我想從軍,效仿皇兄英王一樣,在軍伍中鍛鍊自己的意志品格與強悍體魄。」

    「這個……。」李弘思索著薛紹的這番話有幾分真實性,畢竟,城陽公主可是把薛紹當心肝一樣的疼愛,這要是放入軍伍之中,城陽公主還不得跟著跑到安西,親自在兵營裡給薛紹當老媽子。

    「你確定嗎?你母親可知道?她是否同意?」李弘不確定的問道。

    「母親不太同意,但……但我想去。」薛紹抬頭,神情稍顯堅定的說道。

    「你母親不同意,你自己想去?你……確定,我可是聽說,你向來喜歡風花雪月,對於軍伍之事,舞槍弄棒你可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怎麼就突然想前往軍伍之中了?要不我直接封你武散官如何?這樣你也有了品級,也不用去兵營裡,怎麼樣兒?」李弘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畢竟,把他放入軍伍之中的話,自己天天就得面對城陽公主的問詢,這樣一來,一天還不得往東宮跑八趟啊!

    薛紹面對李弘誘人的提議,確實是有些動心,既可以不用真正的從軍,又能夠得到與自己爵位相應的武散官品級,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但……薛紹不得不擔心,太平公主會同意嗎?畢竟這是她提議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2:59
706 禾苗

    長安城一大片一眼望不到頭的肥沃良田中,綠油油的禾苗如同綠色的地毯一般,平整有序的鋪在眼前,禾苗下的黃土地一壟壟的被分開,阡陌縱橫之間,讓眼前的田園莊稼,顯得格外討人喜歡,同時也讓人不得不開始在內心憧憬著,這些綠油油彷彿帶著生命般的禾苗,在長成之後,會給辛勞的人們,帶來什麼樣兒的驚喜。

    望著如海洋一般廣闊的平整綠地,李弘整個人彷彿都要融進這處大自然之中了,心曠神怡的感覺油然而生。

    道路兩邊枝葉茂盛的樹木,遠處的青山遠影,不遠處的涓涓水流,似乎都在告訴人們,陶淵明筆下的世界,就是這裡一般。

    不過與陶淵明筆下的世界不同的是,這裡雖然天祥地和、寧靜致遠,但也有讓李弘看起來很不願意、破壞風景的事物存在。

    那就是旌旗招展、金盔鐵甲的金吾衛跟大批的宮女、太監、以及司農寺的官員等等,五顏六色的官服跟人頭攢動的景象,讓原本自然和諧的美景,被他們破壞的一點兒不剩。

    帶著同樣被晉封為承徽的陳清菡,從馬車上下來後,走在田間的小路上,李弘很納悶,前兩天來的時候,這些田地已經澆灌了足夠的水分了,怎麼現在看起來,又是一副剛剛澆灌的樣子。

    黑著臉的某人越走越生氣,今年春雨也沒少,如今加上偶爾的灌溉,現在哪怕是不用除草,這些莊稼都能夠茁壯的成長,何必再給繼續灌溉,就不怕萬一被淹死嗎?

    司農寺卿看著李弘黑著一張臉,臉上頓時也掛上了苦澀的笑意,沒辦法啊,自己也勸諫過陛下了,但是陛下不聽啊。

    為了使得自己掌管的田地,每畝的產量能夠超過皇后掌管的田地,三天一小灌溉,五天一大灌溉旨意,今日已經在與民同耕的行宮中,與司農寺以及禮官、宮女太監開會決定了。

    「要你們過來是監管,不是讓你們被他牽著鼻子走?不是說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會種地嗎?再這樣下去,這些禾苗都得淹死!」李弘依舊黑著臉,看著司農寺卿訓斥道。

    旁邊的陳清菡動作隱蔽的拉著李弘的衣袖,悄聲提醒著注意收斂一些脾氣,好不容易過來看一趟父皇,別又跟上次似的,吵得不歡而散。

    每次李弘過來看這些新莊稼,都會與李治吵上幾句,甚至有時候,因為他們父子兩人站在田間地頭,面紅耳赤的吵著架,而四周除了綠油油看熱鬧的禾苗外,便是跪了一地的官員跟宮人,弄的從另一片地回來的皇后,還以為田地裡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也是從那次吵架吵的最凶的一次開始,李治便要鬧著與李弘分家,拒絕他再過來看這些新莊稼。

    因為此事兒,甚至把大明宮的眾宮人、司農寺、將作監等一些官員,都給招到了田地裡,每天太陽初升時,在下田之前,李治都要在他那木製的簡易與民同耕的行宮裡,召集朝臣、宮人等開朝會,甚至還要高聲喊叫兩聲,秋收時,收成一定要超過皇后。

    這種田間的小朝會,被李治搞得不倫不類,武媚則是哭笑不得,要麼就是看戲一樣的看著,要麼就是撇下李治,而後自己帶著自己的人手,去自己的「責任田」看看新莊稼的長勢。

    不遠處金吾衛的旗幟迎風獵獵,下方金盔鐵甲的金吾衛手持馬槊個個威風凜凜,時不時還有一隊隊騎著戰馬遊走在大片田地的邊緣,防止著別有用心之人的覬覦。

    在眾金吾衛的身後,兩排完全由木製建制的行宮赫然矗立在一大片空地上,金黃色的木頭上了一層油漆後,使得整片建築在太陽的照射下,散發著一片黃燦燦的光芒。

    一篇《陋室銘》打消了大唐皇帝建造行宮的心思後,這一棟棟的木製簡易宮殿,算是太子殿下給皇帝陛下的一種安慰,隨著住了一段時日後,李治也對此不再有異議,甚至心中開始慢慢學著欣賞這種與大自然合為一體的建築風格了。

    與民同耕的大牌匾乃是李治親自題寫,象徵著紅紅火火的字體顏色,鮮豔而又明亮。

    李治穿著一身便服,冷眼看著黑著臉的太子一邊訓斥司農寺卿,一邊往這邊走來。

    「又有什麼讓你不滿意的?朕難道不知道該怎麼種地麼?當年朕可是跟著你皇祖父,真正參加過春耕大典的,在這一點兒上,你沒有絲毫的發言權。」李治不待見某人,沉聲說道。

    其實這也不是李治說話尖酸刻薄,畢竟,身為太子殿下的李弘,自從被立為太子後,這麼多年來,皇家的各種重大的慶典活動,包括春耕、祭天等等活動,向來很少看見他的身影。

    哪怕是一開始李治與武媚早些年間,偶爾還參加的皇室春耕大典,李弘都會提前好幾天準備好藉口,逃避參加形式大於意義的春耕大典。

    而這也是,當他李弘站在綠油油的田地間指手畫腳時,李治不願意聽的原因,也是兩人能夠在田間地頭吵得面紅耳赤,百官跪地的主要原因。

    「這又不是養花,需要天天灌溉,您這地種的,別莊稼沒長出來,都澇死了。」李弘毫不退讓,這些新莊稼的習性,沒人知道最初被引入之後,是不是有水土不服的毛病,更不知道這些新莊稼在培育過程中,到底需要些什麼。

    不小心翼翼的對待,很有可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到頭來只能收穫一捆捆的野草,用來當作馬飼料了。

    「前兩日大太陽天的,地上都快要干旱出裂縫了,難道不該澆水嗎?」鬆快的布衣穿在李治身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與其說是真正種田,不如說是出來陶冶情操來了,這地裡的活兒,一點兒也沒有見他幹過,只是拿著把椅子坐在地頭,指揮著他人幹活,所以到現在,李治自打出宮到這裡後,並沒有什麼變化,就連那膚色,也沒有顯得哪怕黑上一點兒。

    武媚站在二樓的欄杆處,看著如今一見面就吵架的父子倆人,向那正好目光望上來的陳清菡招招手,示意她上來。

    而在武媚的旁邊,裴婉瑩、安小河,以及皇孫李燁、李葉也一同在此,這幾日兒媳婦也一直住在這裡,為天下人樹立著皇家的孝道。

    李弘面對強橫無禮的老頭兒,那咄咄逼人的詞鋒,這一次竟然選擇了避讓,而不是力爭自己的觀點是對的。

    「行吧,您隨意,您哪怕把這綠油油的禾苗都當花兒一樣種,那也是您的事兒,只要母后那裡能夠保證效果,您這裡……呵呵,兒臣還真不在乎。」李弘無奈的把樹蔭下的椅子扶正,讓自己的龍爹坐上去更舒服一些。

    「哼,等著吧,等秋收的時候,朕就讓你知道知道,朕治理江山不遜於你皇祖父,就是耕田種地,朕同樣也是一把好手!你今日過來何事兒?」李治見李弘也不跟他吵架,也沒有了興趣跟李弘掰扯,於是問道。

    正在二樓興奮的大呼小叫的李燁與李葉,正使勁的向下招手,向李弘著打招呼,李弘揮手示意著,而後在李治旁邊蹲下,沒辦法,只有一把椅子,花吉沒有李治的命令,不敢給太子殿下也備一把。

    「武三思跟武承嗣不能放,必須論罪重處才行,如果又一次網開一面,以後還會有其他皇室宗親覬覦這些新物種,會想著投機倒把,把這些新物種賣給他人。」李弘直接了當,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李治一邊聽著李弘的話語,一邊神情悠閒的打量著自己的手指,淡淡說道:「武承嗣跟武三思可以重處,但那大來皇女你打算怎麼辦?如果不是她,他們兩人也不會闖下此禍,但你把大來皇女放在市政坊禁足,卻不治罪,這樣你讓武承嗣跟武三思如何服氣?」

    說完後的李治,眼睛瞟了一眼不遠處的行宮二樓處,陳清菡正在給皇后行禮,而李燁跟李葉,已經開始圍著陳清菡討要好吃的了。

    「大來皇女還有用處,沒辦法治罪,因為如果治罪的話,大概用不了半年,就得把她遣返回倭國,所以還不如禁足在市政坊……。」

    「她對你李弘還有什麼用處?還是你想要納她為妃?所以就不顧律法,寧可懲治武三思他們,也要不顧朝堂眾臣反對,縱容那大來皇女?」李治越老心思越花。

    如今自己對李氏綿延子嗣已經是不可能了,所以就開始寄望李弘等嫡出皇子,能夠給皇室開枝散葉,只要是他看得上的眼的,跟李弘有些來往的,他都想幫李弘劃拉進宮裡來。

    李弘望著田地里長勢旺盛的禾苗,喃喃說道:「倭國如今已經不是大來皇女的父親大海人一家獨大了,還有兩三股能夠角逐倭國王的勢力,正在暗中與現在的倭國天皇明爭暗鬥著。」

    「所以呢?」李治淡淡的問道,對於處理這種政事兒,李治心裡很清楚,自己比起李弘,眼光在長遠的利益上要差的很多,所以現在他學會了只問不說,從不再幹涉這些事情。

    「所以過得半年左右,等倭國形式進一步惡化時,遣返大來皇女回倭國,並下旨不承認其大海人的天皇身份。」李弘眼神中閃爍著狡詐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00
707 妥協

    大來皇女是自從被李弘俘虜到大唐後,這幾你一直都是倭國派往大唐最高的遣唐使,往返大唐倭國幾次之後,其影響力在倭國已經可以比肩倭國天皇大海人的幾個皇子,甚至是比那幾個皇子的影響力還要高。

    在能夠角逐倭國天皇的幾大勢力眼中,大來皇女對他們的威脅,無疑也是最大的,也是讓他們最為忌憚的。

    這其中,自然是有大來皇女每次回到倭國後,幫著自己的父親鞏固天皇之位時,明裡暗裡的,自吹自擂著自己與大唐官員的關係。

    特別是她嘴裡與大唐太子殿下的親切關係,讓其他幾大勢力不得不謹慎小心的暗中找機會,不敢過於明目張膽的造反,也使得大海人越來越倚重大來皇女。

    但如果李弘把大來皇女遣返回倭國,那麼這些所謂的大唐太子與大來皇女之間的親密關係,在倭國幾大勢力之間,便會不攻自破,如此一來,幾大勢力在少了諸多忌憚後,還會小心翼翼的暗地裡尋找機會造反嗎?

    當然不會在暗地裡造反,而是會揭竿而起,公然與大海人做對。

    但李弘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能夠平衡幾大勢力之間的實力時機,如此一來,最好是使得倭國一直處於亂戰之中,而無法統一,這樣才符合大唐的最大利益。

    就像高句麗、新羅、百濟三家一樣,如今每一家都像大唐俯首稱臣,但每一家又因為有其他兩家帶著敵意的牽制,使得他們根本沒有機會考慮,如何擺脫頭頂大唐這個上國,安在他們身上的枷鎖。

    他們能夠考量的,只有嚴密的防範著,其他兩家會不會趁上國大唐這頭猛虎打盹兒之際,會突然發兵侵犯他們的利益。

    悶悶不樂被禁足的大來皇女,此刻絲毫不知道,自己看似沒有被大唐太子論罪行處,卻已經被人家利用到了極致。

    李治如今聽到國事就頭疼,所以只問不說的他,聽了幾句李弘對於東邊幾國的大致方針後,就揮揮手讓他去看望他母后吧,自己要下田看看禾苗的長勢了,這可是事關大唐百姓富足安康的百年大計,弄好了的話,史官說不準會在史書上,為自己多寫幾個字,讓自己在史冊上能夠與先帝並駕齊驅。

    「這事兒您跟母后說不成嗎?」李弘可憐兮兮的看著老頭兒說道。

    老頭兒連理他都沒有理他,那是我的皇后,因為你,我跟皇后可是從年輕時吵到了老,現在我們好不容易頤養天年了,你還想我們因為你的事兒吵架?門都沒有!

    看著粗布衣衫的老頭兒背著手,身後的花吉拿著碩大的遮陽傘,旁邊跟著眾多宮人、官員,小心翼翼的走進田地裡,查看著禾苗的長勢,李弘只能是無奈的嘆口氣,等著被龍媽訓斥吧自己。

    聽著腦後時不時傳來李治的提醒聲:「小心點兒,走路看著點兒腳下,別踩到朕親自種的秧苗!」李弘的腦袋是頭大如斗,真疼!

    武承嗣、武三思乃是宗正寺治罪發落,如果自己找母后,不許其開脫二人之罪名,母后都不需要拿起她皇后的蠻橫架子,只要輕飄飄的甩上一句:「喲,這還沒當皇帝呢,就打算把皇族的事物都攥在手裡?就打算統領皇族了?你置你父皇的臉面何在啊?太子做好你監國太子的事情,皇族事物,自由你父皇與我打理,不必你這個監國太子操心。」

    所以當李弘面對武媚剛一說完自己的要求,便換來了武媚那一番輕飄飄的,略帶諷刺的話語。

    「您要是老這樣一意孤行,兒臣以後在眾臣面前,哪還有威嚴可言?又該如何治理臣子?治國如治家,家都治不好,如何治國安天下,對不對?這些新莊稼,您又不是不知道有多珍貴,您看看李淳風回來時那淒慘的模樣兒,脖子上刷根繩兒,帶到街頭當猴賣藝,指定沒人能認出那是人,頂多說上一句這猴兒穿上衣服還真挺像人。」

    聽著李弘形容瘦如枯槁,身形如衣服架的李淳風,武媚的腦海中,就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今年初見李淳風時的畫面,越想越覺得李弘形容的很貼切。

    不由得笑出聲的武媚,止住笑聲說道:「你這樣埋汰你的臣子,你就不怕李淳風知道了後心裡多難受?」

    李弘哭著臉,皺著眉,不理會龍媽的打趣,繼續說道:「您想想看,李淳風都淒慘成那個樣子了,可以想像,其他人只會比李淳風的境地更慘,而且,為了這些新莊稼,可是還有更多的人,連性命都扔在了茫茫大海之中,或者是遙遠到跟天邊似的陸地上,兒臣如此說,只是想向您申明,這些新莊稼來之不易啊,如果被武承嗣、武三思如此輕易的逃罪,先不說對不對得起皇家,您覺得對得起那些為這些新物種,而死在大航海中的人嗎?」

    「那你的意思呢?如何治罪?」武媚聽著李弘的話語,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問道。

    「二話不說,就一個字:殺!直接砍頭,五馬分屍也行,以儆傚尤……哎喲。」

    「你是真想當個暴君是怎麼著?你父皇仁慈治國,這一輩子都沒有殺過幾個重犯,你皇祖父,為了彰顯皇家的仁慈、寬容,甚至都可以釋放囚犯,怎麼你就知道殺殺殺!就算是有罪,罪真就致死了?不就是想罷免他們的尚書與侍郎一職,至於起手就這麼重的罪名來跟本宮討價還價嗎?那大來皇女你怎麼就不治罪?」武媚雞毛撢子多年不用,如今上面的雞毛,不知道被誰都快要薅禿了,就跟一根細棍兒差不多。

    不滿的武媚,扯出李燁正往嘴裡塞的雞毛,示意宮女把李燁抱給裴婉瑩,而後繼續教訓她兒子道:「不說我還沒發覺,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你李弘一旦沾染上哪個女子,多大的罪名你都能給人家抹平了,怎麼,你李弘缺美人兒?還是想要學前朝帝王,等當了皇帝后,也好從大唐各地往宮裡大肆蒐羅美女?不對,你李弘能耐比你父皇跟皇祖父大,你是滿天下蒐集啊,倭國的、大食的,那高句麗等地的美人兒,怕是沒入您法眼吧?」

    面對龍媽的訓斥,李弘不自覺的摸摸鼻子,旁邊李葉遞給他的一根羽毛,被他惡作劇的插在了李葉的頭頂,跟一根小小的旗杆似的,在腦袋上晃悠。

    而李葉被她爹如此捉弄,卻是美滋滋的看著她爹呵呵傻笑著,甚至還向武媚搖頭晃腦,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新頭飾。

    武媚無語的拽過李葉,把腦袋上的羽毛拿下來:「沒心沒肺,那樣好看嗎?」

    看著李葉也被宮女抱走後,李弘才苦笑道:「兒臣哪有您想的那麼好美啊,兒臣現在不追求大來皇女的罪責,是有目的的,又不是永不追究,不過既然您都如此說了,那兒臣就勉為其難的同意了,罷免武承嗣跟武三思的官職,以後不得再踏入仕途。」

    李弘打蛇隨棍上,一邊說一邊看著武媚的神情,看看龍媽對自己的處置是否還是很不滿意。

    「唉……隨你吧,他倆什麼料我也知道,算了,就讓他們做個閒散的開國候就是了,俸祿上別虧了人家就好。」武媚無奈的說道。

    此時的武媚,早已經與歷史原有的軌跡上的武媚不同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武媚,早就已經消失不見,如今兒孫滿堂的她,對於娘家人,自然是也不像歷史上那般看重。

    畢竟,歷史上,武媚看重武氏,乃是因為她在爭鬥中,需要更多的心腹手下來為自己做事兒,當時身邊也缺少自己不語便知她心事兒的人,所以才重用了武三思與武承嗣。

    而也就是武承嗣,在原有的歷史上,命人找到了一塊白石,而後在上面刻下:『聖母臨人,永昌帝業』八字,命人獻給當時的太后武媚,被稱之為:天授聖圖,為兩年後的登基大統,算是做足了準備。

    所以,以武承嗣、武三思這樣喜歡阿諛奉承之人,在武媚跟前得勢,能夠讓武媚逼迫李弘提拔其為工部尚書,自然也就不是什麼難事兒了。

    而今,已經不再原有軌跡上的武媚,在沒有了皇室爭鬥這個基礎以及對心腹之人的需求後,在面對武氏兄弟時,便不會再像歷史上那般看重了。

    何況兩人如今確實犯了重罪,武媚就算是想要繼續包庇,繼續讓二人任職於工部,或者調往其他地方,顯然都是不可能了。

    畢竟,如此一來,監國太子的威嚴,李弘在眾臣跟前的威信,就將收到其他臣子的質疑,面對這樣的選擇,武媚自然而然的是選擇犧牲武三思、武承嗣,以此來維護李弘監國太子的威嚴。

    武媚接受李弘對於兩人的結果,母子兩人坐著閒談了兩句,武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兒,說道:「剛才讓你一打岔,把想問你的事兒給忘了。我問你,你跟那上官婉兒怎麼回事兒?聽李令月說,這些日子,那上官婉兒已經從弘文館轉到了你的崇文館?」

    「我跟上官婉兒有什麼事兒?您別聽李令月瞎胡說!」李弘被龍媽這麼一問,心裡不由自主的有些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00
708 狼與羊

    實話實說,無論是轉世還是重生,或者是穿越,哪怕就算是一個真正的大唐男子,在面對上官婉兒這樣一個美麗聰明的才女時,只要是個男人恐怕都會動心吧?

    何況,只要想一想,能夠把歷史上有名的美女、才女娶來做自己的女人,這事兒就算是如今的李弘,想起來都不由得有些心動!

    而且這些時日,因為自己答應了李令月的要求,允許薛紹前往安西兵團鍛鍊,同時也答應了李令月前往崇文館學習。

    所以如此一來,李令月為了李弘對薛紹的恩情,最近更是樂此不疲的撮合、製造著自己跟上官婉兒獨處的機會。

    自己對此心知肚明,但好在歲數較大,加上東宮又有白純、裴婉瑩、安小河以及陳清菡與顏令賓五女相處,所以與十五歲的上官婉兒相處時,倒不會覺得有什麼異常。

    畢竟,在李弘看來,十五歲年紀的女孩兒再漂亮,此時也不過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還完全沒有達到讓人痴迷的地步。

    但讓李弘心中感到驚訝的是上官婉兒與自己獨處時的反應,以她的聰明才智,再加上她閨蜜李令月的大嘴巴,怕是早就知道了,李令月製造他們獨處機會的目的了。

    可每次與上官婉兒獨處時,李弘卻很少能夠從上官婉兒的神情上,察覺到一絲絲的緊張跟不安。

    十五歲的美人胚子,每次給自己的印象都是好學、聰慧,溫婉大方,舉止優雅,表現的是可圈可點兒,一派書香門第、大家閨秀的風範。

    「想什麼呢,想這麼入迷,那上官婉兒難道比白純她們還讓你著迷?」武媚看著沉思的李弘,八卦的問道。

    上官婉兒她見過幾次,兩年前李令月就想把上官婉兒送給她的皇兄李弘,如今時隔兩年,李令月心裡頭的這份心思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是越來越高漲急切,甚至恨不得在李弘娶陳清菡時,就讓李弘一併把上官婉兒一塊娶過門。

    武媚對於李令月的心思也很知情,但她不明白,上官婉兒就算是再優秀,與白純還是裴婉瑩或者是陳清菡比起來,也不過是難分伯仲。

    但為什麼自己看李弘的樣子,好像對上官婉兒很動心?好像……以女子的那種特有的感覺來看,感覺李弘很願意把上官婉兒納入宮中。

    但並非是像對待白純、裴婉瑩還是安小河或者陳清菡這種,帶著個人的感情去納入宮中。

    反而感覺是那種男人對女人的佔有慾望,就像是狼對羊的原始慾望一樣,裡面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色彩在裡面,能夠看到的,只有一個男人對征服、佔有一個女人的慾望。

    而武媚,從李弘的身上,就看到了這種慾望,看到了李弘想要佔有上官婉兒的這種男人的慾望,並不是因為感情而要強自佔有的慾望。

    這讓武媚更加的好奇,為何李弘獨獨對上官婉兒生出了這種慾望?上官婉兒身上有什麼獨特的氣質?還是什麼獨特的魅力?能夠讓一向喜以感情納妃的太子,非要靠男人的慾望去佔有一個含苞待放的女孩兒呢?

    「沒想什麼?」李弘看著目光如炬的龍媽,視線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的,含糊說道:「李令月瘋了,小小年紀就想把細胳膊細腿的薛紹變成李哲那樣兒的,我看啊難,您沒看見,昨日裡城陽姑姑來東宮時,眼眶一直在泛紅,說話都帶著哭腔呢,弄的我這心啊,真怕薛紹去了安西出了什麼岔子的話,沒法交代,到時候萬一有什麼事情,您可得在城陽姑姑面前,替兒臣美言幾句才行啊,不然的話,城陽姑姑發起脾氣來,也是很嚇人的。」

    「母后的感覺你都沒有這麼顧及過,你城陽姑姑的感情,你倒是顧及的挺多,你個沒心沒肺的兔崽子,本宮白養活你這麼多年了,還不如李旦、李哲孝順。」武媚白了李弘一眼,見人家不願意再提及上官婉兒一事兒,也便不再說。

    只是在心裡盤算著,哪天把上官婉兒招過來好好看看,上官儀的孫女除了跟李令月似的,長得跟個小天仙以外,到底有什麼本事兒,能讓李弘生出狼性,想要把她佔為己有。

    「兒臣還不顧及啊,兒臣時時刻刻都記掛著您呢,這兩年您跟父皇游我大唐,兒臣在長安監國,天天是牽腸掛肚,食不知味啊,恨不得扔下朝政之事兒,去母后跟父皇跟前行孝之道啊。這兩年兒臣吃什麼飯食都不覺得美味,這不,東宮的廚子都被我砍了好幾個了,只有您回來之後,兒臣才意識到,原來兒臣是錯怪廚子了,實則是因為太過於牽掛您跟父皇了,才弄的茶不思飯不香的境地。」李弘肉麻的表達著自己對龍媽的孝道,而武媚在一旁也聽的是美滋滋的。

    雖然知道李弘這番話沒一句實話,東宮的廚子從他到東宮就沒有換過,哪來的砍了幾個廚子的腦袋這事兒?

    不過,只要是女人,無論是對親情、還是愛情,只要是自己的兒子或者夫君,在自己跟前說些好聽貼心的假話,她們都是很願意聽的,這一點兒,哪怕是武媚也不例外。

    女人是容易幻想的探究不明的神秘生物,無論是人類再如何進步、發展,如何認識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如何用科學的手段來解釋人的情感故事,但關於女人的情緒,這永遠是科學界的一道謎題。

    或許,關於女人的情緒,可以另立一個範疇,玄學之中的不明科目好了。

    所以,武媚美滋滋的聽完之後,手裡的雞毛撢子便笑著招呼到了,剛剛向她表達孝道的兒子身上了:「說的那麼好聽,就是李旦跟李令月還有李哲,這每月給我的信都比你一年的多,這是你嘴裡對我的孝道?」

    看,聽完了美滋滋的還要打人,而且看那神情表現,李弘感覺自己的龍媽還沒有聽夠似的。

    「肉麻的話以後不要對朕的皇后說,要說對你的太子妃說去。」李治從門口光著腳走了進來,一雙沾滿濕泥的鞋,早就被他一腳踢開了。

    宮女提著一雙棉柔的拖鞋跟在身後,卻一直找不到機會給大唐的皇帝穿上,只有當李治在武媚跟李弘旁邊坐下後,這才有機會拿出濕巾,仔仔細細的幫著李治,再次擦了擦腳後,才溫柔的把李治的腳抱在懷裡,把棉拖鞋給穿上。

    李弘看的直皺眉:「您又不是像李燁、李葉那般,怎麼就不穿鞋亂跑呢,您這身體,腳底板要是著涼了……。」

    「朕願意,關你屁事兒,管教你自己的孩子就好了,朕什麼時候輪到你說教了。」李治端起溫度合適的茶杯,喝了一口後沒好氣的說道。

    「都下去吧,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來。」武媚看著門口的汪樓命令道。

    「是,皇后。」無論是跟著李治剛剛走上來的花吉,還是汪樓,還是剛剛給李治穿拖鞋的宮女,一幫人便無聲的如潮水般退了出去。

    如此一來,整個與民同耕的行宮二樓,除了李治他們三人外,便是空無一人。

    三人的二樓行宮更顯得寂靜,就連窗外,除了遠處因為天氣悶熱,而不知疲倦的抗議的知了外,便再無任何聲音。

    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有李弘率先開口說道:「安西兵團如今出安西四鎮了。」

    武媚抬起眼皮,看了悶悶不樂的李治一眼,心頭則是無聲的嘆了口氣。

    「嗯。」李治嗯了一聲後,也不再言語,繼續等著太子給他答覆。

    「突騎施亡了,其實元日之前,安西那場大雪之後,就凍死了很多人,包括突騎施的王室在內,所以搶在了吐火羅之前,率先佔領了那裡。」李弘繼續說道。

    「嗯。」

    「吐火羅這一戰,非一年半載能夠拿在,大食也投入了很大的兵力,在與我大唐角力,如今兩軍雖然還未正面交戰,但我估計在冬季來臨之時,兩軍會有一次試探性的摸底交戰,而這場戰爭的轉折點,很可能就是在今年冬季來臨之前,到了冬季之後,兩軍都會息兵,打不起來的。」

    「嗯。」

    「卑路斯以波斯王的名義,在短時間內,也召集到了約莫兩萬人的兵力,不過草草成軍的他們,並沒有什麼戰鬥力,而且卑路斯的身體也出現了狀況,他兒子納爾希耶如今統領那兩萬人,我打算讓卑路斯回長安養病。」

    「嗯。」

    「明日把李賢的妻子與兩個兒子送到這裡來吧。」在李治嗯完之後,武媚看了一眼李治,而後對李弘說道。

    「是,母后,明日兒臣便派人送過來。」李弘恭敬的說道。

    「吾兒呢?吾兒如何處置?如今在哪裡?」李治抬起頭,看著李弘問道。

    「還在安西,吐火羅不可能,離我大唐太近,疾陵城是他最終的歸宿。」李弘不看李治,眼光望向玻璃窗外的晴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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