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爭霸] 宇宙軍火商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3 00:28:4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75 209944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5 23:26
857 社會黨人(四)
這起綁架事件並沒有因為受害者是思菊而出現戲劇性的轉變,更沒有奇蹟發生。第二天早上,御林軍士兵在劉府的隔壁找到了已被勒死多時的劉太夫人。劉挺當時正在府裡,得知消息趕過來一看,確認死者便是其母之後,當場大哭起來。

鳳九淵得知消息後,也沒敢第一時間告訴思菊,只是下旨讓大索全城,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把暴徒給抓到。

下午,順天府公差在醉顏堂執行例行搜查之時,發現了兩名形跡可疑的顧客,便要求其提供身份證明,接受檢查。兩人當場表現得很鎮定,很配合地接受了順天府公差的檢查。他們攜帶的身份證明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公差在問話時,兩人的言語有些矛盾和閃躲,出於職業的敏感,公差便多問了兩句,兩人以為形跡暴露,當場發起難了,斬殺了三名公差,若非有七娘在場,五名公差怕是無一生還。饒是如此,兩人還是聯手打傷了七娘,逃了!

得知有可疑之人在醉顏堂現了身,中京城能調動的力量全都圍了過來。經過近兩個時辰的大追捕,在付出了上百名平民、公差和士兵的傷亡代價之後,終於在混亂的南市之內將兩人生擒了。

在兩人被制住之後,各部門還就其歸屬問題起了爭執。順天府說該把人交給他們,押回順天府大牢待審。刑部說這兩人所犯之罪實屬不赦,已經超出了順天府管轄的範疇,該押回刑部。督衛府和御林軍也出了力,自然是寸步不讓。關部雖沒有拘押犯人的權力,但人許庸親手拿下的,為此還受了不輕的傷,所以他們覺得人該先交給他們。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局面,是因為誰都知道這兩人是免罪的護身符。劉太夫人沒能救出來,被兩人早早地殘殺至死,參與營救的各方顯得都有罪,至於怎麼懲處,就得看能不能抓到兇手。只要元兇在手,便是有罪也可減三等,可以免遭重罰了。

好在武定中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他當即拍板:若沒有大家的共同努力,這兩人怕是抓不到的,所以,參與緝兇的各部門都有功。只是此二人罪大惡極,非同一般兇犯,而刑部大獄不久前才遭劫了,所以不宜關押此等重犯,最好的辦法便是將兩人關入北校場,由御林軍和中京督衛府派兵看守,刑部、關部和順天府趁熱打鐵,繼續搜捕社會黨餘孽……

這個處置方案各方都能接受,爭執便就此平息了下來。在戈戟森嚴的御林軍和中京督衛府士兵的監押之下,兩名兇徒被押送到了北校場,投進了當初關禁殭屍的鐵籠子裡。

兩人剛被押到不久,鳳九淵和雷頓、思菊也趕到了。

站在籠外,看著兀自猙獰的兩人,鳳九淵問許庸,這兩人都是什麼門派出身的。

許庸說他們分別是堯山和桐河二派的名宿,原本已經洗手退出江湖的,卻不知道怎麼會加入了社會黨,成為其走狗。兩人聽許庸這樣說,就大罵他才是走狗,還罵鳳九淵是暴君。鳳九淵呵呵一笑,道:“暴君麼?好得很,那我便暴給你們看!”便問許庸:“這堯山、桐河二派都在什麼地方?”許庸道:“回皇上,堯山派位於鳳陽道,桐河派位於江東道。兩派都是二道首屈一指的名門大派!”

鳳九淵牙縫裡迸出一聲冷笑,道:“好得很,名門大派。傳旨鳳陽、江東二道督衛府,不管用什麼手段,限他們三日之內蕩平堯山、桐河二派,掌門以下,不管男女老幼,殺無赦!”

關在鐵籠裡的兩人發出驚天的悲吼,一個勁地詛咒鳳九淵不得好死。

鳳九淵突然來了興致,命人搬來椅子,坐下道:“怎麼,殺起你們的同門和家人就心疼了,就難受了?將心比心,你們在殺別人的家人朋友的時候,又如何下得了手?你們要說我是暴君,若我不暴一回給你們看,豈不被白罵了?”兩人如何聽得進去半句,只是不停歇地咒罵。

杝不知道兩人哪來那麼多的髒話,罵了大半晌,竟然沒得重複的,鳳九淵聽在耳裡,非但沒有發作,反而還有些想笑。命人給兩人上了兩壺水來後,他說:“喝口水,喝口水再罵!”兩人卻不敢喝了。

鳳九淵哼了一聲,道:“不是視死如歸麼?一壺水就讓你們怕成這樣了?”

兩人被激,搶著去喝水。

鳳九淵道:“給你們個保全同門和家人的機會。供出你們的同謀,只要朝廷將他們拿住了,立馬賞你們一個痛快,並赦免你們的同門和家人,絕不再追究。如何? ”

兩人又罵了起來。

鳳九淵拍手道:“還真是剛烈得緊呀!思想覺悟就這麼高麼?就這麼急著想當烈士麼?對不起,我還真不會成全你們!”又問:“考慮清楚了,真不說麼?”

兩人繼續罵!

鳳九淵也懶得再費口舌,一擺手,便不再搭理二人了。

雷頓一閃身,就進了密封的牢籠,兩人先是一愕,旋即就嘿嘿地笑道:“走上這條路時,就料定會有今天,有什麼殘忍的手段儘管使出來吧,爺爺要是皺一下子眉頭,就枉為人世!”

雷頓哼了一聲,道:“是麼?”拎起其中一人,食指彈出蜂針,從後腦風府穴處扎了進去。

人腦記憶庫被複製的過程絕不好受,甚至是這個世上最可怕、最痛苦的酷刑之一。複製才一開始,那人就知道雷頓在幹什麼,臉上出現了絕望的死灰。但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雙眼不停地翻白,渾身肌肉不停地抽搐,口裡發出霍霍的怪叫聲,嘔吐著白沫,讓人不寒而栗。

那人的意識是清醒的,當然知道雷頓在幹什麼。他本以為自己咬住牙關不說,鳳九淵再厲害也拿他沒辦法,卻沒料到這個在江湖傳言里人人畏懼的大內侍衛統領竟然還會讀取別人的心思,早知如此,還不如自己招了出來,還能保全同門和家人,現在卻是什麼都完了!

在雷頓讀取完那人的記憶之後,將他向死狗一般拋到牢籠的一角,然後朝另一人伸出了手去。

“不,你,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眼睜睜地目睹了同伴的遭遇之人,那人的心誌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退到了牢籠的另一角,叫道:“我說,我什麼都說……”

雷頓哼了一聲,道:“這話你可以留著告訴你們的同夥,讓他們知道落在我手里之後該怎麼做才是對的!”然後又將蜂針扎進了他的後腦。

讀取完所有的信息之後,雷頓就對許庸道:“放了他們!”

不單許庸吃了一驚,連思菊也吃驚不小,問:“放了他們?為什麼!”

雷頓道:“現在殺了他們不過是徒髒了手,沒有任何的意義。該知道的也知道了,就放出消息,說是他們抵不過刑罰,主動招的供。就讓他們狗咬狗去,豈不更好?”

思菊本想親手殺了兩人,為母報仇。想到就算是殺了兩人母親也不能活過來,而現在是放了他們遠比殺了他們更有用,更令他們感到恐懼和痛苦,那為什麼不主和呢?便點頭道:“好,那便放了他們……”

許庸也明白了這樣做的意義,讚道:“雷統領好高明的手段!”又說:“不過現在還不能放,至少應該關個三五天再放!”

鳳九淵道:“不錯,思慮得很周全。就這麼辦吧!”

雷頓說了一串名字和他們的身份背景,讓許庸立即帶人去捉拿,並說能抓到活的最好,若不能拿到活的,一個時辰之內能將屍體送到他手裡也行。許庸應了下來,道:“請雷統領放心,關部上下定不辱使命!”轉身就要走,鳳九淵叫住,問思菊要了一粒丹藥道:“你受了內傷,把這藥吃了吧。你是尚書,不必事事躬親,派下面的人去就行了,也總得給他們立功的機會不是?”許庸接過藥,叩頭謝恩之後,這才去了。

這一夜,並沒有因為兩名兇陡的被捕而安靜下來,相反,刑部與關部的緹騎四出,緝拿官民人等,鬧得是人心惶惶。便是連神殿也未能倖免,有三名法師遭到緝拿。人被抓到之後,通通關到了北校場,雷頓對他們連夜進行了突擊審訊。

說是突審,其實雷頓什麼話也沒有問,只是複制了他們的記憶庫後,便命將他們打入刑部死牢,擇日公開處決。

隨著他掌握到的信息越多,牽扯到社會黨這個巨大漩渦裡的人也越來越多。表面來看,社會黨是一個近幾年才出現的新興組織,其宗旨和管理模式都有著極深的合眾國政治黨團影子。經過仔細分析卻會發現,一切顯然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雷頓心中最大的疑問就是:社會黨憑的是什麼在短短幾年之間發展壯大到如此地步?若不是鳳衛下手得快,儼然已經能夠動搖鳳凰界的根本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5 23:26
858 社會黨人(五)
鳳九淵在看完雷頓遞來的報告之後,也斷定這絕不是一個近幾年才突然冒出來的新興組織,他們肯定有前身,肯定有歷史,甚至是有預謀地壯大轉型。

為什麼之前從來不知道有個這樣的組織存在呢?

就算是鳳衛,也是前不久才發現他們的存在的。

社會黨的老巢已經被端了,十多名總頭目也盡數被鳳衛生擒,但十多天過去了,鳳衛還是沒有遵照旨意把他們盡數押解京城。這令鳳九淵感到相當的惱火!思菊解釋說可能是因為路上不安全,所以鳳衛才沒能及時將社會黨人的總頭目及時押解回京,鳳九淵非但不以為然,甚至還給白三清貼上了'居心叵測'的標籤。

經過內閣的緊急會商,社會黨被定性為謀逆組織,所有參加該組織的成員一律被視為逆賊,輕則滿門抄斬,重則誅滅九族。

但這個方案遭到了程复的堅決反對,說社會黨反對朝廷的頭一條理由就是嚴刑峻法,值此之極,怎麼能再火上澆油呢?聖賢有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聽到這句話,鳳九淵當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當初,他就是報著這樣的心態跟太傅師若般鬥,跟朝廷鬥,並最終贏得了勝利。而今角色變換,輪到社會黨來跟朝廷、跟他鬥了。想一想,不免湧起一種世事無常的滄桑感來,只覺得這世上的事情沒有永遠的對,也沒有永遠的錯,唯一不變的就是歷史前進的腳步。

見程复激烈地反對內閣的方案,鳳九淵就問:“老夫子,想來你有更好的解決方案了?何不說來,大家參詳參詳?”

程复躬身道:“回皇上,臣是有方案,但不敢說!”

“不敢說?”鳳九淵問:“為何不敢?”

“臣怕雷霆震怒,天威難測!”

鳳九淵道:“你說,我不發怒就是!”

程復道:“臣以為,這道方案不是不可行,而是不能在這時候,不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執行。社會黨因何嘯聚人眾,對抗朝廷?首要原因便是苛政暴令橫行,其次才是貪污腐敗成風,致使民怨沸騰,百姓生計艱難。為了維護社會秩序,朝廷出台針對社會黨的法令無可厚非,但在此時推出,怕是起不到半點的震懾的遏製作用,反而還會讓百姓們更加同情社會黨,迫使他們義無反顧地加入社會黨,對抗朝廷,對抗暴政。社會黨是必須得剷除的,若任由他們發展壯大,鳳凰界必將永無寧日,戰亂迭起。臣認為,在剷除社會黨之前,應該營造一個同仇敵愾的環境,不單要朝廷上下一致認為社會黨必須剷除,也要讓百姓們認為社會黨若不剷除,他們就永遠也過不上好日子。因此,臣認為,應該下旨廢除之前所有暴虐的、不合理的、被百姓所詬病的法令,在從根 上贏得了百姓的支持之後,再行推出這道方案,那便是水道渠成了!”

此前的還多暴政法令都是鳳九淵親自頒布的,也只有程复才敢當著鳳九淵的面說都是苛政暴令,也只有程复才敢這般屢次三番建議廢止不合理的法令,在朝的大臣們都領會過鳳九淵的手段,記憶極為深刻,是以沒人敢說這樣的話。

鳳九淵並沒有生氣,而是有些猶豫。在他看來,雖然有些法令過於苛暴,但未必不是好的,若是一併廢除,怕是起不到應有的效果,還會讓社會秩序更加敗壞下去吧?

程復見鳳九淵猶豫,又引經據典地說明苛政暴令的危害,還說當下最重要的就是剷除社會黨,其它的不過是疥癬之疾,可以徐徐圖之。

這說法是極得鳳九淵贊同的,他便道:“那依老夫子之見,此前頒布的法令莫不成都要廢止麼?”

程复搖頭道:“並非都要廢除,只是選擇那些不合理的,百姓們怨言最重的廢止。與之同時,臣認為可以再頒布幾道獎勵耕戰、抵制從商、褒揚孝道忠義的法令,以促進社會的良性發展!”

鳳九淵聽他說到這裡,精神頭頓時就來了,問道:“此前不也頒布了獎勵農耕的法令了麼?”

程復道:“皇上此行江南巡視,感受最深刻的是什麼?”

鳳九淵不假思索地就答道:“十室九空,田地荒蕪。我真擔心這樣子下去,百姓們以後都吃什麼?現在手裡還有餘糧,將來呢?”

程復道:“皇上所慮極是。獎勵農耕的詔命已經頒布,為何回鄉種地的百姓還是沒有多少呢?這是因為,獎勵得不夠重……”說著,從袖筒裡掏出一份折子道:“皇上,這是臣的學生作的一份調查,請皇上過目!”

調查的目的就是弄清楚百姓為何不願回鄉種地的原因。絕大多數百姓都認為種地的收益不高,不如在外打工;也有覺得種地太累,還被人看不起,所以不願再種;只有法部分人說是種不好地,覺得打工更適合他們,所以不願回去種地。

看完之後,鳳九淵是什麼都明白了,嘆道:“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皆為利往呀……”

程復道:“皇上,逐利乃是人的天性,它有合理與不合理的區分。合理的應予以鼓勵,不合理的應加以束縛和引導,使之回到合理上來。臣認為,大多數百姓之所以不願回鄉種地,並非因為打工所獲之利更為豐厚,而是種地所獲之利不合理。”

鳳九淵道:“老夫子既然胸有成算,那就麻煩你內閣計較一下,爭取儘早拿出個完整的方案來。”又道:“但你這是遠策,眼下必須得拿出辦法遏制社會黨的囂張氣焰,再讓他們這般橫行下去,朝廷官員們個個怕都要成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了!”

程復道:“皇上,臣並非認為社會黨不能打擊,而是說不能在這個時候推出這樣一道針對社會黨的法令。社會黨必須被剷除,而且是徹徹底底地剷除,這一點朝廷上下與民間必須形成共識。所以,在打擊的同時,必須敦促各級、各地官府做好宣傳工作,讓百姓們認識到這是一個怎樣的組織。待所有工作都做足了之後,朝廷再頒布法令,從根本上將社會黨予以剷除……”

儘管鳳九淵覺得程复的法子起效太過於緩慢了,但他最終還是同意了。

隨著抓捕的範圍逐漸擴大,北校場這座臨時的特殊監獄並沒有變得有些擁擠起來。所有被逮捕的社會黨成員都都由雷頓親自處置,在讀取完他們的記憶庫之後,凶悍,冥頑不靈者被處決,意志搖擺,因抵受不住蠱惑才加入社會黨的人則被釋放。

不到十天,社會黨在中京苦心經營起來的二十多個據點全部被摧毀,共計有一千五百餘人被捕,其中有一百三十餘人被處死,剩下的或無罪釋放,或處以罰金後釋放,或被監視居住,保全了性命。另繳獲現金數百萬,查封各類資產超過百億,由此可見社會黨的能量和影響非同一般。

然而,隨著打擊範圍從中京擴散開來,再加上社會黨的總部機構被摧毀,偌大的體係出現了相當的混亂。那些被從北校場故意釋放出來的人遭到了內部的追殺,而為了自保,這些並沒有主動出賣組織情報的人不得不奮起反抗,自相殘殺的事件是越來越多。而為了避免龐大的組織被朝廷連根拔起,許多的分支機構都被迫尋求自保之法,或是選擇撤出鳳凰界,或是暫行解散組織,潛入地下,不再活動,或是殺掉有可能出賣組織的人,斷尾求存……

儘管刑部和關部認為形勢是一片大好,要不了多久便可徹底剷除社會黨餘孽,廓清鳳凰界了,但內閣和鳳九淵卻並不這麼的樂觀。他們相信,在社會黨完成總部機構的重建之後,必將針對朝廷的打擊方略拿出新的應對之法,到那時,想要這般輕易地獲得巨大戰果,那就不可能了。所以,值此之際,不但要盡可能快,盡可能狠地摧毀社會黨的組織體系,最好能將所有的重要頭目或擒或誅,避免化繭成蝶,釀出更大的麻煩來。

是日,雷頓在整理完所有收集到的情報後,得出一個結論:朝廷裡藏著一個社會黨的內應,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小集團。這個小集團的地位和能量應該不低,要不然絕不可能協助社會黨完成了那麼多事,而朝廷各相關職能部門竟然絲毫未覺。

不單是鳳九淵,所有知悉社會黨作亂情由的高層都在懷疑朝廷藏有有他們的內應,至於到底是哪些人,一時半會還查不出來。雷頓的結論沒有出乎大家的預料,只是證實了大家的懷疑而矣。

那這個小集團到底有哪些人呢?

鳳九淵問雷頓有沒有懷疑的對象。雷頓想了想說:“說不清楚!”

鳳九淵道:“什麼叫說不清楚?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雷頓道:“你這人心裡藏不住事,我暫時還不能把心中的懷疑告訴你!”

鳳九淵真恨不得踹雷頓一腳,道:“你逗我玩是吧?說,到底說不說!?”

雷頓道:“我是不會說的。你要是真想知道,就把我拆了吧!”

鳳九淵怒極而笑道:“看來這個人地位很高,又深得我信任,是不是?”

雷頓道:“照你這般猜下去,怕是所有的大臣都會人人自危。你要是真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是誰,最好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慢慢地等消息!”

鳳九淵罵了兩句道:“別得意,我的腦子不比你差,你能分析出蛛絲馬跡來,難道我就不能?更何況,還有九天幫忙,說不定我比你先弄清楚這些人都是誰呢!”

雷頓道:“但願吧……”正說著,就見一身素服的楊芸進來了,手裡還牽著鬱非,問:“什麼但願吧?”

鳳九淵見狀,就道:“穿成這樣,是去哪了?”

楊芸道:“今兒思菊她娘出三七,我領著非兒去上香致祭了。”

鳳九淵哦了一聲,走下座來,扶起楊芸,又將鬱非抱起,問今天都有誰去了,情況如何等等。

楊芸說朝里的公卿大臣們都派了家屬去,就連好些總督和節制使都專門派人來送祭禮。

鳳九淵聽了,道:“這些人可真會鑽營!”又問:“想必思菊哭得不成樣了吧?”

楊芸道:“倒沒怎麼哭,很安靜地跪在那裡,只我和郁非去的時候,才起來說了幾句話……”

鳳九淵唉了一聲,叫道:“寧兒……”謝寧聞聲進來,道:“是,皇上!”鳳九淵道:“去一趟劉府,安慰你思菊姐姐幾句。她這樣悶著不出聲反而更傷身體,讓她想哭還是哭出來好些。去吧!”謝寧應聲就去了。

這裡才說著話,小郁非就說外婆也病了。

鳳九淵啊了一聲,問:“怎麼就病了呢?”

楊芸神情一黯,道:“你也是知道的,思菊的母親在回府的路上被綁,我母親也是好一陣子的擔驚受怕,自那以後,身體便不好了起來,前兒我打發柔柔回去探視,竟然病得越發的重了!”

鳳九淵道:“太醫看了麼?要是太醫不行,便宣神殿法師去診視嘛!再要是不行,送鳳凰號上去治療也行!”

楊芸說:“太醫已經看過了,只說老太太患的是心病,心結鬱積,解不開,這才落下了症候。今兒我回去看她,問她到底了是怎麼回事,她也只是哭著跟我說對不起思菊的娘……”說完,唉的長嘆了一聲。

正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楊太夫人本就上了歲數,身體機能不比年輕人,若是這般耗下去,便是有仙丹仙藥也治不好。便道:“你就沒問家里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楊芸道:“大嫂子說原本只是有些驚嚇過度,可也不知怎麼著,就越來越不好了。家里人都問怎麼回事,老太太只是唉聲嘆氣,一個勁地說是她害了思菊的娘……”

鳳九淵道:“我記得你娘是很豁達開明的一人,怎麼就跟自己糾結上了呢?”

楊芸說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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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9 社會黨人(六)
鳳九淵見她神情抑鬱,著實消瘦了不少,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道:“好了,別擔心,這得空了我親自去看看。再要是不行,那也只能用催眠法治療了!”

結果還沒到天黑,楊府就傳來消息,說老太夫人不行了。

楊芸自然是嚇著了,忙派人來請旨,說要回家探母。鳳九淵本在審核督察院提交的監察系統改革方案,一聽說老丈母快不行了,不能置信地問:“這,這怎麼會?”

楊芸說家裡派了二嫂子進宮來通禀,斷不會有假的。

鳳九淵就站起身來,命謝寧拿衣服來換,就說去楊芸同去。楊芸知道他是一個打定主意就勸不住的人,更何況他雖貴為皇帝,但也是楊家的正宗女婿,探視病危的丈母娘也在情理之中,便沒有勸阻。

楊府上下顯然亂了,聽著一聲:“皇上、皇后駕到……”正門上的人便朝著車駕跪了下去,院裡的人則還在沒頭沒腦的亂躥,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麼。

鳳九淵牽著楊芸下了車,便從正門往裡走,不妨一個小廝迎面撞了上來,若非雷頓攔著,怕是要跟他撞個滿懷,便撞下臉喝斥道: “慌什麼?”

鳳九淵一身便裝,是以小廝只以為他是府裡的清客相公,抬頭一認,才知道是皇帝,嚇得當場軟了,旁邊一人說他是奉命去請太醫院正林希孝的。鳳九淵道:“那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本想發作管家太不會理事,但想到丈母娘病危,也就忍了。

到了老太夫人所居的榮熙堂,鳳九淵叫來侍疾的楊林,問情況如何了。楊林喪著臉答道:“很不好……”鳳九淵見他也說不出個名堂,便讓雷頓去看看。

老太夫人見鳳九淵和楊芸來了,竟然還掙扎著要起來行禮,楊芸哭著把仰起上半身來的母親按了下去,便道:“母親,你這是何苦?有什麼事你就不能說出來麼?”

老太夫人拉著楊芸的手,只是流淚。

雷頓掃描完老太夫人的身體,道:“身體本沒什麼大礙的,想來是有什麼事情鬱結在心底了,過度消耗心力,至少內臟器官正在加速衰竭。情況很不好!”

鳳九淵就問太醫是怎麼治的,結果幾個太醫都沒能達成一致意見,氣得鳳九淵直跺腳。

楊芸見母親喉節蠕動,蘊滿濁淚的雙眼盡是苦楚之色,便知有話要說,喝道:“不要幹的人都退下!”待房裡只剩她和鳳九淵後,才道:“你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吧,女兒求你了!”

老太夫人哆嗦道:“沒,我沒話說,我沒話可說的……”然後就哀嘆一聲:“冤孽呀!”

鳳九淵道:“太夫人,你是有什麼難題,還是有難言之隱?便是天大的事,也得說出來才行。別的你不看,看在故去的老大人份上,你也該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一提起楊源,老太夫人的淚水泉湧而下,直嘆冤孽,竟然嘔起了血來。

楊芸嚇得臉都青了,她的武功修為雖高,卻不像思菊那樣懂得術法,只得恐懼地看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鳳九淵叫進來雷頓,一番按撫,算是把吐血之症止住了,可人卻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雷頓說老太夫人的器官正在加速衰竭,需要急救。

楊芸一聽,厲聲對外喝道:“林希孝來了沒有?”

外面有人答說還沒有。楊芸就道:“快去催,快去!!”

鳳九淵見自己在屋裡也是束手無策,便走了出來,叫上楊林問老太夫人為什麼會成這樣。楊林說家裡上上下下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自打劉太夫人出事之後,老太夫人便鎮日哀嘆,哭泣,只說對不起劉家,他道:“……楊劉兩家素來交好,劉家出了這樣的事情,母親自責於心也是有的。她老人家素來小心謹慎,遇事又愛多想,再加上歲數大了,便覺得劉太夫人的遇難,責任都在她一身……”說到這裡,楊林叩頭道:“皇上,說到底,都怪臣等無能!”

鳳九淵不勝唏噓,覺得楊林說得還是有道理的,想著老太夫人已經是七十多歲的人了,雖說平日里保養得當,無甚大病,驟然遇到這樣的事情,難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便道:“為何不早奏我知道?便是你姐姐,也是今天才知道老太夫人的情況不好了!”

楊林說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政務繁忙,哪裡敢為這點小事驚動?本以為吃了藥,將養些日子便好了,卻沒料到竟然越來越壞。他說:“……只怪臣照顧不周,請皇上重重治罪!”

鳳九淵也不好再說什麼。聽楊芸叫雷頓,他就對雷頓道:“進去看看吧!”便上正堂去坐著了。

沒多會子,林希孝來了,請過脈後,就說老太夫人情況很不好,要用針。

林希孝的針灸之術天下聞名,是眾所周知的,請他來,本就指望靠他的神針能救得老太夫人的性命,聽說要下針,大家都自然贊同。

楊芸哭得眼睛都腫了,鳳九淵怎麼勸也沒用。

這邊老太夫人還沒救過來,那邊就說老太夫人的貼身丫環燕兒跳井死了。

燕兒是老太夫人貼身侍候的十個大丫頭之一,素來得老太夫人喜愛,怎麼平白無故的就跳井死了呢?鳳九淵不明就裡,只問為什麼。楊芸卻是當場發作起來,叫人把管家拿來,問他為什麼會出這樣的事。

管家來了,也說不出個名堂,只猜想燕兒可能是看老太夫人病重,覺得自己有責任,一時想不開,便跳井死了。

鳳九淵覺得這事實在蹊蹺得緊,便讓雷頓去看看。沒多會兒,雷頓回來說人是昨天晚上跳井死的,沒法子救了。

好在燕兒只是個丫頭,大家雖覺得此事不祥,但也沒怎麼放在心事。

一個多時辰之後,林希孝終於停下了手,來正堂回報說老太夫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至於能不能好,還得看今天晚上。

晚上還有小朝會要開,鳳九淵也不能久留,楊芸擔憂母親,在沒見到母親病情好起來是不會回宮的,便下面人好好侍候,又叮囑林希孝一定要精心治療,這才走了。

小朝會開完已經快要午夜了,打發去楊府探視的謝寧兒回來說老太夫人的情況還是不太好,時有反复,林太醫也不能保證救得回來。鳳九淵只感到心情特別沉重,問雷頓用不用把老太夫人送到鳳凰號上去治療。雷頓道:“若是林希孝都沒法子,送到鳳凰號上也沒用。老太夫人患的是心病,只要把心結解開,便是不用藥也會好起來的!”

鳳九淵喃喃地道:“她一個老太太,不愁吃,不吃穿,兒孫滿堂,富貴榮華無雙,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雷頓道:“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嘛!”

“我看呀,老太太就是日子過得太好了,以至於出了丁點事,都把它想得天那麼大,再加上歲數大了,這才把自己給折騰了進去。你覺得呢?”

雷頓道:“興許是吧!”

第二天起床後,鳳九淵就要打發謝寧去楊發探視情況,哪知謝寧卻說老太夫人已經歿了。鳳九淵一驚,道:“歿了?誰說的?什麼時候的事?”

謝寧道:“今兒一早,皇后就打發韓大姑娘回宮收拾東西,順便讓韓大姑娘禀報皇上,說老太夫人在今晨卯時二刻歿了……”

鳳九淵只感到額頭一陣腫痛,使勁地拍了兩下,道:“怎麼不早點報我知道?”

洗漱之後,匆匆換過衣服,連早膳也顧不得用,便趕到了楊府。

靈已經舉起來了,楊府上下是雪白一片。

到了榮熙堂,鳳九淵見楊芸默默地坐著,眼睛雖是紅的,情況還算好,便鬆了一口氣。叫來林希孝,問老太夫人怎麼會如此之快就歿了。林希孝說老太夫人上了歲數,身體經不起這般消耗,早已經是油盡燈枯,昨兒晚上不知怎麼的,時好時壞的,本以為能挺來,哪知一口氣沒上來,就歿了。

聽著林希孝說,楊芸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不到一個月裡,兩個丈母娘沒了,鳳九淵心裡又豈會好受?但看著楊芸的樣子,他又只是打疊起小心勸慰。

鳳九淵雖是楊家的正牌女婿,但也是皇帝,來看了一圈,著人定要照顧好楊芸之後,就又回宮了。之後就是命禮部做點官樣文章,他又額外加了恩,賞了楊林之子一個爵位,以示榮寵。至於喪事怎麼辦,也就不是他能過問的了。

楊芸雖想以女兒的名義留在家裡恪盡孝道,但畢竟是皇后,是國母,沒得道理違背禮制為臣下守靈的道理,天黑前也就趕回宮了。

鳳九淵聽說她回來了,特地把小朝會拖推後了一個時辰,來看她。

見她一身素服,淒楚欲絕,便將她一把抱住,安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素來豁達,也不要太過傷心了!”

楊芸伏在鳳九淵懷裡,情緒突然崩潰,嗚嗚地抽咽了起來,哭得是傷心欲絕。鳳九淵勸不住,只得任由她哭!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5 23:27
860 社會黨人(七)
小朝會結束之後,鳳九淵想著楊芸喪母,不知道傷心成什麼樣,便謝寧等人不必張羅,說今晚去鳳寧宮。

哪知到了鳳寧宮外,卻被韓以柔擋了駕,說楊芸悲痛之餘又疲累不堪,好不容易才睡下了,求他不要打擾。鳳九淵覺得韓以柔說得有理,囑咐她好生照顧,便又回鳳鳴宮去了。

不知為何,回到鳳鳴宮的鳳九淵總覺得心裡毛毛燥燥的,彷彿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令他坐臥不定。謝寧幾次問他是不是有事,他反倒發作謝寧管得太多,嚇得謝寧差點哭了。

看著謝寧惶恐無度之狀,鳳九淵沒由來的笑了,道:“你怕什麼?”

謝寧一個勁地叩頭請罪。鳳九淵真的感到好生無奈,道:“我沒有發作你,起來吧……”謝寧倒是依言起來了,卻依舊害怕得渾身發抖。鳳九淵問:“在你看來,我就是吃人的妖魔麼,是也不是?”

謝寧又跪下,道:“奴婢從來沒有這麼想,皇上,奴婢,奴婢覺得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最好的好人……”

鳳九淵道:“既然我這麼好,你為何還怕?”

謝寧道:“皇上,你是,你是皇上,奴婢,奴婢……”

鳳九淵已經猜到了她要說什麼,一擺手道:“好,好,我知道了。去給我泡壺茶來,要濃的。”披衣起來,去隔壁九疑療傷的房間看了看,見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只得嘆了口氣,一頭扎進工作室裡,研究起了絕世的改良問題。

有了事情可忙,本來少得可憐的睡意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踪了。他在做事,謝寧就更不敢睡了,一直站在門邊侍候。

一旦做起事來,鳳九淵就沒了時間概念,除非把一個問題解決完了,要不然他的眼睛絕不會離開控制屏,屁股絕不會離開椅子。

一直到了大天亮,太陽都爬到了鳳鳴宮的房檐上,鳳九淵才扭了下脖子,伸了個懶腰,算是結束了這一晚上的工作。看著手旁的茶壺,才想起讓謝寧泡的濃茶沒喝,倒了一杯,才發現早已經涼透了,心說:“這丫頭怎麼回事,茶涼了也不知道換,莫不成還跟我使起了脾氣來?”回過正要叫,卻見謝寧正靠在門後打瞌睡呢。這不由讓他一怔,暗嘆道:“年輕人,瞌睡就是大……”叫道:“寧兒,寧兒……”一直叫到第三聲,謝寧才像被電擊了了下,猛地一陣哆嗦,醒了過來,見鳳九淵愕然地看著她,她當即意識到自己又做錯了事,臉色一下子就煞白了下來。

鳳九淵知道這丫頭心眼小,便晃了晃手裡的茶壺道:“茶都涼了,給我換一壺來……”謝寧拉開門,慌忙地跑去取水,卻不想和南馨撞了個滿懷,嚇得她呀,臉刷地一下就青了,一時間竟然忘了請罪。

南馨打量著主謝寧,道:“這屋裡有吃人的妖魔不成?這丫頭,怎麼嚇成這樣了?”

鳳九淵哈哈笑道:“你說對了,那個要吃人的妖魔就是我!”謝寧這才回神來,忙跪下了下去,請罪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鳳九淵就道: “跪著幹什麼,快去打水!”

南馨進了工作室,掩上門,恨恨地瞪了鳳九淵一眼,道:“說,剛才又在幹什麼?”鳳九淵見她來了,才知道天已經大亮,站起身來拉開了窗簾,這才笑道:“你以為我在幹什麼?”

南馨哼了一聲,道:“看來你這皇帝是真當出滋味來了,是不是在籌謀著把你的三宮六院給建起來?”

鳳九淵點頭道:“很是,很是。”聽見謝寧在門外說開水已經來了,鳳九淵就道:“不用了。”這才反問道:“看樣子在你心裡,我是個十足齷齪的色鬼了?”

南馨哼了一聲,道:“難道你還不認?”

鳳九淵沒答,叫道:“寧兒進來!”

謝寧進來了,臉上兀自帶著驚懼之色。鳳九淵道:“開水就不用了,命她們準備洗漱,你去把我日常穿的衣服找出來!”謝寧見鳳九淵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這才鬆了口氣。

南馨見他要衣服,就問:“你這又是要出去?”

鳳九淵道:“嗯,去理藩院看看!”

南馨一皺眉頭道:“芸姐姐都病成那樣了,你還有心思去理藩院?”

鳳九淵一怔,道:“芸姐姐病了?什麼時候的事?昨兒晚上我還說去陪她,柔柔說她累得睡下了,所以我才回來了。怎麼就病了呢?”

南馨呵地一聲冷笑,道:“難怪不得,所以才找上了人家小姑娘!”

鳳九淵本要去洗漱,聽她這樣說,就停下來道:“你都說了,人家還是小姑娘。咱們這麼多年夫妻,我什麼興趣愛好你還不知道?”

南馨哼了一聲,道:“那她見我來了,何必嚇成那樣?”

鳳九淵道:“你呀,當真是越來越疑神疑鬼了。她只之所嚇著,是因為昨兒晚上我發作了她一頓,剛才我要茶喝,卻見她站在門後打瞌睡。你說,換作是誰能不被嚇住?”

南馨哼了一聲,算是接受了鳳九淵的解釋,顯然是沒有完全相信。

洗漱之後,也顧不上用早膳,便去探視楊芸。

楊芸躺在**,一個勁地咳嗽,鳳九淵不明白才一晚上功夫,怎麼就病成了這樣?問太醫診視過了沒有,聽說還沒有,鳳九淵當即就發作起來,質問道:“為什麼不傳太醫?韓以柔!”

韓以柔忙跪在地上,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楊芸道:“不,不關她們的事,是我,是我不讓傳太醫的……”一口氣沒接上來,哇的一聲,當場嗆出了一口鮮血來。

鳳九淵渾如活見鬼了,嚇得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哆嗦著道:“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就連南馨也嚇得手足無措起來。

楊芸抹掉嘴角的血漬,精神一振,喝道:“所有人都退下。本宮吐血的事,誰要是說出去半個字,此時當班的宮女太監,全部杖斃!以柔,把他們的名字都記下了!”

鳳九淵讓韓以柔去傳太醫,楊芸卻道:“用,用不著……我,我知道自己的傷!”楊芸從來都是穩穩噹噹,健健康康的,雖說鳳九淵不常來鳳寧鳴,但只要想著她在宮裡,心裡就踏實。在后宮,乃至在整個中京,人們沒拿南馨這個皇后當回事,但卻都視楊芸為后宮定海神針。這后宮沒誰都可以,斷斷乎是不能沒有她的。

聽說是受了傷,鳳九淵就越發的不解了,問:“好好的,怎麼會受傷?怎麼會?”拉著南馨道:“妹子,你快看看要緊不?”

楊芸沒有拒絕南馨的診視,見鳳九淵急得都快哭了,欣慰地一笑,道:“能讓你這般著急,也不枉我受回傷!”

鳳九淵道:“說什麼渾話?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誰打傷你的?!”

楊芸道:“說了你或許不信,我,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誰……”

鳳九淵問:“怎麼可能?”

楊芸道:“他出手太快,又偽裝得太好,趁我不備出手偷襲。虧得我閃躲及時,避開了要害,要不然,要不然……”唉地嘆了一聲,道:“你是想問我什麼時候受的傷,又是為何受的傷,對麼?”

鳳九淵點頭。

楊芸道:“想來你也看出來了,我母親去的蹊蹺,對麼?”

鳳九淵道:“怎麼又和老太夫人扯上關係了?”

“你說得不錯,我娘素來豁達,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她成那樣呢?我是真的想不通!”見南馨診視完了,問:“沒什麼打緊吧?”南馨鬆了口氣道:“雖不怎麼嚴重,但也要及時調養休息才是,什麼事不能留著以後來說?”

鳳九淵雖想搞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但到底心疼楊芸,就道:“妹子說得對,你先好好休息,等傷好之後,咱們再細說吧!”

楊芸道:“有件事你不做,我是怎麼也不能安心休養的!”

鳳九淵問什麼事。

楊芸道:“下旨,捉拿楊林!”

鳳九淵以為聽錯了,問:“捉拿誰?”

“楊林!”楊芸再一次強調道:“濟陽公楊林!”

鳳九淵以為楊芸糊塗了,道:“楊林?你大哥?捉拿他?”

楊芸道:“若不將他捉拿,事情一旦敗露,我楊家滿門,必將死無葬身之地!”說完,她又猛烈地咳了起來,鮮血一口一口地往外嗆。

鳳九淵嚇得慌了,道:“好,好,捉拿楊林,我這就下旨,這就下旨……”

楊芸拉住他道:“不要下明詔,這事,這事不能捅得所有人都知道。派雷頓去,去,傳,傳他進宮來,就說,就說我身體欠安,傳他進來探視,然後,然後將他捉拿,嚴審……”說完這席話,早已是臉色泛紅,雙眼無神,氣息逆沖之下,當場嘔血昏死了過去。

鳳九淵真的懵了。南馨道:“還愣著幹什麼?”

鳳九淵道:“我,我……”

南馨道:“你什麼你?辦你的事去,這裡有我!”

鳳九淵就問要不要把楊芸送到鳳凰號上去,南馨說她知道安排。鳳九淵也知道她是個穩妥之人,便懷著滿心的淒惶和疑惑,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5 23:27
861 社會黨人(八)
楊家的喪事才剛剛開辦,就听宮裡來人說娘娘病倒了,上上下下人等無不感到驚懼。紛紛詢問來傳旨的大內侍衛統領雷頓娘娘的病情如何,又是因何而病倒的,太醫有沒有看過,又是怎麼說的等等。

楊林也不知道是忙昏了頭,還是悲痛過度,全然忘了尊卑禮儀,非但沒有跪接旨意不說,還說:“……雷大人,這,家裡亂成這樣,你看我能走得開嗎?”二弟楊柏輕輕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道:“大哥,你,你糊塗了吧?娘娘有旨意宣你進宮問安,你還不趕緊去換衣服? ”楊林似乎這才回過神來,忙道:“哎呀……”叫了一聲,道:“對不起,雷大人,我,我還真是忙得糊塗了。你稍等,來人,看茶。我去換身衣裳就立馬進宮!”

雷頓道:“楊大人,不必了吧,娘娘正等著見你,想必也是問詢喪事舉辦情況。反正是私下傳見,又不是正式朝覲。楊大人以為呢?”

迎著雷頓的眼神,楊林似乎想堅持,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趕緊吧,快去快回……”又叮囑了二弟幾句,這才隨雷頓去了。

楊府上下,沒有一個懷疑來傳旨的人為什麼不是韓以柔,反而是大內侍衛統領雷頓。興許一個個都為喪事忙得頭昏腦脹,糊塗了吧!

車轎是宮裡派來的。楊林似乎很抗拒坐上去,在雷頓催了兩次之後,他才唉的嘆了一聲,儼然懷著無盡的遺憾和不甘,坐了進去。

坐到車上後,他似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下場,神情逐漸呆滯灰敗了下來,儼如死人一般。雷頓只當沒有看見,只命迅速回宮!

從青華門入內,御林軍連例行的身份查驗都沒有就放行了。看著這一幕,誰都知道雷頓是在奉旨執行特殊任務,御林軍方面已經接到了不得盤查的旨意,要不然斷不至於這般鬆懈的。

見雷頓真的帶著自己進了皇宮,楊林的神情又漸漸活了過來,彷彿在他的預料中,自己此行本該去的是另一個地方,絕不會是皇宮的。見雷頓真領著他朝鳳寧宮而去,楊林就越發的詫異了,暗道:“難道是我想多了?”問道:“雷大人,娘娘的病到底怎樣了?太醫用藥了嗎”

雷頓道:“娘娘不讓太醫診視,只說要見你!”

“啊?!”楊林一聲驚嘆,那顆本已經落下去少許的心又懸了上來。

進入鳳寧宮後,楊林就發現情況不太對——該班值守的宮女太監竟一個也不見,偌大的鳳寧宮,安靜得出奇。或許是知道他們到了,厚重的宮門呀的一聲打了開來,這一聲響並不出奇,楊林聽在耳內,卻是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額上還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韓以柔看了一眼楊林,緩緩點了點頭,道:“娘娘在等著你,進來吧!”

雷頓像監押犯人一般,跟著走了進去。

到了寢殿,因為隔著屏風,楊林看不清楊芸的情況,只得伏地請安。過了許久,楊芸那虛弱的聲音才響了起來,說:“是不是奇怪我為什麼還活著?”

楊林身子一軟,哆嗦著道:“娘娘,娘娘這,這是什麼話?臣,臣不明白!”

楊芸哼了一聲,道:“你不明白?是不是要害得我楊氏一族被滿門抄斬那天你才明白?”

楊林的臉刷地一下青了,哀號道:“娘娘,這,臣到底犯了什麼罪,還請娘娘明示。這樣的話,臣實在是當不起呀!”

“哼,你當不起?”楊芸道:“那你來告訴我,昨夜守在母親遺體身邊的那人是誰?”

楊林不說話了,身體也停止了顫抖,只是埋頭跪著,不說話。

楊芸道:“怎麼,不敢說,還是不屑說了?”

楊林突然變得很平靜,答道:“臣不明白娘娘在說什麼。昨天夜裡,除了臣之外,臣二弟楊柏、四弟楊楨、五弟楊棠、七弟楊植,臣長子楊綬、次子楊純,臣二弟楊柏長子楊綱、次子楊紹、三子楊統,臣四弟楊楨長子楊繪都在為臣母守靈,不曾有片刻離開!”

楊芸沉默了下來,久久不語。

楊林壯起膽子,問:“娘娘鳳體違和,可有請過太醫診視?”

楊芸道:“想來你也聽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句話了?”

“臣,臣不明白娘娘在說什麼?”

楊芸冷哼一聲,道:“不明白嗎?”然後就听到韓以柔勸道:“娘娘,你不能起來,你……”也不知道楊芸做了什麼,韓以柔沒有再勸,然後就听到腳步聲。

在韓以柔的扶持之下,釵發微亂的楊芸竟然走了出來。她盯著跪在地上的楊林,恨恨地道:“很好,想來你是自恃位高權重,又是功臣之後,朝廷不敢辦你了?”

楊林還是不言語。

“雷頓的手段,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吧?”

楊林終於開口了,他說:“自然知道!”說著,抬起頭來,直起了腰,迎著楊芸那痛不欲生的眼神,淡淡地一笑,道:“娘娘既然把話說到了這份上,臣若再裝懵就沒有意義了!”說完,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衫,道:“娘娘為了保全母家,可以下旨拿了臣,隨便安個什麼罪名,將臣辦了。想來這不是什麼難事,對麼?”

楊芸咬牙道:“你知道就好!”

楊林看了看身後恍若雕像一般的雷頓,一副成竹成胸,毫不懼怕的樣子,還示威性地朝雷頓哼了一聲,道:“既是這樣,娘娘又何必下旨宣臣進宮,直接命人將人帶到北校場,處置就是,何必多此一舉?”

楊芸道:“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為什麼要這般喪心病狂?說,說呀!”

楊林哼了一聲,道:“娘娘想知道?那可是對不起得緊,臣這會子心情突然不好了起來,不想說!雷統領不是本事高明得很麼,何不讓他直接讀了我的記憶就是,娘娘想知道什麼不行?”

楊芸氣得渾身發抖,道:“你,你難道真要害得我楊氏滅門才高興麼?”

楊林不以為然地道:“楊氏滅不了門。即使鳳九淵真的狠起心對楊家下手,娘娘的後位還是無虞的!”

楊芸大怒,揚起手扇了楊林一巴掌,罵道:“渾賬,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即便是受了傷,楊芸這一巴掌也不輕,扇得楊林半邊臉當即腫脹了起來,殷紅的鮮血從嘴裡沁了出來。楊林顯然沒料到楊芸會動手,驚愕之餘,眼裡陡然射出了凶悍的怒光,撫著被打的臉頰嘿嘿地笑道:“打得好,打得真好。來,這邊,再打這邊……”話還沒有說完,就感到背部一震,腦子裡隨即也感到一聲脆響,然後,上半截身子失去了支撐,不受控制地軟癱了下去,連整著整個身子也癱在了地上。

楊芸也沒有料到雷頓會突然出手,在她叫出:“住手!”時,已經晚了,雷頓的手指已經點斷了楊林的脊椎骨。

看著痛得滿頭滲出豆大汗珠的楊林,雷頓輕哼一聲,道:“是不是很痛?”

楊林怒吼道:“有種就把我殺了!”

雷頓道:“殺了你?那豈非太便宜了?記住,好好回答娘娘的話,再這般無禮,我會把你全身的骨頭一寸一寸地捏成粉!”

楊林猙獰地回應道:“你嚇我?憑你個豬狗一樣的東西也敢嚇我?我要是……”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雷頓就一腳踩在他的左手上,將指骨全部踩得粉碎,卻沒損傷半點皮肉。

楊林殺豬般地號叫了起來。

楊芸再叫道:“住手,雷頓,住手!”

雷頓道:“娘娘,對這樣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你何苦心懷不忍?”

楊芸道:“我有何不忍的?只是須得先問出他還有哪些同黨才行!”

雷頓道:“娘娘想必還不知道吧,楊林要是一事了,他的同黨就會立即行動起來。娘娘不用驚懼,他們還不敢發動政變,他們只會對楊家,對娘娘下手。那時,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上書舉報楊林是社會黨人,一旦鬧得朝野皆知,試問,皇上是處置還是不處置?若是處置,按律,楊家必將被滿門抄宰,娘娘的後位也將被廢。若不處置,那無疑是社會黨的一大勝利。娘娘還沒明白過來嗎?”

在劇烈的疼痛折磨之下,楊林很想昏死過去,奈何身體突然間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壯,痛楚感再強烈,也沒有半點要昏過去的感覺。聽雷頓這般說,他像夜貓子般怪號了起來,道:“沒想到你很是清楚。不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楊林搭上楊家,搭上你這個皇后的性命,不怕鬥不贏他鳳九淵。就算是輸了,也得讓鳳九淵付出最慘重的代價。嘿,嘿嘿,嘿嘿……”

“你話太多了!”雷頓拿住他的左小臂,輕輕一捏,清脆的崩裂聲再次響起。楊林還是沒有昏死過去!“他們自知與皇上鬥不會有好下場,所以把退路都盤算好的。說實話,這種兩敗俱傷的拼命式打法確實很高明!”

楊林叫道:“高明嗎?哈哈,高明就好……”雷頓的手再動,將他大臂骨也捏成了粉碎。

楊芸實在看不下去,就別過了臉,道:“這麼說,這麼說來,皇上早就知道了?”

雷頓道:“他若早知道了,豈會有不動手的道理?楊林他們的目標是皇位,而不是要殺先生,所以他們隨便怎麼折騰我也沒興趣去管。”

楊林問:“那,那你為何對我動手?”

雷頓道:“娘娘是先生的妻子,夫妻一體,你侮辱她,與污辱先生沒有區別。”說到這裡,他道:“要不要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楊林被吸引,竟然忘了疼痛,問:“什麼秘密?”

雷頓道:“你的人若真敢有異動,不出明天早上,他們就會全部消失。你信不信?”

楊林哧地笑道:“你嚇我?”

雷頓道:“若不是看在娘娘面上,你以為我會跟你這種豬狗一般的東西說話?”

楊林怒而冷笑道:“鳳九淵再殘暴,他能殺得盡我鳳凰號七百億子民嗎?”。

雷頓繼續道:“你,楊林,襲著濟陽公爵位,又是財部侍郎,還是正牌的國舅老爺,身份是一等一的尊貴,想必也該聽過'鳳衛'的名頭吧?”

楊林當然聽過,但在他的印象裡,鳳衛大約類似於直接由皇帝掌控的特務機關,至於是由誰負責,都有哪些人,怎麼運作,卻全然不清楚。他道:“鳳衛?一群鷹犬走狗罷了……”

韓以柔臉色驟然,喝斥道:“大膽!”

楊芸顯然沒有力氣再聽下去,道:“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他還有什麼不敢說,不敢做的?扶我去睡下吧!”又道:“雷統領,這人就由你處置吧,是死是活我也不想過問了!”

雷頓道:“對不起,娘娘,這還得你發下話才行。我說過了,只要不危及到先生安全,我沒興趣,也沒權力處置任何人!”

楊芸想了想,一擺手道:“那就,那就奏明皇上,由皇上處置吧!”

雷頓道:“娘娘得先有自己的定見才行。到時皇上又顧忌你的感受,不知道該怎麼處置才好!”

楊芸道:“雷統領,后宮不得乾政的鐵律你也忘了麼?”

雷頓道:“娘娘該知道先生是怎樣的人。楊林不是其他人,他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哥哥,是先國丈楊源老大人的嫡長子!不論是看在你,還是看在楊源老大人的份上,皇上怕是都會猶豫不決的!”

楊芸道:“皇上若想殺,那就殺了吧。若認為留他性命還有別用,扔到北校場去也未嘗不可!”

雷頓之所以強問楊芸的意見,並非因為鳳九淵在處置楊林時會心存顧忌,而是想弄清楚楊芸的所能接受的最大底限。據他對鳳九淵的了解,楊林是必死無疑的,至於楊家的其他人,可能會看在楊芸的面上予在特赦。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即便明知楊林已經是社會黨人,是弒母的兇手,楊芸還是不想他死。楊芸到底在顧忌什麼他不想問,說:“既是如此,那我便將他扔到北校場去就是!”提起楊林,也不先行向鳳九淵禀告,徑先去了北校場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5 23:28
862 社會黨人(九)
鳳九淵得知楊林竟然也是社會黨人後,怎麼也不願相信這是真的,連連質問雷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告訴我,這怎麼可能?”

雷頓道:“我問誰去?反正他就是!”

鳳九淵猛地一拳擊在鳳案上,長嘆道:“連楊林都是社會黨人,那還有誰不是?滿朝大臣,我該相信誰?”

雷頓道:“誰是社會黨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做了什麼。”

鳳九淵聽了這話,愣了片刻,問:“人已經拿了?”

雷頓點頭道:“是,已經關到了北校場!”

鳳九淵道:“為什麼不先告訴我?”

雷頓道:“若是先告訴你,怕此刻他已經被處死了!”

鳳九淵依舊覺得不可能,道:“是不是搞錯了?楊家怎麼會出社會黨人呢?”

雷頓道:“你要是不信,把他放回家便是。就這麼簡單!”

鳳九淵問:“除了他,還有誰?”又說:“現在人都被關到北校場了,該怎麼向朝野交待?他可是皇后的親哥哥呀!”

雷頓道:“皇后是皇后,楊林是楊林,你最好分清楚!”

鳳九淵悶聲不語。

雷頓道:“你若再不拿主意,照這般猶豫下去,還等不到天黑,怕就有舉報楊林是社會黨人的折子遞進來,到時我看你怎麼辦!”

鳳九淵問:“那你依之見該怎麼處置?”

“依我之見麼:明發詔諭,就說據安陽公師肅舉報,查獲楊林附逆社會黨,著即逐出楊氏宗族,斬立決,奪回一等濟陽公爵位,妻子貶為庶人。你覺得呢?”

鳳九淵道:“這不是公開偏袒楊家麼?”

雷頓道:“偏袒在哪裡了?若是內閣議定的方案此時已經形成法令頒布,那就是偏袒。眼下處置社會黨人的法案還沒有出台,楊林獲罪,家人該怎麼處置,全看你這個皇帝的意思。再者,老國丈楊源大人有大功於國,若是為著出了一個社會黨人就將楊家滅門,怕是起不到應有的警醒作用,還要令滿朝臣工寒心!”

鳳九淵覺得頭疼,使勁地拍著腦門道:“行,去辦吧!”又問:“那真的把楊林斬立決麼?”

雷頓道:“自然,而且還要押赴菜市口,明正典刑!”

鳳九淵道:“看你這般胸有成竹,怕是早就知道楊林的事,也早就想好了處置方案的吧?”

雷頓道:“之前是因為沒有證據,不敢跟你說。你這個人素來沉不住氣,要是知道楊林是社會黨人,怕是不管有沒有證據,先把人拿下了再說,到時鬧得大亂,收不住場,就有得你好受的了!”

鳳九淵道:“那現在就有收場的法子了麼?萬一他們一併發難,要我嚴懲楊家怎麼辦?”

雷頓道:“所以說要趕緊把詔諭明發下去,堵住他們的嘴,然後再徐徐圖謀楊林的同黨!”

思菊不在,鳳九淵只有自己草擬了旨意,命謝寧立即交付尚書省明發。

這道詔諭簡直就是就像炸彈般在中京城裡爆了開來,幾乎沒有人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而楊家人更是震驚莫名,早上宮裡派人來,說皇宮欠安,將楊林宣了,結果下午旨意就下來了,說楊林是社會黨人,不但被奪去爵位,逐出楊氏宗族,還要斬立決——是個人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明黃的聖旨上實實在在地寫明是因安陽公師肅的舉報,查明楊林確為社會黨人,罪證確鑿。聖旨的神聖性是容質疑的,既然旨意已經下來了,那就說明楊林確實是逆賊了。

這起事件固然讓楊家上下感到無比的恐懼,但慶幸的是皇帝並沒有因此株連楊家滿門,只是處置了楊林及其妻兒,保全了楊家滿門。楊氏一門,因為楊芸的封後,成為豪門中的豪門,再因為楊源復出,執掌理藩院,成為盛極一時的豪門。就在大家都想知道楊家的極盛能維持多久,能不能維持到皇太子鬱非登基之後時,突如其來的社會黨風暴便將這連仰望都不及的豪門之最撕得粉碎了……

有人在猜測,皇帝是怕外戚勢大,是以藉社會黨之名打擊楊家。也有人猜測,楊家、師家和劉家爭權,師劉兩家聯手,將楊家幹翻了下去,失去了娘家的支持,一旦思菊誕下皇子,楊芸所生的鬱非皇太子之位怕就不保了……總之,說什麼的都有,全都把楊林之死與政治聯繫到一起,全沒想到楊林是咎由自取。

原本低調的安陽公師叔因為舉發楊林而被推到了風口浪尖,有人說他是忠臣,也有人說他是小人,更有人罵他是偽君子,只有極少極少的一部分人恨他是叛徒!

社會黨在朝里最大的內應便是楊林和師肅。至於他們為什麼要加入社會黨,成為反對朝廷,推翻皇帝的逆臣,怕是連他們自己都未必說得清楚。

楊林說:他之所以加入社會黨,是痛恨鳳九淵太過於集權霸道,視大臣如豬狗草芥一般。他說,若是鳳九淵坐在皇帝之位上,鳳凰界必然被其毀滅,正是為了拯救鳳凰界,他才聯合社會黨,想要逼鳳九淵退位,還政於大臣云云。事實上呢,他楊林持身也不正,藉著身為財部侍郎之機,與巨商勾結,開設錢莊,謀取暴利。若不是脫身得快,怕是早就被查了出來,但還是損失得血本無歸,在這一點上,他也是恨極了鳳九淵的。

而師肅呢?這個人就更複雜了。雖然素來為人低調,但念念不忘自己的皇室血脈,莫名其妙地襲了安陽公爵位之後,驟然貴重起來,也不知道受了誰的鼓動,說他有帝王之相,還說他賢德仁厚,應該站出來收拾被鳳九淵折騰得亂七八糟的鳳凰界江山云云。而他自己,一方面感恩鳳九淵讓他襲了爵,成為貴重無比的安陽公,另一方面,他又覺得男子漢大丈夫,該當建功立業,靠人施捨算什麼本事?可他偏偏又極敬佩、極羨慕鳳九淵,覺得皇帝就是要像他這般當才像皇帝,糊里糊塗之下,也被楊林給牽進了社會黨,成為其臂助。

至於其他人,有的確實是因為仇恨鳳九淵才加入社會黨的,有的純粹是想富貴險中求才加入的,只有極少數是看到鳳九淵所作所為實在無益於鳳凰界,又勸諫無門的,才積極的加入了社會黨,妄圖通過集體的力量,改變這一切。

楊林受其父影響,是一個有相當深謀遠慮的人。加入社會黨後,他就'觀雲社'的名義四處活動,結交文武大臣,包括武定中在內的所有內閣大臣和所有大都督府都督、將軍們都或深或淺地與觀雲社有牽連。他想的是:一旦自己暴露了,鳳九淵看著牽涉到如此之多的重臣,投鼠忌器,必然不敢重處他,這樣不但能夠保全自己,還能夠箝制鳳九淵,可謂是一舉多得。結果呢?他是低估了鳳九淵的果決和高估了鳳九淵的全局洞察能力,把自己的命都給搭了進去。

直到將楊林處斬,鳳九淵都沒反應過來整個事件到底是怎麼回事。

後來去探視楊芸時,楊芸才細細地跟他說了。

楊芸與二哥楊柏、四弟楊楨是一母同胞,都是才去世不久的老太夫人所生。老太夫人汪氏原本是側室,正室是楊林的生母李氏。楊林五歲那年,其母李氏因難產至死,沒過幾年,楊源便將側室汪氏扶正。多年來,楊林一直懷疑其母是被汪氏害死,是以表面對汪氏恭順,內心卻是暗懷怨恨,只是苦於楊源與汪氏感慨甚至篤,不敢有所動作,後來又因楊芸封後,自然更不敢有所作為了。那日,楊林與人設計用術法綁架了思菊母親劉氏,藉機製造朝廷混亂。不想其謀事不周,無意間被老太夫人汪氏察覺,一開始楊林並不知道自己的陰謀已經敗露,直到老太夫人將他叫去,屏退了左右,問他為何要謀害思菊之母時,他才恐懼無地。為了自保,他竟夥同社會黨殺手,毒害老太夫人。老太夫人是明知自己被毒害,卻又不敢明說出來,生怕事情一旦敗露,會害得楊家滿門人頭落地,是以整以憂忡,把自己給拖得垮了下去。楊芸去探視,老太夫人才隱約說出楊林要禍害楊氏一門的事來,卻並未具體說出是怎麼回事,更未說楊林毒害她一事。老太夫人歿後,楊芸回宮,總覺得此事詭異,便放探楊府,結果發現其母被毒害致死的事實,但也遭到社會黨殺手的襲擊,受了傷……

聽楊芸娓娓說完這些事情,鳳九淵依舊很平靜,嘆道:“當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呀……”

楊芸道:“楊林自小忠厚,有長兄風範,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城府極深的小人,惡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竟不惜挾持我楊氏滿門作亂,將其斬立決,委實太過便宜了!”

鳳九淵道:“好以發現得及時,阻止了他繼續為禍,要不然,要不然楊氏一門,還真難保全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5 23:28
863 社會黨人(十)
楊芸就道:“若非皇上曲意成全,我楊氏一門又豈能躲過此災?”

鳳九淵苦笑道:“說實話,到現在為止,我都沒弄明白整件事是怎麼來的。這些主意,都是雷頓出的,你要謝,就謝他吧!若不是他建議我以雷霆手段處置了楊林,怕是此事已經演變得不可收拾了!”

楊芸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鳳九淵一想,就知道楊芸要說什麼,便道:“這濟陽公的爵位是不能還給楊家的了。出了這麼大的事,雖說將楊林逐出了楊氏宗族,但他到底是先國丈的嫡長子,不是斬立決就能脫罪的。你也知道,依律,謀逆為十惡不赦之罪,輕者滿門抄斬,重則誅滅九族。現在以一顆人頭和一個爵位來換得楊氏滿門平安,應該知足了。要不然我就沒辦法跟大臣們交待!”

楊芸道:“皇上多慮了,其實我是想建議連我二哥和四弟的爵位一併奪回,以示懲戒。但又怕皇上多心,說我過於袒護娘家!”

鳳九淵道:“原來是這樣。這事總歸是要經過大朝會討論才能塵埃落定的,現在咱們說定,未免為時過早。總之你放心,楊家上下,我會保全的,絕不讓大臣們給作踐了。楊家煊赫了這幾年,也該是收斂的時候了,要不然到時鬱非一登基,他們的禍事怕更大。所以,即便是真奪了他們的爵那也沒什麼,過幾年立點功,要什麼爵位沒有?”

楊芸道:“皇上說的何嘗不是?若是二哥、四弟他們知事,便該遞上請罪折子,自請奪爵了!”

鳳九淵笑了笑,道:“他們現在事情那麼多,又如何忙得過來?別太苛責了。”又囑咐她要好生調養,這才去了。

回到鳳鳴宮時,就見師肅跪在丹墀之下。想著這個人竟然枉顧聖恩,跟楊林攪到一起,還做著當皇帝的夢,鳳九淵就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暗道:“若不是看在太傅面上,就你也配立身朝堂?”冷哼了一聲,本想譏諷兩句,想到自己以堂堂皇帝之尊,跟這樣一個個較勁,未免太失了身份,便示意讓叫進。

師肅是那種有膽子想,沒膽子做的人,得知楊林的事情發了,駭得是亡魂盡冒,第一個念頭竟然是跑路。好在他還娶了個不算笨的老婆,勸他趕緊上折子請罪,說皇帝看在先太傅的份上,未必會治他的罪。師肅也不是沒腦子,仔細一想,覺得老婆說得在理,便趕緊寫了一份折子遞也進來。折子遞進來了,又覺得不足以體現自己的誠心悔過,便又趕緊來鳳鳴宮陛見請罪。聽見皇帝叫進,語氣裡並沒有含著惱怒的成分,心下不由一鬆,暗道:“看來皇上並沒有怪罪的意思!”忙跟了進來,又跪在了門邊。

鳳九淵坐回鳳案後,看著像只烏龜般趴在門邊的師肅,道:“跪那麼遠幹什麼?怕我吃了你?”師肅又忙爬得近了些。鳳九淵問:“幹什麼來了?”師肅說:“臣,臣是來請罪的……”鳳九淵笑道:“請罪?你何罪之有呀!舉發楊林,你是首功,我還沒來得及下旨好好表揚你呢,你倒是請哪門子的罪?”

師肅吃吃地道:“臣,臣,臣……”半天竟然吐不出下文來。

鳳九淵忍不住感慨:這也算是鳳氏血脈麼?簡直就是有辱門楣。此前還覺得他雖不算出色,但還不猥瑣,現在看來,活像個被嚇壞了的小偷。“是的,十足十的小偷!”鳳九淵暗暗嘆道:“我怎麼就選了這麼個人承嗣太傅的香火呢?”

終於,師肅把下半截說出來了:“臣,臣有罪呀皇上,臣有罪……”

鳳九淵翻看著奏摺,漫不經意地道:“你有罪沒罪是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

師肅道:“是,是皇上說了算!”其實他心裡暗道:“我越裝得可憐,他就越不會為難我。唉,我又何嘗想像個龜孫子一樣乞憐呢?可不這樣,我的性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鳳九淵道:“既然是我說了算,那你便聽好了:安陽公師肅舉發逆賊楊林有功,著賞黃金百兩,良田百畝……宅院一座,欽此!”

師肅愣了半晌,才忙不迭地叩謝天恩,整個人也因為這通獎賞輕鬆了下來,心下暗道:“莫不成真如外界所說,楊林的死並非因為他加入了社會黨,而是為了翦除皇后外家的勢力麼?想來也是,區區社會黨,又豈能危及到他的江山?想來是故意藉著這個幌子,打擊異己罷了。哼,高明,高明呀……”

看著師肅輕鬆離去的背景,鳳九淵忍不住冷笑了起來。待師肅去得遠後,他才問雷頓:“你猜他剛才在怎麼想?”

雷頓道:“我懶得去猜,愛怎麼想由得他!”

鳳九淵忍不住笑道:“你這話倒有幾分哲理。”又道:“那在你看來,這師肅還能活得了多久?”

雷頓道:“只要他不再折騰,安享晚年是沒有問題的!”

鳳九淵奇道:“為何?你就能保證社會黨不會殺了他雪恨?”

雷頓道:“你未免也太高看他,又未免太小瞧了社會黨人的智商。他要是死了,正好被你利用,他若是活著,反而還能給你添堵不是?”

鳳九淵哼了一聲,道:“都說人有賢愚之分,我看呀,這師肅就是個愚者中的賢者,卻還總以為自己聰明著呢!”

雷頓道:“他其實也並不笨!”

鳳九淵將一份督察院彈劾楊氏一門的折子丟開,道:“內閣現在是忙得夠嗆,成天價地嚷著要穩定,要顧全大局,要大臣們保持清醒的頭腦,團結在以武定中為中心的內閣周圍,遵照皇上的指示,深化改革,革除弊政,辦好事,辦實事,造福百姓。我是想笑,也只能悶在心裡。他們怎麼就不知道,這種自說自話,自我吹噓,自我洗腦的方式其實傻得可笑呢?他們都當大臣好愚弄,都當百姓好愚弄,其實哪裡知道,百姓們都當他們馬戲團裡的猴子一般看笑話來。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不得民心的政府才需要宣傳,也只有我這樣昏暴無能的皇帝,才容得下他們這般大肆地搞起了宣傳來。”說到這裡,猛地一拍桌子,道: “噁心呀,真的很噁心……”

雷頓道:“是呀,政治宣傳原本就是天底下最噁心的東西,既麻痺自己,還要污濁他人,於社會進步,於人類文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不過,這也正好從反面證明了當政者的昏暴和無能,以及在國家和社會管理上的黔驢技窮。如此這樣的宣傳再起不到作用,那接下來便是**裸的暴力鎮壓了。”

鳳九淵一邊翻找著奏摺,一邊說道:“你說,我們這樣的自我檢討,有用嗎?”

“做不出來實際的成績,再怎麼檢討都沒有用。”

楊柏與楊楨的請罪折子終於找到了,鳳九淵看了後,遞給雷頓道:“我當他們不知道遞請罪折子呢,原來壓在這下面了!”又說:“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件我算是看明白了:不管什麼樣的改革,若是沒能給百姓帶來好處,獲益者反而是朝廷,是官員,那也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即便當時你吹得個天花亂墜,說什麼開天劈地的創舉也好,跨時代的成就也罷,總歸會遭到後世,遭到歷史的審判的。與其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還不如公開承認錯誤,這樣更能得到百姓的理解和支持,從而更有利於局勢的穩定和社會的發展。你覺得呢?”

雷頓笑道:“你這樣想,未必所有當政者也都這樣想。在他們看來,領導者的尊嚴比什麼都重要,而且領導者從來都是正確的,是萬能的,一旦認了錯,那就什麼都毀了。這可是既荒唐,又荒謬。越是這樣,百姓就會越加的鄙視,越加的唾棄,任你親民,為民服務的口號再響,百姓也就只當放臭屁!他們或許在想,今天當權的是我們,權力在我們手裡,就算百姓鄙視又怎樣?只要他們不敢造反,那麼,我們就可以繼續享受榮華富貴。正是這種可恥的想法,造就了歷史上一次又一次的大起義,大造反,讓無數的人死無葬身之地。現在看來,鳳凰界以前的行政架構和社會管理模式顯然是極具遠見的,只可惜,被你敗壞完了!你既然想下罪己詔悔過,我是支持的,就是不知道朝里的大臣們怎麼看!”

鳳九淵道:“我知道他們會反對,但這次我不會用罪己詔的名義。就叫告全民詔,你覺得呢?”

雷頓道:“不管叫什麼,還得看內容怎麼寫。這種詔諭,先是由尚書省草就,然後再叫門下省審核,通不過只得重寫,通得過才交由內閣明發天下的!”

鳳九淵道:“內閣制定的一系列寬仁政策不是都差不多了麼?那就和這個告全民詔一起頒布,想來不會有什麼阻礙。”說完,又道:“以前遇著這些事情我都和思菊商量,現在才知道,你知道的也並不比思菊少!”

雷頓道:“錯,應該說思菊知道的並不比我少。”

鳳九淵道:“行吧,那這份告全民詔就不找尚書省了,由你來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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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4 扭轉局勢
在失去了楊林這顆乘涼的權力大樹之後,社會黨的最後一道防線也崩潰,在朝廷強力部門的狙擊之下,陷入了全面的混亂之中,即便短期之內不能將其徹底剷除,他們顛覆朝廷的能力已經不復存在——事實上,即便在社會黨全盛之時,也不具備顛覆朝廷的實力,只不過他們一系列猝不及防的動作,從某種程度上一定打擊了朝廷的統治。

一千年以來,這還是頭一次!

所以,不單是鳳九淵,朝野上下都在反思:到底是什麼造就了社會黨,朝廷的哪些作為已經讓百姓深惡痛絕,到了不得不得的地步。

內閣先期制訂的嚴厲打擊社會黨的法令已經沒有頒布的必要了,要相繼廢除了多項遭到百姓詬病和不公正的法令之後,律法的修訂工作也進入到了實質性階段。不論是社會黨,還是最近各地陸續暴發的一系列衝突事件,讓朝野上下都意識到:必須得以最嚴厲的手段打擊腐敗,遏制其迅速漫延的勢頭,若是因為顧忌江山社稷的穩定、顧忌朝廷的顏面而不盡全力,那鳳凰界的方方面面必將被腐敗徹底侵蝕,直到不可救藥那天為止。所以,鳳九淵說:“……腐敗的內容必須進行最嚴苛的界定,不論是涉及到錢還是權力,一旦逾越了這條紅線,不管之前有多大的功勞,不管地位有多麼的高,不管他的社會影響有多麼的廣大,都必須嚴懲,絕不姑息。在腐敗懲處的問題上,不論是前朝還是其他的國家,都本著一個不能傷及國家體面,不能傷及行政權威的原則,其實這很可笑。很多貪腐的官員極聰明,他們知道怎麼腐敗,如何腐敗才能綁架國家的體現與朝廷的權威,一旦事發,國家投鼠忌器,反而不敢對他們採取公開的、嚴厲的處置,最終讓他們得以逍遙法外。古往今來,這種事情在層出不窮,特別是左宇宙世界二十一世紀的地球,那真是污穢遍地,以至於四千多年都過去了的今天,我們翻開那段歷史,依舊臭氣熏天。所以,我們要堅決以此為鑑,絕不能再重蹈覆轍。有句話你們 定要記住,在天下蒼生的福祉面前,什麼國家體面,什麼行政權威,他娘的就是個狗臭屁。你越是顧忌這些,它就越沒有體面,就越權威掃地,最終導致國敗家亡。我們已經遭受了這麼多的教訓,所以,一定要守住這條紅線。只要守住了,即便你損傷了朝廷的顏面,那也是有功,該賞。如果沒守住,哪怕是你拼了命地維護朝廷的顏面和權威,那也要嚴懲。腐敗者固然最為可怕,但明知腐敗而不能舉發者,一樣可恨。新修訂的律法應該明文規定:知情不報者,同罪。特別是御史們,這一條更要時刻牢記在心。如果在你的監察範圍內,你沒有發現腐敗,那麼,你就當被罪加一等地懲處。而身為御史還腐敗的,罪加三等,處以極刑……”

這席話是在大朝會上說的,說完之後,猶覺震懾不夠,下旨尚書省以詔命的形式明發天下,不但要讓各州各縣清楚地知道,還要讓每家每戶都知道。讀書人進學,第一堂課不能講別的,就要講如何防治腐敗,而且,所有的學校,每一個月必須拿出一天的時間來講授反腐的課程。各級官府每個月也要舉行反思會,嚴守腐敗的滋生。如不能切實做到的,輕者降級,重者判刑。還有,各級御史必須嚴厲監督,防止流於形式。而最重要和最根本的一條就是,嚴厲打擊腐敗要成為鳳凰界萬代以傳的鐵律,後世繼任之君誰若敢鬆動之律,就非鳳氏子孫,人人得而誅之,大臣若有言鬆動者,斬立決。

而為了加強百姓的監督,鳳九淵在告全民詔裡就明確地說明:上至帝王將相,下至販夫走卒,皆有受監督之責。朝廷將會向所有年滿十八周歲的百姓免費發放信鴿,而通過信鴿,可以在'利劍'平台上直接向皇帝舉報腐敗。每一條舉報,皇帝都會責成專人核查,一旦查實,將按律懲處腐敗者,並對舉報者予以獎勵。若是舉報不實,或是惡意構陷,舉報者也將受到律法的懲處。'利劍'平台名義上歸屬督察院系列,但由皇帝直接掌控,包括左右都御史在內的督察院官員,無權管理平台的動作。另外,平台上的舉報信息所有人都可以查閱,但為了保護舉報者的人身安全,舉報者的個人信息只有皇帝才能查閱。

在製訂空前嚴厲的懲處法令的同時,也頒布了一系列獎勵清廉的法令。除了清敬錢發放的數額增加了之外,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複活了上古時代的舉孝廉制度。也就是說,品行仁孝且清廉自守者,可由他人,也可由自己向朝廷薦舉,經有司核查,確為清廉自守,品行高尚者,朝廷將按其才能,錄用為官。但凡舉孝廉出身的官員,應比科舉出身的享受更好的待遇,在官員提拔任用上,應優先考慮他們。除此而外,朝廷也應對民間清廉有德之士予以旌表,甚至是授予爵位和食扈。

除了這些政策之外,朝廷還大力獎勵耕戰,抑制經商。當然,抑制也是有度的,不能一味地強行蠻幹,摧毀好不容易成長起來的商業體系。所說的抑制,並非以重稅的方式予以打擊,而是從社會地位和意識觀念上予以抑制。而據消息人士透露,內閣已經著手研究全民免費醫療和免費教育的問題,至於具體怎麼操作,還沒有相關的方案出台,但皇帝的旨意已經下到了內閣,不出一兩年,就會選擇合適的地方開始試點了。

為了把這些事情辦好,不但鳳九淵,朝廷上下連年也不曾過好。隨著一道道的詔旨明發天下,百姓們怨懟和躁動的心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據程復學生作的調查來看,十幾個道的民怨有了顯著的下降,大量的百姓開始離開作坊,返回家鄉。很多年輕人為了獲得爵位,主動前往投軍,而在役士兵的請戰意願也空前高漲。唯一不如意的就是:行政效率依舊低下。

在此前一連串的改革措施之下,鳳凰界的官員們儼然進入了天堂,過上了想都不敢想像的滋潤日子,權力與金錢相結合,讓他們第一次認識到官原來還可以這樣當,而且當得這樣有滋有味的。結果不到幾年功夫,一切又變樣了,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他們當然心裡不爽氣。眼看著朝廷制訂和頒布了一系列懲治貪腐的法令,他們心頭的怨氣是一天比一天重,大多數官員都抱著這樣的主意:我不腐敗,但也別指望我實心任事。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這一次,鳳九淵終於比程复,比大臣們都有了先見之明,他召集三省和督察院相關官員,研究起行政考核辦法來。辦法要明確規定各種事務的辦理流程和時限,一旦超出,就記一次考核,全年超過三次的,問責一次,取消本年度晉升資格,並扣除一定比例的清敬錢。在任期間,問責次數超過三次的,直接罷黜所有職務,五年內不得再擔任任何職務。若是有違規任用被黜官員者,不管是誰,直接予以罷黜,永不敘用。

行政考核辦法還沒有正式出台,甚至連內閣的公文和朝廷明發的邸報上都不曾有提起,但小道消息已經傳得滿天飛。在職的官員,無不怨氣沖天,而候選官員和學子們則是額手稱慶,直稱庸官、昏官和末日終於來了。恰好又值三年一度的春闈,已經趕到中京待考的學子們怕這個辦法遭到官員們的阻止而難產,竟然一連好幾天在正陽門外聚會,呼籲朝廷應盡快拿出行政考核辦法來,這才是江山社稷之幸,天下萬民之幸。

為什麼候選的官員和學子們支持這個辦法呢?

道理很簡單:在職的官員,賢能少,昏庸者多,而正是昏庸者佔著了茅坑又不拉屎,才讓他們也難獲晉升之階。一旦這個辦法實行了,再不會出現大多數候選官員候了一輩子也得不到轉正機會的情況,而科舉取士的名額也必然會大增,這樣將有更多的讀書人有機會做官了。

果然,在春闈開考前半個月的祭禮大典上,再次擔任今科大主考的尚書令華子啟明確表示,皇上已經明發了詔諭,要求今科春闈的錄取名額至少比上一科多一倍。儘管還沒有發布書面公告,但學子們已經迫不及待地奔走相告,甚至好多學子都還趕往正陽門外叩謝天恩。而頌聖和謝恩的折子也雪片一般飛向了通政司,害得通政司不得不加派人手,連夜分揀折子,這才不至於影響到公文的正常呈遞。

當了六年的皇帝,鳳九淵終於親耳聽到、親眼看到有人稱自己為明君、聖君了。原本並不在乎這些東西的他,竟然激動得難以自己。

仔細一想,其實自己也沒做成什麼事,怎麼就從昏君、暴君,成為明君、聖君了呢?在此之前,一系列的改革措施讓官員們獲得了巨大的利益,也沒見有人稱頌自己?由此看來,人心向背,真真只有做出了好事、實事,才會有發出內心的稱頌。

這日,鳳九淵聽說一連好多天都有許多的學子在正陽門外叩謝聖恩,場面委實有些壯觀感人,經不過思菊勸,便決定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還沒上正陽門,就听到外面山呼海嘯般的“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恭祝皇上、皇后聖體安康,皇太子、長公主殿下金安……”等頌聖祝福,鳳九淵的血陡然沸騰了起來,臉也紅了,道:“這些人可真能拍馬屁呀!”

思菊道:“拍馬屁麼?此前你便是想他們拍你的馬屁也不能的!現在是你想他們不拍也不能!這便是民心所向了!”

上了正陽門,只見偌大的廣場上黑鴉鴉、整整齊齊地跪著成千上萬的學子,在司儀的引導之下,規規矩矩地叩頭頌祝。鳳九淵見狀,就道:“怎麼還有司儀了?”思菊道:“怎麼就沒有?這麼多人,這麼大場面,要是沒有個司儀還像話?”鳳九淵問:“司儀是禮部派下去的?”思菊道:“那你可看見司儀有穿官服麼?”鳳九淵把頭伸出城樓垛子一看,見司儀一襲白袍,分明是待考士子,哪裡是官員了?這才哦了一聲,道:“我還當是禮部那幫子人故意搞的這麼一出鬧劇呢!”

正陽門下的學子們見城樓上有人探出了頭,也不知道是誰認出了他來,高喊道:“皇上,皇上來了,皇上在城樓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呼喊聲雖然亂了,但場面依舊規矩整齊。

見有人認出了自己,鳳九淵也不好再躲,走上城樓的高台,道:“你們這般,著實讓我感動之至。說起來,我也沒做什麼實事,如何當得起這般頌揚?再說,此前種種,都是我的錯,現在所為,也不過是改正此前的錯誤罷了。都說亡羊補牢,猶未為晚,你們這般,倒是讓我汗顏無地了!”學子們不知道該怎麼對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高呼萬歲。

鳳九淵道:“你們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其實大可不必這樣,天寒,小心傷了身體,畢竟春闈就要開始了,要是因病錯過,可又得等上三年了。在我看來,你們讀好書,好好讀書,為朝廷,為百姓,多幹些實事,那便比喊上一萬遍皇上萬歲都強。古人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有錯,你們匡正,朝廷才不至於陷入禍亂,百姓才得安樂。希望我們君臣一心,攜手共同,開創我鳳凰界萬年不遇之盛世……”

一番話講完,鳳九淵也激動得眼泛淚花,正陽門前的學子,好多甚至號淘大哭起來,說此生便是肝腦塗地,也無法報答君恩之萬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5 23:29
865 爛攤子
在春闈開始之前,行政考核辦法草案開始在中京各衙門試行,而今科錄取的名額也最終確定了下來,果如大主考華子啟所說,比上科多了整整一倍。除了春闈之外,諮議官考試也將同期舉行……

眼看著,鳳凰界就從鬼門關前兜了一趟回來。

若非鳳凰界的底子厚,再加上問題發現得及時,若再拖上個五年或者是十年,腐敗到根子上,民心徹底絕望,任鳳九淵把神仙給請下凡了,也是收拾不起來了。

他這個人,並不諱疾忌醫,勇於檢討,勇於認錯,更勇於改正,從不認為認錯是極丟人的事,反而覺得犯了錯不承認,還任由一錯再錯,那才是丟人之極。正是有著這樣的性格支撐,由他發起的這場規模巨大的改革才不至於成為一場舉國自殺。固然現在已經徹底偏離了他改革的初衷,甚至改革的許多成果也因為矯枉過正丟失,但卻成功地從總體上遏制住了社會的繼續腐敗,使之再次回到可控的範圍之內。

春闈過後,針對大都督府的改革也拉開了帷幕。

五軍都督府被廢止,取而代之的是參謀部、軍令部、軍政部、軍法部和後勤裝備部五個一級部門,各司其職。各部由總長負責,總長職在正三品,等同尚書。大都督依舊總攬軍務,職在正二品,等同三省、大理寺、督察院長官,大都督以下設三到五名副都督,協助大都督分管軍務。

除了大都督、副都督和五部總長為軍隊最高管理職官外,也對各戰區、各督衛府的職官進行了一定的更改,並效仿星海合眾國國防軍,設立十五級軍銜。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徹底廢除將領世襲制度,有功之將子孫若想加入軍隊,必須得先進入軍事學院學習,之後再量才錄用。同時,在個別督衛府實行軍人職業化,若好,便在全軍推廣。

基本完成大都督府的改革之後,所有人都在關注:到底是誰將出任改革之後的第一任大都督。

但是,鳳九淵沒有任命大都督,在下旨升任蕭可立、江懷恩、聞越為副都督之後,宣布大都督府事務繼續由他一手負責。

隨著裝備和後勤供應體系的完善,鳳凰界把越來越多的軍隊輪換到了燭光防線上去。軍隊的戰鬥力提升了上去,鳳凰界的穩定性益加穩固起來,在剿滅了幾股亂匪之後,偌大的鳳凰界,終於海宴河清起來,一時也看不到哪有大亂的苗頭了。

燭光防線方面雖然一直沒有獲得大的、突破性的進展,戰事雖有反复,但一直都是捷報頻傳,估計也就在這一兩個月裡,將會打通連接左宇宙世界的航道。而為了將兩軍連成一片,科拉米亞派出了兩個集團軍群,分別由楊榷和方大同統帥,戰事指揮上則由楊榷全權負責。而合眾國方面,除了投入了室女座戰略司令部的全部兵力外,另外還將新組建的二十個軍團也都投入了進來,力爭早日打通航道,使兩軍連成一片,從而能夠發揮出更大的戰鬥力。

唯一令原道寧頭疼的是,經歷了上次的星海工業破產風波之後,國會在軍費預算上卡得比以前更緊。原道寧這邊還好,楊必武那頭總是問題百出,要么缺能源,要么缺補給物資,要么缺武器彈藥……楊必武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幾次下來,他就直接跟林澤煥說: “……再這樣下去,這個室女座戰略司令部的總司令官我就沒法幹下去了,你還是準備另委高明吧!”

林澤煥也很無奈,道:“……國會在軍費預算上卡得比以前更緊,你也得知道,我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

楊必武就罵了起來,罵國會那幫孫子,林澤煥說罵也沒用,罵也不能讓他們把錢掏出來。楊必武就埋怨說當初不該把軍費預算的權力給國會!林澤煥沒在這話上接頭,就說先忍一忍,他會想辦法的。楊必武道:“……你是不知道,成天看著楊榷他們高歌猛進,捷報頻傳,那比坐在火爐上烤都難受。我們是沒能源,沒物資,沒武器彈藥,不能大規模的出動,只能給楊榷他們打打下手,就別說吃肉了,好多時候連湯都喝不上。楊榷到底是聖戰軍體係出去的,知道咱們的難處沒說什麼,方大同那孫子,每見我一次,總是少不了揶揄一番,這鳥氣誰受得了?”

林澤煥道:“受不了也得受。室女座戰略司令部是國內最重要的防區,當初設立之時,原主席就是看中了你識大體,又能打,所以才委了你擔任總司令官一職。這會子你要是撂挑子,不擔是辜負了原主席的信任,更是給你自己臉上抹黑。這麼多年的仗都打過來了,你楊必武什麼風浪沒經歷過,什麼樣的人沒會過,何必跟方大同一般見識?”

楊必武唉了一聲,道:“不管怎麼說,總得想辦法湊點物資彈藥,讓我們出動一次。我能忍,可將士們呢?眼下軍心士氣都可用,再拖下去,天才知道又會出什麼亂子!”

林澤煥道:“行,我這立即跟塔西協調一下,把補充給他的那批物資彈藥發給你。耗了這麼久,也確實該出動一回了。國人們不知道,還真以為像政客們說的那樣,是我們怕死呢。先打他幾個硬仗,有了漂亮的成績,咱們也好跟那幫子政客叫板了!”

楊必武聽林澤煥這麼說,緊皺的眉頭明顯鬆了下來,道:“原主席那邊怎麼說?他若出面,國會那幫孫子還敢這樣整咱們?”

林澤煥道:“想來原主席是認為還沒到他說話的時候,所以一直沒有開口……”才說到這裡,就讓楊必武稍等,通訊約中斷了一分鐘之後,再次連接時,林澤煥道: “剛才得到消息,星海工業組織了一批物資,已經快要運抵迷霧之海的基地了,說是無償捐獻給前線的,讓你趕緊去接收!”

楊必武眼睛一亮,道:“真的?”

林澤煥道:“這事還能有假?”

楊必武笑道:“到底還是先生體恤咱們。早知道當初就不同意建什麼合眾國了……”誰都知道他言下的遺憾是什麼,無非就是力挺鳳九淵成為皇帝,鳳九淵自然沒有不同意,偏要建什麼合眾國,結果就搞成今天這樣,楊必武每每說起,總是無盡遺憾。

林澤煥沒有接他的話頭,切斷了通訊,自去忙事了。

這批物資是榮子方親自押運過來的,足夠他統帥下的兵力打一次中等規模的戰役了。在接待會上,他是一個勁地感謝星海工業的傾囊相助。榮子方直說物資雖是無償捐助的,其實他此來也是有目的的。楊必武當然知道荣子方不會平白無故送這麼一份大禮給他,就問是什麼事。榮子方說他要去一趟鬼摩界,這些物資,就權當請國防軍為他開路的費用。

楊必武一聽是這樣,就暗道:“好呀,拿老子當你的保鏢了?”雖怒,面上卻沒有帶出來,連說反正打通航道也是國防軍眼下的作戰任務,兩者並不背道而馳,而星海工業又是國防軍的好朋友,自然樂於效勞了。

榮子方打心裡是看不起楊必武這號人的,所以也就懶得跟他廢話。

榮子方剛到不久,科拉米亞最高委員會大長老魯博姆和閻羅二人也抵達了室女座戰略司令部,並帶來最高委員會的命令,要求楊榷聯合合眾國國防軍,盡快打通航道,說他們有要事趕去鳳凰界。

榮子方在魯博姆面前一直持晚輩禮,見魯博姆與閻羅二位大長老一起來了,他很是好奇,便問去鳳凰界到底什麼事。魯博姆竟然耍起了俏皮,道:“你猜猜?”

榮子方明知他們是為了鳳九淵親近研製出來的絕世而去的,卻故作不知,道:“我又不是大長老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猜得到?”

魯博姆道:“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小方方,其實你已經知道了……你這人,可比你父親滑頭多了!”

榮子方苦笑道:“看來大長老洞悉人心的本事是越來越高明了。不過大長老,先生已經說了,絕世是絕不出售的,你們這一趟怕是要白跑了!”

魯博姆道:“誰說我們要買?”

榮子方一想,就道:“那就更不可能了,先生說過,絕世的使用權不會轉讓!”

魯博姆搖頭道:“都說你聰明,這次怎麼變糊塗蛋了?”

榮子方嘿嘿地笑道:“我這頂多算是小聰明,大長老洞見入微,我是比不了的!”

魯博姆道:“別拍馬屁,我可不吃這一套。不過,你要是真想知道是什麼的話,可以跟我們去一趟鳳凰界。如何?”

榮子方立即感覺自己被算計了,忙道:“這個,我怕是沒時間的,還是不去了,不去了……”

魯博姆道:“你不去麼?你真不去麼?”

榮子方道:“那去,去還是不去呢?”他一時也猜不透魯博姆和閻羅是要幹什麼,但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心懷忐忑。

魯博姆道:“你若是去了,便知道咱們為的是什麼。你若是不去,那我便只好綁著你一起去了!”

榮子方想哭了,道:“這是為什麼?”

魯博姆嘿嘿直笑,哪有解釋的意思?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5 23:29
866 鳳凰界的星際軍團(一)
當鳳九淵得知連接合眾國的航道終於打通之時,心底竟然沒有湧起期待已久的興奮,淡淡地說了聲:“嗯,很好……”之後,就問起了傷亡情況。

思菊見他似乎不是想像中那麼高興,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問:“怎麼了?是不是有問題?”

鳳九淵道:“能有什麼問題?付出瞭如此巨大的代價才重新打通連接合眾國的航道,現在想來,真讓人不寒而栗,哪裡還高興得起來?”又道:“以前我覺得打通航道很重要,卻沒有去想它為什麼重要。現在想來,覺得其實沒有多大的必要!”

思菊道:“沒有多大的必要?若真是這樣,那原道寧又豈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執行這道命令?”

鳳九淵道:“站在他的角度來說,打通連接合眾國的航道是最重要的,要不然他們就是無根之木,終究會受制於人。但站在我們的角度來說,與其花費如此巨大的投放去打通連接合眾國的航道,還不如收復龍魔界,並以這里為基地,逐步展開反擊,這才是正理!”

思菊道:“如此以來,豈非只有憑中宇宙世界一家的力量來抵抗怪物大軍的攻擊了?你以為單憑我們的物資、兵力、指揮官的能力,能夠打得贏這場戰爭嗎?”

鳳九淵唉了一聲,道:“看來,是時候組建鳳凰界的星際軍團了!”

思菊皺眉道:“這又是為什麼?”

鳳九淵道:“航道一打通,左宇宙世界就將佔據絕對的主導,我們若拿不出相對強大的實力,又怎麼能有話語權?”

思菊道:“你好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吧?”

鳳九淵問什麼。

思菊道:“忽略了你自己的存在!”

鳳九淵道:“我又怎麼會忽略我自己的存在?正因為沒有忽略,所以鳳凰界才必須得組建自己的星際軍團。”

思菊問這又是什麼道理。

鳳九淵就說,除非是親兄弟,要不然再好的朋友也得拿實力說話。鳳凰界只擁有地面軍事力量,即便是最精銳的地面力量也無法與合眾國的陸戰隊相提並論,更不要說科拉米亞的各種地面特戰力量了。在重砲不能成為絕對主角的情況下,地面部隊再精銳也是雞肋,而星際軍團才是戰爭的絕對主力。所以,鳳凰界若想聯合抵抗軍裡佔據應有的席位,獲得與實力相當的話語權,那就必須盡快建設星際軍團,要不然在接下來的政治角逐當中,不單是鳳凰界,整個中宇宙世界都將被邊緣化。儘管有他作為緩衝,到時怕也調和不了由這些問題帶來的矛盾!

思菊一想,覺得他說得對,就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以鳳凰界當下的財政能力,維持現有的軍事規模已經相當的吃力了,若再組建星際軍團,又將帶來一場怎樣的災難?”

鳳九淵道:“是呀,鳳凰界脆弱的財政。我原本的改革初衷就是希望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結果差點把鳳凰界給整得崩潰了……但你有沒有想過,在中宇宙世界這個以傳送陣作為最主要交通工具的世界裡,星際軍團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呢?”

思菊一想,就明白鳳九淵要說什麼了,便道:“確實如此。也就是說,星際軍團的存在只是暫時的,一旦怪物大軍被擊退,中宇宙世界還得回歸他本來的樣子,了不得有些勢力會保留極少數的星際軍事力量來抵禦來自太空的進攻。既是如此,那你為何還要組建星際軍團呢?”

鳳九淵道:“我這不也正矛盾著麼?”

思菊道:“要不要宣內閣大臣來商議一下?”

鳳九淵想了想,問道:“以你來看,鳳凰界有沒有必要組建星際軍團?”又說:“利弊剛才我也分析了,說說你自己的看法!”

思菊道:“這得要看需要組建多少星際軍團才能在聯合抵抗軍獲得應有的政治地位了!”

鳳九淵道:“最起碼要二十個標準合眾國軍團,這是最起碼的!”

思菊一聽竟然要維持如此龐大的軍事力量,道:“二十個標準軍團,這不可能,以鳳凰界的財力和人力,即便組建得起這樣一支星際軍事力量,也是維持不起的。我不贊成!”

鳳九淵就道:“既是如此,那就把傳旨所有內閣大臣和御前軍事會議的成員來鳳鳴宮議事吧!”

內閣大臣一共有十三人,御前軍事會議成員有七人,除去身份重疊的,與會的共有十六人。內閣大臣分別是首相武定中、主管軍務副相刑部尚書路德文、尚書令華子啟、侍中王平芳、兵部尚書丁秀、吏部尚書阿布都、財部尚書楊文和、關部尚書許庸、理藩院尚書孫三讓、民部尚書王嘉胤、禮部尚書施序之、核審部尚書蘇元浩,其中有武定中、路德文、丁秀和許庸四兼著御前軍事會議成員的身份。另參會的御前軍事會議成員有蕭可立、江懷恩和聞越三人。汪百鳴因年歲,不堪其任,請辭了。史箴也因出任鳳凰界駐聯合抵抗軍全權特使而免除了御前軍事會議成員的身份。新增了周密之。而周密之和索哈牙因在前線,也就無法參加會議了。

直到思菊該到的人都已經到齊了之後,鳳九淵才哦了一聲,掃視了諸臣一眼,就道:“武定中、華子啟、王平芳、施序之和楊文和賜座。把討論的議題發給他們!”

待所有大臣都看完了議題之後,嗡嗡的議論之聲驟起。

鳳九淵也是權衡難下,道:“我這也是頭疼得很,所以把你們都叫來了。說說吧,要不要組建星際軍團!”

第一個發言的是聞越,他道:“皇上,臣以為,就算是不要地面軍團也必須組建星際軍團,這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滔滔不絕地將星際軍團的重要性和優勢說了一通,又講述了在燭光防線上親眼所見所聞,得出的結論是:“……就算是裁盡所有地面部隊,也要組建星際軍團!”次他之後,蕭可立和江懷恩也附議。

楊文和冷哼一聲,道:“敢問三位都督,你們可知道組建一個星際軍團要多少錢?朝廷是否有能力負擔得起呢?”此言一出,軍政兩方就開始了激烈的討論,口水仗打得鳳九淵是頭昏腦脹。

見武定中不說話,鳳九淵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安靜,問:“武定中,你什麼意見?”

武定中道:“臣在想:這些星際軍團組建起來之後,能用多久?如果用不了多久,又該怎麼處置?”他畢竟是首相,看問題和想問題都與其他人不同,一言就道中了要害。

孫三讓道:“這有什麼難的,咱們不用了,可以拿來賣呀。這一來一回,成本是虧不了的,而且東西還用了,怎麼算怎麼賺!”

禮部尚書施序之聽了這話,冷哼一聲,道:“孫大人,請注意你的言辭!”

施序之是幾朝老臣,三度出任禮部尚書,品行端正,聲望極隆,他這一開口,別說是孫三讓,就連鳳九淵也不敢說施序之責得不對。孫三讓還得起身道:“是!”

被施序之這一打斷,所有討論者頭腦也漸漸冷靜了下來。鳳九淵道:“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咱們要不要放棄這個支配中宇宙世界秩序的機會。如果你們覺得這對鳳凰界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那麼,我們只需儘自己的力便可!”

這個問題很複雜,以前鳳凰界憑著裝備,可以間接地支配起中宇宙世界的秩序。儘管那時的鳳凰界的實力不是中宇宙世界最強大的,但因為沒有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所以就是鳳凰界一家獨大,影響力絕對不容小覷。而今不但是左宇宙世界擠了進來,連玄武紀的軍火商也擠了進來,多頭競爭之下,鳳凰界這個土霸王還能保持優勢嗎?如果不能,那還能維持自己的國勢和生存模式嗎?

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所以,不是單純說有錢沒錢的問題。

施序之已經白髮皤然,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道:“皇上,臣有一言……”

鳳九淵見他竟然站了起來說話,暗道:“這老頭,不知道又得有一番怎樣的諄諄教誨,這下可夠得咱們頭疼的了!”只得道:“有倫先生不知有何高論?”有倫是施序之的字,鳳九淵這般稱呼,是對他的尊敬了。

施序之起手道:“不敢。”這才道:“臣認為……現在討論財政和權力的問題,而是討論我鳳凰界的國運問題。”才說到這裡,就有幾名大臣的眼睛亮了,無不暗道:“這老頭子可謂一言切中要害了!”只聽施序之道:“臣見識淺陋,不知錢為何物,也不知勢為何物,便只講這一句也罷!”便又坐了下來。

武定中這才站起來道:“皇上,有倫先生可謂一語道破天機。臣認為,這星際軍團應該組建,不管財政上有多艱難,我們都應該建!”

儘管還是有反對的,但贊成組建的佔了多數,這就說明只要鳳九淵不反對,那就大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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