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574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28 19:33
859 安西

    時隔三年,大唐太子李弘率領大唐三千鐵甲,終於從大食各大貴族的追擊之下,從容不迫的回到了大唐安西四鎮之一的疏勒城。

    隨行而來的,隨同太子殿下一同回到安西疏勒城的,還有太子殿下的盟友,大食貴族之一的科爾多家族繼承人麥加。

    至於為何會護送太子殿下至疏勒後,又停留了好幾日才返回大食國境,據說是與太子殿下在疏勒城達成了一些列接下來的援兵協議。

    而吐火羅乃至疾陵城的疆土,因為大食境內如今各族之間混戰不斷,科爾多家族請求大唐出兵幫其鎮守,並幫助治理其境內的百姓。

    至於科爾多家族,將全面從疾陵城為界的疆土撤兵,準備應援國內整陷入混亂的家族勢力。

    李治與武媚皺著眉頭,聽著汪樓向他們稟奏著如今太子在安西的境況,卻是滿臉的不高興。

    既然有機會把當年的波斯都督府收回,這個李弘為什麼不名正言順的收回,反而是以協助的名義派兵進入疾陵城等地?難道過幾年後,還真打算還給騰出手來的什麼多家族不成?

    汪樓把頭低的下下的,太子殿下離開長安三年,雖然這三年朝中並沒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但太子如此不負責任從南到西的跑了這一大圈,還是惹得陛下跟皇后極其的不高興。

    但就在汪樓低頭不語時,外面又傳來了稚嫩的哭泣聲,一個男孩兒的脆亮哭聲,瞬間傳進了紫宸殿內。

    「又怎麼了,去看看。」李治頭疼的扶著額頭,無力的揮揮手示意汪樓道。

    「李重潤是什麼時候進宮的?誰給送過來的?」武媚看著頭疼的李治,對於外面的情形不用猜都知道。

    這一年多來,李哲的兒子李重潤一進宮,只要碰見那李弘的長子李曄,肯定會被弄哭,或者是把陛下跟自己御賜的東西搶走。

    但搶走後他又不佔為己有,而是送給了李哲的女兒李仙蕙,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此做了,剛才外面那哭泣聲,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李重潤的哭泣聲。

    如同武媚猜測的一樣,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看見兩個戰戰兢兢的宮女,懷裡抱著兩個約莫兩歲多的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那男孩兒緊緊抓著宮女的衣服,時不時指指另外一個宮女懷裡,那女孩兒手裡的毛絨玩具跟糖葫蘆。

    「那位呢?」李治抬頭看了一眼臉上還掛滿淚痕的小人兒李重潤,再看看拿著糖葫蘆,抱著玩具的李仙蕙。

    李哲在李弘前往劍南道不久便舉行了婚禮,而後那兩個王妃,便給生下了宮女懷裡這一男一女,自己跟皇后,因為李哲如今久不在長安,所以經常給召進宮裡,以示寵愛。

    但架不住另外一個孫子李曄,作為李弘的長子,也是大唐國年紀最小的郡王,經常像他爹幼年時一樣,在這皇宮裡招貓逗狗,在有了李重潤這個「玩具」後,便開始每天樂此不疲的逃開東宮他母妃跟宮女的視線,自己領著那李葉,或者是帶著他那兩歲多的弟弟妹妹,就大搖大擺的跑到大明宮「胡作非為」!

    汪樓尷尬的看了一眼無奈的李治跟直翻白眼的武媚,急忙說道:「回陛下,曄郡王他……他看到潤嗣王哭泣後,就……就一溜煙兒跑了。」

    「就他自己嗎?那李曄跟其他兩個小人兒呢?」武媚奇怪的看了看李重潤跟李仙蕙,再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汪樓問道。

    按說不會啊,李曄跟李葉身為李弘的長子與長女,兩人向來是形影不離,怎麼今日就他自己跑到宮裡來了?

    「回皇后,就曄郡王一個人,不過……。」汪樓愣了一下後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但房氏卻被曄郡王領進了宮內,如今就在門外候著,昨日裡您賞賜給潤嗣王的玉珮,就在剛才被曄郡王搶走,塞到了……。」

    「讓她進來吧。」武媚無奈的嘆口氣,搖頭說道。

    看著李治逗弄著李哲的一對兒女,心裡頭卻想著房慕青顯然是知道李弘已經回到安西了,這突然進宮求見自己跟陛下,怕是為李賢而來吧?

    如今即便不是皇室宗親,就是朝堂上下,誰不知道已經被廢為庶人多年的李賢,在李弘從大食回到安西后,其處境已經是凶多吉少了,以後這世界上,還會不會有李賢這麼一個人,估計沒人知道了。

    但這李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打小就喜歡那房慕青,雖然只見過幾面,但每次都會把自己身上的好東西,送給與他年齡差不多的李賢的小兒子。

    這一次,怕就是自己身上早就沒有什麼可以送人的東西了,於是索性就搶了自己剛賜給李重潤的玉珮,又送給了李賢的小兒子李光任了吧。

    大明宮內,李治與武媚兩口子,正在為房慕青的事情,以及李曄的事情頭疼著,但在安西的疏勒城內,卻是一派祥和。

    李敬玄如今執掌安西疏勒城的軍隊,再過一些時日,就將立刻率領十萬大軍,往吐火羅與疾陵城進發,從而把那些遼闊的疆土重新控制在大唐的手裡。

    「李曄老欺負你兒子?」李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告狀的家長李哲問道。

    「這事兒我還能騙你?趙靈兒跟韋思跟我在信中每次都會提及,你是不是跟那小東西說過什麼?怎麼他就跟李重潤過不去呢?而且每次都把搶走的東西,送給了老六的小兒子。」疏勒城都護府內暖和的大廳裡,李哲坐在李弘的左下首,不滿的說道。

    「我離開時那貨還在咿呀學語呢,我說什麼他聽的懂嗎?不過這三年不見了,也不知道還認不認識我這個爹!對了老六,這幾年慕青可有來看過你?」李弘看了一眼跟一個中年漢子似的李賢問道。

    樸素的青衣、清瘦的身軀,黝黑乾瘦的臉頰,如果不細看,甚至會讓李弘錯以為眼前的老六,不過是安西一個尋常百姓。

    畢竟如今的李賢,身上早已經沒有了跟自己爭奪皇位的意氣風發,以及那高貴儒雅的氣質,如今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木訥的莊稼漢。

    佈滿老繭的唯一一隻手,握著茶杯苦澀的笑了笑,低沉著聲音說道:「父皇與母后派他們來過一次,在當年巴州的府邸,住了三個月有餘,而後就回去了。」

    「怎麼樣兒?對如今庶人的身份跟生活,恐怕是早已經習慣了吧?還有沒有爭雄稱霸的豪情壯志?」李弘與李哲碰了下酒杯,一飲而盡後,示意李賢也跟著喝酒。

    李賢看著李弘的示意,愣了一下後,隨即端起酒杯同樣是一飲而盡,哈著酒氣又嘆了口氣,而後平靜的說道:「這幾年我想了很多,當初我太急功近利了,雖然就算是我再細緻的謀劃,怕是還要敗在你手裡,但……恐怕到時候下場還不如如今,前些日子看著房慕青領著他們兩個過來,一同生活在清貧的巴州,感覺……感覺如此平淡的過完下半輩子,也是一個不錯的活法。所以如今你問我還有沒有爭雄稱霸的壯志,怕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而且……如果慕青連同孩兒能夠過來,算了,慕青一人能夠過來陪我走完剩下路的,我就心滿意足了,其他的……不奢求了。」

    「這幾年不論是五姓七望還是豪門勳貴,雖然我不在大唐朝廷,但無論是國子監還是崇文館、弘文館,乃至禮部、刑部、大理寺等等,都不曾怠慢過整治為非作歹的一些士子文人,想必你也知道,這幾年安西各個重鎮有多少被發配、流放至此的落魄豪門勳貴,而且,你也親眼看到了這些年安西的變化,也應該瞭解這些年安西的變化是如何悄悄發生的,是怎麼發生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悟出什麼來?」李弘撿起李賢那空空如也的衣袖,拿在手裡一邊把玩一邊說著。

    「多少想了一些,但又很多地方不甚明白,老七對任何事情都是守口如瓶,三年的時間,安西兵團的部隊又連續與安東換防了兩次,如今薛仁貴、黑齒常之又坐鎮安西,我想要請教,他們也不會告訴我的,至於發配過來的豪門勳貴……還從來沒有與他們打過交道。因為即便是我為庶人,也是皇子被廢的庶人,雖然清貧落魄,但還不至於想著與他們抱成一團。」李賢眼中多少有些無奈,但不管如何,今日面對李弘,他最起碼說的都是真心話。

    至於說自己心中是不是還有爭雄稱霸的豪情壯志,確實是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更何況,這些年在安西,看著安西的商旅越來越多,各個重鎮藉著來來往往的商旅,也變得比從前更加的富裕起來,這眼前發生的一切一切,都時刻敲打著當初被發配到這裡時,那還未泯滅的雄心。

    他不敢保證,如果當年自己真的從李弘搶到了儲君之位,自己是否有能力,能夠讓大唐貧窮的安西四鎮,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各個牧族也不再征戰沙發、燒殺搶掠農耕百姓的財富,即便是草原上的天災,鬧的他們揭不開鍋,但只要派人前往都護府說明情況,那麼大批的糧食等過冬物品,就很快被過往商旅帶過來,堆積成山的等待著牧族以牧了一年的肥壯牛馬羊來交換。

    雖然牧族之間還會因為爭奪肥美的草場而互相爭鬥,但一旦安西都護府介入,不論是多麼強大的牧族,都會變得老老實實,遵從著都護府給他們的公斷。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7-12-28 19:35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28 19:34
860 淨土

    「任何事情都需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如今安西以文人士子為代表的豪門勳貴越來越多,但百姓就這麼多,而且那些牧族,包括農耕族,對於識字讀書,並不抱著什麼熱情,對於他們來說,有讀書認字的時間,還不如抓緊時間去羊圈、牛圈看看,把羊趕到肥美的草場喂個飽管用。」李弘把玩著手裡的酒杯,看著李哲跟李賢兩個表情豐富的臉頰,繼續說道:「所以豪門勳貴的到來,如今的作用只能是讓他們識禮、懂德、知天明帝就足夠了。」

    「我大唐的文化傳統日漸紮根於此,甚至有些地方,連婚喪嫁娶的儀式,特別是一些當地富貴、豪門,為了能夠彰顯其家族的高貴,為了讓自己與中原真正的豪門之間的差距縮小,他們如今已經開始效仿著學用大唐的傳統禮儀,甚至不少牧族的葬禮都改了,口口聲聲開始以唐人自居,想必,這就是你的目的吧?」李賢玩味兒的看著李弘笑了笑說道。

    他心中隱約有點兒明白李弘的打算了,恐怕安西以西,才是自己下半輩子應該在的地方了。

    把自己放置在安西多年,卻從來是不聞不問,甚至也從不限制自己在安西的活動範圍,無論是牧族還是當地的農耕族,自己都可以往其範圍內四處轉悠。

    更為顯而易見的是,前些日子那大食的科爾多家族繼承人麥加護送他回到安西后,這種不該是自己一個被廢為庶人的皇子,該參加的場合,李弘卻把自己叫了過來,甚至還特意在宴席之間,讓自己與麥加多多親近。

    如今看來,李弘的意思已經極為明顯了,就是連旁邊的李哲,咕嚕著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來回在二人身上掃視著,不時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顯然是也漸漸明白李弘的用意了。

    「你真的願意?」李賢伸出獨臂,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這才扭頭問道。

    「要是不願意你早死了。」

    「李敬玄會為我所用?他難道就不怕你追究……?」

    「李敬玄自然是不會為你所用,兩三年的時間,如果波斯都督府有起色,大食依然內亂不斷,朝廷成立波斯都護府也不是什麼難事兒。何況……。」李弘露出一絲冷笑,繼續說道:「僅僅憑藉你一個大唐的皇子身份,就想要在這兩三年的時間,把那一片廣袤的土地與百姓,變成信仰我大唐皇權的子民,估計也很難。甚至以你一人之力能不能安撫他們順應大唐的統治,都是一個未知數。」

    「所以當年波斯王卑路斯的兒子納爾西耶,會連同我一起前往疾陵城,再加上大食的科爾多家族,如果在大食平靜登上君主之位後,那麼就是三方勢力在角逐那一片疆域了,我只有一個大唐皇子的身份,納爾西耶也只有一個波斯王后人的身份,麥加只有一個大食貴族的身份,我們三人誰能夠問鼎,恐怕只要你稍微偏向誰,誰的勝算就立刻大過另外兩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完全可以不理會父皇的聖旨,就像當年你在安西一樣,徹底解決掉吐火羅等地歸屬我大唐後再回去的,為什麼要讓我們三人在那裡爭奪,而你看好戲。」李賢想不通,為什麼李弘要給自己這麼一條充滿艱難險阻的重生之路。

    「我拿回來又如何?大唐真的像你們想像的那麼強嗎?這些年四處用兵,戰爭就從來沒有停止過,雖然中原之地,包括江南等大唐腹地,不曾發生過戰爭,但這邊關一直都是在連年征戰,國庫消耗等等這些都不算,但恐怕大唐的兵士們也已經心生厭倦了,我需要三五年的時間,再次重整兵部或者是大唐所有的部隊,把所有的事情再重新梳理……。」

    「你要繼統?」李哲手裡的酒杯驚的差點兒掉地上。

    李賢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落寞,而後則是無聲的嘆了口氣,才說道:「早該料到了,如今大唐四周安平,但與我們為鄰之地卻都是混亂動盪,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能夠給大唐形成實質的威脅。繼統是大唐最為重要的事情,戰事兒自然要停歇,大赦天下也自然是不可避免,國泰民安、繁榮昌盛的景象哪怕是只出現在廟堂的禮文之中,也需要大肆渲染,所以你為了繼統,用了三年的時間,把周邊搞得烏煙瘴氣,讓他們在我大唐新帝登基時,只能是對我大唐俯首稱臣,卻不能夠給我們造成一絲一毫的威脅。」

    「對,就是如此。」李哲雙眼放光,接過李賢的話題說道:「以我大唐如今的國力與盛世,既然要新君登基,那麼特赦天下、包括停止戰事,或者是其他事情等等,都需要為新君登基讓路,如此一來,如果我們周邊依然是戰事兒連綿,說不準父皇會為了新君登基,與鄰國作出一些讓步,目的就是為了給新君一個盛世太平、國富民強、邊境安穩的景象,但這樣顯然不符合皇兄你的意思,所以你就把他們全部攪亂,如此就自然而然的可以讓我大唐邊疆停止戰事,只要是衛戌邊疆即可。對不對?」

    李弘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而後微笑著反問道:「你們覺得我如果回去還不繼統,父皇跟母后會放過我嗎?父皇跟母后早年就想讓我繼統,為了什麼,你不是也盼著?」

    李賢不由自主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李弘說的不錯,特別是在這一次房慕青得到父皇與母后的允許,來安西看望自己時,就曾經暢想過,一旦李弘繼統,那麼父皇跟母后,必然是要特赦一批人,而這批人當中,李賢自己必定是首當其衝,要被赦免的。

    甚至,這也是李治與武媚一直盼望的,希望在李弘成為大唐的新君後,在李賢再也無法威脅到他的帝位後,能夠赦免李賢。

    「那我以後還能回長安嗎?」李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酒杯,就像是深不見底的李弘一樣,讓人太難以捉摸了。

    誰能想到,這原本從來沒有人在意的事情,竟然人家李弘一早就想到了,這些年一直不願意繼統,除了大唐四周鄰國,特別是大食對於大唐威脅太大外,恐怕赦免自己也是他考慮的其中因素吧。

    如今只要自己點頭答應他的要求,願意前往疾陵城與納爾西耶、麥加兩人促成三國戰,那麼即便李弘回到長安繼承帝位後,迫於朝堂跟父皇以及母后的壓力,不得不赦免自己時,那時候的自己……一時半會兒就能從疾陵城脫身而回長安嗎?

    李賢不知道,因為沒人知道一旦疾陵城進入三國爭的局面後,當自己面對利益時,是不是願意抽身而退,是不是能夠抽身而退,雖然自己到達疾陵城後,即便是成功的打敗麥加跟納爾西耶,最起碼也得三五年的時間。

    而那時候,李弘帝位已穩,整個大唐都被他掌控在手,父皇與母后不問朝堂政事多年,自己將何去何從,自己的命運到底如何,就完全是由李弘一言絕斷了。

    「能啊,為什麼不能?不管怎麼說,你跟納爾西耶因為大唐的關係,好歹要近上一些,鬥倒科爾多的麥加應該不成問題吧?而且,即便是疾陵城在未來的幾年內,還如今天這般也是允許的,但大食絕對不能安穩下來,他們越亂不單對你有好處……。」

    「主要是對你有好處吧?」李賢搖頭笑了下,這一次則是先給李弘斟了一杯酒,而後則是給自己跟李哲一人斟了一杯酒。

    三人一飲而盡後,李賢才繼續說道:「大食如果被任何一個貴族平定,接下來大食肯定是要奪回疾陵城等地的,所以為了我未來的安身立命之地,疾陵城不被大食奪回,我就必須連同納爾西耶遏制科爾多家族,而後又要瞞著納爾西耶資助科爾多家族,科爾多家族呢,則是為了防備我這個大唐的名義皇子,又會暗中想著與納爾西耶結交,如此一來,我們三人在疾陵城那一片疆域,就成了誰也離不開誰,誰也永遠不會與誰真正的聯盟。這些即便是我都認了,老五,你能告訴我,你如此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嗎?」

    李賢再次苦笑著問道,論起心機城府,自己跟李弘比起來,簡直是差十萬八千里,即便是自己如今能夠把他的計畫分析的頭頭是道,但眼前依然是還有一層迷霧,讓自己無法看清楚,李弘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不想要什麼,只是希望在我大唐進入另一個時代前,週遭的諸邦各國都陷入混亂,無暇與我大唐在國力上相媲美,也為大唐軍隊贏得一些喘息的時間,為國內的發展贏得更多的專注力。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他們一直亂下去,永遠沒有安穩的時候,無論是西邊的大食,還是東邊的高句麗,還是倭國等等我大唐周邊的地方,我都想他們一直混亂著,只有我大唐這一片淨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28 19:41
861 樓蘭陵園

    李弘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如此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說真的是怕自己登基之後,父皇與母后逼著自己特赦李賢,他對此倒不是太在意。

    但也不能說是一點兒也不介意,畢竟當年李賢可是第二個與自己爭奪皇位的皇子,而且因為他的野心,弄的朝野上下沒有人不知道這件事情,即便是現在,一些有心人,偶爾還會提及這件事情。

    如何處理李賢,並不是棘手的問題,但也不算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放回長安,於自己臉上無光,以後還如何震懾其他人?何況自己登基後,這一下子身份的轉換……好像跟當太子有著極大的區別,留著李賢宰長安,對自己對朝堂好像都不是什麼感到臉上有光的事情。

    所以,思來想去,那就是在自己登基之前,只好把他放到可以算是開疆擴土的地方,以疾陵城牽絆著他,讓他永遠也無法回去,或者是過幾年再回長安,或許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李哲必然是要跟著李弘一同回長安,而李賢也一直把李弘送到了樓蘭城,眼前一片略顯荒蕪、寂寥的園子,看起來多少有一些淒涼。

    有數的幾個守陵人,因為大唐太子李弘以及英王李哲的突然到來,不得瑟瑟發抖的跪在陵園的門口,迎候著太子殿下的到來。

    「老大的子嗣到底在哪裡?李哲你也不知道?」李弘居中,左右為李賢跟李哲,三兄弟緩緩行走在陵園內的小路上。

    常青松柏樹立在兩側,打掃的乾乾淨淨的黃土路盡頭,一座寒酸的陵墓便孤零零的矗立在不遠處,黃土有些新,顯然新年後,有人特意過來祭奠過。

    「真不清楚。」李哲兩手一攤,聳肩說道。

    「像是就在樓蘭城吧,當年死後,按理說我該管的,但後來亂七八糟的事情夾雜在一起,也就給忘到腦後了,這些年我又是一個庶人,即便是找到了她們,也不能幫上什麼忙,所以就放棄了尋找。」李賢撫摸著那有些冰涼的墓碑,十幾個祥獸散落在陵墓的四周做拱衛狀。

    「老大要是有孩子的話,估計得……快十歲了吧?」李弘看著地下甬道的門口,那一些剛剛被祭奠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剛剛擺放過來的。

    「差不多……。」

    「可惜當年就因為你,李忠就做了無謂的犧牲,死後又追封回燕王,又有什麼用。」李哲圍繞著陵墓轉來轉去,那一側守陵人的木製房間,一排排的倒也是簡單整潔,看樣子像是還有女眷…… 「皇兄你看,那邊有馬車,會不會就是……。」李哲站在的角度,正好能夠從一排排樹木的縫隙中間,看到那守陵人住宿的地方,看著一架簡單的馬車,立刻驚訝的大喊道。

    「早看見了,這一路上的黃土一看就是新鋪的,那清晰的車轍印記,跟兩側的腳印,一看就知道是那些守陵人,護衛著那架馬車進來的。你過去問問,是不是老大的家眷,如果是的話,別嚇著人家了,態度溫和一些。」李弘話還沒有說完,李哲已經揚起一陣塵土,撒丫子往那守陵人住的房子處跑去。

    李賢放下手裡的土塊兒,嘴裡依然不依不饒的威脅著說道:「有種你別跑那麼快!」

    「你說我把老大的家眷安排在長安城內,父皇跟母后會不會有意見?」李弘也不管陵墓前那個祥獸上面是不是還有塵土,一屁股坐在了獸頭上,看著在另外一隻獸頭上坐下來的李賢問道。

    「父皇跟母后有沒有意見我不知道,但我能不能有意見?」李賢單手扶摸著冰涼的獸頭,一大清早趕到李忠的陵園,顯然李弘早就知道,今日會有人來祭奠老大了。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李賢搖搖晃晃著上身,眯縫著眼睛望了一眼東邊漸漸升起的太陽,嘆口氣說道:「老大的家眷被你安排回長安,這樣一來,皇室子嗣家眷處置一開先河,房慕青跟我那兩個孩兒,怕是與我就跟老大與他的家眷一樣了,再也見不到了吧?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我被你親手埋進了疾陵城那個不是墳場的墳場,而老大,卻是真正的躺在了黃土堆裡好多年了。」

    「老大是庶出,父皇跟母后壓根兒就不關心,如果我現在就答應,把老大的陵寢遷回中原,你讓我把他安置到哪兒?陪葬於父皇的乾陵?你覺得父皇現在會同意嗎?還不是只能一步步來,先把老大的家眷遷回長安,看看父皇的反應,而後接下來再看情況該如何處置了。」李弘明白李賢的意思,到現在為止,他依然覺得,自己把他放到疾陵城後,將永遠不會讓他再回長安,甚至也不會讓他再與房慕青相見。

    「話是如此說,那我呢?老五,你給我一句實話,以後我還能不能重歸皇室?房慕青跟那兩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辦?以後是不是也會像老大的家眷一樣對待?」

    「那你想怎麼樣?」

    「我想跟她們團聚,我想讓房慕青陪伴著我,這些年我早就受夠了巴州風雪交加的日子,孤零零的一個人,面對著冰冷的四面牆,晚上就是連個想暖被窩的人都沒有,更別提有個人跟我說說掏心窩子的話了。在這裡一年的冬天,比長安十年的加起來都要長,府裡雖然還有幾個下人,但那些終究是下人,能說什麼話?這些年就我一個人這麼漂泊著,有時候是真想房慕青那溫暖的被窩啊,即便是最為艱難的時候,只要晚上上了炕,把她往懷裡一抱,什麼煩惱都能統統的拋到腦後去。」李賢一臉懷念,遙望著遙遠的東方,那繁華富庶的長安城方向感嘆道。

    「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我可是聽說,李哲來這裡兩次,給你府裡送了就不下十個胡女,難道她們就不能給你暖被窩了?摟著她們難道……別說的自己那麼可憐,房慕青確實是不錯,溫柔賢淑、知書達理,這些年幫你照顧著兩個孩子,但你想房慕青陪你一起前往疾陵城嗎?你那兩兒子你就別想了,即便是我想讓他們過來,父皇跟母后還不一定同意呢。」李弘看著遠處,在李哲的率領下,一個穿著素衣衫裙的少女,領著一個約莫十來歲的男孩兒,神色緊張的往這邊走來。

    而在李哲三人身後,則是那些離得遠遠的守陵人,面無表情、眼神木訥、帶著一些畏懼的看著李哲與那少婦的背影,緩緩向太子殿下這邊走過來。

    「我也是男人啊,我也有需求啊,房慕青不在,難道我總不能……總不能老用五姑娘吧?但話說回來,胡姬終究是胡姬,還是不如自家的老婆舒服啊,抱著房慕青的那種坦然,那種溫暖舒適的感覺,怎麼是胡姬能夠相比的?何況,我從來不讓她們在我的床上過夜,所以一覺醒來,被窩裡又是冰涼冰涼的。」李哲眯縫著眼睛,打量著少婦旁邊直往後面躲的男孩兒。

    但不等他說話,那少女倒是寒著臉,顫抖著嘴唇說道:「兩位貴人如果是來悼念我的夫君,我歡迎,但如果兩位貴人坐在這祥獸的頭上,嘴裡說著一些不三不四的話,那麼小女子還希望兩位貴人能夠給我夫君一些顏面,離開這裡再說那些話兒。」

    「我……。」李賢沒料到這李忠的遺孀,竟然還是個烈性子,見了老五還未行禮,倒是先把自己跟老五訓斥了一番。

    雖然兩人坐在祥獸的腦袋上,嘴裡說著胡姬是有些不敬,但以老五的身份,也不至於讓人家這麼訓斥吧。

    「是是是,是我們不好,倒是讓嫂子笑話了。不過……老大生前對胡姬也感興趣過一段時間,所以我們就……。」

    「小女子告辭,也請幾位貴人速速離去,我夫君雖死,但也不會讓幾位貴人如此這般羞辱。」少婦雖然低著頭,一直不敢看李弘與李賢,但嘴裡的話語卻是依然鋒利至極。

    李弘老臉終於開始顯得有些尷尬了,這嫂子自己先叫出口了,這下人家訓斥自己等人,可是有理有據了,自己就算是想要擺譜也已經晚了。

    「嫂子,您別理會他們,他們就是那個德行,既然您承認了您就是燕王的正妻,那麼這孩子您的承認,就是燕王的……。」李哲看著摸鼻子無話可說的李弘,再看看另外一位只有一隻手了,還扶著祥獸獸頭細細打量的李賢,只好替李弘兩人開脫道。

    「人已經都死了,難道你們連無辜的孩子都不放過嗎?他又知道什麼?出事兒的時候,他還在襁褓之中,他什麼也不知道。即便是在樓蘭,誰還認識我們,就是一個普通百姓,就不能放過我們,讓我們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輩子嗎?」少婦終於抬起了頭,清秀的臉上帶著一絲惶恐跟不安,緊緊把男孩兒樓在身前,警惕的看著李弘等人。

    「皇室血脈可從來不曾流落民間過,這要是傳出去了,並不是老大臉上無光,是整個皇室臉上都無光……。」

    「那你們早幹什麼去了,現在我辛辛苦苦的養大成人了,你們就過來搶來了?」少婦搶斷李弘的話語,緊張的質問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1-7 18:21
862 經停樓蘭

    李弘還真沒有想到,老大的妻子竟然如此強悍,雖然有些缺少禮數,但所言所語卻透露著十足的質樸與無華。

    同樣,顯然這些年早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普通民間老百姓,所以根本就沒有那意識,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以及她懷裡那男孩兒的身份,在這樓蘭可還是高貴的很。

    當然,人家如此也是無可厚非,這些年獨自一人拉扯著眼前的男孩兒,含辛茹苦的養育到這麼大,其中誰知道在樓蘭城遭遇了多少非議跟欺凌!

    雖然李忠死前,必定已經對她們母子的未來,做了一些安排,但皇室這麼多年來,就如同人家嘴裡所說,像是完全把她們娘兩忘了一樣,從來就是不聞不問,就像是皇家宗譜上沒有她們這一對母子一樣。

    如今看人家長大了,又跑過來想要把人家接回長安,估計換做是誰,肯定都不會願意,任由皇室就這麼把她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帶走。

    李弘看著堅決反對,毫不妥協的皇嫂,只剩下了搖頭苦笑,看這架勢就知道,這個男孩兒就像是她的命一樣,甚至是比命還重要。

    不然面對李哲跟李賢的威脅,怎麼會依然是強硬的搖著頭,大有就是除非你殺了我,才能把孩子帶走的堅決。

    「連同你一起回長安,包括你家裡的其他人都可以隨同你一起前往長安,統一由皇家為你們等人安置如何?這樣一來,最起碼他也可以過上好一些的生活,總比在這裡遭人白眼、戳後脊樑要好些吧?」李弘伸手想要撫摸那個男孩兒的小腦袋,但小男孩兒顯然很懼怕他,摟著少婦的腰哆嗦著往後退去。

    燕王妃看著自己的孩子緊緊抓著自己往後退,再看看李弘那伸在半空的手,於是兩手扶著男孩兒的肩膀,往前推了推,嘴裡小聲安慰道:「沒事兒的復兒,別怕,他……他是你皇叔。」

    「就是啊,即便你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該為孩子考慮不是?何況,皇室血脈從不遺落,如果你還不答應,等到皇室強行帶回李復,你可就什麼都沒有了。」李賢依然坐在祥獸頭上,晃蕩著雙腿輕鬆的說道。

    「我們在這裡生活的很好,並沒有人來打擾我們……。」

    「你們家還有多少人?」李弘看著燕王妃的目光,一直在他們三人身後那小山一般的陵墓處瞟來瞟去,心中倒是有些替李忠感到欣慰。

    看燕王妃的樣子,顯然對於回長安這個巨大的誘惑,也沒有什麼抵抗力,或者是對她懷裡的孩子茁壯成長,再回皇室同樣也抱著希望,不然也不會取名叫李復了。

    但看到燕王妃望著陵寢的目光,李弘也有些明白,恐怕這李忠的結髮王妃,還是想著留在此地,陪著李忠吧,或者是……希望皇家能夠把她夫君燕王的陵寢,一同遷回到長安附近吧。

    所以當燕王妃帶著孩子,依然坐著她家那輛簡易的牛車,在大唐三千人的護衛下,以及大唐三位皇子的陪同下,進入樓蘭城的時候,不光是燕王妃跟孩子對於如此隆重的場面不適應,就是那些樓蘭城的百姓,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樓蘭城最為神秘的一對母子,被鐵甲兵士護送著來到了城門口。

    更讓百姓與商旅驚的掉下巴的是,樓蘭城的縣令帶著縣尉、主簿等其他官員,則是畢恭畢敬的站在城門口迎候。

    面對如今樓蘭最大的父母官,那馬背上的三個年輕人,竟然連下馬都沒有下馬,只是由左邊的年輕人在馬背上向縣令點了點頭。

    而後那縣令跟縣尉,就像是得到聖旨一樣,以極為公瑾的禮數向馬背上的三個年輕人行禮,然後一左一右扶著那簡易牛車的車轅,開始往燕王妃家的方向走去。

    李復看著樓蘭最大的父母官,突然間就這麼恭敬的向他們行禮,而後示意他家的下人讓開,竟然一左一右扶著自家牛車的車轅,為他們母子牽車領路,面對如此隆重以及極度不適應的場面,李復趕緊抓緊他母親的衣袖,明亮的雙眼帶著一絲惶恐看著他母親。

    「沒事兒復兒,別怕,這些人都是保護你的。」燕王妃緊了緊手掌心裡的小手,安慰道。

    此時母子兩人的手心,緊張的都是汗,身體僵硬的坐在牛車裡,難受緊張的感覺誰也沒有比誰好多少。

    「多少年了,這種前呼後擁的感覺,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真是讓人心生嚮往啊。」淨街的鑼聲響過之後,李賢打量著樓蘭城內街道兩旁,滿是敬畏跟仰望的百姓,語氣充滿感概的說道。

    「當年你要是不自作自受,也不會有今日這番感慨,所以啊,你就是活該。」李哲是三人裡面變化最大的,從當初跟李賢交往過密、唯命是從的跟屁蟲,再到現在終於有了清晰的人生方向,同時也有了民間的賢王名聲,這完全與當年的小小少年有著天差地別。

    「也不能這麼說,現在就有一個大好的機會在他眼前,但他又開始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了,好像我每次安排他的事情,都是在害他一樣。」李弘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李賢說道。

    「疾陵城?難道你真的認為我能行?我都有些不相信我自己了,遠離長安多年,如今我跟瞎子差不多,誰知道那納爾希耶跟麥加好不好對付,而且我手裡又什麼都沒有……。」

    「那你告訴我,納爾希耶手裡有什麼?當年他們被我從疾陵城救出來的部將,如今還能剩下多少?而且那麼多人他們的開銷又小不了,我就讓戶部斷了給他們的資助,讓他們自食其力了,當年帶的那些金銀珠寶,卑路斯又沒少拉攏、討好我大唐朝堂官員,加上那些人的花銷,早就花的不剩下什麼家底了,如今手裡的部將,大部分已經開始從商,或者是藉著從商的名義,在運送貨物出了安西,進入他們的故土後,就偷偷的逃脫商隊,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所以啊,這些年卑路斯一死,納爾希耶唯獨保有的就是他那波斯王的頭銜,就是這還要感謝我一直在吐火羅、疾陵城,經過各個商隊的口不時提及,以此來給他名義上的波斯王增加存在感。你倆的聯盟是必然的,但至於接下來該如何做,就得靠你自己了,多想想,當年你又是怎麼跟我爭奪的,總結下經驗。」李弘說道最後,看著李賢那張抽抽的臉,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聲,而旁邊的李哲,則是笑的更加的肆無忌憚。

    燕王府的府邸沒有變,也沒有任何人霸佔,談不上有多大,只是將將夠當年的李忠跟他自己的下屬居住。

    前後院的佈局,加上一個後宅的小型花園,便是整個燕王府邸的所有了,中間的院落幾顆光禿禿的蒼涼大樹屹立著,給不大的宅院倒是增加了一些內涵。

    而後院的小花園,顯然是早就無人搭理,那一座小的觀賞假山,爬滿了枯黃的籐條,原本種著奇花異草的花圃,如今就像是一個個黃土堆一樣,處處裸露著淒涼與蕭瑟。

    府裡倒是沒有多少東西,能夠讓李弘跟李哲看上眼的更是沒有幾件,但燕王妃依然是指使著家裡那幾個下人,把一些李弘、李哲眼裡的破爛,都當寶貝似的收拾了起來。

    交代完這些事情後,燕王妃顯然也不能怠慢了尊貴的太子殿下跟英王殿下,親自燒開了熱水,用大陶碗盛了兩碗,由李復小心翼翼的給端了過來。

    「等一下再走。」李弘看著李復放下陶碗,轉身就要離開時,急忙叫住了他。

    有些瘦弱的身型剛剛往前跑了兩部,但一聽到李弘的聲音,瞬間就停在了原地,而後低著頭緩緩的轉過身,站在原地等著李弘的下一步差遣。

    李弘不以為意的斜瞄了一眼旁邊的縣令,而後向李復招手示意他過來。

    「跟我說說,這些年跟你母親住在這裡,有沒有人欺負你?」李弘看著眼前的李復,剛剛**歲的樣子,但其模樣、輪廓隱隱已經有了當年李忠的影子,憨厚、木訥,濃眉大眼的,給人一種質樸無華的感覺,但看樣子,完全與皇室是沾不上一點兒的關係。

    「別怕,有的話就告訴他,他可是你皇叔,是我大唐的太子殿下,權利大的很,只要有他在,沒人敢再欺負你。」李哲在旁邊幫聲說道。

    而李賢則是面無表情、兩眼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心思根本就沒有在這上面,而是看著李弘與李復的互動,不由自主的想著在長安,自己的孩兒過的怎麼樣兒,是不是在皇家也會被人欺負。

    李復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李弘,而後又看了一眼李哲,一雙小手不自覺的揪著衣角,眼角的餘光不自覺的卻是偷偷的瞄了一眼那縣令,而後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道:「謝謝皇叔,李復並沒有被人欺負。」

    「那有沒有人欺負你母親呢?」李弘端起眼前的陶碗,當著李復的面,喝了一大口白開水後,繼續問道。

    樓蘭縣令王治,後來因要避諱李治的名諱,所以改名為王知,在聽到李弘的再次問話後,心臟處像是被重錘重擊了一下似的,突然間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燕王已死,而燕王的王妃跟兒子,朝廷也一直沒有給個明確的說法,所以一直都是以庶人、罪人的身份居住於樓蘭城。

    雖然其身邊還有幾個當年燕王的手下幫襯著,但在樓蘭城,這麼多年過去了,皇室一直沒有動靜,所以也就沒人再把她們母子當回事兒,所以,王知自己也就開始打起了燕王妃的主意。

    「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你是我大唐燕王李忠的子嗣,是大唐皇室子嗣,以後也有可能不會再回到這裡了,除非是等你長大了,自己想要回來,要不然,你就很難再來這裡,所以你沒有必要害怕,如果有人欺負你跟你母親,你就告訴我,我們不能讓你在離開時,還讓欺負你跟你母親的壞人逍遙法外不是?」李弘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溫和的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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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3 皇室血脈

    李哲不知道李弘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但顯然一開始認為李弘是興致所至,同時也因為安小河的緣故,所以才在回長安的路上,想要來樓蘭看一看,轉一轉。

    即便是前往燕王李忠的陵園,李哲都沒有過多的去揣測,李弘前來祭奠老大到底抱著什麼目的。

    所以這一刻,當李弘對著燕王之子李復,再次問出這樣的問題時,李哲便不覺得這是李弘隨口問的了,顯然是他早就發現了什麼,才會在回程的路上,刻意經過這裡來幫李復與他母親解決問題了,才會想著把她們母子帶回長安了。

    隨著李復的目光漸漸向王知身上移動,王知的表情則是越來越不自然,一臉僵硬的微笑有些討好的看著緩緩抬起頭的李復。

    燕王妃與夜月站在不遠處的房間窗戶前,正靜靜地注視著大廳內發生的一切。

    「從什麼時候開始纏著你的?你就沒有……就沒有……反抗過?」夜月畢竟還是未經人事的女子,雖然在大食這段時間一直被李弘戲弄的渾身發熱、意亂情迷,但不管如何,夜月在迷亂與萌動之中,還是堅守住了最後一道防線,沒讓李弘得逞。

    所以此刻看著面色平靜的燕王妃,夜月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問她,同時也並不知道那王知縣令,到底是如何欺負了燕王妃,是不是真的就……想到此處的夜月,只好輕輕上前一步,抓住燕王妃那佈滿繭子的粗手,給予安慰。

    燕王妃身軀一震,有些驚愕的看著被夜月緊緊握住的右手,想要抽回,但卻發現被人緊緊的握住,何況人家原本就是太子殿下的貴人,自己用力過度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顯得有些失了禮數,所以便內心忐忑的任由夜月握住她佈滿老繭手。

    「倒是沒有發生什麼,他也不敢太過於用強,怕是看我們孤兒寡母的在樓蘭生活了這麼多年,認為皇室已經把我們忘記了……。」

    「那他有沒有欺負你?強迫你做一些你不願意的事情?或者是為難你?」夜月見燕王妃臉色平靜,並沒有如何生氣,於是繼續問道。

    燕王妃淡淡的笑了下,繼續望著窗外說道:「欺負倒是談不上,為難的事情……樓蘭是他隻手遮天的地方,又是這裡的父母官,說為難的話他自然有著大把的正當理由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只見大廳內,李復突然當著李弘與李哲、李賢,以及花蒙等幾人的面,一雙小眼睛帶著一絲的憤怒,看著一臉僵硬笑意的王知,而後猛然伸出小胳膊,指著王知說道:「他欺負我母親!好幾次我母親被他叫走,都是哭著回來的。」

    「殿下冤枉殿下冤枉,下官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燕王妃的事情,更加沒有欺侮過燕王妃母子。」王知噗通一聲,在李弘跟前跪了下去,嘴裡大呼冤枉。

    「就是有,不然的話,為什麼我母親每次都是哭著回來,為什麼每次看見你,都低著頭不敢出聲,也不敢看你,你還讓她抬起頭來,讓本官好好瞧瞧。」李復緊攥著小拳頭,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與突然間惶恐的跪在李弘面前的王知對峙著。

    李復就像是李忠的複製一樣,雖然外表看似憨厚、木訥,但並不代表腦子也不靈活。

    如今反而是因為看到那王知突然間跪下,讓他一下子意識到了這個皇叔,好像真的能夠給他跟母親帶來自己做夢都想要的保護。

    於是索性開始大聲的指責著王知,把他自己自懂事、記事以來,凡是看到的王知各種與母親一起的事情,統統在大廳內說了出來。

    雖然小小的年紀裡,並不知道母親每次為什麼從王知那裡回來會哭泣,但以他幼小的心靈跟思維,便認定必然是那王知欺負母親了。

    要不然每次母親看見那王知時,怎麼會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根本就不敢看他,甚至在王知騎在馬背上,手裡的馬鞭很無禮的放在母親的下巴處,抬起母親的頭,帶著一種他不明白,但總之很讓他憤怒,很噁心,卻又無能為力的笑容看著母親。

    「王大人,李復說的可是真的?」李弘端起陶碗繼續悠然的喝了一口白開水,這才淡淡的問道。

    「殿下,不是真的,下官真的不敢,下官怎麼會如……。」跪在地上的王知抬頭看著一臉憤怒的小人兒李復,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皇室如今並沒有為燕王平反,如今還是庶人。

    而且燕王的子嗣,皇室從來都是不聞不問,也沒有給過什麼名分跟稱呼,如今不過就是一個庶人。

    於是只好硬著頭皮說道:「下官從來沒有欺負過李小公子的母親,至於……至於李公子所說的他母親從下官處都是哭著回來,這……這下官也不知道有這事兒啊,也或許會不會是因為下官偶爾想起燕王妃在樓蘭城帶著一個孩子不容易,會在年關在即時,派人給他們送一些生活用度之物,所以……所以感動了李公子的母親呢?」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給燕王妃送生活用度之物的?」李弘依然是不急不躁,淡淡的問道。

    而旁邊的李哲則是在聽到王知的解釋時,不管李復說的是對還是錯,一腳就踹在了王知的臉上。

    王知滾地葫蘆般,哎喲一聲後,又急忙不顧身上的塵土爬起來,再次在李弘跟前跪好,惶恐的繼續為自己辯解著。

    「下官從去年開始給燕王妃送一些生活用品,下官身為大唐的臣子,自以為有責任為殿下分憂解難,心想著或許有朝一日,殿下會來看望他們母子二人,所以就……就想著……。」

    「就想著通過向李復母子示好,從而得到陞遷的機會嗎?可你一個小小的縣令,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怕是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吧?你覺得你有機會讓我知道你所做的這一切嗎?」李弘未理會跑到自己跟前,跟自己耳語的夜月,而是在夜月在自己耳邊說完後,淡淡的掃視了一眼大廳外側面的那一扇窗戶,燕王妃的身形正好從那裡一閃而逝。

    樓蘭縣縣尉與主簿,在樓蘭僅次於縣令王知的兩個官員,自一進入大廳內,就噗通一聲跪下,開始敘述著這兩年王知對燕王妃的種種不敬。王知面對兩人的指正,瞬間面如死灰,蜷縮著身子跪在地上,不停的向李弘磕頭求饒。

    就在縣尉與主簿,準備說出王知是什麼時候把燕王妃威逼利誘到他自己的府邸時,李弘則是突然間站了起來,一把拽過李復那瘦弱的肩膀,然後往大廳外走去。

    「李哲,問完了之後,示眾斬首,今日大廳內所有的一切,任何人都不准透露出去。」李弘說完後,人已經帶著李復走出了大廳。

    接下來對王知的指正,李弘不用猜都知道,絕對不適合李復在旁邊傾聽,所以他只好帶著李復,身後跟著夜月,三人緩緩在院落裡漫步。

    打發了李復去看望他母親後,夜月有些不解的看著李弘問道:「我剛才問燕王妃了,他說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不過就是王知偶爾會以各種理由為難她,至於其他的,她說王知還沒有那個膽量。」

    李弘嘴角露出不屑的微笑,哧哧兩聲才問道:「你不會真信了吧?你這小腦袋瓜按理說應該是很聰明的啊,怎麼這個時候卻犯糊塗了?」

    「犯糊塗?難道你不相信我,不對,你不相信燕王妃所言?」

    「如果燕王妃被王知逼迫過,為了活命或者是為了李復而委屈求全於王知,那麼這時候,在看著皇室的人來接他們母子回長安時,你覺得她會把那些不光彩的真相告訴你嗎?如果她承認了曾經被王知逼迫就範過,她難道不擔心皇室的反應?」李弘看著花孟等人,幫燕王妃收拾好所有的行禮,站在門口遠遠的望著自己跟夜月的燕王妃,不動聲色的問著夜月。

    「不會吧?看起來不像是會騙我的啊,你看她的眼睛多麼的真誠,我又不會……。」

    「真虧你也是從小在王宮里長大,怎麼連這些都不懂,如果承認了就範於王知過,這對皇室可是蒙羞的事情,即便是回到了長安,宗正寺可會放過她?所以如今知道自己無法抗拒皇室要遷她們回長安後,自然是要把所有不利於她自己的事情都隱瞞下去,這樣不論是對皇室,還是對她自己都有著巨大的好處。」

    夜月不說話的思考著李弘的話,經李弘這麼一提,夜月發現自己確實是想的有些天真,理所當然了。

    不錯,如果皇室、宗正寺知道她曾經就範於樓蘭一個小小的縣令,那麼即便她是被逼迫的,這種事情皇室也不可能容忍的。

    回到長安後,等待她的,或許是比在樓蘭更為淒慘的情形,到時候就連自己一手拉扯大的李復,非但要跟她分開,甚至以後還會被人貼上標籤。

    如此一來,那麼她回長安,就還不如默默無聞的在樓蘭過一輩子呢,畢竟在樓蘭不論如何,好歹沒人能把她們母子分開不是,只不過是要過著屈辱一些的日子,但與母子分開來比,顯然還是很划算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未什麼還要把這件事情給公開?你不是成心讓燕王妃回到長安後,心驚膽顫的過每一天嗎?而且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李復以後的路該怎麼辦?你就忍心讓人家戳李復母子的後脊樑啊。」夜月撅著嘴開始替燕王妃鳴不平。

    如此一來,對於燕王妃母子來說,回長安確實還不如留在樓蘭,默默無聞的度過平凡的一生呢。

    「哇……燕王妃好聰明啊,她在燕王陵時就想到這些了,要不然她不會一開始就拒絕你們請她們母子回長安了,看來其中的利害關係,她心裡可是一清二楚啊。」夜月恍然大悟,想著今日的種種,突然發現,那看似已經近中年,還保持著姣好容貌的燕王妃,竟然是如此的聰明。

    「但皇室血脈流落民間,這種事情父皇在禪位之前,一定是要命我辦好的,而且……這還不是讓我最頭疼的,等回到長安……。」

    「大來皇女?」夜月突然說道,但語氣裡卻有著不少幸災樂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1-7 18:21
864 回京

    燕王妃的事情在樓蘭城還是引起了不小的反響,特別是第二日當樓蘭縣令王知被問斬的時候,整個樓蘭城內的百姓們爭先恐後的跑出來圍觀,甚至有些人開始往死囚王知的身上,栽贓更多的罪名。

    但這些並未被李弘當作一回事兒,甚至根本連過問都沒有過問,只不過把樓蘭縣尉提拔到了其他地方為縣令,而那裡的縣令,則是連夜趕到樓蘭赴任。

    在樓蘭的三日徘徊,總算是等來了從長安過來的房慕青,這自然是讓李賢興奮異常,而他之所以會跟著回長安的李弘、李哲出現在樓蘭,就是為了能夠在安西最外圍的城池,盡快見到房慕青。

    樓蘭比當年還是要顯得更加繁榮了一些,做為東西商旅們進入安西或者沙漠之前的最後一所驛站,往往都會在這裡進行休憩、給予商旅各種補給,而後才會繼續前行。

    所以這些年,隨著安西三條商路都變得越來越繁華,而且路途上還少了盜賊們對他們的威脅,所以使得樓蘭,成了商旅、遊人們不用趕路的最佳驛站,無論是進入大唐,還是出大唐時,都願意來此停留的地方。

    因為燕王妃的離開,空出來的府邸就成了李賢的臨時住所,成了他與房慕青半年相聚時間的場所。

    與李弘達成的協議,那便是在安西的冬天來臨之際,李賢就將奔赴疾陵城,至於接下來命運會如何,恐怕也只有天知道了。

    但李賢也清楚,越是凶險的環境,也就越能成就自己,沒人能夠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在疾陵城,成就一番偉業,雖然他心裡很清楚,即便是自己通過了各種艱難險阻、重重困難,終於把混亂的疾陵城等大部分區域給穩定下來,讓他們認同、接受了大唐的文明和文化,也不過是給李弘做嫁衣,但他潛藏在內心的野心,依然是蠢蠢欲動,很想試試看,自己身為大唐皇子,到底能不能做出一件兩件,讓皇室刮目相看的事情來。

    自樓蘭出發一路往東,無論是經玉門關,還是其他大唐州、縣,李弘都會做兩到三天的停留,所以這一路原本半個月的行程,被他拉長到了足足三個月。

    但這一路上,李弘的行為倒是相當的高調,像是深怕長安不知道他自出安西后,就開始立刻介入大唐地方的官署事物一般。

    隨著他每每進入一個州、縣,隨之而來的便是州、縣官署內,各級官員的大變動,像是給自己回到大唐繼承皇位鋪路一樣,所過之處,往往都是物是人非。

    原本的州、縣父母官,被他大批量的調動,一封封奏章也隨之飛到了中書、門下、吏部等等地方,而與此同時,已經回到長安的狄仁傑,也開始一封封的奏章,開始往李弘所經之處飛去。

    兩人如同鴻雁傳書一般,一天好幾封信的來往著,也就造成了一天好幾個官員要麼被罷免,要麼都被流放至疾陵城,要麼是陞遷,要麼是調動。

    總之,李弘一反常態的一路上大肆罷免、晉封,讓夜月跟花孟等人看的是心驚肉跳,這是要幹什麼?

    你這還沒有回到長安呢,朝堂上的事情,在離開三年後,還不知道如今是什麼樣兒的局勢,你就開始大面積的輪換地方官員,如果這裡面別多了,就一個是陛下親自任命的,或者是跟皇室其他人有關的話,等李弘一回去,這就又不是一件小事兒了。

    李弘看著夜月擔心的樣子,不屑的撇撇嘴說道:「按理說,我在疏勒城過完元日後,就該馬不停蹄的回到長安呢,但我一直磨蹭到現在,這讓那大明宮裡,一直嚷嚷著今年要親自參加春耕的父皇,卻因為我沒有按時回到長安,被朝堂之事兒牽絆著而耽誤了他親自春耕的大事兒,還不得記恨我?」

    「所以你就如此高調的替換官員,是想告訴陛下,你沒能按時回去,是因為這一路上被地方官員的任免一事兒耽擱了?」夜月白了李弘一眼。

    總感覺李弘這番舉動,就像是小孩子背著父母做錯了事情,怕被父母發現挨罵,所以提前採取的求原諒的措施,希望以此能夠逃脫責任。

    「真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畢竟因為燕王妃一事兒,才導致我們沒辦法在春耕大典前趕回去,所以即便是快馬加鞭的趕回去也是要挨罵,那就不如把回長安後,也要解決的這些事情,現在就解決了,讓父皇跟母后認為,我李弘可是一回到大唐,立刻就投入到了我大唐地方官府錯綜複雜的各種政務中,我這是正事兒,他總不能因為正事兒再責罵我吧?」李弘攤開雙手,無辜的向夜月說道。

    李哲在另外一邊聽的直翻白眼,但想來想去,或許這對李弘來說,確實不失為一個逃避挨罵的好辦法,不管怎麼說,母后因為此事兒,肯定是不會罵他了。

    開春後,自然是萬物復甦的季節,一路上枯黃的樹枝也隨著李弘等人的步伐,開始漸漸擠出嫩芽兒,道路兩旁原本枯黃的青草,裸露的黃土地,也隨之被漫漫青草所覆蓋。

    等到他們一行人到達長安城外的灞橋時,灞橋河邊的依依楊柳已經迫不及待的伸出純綠色的枝條,遮掩著冬日裡褐色的樹皮,歡呼雀躍的向李弘等人打著招呼。

    不遠處的田間地頭,杏花兒早已經紛紛開放,隨著一陣微風蕩過,如同雪花一般飄落,惹得踏青的俊男靚女一陣陣歡呼,時不時還能夠聽見,一些文人雅士,對著那爛漫的芬芳,正在偶得佳句。

    東宮的各級官員、包括太子妃裴婉瑩以及白純,赫然都出現在了迎候太子殿下的隊伍裡,太子的車駕、儀仗等等,已經恭候在灞橋的兩旁,跟隨在裴婉瑩與白純跟前的兩個小人兒,此刻正睜大了眼睛,跳著腳想立刻見到他們的父親。

    雖然他們的爹在他們的腦海裡並沒有什麼印象,但每天從皇爺爺、皇奶奶以及母妃、白嬸嬸等人嘴裡聽到父親這個詞,從而也讓他們理所應當的被灌輸了父親的影子。

    雖然這個形象很模糊,雖然這個父親老是出現在皇爺爺、皇奶奶的爭吵中,但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對於剛剛滿五歲的兩個小傢伙來說,還是很希望能夠立刻看到他們所謂的父親。

    而且,現在呈現在他們兩個小人兒眼前的隆重儀仗,對他們來說則是極為罕見的。

    這可是他們幼小的心靈裡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原本以為,這個世界除了皇爺爺跟皇奶奶外,沒有人能夠再擺出這麼大的排場。

    畢竟,母妃每天進宮時,都是對皇爺爺、皇奶奶畢恭畢敬,而且很多很多的人,不管是誰,見了皇爺爺跟皇奶奶,都是很害怕的樣子。

    「父親會不會怕皇爺爺、皇奶奶?」李葉抓著白純的玉手,突然扭頭問旁邊的弟弟李燁。

    「怕吧,難道你不怕?」李燁扭頭愣了一下,不確定的回答道,而後歪著腦袋腦袋想了下,問李葉道:」父親大,還是英王皇叔大?」

    「父親時太子,皇叔時英王,應該……應該差不多大吧。」李葉也不確定,歪著腦袋審視著李燁。

    「那如果我要是再搶李重潤的玩具,英王皇叔要是再嚇唬我,父親會不會管?是不是會像皇爺爺、皇奶奶一樣護著我?」

    「真不知道羞,你每次欺負李崇潤他們,皇爺爺、皇奶奶哪次護著你了?還不都是打你屁股,訓斥你,你讓母妃去宮裡領了你幾次了,每次母妃都被你牽聯,還要被皇爺爺、皇奶奶訓斥。」李葉衝他做著鬼臉,拆穿李燁的謊言反駁道。

    「打我是假,保護我是真,你哪次看到皇爺爺、皇奶奶讓我把搶走的玩具還給李崇潤他們了?還不都是……對了,以後再闖禍,就不要讓母妃去宮裡領我了,讓父親去怎麼樣兒?你見過父親被皇爺爺、皇奶奶訓斥嗎?」李燁突然眼睛一亮,不顧牽著自己小手的母妃,已經開始往前走了,依然側著頭對皇姐李葉說道。

    「妾身恭迎殿下回京。」裴婉瑩溫柔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看著眼前沒怎麼變樣的李弘,眉目之間全是熱切的行禮道。

    裴婉瑩行禮後,按制接下來該是由東宮官員行禮恭迎太子殿下,但顯然這個時候的東宮,與東宮的制度有衝突。

    「奴婢白純恭迎殿下回京。」白純像是被凍住了一樣,三年前什麼樣兒,現如今還是什麼樣兒,而且在夜月的眼裡,好像白純比以前更加顯得年輕了,只不過是身上那股嫵媚、風情的氣質則是越來越盛了,就是她夜月,都忍不住的多看了白純兩眼。

    「兒臣李燁、李葉見過父親。」李弘在東宮官員以及京兆府等官員行禮後,這才回過頭,淡淡的打量著兩個小人兒。

    在他打量兩個小傢伙的同時,兩個小傢伙也同時鬆開了白純與裴婉瑩的手,正仰著頭,以一種探究、好奇,又略帶崇拜、熱切的目光也正打量著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1-7 18:22
865 頭疼的事情

    兩個小傢伙曾經都有幸與李治、武媚坐在華麗的玉輦內同行過,同樣也跟著皇帝、皇后的屁股後面,狐假虎威的享受過百官朝拜、萬人擁戴的場景,但跟著自己的父親,坐進父親的儀仗車駕中,兩個小傢伙還是頭一次。

    好在兩人都不認生,再加上他們的爹在沒有人監管的情況下,也不怎麼著調,所以太子車駕上,兩個小傢伙可是放開了嗨,兩邊的窗戶被兩人換著趴,一會兒看看這邊的風景,一會兒看看那邊的風景,一會兒便是好奇的打量著李弘。

    確認著眼前的太子殿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親,要麼就是回頭看看跟在太子車駕後面的母妃與白嬸嬸,是不是還跟在後面。

    前往東宮的這一路上,也給足了李弘與兩個小傢伙溝通感情的時間,所以等到了東宮之後,無論是李燁還是李葉,不管是從情感上還是認知上,都已經完全接受了他這個漂泊了三年的爹。

    安小河與陳清函懷抱裡的兩個小人兒,在李弘離開不久後便被李治與武媚賜名李蘭兒、李青,不到三歲的兩個小人兒,面對李弘的樣子,卻是不由自主的,有些怕生的往各自母妃的懷裡鑽。

    安小河一直想要要個男孩兒,但等她千辛萬苦的生出來後,卻是一個女孩兒,所以便被皇后武媚因母親出生於樓蘭,被賜名為蘭兒。

    而至於陳清函所生的男孩兒,李治更是不負責任,聽到皇后給太子的次女賜名這麼簡單後,索性把準備好的禮記一合,開口便把陳清函的清字去掉三點水,當成名字賜給了太子的次子。

    「您們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兒臣走時把這茬給忘了,可您們賜名是不是有點兒太過於草率了?」李弘沒敢在東宮多做停留,卸下一身盔甲後,就立刻屁顛屁顛的跑進了皇宮內。

    「喲,這剛一回來就開始埋怨起本宮來了?沒關係,你可以把本宮跟你父皇賜的名字廢了,重新給取名就是了。」武媚一見面時欣喜的表情,在此時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看著站在她與李治跟前的某人,不咸不淡的說道。

    太子李弘回京後拜見皇帝與皇后,自然是也不能失了禮數,所以從大食等地受賄的禮物,一點兒也沒剩的都送到了宮裡來。

    而且拜見父皇跟母后,太子自然是也不可能單獨一人前來,於是東宮內以裴婉瑩為首的幾女,抱著李蘭兒、李青,牽著李燁、李葉一大家子便來到了宮內。

    只是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被打發了出去,書房內就剩下了他們三人。

    「坐下吧。」李治看著被武媚諷了一句話,站在那裡不自覺的摸著鼻子的李弘,指了指下首的椅子說道:「李賢的事情,就不能再變了嗎?終歸現在一切都無事兒了,孩子也大了,總是沒個父親在身旁,這終歸不是皇室的仁義所在。朝臣上了多少奏章了,都被我放下了,想想辦法吧。」

    李弘牙疼的齜著牙,看了一眼毫無反應的母后,顯然母后這個時候也選擇站在父皇這一陣線了。

    「兒臣想過,但……現在時機確實不夠成熟,我大唐唯一的對手,甚至是比我大唐還要強大的大食,剛剛陷入混亂之中,所有形勢如今還無法看清楚,兒臣深怕他們的內戰結束的太快,所以必須要派一個……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去跟他們交涉,兒臣思來想去……。」李弘一邊說,一邊用餘光打量著龍爹跟龍媽臉上的表情。

    「你思來想去,就覺得這個重量級人物非李賢莫屬了?房慕青前些日子進宮,看來也是你指使狄仁傑請的了?我就說怎麼無緣無故的,她竟然能夠順利的進入大明宮,站在我這蓬萊殿門口候著,是不是白純也有參與此事兒?」武媚拿起一份奏章,看了一眼確認無誤後,便扔給了李弘。

    李弘緊忙接過那飛過來的奏章,都來不及看的說道:「那總不能真便宜了波斯王子吧?一旦納爾希耶在疾陵城勢大,誰也說不好他最後為了復國投靠誰,萬一倒向大食怎麼辦?」

    「那你就認為李賢能夠節制納爾希耶了?他手裡有什麼?軍隊?那還不是全都聽你的?他到了那裡,又能做成什麼,你到底想讓他幹什麼!」李治沉聲問道,顯得很不高興。

    過的幾日自己就要禪位,如今禮部、鴻臚寺、甚至包括宗正寺,甚至整個大唐,在李弘從大食踏入安西那一刻起,就開始忙活大唐最重大的禪位一事兒了。

    自然,自己因為要禪位,必然要把一些遺留的皇室宗親、循規豪門之間的問題解決掉,包括身後名,記載入史冊的事情,都要順理成章的捋一遍,爭取在史書上,自己這個皇帝在任時,沒有留下任何污點。

    所以李賢被廢為庶人多年,如今就成了他禪位前最後一件牽掛的事情了,如果一旦能夠恢復李賢皇子的身份,他這個皇帝,就真可謂是可以功德圓滿的禪位於李弘了。

    而遲遲不曾給李弘下旨說李賢一事兒,便是因為他認同了朝臣的諫言,那就是等到他禪位、李弘繼位大赦天下以示慶賀時,順手推舟的就足以把這件事情解決了。

    但不曾料到,李弘這小兔崽子竟然也想到了,乾脆索性就在安西多逗留幾日,說服了李賢前往疾陵城,徹底斷絕了恢復他皇室親王的身份。

    李弘手拿龍媽扔給他的奏章,遲遲不打開,而是跟著他的龍爹一同,佯裝嘆氣,像是李賢這一件事兒,他也是愛莫能助啊。

    「你就別裝了,本宮扔給你的奏章你趕緊打開給本宮好好看看,必須給本宮一個說法!」武媚眼神凌厲,像是一把利劍一樣,狠狠的盯著李弘說道。

    李弘聽到龍媽的話,心裡不由得無奈嘆口氣,沒想到剛回到長安,就要面對這件讓他棘手的事兒,母后也太著急了吧,也不給自己一個跟白純通氣的機會,就直截的讓自己趕緊解決了。與李弘猜想的一樣,奏章的內容並非其他,果不其然是大來皇女那傻娘們與白純之間的往來信件。

    之所以會以奏章的形式出現,則是因為龍爹跟龍媽,早就注意到了倭國有大唐皇室血脈一事兒,所以無論是什麼信件,只要是給東宮,或者是白純的信件,大明宮則是必須過目的。

    如此一來,白純在得到遠在大食的李弘的指點後,便開始以奏章的形式,通過禮部、鴻臚寺大搖大擺的與大來皇女信件來往。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如此明目張膽但決計不會被有心人發現的事情,最終還是被武媚發現了。

    所以李燁在從大明宮回到東宮時,便被白純嘿嘿笑著,用手指頭勾過去痛打了一頓屁股。

    被打的小人兒揉著屁股看著漂亮的白嬸嬸,卻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得罪她了,為什麼又要打自己。

    「如果不是你那長子說給我聽,我還不知道白純竟然敢明目張膽的靠著禮部、鴻臚寺與大來皇女通信,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了?不過話說回來,要不是你那長子突然間問起我,李男跟他誰大的話,我還不知道白純一直跟大來皇女聯繫著,對了,既然說到此處了,你能告訴我,到底是李燁大,還是那大來皇女給你生的李男大?」武媚這三年的時間,也並沒有顯出老態,倒是李治,如今頭髮與鬍鬚花白的像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這……。」李弘不由得一陣頭大,這都幾年的事情了,誰還能記得那麼清楚啊,這事兒應該問裴婉瑩……不對,應該問白純……好像也不對。

    於是某人只能是搖搖頭,而後看著他龍媽,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按理說好像應該是李燁大一些吧,這個……這個我得確定……。」

    「確定!你自己幹了什麼事情你自己都不確定!宗正寺沒法記入,禮部、鴻臚寺問不出個因果緣由,你這當爹的也不知道,你就任由那大來皇女要挾白純是不是?你看看這些信件,有哪一封是正常的信件?哪一封不是藉著你那叫李男的兒子,獅子大開口的像白純要這要那的。」隨著武媚的訓斥,一封封信件如雪花般,從武媚一旁的茶几上,被扔到了李弘跟前。

    書房內連個宮女都沒有,所以被龍媽一氣之下,仍在地上的信件,還得他這個大唐的太子來揀,視線掃過每一封散開落在地面上的信件,李弘能夠清晰的看到,大來皇女那貪婪的面目。什麼這兩天李男肚子不舒服,一聞那胭脂水粉的味道就不吃飯。

    什麼這兩天又不高興了,給他的玩具都不喜歡玩兒,想給他買點兒新鮮的,可這府裡卻是一文錢都沒有。

    總之,所有的信件,都是大來皇女貪婪的像白純要著各種各樣的東西,甚至連當年的新物種在信件中都有提及,不過好在,白純向來還是有原則性的,從來不在這個上面做妥協。

    只是這幾你給大來皇女的錢,都足以養活成千上萬個李男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1-7 18:22
866 亡國滅文

    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媚,或者是一直給予大來皇女資金支持的白純,沒有一個人會在乎那些給予大來皇女的錢財。

    在李治跟武媚看來,最為重要的是,在保持皇室血統的純正同時,還要保證皇室血脈能夠完整的保留在長安,而是不被遺落在民間,更不是海外。

    不過好消息是,就在李弘面對龍爹龍媽的質問跟訓斥,一時之間沒有對策之時,倭國的大津皇子已經在鴻臚寺卿的陪同下,在李治的紫宸殿外恭候著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不用李治跟武媚說話,某人就不得不跟著帝后二人從蓬萊殿移駕紫宸殿,在接見倭國大津皇子的同時,讓李弘趕緊把自己流落在海外的骨肉召回來。

    三年多的時間,大津皇子往來於大唐與倭國之間,已經是駕輕就熟,被大唐的太子殿下禁止多年的遣唐使,再一次向倭國開放,而他則是成了理所當然的遣唐使統領。

    四書五經、德志禮法等等大唐的傳統文化,也源源不斷的向倭國傳輸著,漢字自從漢朝時傳入倭國,便開始了被倭國人為了區別於由漢朝傳過去的漢字,而開始進行所謂的假名創造,而模仿著漢字結構創造屬於倭國的漢字,也是如今日本遣唐使大力學習漢字的精髓,為更加徹底的改造做著準備。

    所以如今大津皇子代替了大來皇女,開始率領著倭國的遣唐使,頻繁的往來於大唐與倭國之間。

    同時也因為大來皇女有了大唐太子殿下的骨肉,這讓大津皇子如今進入大唐的大明宮時,都覺得自己好像跟當初第一次來大唐時,有了巨大的區別,好像自己一下子在大唐得到了很隆重的禮遇一般。

    不過事實也與他所想的差不多,最起碼如今東宮看在他皇姐的份兒上,確實是給了他很多的禮遇與方便,這也讓大津皇子每次從大唐回倭國時,都是心滿意足的滿載而歸,大量給予自己皇姐的兒子,自己的外甥的禮物,可是裝了一船又一船。

    李弘撓著下巴,看著站在紫宸殿大殿內神氣十足的小舅子,跟鴻臚寺之間,對遣唐使做了往返的交接後,來到皇宮特意感謝大唐皇帝與皇后的大津皇子,總覺得這傢伙有點兒狗仗人勢的感覺。

    面對龍爹跟龍媽那眼神的逼迫,李弘也知道這一刻是跑不掉了,大來皇女與李男在倭國不來大唐,任何人都知道這是倭國唯一能夠要挾大唐的伎倆。

    面對如此卑鄙的要挾,李治與武媚卻是無可奈何,即便是想要跟倭國強硬起來,但一想到大唐皇室血統竟然還在倭國,其生母又是倭國的皇女,這樣的血緣關係再加上倭國人討好的嘴臉,也只能默許了倭國的遣唐使繼續來大唐。

    只是大津皇子並沒有想到,在長安消失了三年之久的太子殿下,自己的大舅哥李弘,今日正好回到了長安,而自己竟然對此消息一點也不知情。

    面對大唐太子讓自己帶信給皇姐的要求,要求她們母子立刻從倭國啟程趕回大唐的命令時,大津皇子自信滿滿,毫不在乎的打算故技重施,就像這三年內每一次大唐皇帝要求他們讓李男與皇姐回大唐時一樣。

    思索片刻後,便在大殿內,當著大唐的皇帝、皇后與太子,以及鴻臚寺卿的面,再次提出了種種苛刻的要求,打算繼續故技重施,來要挾大唐進一步為倭國學習大唐的先進做出讓步。

    但顯然這一次他打錯了算盤,當看到坐在大唐皇帝、皇后下首的太子,翻著眼皮看了他一眼後,大津皇子頓時感覺有些不妙,這個煞星可不像皇帝陛下那麼好糊弄啊。

    看著如今的鴻臚寺於義,也是李弘在三年前就培養的鴻臚寺卿的苗子,輕鬆的說道:「通知禮部、兵部,嚴查一切倭國遣唐使返回倭國的船隻,所有我大唐戶部禁止帶出我大唐的物品,一律扣押,不得帶回倭國。」

    大津皇子愣了,他難道不知道,那一船一船的物品,都是給他寶貝兒子的嗎?

    「尊敬的大唐太子殿下,返回倭倭國的船隻上,那些不能帶出大唐的物品,可都是給我的皇姐大來皇女的愛子李男的禮物,您如果一律扣押了,小孩子會鬧騰的,會傷心不高興的,您這幾年不在長安,或許您不知道,這孩子身體不大好,很虛弱,經不起情緒上的折騰,如果看不到……。」

    「沒關係,讓他們母子回到我大唐就是了,大唐的物品應有盡有,足以滿足他們母子的任何要求了,而且還比這樣乘風破浪的運送划算的多,何況我大唐的皇室家事,也總不能麻煩你們倭國人不是?」李弘嘴角的冷笑開始漸漸浮現,一旁看好戲的李治跟武媚,此時也不言語,靜靜地看著李弘如何面對倭國這個大津皇子的要挾。

    「我們也很想讓他們母子早一些回到大唐,能夠與您團聚,雖然您與我皇姐並沒有名分,但如今我父皇也已經默認了,如今皇姐在我倭國,她與李男的待遇,依然是按照我倭國皇室的待遇對待,分毫不差,甚至比我這個皇子還要高貴的多。只是……。」大津皇子咂摸著嘴唇,沉吟了一下後,看著李弘依然是不為所動。

    於是只好繼續開腔說道:「不論是我還是我父皇,或者是我皇姐,都很想立刻能夠回到大唐,讓您們團聚,但……李男從生出來就身子骨弱,一直沒辦法遠行,如果往來於波濤洶湧的海面上,出了什麼岔子,不論是我父皇還是我們倭國,都擔不起這個責任,更沒辦法向上國的皇帝陛下、皇后以及太子殿下您交代不是?」

    李弘看著一臉微笑,一臉我是替你著想的大津皇子,緩緩從椅子上起身,走到大津皇子跟前,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行啊,幾年不見,長本事兒了啊,這一番為我大唐,為我皇室血脈著想的話語,到底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我那孩子他娘早就替你想好的說辭?」

    「當然是我自己說的,我說的可都是事實,怎麼會讓皇姐幫我擬說辭呢。」大津皇子一臉坦誠,朗聲說道。

    「好,既然如此……。」

    「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我還沒說完呢,既然你們倭國怕擔責任,沒關係,我大唐水師就親自過去接他們母子好了,大唐水師船大又穩,船艙自然是也能夠遮風擋雨,而且即便是遇到大風大浪,以我大唐當年的戰艦質量,三艘戰艦都足以殲滅你們倭國百十條戰船的強大,想必接回他們母子應該不是問題,而且即便是出了什麼事兒,還不用你們擔責任,怎麼樣,我這個辦法不錯吧。」李弘抓著大津皇子要站起來反駁的肩膀,按著大津皇子再次坐了下來。

    「可……皇姐……。」

    「沒事兒,如今我大唐不止當年區區三艘戰艦了,而且新建造的戰艦,比當年殲滅你倭國戰船的還要大,還要強,實在不行就多派幾艘,聽說最近因為我大唐水師的懈怠,倭國漁民出海捕魚,竟然還能遇到海盜,這乃是我大唐的失職啊。」李弘一臉痛心疾首,深深自責的說道:「不過你放心,如今西南戰事已經用不上戰艦了,這一次我大唐水師必定傾巢而出,幫助你們消滅掉那些搶奪漁民辛勤勞作成果的海盜。」

    「我……沒有海盜啊,如今因為上國水師久不靠港補給,一切都是風平浪靜啊。」大津皇子無語,瞪著眼睛看著李弘辯解道。

    他心裡哪能不知道,這是李弘成心的,故意的,是為了報復自己阻撓皇姐母子回大唐,而向自己施加壓力呢。

    李治跟武媚彼此互望了一眼,原本武媚當初也曾想過如同李弘這般做,命令大唐水師直接接大來皇女母子回大唐,只是因為李治死活不同意以如此有些野蠻的方式來接回大來皇女,所以這件事情也就一直拖到了現在。

    鴻臚寺卿於義坐在另外一邊,此刻只能是默默的搖頭苦笑,大津皇子這一套說辭,從太子殿下離開長安,前往劍南道後,就一直沒有變過,如今碰上太子殿下,終於算是失效了。

    不過在李弘看來,因為龍爹當初沒有同意母后以大唐水師震懾倭國皇室,來接回大來皇女,這倒是一件讓他感到慶幸的事情。

    因為,如果只是單單的接回大來皇女母子,這對大唐來說,跟做了一次賠本買賣沒有什麼區別,這些年大量的財物運送到了倭國,讓大來皇女享受著大唐對她的種種厚待,同時也讓倭國撈取了足夠多的實惠,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倭國上至皇室、下至百姓呢。

    好歹兩國向來友好,又是派遣遣唐使來大唐學習,又是倭國皇室的皇女有了大唐太子的骨肉,如此友好加親的關係,怎麼能夠以財物來衡量呢。

    所以,大唐必須給出倭國更大的禮物,來感謝倭國皇室跟倭國百姓對大唐皇室血脈的照顧,那就是強制性的改用大唐文字,立刻廢除所謂的假名等音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1-7 18:22
867 頂替

    當李弘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後,大津皇子吃驚的嘴巴都能塞進一隻拳頭了,李治剛剛端起的茶水,噗的一聲,全部吐了出去,嚇得旁邊的宮女、太監,手忙腳亂的給李治遞錦帕,又是趴在地上開始仔細的擦地。

    「為……為什麼?」大津皇子的聲音像是被人踩住了脖子一般,發出難聽的公鴨嗓音。

    「感謝你們倭國啊,這些年你與你父皇幫我照顧著大來皇女跟李男,我大唐只是出一些財力物力,有些說不過去不是?何況,大唐與倭國向來友好,如今親上加親,又豈能以財物來衡量我們之間的親切?忒俗了不是?」李弘看著「小紅帽」,一副我是為你好的表情,語氣極為真誠的說道。

    「可……可也用不著讓我們倭國用大唐的文字……。」

    「別客氣,這都是應該的,還分什麼倭國、大唐?我大唐的文字就是倭國的文字,你倭國的臣子就是我大唐的臣子。而且我決定了,為了避免你們派遣遣唐使來大唐時,一路上與波濤洶湧的大海進行抗爭的辛苦,這次你回倭國時,我就派遣一些國子監、弘文館的學子,陪你們一同前往倭國,到你們倭國幫助你們,怎麼樣?感動吧?」李弘雖然在笑著說話,但在大津皇子眼裡,感覺李弘更像是一頭惡狼一樣,正在向自己展示著他那令人膽寒、害怕的嗜血獠牙。「我們倭國學習了上國的文字,也從中創造出了屬於我們的文字,為什麼還要我們用上國的文字?殿下,這樣不合適吧?」大津皇子開始有些心慌了,視線開始不時的望向大唐的皇帝,開始準備求助。

    早就知道大唐的好處絕對不會這麼白白給的,皇姐大來皇女這幾年在倭國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無論是吃穿住行還是平時的各種用度、花銷,都是由大唐的白純來負責的,甚至自己跟父皇,包括倭國其他皇室,都沾了皇姐大來皇女的不少光,得到了大唐給予的莫大好處。

    現如今看來,這個煞星一回來,就開始收回利息了,打算把這幾年大唐給予倭國的好處,不但要統統收回,還要變本加厲的開始干涉他們倭國的文字等其他了。

    如此一來,如果倭國皇室按照李弘這樣的建議行事,恐怕用不了多年,倭國就將變成大唐的疆土了吧?皇室也該變成王府了吧。

    「你們確定你們創造出來的文字能夠完全符合你們倭國的各個方面使用?那你們為什麼記載入史冊的文字,還要專門用我們的唐文?至於你們所創造出來的文字,為什麼在倭國的典籍中,幾乎看不見幾個像樣的倭國字呢?用著我們的漢字,然後不承認這是我們的字,這樣不合適吧?你這跟小偷沒有什麼區別啊,難道還想把我們的漢字佔為己有?」李弘語氣強硬到近乎於訓斥,這讓本就打心底對他有些發怵的大津皇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惡人還需惡人磨,李治與武媚心頭不約而同的升起這麼一句話,李弘如此近乎於強買強賣的邏輯,聽起來貌似大唐好像吃了多大的虧一樣,但兩口子一個身為皇帝,一個身為皇后,哪能不明白這強硬的命令倭國完全使用漢字的意義。

    如此一來,即便是李弘不再對倭國做其他,就獨獨是讓大唐的文字在倭國按照唐文字義使用,幾十年以後,誰也不知道此倭國是不是還是當初那個倭國了。

    鴻臚寺卿能夠做到這個位置,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何況他還是李弘培養的人才,雖然在李弘出征之後才晉陞為鴻臚寺卿,但如同上一世的高級官員都需要上幹部學院深造一樣,如今以於義等人為首的朝廷官員,幾乎都是在東宮的崇文館受教過不短的時間的,甚至隔三差五的,還會前去與那些年輕的學子交流。

    但即便是如此,他們哪怕是做夢也沒有想過,有一天大唐可以對倭國,實施如此大膽的文化侵略,而且還是名正言順、順理成章的提出來。

    所以如今於義看著自己的君主太子殿下,一會兒覺得他特別的順眼,讓他感覺不自覺的內心深處,都跟著太子殿下一下子變得驕傲、自豪了起來。一會兒又覺得,如果這種強賣強買的事情,被天下其他士子知曉,又不知道該如何彈劾太子殿下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於義不時看看坐在上首的陛下跟皇后,看看他們是不是有意阻止太子殿下的舉動,到時候萬一讓自己提出不同的見解,自己又該如何說辭為太子殿下獲得陛下與皇后的支持呢。

    跟於義懷著同樣心思的還有站在李治與武媚身邊的汪樓跟連鐵,兩人作為帝后的貼身太監,雖然不能說自己的話語,對大唐朝廷的決策有著什麼影響力,但偶爾帝后感嘆起某些事情來,他們二人也是需要說一些順著帝后心情的話語的。

    所以此刻,看著坐在高台上一臉無動於衷、擺明了看戲的皇帝與皇后,三人則是一同鬆了口氣,最起碼現在看不出陛下跟皇后,對太子殿下如此為難倭國的行徑,有感覺不妥之處。

    大津皇子可憐巴巴的看著端著茶杯低頭喝水的大唐皇帝,再看看正在旁若無人的欣賞著自己剛染的緋紅指甲的皇后,心裡頓時也明白了,看來大唐太子的決策,就代表著大唐皇帝跟朝廷的決策了。

    「太子殿下,即便是我同意,我的父皇也不會同意的,即便是你派遣大唐的士子隨同我到倭國,我們也不會接受大唐文化的傳承的。我們有我們獨創的文字,雖然我倭國的文字是基於上國的文字所創,做了一些改變與發音,但畢竟是我們民族的文字,絕不可能說拋棄就拋棄。」大津皇子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硬,即便是現在面對的是李弘。

    畢竟,現在可是關係著倭國的命運和前途,關係著一個國家的尊嚴與文化,如果失去了自己獨有的文化,那還談什麼國?

    豈不是就變成了像是大唐東北邊疆的高句麗、百濟、新羅三國了,據說如今三國已經再次被大唐皇帝賜封為二字王。

    如果倭國也被大唐按照高句麗等三國來對待,誰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倭國天皇的稱呼會被大唐同樣廢黜,而後變成了東海王之類的二字王稱呼。

    何況,誰都知道,按大唐律制,只有皇帝陛下的子嗣才可以被封為一字王,比如英王、殷王,包括太子早期的代王封號。

    而二字王雖然在大唐稀有,在爵位上很少有人能夠被封為二字王,但其地位顯然是不如一字王,即便是封二字王,也是還是皇室宗親,不過已經是遠離正統皇室的了。

    「不同意?」李弘反問道。

    「絕不同意。」大津皇子自己都能感覺到,面對李弘的問話,他的聲音已經在不由自主的顫抖了。

    李治、武媚、於義,包括連鐵跟汪樓,此時看著態度強硬的大津皇子,都不由自主的為李弘捏了一把汗,如今李弘登基在即,如果此時被人一口回絕,可是有失整個大唐的顏面啊。

    如果一旦傳出去,當年倭國皇子曾當面拒絕了大唐皇帝李弘的提議,那麼不管是對大唐朝廷還是民間,都是一件極為尷尬的事情。

    所以此刻聽到大津皇子的堅決拒絕,幾人不由自主的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了,忐忑不安的看著李弘會如何解決此事兒,還是就此放棄。

    「那行,既然你們不同意,那我就只能自己給自己同意了,不派遣士子去倭國了,就讓跟你一同回倭國的大唐水師去當遣倭使好了,大唐將士裡面多有識字讀書、文武雙全之人……。」

    「你這是要再一次入侵我倭國嗎?」

    「你偷走了我大唐,我華夏民族的文字,卻死不承認,甚至胡亂改動,經過我大唐跟華夏民族的同意了嗎?你們派遣的遣唐使來我大唐學習,何曾尊重過我們的文化?經過我們同意了嗎你就私自改動?誰給你的權利?我大唐先賢大儒用盡畢生心血創作的文化,豈能任由你們隨意改變!」李弘看著大津皇子突然間站起來,跟著也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形瞬間把大津皇子的氣勢壓的一點兒不剩。

    「我……。」

    「我大唐傳承我華夏民族的文化,都不敢隨意胡亂的更改,仁義禮智信、先賢典籍、風俗習慣等等都小心翼翼的繼承、保護著,但你們呢?不學無術只知偷竊改造,你們認為這樣改下去,就能擺脫你們倭國利用了我們文化的事實嗎?」

    面對李弘那高大的身形,散發出來的威武霸氣,大津皇子不自覺的開始往後退,雖然他知道事實與李弘所說的完全不一樣,但面對李弘這樣的強詞奪理,氣勢上感覺好像確實是自己不對般。

    「我告訴你,不管你們同意不同意,不管你們認可不認可,都必須完整的使用我大唐文化,除非你們完全捨棄我華夏民族的文化,自己獨立創造你們的文化。不然的話,就必須按照我大唐的文化傳統來繼承我華夏民族的文化。什麼特麼的天照大神、月讀命、須佐之男我都給你統統廢棄!以後只准拜……拜孔子!」李弘把倭國神位最高的三貴子給罵了一通,但一時想不到該讓他們承認華夏民族的哪位大神,於是只好先拿孔聖人暫時的頂替一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1-7 18:23
868 兄妹

    華胥、伏羲、女媧、黃帝、炎帝、夏禹等等,則被李弘命人從竹簡中翻了出來,無論是國子監還是弘文館,或者是崇文館,都對太子殿下這一行為搞的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就在人們猜不透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時,卻有人認為這是太子殿下開竅了,認識是為了登基,而開始虛心的從頭學習華夏民族的禮法。

    而在東宮裡,許彥伯、李令月兩個死對頭卻是坐在李弘位於崇文殿,接待朝臣的書房內,兩人的身後各自還有三男三女,耳邊響起李弘有些不滿的聲音:「是不是少了點兒啊,就這麼幾個人?徐福啥的都帶上,你就不能給我湊齊一百個嗎?」

    許彥伯跟李令月互望一眼,雖然這兩年他們兩人一直在相互較勁,但這個時候,因為皇兄、殿下的命令,兩人也不得不放棄對彼此的成見,一同為李弘搜索著華夏民族的所有聖人、名人、神人。

    因為李弘對於這些人的用處,是要拿來全部帶到倭國,讓倭國上至皇室、下至百姓膜拜的,所以許彥伯跟李令月二人,已經把能夠翻騰的都翻騰出來了。

    「回殿下,這就不少了,諸子百家都算上了。」許彥伯望著看著桌面上自己擬的人名名單,不知足的直搖頭嘆息的李弘說道。

    「就是,已經夠多了,徐福東海求取長生不老術,如今都快要被父皇惦記上了,您要是再找其他人,就得從山海經裡找了。」李令月撅著小嘴說道。

    等李弘登基後,她也就該出嫁了,所以這段時間來,跟許彥伯之間的關係稍微緩和了一些。

    但就在李弘回長安的前兩天,正好要出版的《坊間天下》卻是被許彥伯大改特改,特別是那頭版與第二版,完全成了皇兄一個人出征經歷。

    讓李令月更為氣氛的是,即便是你把頭版、二版都給了皇兄,那也就給了,畢竟《坊間天下》就是為皇權服務的,但你許彥伯這頭版、二版的文字,這馬屁拍的也太厚顏無恥了吧!

    什麼太子殿下前往劍南道官場,事無鉅細的查案、辦案,甚至都吃不好、睡不好,天天為劍南道的百姓溫飽問題差點兒苦思成疾,而且為了查出劍南道官場的貪墨,太子殿下不怕艱難險阻,不懼暗中他人的性命威脅,為了給劍南道百姓一片晴朗的天,闖龍潭赴虎穴,經過九死一生的險象環生後,終於扳倒了劍南道官場的惡勢力,還劍南道百姓一片晴朗。

    如此一番諂媚之語,看的李令月是渾身起雞皮疙瘩,大為光火!

    事實是如此嗎?事實是李弘他在劍南道泡了一個溫柔回來,如今氣的自己的好閨蜜上官婉兒還在家裡哀嘆自己紅顏薄命呢!

    還有什麼太子殿下身赴真臘國,為了討伐真臘國對大唐的不敬,特別是對我大唐邊疆百姓的掠奪,太子殿下竟然身先士卒、赤膊上陣,不畏真臘國的巨象陣,甚至徒手與大象搏鬥,一拳就打死了一頭大象,什麼張弓搭箭,看也不看的就射穿了三隻大象,為鼓舞大唐將士的軍心,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以說,如果沒有太子殿下的身先士卒,就不會有大唐如今在真臘國取得的輝煌戰績!

    我呸!你許彥伯睜著眼睛胡說八道!他不等跟真臘國交鋒,就坐船跑到大食會他的紅顏知己夜月去了,什麼時候跟真臘國交鋒了?真臘王被劉延祐、袁恕己、郭侍奉逼出王宮投降時,他李弘恐怕正在大食的唐樓,摟著美人兒花天酒地呢吧!

    你許彥伯怎麼就不說他在六詔之地時所受的尊貴禮遇呢?怎麼就不說人家給他送了很多的美女、金銀財寶呢!

    還說什麼太子殿下隻身赴險前往大食,作為大唐的太子殿下,卻願意自降身份擔當大唐使臣,為大唐的商賈鋪平了東西貿易往來的道路,使得大唐的商賈可以放心行走在前往大食的路上。

    我就呸你個佞臣許彥伯了!他李弘在大食過的是小心翼翼、如同地獄的生活嗎?天天是被人家大食的貴族當父母一般供奉著,哪一個貴族少給他送禮了?就看看他回來的時候,那一車車的禮物,那一枚枚漂亮的金幣,還有夜月帶回來的那些個侍女,這是在看不見刀劍、但卻比刀劍還要危險、殘酷的戰場上能夠得到的嗎?

    不過最讓李令月生氣的還是夜月,竟然只給了自己四個大食侍女,憑什麼給白純就是六個,還有裴婉瑩也是六個,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就變成了四個了,不公平!

    李弘不理會依然還在生氣的李令月,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陽穴,這長安自打回來還沒有呆幾天,就讓他又想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

    「道家、佛家、陰陽家、法家……,特別是佛家跟到家那些都請出來了嗎?」李弘眼睛一亮,突然間想起袁天罡跟李淳風之子,在昨日來到終南山一事兒,突然間想起道家、佛家,特別是佛家,是不是經過大唐「加工」後,更容易讓倭國人接受一些。

    許彥伯感受著旁邊李令月鄙夷的目光,這些日子,要不是縣主老婆李楚媛為自己撐腰,幫自己化解了大部分太平公主對自己的質問,恐怕自己在太子殿下回來前,已經被押進宗正寺等著殿下救自己了。

    面對李弘的問話,強自鎮定著不去理會公主殿下鄙夷目光的許彥伯,苦著臉說道:「回殿下,都算上了,道家、佛家人手真不夠的話,就得把李淳風、袁天罡,甚至是玄奘、惠能等這些還在人世的都算上了。」

    噗呲一聲,李令月聽到許彥伯苦哈哈的說出人手不夠時,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聽的許彥伯是渾身上下一陣陣的不自在。

    李弘則是不滿的白了李令月一眼,說的也是,只要活著的人,自然是不能上神譜,如果把這些人也加上,這就是要鬧笑話了,就有點兒太假了啊。

    泱泱華夏民族,竟然在這個時候,為了「神譜」,竟然差點兒把活人都算進去!

    這讓李弘不得不感嘆,要是再晚個幾百年的,是不是整合倭國就容易多了?

    不過想想也不行,文字自大漢時起就傳入了倭國,這經過幾百年的積澱,如今想要改變已經時極為困難的事情了,再過幾百年的話,恐怕只能是讓日本先發生如同五胡亂華這樣的事情後,再從戰火紛紛中重新整合了。

    「行吧,那就先這樣吧,下去吧。那大津皇子還在宮門外候著嗎?」李弘抬頭,卻見李令月又開始翻閱桌上無關緊要的奏章了。

    伸出手拍打了下李令月的小手,制止了她的胡亂翻閱後,才問道:「為什麼要等我登基後,你才願意出嫁?」

    「也沒什麼,我又不著急嫁人,現在著急的是城陽姑姑,三天兩頭上宮裡催父皇跟母后……。」李令月不顧李弘的制止,再次拿起另外一邊的奏章開始翻閱起來,總之,她也不看內容,就是單純的想要把這些奏章都給翻亂了。

    李弘看著許彥伯行禮後,緩緩離去的背影,看著書房內除了宮女、太監,以及李令月身後的三個女子後,再次拍掉李令月在書桌上搗亂的手訓斥道:「有什麼兒需要我幫助的你就直說,這些奏章又給你沒仇,你把它們翻亂了有什麼意義?」

    李令月一臉你能拿我怎樣的欠揍模樣,衝著李弘搖晃著粉頸,眨巴著明眸,皓齒輕啟道:「人家的公主府還沒有想好怎麼建呢。」

    「父皇不是答應你了嗎?」

    「但是要很多錢的。」

    「你現在又不缺錢,何況白純跟你關係那麼好,就算是我不說,她能不給你錢?」

    「但人家的府邸以後要住很多人的,又不想離父皇跟母后太遠了,宅子太小了住起來不舒服的,你知道的,薛紹如今也是軍伍之人,舞刀弄槍的萬一再傷著了他人就不好了,怎麼著也得讓他能夠施展開才行吧。」李令月可憐巴巴的,趁著李弘發愣之際,已經快把手裡的一份奏章疊成一團廢紙了。

    「我……你那府邸就在皇宮旁邊,一坊之地你佔了足足三成了,薛紹舞刀弄槍還施展不開?」李弘奪過李令月手裡的奏章,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還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只不過是一份鴻臚寺上的奏章,上面記載著登基之日,自己所要遵照的流程而已。

    「城陽姑姑、蘭陵姑姑她們都佔了一半呢。」李令月撅著嘴,一臉的不樂意。

    但她說的也是實情,皇宮四周,好的地段基本上都已經被皇室宗親、勳貴豪門佔據了,所以能夠給她找到這麼一處府邸已經不錯了,但即便是如此,按制也足夠配的上她公主的身份了,甚至不管從哪一方面說,都已經是有些踰越了。

    至於說城陽、蘭陵等人的府邸佔了一坊之地的一半,那也是當年皇爺爺李世民他老人家,寵那幾位公主,加上那時候長安城也沒有如今這麼多人,這麼多皇室宗親跟勳貴豪門,自然是在封賜時,按禮制或者越制賜封了。

    「那你想怎麼辦?」李弘突然間發現,李令月不愧是太平公主啊,這傢伙鬼心思不少啊。

    「你說呢?所以我才等你登基後,幫我把宅子擴大一些呢。」

    「沒好處的事情我不干。」

    「給你一個上官婉兒,別忘了,要不是我,你跟上官婉兒可是八字都不會有一撇的。」

    「廢話,上官婉兒現在也不是我的啊,這個不算好處。」

    「我手裡有證據,你幫我的話,也是幫你好不好。」李令月生氣的再次把另外一份奏章揉成了一團。

    「所以你就等我登基,這樣的話,我處理起來,父皇跟母后也干涉不了了,畢竟到時候我就是……嘿嘿。」

    「嘿嘿……就是這個意思。」

    兄妹兩人奸詐陰森的笑容,讓一旁服侍他們的宮女、太監,都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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