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572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5 16:12
889 起因

    「回陛下,臣於前些時日剛剛整理完我大唐各個道、州、縣的稅收,但其中一些細節,臣還未全部加以證實,因此今日下朝後,臣並未進宮向陛下詳秉。所以今日各位同僚,但凡聽到的數字,或者是稅賦的分佈,還希望暫時莫要全部當真,還需再進行一遍校算後,方可作為戶部今年上半年賦稅的文書。」恆彥范站起身來,從袖袋裡掏出一份文書打開,而後開始緩緩向在座的十幾人匯報。

    就像是如同剛才吏部一樣,大唐的稅賦在去除了往年的賦稅大戶外,則是一一比對由國子監、弘文館、崇文館,跟豪門顯貴、朝臣宗親有為臣於當地的賦稅比較。

    自然,戶部的政務向來是六部之中最重的,錢糧兩項則都是需要細化、規整且不可有一絲差錯的政務,恆彥范能夠擔此大任已經是足夠費力了。

    所以戶部的比對,在細化到以國子監等為首的縣、州一級的賦稅,特別是那些貧瘠的地區的賦稅時,自然是不能夠與豪門顯貴、朝臣宗親所舉薦或者是通過科舉後,以強大的人脈關係,在富裕的州、縣所上交的的賦稅數量相比較。

    在每年的賦稅收入增加、減少中,國子監學子出身的官員,所擔任的州、縣賦稅,最起碼在紙面上,與顯貴豪門、朝堂宗親所擔任州、縣的賦稅沒有一丁點兒的可比性。

    在國子監出身官員所擔任的州、縣賦稅中,甚至還有三成是不增反減,非但是如此,戶部的糧倉竟然也加大力度為其撥發官糧,才能使其縣得以為繼,不至於出現百姓無飯可食之事兒。

    所以這樣的政績,在道、州、監察御史的考核中,就沒有辦法相比,甚至沒有被罷免官職,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豪門顯貴與朝堂宗親中出身的官員,在考核中往往都是名列前茅,往往都是好評如潮,百姓安居樂業,他們也深受百姓愛戴,成了當地的青天大老爺。

    「那這麼對比出來的數據,到底是可信還是不可信?」李弘按住了上官婉兒繼續記錄下去的手,輕輕的拍了下問道。

    「回陛下,此次數據是戶部第一次做到如此細緻分類,臣沒辦法保證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差距,不過臣認為,從大的數據上來看,這些數字都是極為可信。而且自臣掌戶部以來,在這一方面,還未曾出現過大的差錯。如今的數字,當作參考絕對是毫無問題的,而且即便是臣再仔細核實一遍,怕是也不會有太大的出入。」恆彥范站著回答李弘道。

    而後看了看一些有些不解的同僚,恆彥范加以解釋道:「戶部本就是與統籌、算籌、數字打交道,所以在記載入冊時,往往都需要多加核實幾遍,今日呈報給陛下,以及各位同僚的數字,戶部只不過才過了兩遍,未達標準,所以還請各位同僚見諒。」

    李弘點點頭,放開上官婉兒的手,看了一眼依然奮筆疾書的李令月,嘆口氣說道:「這麼說來,從數字上最起碼能夠得出一個結論,有豪門顯貴、朝臣宗親為背景的官員,這些年來不過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畢竟那些賦稅大戶,在細化後,依然是比那些國子監、寒門士子為官者要高出很多。」

    「寒門士子、國子監為官者近四成的賦稅往往會減半,甚至是全部減免,戶部還有要說的嗎?或者是工部?可有什麼要說的?」李弘長出一口氣,這些數字與他想像的倒是沒有差別,也與御史台呈上來的,關於貧瘠州、縣的地方景象相吻合。

    當然,前提是,如果一會兒工部跟戶部,還能夠給出一個明確的錢糧、商品,以及水利整修、荒田開墾這一項項的政務工程後,才能準確的判斷出,國子監、寒門士子為代表的為官者,並沒有玩忽職守,與豪門勳貴或者是朝臣宗親比起來,並沒有像每年的吏部考核一樣,與他們相差很遠。

    隨著工部與戶部兩個尚書齊齊發聲,用事實證明寒門、國子監的士子並未玩忽職守,而是因為條件所限,所以才不能達到吏部的考核標準。

    甚至在工部出具的文書中,在興修水利、道路、開墾荒田這幾項上,那些看似玩忽職守的寒門官員,或者是國子監的官員,在其中則是發揮了重大的作用。

    雖然朝廷的賦稅少了,但當地百姓的民生卻得以改善,甚至一些原本常年需要朝廷撥發糧食給養的貧瘠縣,如今已經可以實現自給自足,前提自然是,不能把朝廷的賦稅算進去,或者是賦稅減半。

    而這也是如今朝廷對於貧瘠之縣的政策,並未像對待富裕縣一樣,給予同樣等量的賦稅或者是壓力,從而使得,這些貧瘠縣的縣官,在吏部的考核中,往往因為種種現象拖了他們自己的後腿,但也因此讓百姓得了實惠,從而感恩朝廷。

    禮部在這次京兆府衙門內的議事廳內,並沒有多少發言權,所以整個過程,吏部尚書要做的便是傾聽傾聽,再傾聽傾聽。

    刑部尚書同樣總結了這些年道、州、縣流民的情況,甚至連道、州、府每年發生了多少不法之事兒,都進行了統計。

    而在這個統計中,得出的一個結論那便是,豪門顯貴、朝臣宗親的不法行為,比寒門士子、黎民百姓高出了足足七成的概率。

    特別是富裕的州、縣等地,不法之事兒、人命要案中,多多少少總是能夠看到豪門顯貴或者是朝臣宗親的影子,而這些案子中,大部分的起因卻都是發生酒樓、畫舫等娛樂場所。

    而在各個都護府,因為都護與駐軍的關係,治安相比其他州、縣來說,經過會發生成規模的刑事,但這些刑事案件,無非都是因為牧族爭奪草場,或者是牛羊數量的這些民生爭執上。

    即便是發生了因為女人而起的衝突,但因為風俗習慣的不同,此事兒自然是不能與華夏中原這些,一向以禮為尊的漢民族相比。

    無論是蘇瑰,或者是他的兒子,以及其他三人,此時此刻卻是聽的冷汗涔涔,陛下用一組組不會說謊的數據,完完全全的向他們說明了國子監等學府對大唐的重要性。

    特別是在對於天下民生一方面,國子監等學府出來的官吏,完完全全、實心實意的在為天下蒼生謀福利,而五姓七望或者是天下名士所教授出來的官吏,則是玩完全全的用嘴在論天下大勢,用嘴在抨擊朝堂以及官府、國子監的不作為與誤人子弟。

    「太乙城每年有大量的金錢來去不明,白純,此事兒你做何解釋?」李弘瞟了一眼身後的淡然出塵的白純,而後在看了一眼戶部尚書恆彥范後問道。

    「陛下,去年我大唐多地出現旱災,朝廷開倉放糧,但有些地方,即便是用熱氣球運糧也是無濟於事,所以才有了英王李哲再次冒險試驗的結果。」戶部尚書恆彥范在白純說話之前,突然站了起來說道。

    只是這一次,在座的每一位,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凝重了起來,去年的事情大多數人都是歷歷在目,因為旱災不單在長安週遭有發生,更為重要的是,災情嚴重的地方卻是離長安、洛陽等幾個大糧倉近千里外的地方。

    而想要前往這些地方的道路,就像是從前關中前往劍南道的道路一樣艱險難走,英王李哲的熱氣球,帶著千斤糧食,竟然也翻不過那綿延不絕的崇山峻嶺,最後只能心疼的看著糧食飄走,散落在崇山峻嶺之間,白白浪費。

    官府的糧食無法補給到旱災嚴重的地方,自然就需要官府出錢從大戶人家購買,或者是給予百姓錢財來購買糧食,也正是因為此,旱災最為嚴重的幾處州、縣,豪門顯貴或者是富貴人家則是開始幹起了坐地起價的買賣,一斗糧食的價格三日之內翻了數倍,但依然是行情看漲。

    而正是因為此,太乙城以及皇家銀行,不得不開始親自出馬買糧解災情,也從兒使得眾多大戶,在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賺足了近三年才能賺到的銀兩。

    「坐而論道、誇誇其談,常把天下蒼生、江山社稷的福祉掛在嘴邊的天下名士何其多啊,但一旦到了大唐真的需要他們的時候,需要他們為老百姓做點兒真正的實事的時候,他們卻變成了低賤的商賈,開始坐地起價、剝削百姓血汗錢。不過好在,去年旱災,最起碼每一家、每一戶百姓家裡的田地總算是保住了,並未因為天災人禍而抵押給他人,被他人兼併土地的機會。」李弘嘆了口氣,去年所發生的旱災,則是他這一輩子從未見過的大唐最為困難的情形。

    甚至,當時朝堂之上,已經有不少臣子諫言自己該向天下下罪己詔,就是連父皇跟母后,兩個一路從千難險阻中走過來的兩口子,也時不時的把自己招到興慶宮,隱晦的向自己提議下罪己詔以安民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5 16:13
890 禁令

    不過好在,去年的一切焦頭爛額的事情,他終於從中熬了過來,罪己詔這個不到最後時刻,沒有帝王願意向天下蒼生下的旨意,終究是沒有發出去,也為他李弘執掌大唐後,保住了顏面。

    但從去年的天災人禍一事兒上,也讓他更加充分、清晰的認識到了豪門顯貴的品性,以及朝臣宗親在國子監以外受學事情的利與弊。

    雖然他並不主張因此要作廢這些高門顯貴、朝臣宗親、直系在大唐官吏隊伍中的任何一人,但顯然,掌握著更多的官場資源的他們,就像是當初的五姓七望一樣,會給天下士人造成一種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惡習。

    同時,也自然而然的剝奪了寒門士子在朝堂之上的功績與資源,使得有能者不能陞遷,而有背景者卻可以輕易的陞遷,佔據朝堂更大的資源,從而再次形成以豪門顯貴、或者是宗親為主幹的官場集團勢力。

    是非對錯、是非曲直,在六部尚書以及三省長官的稟奏下,就像是一堂專門為蘇嚴、杜並、杜閒以及崔永珂而準備的解釋匯報。

    即便是京兆府府尹蘇瑰,在聽到三省六部的稟奏後,也已經尷尬的低下了頭,雖然他在任職京兆府府尹後,就已經有資格知曉朝廷上的一些重要數據。

    但像這種還未公報的數據,他還是第一次得知,而且在這之前,即便是他心裡已經明明白白的清楚,國子監、寒門士子為首的為官者,相比起五姓七望以及朝臣宗親的為官者,前者對大唐社稷、黎民蒼生的福祉貢獻更大。

    但從來不曾真正琢磨過此中味道的他,依然還是堅信著自己為官陞遷這一條老路,依然信奉著裙帶關係,以及黨羽勢力,對一個為官者更加有用的準則。

    所以這也是他為何,從來不曾想過讓自己的兒子進入國子監或者是弘文館,畢竟以他自己為官經歷來看,能夠在五十有三的年紀,做到京兆府府尹的位置,憑藉的可不是國子監、太乙城的那些關係與事物,給百姓乃至大唐社稷帶來的溫飽跟影響。

    完全是憑藉自己身後的同僚,或者是豪門顯貴之間的密切關係,加上自己的能力以及陛下的點撥、提拔,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現在可明白?無論是太乙城,還是國子監或者是朕當太子時執掌的崇文館,對天下百姓、江山社稷起到了如何舉足輕重的作用跟影響力?你們四人不問是非曲折,不去驗證自己親耳聽來的消息,便信口開河,人云亦云,跟著瘋傳謠言。太乙城一炸,死了成百上千人,熱氣球一事兒是朝廷逼迫而為,實乃草菅人命,這些你們可曾都驗證過真假?教授你們的先生,就是如此教導你們仁智禮徳的?甚至連佐證都不用去做,就可以把聽來的風言風語當成真相?如此污衊國子監、太乙城,身為一個文人士子,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李弘一隻手放在桌面上,神情悠然的看著蘇嚴等四人說道。

    蘇嚴四人在聽到朕字時,已經是噗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身體如篩糠般趴在地上顫抖個不停。

    原本坐著的蘇瑰,剛一起身想要解釋,卻被李弘伸手在虛空按了下來。

    回過頭的李弘,掃了一眼貌若天仙、靜如止水的溫柔、上官婉兒與李令月,眼神中散發著更多的冰冷,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不管你們四人與朕的兩個皇妃、以及公主殿下最初起爭執的目的是什麼。到底是因為無所事事,所以才會閒的無聊與她們起爭執,還是說真是認為太乙城、國子監,甚至朝廷存在草菅人命之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今日讓你們四人傾聽這些朝廷之機密政務,並不是沽名釣譽,想要搏一個禮賢下士的名頭。天下文人士子多如牛毛,朕也沒有心思對每一個文人士子的誤解,做到把半個朝堂之上的臣子拉過來,給你們做解釋。」

    「大唐如今不缺乏自信,更不缺乏文化的傳承,也不缺乏百姓對朝廷的愛戴與擁護。大唐缺的是有勇氣創新的為官士子,缺的是敢在職位上為百姓犯錯的臣子,而不是你們這些只知空談,但會誤國的士子。看不慣他人的行為,你們可以大聲的說出來,看著他人犯錯,你們可以遷怒、攻訐於他人,但……身為文人士子,身為心懷天下,受先賢大儒之恩的士子,難道就只會用嘴來說話,你們可曾想過有一天親力親為為天下百姓做點兒真正的實事?

    蘇瑰此時已經完完全全、真真切切的感到害怕了,面對四個沒有任何官職,甚至連他們這些做父親的爵位,都未繼承的幾個人,陛下這一番話,可謂是已經夠重了,而且經今日一事兒,他們四個人顯然是與仕途是絕對無緣了。

    畢竟,被陛下點名過後,還想著再次出現在朝堂之上,或者是朝廷的為官者隊伍中,這種可能性簡直是太小了。

    何況吏部尚書就在此坐著呢,他又不是瞎子,難道看不出來陛下雖然表面未動怒,但心裡已經對這些出自五姓七望的士子們不滿了嗎!

    護子心切的蘇瑰,頓時在李弘說完後,立刻起身離座,跪地求情道:「陛下,臣管教無方,所以才致使陛下如此動怒,逆子不懂陛下之愛民如子、以天下蒼生為重之己任,加之……。」

    「蘇瑰,你剛才沒有聽到刑部尚書說嗎,刑部今年統計的州縣衝突案件中,大部分都有豪門顯貴、朝臣宗親的影子在裡面嗎?而且越是繁華富庶的州縣,發生衝突、刑事案件最多的地方卻是多聚集在酒樓、茶肆、名勝風景處,當然,還有最為重要的是,大部分都是與女人有關。」李弘說道最後的時候,眼神則是看向了跪伏在地的四個人。

    特別是當李弘說完最後一句話,那跪在蘇瑰身後的四個人當中裡的杜閒跟崔永珂,則是雙臂一軟,整個人直接趴在了地上,就像是犯了羊角風一樣,在地上不受控制的全身亂顫。

    「你也不用替他們辯解,也不用替他們開脫,朕也沒有打算治罪他們的想法,大唐向來崇尚言論自由,從不會在乎他人在背後對朝廷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朕有自信,相信那些跳樑小丑,翻不起什麼大浪來。當然,你這個身為父親的,未能好好管教,那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私事兒,朕更不會橫加干涉。」李弘悠然的繼續說道。

    而一旁的李令月在聽到李弘的話後,不滿的抬起頭瞪了一眼大唐皇帝,臉上埋怨的表情一覽無餘,毫不掩飾,像是在質問她皇兄:「你既然不治罪,也不干涉人家如何管教自己的兒子,那你把三省六部這些尚書,大張旗鼓的弄過來幹什麼?就是為了不計身份的給他們區區四個士子一個解釋?」

    「陛下可曾是吃虧的主兒?你先稍安勿躁。」白純看著李令月要站起身,急忙從身後按住她的肩膀,在耳邊輕輕說道。

    李弘看著一直跪在地上請罪的蘇瑰,再看看坐在其他在座的神色凝重的十幾人,打斷蘇瑰的請罪話語繼續緩緩說道:「不治你們的罪,是因為你們原本便無罪可治,並不是因為朕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所以今日與皇妃、公主衝突一事兒,朕不會跟你們計較。」

    「多謝陛下寬宏大量。」蘇瑰立刻打蛇隨棍上,不等李弘說完,立馬急急跪在地上謝李弘。

    而李弘在被他打斷後面的話語後,也並沒有生氣,反而是繼續輕鬆的笑了下,等蘇瑰一連跟後面的四人,謝了自己好幾遍,終於不再言語的時候,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朕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就謝恩,不過也罷了,朕就給你個定心丸吧,你的官職沒人會動,你依然還是你的京兆府尹,畢竟你又沒犯什麼罪。但你身為朝廷重臣,明知道自己的兒子不屑太乙城、國子監等等行為,卻不加以管束,甚至不像你的兒子說明太乙城、國子監對大唐江山社稷的重要,究其原因是你也不懂其中的重要性,還是你也不屑太乙城、國子監對朝廷的貢獻?」

    「罪臣心裡自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太乙城、國子監對我大唐江山社稷的作用,即便是之前有所懵懂之處,今日聽了幾位尚書的稟奏,臣心裡已經是完全明白了,深知太乙城與國子監,為我大唐的強盛與繁榮,帶來了什麼樣的重要影響力。所以還請陛下切勿怪罪罪臣以及罪臣之子,他們不懂國子監、太乙城的重要作用,臣即日起便會……。」蘇瑰跪在地上,額頭上汗如雨下,就連地板都被汗珠子打濕了大片。

    「那倒不用了。」李弘仰頭嘆口氣,想了下說道:「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即日起監管他們四家……哦,應該是三家。」

    李弘拿過吏部尚書遞過來的紙條,看著上面京兆府尹蘇瑰、洛陽丞杜審言、以及大理寺少卿崔融的名字,而後說道:「即日起,嚴禁蘇瑰、崔融、杜審言三人家裡用跟太乙城、國子監有關聯的任何東西,無論是衣食住行,還是柴米油鹽等等,但凡是跟太乙城,國子監有關聯的,一律不准用。既然認為太乙城,國子監無用,那麼就讓他們試試,撇開這些東西后,他們是不是能夠做到真正的心懷天下,為民祈福的壯舉吧,朕拭目以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5 16:13
891 不可沽名學霸王

    但凡與太乙城、國子監,甚至是與李弘為太子之後衍生出來的,在大唐之前不曾出現的任何事物,都被列入到了名單當中。

    而在所有的事物當中,在座的十幾人,瞬間能夠想到的便是如今已經完全滲入到了生活常態中的那些器物,但更讓他們感到心驚的,則是陛下最初,還在孩童時就已經研製的香水、香皂等等,包括太乙城內,對於布藝的加工,以及稱之為紡織機這個新鮮事物製造出來的布匹。

    總之,當人們在細細的琢磨著這條陛下親自對蘇瑰、杜審言、崔融三家下的禁令時,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真的把這些東西都禁止了,他們現在都不敢往下想,蘇瑰他們三人的日子,以後到底該怎麼過!

    畢竟,太乙城、國子監這些年,特別是太乙城,基本上已經改變了整個大唐上至陛下、皇后、皇室宗親,朝臣、豪門,下至百姓、富商大賈的日常生活,如果把這些全部禁止,他們真不敢想像,到底自己該怎麼過回以前的生活。

    人都是如此,當一件東西看似可有可無的出現在生活中時,人們並不會覺得它的作用到底有多重要,但當就是這樣一件不起眼的物件猛然間消失在日常用度中後,人們才會發現,這件事物原來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性,竟然是如此的不可缺少。

    「陛下……。」吏部尚書姚崇從議事廳走出來後,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甚至是一下子便明白,陛下的旨意一下,對於蘇瑰等人的生活,這可是災難性的打擊跟生活質量的倒退。

    「怎麼?是想求情呢,還是也想試試?」李弘一臉輕鬆,身後的溫柔等人,則是一臉的眉飛色舞。

    原本在幾女看來,陛下饒恕了他們的罪行,等於是在委屈了她們幾人後,也是變向的像五姓七望以及天下文人雅士的一種妥協,但萬萬沒有想到,最後陛下竟然來了這麼一招釜底抽薪。

    「不論是五姓七望,還是一些天下持傳統為傲的士子文人,不都是無限的緬懷以我當太子之前,即他們口中,所謂的大唐禮樂崩壞前的世道嗎?現在正好,就讓他們去除掉這些禮樂崩壞的過程中產生的這些東西,讓他們回到從前,回到他們心中所謂的大唐盛世試試,是不是真的如他們所說的那般好。」李弘緩緩前行,身後自然是少了大理寺、刑部以及御史台三人。

    李弘的旨意一旦下了,那麼,大理寺、刑部以及御史台便得立刻執行,何況,在他們三人看來,陛下此舉,完全比用其他手段打壓那些文人雅士跟五姓七望要高明的多。

    讓他們去切身體驗,在失去了所謂禮樂崩壞的這個過程中,衍生出來的各種物品後,給予他們嚮往的境地後,是不是真如他們那些人嘴裡所嚮往的那般,是一個安居樂業的盛世世界。

    姚崇苦笑了一聲,而後緊跟著李弘的腳步說道:「臣也不無法一時想清楚陛下此舉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但此舉是否會落人口實,會否因如此禁令,而有損陛下之聖明之威?自然,臣對於陛下此舉決計是拍手稱讚,畢竟,朝廷如果一味的不去理會他們攻訐、污衊太乙城、國子監等,雖然說如今他們影響力極其有限,也不過僅限於他們各自的家鄉,但畢竟還是有一些影響力……。」

    「沽名釣譽,假裝禮賢下士,而後繼續讓他們不分青紅皂白、不問是非緣由的攻訐朝廷嗎?今日可以是公主跟我的皇妃,下一次,恐怕就該直接攻訐我了,所以啊,沒必要為了一些虛名,而讓他們繼續掌握主動,既然我無法治罪於他們,既然他們嚮往當年的世道,我就還以他們想要的世道。我真就想看看,到底是時代的進步發展、為國利民重要,還是他們抱守的禮與德重要。朕、從來不曾反對過禮與德的重要,從來未曾看輕禮與德對我大唐百姓的教化,但凡事兒也該有個度了,如今我們的禮與德已經足夠多了,冗長的禮儀已經讓人們不厭其煩了,為何就不能讓這些變得人性化一些?簡練一些?難道就非要守著傳統,在百姓的生活中,佔據著絕對的地位嗎?難道百姓的溫飽,孩童天性的綻放,真的沒有禮與德重要?」李弘站在京兆府的門口,扭頭看著身後的一眾人說道。

    隨著時代的進步、事物的發展,歷史在漫漫長河中滾滾前行,掠過五代十國而後繼續追溯,你會發現,人們在生活趨於穩定,溫飽解決之後,便開始再次從傳統的禮儀上下功夫,開始向一種變態的行為發展著理學。

    就如同飽暖思淫 欲一般,跨過大唐這個時代,在最為富裕的南宋,理學的出現究其緣由,到底是為什麼?

    南宋物質的豐富,完全不亞於如今李弘治下的大唐,在人們溫飽安康解決後,禮、理這一個學問再一次被放大,再一次被儒學大賢拿出刷存在感。

    「滅人欲、存天理。」在李弘看來,完全就是一種畸形的,變態的,桎梏人性、奴役人性最大的犯罪!

    小到一個個體,大到一個民族的富裕,無論是人還是國家,一旦在達到了一種飽和的狀態後,他便需要從其他方面去發洩這些快要溢出來的飽和狀態。

    一個人有錢了,他絕對不可能把所有的錢都存在銀行裡,像貔貅一樣只進不出,那樣的話,這個人絕對是精神或者是心理層面有問題。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如果富裕到錢多的不知道該怎麼花時,就像南宋一般,沒有了收復中原失地的氣魄與目標,沒有了強兵興武的決絕,安享現狀的情況下,在經濟產量快要佔去整個世界七成的時候,卻不知道如何發洩這種超量飽和的狀態,於是朝廷開始無所事事的再次正視起了理學,從而變態的奴役一個民族千年。

    明治維新讓倭國富裕了起來,從而拉開了與大清之間的差距,明治維新富裕後的一個小小島國,在飽和的狀態下,用侵略來發洩他們的飽和,從而使得他們更加的富裕,但卻發洩出了他們飽和到極其變態的危險。

    然而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倭國,在經過經濟高速的發展後,他們衍生出了什麼?愛情動作片,以及如今人們都認為的變態民族!

    在戰敗投降,被剝奪了所有權利後,倭國能夠做的,便就是埋頭髮展經濟,從而讓一切走向世界,而內部也在越發富裕的情況,開始向變態民族華麗變身。

    而且這還是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帝,時不時給倭國放血,以防它撐死的情況下,都變得越來越變態。

    而今如果大唐也長此以往下去,自己就像是一個守財奴,做著四海昇平,錢多的不知道該怎麼花,天天看看國庫裡刺眼的銀子,早晚有一天,大唐就將不南宋或者倭國的後塵了。

    所以李弘寧願國庫一紋錢沒有,也不能讓國庫變得充盈的,天天愁的錢不知道該怎麼花好,於是便開始在人身上做文章這種可怕的後果出現。

    李弘知道,自己如此分析南宋理學的衍生,或者是明治維新後的倭國,都是以偏概全,不過是一己想法罷了,但在他看來,理學的衍生,以及倭國的變態,與民族在飽和的狀態下,無法找到發洩口,必然是有著很大的關聯,不是全部,卻是其中之一的重要因素。

    禮部尚書看著李弘那有些不悅的臉色,越過前面的幾人走到李弘跟前,行禮說道:「陛下自然是不在乎那些宵小之徒如何看待,但天下百姓何止千萬,如果陛下自降身份而如此對待朝臣與朝臣宗親的士子,這對我大唐也是一種傷害,臣以為陛下可暫時不必改變旨意,但期限是否能夠從一年改為……。」

    「為什麼要改?我給他們絕對的言論自由,給予他們、也給予朝廷時間去檢驗,到底是百姓的溫飽與江山的穩固重要,還是他們的禮與德重要。我就是想看看,在他們失去了豐富的物質之後,是否還有心思去琢磨人性,去琢磨那些冗長到只有他們能夠自圓其說的禮德。」李弘一揮衣袖,而後邁步走下京兆府衙門的台階,在花孟等人的服侍下,準備登上馬車。

    上官婉兒、溫柔以及白純,包括李令月此時已經鑽進了寬大的馬車裡,李弘按著花孟的肩膀準備登車,扭頭看了一眼行禮恭送的眾人,卻是停下了動作。

    「我只信奉一句話,而且絕對是一位比那些文人士子眼中的聖賢,還要聖賢的人說的一句話。」李弘站在馬車前突然說道。

    「還請陛下告知臣等以此解惑。」禮部上訴急忙問道。

    不光是馬車旁的眾人,全都豎起了耳朵,想要傾聽能夠讓一向狂放不羈的陛下,奉為聖典的話語,就是連馬車裡的溫柔等人,也是停下了對剛才議事廳李弘決策的議論,豎起了耳朵靜待著李弘到底信奉哪一個先賢的哪一句話。

    面對著眾人期待的眼神,李弘堅定的一字一句的說道:「已經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5 16:13
892 興慶宮

    金錢可以衍生出很多很多種類的新鮮事物,戰爭也同樣有這樣的功能,能夠在人類的進步發展史上,為人類的發展作出巨大的貢獻的同時,也給人類帶來無盡的傷痛。

    凡事都不是絕對的,就像戰爭在發展科技的同時,給人類帶來了巨大的傷害。金錢在使人類進步的同時,也同樣給人類帶來巨大的傷害,甚至比戰爭更為殘酷。

    在人類的進步歷史中,特別是在近代工業史上,人類飛速的發展前進,我們只看到了對人類利大於弊的產物,但卻忽視了更多由歐洲、西方國家研製出來的,對人類完全沒有利益的產物。

    如今所謂西方的禮儀在中國大行其道,而我們華夏民族留下來的禮儀,在浩瀚如煙的歷史中,卻是被慢慢的遺忘,被封存在了歷史的河流當中。

    這並不能夠證明西方的禮儀就有多麼的尊貴,或者是多麼的適合華夏民族,而是因為,華夏民族的禮儀在與西方禮儀的並存中,我們的禮儀,永遠是把人的思想跟靈魂捆綁在一起,從而使禮儀並非是個人素質的體現,而是一種他人意志的枷鎖,套在了我們的身上。

    以別人的意志為載體,以他人一番解釋來當成我們自身的素質與禮儀,顯然,在歷史的長河裡,想要永遠的流傳下去,難度比起西方的個人素質禮節,有著巨大的差距。

    同樣,當歐洲文明在飛速發展的過程中,他們敢於探索、勇於創新、不怕失敗的品質,讓他們在擁有了巨大的財富同時,創造出了更多有利於人類的科技。

    而反觀整個華夏民族,在所謂讓國人自豪的四大發明後,我們能夠拿得出手的還有什麼?何況,就算是四大發明這個說法,竟然還是由英國人艾約瑟提出,後被中國歷史學家常用。

    上下五千年的歷史河流中,平均下來一千年才能出現一種可以影響世界的發明,這種算法顯然是不合理的,也是極其荒謬的。

    但更令我們感到悲哀的是,在我們一直口口聲稱的四大發明是由英國人先提出的時候,我們卻還能想起華夏民族的傳統中提出來的:四大美女、四大名著、四書五經等等。

    從中我們也可以發現,財富的富裕是人類科技進步的基礎,但眾多的因素當中,禮與德卻是桎梏我們創造發明的重要原因。

    先人們把能夠開創出來的腦洞,以及心思全部用在了禮與德,名與利,以及對人性的控制與奴役上,文人士子對奇技淫巧、商賈工匠從來都是不屑一顧,如此的傳統與社會道德背景下,能夠出現四大發明,在李弘看來也是挺驚險的一件事情。(不好意思,沒剎住,差點兒忘了是在幹嘛了。)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確定這是他新作的詩賦?」武媚在興慶宮的主殿,一邊念叨著傳入宮裡的這首詩,一邊問著旁邊的太監汪樓。

    「是陛下新作的,就在京兆府門口準備登車時所做,但陛下說這是一位讓他敬佩的大賢的詩,陛下不過是引用,並非陛下所做。」汪樓進一步解釋著詳情。

    坐在躺椅上半天不吭聲的太上皇李治,在心裡默念了幾遍這首詩後,才開口說道:「懲治的方式倒是別緻新穎,竟然禁止人家用跟他、太乙城以及國子監有關的所用的物品,如此一來,恐怕……呵呵,那蘇瑰跟杜審言,以及那崔融,如今家裡恐怕已經是家徒四壁了吧?」

    「家徒四壁倒是不至於,即便是一些東西可有替代品,但這些年更多的物件在融入到日常生活中後,再想要棄之不用,恐怕這才是難事兒。李弘想要通過這件事兒,提醒、敲打那些依然不死心的五姓七望跟一些士子文人啊,只是這樣一來,實在權衡不出此事兒對李弘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武媚嘆口氣,李弘與五姓七望為首的傳統勢力鬥了這麼多年,卻總是無法把這些人全部懾服了。

    不得不說,比起沙場上的堅決跟果斷,冷酷與無情,在官場上,在階級的鬥爭中,李弘顯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在這一二十年內,徹底的消除五姓七望的影響力。

    「而且這都多少年沒有聽到過他賦詩了,這次怎麼會突然間做出這麼一首詩賦來呢?何況,我總覺得,好像這首詩並不完整,是不是還有上半闕沒有說出來呢?」武媚轉頭,看了一眼蒼老的李治,如今雖說禪位已經五年之久,但折磨著他的眩暈症,並沒有離他而去,這些時日,總是時不時的會突發。

    「當了大唐的皇帝,自然是把精力都放在國策、政務上了,如果還有心思吟詩作賦,那跟昏君又有何異樣?不做詩挺好,好好的當他的皇帝,治理這大唐江山就是了。」李治有些頭疼的閉著眼睛,身後的宮女正在給按摩著太陽穴。

    「回陛下,這首詩賦這幾日已經在朝堂傳開了,宜將剩勇追窮寇這半句詩,則是被朝臣們議論最多的。」

    「這有什麼好議論的?李弘與他們鬥了這麼多年,為了彰顯大唐的自由,所以並未對他們痛下殺手,何況如今番邦異域,還指望著他們幫助李弘進一步擴大大唐的影響力,所以啊,李弘把他們比做窮寇,怕是更是作為一種警告的意味了,至於蘇瑰等人,只能說倒霉了。」武媚在李治跟前坐下,握著李治的手分析道。

    「不能棄用還得打壓,但天下文人可是最為難以管理的,算了,等一會兒他過來,你替朕問問他,到底怎麼想的。」李治另外一隻手,按在武媚的手背上說道。

    「今日朝堂之上,陛下還曾當著朝臣的面,再一次把這首詩念了一遍……。」汪樓看著和諧安靜的太上皇跟皇太后今日心情都不錯,於是便開始講著一些朝堂趣事兒。

    「又自己誇自己了?」果不其然,聽到汪樓的學舌後,武媚轉頭便問道。

    而且就連一直閉著眼睛養神的太上皇,也是睜開了眼睛,想聽聽李弘又當著朝臣如何誇自己了。

    「陛下今日在早朝後,對眾臣說道:朕是當皇帝裡最會做詩的,做詩的裡面最會當皇帝的明君……。」

    「哎呀……真是大言不慚啊,這種臉皮厚的人,真是一點兒法子也沒有……。」

    「兒臣拜見父皇、拜見母后。」

    就在武媚正與李治、汪樓閒聊時,某人的聲音從外面響了起來,而後便是一陣陣宮女、太監齊聲見禮的聲音。

    三十有二的李弘按照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歲數的稱呼,已經是進入了中年,但下巴的鬍鬚卻是從來不曾留長過,不像是當今的唐人一樣,很喜歡把下巴的鬍鬚留的長長的。

    但高大的身型,以及那自從當了皇帝后,依然不忘鍛鍊的軀體,顯得還是那麼英武矯健,雖然是一身便服在身,但仍然是掩蓋不住如今身上日見增多的帝王之氣。

    「喲,這是什麼風把你給吹過來了?」武媚斜了李弘一眼,淡淡的說道。

    而太上皇則是聽到聲音後,立刻把眼睛緊緊的閉上,再一次開始假寐或者是閉目養神起來了。

    「父皇還在午睡嗎?我……。」李弘指了指身後的門口,繼續說道:「問宮女說父皇已經醒了啊,所以兒臣才斗膽敢進來拜見父皇跟母后的。」

    「你有什麼事兒嗎?」李治閉著眼睛,但自從禪位後,加上皇太后平日裡給他關於李弘的種種行為分析,讓他現在比當初對自己的兒子是更加的瞭解。

    而且,耳邊還傳來他兒子那「抬進來,都拿進來的」的話語,更讓李治覺得,這貨肯定是有所求,不然的話,他絕對不會親自帶著東西過來看望自己跟皇太后的。

    這麼多年了,這還是頭一回大唐皇帝親自帶著禮物來到興慶宮的,平日裡要麼是裴婉瑩,要麼是白純,或者是其他人過來看望時,會帶著禮物,但李弘還是頭一次。

    所以此時此刻,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媚,看著某人都有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沒什麼事兒,兒臣就是過來看看,這些物件,正好是今日朝堂之上,異域番邦的使臣拜見兒臣送來的,所以兒臣片刻不敢耽擱,就都給您跟母后送過來了。」李弘指了指擺滿了好幾排的大箱子、小箱子,以及那些金銀珠玉的大型器物說道。

    畢竟是來借錢的,要是空著手來,李弘敢保證,自己從龍媽這裡一紋錢都借不到,甚至還會被雞毛撢子追打著,狼狽的逃出去,所以想了想自己來此的目的,最後只好破天荒的硬著頭皮,帶了眾多的東西過來獻慇勤。

    當然,龍媽那不屑的眼神,嘲諷的神情,李弘就當作沒看見,總之,今日來此的目的,就是太上皇跟皇太后怎麼對自己都行,但只要願意借錢給自己。

    「沒什麼事兒?這一箱箱的東西,你會白送?還是說這一箱箱的,都是你從那蘇瑰、杜審言、崔融的家裡搜出來的,沒地方放了,放到我這老太婆這裡來了?」武媚顯然不會相信李弘的說辭,自己生的兒子到底什麼德行,她比誰都清楚。

    「這麼說……父皇跟母后都知道了?這幾日因為蘇瑰等人的事情,如今一些五姓七望或者是文人雅士,已經開始打算也拒絕再用跟兒臣、太乙城、國子監一切有關聯的東西了,您知道嗎?兒臣聽到這件事情後,可是興奮的整宿整宿沒睡呢。」李弘拉過一把椅子,想要靠近一些龍爹跟龍媽說話,但中途卻被一根雞毛撢子抵在了胸前前進不得半步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5 16:14
893 累贅

    借錢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而且必須得臉皮厚到讓人無語的情況下才行,但即便是這樣,李弘依然是沒有能夠順利的借到錢,倒是因為太上皇的一句話傷感話,讓他不得不繼續當個孝子,連同李哲跟李旦二人,也被牽連了進來。

    也不知道李治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因為人老了就容易懷舊的緣故,就在李弘正厚顏無恥的哭窮,訴說著他理政這幾年的不容易時,坐在一旁的太上皇卻是徒然的感嘆著,說自己想要回東都洛陽待一段時間,長安城已經待膩了。

    太上皇那帶著一些傷感與懷舊的語氣,讓李弘跟武媚不由得側目,今日這是怎麼了,剛才還精神矍鑠的老頭兒,怎麼一下子變得如此傷感了?

    「回……回東都洛陽?」李弘像是感覺自己的脖子被龍媽踩住了,發出來的聲音跟鴨子的聲音似的。

    洛陽皇宮紫微宮,這些年李治與武媚也偶有往返,但每次也不過三五個月就會回到長安,而且一般前往洛陽的時候,都是臨近冬季才會啟程。

    如今時候還不到,還差著兩個月多呢,何況他那與民同耕宮殿四周的大片莊稼,還沒有到收穫的時候,他還沒有找到成就感,怎麼就突然想要回洛陽了呢?

    武媚凝神看著有些疲憊的李治,放下雞毛撢子抓著李治的一隻手柔聲問道:「怎麼了陛下,怎麼就突然想提前回洛陽了?」

    「是啊父皇,在長安不好好的嗎?怎麼就突然想回洛陽了?難道有紅顏……哎喲……。」一個字不對,立刻招來龍媽對大唐皇帝后腦勺來了一巴掌。

    「朕突然間心裡莫名一動,不知道為何就突然想起洛陽的紫微宮了,就像是……就像是感覺洛陽皇宮在召喚朕過去一趟。」李治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武媚跟李弘,淡淡的說道。

    禪位這幾年雖然是身上的擔子,以及心裡的壓力小了很多,但一直無法治癒的眩暈症還是時常折磨著他,甚至有時候讓他恨不得就此一死了之,徹底擺脫這眩暈症對他的折磨。

    李弘平靜的看著躺椅上臉色平靜的龍爹,但他的心裡卻是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去年旱災嚴重,自己頂住壓力並未下罪己詔,但父皇跟母后,最終還是抵不住旱情的擴大,於是輕車簡騎的前往了泰山為天下蒼生祈福。

    而一路上父皇的眩暈症則是就犯了數回,回到長安後調養了近兩個月,才逐漸好轉,甚至就連裴婉瑩,這個孫思邈的關門女弟子,都天天往這興慶宮跑,親自給父皇看病,但即便是如此,當今皇后也是沒辦法徹底治癒這眩暈症。

    更讓李弘感覺到驚異的是,歷史上的龍爹,就是在泰山封禪因為眩暈症被迫停止後,在回到洛陽不久後,就因為病痛的折磨而後駕崩。

    在那段時間裡,病痛折磨的讓李治甚至都無法召見朝臣,而且還不等到他立遺詔,就駕崩在了洛陽皇宮紫微宮內的貞觀殿內。

    當時的太子李顯,也就是現在的李哲,倉促之間,則是在李治的靈柩前繼承的皇位。

    所以,如今聽到李治說好像洛陽的皇宮在召喚他的話,心頭不由自主的一驚,難道龍爹真的大限已到?

    歷史早就已經偏離了原有的軌跡,享年五十六歲的李治,如今已經跨過了歷史上駕崩那年的坎兒,如今已經六十八歲,多活了一個十二年的輪迴了,不會這時候老天突然間又想起這事兒了吧?

    自己還打算讓父皇再活個十幾二十年呢,還沒做好這時候就打算讓父皇跟皇爺爺「團聚」的打算呢。

    「那個……您……能不能過了這段時間再回去啊?剛才您也聽見了,兒臣如今朝政……。」

    「我跟你母后回洛陽,又沒有打算讓你跟著過去,李哲跟李旦這段時間沒錢了,也折騰不起來了,就讓他們陪著我跟你母后回洛陽住一段時間吧。」李治雙眼明亮,裡面充滿了像是對洛陽宮的嚮往跟迫切。

    武媚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有些莫名緊張跟神色複雜的李弘,過了一會兒說道:「就讓裴婉瑩跟著我們吧,宮裡的御醫對你父皇的病症也是束手無策,但好在每次眩暈症發作時,婉瑩的藥方倒是能夠及時解痛,比起那些御醫倒是強了不少。」

    「這個倒沒有問題,但……兒臣實在是不放心您跟父皇獨自回洛陽……。」

    「這不是還有李哲跟李旦跟隨嗎?你那被你誇讚成妙醫聖手的皇后,不也是隨侍左右,你還擔心什麼?」武媚心中越來越奇怪,這是她第一次發現李弘面對他們是如此的緊張。

    特別是那眼神裡的情緒,跟任何時候的情緒都不一樣,甚至此時說話的時候,李弘的注意力顯然並沒有集中在這裡,而是像是有什麼心事兒似的,總是帶著一股似有似無的焦慮。

    「這個……說不上兒臣在擔心什麼,但兒臣終究是不放心,不如這樣吧,給兒臣幾日的時間,兒臣把朝堂政務安置一下,兒臣與李哲等人,陪您們一同前往洛陽如何?很快的,不需要多久的,再不行,就讓他們一同前往洛陽就是了。」李弘搓了搓雙手,有些六神無主的說道。

    「朕等不及了,朕想立刻就前往洛陽,這一路行下來,少說也得半個月的時間,等你朝堂政務處理的差不多了再啟程,朕怕是又要耽擱一個多月了,絕對不行。」李治擺擺手說道。

    這自從禪位後之後,用朕的自稱則是比以前更多了,甚至是只有他們三人的時候,李治也是經常用朕來自稱,不像是從前那般,經常是把我掛在嘴邊了。

    面對這種奇妙的變化,李弘曾經偷偷的問正在欣賞蜀道織錦的龍媽:「父皇是不是皇帝沒當夠啊,怎麼現在這朕就一直掛在嘴邊,不像以前似的,老是用我……。」

    「這人啊就是如此,擁有什麼的時候吧,自然是不怎麼懂得珍惜跟在乎,但當失去了之後吧,又會懷念擁有的時候,那要不你再把這皇位還給你父皇?」

    李弘面對龍媽這樣的揶揄,也只能是翻著白眼搖頭,自己禪位給父皇,這算是怎麼回事兒?怎麼解釋給天下聽?鬧笑話也不帶這麼鬧的。

    武媚此時聽到李治的話語,也不由得有些側目,原本以為陛下只是突然間有感而發,不至於會如此焦急,但沒想到,看陛下的樣子,像是一刻也不願意再在長安呆著了。

    「您要是真著急前往洛陽,兒臣倒是有一個辦法,既不耽誤您的行程,還能讓兒臣有足夠的時間處置朝堂政務後,陪您一同前往洛陽,何況兒臣也該去一趟洛陽。自兒臣登基以來,長安城的文人士子多以寒門為主,一些五姓七望、豪門勳貴的士子,因為兒臣的緣故,大部分都在洛陽活動,儼然是分成了兩派似的,所以兒臣前往洛陽一方面是陪您跟母后,一方面自然是也要因為洛陽丞一事兒,親自看看洛陽如今的局面才能安心。」

    說完後的李弘,看著龍爹跟龍媽有些意動的樣子,於是繼續說道:「父皇您即便是明日便啟程,恐怕到達洛陽也得二十天以後了吧?但兒臣這個辦法,即便是加上兒臣這幾日處理政務,加起來也決計不會超過半個月的時間,您看怎麼樣兒?」

    「我跟你母后又沒有多少隨從,儀仗不比從前,何況還是前往洛陽,又不必興師動眾的,只是興慶宮一些人陪同就可以啟程了,但如果帶上你……。」李治一臉鄙夷的上下打量著李弘,好像李弘如果跟隨他們,會拖慢他們的行程似的。

    「你父皇的意思是,如果帶上你的話,這大唐皇帝的儀仗,加上沿途各個縣、州官員的拜見,恐怕跟你一同前往洛陽才算是真正的緩慢呢。還沒明白嗎?你父皇的意思就是,不願意帶著你一同前往,嫌你累贅。」

    某人被自己的父母如此直白的嫌棄,不由得臉開始變得有些綠,就算是不待見,也不用這麼直接說出來吧。

    於是抽抽道:「但……可……兒臣確實有更加快捷的辦法到達洛陽啊,絕對比您……。」

    「就你那停在長安城外面,已經都生鏽了,趴那跟死狗似的那個內燃機車?連動都不能動,光是那聲音就吵得人心煩意亂的,讓人提不起一點兒興趣來。本宮跟你父皇可沒有興趣遭那個罪去。」武媚撇了一眼李弘,在一開始說他有更快捷的辦法時,武媚就已經想到了李弘的主意是什麼了。

    李弘無語,龍媽聰明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能夠猜到自己的法子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這老兩口如此不待見自己,把自己當成累贅的意思,是不是有點兒太不給自己面子了。

    何況那火車,也不過是在外面聽著聲音大一些,如果進入了車廂裡面,並沒有那麼大的聲音不是。

    「可以用馬拉著它跑啊,您想想,在那鐵軌上如果前面有駿馬拉著,走起來不比那管道上快一些?而且還更加的平穩呢。您跟父皇的御駕,就算是如今大到跟這個房間一般大,但也不過是跟那個一節車廂一樣大?何況那車廂裡人呆著他不憋屈啊,來來回回想怎麼活動都行,甚至是耍上一套拳都有足夠的空間。」李弘看了一眼有些意動的龍媽,繼續古惑道。

    「那可是四五節車廂啊,那就等於是四五個跟您的鳳車一般大啊,您跟父皇這一路遠行,坐在裡面也是舒心啊,您這些年跟父皇來回往返於長安、洛陽,兩邊的風景估計早都看膩了吧,坐上那鐵軌後,可又是另外一番風景啊,你想想車窗外都是好山好水好風光,飛快的往身後飛去,放飛心情、擁抱自然,是多麼的自在跟灑脫寫意啊,而且還能避開沿路州縣衙門的拜見,完全寄情於山水之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2 21:05
894 大限已至?

    面對某人的死皮賴臉,當了多年的太上皇最後給磨的一點兒脾氣也沒有,只好悻悻的讓李弘跟他母后二人商議前往洛陽的事情,總之,三五日之內必須啟程,不管你朝堂上的政務處理完了沒有。

    武媚親自送李弘出興慶宮這一舉動,把李弘嚇得差點兒扶著牆走路,這麼多年了,自己被母后罵跑過,打跑過,自己落荒而逃過,但就是沒有被母后親自送出來過,這讓李弘一路上一直在自查:「最近沒做什麼壞事兒啊?興慶宮的一切都比自己的大明宮內還要精緻呢,而且最近不論是自己還是兒子、閨女,都沒有惹是生非啊。」

    武媚看著一臉謹慎警惕的大唐皇帝,又是長長的籲口氣,而後對身後的所有人說道:「你們在門口等候陛下吧,本宮跟陛下說幾句話。」

    說完後,武媚便看著有些呆滯以及不可思議的李弘,顯然自己生的這貨,並不是很適應今日自己如此對他溫言潤語的。

    「怎麼了?不適應母后今日的舉動?」武媚繼續往前走,只是這個時候,變成了母子兩人在興慶宮的綠蔭路上緩緩前行。

    前方就是前不久花費巨資,重新規劃的花園,裡面自然是以牡丹為主,其他草本植物為輔,整個花園的佈局,完全是參考了武媚的意見而修建。

    行走在花團錦族、花香鳥語縈繞周身的花園裡,李弘不自覺的跟著武媚的情緒嘆口氣:「母后,兒臣最近不論是朝堂還是私下,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啊,即便是戶部沒錢這件事兒,您不是已經理解兒臣……。」

    「我是想知道,你為何在這次你父皇突然決定要前往洛陽時,非要跟隨著前行,是有什麼先見之明,還是說你又意識到了什麼?剛才在書房,剛一聽到你父皇的決定時,你可是表現的很緊張啊。母后這麼多年了,很少看見你如此發自內心的緊張。」香氣撲鼻、鳥語不斷的花園內,除了他們母子二人,便再無任何人,武媚審視著眼前綻放的極豔的花兒,不看李弘的問道。

    李弘身體一僵,心裡砰的一震,看著自顧自賞花的母后,突然間覺得好像事情並非是如此的簡單,並非是一次簡單的問話。

    要不然母后沒有必要如此神神秘秘的,竟然還把所有人都斥退走了,就連她這些年最為親信的汪樓,自己的太監獵豹、花孟都給支走了。

    而且……剛才母后在問自己有什麼先見之明時,還問了一句你又意識到了什麼!這……顯然是不尋常的,母后是早就察覺到了自己哪裡不尋常,還是說今日第一次發現呢?

    李弘努力回想著剛才在書房,自己在聽到父皇要前往洛陽時的一舉一動,除了心裡有些震撼,以及參考歷史的軌跡,思索父皇的命運外,並沒有表現出其他什麼,而且自己……好像表現的跟往常差不多一樣吧?

    「我是問你是感覺到什麼了嗎?是不是……感覺到你父皇大限將至……。」武媚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武媚不再俯身欣賞那嬌豔到,接下來便是迎接零落歲月的花朵,而是眼神明亮、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看著李弘問道。

    料不到母后會如此直截了當,李弘心道,即便是自己剛才表現出了什麼不對勁,母后就算是再懷疑,再不理解,也應該不會認為自己會想著希望父皇往壞處走吧。

    「道家向來講究天人合一,日落星辰、日蝕流星,甚至疾風驟雨都被看作天人感應的一種現象,所以每當這頭頂的天空,或者是這世間發生什麼天災**,人們往往會以為是天降神罰,是對人作為的不滿。但此種說法,這些年早就已經證明是子虛烏有、無稽之談了。所以啊……母后您也不必往心裡去,父皇今日提及前往洛陽,兒臣只是覺得有些突然,兒臣還想父皇……。」

    「話是如此說。」武媚繼續往前走,李弘緊緊跟在身後,聽著武媚繼續說道:「但我比你清楚你父皇的身體,當年孫思邈神醫,曾經給你父皇醫病時,私下裡跟我提及過,你父皇的身體不單是因為朝政勞累所致,大部分還是因為眩暈症無法根除,甚至是冒著砍頭的罪名,大概給了我一個期限,只是啊……這些年因為你幫著處理朝政、梳理朝堂,致使如今政務多有減少,所以你父皇才撐到了現在。」

    「孫神醫?他跟您說什麼了?難道父皇的……。」

    「不錯,按照孫神醫那幾個月在宮中為你父皇調理龍體來看,恐怕那時候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你父皇的龍體是好是壞了,所以孫思邈冒著砍頭的罪名,向母后預料了一個期限,可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你父皇突然之間提及前往洛陽……。」

    「是不是李淳風或者袁天罡也預言過什麼?」李弘手稍微一用力,一朵鮮花被他摘在了手裡,惹得武媚一陣白眼。

    「多年來你以太子身份處理朝政,你認為朝臣就沒有反對聲嗎?特別是你那些在當初看來,違背朝綱的行為,你以為就沒有臣子聯名上書你父皇跟我嗎?」武媚淡淡的問道。

    「這事兒我知道,兒臣能夠以太子身份總領朝堂,全權處置我大唐各項政務,自然是因為父皇跟母后的支持,要不然兒臣當時哪有可能如此順利的在朝堂之上,實施自己的那一攬子的計畫。」李弘點點頭,並沒有在心中疑惑母后為何又扯到了這件事情上。

    不過,母后今日說起,顯然是有自己的用意,甚至在這其中,還有孫思邈、李淳風以及袁天罡的功勞也說不定。

    「即便是沒有我跟你父皇的支持,你把持朝堂也是早晚的事情,但好在你向來心術正,對於皇位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野心來,而且又是極為孝順,這也是讓父皇跟我,很放心的把朝堂交給你,任由你任免所有的官員的原因。」武媚看著池塘裡看見人便立刻游過來的魚兒,手裡今日卻少了宮女遞過來的魚食,於是便淡淡的盯著水中的魚兒,以及她與李弘的倒影。

    看著平整如鏡,把他們二人的倒影,清清楚楚的倒映在水中魚兒的上方,武媚繼續喃喃說道:「無論是李淳風還是袁天罡,給你只有一句評語,「絕非池中物」,其他的便沒有多說了,這些事情我跟你父皇,還曾以為是你授意他們所言。但後來才知道,你壓根就不知道此事兒。甚至那李淳風還被你派去大航海,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啊,如果當初李淳風因為在我跟你父皇跟前,為你進言而有功於你李弘的話,自然是不會被你任命這麼艱險的事情。所以也堅定了我跟你父皇的決心,加上你又如此能幹,朝臣之中也有大多數人,因為你父皇的身體不佳兒贊同你全權監國理政。」

    大航海在當時人們看來,特別是李淳風回來後,還沒有人認為是一件多麼艱險、隨時會丟掉性命的事情。但隨著後來的大航海越來越多,自然在海面上的事故也越來越多,所以人們也開始漸漸認識到,當初李淳風能夠帶回那麼多的新物種,可謂真是經歷了九死一生的殘酷折磨,而且還得算上運氣十足的好才勉強能完成的艱巨任務。

    「李淳風或者是袁天罡,當年在您跟我父皇跟前到底說了些什麼,兒臣並不知道,不過兒臣相信,他們並不會害兒臣,而且……嘿嘿,即便是他們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父皇跟您信不信還是一回事兒呢。」李弘蹲下身子想逗水中的魚兒,但魚兒顯然是怕生,在他離水面越近時,那些魚兒便不約而同的集體游到遠處去了,只剩下他跟武媚的倒影,以及那清晰平靜的神情,在如鏡面的水面上,微微有一些蕩漾。

    「也許吧,所以這些年來少了朝政的牽累,你父皇的身體也就擺脫了孫神醫給的預知,整整十二年了,但……但如今你父皇的身體狀況是每況愈下,母后感覺你父皇的大限恐怕是真不遠了。」站在池塘邊的武媚,目光望向遠方,使得水面上倒映著她的面容與神情,顯得是極為的模糊不清。

    「你覺得呢?」武媚看著蹲在原地不動彈,也不說話的李弘,於是伸出腳踢了踢大唐皇帝問道。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語,您讓兒臣怎麼覺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父皇既然能夠從孫神醫的預知中挺過十二年,如今也說不準還能挺過下一個十二年呢。朝堂之上如今大事沒有,小事不斷,但這些事情兒臣完全能夠輕鬆處理,您與父皇如今正是該頤養天年,好好的遊山玩水,看看您們治下多年的大好河山才是。」李弘站起身,手裡多了一塊兒鵝暖石,在手裡上下拋了幾下,便引得原本游開的魚兒又跑了回來。

    於是某人極其討厭的把鵝暖石扔進了水裡,一朵大水花隨著噗通的聲音,在武媚的眼前蕩漾開來,水中的魚兒瞬間驚飛四散,不分方向的往遠處游去。

    「你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母后息怒,兒臣如此卻是是閒的,畢竟關於父皇這個話題太沉重了,主要是兒臣不希望看到母后孤單的一個人……哎喲……。」

    「噗通」一聲,某人還是被他母后大義滅親的踹進了湖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2 21:05
895 貪吃

    從興慶宮換完衣服出來後,李弘總覺得這一次與母后在花園的談話,像是一次母后的試探,只不過是以父皇的大限作為藉口,或者是試探的理由,在向自己求證或者是試探著什麼。

    想了一路,李弘也沒有想明白,母后到底想要從自己這裡試探什麼!

    他相信無論是武媚還是李治,對他肯定是一百個放心的,而自己在父皇跟母后面前,也從來沒有掩飾、隱藏過任何事情,除了自己的身份。

    難道……?李弘瞬間搖了搖頭,當即在心中否定了這個想法,母后就算是再女中豪傑、巾幗英雄,哪怕依然是千古第一女人,但這種事情她應該不會亂猜吧?何況這種事情,說出來恐怕也沒有人相信不是?

    李淳風、袁天罡如今已死,自己就算是想要詔他們兩人過來,問問當年在父皇跟母后面前,到底如何評價了自己,恐怕是只有挖墳或者託夢了。

    至於兩人的兒子,以李淳風跟袁天罡的性格,想必不會把皇家的私密事情,告訴他們的後背知曉,問必然是白問。

    「去濮王府,告訴皇后一聲就是了。」緩緩從興慶宮出來,望著大明宮的宮牆,李弘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道。

    會不會李淳風或者是袁天罡當年在母后、父皇跟前評價自己一事兒,白純能夠知道一些什麼呢?或者是他們去世前,會不會跟白純說些什麼?

    坐上馬車的李弘,思緒萬千,看著窗外的景物飛快的向後退去,心中雖然並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畢竟不管怎麼說,自己都是龍爹跟龍媽的親兒子,這麼多年了,都沒有對自己產生過懷疑或者不滿,如今顯然是更加不會了。

    只是自己這九轉十世的身份,有時候連自己都不怎麼相信,甚至有時候總會覺得這像是一場極為漫長的,無法醒過來的夢境。

    如此驚世駭俗,就連自己有時候都半信半疑的身份,自然是沒辦法說給其他人知曉,只能是自己獨自一個人守著這個讓人難受的秘密,而後帶進墳墓裡。

    濮王府最起碼從外面看跟從前並沒有什麼兩樣,這幾年經過幾次翻建,不過整體格局依然是當年的格局,甚至就連前院的小型花園也是如同當年白純剛住進來的時候一樣。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當年的佈局經過了幾番修繕,這一切顯然也都是白純為了保持當年她剛剛住到這裡的時候的樣子。

    穿過樓台亭閣,一棟棟的宮殿,而後呈現在眼前的卻是讓人不禁有些發愣的建築,遠處太湖山建成的假山處,一條狹長的土路、以及兩側的矮小民房,與剛剛經過的濮王府建築是完全的格格不入,甚至會給人一種是不是穿過剛才那道門口後,自己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了。

    一條人工小河沿著一棟棟民房的側面流過,清澈的小溪裡,偶爾還能夠看到幾尾魚歡快的、自由自在的游過去,比起興慶宮裡那些觀賞魚,這小溪裡的魚兒雖然並不是什麼名品,但待遇上來講,最起碼比起興慶宮裡的魚兒要自由自在的多了。

    自從上一次來過之後,李弘便沒有再來過,而且上一次在這裡,也只不過是剛剛建好後,自己在此才住了兩夜,便因為朝堂之上,關於京兆府尹、大理寺少卿以及洛陽丞的事情,自己不得不又回到了大明宮內居住。

    身後跟著花孟與獵豹,緩緩地行走在「山村」的小路上,這裡的一草一木,地形方位都與當年他們暫住的小山村一摸一樣,甚至就連那他們兩人自己住的木屋,也是完完全全按照當初的木屋打造,流過門前的小溪,顯然也是經過了精心設計,在木地板的下方流淌而過,發出輕微的水流聲音。

    府裡的宮女、太監看著悠哉悠哉的皇帝陛下突然間出現,瞬間一個個驚慌失措的急忙避讓行禮,而後便是花孟與獵豹,輕聲示意著他們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

    「奴婢見過陛下。」從木屋裡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的白純,透過窗戶望向外面,便看見李弘正站在木屋前方的木地板上,拿起旁邊的魚竿,興致勃勃的逗弄著水裡面的魚兒。

    「要不要比比釣魚的本事兒?」李弘頭也不回的說道,而後輕輕的揮揮手,整個小山村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只剩下了他與白純二人。

    「還是算了吧,這些年陛下您的釣魚技術一點兒長進沒有,奴婢可是聽說,就是溫皇妃那最坐不住的人,都能贏得了陛下,至於奴婢……呵呵,陛下還是不要……。」白純看著李弘親自給魚鉤上掛上魚餌,正式的把魚鉤放進水裡,而後走到跟前說道。

    「對我竟然敢如此說話,你知道嗎?這完全可以治你個大逆不道了。」李弘一手攬過白純纖細的腰肢,撫摸著那單薄的衣服下綿軟滑 嫩的肌膚,瞥了一眼白純說道。

    「奴婢知罪,還請陛下開恩,不跟奴婢計較才是。」白純兩手回抱著李弘的胸腰,把自己整個人貼在李弘的懷裡,調皮的說道。

    「過的幾日,陪我一同前往洛陽吧,父皇不知道想起來什麼了,今日我前往興慶宮時,突然就決定要回洛陽了,而且還很著急,所以過的幾日……。」

    「陛下,今日您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白純跟隨李弘多年,即便是算上小雪她們幾個,這些女子裡面,要說最瞭解李弘的,自然還是屬白純最為瞭解。

    水中的魚兒像是故意跟李弘做對一樣,依稀都能夠看見模糊的魚兒游到了魚餌的近前,但那些魚兒都像是剛吃完飯出來活動似的,一個個目不斜視的從李弘魚竿的魚餌處游了過去,完全無視李弘拋出去的誘餌。

    「今日母后突然間揮退所有人,就連汪樓,以及花孟都不讓靠近,而後與我在興慶宮花園裡,問起我是不是又意識到了什麼,而後說起了當年李淳風跟袁天罡當年在父皇跟母后跟前,秘密對我的評價,此事兒你可有耳聞?」李弘握著魚竿在水裡劃拉著,這濮王府的魚難道都不餓嗎?怎麼就不吃食呢,既然不吃食,那我就讓它們不能安心的在水中游來游去。

    「奴婢未曾聽說過,但……前年李淳風臨終前,還有去年他的兒子曾經跟精衛都聯繫過,說如果有一天陛下說起,太上皇跟皇太后曾經秘密讓他們二人評價陛下時,可以前往道觀找尋。」當時這件事情奴婢還跟您稟奏了。

    「我只記得他們找過精衛,但具體是因為什麼倒是忘了,現在經你提起,我倒是想起來了……那這樣吧,洛陽你就別去了,你親自前往劍南道找他們二人,如果留有書信等物品,不必拆看,直接燒了就是。」李弘說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鬆開的手中的魚竿,此時渾然忘記了魚竿已經從手中脫落,隨著溪流緩緩往下游流去,而此時的魚兒卻開始奮起直追,開始爭搶那魚鉤上的魚餌了。

    「不用看?」白純嚇了一跳,不用看直接燒燬,那……那取到有何用?

    「對,不用看,直接燒燬。」李弘心裡莫名的感到一陣心驚,而後堅定的說道。

    無論是李淳風還是袁天罡,都是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神棍,即便是排在第一名都是毫不為過的,甚至他一下子都想不起來,有誰能夠在神秘這兩個字上,超過這兩個人的終身成就。

    流傳於後世的那神秘的推 背 圖,可是被人們認為是他們的巔峰,至今都無法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而且自己與這兩個人打交道可是不少,要是真從自己面相上,或者是通過他們那些旁人不懂的學問上,看出自己的異樣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既然兩人至死都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而只不過是當年因為父皇跟母后的旨意,只說了一句「絕非池中物」的話,這是不是已經足夠說明,兩人是不是已經看透了一些什麼?

    不然幹嘛要等到父皇跟母后跟自己提及讓他們評價自己後,才可以找他們拿到不知道會是什麼的遺物呢?

    如今父皇大限將至,母后看樣子像是也對自己的身份漸起疑心,自己就不能管李淳風跟袁天罡,到底給自己留下了什麼,都必須給他銷毀了。

    不過李弘隱約也能夠猜到,李淳風跟袁天罡對自己的推算,必然是與自己的身份有關係,從小到大,自己驚世駭俗的事情做的太多了,不可能不引起人們的猜測的。

    但至於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這種聲音,怕跟自己這輩子一直對父皇跟母后孝敬有加,對皇位沒有貪戀與野心有關吧?如若不然,母后就不會這個時候才敲打自己了,應該早就質疑自己了。

    漂流在小溪裡的魚竿一會兒全部漂浮在水面,一會兒突然的下沉而後又快速的漂浮上來,兩尾魚不斷的在水裡掙紮著,帶動著魚竿在水裡翻騰著,看起來就像是護衛著魚竿一路漂流似的,只不過它們是有苦說不出了,無法警告其他同伴:貪吃的下場就是如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2 21:06
896 啟程

    與打算明日一早便啟程親自前往劍南道的白純,把這一路上的事情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後,正懷抱著佳人,一雙手透過薄薄的衣服,在白純那依舊高挑妖嬈的身軀上遊走,白純同樣櫻唇微張,嘴裡發出呢喃的聲音摟抱著李弘的腰肢時,遠處便傳來了一陣緊張的聲音。

    汪樓不知道何時,在花孟的帶領下,出現在了李弘與白純身後的遠處。

    兩人恭恭敬敬、戰戰兢兢的低著頭,以儘可能不打擾到陛下,儘可能不讓陛下生氣,並且又能讓陛下聽見的音量行禮、請安。

    某人無語的只好抽出自己的沾滿幽香與圓潤的手,一時間空蕩蕩的掌心,帶著一絲的依依不捨跟留戀,來回的攥了攥了拳頭,而後嘆口氣面對遠處的兩個「驚弓之鳥」。

    「陛下切莫生氣,如果陛下想要奴婢,不如陛下今日就在這裡住下吧,明日再回宮裡,晚上奴婢侍奉陛下如何?」白純按下心裡跟身軀上的那雙手離開後遺留的失落,依然抱著李弘的腰,潔白如玉的額頭頂著李弘的下巴說道。

    「本來就沒有打算今日離開。什麼事兒又?」李弘拍了拍白純的背,示意她放開自己,而後對著不遠處的汪樓跟花孟問道。

    汪樓的到來,李弘大概已經能夠猜到,這恐怕是與母后今日在花園,與自己的談話有關。

    武媚在李弘離開興慶宮,剛剛回到自己的宮殿後,便迎來了自己的那些皇孫們來拜見,幾句問話之中,如今大唐的皇子們,就把他們的皇帝爹賣了個乾淨。

    沒有在宮裡?那能去了哪裡呢?武媚其實不用想都知道,如果李弘對自己今日的舉動起異,那麼接下來,李弘必然是前往濮王府找白純瞭解情況。

    這些年白純就像是他的影子一樣形影不離,也是他李弘最為傾心、在意、在乎的女人,何況一直掌管著精衛,李弘這個時候自然是要找白純問問當年的事情了。

    李淳風與袁天罡二人,跟李弘又走的那麼近,雖然如今已經去世,但說不準也會留下一些什麼,等待著李弘去找他們。

    這些雖然是武媚的猜測,但以她敏捷的思緒,基本上稍微一認真猜測,就能夠判斷出李弘這貨到底想要幹什麼。

    雖然不清楚李弘到底有何事兒隱瞞她,但當年李淳風與袁天罡,即便是當著李弘的面,即便是看了一天一夜,兩人都無法能夠說出李弘的前世今生的命運,就是連個模糊的概況都無法說清楚。

    而在所有的皇子裡,不論是李賢還是李哲、李旦的命運,基本上都曾被袁天罡與李淳風秘密推算過,特別是李賢在有了與李弘爭奪皇位的心思後,李淳風與袁天罡更是斷言沛王無性命之憂,卻有切膚之痛。

    後來的事情證明,如今李賢依舊好好的活著,只是少了一隻臂膀,顯然兩人的推算還是有些說服力的。

    連李淳風、袁天罡都無法看清楚李弘,武媚自然是更不能夠看得清楚李弘,但相比於袁天罡跟李淳風,武媚卻是除白純外,最為瞭解李弘的人。

    對於這些年李弘的種種行為,特別是那些對於海外的描述,以及掛在她身後的地圖,包括太乙城的所有事物,最起碼有七成是與以前的大唐所有事物沒有任何相關聯,全部都是憑空冒出來的,根本不符合李弘嘴裡所謂的事物發展、進化規律。

    一件兩件還好解釋,但這麼多年這麼多件加起來,怎麼解釋?李弘到底隱藏著什麼?他這些稀奇古怪,又對大唐社稷或者是李氏江山帶來眾多利益的事物,總不能都是他那腦子想出來的吧?這到底是人還是自己真生了一個妖孽啊。

    「皇太后讓奴婢轉告陛下……。」汪樓聽到李弘的問話後,急忙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待離李弘更近了一些後才繼續說道:「皇太后口諭,不管陛下今日起讓白小姐做什麼,不管是什麼事情,都必須如實稟奏皇太后知曉。還說……。」

    「你敢學我母后說話,我就揍你。」李弘走到汪樓跟前,圍著汪樓轉著圈說道。

    李弘從來不會讓任何一個太監、宮女在向自己傳母后或者父皇的口諭時,以父皇跟母后的身份傳旨,這在他看來,總像是這些太監、宮女在佔他的便宜。

    雖然汪樓或者是其他人,壓根兒心裡就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千百年來,太監干的就是這種活兒,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李弘這樣心思陰暗的主兒,所以但凡傳旨口諭,都是在接到李治跟武媚的口諭後,而後他們自己一路上慎重的琢磨著遣詞用句,儘量做成是傳話學舌,而不是傳旨下口諭的太監樣子。

    「陛下,奴婢不敢。」汪樓如今也老了,但像他或是花孟這些皇宮裡的精英太監,老起來比別人確實要緩慢了很多,雖然也老了,但看外表,依然是比真實的年齡要小上好幾歲的樣子。

    李弘知道,母后這是要封死自己的路,封死連她都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隱藏的什麼秘密。

    而且對於汪樓的到來,李弘並不是很驚訝,或者說是意料中的驚訝,母后能夠這麼快的洞悉自己接下來會做什麼。

    畢竟是親生母子,龍媽對自己的瞭解,比起其他人自然是要透徹幾分了,自己只要不在大明宮,母后必然能夠猜測到自己去了哪裡,想要幹什麼。

    雖然如今自己的身份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且他也不相信無論是李淳風或者袁天罡,能夠猜出他九轉十世這麼嚇人,甚至是荒謬的身份,但誰知道兩個神棍,到底留下了什麼預言或者是蠢話也說不定。

    揮手斥退了汪樓跟花孟,白純便立刻仰頭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還是你親自去吧,到時候帶回來給母后過目就是了,但想來不會有什麼乾貨。」李弘嘆口氣,從出生到現在,就從來沒有擔心過這件事情,沒想到到現在了,竟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來這件事情來了。

    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母后的意思嗎?想不通的某人最終還是搖搖頭,把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如今對他並不是什麼大事兒,畢竟帝王將相,哪一個在野史上,或者是史冊上,不是有著一些莫須有的奇葩出身,藉著轉世這樣的藉口登基稱帝,或者是篡位的權臣,歷史上也不在少數,所以自己根本沒有必要擔心。

    何況如今自己已經是大唐皇帝了,即便是李淳風跟袁天罡當初能夠推算出一些什麼來,此事兒對於自己的影響,也不過是加上一些神秘的色彩,跟史書上多幾行字罷了。

    白純並不知道李弘到底擔心什麼,即便是有什麼評語,也不至於皇太后還親自讓汪樓追著屁股跑過來傳旨吧?但這麼多年與陛下的相處,也讓她養成了凡事相信陛下,陛下不說便不問的習慣。

    所以第二天早上,看著依然還摟著自己的玉體,呼呼大睡的大唐皇帝,白純**著身軀,輕輕的拿開放在她胸前的一隻手,躡手躡腳的率先起床,準備早膳以及今日啟程的一些必備物品。

    隨著白純的離去,李弘留在濮王府也是覺得索然無味了,三日的時間內,除了處理朝堂的政務,安排相應事宜外,便是親力親為的幫著李治跟武媚,準備著前往洛陽時自己要做的事情。

    原本只有六節車廂的馬拉火車,在朝臣以及李治的強烈建議下,最終在卸掉車頭後,變成了九節車廂,對於九這個數字,看來不光是大臣,就是父皇跟母后也是情有獨鍾,所以李弘也就任由李哲把不會自動跑的火車,弄成了九節車廂。

    望著九節車廂卻不會自動跑的火車,再看看最前頭那一片片噴著響鼻的駿馬,李弘不由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尷尬,這他娘的說好了能夠嗚嗚的自動跑,如今卻是駕駕駕的自動跑,真是丟人啊。

    「你說你是不是傻啊?你那麼些個預算,就不能先緊著一件事情幹?現在好了,因為沒錢了,所有的都停了,你倒是弄好一件也行啊,最起碼我跟母后借錢還能理直氣壯一些,現在倒好,這一路上母后跟父皇就沒少數落我,你皇兄這個臉面,都被你丟盡了。」李弘掃了一眼烏壓壓一片恭送他這個皇帝出宮的大臣們,再看看那些威風凜凜的儀仗,更加覺得自己的老臉都被李哲給丟盡了。

    「現在您怪我了,當初我如此建議時,你可是說了,隨便花,有的是錢,最好是齊頭並進,到時候給父皇、母后看看,自從你當上皇帝后的偉大政績……現在倒好,偉大的政績都跟死狗似的趴窩了,要麼就是在曲江池生鏽,現在你又怪到我頭上來了,真好意思。」李哲攏著衣袖,剛才母后跟父皇,訓斥他的時候,他就開始往自己身上栽髒,自己因為他是皇兄,在父皇跟母后面前,不能強詞奪理,所以就認了,但他現在又開始栽髒,好像都是自己跟李旦的錯似的。

    「皇兄,你確定這次前往洛陽,不用太多的儀仗嗎?我這心裡有些沒底……。」

    「你個烏鴉嘴閉嘴,一會兒上了車我再跟你算賬。」右側的李哲揶完他,還沒有想好說辭,左側的李旦就開始烏鴉嘴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2 21:06
897 旅途

    李弘總覺得今天出門自己真的忘記看黃曆了,在月台上被李哲跟李旦兩人揶揄了幾句,本想訓斥訓斥那兩貨,到最後卻是沒有想到被那兩貨給揶揄了。

    這也就算了,兄弟之間無所謂,何況這幾年,兩兄弟在自己繼承皇位後,在國子監以及軍事後勤上,給予自己極大的幫助。而且平日裡自己在他兩人跟前,也一直沒有個皇兄或者是皇帝的架子,所以也就認了。

    但剛剛在登車準備啟程的時候,龍爹也是不知道又犯了什麼病了,梗著個脖子非要前往九節車廂的第一節車廂去,而原本給他與母后安排的第五節車廂,畢竟是從前從後正好都是正中的車廂,死活不願意進去,就非要上第一節車廂坐著,說那才是皇帝,或者他太上皇該在的地方。

    大明宮都讓給你了,坐個你這個破馬拉火車,你還不讓我坐在最前面看看風景?

    某人看著龍爹的「任性」無語的直搖頭,也終於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老小孩了」,因為這一件事兒,父子倆人站在月台上便抬起了槓。

    「中間那節才是最好的,兒臣可都給您設計好了,而且誰聽說過皇家的人坐在第一節,把後面的讓給侍衛跟儀仗的啊?前後乃是侍衛與儀仗,您與母后則是在最為豪華的中間那節車廂,萬一……。」

    「你不會是騙我吧?等我去了第五節車廂,你便上那第一節車廂裡去了?」李治揣著手,而身後的武媚仰望著湛藍的天空,不理會父子倆人的拖延時間。

    而在武媚的身後則是李哲跟李旦兩個倒霉蛋,因為超預算的緣故,剛剛被武媚也訓斥了一頓,再往三人身後,便是溫柔與上官婉兒,以及英王妃與殷王妃。

    朝臣們原本以為恭送之後便可以離開了,但沒有想到,皇家的儀仗卡在月台處久久不離開,身在一行皇室身後的臣子,也不知道最前方發生了什麼,於是也治好耐著性子繼續恭候著。

    李弘無語的都想抱起龍爹往車裡走了,不耐的嘆著氣說道:「我知道您有事兒,但一會兒上車後,兒臣再跟您詳細稟奏行不行?至於這車廂,那頭一節車廂就相當於是皇宮的城門樓子,而中間的車廂就相當於是您的寢殿,您難不成在皇宮不住寢殿住城門樓……哎喲……。」說到最後腰眼被身後的龍媽又拿雞毛撢子使勁捅了下。

    「皇后聽見了嗎?次子大逆不道啊,當初真不該讓位給他,這個逆子……。」李治氣的直哆嗦,顫抖著食指遙空點著李弘的鼻子:「這個逆子竟然讓我跟你住城門樓子……。」

    「我那是打個比方,又不是真的……。」

    「此心可誅!這個逆子竟然真的有這樣的想法……。」

    千般賠罪道歉,就差把昨夜折騰了白純一宿的老腰對著龍爹跟龍媽快鞠躬鞠斷了的情況下,終於算是把老兩口請到了第五節車廂內了。

    武媚從一開始也有些猶豫,是不是這李弘真的打算往第一節去,而後把中間的留給了他跟陛下?

    但她多精明啊,這個時候有這個疑問,自然是她不能親自開口,畢竟這種東西,不管是禮部還是太常寺,都沒有記載,即便是先秦古典、經史子集或者是其他關於皇家禮儀的記載中,也沒有關於坐馬拉火車的各種禮制不是?

    所以當然是慫恿著李治出面跟李弘交涉了,月台上也看到了李弘的表情不像是坑他們後,覺得確實是按照李弘嘴裡的禮儀,應該是坐第五節,最為中間的車廂後,這才緩緩上了車。

    第五節、第六節車廂比起李弘在前面的第四節,或者是身後李哲跟李旦的七八節車廂都要豪奢了很多,上來車後,隨著駕駕駕的聲音響起,李治、武媚等人,看著火車緩緩的啟動,心情也跟著漸漸變得輕鬆、愉悅了起來。

    但某人聽著那駕駕駕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個耳光啪啪啪的打在了他臉上,坐在第四節給武媚與李治,當作待客與用膳,包括幾個宮女、太監住的車廂內,李弘的眼神一直在狠狠的瞪著,從自己車廂內走過來的李哲跟李旦。

    火車的底部緩緩發出嘩嘩嘩的車輪與鐵軌摩擦的聲音,但因為九節車廂的密封都極為精良,特別是那火車的底盤,更是不計費用的撲了名貴的地板以及厚厚的地毯後,能夠反射到車廂的噪音,確實已經小了很多很多了。

    透過車窗,窗外的景物開始緩緩向後飛馳,原本出現在視線裡的農田,以及一些農人下地的身影,在視線中緩緩掠過。

    相比較於坐在馬車上時的沿途風景,坐在火車上的風景,因為鐵軌獨特的地理限制,在緩緩的離開長安城外的農田,進入像是荒無人煙的大自然中時,便引起了李治、武媚等人的嘖嘖稱讚。

    鐵路兩旁綠樹成蔭,綿延起伏的山巒靜靜地趴伏著,像是被大唐馴服後的看家野獸一樣乖巧厚重,偶爾能夠看見牧羊人趕著一團團雲朵,在綠草茵茵的半山坡上,就像是天空中的雲朵一般,緩緩的移動著。

    馬車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所以九節車廂在行駛的過程中,比起李治或者武媚的馬車還是要平穩很多,加上車廂又極其寬敞,不一會兒的功夫,李治跟武媚就不再搭理李弘等人,而是專注的看著窗外的風景,時不時還指指遠處的風景,低聲交談著。

    原本著急想要前往洛陽的李治,在火車駛離長安城後,彷彿心情也不再那麼迫切了,沉醉於大自然的美景中,即便是看著那些裸露的黃土,或者是天地的禾苗,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從未見過的自然美。

    火車在李治的連番命令下,變得更加的緩慢起來,道路兩旁的風景也更能夠讓他看清楚,甚至是凝望幾息的時間。

    李弘已經召來了宮女,在茶盤上親自沏茶,上好的茶葉以及精挑細選的泉水,在這之前走早已經備足,此時冒著熱氣的開水提在手上,看著那緩緩升空的蒸汽,李弘又是不悅的看了一眼李旦跟李哲:「就這麼點兒小事兒,蒸汽推動蒸汽推動,你們兩人怎麼就不爭氣呢!」

    此時也只有他有閒工夫泡茶,有閒工夫抱怨,上官婉兒、溫柔以及英王妃與殷王妃坐在寬敞柔軟的沙發上,因為李治與武媚的存在,四女只能是靠在一側窗戶處,眼神充滿了欣喜與興奮,低聲討論著外面的風景,時不時還會伸出芊芊玉指,指給其他人她發現的風景。

    蒸汽無法推動,只能靠駿馬啪啪啪的打臉拉動,這對李弘來說,絕對是一個極大的遺憾,加上如今又缺錢,所以李弘也只能認命。

    馬拉火車一直保持勻速,其速度也就比馬車小跑的速度差不多,但因為沒有駿馬起伏傳導到車體的顛簸,一份悠然的氣氛便開始在車廂內流淌起來。

    泡茶的皇帝示意著宮女把一杯杯精緻的茶水放到了李治、武媚,以及上官婉兒四女的跟前,偶爾回過神來的李哲跟李旦,看著宮女們穿插蝴蝶般的身影,一連伸手要了好幾次茶水,都被他們的皇兄無情拒絕了。

    夾在中間的宮女兩面為難,但礙於皇帝的龍威,於是每每經過兩個得不到陛下賞賜茶水的王爺時,都會小心翼翼的經過。

    上官婉兒、溫柔以及英王妃跟殷王妃,看著自己的夫君幼稚的鬥氣,低著頭嘀咕幾聲,而後便是如外面的怡人風景般,掩嘴輕笑著,倒是也同樣給車廂裡增添了一抹別樣的色彩。

    相比較於人們步行著融入到大自然中,去領略天下山水的意境與瑰麗,坐在緩緩行駛的馬車裡,再去欣賞兩側的山巒美景,對於包括李弘在內的所有人來說,都是別有一番風味。

    完全就像是一個普通家庭的集體出遊一樣,不一會兒的功夫,某人就腆著臉端著茶水往李治跟武媚那邊坐過下,服侍在左右的汪樓跟連鐵,看見李弘過來,不管李治跟武媚有沒有應允,也只是急忙站在車廂內行禮,而後微微退後,給接下來萬一陛下被母后趕跑時,留出富裕的空間轉身,而後往外竄。

    馬拉火車並不是很快,所以騎馬跟在馬拉火車兩側,守衛九節車廂的中央軍,也用不著風塵僕僕的快馬加鞭,無論是前方的開道護衛,或者是後方的殿後護衛,都是遠遠的避開了中間的幾節車廂,留下了極佳的視野給車廂裡的皇室。

    慢速的馬車讓所有人都難得放鬆,臉上同樣是一樣的輕鬆跟微笑,李治感嘆著窗外大唐江山的景色,時不時與坐在一端的李弘說上兩句話,或者是回頭看看不遠處落座的李旦跟李哲,再掃一眼另外一頭的上官婉兒等人,頓時在其樂融融中突然就傷感了起來。

    「朕自即位以來,一直銘記先帝的諄諄教誨,我李氏江山除了外臣的功績之外,這皇室宗親啊……也都是為我大唐江山立下過汗馬功勞的,現在我大唐威服四方,每年俱是萬國來賀,奉朕為天可汗,但朕從來不曾忘記皇室宗親對朕這江山的貢獻,所以啊,如今四海之內皆無戰事,那些宗室,該寬容就寬容,該忍讓就忍讓,即便是犯些小錯,以海納百川的胸懷揭過去就是了,朕當年迫於無奈跟形勢,被迫與兄弟爭位,如今想起來心中頗為後悔……。」

    「咱能不能直接點兒,皇爺爺跟您說這些的時候,我又不在場,您現在說這些……。」

    「閉嘴!你皇爺爺的話你也敢反駁?朕就是因為聽了你皇爺爺的話,這些年對宗室,對朕的兄弟……。」

    「您二位喝著,兒臣去看看這車廂鏈接是否牢靠……。」

    「你……朕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一會兒說。」

    「皇后,這樣的逆子,你說會不會把咱們拉到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一扔,然後擺脫咱們回長安……。」李治再一次期望這樣的話語,能夠換回李弘的回頭,聽他訓斥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2 21:06
898 心善

    其實不用猜,李弘都知道龍爹心裡如今的心結是什麼,無非就是自己從來沒有殺過皇室宗親,更是一個他的兄弟都沒有打壓過,所以自禪位後,時不時就會想起遙遠的西北方的李賢。

    甚至在剛開始的時候,李治則是希望先恢復李賢的親王身份,哪怕就是一直留在疾陵城不動,但只要恢復了他親王的身份,豈不是對於疾陵城的百姓,也是有一定的穩定作用。

    一旦李弘答應了,而後便是循序漸進的,把李賢從疾陵城撤回安西,隨著時間的推移,然後慢慢的就撤回到長安了。

    但這件事情李弘從來沒有想過,甚至說在這一件事情上,李弘從來就沒有重視過李治或是武媚的意見。

    站在車廂的連接處,自從太乙城的橡膠工藝取得了進步後,連接處也被包圍了起來,整整九節車廂,就像是一條不透風的長龍一樣,蜿蜒的行駛在已經長滿了雜草的鐵軌上。

    「老頭兒在裡面傷心呢,這次的可憐樣子,我跟李旦看著都難受,你就……。」

    「前兩天怎麼回事兒你忘了?安西那邊現在能不能召回他你不知道?如今安西的形勢緊迫,他那三道奏章接連而來,如何召回?這樣一來,豈不是讓其他人鑽了空子?」李弘不回頭,都知道是跟著他出來的李哲在背後說話。

    李哲看著李弘的背影,回身扭頭看看裡面裝模作樣一番傷心狀的父皇,再看看站在前面看向窗外的李弘,心裡也是不由得嘆口氣。

    前兩天自己跟皇兄說起這疾陵城的事情,一度還擔心是不是李賢自己搞的鬼,如今碰見父皇今日又是如此傷心感懷模樣,李哲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這個時候該是站在哪一邊了。

    「母后沒說話嗎?」李弘扭過頭,看著不再勸他的李哲問道。

    李哲無聲的搖搖頭,而後李弘便把前兩日在興慶宮的事情,與武媚單獨在花園裡的談話,撿能說的跟李哲學了幾句。

    等李弘跟他學完後,李哲咂摸著嘴,若有所思的說道:「那這麼說,母后豈不是也有這份心思了?」

    「弄不好父皇還是讓母后勾起這份心思的,這件事情說起來,都是怪李令月那死丫頭,公主府的佔地本就很大,當初我登基前,曾經答應過她,登基後把武氏兄弟從她旁邊遷走,讓她獨佔一坊之地,後來因為此事兒,母后不是把我跟李令月……。」

    「你是說因為這事兒,所以就讓母后起了召回老六的心思?所以這五年多來,斷斷續續的有朝臣,或者是父皇跟母后才會偶爾在你跟前提及召回老六,恢復老六親王身份的事情?」李哲打斷李弘的話,思索了下問道。

    「我覺得是這個可能,當初母后罵我多狠,自己的表情又是多麼的淒然,你們是沒有看見,整的好像是我成心把李賢給發配了似的。」李弘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所以這在月台處,父皇不就是開始給我找事兒了,李旦那傻貨,把每節車廂上的數字標註的那麼清楚,那跟瓢似的那麼大的一個六字,父皇看不見還是母后看不見?」

    「那……那怎麼辦?這事兒可大可小啊,何況你前兩日在京兆府,又得罪了一批剛剛冒出頭的士大夫,如果父皇跟母后現在再給你,或者咱們三個加個不孝子的大帽子,這無形中讓身在疾陵城的老六,身份是水漲船高啊。」李哲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既然老五在這車廂連接處,跟自己說出了掏心窩子的話,那麼自己也就沒有顧忌了,就該把自己心中最為直接的想法告訴老五。

    畢竟一旦父皇跟母后向老五施壓,皇室形式上看起來就像是老五被孤立了似的,這個時候明面上自己不能當著父皇跟母后的面支持老五,但現在必須把話說清楚,絕不能讓老五覺得自己被孤立了,自己跟老八並沒有站在他這一邊。

    「時間太短了,從你跟我說完老六那邊的事情後,我就著手讓人調查真偽了,無論是白純還是安西軍,給的答覆都是一樣的,前兩天我允許你給他強力弓弩,示意安西軍適當的時候,可以從疾陵城出發,向大食腹地,隨便找點兒理由給他們一些顏色看看,並且給李賢去了一封信……。」

    「說什麼了,你打算怎麼辦?」李哲聽到李弘給老六去信,立刻緊忙問道。

    「沒什麼,當年你不也在安西,只是告訴他賭約依舊有效,只要能夠完全融合安西以外,疾陵城以內的百姓,讓他們接受大華夏民族的思想,經史子集、論語孟子或者是其他,只要能夠在他們那邊紮根,我就可以無條件讓他回來,哪怕是把他的沛王還給他。」李弘說道最後時,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泛著寒光,而身上那股當了皇帝后,更濃的凌厲霸氣,則是越來越盛。

    李哲倒吸一口涼氣,他當然知道當初李弘跟李賢在安西立下賭約的事情,那是李弘剛剛把大食鬧的烏煙瘴氣,從大食回安西前半年,便密令自己前往安西接應他,以防那個時候不成氣候的李賢,萬一生出什麼變數來。

    後來雖然證明了李賢在安西倒還算是挺安守本分的,所以老五才會跟他立下誓約,如果能夠做到剛才李弘所說的那些,弱化、吞噬、消滅那波斯的文化,把大唐的文化深深的紮根於此,那麼李弘就讓他回長安恢復親王的身份。

    當初李哲還以為這是李弘的權宜之計,是為了回去能夠順利的繼承皇位,或者是為了把李賢徹底趕出大唐的疆域,才想出來的權宜之計,卻沒想到,老五到如今,依然還堅守著這份誓約。

    那時候他也曾經暗示過老五,完全可以在李賢離開安西的疆域,到達疾陵城後,讓老六突然疾病身亡,這樣一來,在父皇跟母后那裡,或者是天下人那裡都好交代,而他也能少了一份擔憂了。

    但當時李弘想也沒有想的就拒絕了,不過面對他的疑問,倒是說了一句話:「怕是你沒有想到老六在母后跟父皇的心裡有多重要。」

    「難道現在父皇跟母后最為寵愛的是李賢不成?皇兄,我雖然學問沒有你高,但我也知道,自從我記事兒、懂事兒起,能夠看到的可是父皇跟母后對你是寵愛有加,我們幾個可是都沒有你這樣的恩賜的,即便是連李令月,要在父皇跟母后心裡真正論起來,怕是都沒有你得寵吧?不管是現在還是過去,任何時候你都是最得寵的,就算是沒有你太子的身份,你也是……。」

    「話是如此說。」李弘轉過身看著李哲,半邊身子靠在車廂的側面,窗外的景物依然是繼續往身後快速的後退著,淡淡的說道:「就是因為我比你們得恩寵,所以我太瞭解父皇跟母后了,誰都知道父皇跟母后在一起,母后有時候拿父皇當槍使,有些事情不願意開口,就讓父皇來找我,比如那次,自己就鬧到了朝堂之上,我就說了一句:等下朝後再說,畢竟兒臣現在是皇帝,然後就被父皇給打斷了。」

    「父皇罵你啥了?你說你是皇帝后。」李哲八卦的看著李弘問道。

    「還能說什麼,我就說了一句我還是皇帝,而後父皇就給我來了一句:我還是皇帝老子呢。你說,這話擱誰聽了能接住?當時噎得我就不知道該說啥,你說他是耍橫吧,但他說的是事實,他確實是皇帝老子,唉……不過話說回來,母后有時候把他當槍使,但這些年來,多多少少的,母后在拿父皇當槍使的過程,也會受父皇的影響的。」李弘看著上官婉兒不知道被武媚叫了過去,此時兩人連同李治,正在對著窗外指指點點,神情輕鬆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你是指什麼?指潛移默化的那份仁慈?」李哲回頭順著李弘的視線,看著上官婉兒正指著窗外給老兩口不知道在解釋著什麼,老兩口也是一臉的欣喜與躍躍欲試。

    「對啊,剛才老頭兒的話你又不是沒有聽見,先是拿先帝做法,然後不成又開始說自己對皇室、對宗親,對兄弟姐妹們怎麼樣好,而我呢……無論是下揚州還是走蜀道,哪一次沒有捎帶著整頓皇室宗親,幾個公主,幾個王爺在我手裡沒了?父皇當時沒有廢了我這個太子,我現在都奇怪,回想起來都覺得後怕呢。現在當了五年多的皇帝了,李賢的事兒一直懸而不決,老頭兒心善,一直就想保李賢,最起碼他不允許在他百年之前,皇室再出現兄弟之間相互殘殺的事情了。」李弘繼續嘆口氣,喃喃說道。

    但話說回來,李賢如今對他來說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何況自己還有著自己的想法。

    而身在疾陵城的李賢也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若是真的被李弘恢復了親王的身份,那麼他自己就距離他自己打下的疾陵城越來越遠了,到頭來,怕是給李弘任命的下一任疾陵城都護府的大都護做嫁衣了。

    但李賢心裡也清楚,認祖歸宗、葉落歸根,如果他自己還想要回到華夏大地,那麼與李弘的賭約,就勢必要贏,無論如何也要在疾陵城做到李弘期望的樣子才行。

    至於能不能回到長安,回到長安後,他與他的妻兒老小該如何被李弘處置,李賢心裡最大的倚仗便是李治,跟被李治潛移默化影響的越來越心善的武媚二人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