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出人頭地 作者:鬧鬧不愛鬧(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2-4 18:43:1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3 19483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43
第二七零章  意氣用事的宋天耀

    三月中旬,第一批從美國工廠運來香港的機器終於到達,有三十七套,多的工廠有四套,少的有兩套,一夜之間,香港北角,荃灣等地多出了十一家假髮工廠,並且馬上開始生產。

    在其他工廠的工人還在按照婁鳳芸的工人指導下摸索學習時,唐家的興業假髮工廠,已經憑藉之前挖來的工人,迅速生產出第一批能媲美宋天耀工廠產品的假髮,唐伯琦在產品下生產線的第二天,就帶了興業工廠生產出來的假髮飛回美國,這一次他手中有了產品,再去和美國渠道商談生意,已經不會和上次那樣被嘲笑,相反,因為如今假髮在美國年輕人中的流行熱銷趨勢,美國本土因為原材料頭髮價格高昂並且稀少,產量並不高,而唐伯琦帶來的黑色假髮,對美國而言又是比普通金色棕色假髮更搶手的貨物,所以當聽說唐伯琦的貿易公司與香港很多假髮工廠有合作關係,並且還有一家直屬假髮工廠時,上一次見面把唐伯琦當成白痴嘲諷的那些人,這一次,已經沒有人能在利潤的誘惑下拒絕唐伯琦的面談。

    對他們而言,在香港生產運來美國銷售的假髮,比在美國本土工廠生產的假髮更廉價,有更大的利潤空間,那他們當然會選擇香港製造的產品。

    感覺到美國市場方面對假髮的熱情之後,唐伯琦沒有直接回香港,而是打給了香港的唐景元。

    唐景元,唐文豹父子同時出馬,約談了除了宋天耀婁鳳芸之外,其他所有的假髮工廠主,話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唐家的假髮如今已經與美國方面開始接觸,如果其他工廠想要把假髮賣去美國,唐家可以幫忙代勞,價格方面,唐家興業假髮工廠的價格賣給美國人是多少,其他工廠的假髮價格也一樣,絕對不會厚此薄彼,利潤不均。

    其他工廠主對此當然求之不得,他們可沒有美國親戚,能遠在千里之外幫香港的工廠推銷產品,既然唐家肯幫手,他們當然願意更省心力。

    不過對唐家父子背後的心思,大家也都看的清清楚楚,無非是唐文豹熬了一把年紀,說不得動了坐一坐行業商會會長位置的念頭,不過既然唐家能幫大家把產品賣去美國發財,他做會長也無所謂,無非是宋天耀心思落空,看宋天耀之前又是幫忙訂機器,又是幫忙培訓工人,沒想到現在輕輕鬆鬆就讓唐家憑藉美國方面的門路,半路截了宋天耀的胡。

    身在美國的唐伯琦得到唐景元的回電,確定連唐家在內的十家工廠都同意向基美國際貿易公司供貨,唐伯琦心仍然都在提著,又指揮香港的唐景元請律師草擬意向合同與其他工廠主簽訂,又用傳真機把意向合同傳到美國,給美國接觸的渠道商展示,得到美國方面認可後,唐伯琦再用美國基美國際貿易公司的名義與美國幾家渠道商正式簽訂供貨合同,僅僅是一個季度的試探性合同,基美國際貿易公司就拿到了總價值三十五萬美金的合同訂單,折合港幣已經破千萬,相當於宋天耀工廠一年的訂單總數。

    唐伯琦手握基美國際貿易公司的訂單,又馬不停蹄返回香港,直到再以基美國際貿易公司香港分公司的名義與各個工廠簽訂了最終供貨合同,一錘定音之後,心才真正落回原位。

    宋天耀,這一局無論如何已經撼動不了基美國際貿易在香港假髮行業的地位,十一家工廠,有十家工廠現在為自己的基美國際貿易公司供貨,基美公司在香港假髮行業地位已經一目瞭然,就算宋天耀之前有什麼心思,在已經生效的合同面前,都已經無濟於事。

    宋天耀賣機器,賣耗材針具,幫其他工廠培訓工人,都不如把那些工廠的利益直接握在手裡的唐家更實際。

    宋天耀,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整合了久光假髮工廠之外的整個香港假髮行業?唐伯琦很好奇,唐伯琦甚至按耐不住好奇,打了個電話去宋天耀的工廠想聽聽宋天耀的反應,可惜是婁鳳芸接的電話,婁鳳芸在電話裡告訴唐伯琦,宋天耀之前剛好飛去日本觀光旅行幾日,也是今日剛剛才回來,正把從日本帶回來的紀念品送給朋友和家人,還沒有回工廠。

    直到傍晚,唐伯琦與其他幾家工廠老闆解決完各個工廠的訂單分配問題,正準備離開畢威羅大廈基美國際貿易公司去酒樓聚餐,一行人剛剛走出基美公司的大門,就看到宋天耀一襲黑色風衣風塵僕僕,面帶慍色,目光銳利的立在大廈長廊的盡頭,身後還跟著一名相貌身材都無可挑剔的冷豔輕熟女,女人手上還拖著一個旅行箱,顯然是宋天耀得到消息後,還沒有來得及送女人回去,就直接趕來見唐伯琦。

    唐景元,黃思群,駱家寶和其他幾個老闆都跟在唐伯琦的背後走出了基美公司,此時也都立在大廈的走廊中看到了對面的宋天耀,眾人都有些尷尬,面面相覷,唯獨唐伯琦努力深吸一口氣,把公司的玻璃門從外關好,稍稍轉過身,英姿卓然的立在眾人之前,正面對上宋天耀,目光坦然的回望對方。

    宋天耀與唐伯琦距離七八米,此時立在走廊今天,眼睛掃過唐伯琦和他背後的那些人,最後把目光定在最前面的唐伯琦臉上,聲音陰冷的開口說道:「我當你是朋友,你缺機器,我優先訂給你,唐家挖我的工人,看在你面上,我既往不咎,能幫的忙我從來沒有推辭,可是你趁我陪女人去日本偷懶玩幾天,把其他工廠都拉到你手上?你做生意我不反對,但是我記得你講過,大家是朋友,這種事你都不打個電話通知所謂的朋友一聲?是怕我這個朋友壞了你的事?」

    「你想多了,阿耀,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去日本的事,今天打去你工廠才知道。何況,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準備把貨賣去美國?既然早就知道,你也應該會猜到我拉上其他工廠一起賣貨去美國,何必這麼氣憤?」唐伯琦靜靜的等著宋天耀說完,這才對宋天耀微笑著開口,一雙眼眨都不眨的盯著對方的表情:「你如果也想做美國生意,久光假髮工廠的貨我可以優先幫你賣去美國,比唐家自己的貨更靠前,你常講的一句話,大家和氣生財,你工廠再多開幾套設備,生產假髮出來,我幫你賣去美國,大家一起賺美國人的錢。」

    宋天耀眼神陰鶩的說道:「我不氣憤自己沒有把產品賣去美國,我氣憤的是你們這些撲街的態度,蒲你阿姆!你們每一個,機器是我幫忙訂!工人是我幫忙培訓,原料是我幫忙介紹!但是有了生意,卻各個都好像啞巴一樣對我絕口不提?怕我搶你們的生意呀!好,美國訂單是吧?美國的違約金合同很貴嘅!自己小心一點。」

    說完之後,宋天耀轉身邁步離開,帶著孟菀青率先走進了大廈電梯,

    唐伯琦扭頭看看其他幾個多少有些表情尷尬的人,雲淡風輕的張開雙手,笑著說道:「沒關係,阿耀只是一時有些氣惱,他做英國人生意,我們做美國人生意,大家沒有衝突,各位不用擔心,過兩日我會約他出面談談,保證不會有問題,大家是做生意,不要搞的好像男女戀愛始亂終棄一樣,對不對,阿耀有時候太過於意氣用事?走吧,我請大家一起吃晚餐。」

    即便黃思群,駱家寶等人即便臉上不見端倪,但是心中卻不得不承認,唐伯琦剛剛與宋天耀對峙時開口說的話,甚至轉身看向他們時的氣度,動作,談吐,再配合此時基美國際貿易公司手裡握著的訂單,這個年輕人,已經是超越宋天耀,在假髮這個香港新興行業內的第一人,真的成立行業商會,宋天耀已經沒有哪怕一絲機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44
第二七一章 接招就是

    宋天耀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唐伯琦對身後眾人解釋過之後,準備一起搭下一班電梯離開去吃飯,就在電梯即將升上來時,唐伯琦像是想起了什麼:

    「不好意思,我打個電話給堂叔,告訴他今晚不回家食飯,阿元,先陪著幾位老闆下樓,我打個電話馬上就返來,晚上出去飲酒是要告訴長輩一聲,免得他擔心。」

    說完之後,他抱歉的對幾人笑笑,轉身回到自己的公司,等進了辦公室,一張英俊的臉上才浮現出嚴肅表情。

    宋天耀突然出現在這裡說的那些話,唐伯琦只當是個玩笑,什麼不通知他一聲,沒有拿他當朋友,他完全可以無視,今天宋天耀出現在這裡,其實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與他們在表面上決裂,分道揚鑣,能光明正大的站到另一面,以彼此對手的身份直面對方。

    而且宋天耀威脅的是什麼?美國合同違約金是很高的?想出招?

    唐伯琦抓起桌上的電話,撥出夏哈利的電話號碼:「夏老闆?」

    「唐先生?」電話那邊的夏哈利接到唐伯琦的電話,似乎並不奇怪。

    唐伯琦坐到自己的辦公椅上,開門見山的問道:「宋天耀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三十分鐘之前才打過,他同你一樣,先是問你有沒有打給我。」夏哈利似乎正在吃東西,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唐伯琦對夏哈利繼續問道:「是不是要收你手上所有的假髮?」

    「是。」夏哈利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說了一個簡短的字。

    唐伯琦重重吐出一口氣:「夏老闆,那你就該做決斷了,想抬高價格,看哪一邊出價高就賣給哪一邊,多賺些是好事,不過也要認清事實,宋天耀出多少錢收你的貨?價格翻一倍?每根兩元?基美國際也可以出兩元港幣的。」

    「每根三元,不止是現在的貨,以後的貨宋先生說也可以按照三元的價格收購,唐先生。」夏哈利在電話對面幾乎已經快要藏不住聲音中的狂喜。

    唐伯琦聽到三元這個數字停頓了一下,隨後再開口,聲音已經有些清冷:「夏老闆,哄抬價格,等於是把你的客戶趕出門,是宋天耀一家工廠以後需要的原料多,還是此時十家工廠以後需要的原料多?你應該很清楚。兩元港幣一根辮子,我收你現在手裡的所有貨,以及以後所有運來香港的貨,如果談不攏,我現在就親自去印度,哪怕用掉一兩個月時間,也會重新再從印度找個合作夥伴出來。」

    「我仔細想過你說的決斷問題,唐先生,不過你要知道,我兄長之前通過宋老闆的關係,在匯豐銀行貸了一筆款出來,這可是很重的人情,我兄長現在雖然去負責夏家的製衣生意,暫時由我來打理假髮生意,但是有些事仍然是由他來決定,所以我給你的回覆是這樣,香港倉庫裡如今囤積的五萬根辮子,三元一根,夏家已經全部給了宋天耀,但是以後的貨,如果價格不變,兩元一根,優先供給唐家和其他的工廠,也算是夏家還了宋先生的人情。」夏哈利在電話那邊語氣輕快的說道:「以後生意就是生意,無關人情。」

    唐伯琦沒有指責對方明明是貪財,卻說自己還宋天耀的人情,而是馬上問道:「你下一批貨,什麼時候到?」

    「一個半月之後。」夏哈利說道:「各位的工廠此時囤積的原料,應該能等到我的下一批貨,如果等不到,我也可以臨時幫各位調一批價格稍高的原料救急,保證不會讓唐先生你們的工廠出現原料不足的問題,印度人是從英國人身上學會的做生意,時間觀念很重要。」

    「下一批貨到了,記得先給我打電話,如果讓我知道你的下一批貨還準備和今天一樣待價而沽,高價出手,我就讓所有工廠聯合起來,抵制你的貨,我是拿著美國護照的中國人,生來就不習慣英國人的規矩。」唐伯琦語氣冷淡的說完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唐伯琦又開始想宋天耀急著把他自己擺到與其他工廠主的對立面的原因,美國市場與宋天耀的英國市場不衝突,而美國市場又是宋天耀故意沒有去碰特意留出來的,他不就是等著其他人去開展美國市場?那麼自己聯合其他工廠如今已經如他的願,拿到了美國訂單,他急著跳出來指責自己這些人不講義氣,就顯得很突兀。

    原料也不可能被宋天耀卡死,夏哈利不是白痴,只賺宋天耀一個人的錢,忽略掉其他十個工廠?

    宋天耀這段時間應該因為英國三大百貨公司的訂單緣故,現金流充沛,出高價收購原料這種小伎倆嚇嚇其他老闆還可以,但是嚇不倒他唐伯琦,哪怕是因為合同,印度人也必須給十家工廠定期供貨,不然不止美國合同的違約金嚇人,他唐伯琦的合同也不是白紙一張。

    不知不覺,唐伯琦就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到宋天耀的立場,如果自己手握充沛的現金流,會準備做些什麼?擴大規模,開拓新的市場,開始推廣自己的假髮品牌?

    最大的假髮市場現在是在美國,宋天耀如果不同自己合作,就只能耗費精力去美國重新去聯絡渠道商,一家工廠的生產量,不可能搶的過由十家工廠供貨的基美國際貿易公司份額。

    擴大規模推廣品牌,宋天耀就不會當初忽視美國市場,這兩點是矛盾的。

    那他每月憑藉三大百貨公司的訂單,拋開成本和開支,幾乎能達到八十萬港幣的利潤,不可能只放在銀行裡發霉,心思不在做大市場,難道是想去香港股市抄底?賭韓戰結束的一個機會?

    唐伯琦想到當初在黃記面家時,宋天耀說出的那一連串股市數字,那些數字能證明宋天耀對香港股票市場下過很重的心思,會不會這傢伙把錢丟進股市?

    如果心思不在假髮生意,想去股市賺錢,那又何苦與自己這些假髮生意人突兀翻臉?

    不論怎麼想,唐伯琦都覺得想不通宋天耀的表現,不過股票也是一個思路,明天自己要讓秘書幫忙聯絡個股票經紀聊聊,瞭解一下香港股票市場最近的情況。

    不過無論如何,假髮市場,由基美國際貿易公司主導已經成為定局。

    宋天耀有什麼手段儘管施展出來,他唐伯琦接招就是,一季三十五萬美金的訂單,一年就是一百四十萬美金的訂單,而且還會隨著工廠增多而不斷提高,一百四十萬美金,折合四千二百萬港幣,這只是第一年基美國際貿易公司的流水。

    在這個巨大的數額面前,宋天耀根本無法撼動利益已經緊密聯合在一起的十家工廠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44
第二七二章 出招?

    把孟菀青送回住處,宋天耀回了工廠,臉上完全不見之前在畢威羅大廈對著唐伯琦等人時的陰沉,坐在辦公桌後,接過婁鳳芸幫忙倒的一杯茶,捧在手裡笑眯眯的說道:

    「各家工廠之前有多少囤貨,查清楚了?」

    婁鳳芸幫宋天耀把辦公桌上凌亂的報紙文件都收攏起來,嘴裡說道:「查過,大家剛開始做生意,都是小心謹慎的態度,多的如同唐家的興業工廠,也只是囤了不到一季的原料,少的幾個,只有一個月的原料。」

    「夏佐治兩兄弟呢?」宋天耀喝了一口茶水,對婁鳳芸問道。

    「夏佐治之前你幫忙從匯豐銀行貸了一百五十萬港幣,現在所有心思都放到了他那個什麼製衣公司上面,目前假髮生意全部都是他弟弟夏哈利打理,那些工廠也想要大量從夏哈利手裡拿貨,但是夏哈利有眼光,看到工廠多了,現在只肯一點點的供貨,明顯是想要等有工廠按耐不住,主動替他哄抬價格,購買原料,你讓我用十五萬港幣收了他在香港倉庫的所有囤積原料,正中他的心思,我看他下次一定準備獅子大開口。」婁鳳芸走到宋天耀身前,把辦公桌的抽屜打開,把桌上的港幣,火柴之類小零碎歸入抽屜放好。

    宋天耀順勢從後面輕輕摟住婁鳳芸的腰,把對方摟坐到自己雙腿上:「我帶著菀青跑去日本看工廠,順便給唐伯琦讓出時間,讓他能光明正大搶走行業協會會長位置的這幾日,有沒有心中拈酸?」

    被宋天耀抱坐在對方雙腿上,婁鳳芸把手裡的活兒停了下來,扭回頭看了宋天耀一眼,又收回目光,安靜的坐在宋天耀身前沒有說話。

    「帶女人散心只去工廠,有什麼好拈酸的。」過了一會兒,婁鳳芸才把上身稍稍朝後仰去,把頭抵在宋天耀的下頜處,輕輕說道。

    「師爺輝那個撲街急匆匆把梅迪讓介紹給你之後,就跑去繼續幫英國大兵們做軍服,那傢伙,軍服能賺多少,最開始販賣軍資才最賺,不要說五千套軍服,一萬套軍服都未必有一次幫十幾個兵營販賣軍資的機會賺的多。不過沒想到夏佐治也去開製衣廠,到是師爺輝走狗運,如果機會合適,夏佐治的製衣廠說不定會便宜他,貸款我來付,師爺輝不用出錢又能多打理個工廠。」宋天耀雙手摟在婁鳳芸的小腹處說道。

    婁鳳芸享受著和宋天耀的片刻溫存,聲音慵懶的說道:「那個梅迪讓特意從印度打來電話,說已經收到了七千根辮子。」

    「讓他繼續收,還不夠,還差很多,一個月後再把頭髮大張旗鼓的運回香港,不要急,錢不會少他一分。」宋天耀把婁鳳芸的身體輕輕扳過來,讓對方騎坐在自己雙腿上,伸手撫了一下女人垂在臉頰處的一縷長發:「一年半,最多一年半,等忙完生意上的事,我也帶你去旅行,你想去哪裡?」

    婁鳳芸雙手撐在宋天耀的胸膛上,認真的想了想:「大馬,我想去大馬柔佛州看一看,我之前請人打聽過我父親的消息,有人說,我父親沒等到達大馬就因為急病被蛇頭丟進了海裡,也有人說,他是到了大馬才生病死去,被埋進了苦力墳場。就算找不到墓碑,我也想去那看一眼,拜拜他,畢竟我娘走的時候,都還唸唸不忘的記掛著他。」

    「嗯,到時我會記得陪你去。」宋天耀輕輕點點頭,說完之後,把頭朝後仰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休息。

    婁鳳芸望著這個哪怕在孟菀青面前也始終氣定神閒,只在自己一個人面前才露出這種困頓疲倦的男人,開口問道:

    「在想什麼?」

    宋天耀閉著眼睛把女人輕輕摟進懷裡,像是喃喃自語的說道:

    「要麼為這個行業立規矩,要麼守這個行業的規矩,要麼就死在了生意動亂中,要麼……你今晚來我房間睡怎麼樣?」

    「嗯?」婁鳳芸正把頭靠在宋天耀的胸口上,聽對方對生意感嘆,結果最後一句忽然說讓自己晚上來陪他?

    婁鳳芸睜開眼,看向宋天耀:「菀青不是剛剛陪你才回來?」

    「剛在日本下了飛機,她就來了月事,不然我怎麼回來就摟著你好像被下了春藥一樣?」宋天耀有些鬱悶的說道。

    婁鳳芸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容從臉上如漣漪般擴大,笑到最後,已經直不起身。

    ……

    第二天,宋天耀神清氣爽的開車去了黃記面家,見到宋天耀登門,黃思群親自把宋天耀迎進了一處雅間,胖胖的圓臉緊張的打量一下四周,然後壓低聲音好像特務接頭一樣對宋天耀說道:

    「阿耀,阿叔我一把年紀,對你真是沒話講,你個後生仔幫大家開工廠,買機器,培訓工人,做的都好,可是錯就錯在,你沒有先一步幫大家把假髮賣出去,所以搞的現在你很被動。」

    「群叔,我生氣的不是你們賣貨去美國,我氣的是唐家連消息都不透露一聲,做生意見不得人呀?一定要把我排除在外?」宋天耀朝嘴裡放了一塊甜品嚐了嘗,貌似語氣輕鬆,但是細聽仍有怒氣的對黃思群說道:「不過我現在火氣已經消了,昨天吃掉了印度人所有的囤貨,撲街的唐伯琦,我聽說有的工廠只有不到一個月的囤貨,到時我看他唐伯琦怎麼幫對方解決,到時還不是要乖乖求我勻一些原料出來?」

    「十五萬港幣,買五萬根辮子?昨晚吃晚餐時,唐伯琦都已經對大家講,說你不按規矩來,已經算是惡意針對大家故意炒高原料價格。」黃思群上半身趴在桌面上,對宋天耀說道:「阿耀,你今次就三元港幣一根收頭髮,下次會不會五元?不要這樣,你的錢也是辛苦賺來,何苦用來與唐家鬥氣。」

    「群叔,除了唐家之外,算上你,潮州商會仲有三個工廠做假髮生意,你同另外兩家工廠幫不幫我?我對美國市場冇興趣,但是呢,我要把我的女人捧到行業商會會長的位置上,看我同群叔你投緣,我才對你講,唐家現在同我做對,搶我的位置,我就要同他過過招。」宋天耀把嘴裡的甜品嚥下去,看向黃思群。

    黃思群躊躇著說道:「女人?阿耀你自己做,大家一定服氣,畢竟都有一份人情在,可是一個女人?會不會……寵女人就買些金飾衣服好啦?」

    「我能幫褚先生拿下藥業協會會長的位置,戴上太平紳士的胸針,就一定也能把我女人捧到假髮製造業協會會長的位置上。」宋天耀胸有成竹的對黃思群說道:「群叔,你同另外兩家工廠,全都是四套設備,拿到的訂單也比兩三套設備的工廠多,只要你們幫我,故意違約,搞到唐伯琦的公司被美國方面起訴,追賠違約金,他馬上就倒台啦?就算全家變賣都賠不起違約金嘅。」

    「我們也都同唐家的公司簽了合同嘅,如果不按時供貨,也要賠對方損失。」黃思群臉色變了變,沒想到宋天耀說出這麼狠毒的話來。

    宋天耀用調羹舀起一顆糖不甩放進嘴裡,品了一會滋味之後,才笑了起來:「群叔,你我一見如故,我才準備對你講下面這些話,你們三家的違約金到時我來付,放心,美國方面的合同,一定是唐伯琦的基美公司與對方簽的,到時美國方面起訴他,是在美國,而他起訴你們,是在香港,有個漫長的時間差問題在裡面,等他那邊被起訴,再來這裡起訴你們三家?他會有精力咩?就算他真的忙的過來,大不了我替你們三家準備好違約金付給他好啦?他可是代表十家工廠與美國做生意,訂單數額大,違約金也是天價,美國人很重視合同的,所以你們三家工廠的違約金加在一起,我把你們加到最高,無非也只是美國方面違約金的其中三成,這點錢我付的起,可是他就算得了這筆違約金,都不夠支付美國方面的違約金,死定啦,到時我接手他留下的美國生意,帶大家繼續發財。所以我才問,群叔,你幫不幫我?」

    黃思群用手抹了一下額頭上不知道幾時滲出的一層汗水,咕咚一下吞嚥了口口水,望著宋天耀:「我仔細想一下,仔細想一下。」

    昨晚吃飯時,唐伯琦還對他們說起,如果宋天耀出招,他唐伯琦接招就是,沒想到宋天耀今天就說出這麼狠毒的辦法,還要他黃思群出面做殺人的刀?

    當他這個面家老闆生的痴肥,就真的是白痴?

    宋天耀,真的看不清局勢,算是對手握十家工廠資源的基美國際貿易公司出招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44
第二七三章  消息

    「你該考慮換艘新的遊艇了,石處長。」宋天耀叼著香菸站在吉列島皇家香港遊艇會的碼頭上,看著正立在泊位前,深情溫柔撫摸著一艘木製帆艇船身的石智益說道。

    石智益今天穿了一身運動裝,臉上表情非常輕鬆,似乎週末能來海上親自駕駛遊艇游一圈,是他人生中最快樂的事之一。

    「換掉?No,我知道你看它可能有些落伍,像個不中用的老傢伙。」聽到宋天耀說讓他換掉這艘遊艇,石智益一手仍然摸在船體上,半轉過身看向宋天耀:「這可是1942年英國普利茅斯有限公司生產出來的復古經典款,我花了很多時間,才把它從澳洲一位肯轉讓的好心賣家手裡運來了香港,這種經典款已經很稀少,我換掉了裡面很多的零件,但是完美的保留了它復古的造型,表面上看,這就是一艘木製蒸汽帆艇,但是實際上,它可是不遜色其他新式遊艇的木製機動帆艇,馬力十足,皇家香港遊艇會很多會員對它垂涎三尺,想要收藏它,都被我拒絕了,所以,換掉它對我而言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考慮再多購入一輛。」

    宋天耀笑了起來:「其實,我過段時間等生意穩定下來,也考慮買一艘新式遊艇,不過我對遊艇的熱情可能只會持續一小段時間,也許,我是說,你可以考慮把我買到手之後就沒了熱情的遊艇也收藏起來。」

    「哈~」石智益暢快的笑了起來:「當然,來吧,我帶你上船,開出海兜一圈。」

    他帶著宋天耀登上了這艘長二十二米的木製帆艇,等遊艇會的六名澳洲籍船員和三名侍者就位之後,石智益親自駕駛著這艘遊艇,朝駛出了吉列島皇家香港遊艇會碼頭。

    宋天耀站在甲板上叼著香菸吹海風,等石智益享受過了駕駛遊艇的快感,把駕駛權交給船員接手之後,兩個人由艇上的侍者準備好漁具,開始坐在甲板上海釣,石智益才望著風平浪靜的海面對宋天耀問道:

    「日本?就像你在電話裡對我說的,比香港對中國大陸的貿易要頻繁?」

    宋天耀幫一支魚鉤掛上魚餌:「不是頻繁,而是現在香港與中國大陸的貿易已經停擺,但是日本與中國大陸的貿易卻毫無影響,我用南洋商人的名義,參觀了很多日本與香港類型重疊的工廠以及一些日本的港口,能從中國大陸就近並廉價購入的原料,日本就沒有考慮從英國,加拿大等國家購入,無論原料是否在禁運令名單之上,似乎禁運令就只是給香港準備的一樣。不過最多的貿易還是糧食,日本現在正迅速鋪展工業化,農村的農夫們都被日本財閥工廠主們帶進了工廠,所以,他們用樹膠,塑料,鋁片這些與中國大陸交換糧食,不過最近大陸似乎已經減少了糧食貿易。」

    「該死的美國佬。」石智益聽著宋天耀的話,恨恨的點點頭:「香港撈起的蝦都被他們詆毀成共產主義,不准香港與大陸做哪怕一塊錢的生意,但是他們的亞洲盟友,卻正把禁運品肆無忌憚的賣給中國大陸換糧食,這就是該死的美國人,美國人害英國人從二戰前的債主國變成了債務國,那些美國人已經沒有了歐洲白人該有的精神,就是一群追逐利益,自私自利的蒼蠅。」

    「可是這只蒼蠅是巨無霸。」宋天耀在侍者送上來的果盤中,拈起一顆葡萄丟進嘴裡,側過臉看向石智益說道。

    石智益也側過臉,眸子盯著宋天耀:「你必須做到整件事結束之後,那些訂單數字只能上漲,不能下滑。」

    「我的工廠倉庫,已經囤積了足夠用七年的原料,就算拿出來給十一家工廠平分,也足夠每家工廠支撐生產一年,而且原料還在從印度源源不斷的送來。」宋天耀把葡萄籽吐掉,對石智益肯定的說道。

    「你倒是對你的女朋友充滿信心。」看到宋天耀那副模樣,石智益咧嘴笑了一下:「好吧,我會去著手調查一下這件事。」

    說完之後,他還忍不住補充了一句:「該死的美國佬。」

    「我不是對女人有信心,而是對英國充滿信心,總不能英國政府在證據十足的時候,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宋天耀說著話,把魚鉤朝著海中遠遠甩去。

    ……

    「林先生,杜史威先生和呂建生先生來了,如今正在客廳裡等您。」林家的老僕崔行一對正坐在後院裡,穿著一身休閒裝扮,用手鋸正鋸著木頭,面帶微笑的林孝則開口說道。

    四十七歲,身材瘦削精幹的林孝則把手鋸放下,旁邊的崔行一已經恰到好處的遞過去毛巾,林孝則擦擦臉上的汗水,望著身前還未完成的成果對身邊的崔行一說道:「一哥,等我做完之後,你煮飯就不用再用煤氣,天氣好時,用太陽光就可以了。請他們兩人先飲茶,我去換身衣服。」

    崔行一打量了一下地上鋪開的木條和鋁條,微笑著搖搖頭先退了出去,這位林先生,少年時就一心想做工程師,整日做些小物品自娛自樂,青年時期去國外留學時也學了工程學,哪怕如今已經是七八家大公司的老闆,仍然不改愛好。

    等林孝則走進客廳時,一身休閒裝扮已經變成了西裝筆挺,臉上也絲毫不見後院做木工時的輕鬆寫意,只剩下木然一種表情,雙眼掃過此時正在客廳裡坐著等他的兩人時,兩人都已經急忙起身,主動開口:

    「林先生。」

    「林先生。」

    「坐。」林孝則自己邁步走到客廳沙發的主位上,先看看希振置業的董事會秘書呂建生,又看看負責希振置業股票方面的鬼佬杜史威:「今天週末,股票市場休市, Studwell(杜史威)先生,你也一起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為希振置業專職負責股票方面問題的杜史威起身,把手邊一份早就準備好的厚厚一疊資料放到林孝則對面的茶几上:「林先生,有關於石油生意上有些事,不過正事之前,有個奇怪的小事可以先聊聊,從1951年12月開始,希振置業的股票,價格開始有輕微漲幅,然後停滯,之後再次輕微漲幅,持續不斷,如今是1952年3月,希振置業每股股票從12月之前的0.63港幣每股,漲到了0.67港幣每股,經過我這段時間的分析,有5%的希振置業股票在這段時間在股市內被交易,交易額大概在三百萬到四百萬港幣左右。」

    林孝則拿起那疊資料面無表情的翻看著,嘴裡問道:

    「除了希振置業的股票呢?」

    「會德豐,電車公司,九龍倉,置地等等英資公司股票也有不同漲幅。」杜史威對林孝則開口說道。

    林孝則把資料合攏,看向杜史威:「既然那些股票都有漲幅,為什麼希振置業的股票出現輕微漲幅就讓你覺得奇怪?」

    「春季開始,這些股票出現不同漲幅,可能與韓戰交戰雙方從僵持戰重回談判桌有關,但是希振置業的第一次輕微漲幅,在那些老牌股票之前,這讓我趕到有些奇怪……不妨直說,林先生,漲幅的股票全都是英資背景,只有希振置業一家華資背景。」杜史威說出自己的考慮:「而且最近希振置業沒有利好消息。」

    林孝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是想說,是英資公司準備在股票市場大肆購入希振置業的股票,還是想說,有中國人在股票市場上吸納希振置業的股票?而且四個月的時間,只吸納了百分之五?」

    「英資公司不可能,恕我直言,林先生,希振置業並沒有值得幾大英資公司購入股票的慾望,而且如今英資公司也還都在觀望韓戰的結果,所以很大可能是中國人,不過如果是中國人,在局勢不明朗下仍然堅持看好香港的人,除了您之外,就是您認識的那幾個中國商人,這也是困惑我的地方,如果他們要購入股票,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通過您,而不是在股票市場悄悄通過散戶吸納。」杜史威看向林孝則聳聳肩:「當然,我知道百分之五或者哪怕再多些,也不會對您造成影響,我說了,這只是正事之前我提到的一個稍顯奇怪的問題而已。」

    「說接下來的正事吧。」林孝則把手裡的資料放下,對杜史威和呂建生說道。

    林孝則對杜史威說的這個問題完全不覺得值得擔心,偶爾股票出現增幅沒必要大驚小怪,比起其他商人對韓戰後的香港局勢看衰不同,林孝則選擇看好香港在韓戰結束後也不會爆發戰爭,哪怕中國大陸對香港勢在必得,也不會馬上爆發戰爭,因為中國不太可能連續打兩場戰爭,何況還有台灣在旁邊虎視眈眈的情況下,而一旦韓戰停火,禁運令解除,香港馬上會迎來觸底反彈式的誇張爆發,所以他在韓戰爆發後仍然努力在擴張林家生意,把觸手伸向很多行業。

    既然他能看好香港未來,那麼冒出其他幾個更看好香港未來的人,又有什麼奇怪,現在注意到了林家的擴張,對方趁低價時囤積一些林家的股票,等股市上揚時賺一筆,再正常不過,典型的投機商人做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47
第二七四章 下餌

    「夏老闆!夏老闆!」一個碼頭上幫夏家做事的苦力一路跑進了倉庫的小間內,對正坐在辦公桌後,翻看報紙吃著咖喱小吃的夏哈利叫道:「去碼頭!去碼頭!」

    「碼頭怎麼了?」夏哈利把報紙放下,看向跑進來的苦力。

    「吵起來了,為咱家卸貨的幾個兄弟,看到有頭髮運來,主動準備去卸貨,結果被船上的印度人趕了下來。」

    「原料到了?」夏哈利扭頭看看辦公桌上放置的日曆牌:「是我們的原料?」

    「我們在碼頭上幫夏老闆你們做了這麼久的活,點會看錯?一袋袋裝的都是頭髮,雖然不多,但是粗略一掃袋子數量,大概也有近兩萬條。」苦力對夏哈利說道:「再說,就算東西看錯,人總不會看錯,船上運貨來的人也是印度人,印度人做頭發生意的,那不就是只有夏老闆你嘍?」

    「真的是貨到了?」夏哈利拍拍手上的零食碎屑,站起身朝碼頭泊位處趕去。

    等到了碼頭卸貨泊位處,夏哈利本來的驚喜馬上就變成了驚怒!

    爭吵已經結束,此時一個印度人正風塵僕僕的立在卸貨區,望著被苦力卸下來的三十幾包頭髮。

    那個印度人他認識,也是香港定居的印度人,梅迪讓。

    「梅迪讓?」夏哈利朝梅迪讓瞪著眼睛快步朝百十米開外的梅迪讓走過去,想要質問對方一句「誰讓你也來運頭髮搶夏家生意的?」

    不過還沒等他走近開口,師爺輝已經帶著天明公司的工人從碼頭外趕進來,師爺輝騎著自行車掛著皮革公文包一馬當先,嘴裡還興奮的喊道:「都閃開,這批貨是我嘅!」

    「高明輝?」夏哈利看到師爺輝出現,馬上停步,沒有再急著上前質問梅迪讓,而是陰著臉站在遠處看著師爺輝衝到梅迪讓面前:

    「梅老闆,我真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盼到你!這是幾多辮子?」

    「一萬八千條。」梅迪讓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朝師爺輝說道。

    師爺輝讓過梅迪讓,徑直走過去先把各個包袋全都解開,仔細檢查了一遍,夏哈利站在遠處看得清楚,被打開的包袋裡面全都是黑色長發。

    確定頭髮沒有問題,師爺輝當著碼頭上的眾人直接就摘下車把上的公文包,從裡面取出兩卷港幣遞給梅迪讓:「早就幫你準備好啦,除了先付給你的一萬塊定金,還有兩萬塊的貨款。」

    「不是講一元港幣一根辮子?」梅迪讓抓著兩卷鈔票,驚喜的對師爺輝問道。

    他只覺得自己被師爺輝趕去印度收頭髮這段時間的辛苦,全都在這兩卷鈔票面前煙消雲散,此時手裡兩卷鈔票,就算是他修自行車,開小餐館四五年不吃不喝,也賺不下這個數目。

    「你走運,我也是為了以後合作方便,再加上做假髮的宋老闆與其他工廠鬥氣,現在是所有到港的頭髮,最低兩元一根辮子,一萬八千條辮子,也不要算各自五五分賬,我算你一萬五千條,留出三千條辮子算是我賺一些,有沒有問題?」師爺輝趾高氣揚的說道:「你如果不滿意,就繼續按合同上一元一根算給你。」

    碼頭上遠處的各個苦力都已經看傻了眼睛,兩萬塊被印度人握在手裡刺激的他們心臟都忍不住劇烈跳動,一根辮子就賣兩元港幣?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高老闆,你真是大方。」梅迪讓又不是白痴,三千條辮子,無非是六千塊港幣,而自己手裡除了最初一萬港幣定金做本錢,收到了一萬八千條辮子之外,此時手裡的兩萬塊港幣,已經全都是他的利潤所得。

    回一次印度,就賺兩萬塊港幣,這種生意當然是多多益善。

    不過握著這筆巨款,梅迪讓既高興又有些緊張,高興的是師爺輝說話果然算數,當日約定過,說貨到香港碼頭就馬上付錢,今日自己船到港就給急著他打電話,結果師爺輝果然就迅速趕到,言而有信。緊張的是碼頭魚龍混雜,這麼多人看到自己拿著錢,恐怕沒等走到銀行存起來,就該被搶走了吧?

    「高老闆,這錢……」梅迪讓抓著兩卷鈔票看向師爺輝:「我怕被人搶走。」

    「不用擔心,阿龍,你帶兩個人先陪梅老闆去最近的錢莊或者銀行,送走梅老闆之後,再回來帶工人運貨。」師爺輝手裡拎著公文包對身後的九紋龍說道。

    九紋龍招呼著兩個工人,護送著緊張兮兮的梅迪讓離開碼頭,師爺輝則繞著這一堆頭髮轉圈打量,彷彿這不是頭髮,而是一座金山。

    看到梅迪讓不見人之後,夏哈利才努力讓自己臉上帶出笑容,朝師爺輝走過去。

    他認識師爺輝,也知道師爺輝是幫宋天耀做事。

    「高老闆,好久不見。」夏哈利走的近了,開口對師爺輝說道。

    「夏老闆。」師爺輝抬起頭看了夏哈利一眼,不耐煩的應了一聲,就繼續把目光放到那一大堆頭髮上。

    夏哈利眼睛從對方的公文包掠過,似笑非笑的說道:「這批頭髮是宋老闆讓你收購的?你現在看起來可像是有錢人,兩萬港幣眼睛都不眨就付給對方。」

    「宋老闆擔心你們兄弟會只給其他工廠供貨,斷了他的原料,所以讓我提前先收些頭髮,怎麼?碼頭是你的地盤呀,不准我來做生意?」師爺輝對夏哈利的態度很冷淡。

    夏哈利反而此時笑容和煦起來:「我們不會那麼做的,宋先生剛剛幫我的兄長貸了一筆款,有這種恩情在,我們一定會繼續供貨給他的工廠。」

    「宋老闆肯幫你們,是因為希望你們只把原料賣給他一個人,不想看到你們把貨賣給所有工廠,你們兩兄弟不知宋老闆與其他人翻臉咩?」師爺輝語氣不善的瞪了夏哈利一眼:「有話直說,我現在只收頭髮,不講人情。」

    「我有一萬根辮子……」

    「我收邊個的貨,都不會收你的貨,不要講兩元一根,就算是一元一根都不會收,撲街,對著我老闆就一副講義氣的模樣,背後就偷偷供貨給其他工廠?就算賣給他們,你們也該先同我老闆開口商議一下,不要忘了當初是邊個肯關照你們!」師爺輝乾脆的背過身去,看都懶得看夏哈利一眼。

    夏哈利對師爺輝的態度沒有生氣,他早就猜到宋天耀如果知道他們兩兄弟把原料背著宋天耀供給其他工廠後的反應,師爺輝是宋天耀的人,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

    「真的不收?」夏哈利笑眯眯的說道:「梅迪讓剛剛開始做這個生意,不如我們兩兄弟熟練,兩三個月才收回來一萬八千根辮子,太慢啦,這麼一點點頭髮,在印度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怎麼搶走我們的原料,想讓其他工廠斷掉原料?只有同我們兄弟合作才最有可能。」

    「合作?現在你敢咩?」師爺輝忿忿的轉過身瞪向夏哈利:「你夠膽把你現在倉庫的存貨和半個月後到的存貨賣給我,不要說兩元,五元十元一根辮子我都收!你敢咩?」

    「不敢,我開玩笑的,與那些工廠是有合同,怎麼可能都賣給宋老闆。」夏哈利臉上笑容不變的說道。

    「話放在這裡,夏老闆,半個月後那批貨抵港,你如果賣給宋老闆,大家還是朋友,價格就算是五元一根,十元一根,宋老闆也不會講價,你也知他付的起,而且事成之後,宋老闆還會關照你,可是半個月後如果你仍然賣給其他工廠,以後宋老闆的頭髮都只讓梅迪讓供貨。」師爺輝最後看向夏哈利說了一番話,然後就招呼工人把頭髮裝上貨車,準備離開。

    夏哈利看著師爺輝的工人把頭髮都運上開來的貨車,師爺輝再度騎著自行車離開,心中卻忍不住嘆息著,五元一根,十元一根,宋天耀這是鐵了心與唐伯琦翻臉做對啊。

    只是辮子價格雖然誘人,但是半個月後到的那批原料數目,唐伯琦都已經清楚,他不敢私自高價賣給宋天耀一部分,而且唐伯琦已經有言在先,如果他敢配合宋天耀再炒高價格,十家工廠聯手抵制他的原料,他不能把生意推到突然冒出來的梅迪讓身上去。

    如果能有一批貨多出來就好了,這樣還能再假裝成自己半個月後抵港的原料,從宋天耀手裡狠狠賺上一筆,反正已經翻臉,就再從對方身上割下一塊肉又能有什麼?生意就是生意,自己是印度人,宋天耀是中國人,哪有什麼情誼。

    他望向遠去的師爺輝,雙眼中的惋惜藏都藏不住,而在不遠處的一處小舢板上,穿著黑膠雨衣,戴著雨帽遮住面孔的雷疍仔,把夏哈利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撲街的宋天耀,讓自己囤了這麼久,足足二十萬根辮子,就是等在這一刻的到來?在印度人的貪字上狠狠提刀賺一筆?

    看著夏哈利掩不住失落的離開,雷疍仔把喝盡的易拉罐捏癟丟在舢板角落,對旁邊的同伴說道:「讓我們的船從泰國回來。」

    他放下雨帽,嘿嘿笑著:「到時候有批從泰國運來的頭髮,足足有二十萬根辮子,每根三元,看看印度人能不能忍住貪心拒絕?我運禁運品這麼久,都沒一次賺過這麼多利潤,三倍利潤,蒲你阿姆,阿耀真是心腸夠狠,逼印度人跳海咩?」

    「如果印度人忍得住呢?疍仔哥?」同伴劃著舢板朝遠處的船趕去,對立在舢板最前端的雷英東問道。

    雷英東看他一眼,不屑的說道:「印度人會忍得住?阿耀那傢伙,把印度人那點心思都已經算透,該扮的戲也都已經扮完,現在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宋天耀與其他工廠翻臉,他為了讓對方訂單泡湯要斷對方的原料,有多少原料都全部吃下來,只求讓其他工廠服軟低頭,而且大家也相信他有足夠多的錢做這樣的事。更何況印度人也會覺得,就算宋天耀不收這二十萬根辮子,他也可以原價賣給其他工廠,忍不住嘅。他老母,被阿耀盯死,就冇得救啦,同他做朋友比作對手輕鬆的多,至少我不會頭痛,讓印度人和其他工廠老闆頭痛好啦,我只是個賣頭髮的,頭髮是哪裡來的,不關我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48
第二七五章  父子夜談

    銀月舞廳的包廂內。

    「大佬,你同醫療衛生署那些人關係點樣?」宋天耀起身幫褚孝信倒了一杯酒遞給對方,然後坐回沙發上,身體前傾對褚孝信問道。

    褚孝信懶散的靠在沙發上,晃動著高腳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之前扮散財童子,搞個輸血服務中心出來,我出錢,但是名聲卻是樂施會同醫療衛生署平分,關係當然好啦?」

    「能不能把那些醫療衛生署整日負責檢疫工作的男男女女叫出來大家一起吃頓飯,幫個小忙?」宋天耀取了支香菸叼在嘴裡點燃說道:「我有件小事請那些醫療衛生署的人幫手。」

    「讓他們幫手仲需要請食飯?不用,你告訴我知,回頭我打電話給醫療衛生署的人幫你做就是,咩事呀?想帶那些傢伙去日本觀光呀?」褚孝信嘗了一口酒之後,沒好氣的對宋天耀說道。

    阿耀個撲街,自己悄悄去日本玩,居然都不叫他,最可氣的是,這撲街回來之後居然還對他繪聲繪色講述在日本的風月之行,明知道現在他褚二少已經有了女朋友,不好再在香港爭風吃醋搶粉頭,還故意這樣講,分明是氣他。如果宋天耀提前支會他一聲,他也和宋天耀一起去日本該有多好,也能見識一下異國風情,所以此時褚孝信對宋天耀重色輕友自己去日本偷歡的事,還有很重的怨氣。

    宋天耀笑了起來:「不是吧?仲在氣?都講啦我開玩笑嘅,出去玩一定叫上你,我去日本的工廠轉了幾日,哪有心情風花雪月。」

    「算啦,沒有我這種歡場宗師在身邊指點你,我猜你也不可能得手。你準備讓醫療衛生署那些人做咩事?」褚孝信也笑了起來,對宋天耀說道。

    宋天耀頓了幾秒鐘之後才開口:「有一艘印度來的貨船,可能下周抵港,我想請醫療衛生署的人出面,在海關和水警的配合下,檢查一下印度來的貨船上有沒有帶來傳染病病源,畢竟印度現在有些地方爆發瘟疫霍亂之類的傳染病。只要暫時不准船上裝載的貨物卸到碼頭,扣個十日八日就可以,海關和水警的人我都已經安排好,醫療衛生署當然是大佬你關係更熟稔些,畢竟你出錢與醫療衛生署搞了輸血服務中心出來。」

    「又搞事?」褚孝信託著酒杯看向宋天耀,微微皺眉:「阿耀,你揾錢就揾錢,最近我都收到風,話你同唐家翻臉,現在在外面好像瘋掉一樣抬高價格收頭髮,是不是準備同上次章家時燒掉海關碼頭倉庫一樣,扣掉唐家他們急需的原料?然後一把火燒掉?」

    「怎麼會?章家不守規矩當然就有不守規矩的方法,現在唐家又未找人殺我滅口,只是扣一週就可以,大佬你如果不方便出面,我自己找人,本來也不想麻煩你,只是想著越過你自己去聯繫,怕你事後知道埋怨我。」宋天耀張著嘴,慢慢吐出一個煙圈,語氣平靜的說道。

    褚孝信靜靜的思索了一會兒:「我不方便出面?小事而已,幾時船到港,你打個電話通知我,我讓醫療衛生署出面,與水警和海關的人過去扣船。阿耀,只要你不揾人手燒船,檢查傳染病又是正當理由,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可是如果你背後有其他心思,不如直接對我講出來,我回去讓我老豆作主,畢竟你也知道,唐家也是潮州商會的人,我老豆總要一碗水端平,你不要讓夾在中間太難做。」

    「說了不會燒船就一定不會燒船,我不會沒有分寸,做出這種讓褚會長同你難做的事來。」宋天耀語氣肯定的端起自己的酒杯,對褚孝信說道:「我對付的是印度佬,還未輪到唐家。」

    「信你。」褚孝信端起酒杯和宋天耀碰了一下,把酒喝乾之後說道。

    ……

    同宋天耀碰過面之後,褚孝信回到家中,發現父親還在書房裡氣定神閒的練著字,他從紅嬸手裡接過參茶,親自幫父親送了進去,然後順勢就站到了褚耀宗的旁邊,靜靜看著自己父親在那裡臨帖。

    把最後一個字寫完,褚耀宗輕輕呼了一口氣,放下筆,端起參茶喝了一口,這才看向褚孝信:「怎麼仲不去休息?」

    「剛剛同阿耀喝了兩杯。」褚孝信拿起褚耀宗桌上廉價的雙喜香菸,點了一支,對父親說道:「那傢伙,不安分的性子,做生意就做生意,搞的做個假髮明明他先做起來,又主動去一個個拉攏示好,佔儘先機,最後卻搞到現在開始做假髮的十家工廠同他如同仇人一樣,生意不該是阿耀這樣做嘅。」

    褚耀宗嗯了一聲:「不錯,你懂的動腦是好事,雖然講的不正確,但是至少證明你已經開始認真想如何做生意。」

    「不正確?」褚孝信看向褚耀宗:「生意不該是和氣生財?一個人是做不完天下所有生意嘅。」

    「生意是該和氣生財,不過也要看時機和環境。」褚耀宗又低頭喝了一口茶水,想想自己這句話可能有些籠統,自己的二兒子未必能懂,反正又只有他與褚孝信兩人,多說兩句也無妨,於是又抬起頭微笑著說道:「現在香港的環境,生意很難做,上海人,順德人,東莞人,五邑人,粵東人甚至是我們潮州人,很多人並不缺本錢,而是只缺一個賺錢的行當把錢放進去。」

    「那就放進去好啦?他做假髮,其他人也做假髮,又不會衝突。」褚孝信在旁邊說了一句。

    褚孝信微微搖頭,像是陷入了回憶中:「如今宋天耀的處境,就好像1949年,1949年有一份報紙,曾經讓我同周錫禹,蔡文柏,杜肇堅甚至很多其他香港華商嚇到冷汗止都止不住,大家坐到一起啞口無言。知不知道那份報紙上登了一條什麼新聞?登的是一份外國鬼佬對赴港大陸來人的資產統計,有名有姓過億港幣身家的有六個,五千萬港幣身家的有十五個,一千萬港幣以上的有四十三個,百萬富翁多如牛毛,在1949年,幾乎是全中國的有錢人,三成去了台灣,三成留在大陸,一成去了海外,剩下最後三成,全都湧來了香港這個小地方,報紙上說,這些資金湧入香港,能讓香港這座港口城迎來爆炸式發展,香港前景一片大好。」

    褚孝信想像了一下那麼多大富翁駕臨香江的場面,忍不住吞嚥了一口口水,那時的他整日正醉生夢死,對這種商界盛況自然毫無察覺。

    褚耀宗端著茶盞繼續說道:「可是我們這些在香港打滾多年的老傢伙卻為此坐立不安,我們這些人身家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如那些人現金的零頭。上海人徐繼莊被扣押,他小老婆隨隨便便就能請下香港所有知名大律師,保釋金五百萬港幣,甚至都不用去特意留出時間籌備,馬上就拿了出來,那可是五百萬港幣現金,在九龍地區最繁華地段,輕而易舉買下兩條街的地皮和所有鋪面,大多數香港華商,一世甚至幾世家業也無非五百萬港幣而已,可是五百萬港幣,居然被一個內地來的徐繼莊小老婆能當成五百塊,五十塊一樣丟出來,我們這些老傢伙怕不怕?當然怕,怕的要死,香港只有這麼一點點,上海人擺明想要定居常住發展,這就意味著搶我們這些地頭蛇的生意,如果雙方真的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河水,安安穩穩各自發展?那我們怎麼同那些資本雄厚的資本家斗?能在內地賺下千萬億萬身家,又同時赴港的這批過江猛龍,論起做生意,哪一個不是比我們這些窩在香港的這些老傢伙更出色更精明的人?同他們正面過招,我們這些地頭蛇早晚被擠到街頭討飯。」

    「那後來……」自己父親難得對自己說這麼多話,褚孝信聽的很專注,等褚耀宗停口,他開口想要請父親繼續說下去。

    褚耀宗扭過頭看向他,笑著說道:「宋天耀就是那時我們這些地頭蛇,無數有本錢等時機的有錢人就是勢大財雄的過江猛龍,唐家和十家工廠就是1949年時率先出手想要搶我們這些老傢伙生意的人,宋天耀與我們當時當日處境相同,如果讓了一步,就等於讓了全部,到最後,會連他英國百貨公司的訂單都守不住,這種事他早看的清楚。」

    褚孝信很想對褚耀宗說,自己現在已經不想聽宋天耀和假髮行業的事,他很想聽褚耀宗說說1949年自己父親一輩,幾大本地商會是怎麼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聯起手來與滬上來客惡鬥,可是看自己父親的表情,似乎不打算再繼續說他的往事,而是準備結束這次的睡前閒聊。

    「一個行業,一座城市,都是一樣。」褚耀宗拍拍褚孝信的肩膀,轉身朝著書房門外,聲音淡淡的說道:「驟然而興,興而必亂,亂而後治,乃成規矩。不然你覺得為什麼當初那麼多人盯著宋天耀的假髮生意,卻只有十家工廠急著跳了出來生產?那就因為其他那些大佬只想安安穩穩賺錢,他們在等,等這個行業的規矩被人立完再入場。」

    「夜深了,早點休息。」

    褚孝信望著父親走出書房的背影,感覺自己聽懂了什麼,可是晃晃腦袋,卻發現自己好像又什麼都沒有聽懂。

    一個行業,驟然而興,興而必亂,亂而後治,乃成規矩。

    規矩是什麼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48
第二七六章  大龍鳳

    「阿業,從雄哥的旺角那種油水區,調到港島這種沙漠區,有沒有心中覺得不習慣?」藍剛把香菸遞給趙文業一支,朝對方問道。

    趙文業是今日才從九龍旺角差館正式調來港島中環差館向藍剛報導的,之前是在顏雄的地頭做軍裝散仔,如今已經換上了便裝,調到剛剛晉陞的藍剛身邊做事,雖然是第一日調來,但是藍剛與趙文業之前已經見過幾次面,趙文業調來港島,也是顏雄和藍剛兩個人之前安排的結果,旺角區龍蛇混雜,相對而言,港島則要環境稍好些,而且港島鬼佬多,趙文業背靠宋天耀,不缺錢打點,在港島更容易靠錢打通鬼佬門路晉陞,所以顏雄和藍剛商量之後,才把趙文業安排來了港島藍剛的身邊

    「沙展……」聽到藍剛問話,趙文業忙不迭接過香菸,用了一個新的名稱來稱呼藍剛。

    「沙你老味。」藍剛低頭自己把香菸點燃:「叫無頭哥或者剛哥就可以,下次記住,沙展這個稱呼不是亂叫嘅,不是自己人,見到我要叫沙展,你是潮州自己人,當然不用這麼生疏。」

    「無頭哥,港島怎麼會是沙漠區?有錢人都住在港島嘛。」趙文業自己劃著火柴點燃香菸,對藍剛不解的問道。

    藍剛坐在自己辦公室的轉椅上,打了個哈欠:「就是有錢人同鬼佬都住港島,治安一定要好才行,黃賭毒那些自然就收斂些,免得鬼佬覺得他們治理香港太失敗,黃賭毒收斂,油水自然不如旺角那種地區,所以叫沙漠區。不講那麼多,我也是剛剛晉陞,你調來港島,就先跟在我身邊做事,不過宋先生是你表哥,也許幾年後你就坐到我頭上,我朝你敬禮也說不定,命這種事很難說的清楚,你第一日來,老規矩,安排場大龍鳳討個好綵頭。」

    對趙文業說完,藍剛朝門外喊了一聲:「阿發!」

    「咩事呀無頭哥?」外面很快一個便衣推開門探頭進來。

    藍剛指了一下趙文業:「阿業,剛剛從旺角調來,你等下帶他去安排場大龍鳳,討個好綵頭,順便讓附近那些人知道,以後我有事不能出面,阿業的話就是我的話。」

    「大龍鳳?」叫阿發的便衣怔了怔:「無頭哥,安排邊個的場?」

    「就是在後巷三樓那家新開張的鴉片館好啦?」藍剛想了想:「蒲他老母,我雖然沒有差佬雄那麼不講情面,但是我地盤開鴉片館,請柬都不送一張,管他是邊個的場,這次就是給他向我示好的機會。」

    「收到,那我帶阿業和幾個兄弟趕過去。」聽完藍剛的吩咐,阿發招呼著趙文業走了出去。

    趙文業雖然沒有插嘴,但是在旺角差館做了幾個月的軍裝,已經知道大龍鳳是什麼意思,大龍鳳之前是一個粵劇戲班的名字,在香港很有名,演的戲劇場場精彩,一票難求,發展到後來,大龍鳳也就成為了人們口中好戲的代名詞。

    而在警隊內,大龍鳳,就代表著新人報導或者晉陞時,做場好戲給所有人看。

    不過一般大龍鳳都是最少像藍剛那樣,從兩條柴坐到沙展,才夠被上司開口做場大龍鳳,自己一個普通軍裝轉成便衣,職銜都未發生變化,按規矩講,其實完全沒有資格。

    唯一能讓藍剛開口叫人幫自己做場大龍鳳的原因,恐怕就是自己有個表哥叫宋天耀。

    阿發叫了幾個便衣,與趙文業一起走出差館,熟門熟路的走進一條小巷,阿發邊走邊對趙文業指著一處後巷木質樓梯上站立吸菸的兩個人介紹道:「阿業,港島的黃賭毒生意不同九龍那樣大張旗鼓,路邊開店舖掛招牌,在鬼佬眼皮下,多少要收斂些,看到樓梯上那兩個做天文台(望風)的傢伙沒有?只要有人做天文台,就代表附近有這種生意。」

    說話的同時,阿發已經把警官證別在襯衫上,帶著趙文業等人沿著樓梯走了上去,那兩個望風的人打量了兩眼幾個人別著的警官證,卻沒有吭聲,任由阿發等人與他們擦肩而過,進了鴉片館。

    等進了鴉片館內,外面大間隨意搭建的幾張所謂煙床,有幾個枯瘦如柴,窮鬼扮相的人正在點著煙燈打煙泡,阿發立在門口開口叫道:

    「邊個是老闆?」

    一個人影從靠著牆角的一處煙床上坐起身,嘴巴還不忘先對著菸槍吸了兩口,這才下床落地,趿拉著鞋子走到阿發麵前陪著笑臉::「我是,我是,阿Sir有什麼吩咐?」

    「替死鬼滾開,真正的老闆是邊個?是不是差人不登門,就覺得在中環開鴉片館合法呀?」阿發把湊過來的菸鬼推開,繼續叫道。

    「剛剛開張還不夠十日,阿Sir,就算是打點你們也要等開夠一個月,賺足打點你們的錢。」

    一處小間的門被推開,頂著顆光頭,和群英陳泰的頭馬鐵頭蘇從裡面懶洋洋的走了出來,用手揉搓著自己的光頭,不陰不陽的開口說道。

    阿發瞪著鐵頭蘇:「開鴉片館合法咩?不需要拜碼頭呀?蒲你阿姆,你哪個字頭嘅。」

    「算啦,是我有錯在先,阿Sir大人大量,每人拿五塊錢去飲茶,算是我的心意,我是和群英的鐵頭蘇。」鐵頭蘇說著話就從口袋裡取出一疊散鈔,按照阿發趙文業幾個人的人數,數出了三十塊,遞給阿發。

    阿發卻沒有接這筆錢:「鐵頭蘇是吧?你省省吧,看你新開張,又沒有派帖子,錢就不收你的,不過無頭哥說要借你的場,今日搞一出大龍鳳。」

    鐵頭蘇的眼睛隨著阿發的話說完,馬上就瞪圓,捏著三十塊的右手用力攥緊:「借我的場搞大龍鳳?你昏頭呀?他又不是我契弟,我幹嘛幫他?蒲你老母!不想晚上回家被丟火水,就拿著三十塊乖乖走人!不要戳在這裡壞我的生意!」

    「你的生意開張,一直未有去差館打招呼。」阿發看到對方翻臉,也有些膽怯,說話的聲音降低了幾分。

    整個香港,唯一一處夠膽和江湖人徹底翻臉的,如今只有九龍旺角差館一家,那是顏雄恩威並施打出來的局面,無論是哪個字頭的江湖人,在旺角這塊地面上揾水,必須要按顏雄的規矩來,其他地區差館雖然也都想學顏雄,但是仍然處於有心無力的狀態,並不是隨便一個差佬都有顏雄那種栽贓陷害江湖人,完全不眨眼的魄力。

    阿發和幾個便衣雖然有些膽怯,但是卻忘了走在最後的趙文業,他可是跟在顏雄身邊橫行旺角數月的角色。

    趙文業從黃竹坑警校出來被分派到旺角差館做軍裝時,顏雄已經把旺角地盤上的江湖人揉圓捏扁,趙文業在旺角差館的幾個月軍裝生涯,見慣了旺角差館的差佬對江湖人趾高氣揚的態度,不要說顏雄,就算是旺角差館一個普通的軍裝散仔,走在路上巡邏,江湖人當面遇到也要賠笑臉。

    此時看到阿發一個偵緝隊便衣,居然因為鐵頭蘇威脅淋火水就膽怯的聲音降了幾度,趙文業先是不解的看了阿發一眼,然後從旁邊上前一步站到鐵頭蘇的面前,似笑非笑的朝對方開口問道:

    「你是老闆?」

    「是我。」鐵頭蘇打量了一下趙文業說道:「怎麼?想淋火水呀?」

    趙文業一個標準的拔槍動作,舉槍在手,對著鐵頭蘇的大腿沒有絲毫猶豫就扣動了扳機!啪的一聲槍響,鐵頭蘇還未回過神來,腿上已經鮮血湧出!

    「等下打電話去旺角差館,讓躍哥安排人幫忙送十箱鴉片送來,旺角差館的鴉片存貨夠多。到時再請些報社記者來拍照留影登報,就說這間鴉片館的老闆是最近鴉片大案的幕後主謀,被警方抓獲。」趙文業對已經嚇傻的阿發說起栽贓陷害,語氣平靜的就好像是說起家長裡短一樣。

    等對阿發說完,趙文業又看向已經歪斜著摔倒的鐵頭蘇:「不想幫忙做大龍鳳,那就假戲真做,淋火水是吧?和群英是吧?那麼威風,你不如去做港督好啦?」

    趙文業在旺角差館只是個軍裝,可是身邊長期打交道的卻是顏雄,阿偉,阿躍這些知道他是宋天耀表弟身份的便衣頭目,對旺角差館的行事作風早就瞭解,此時自己調來港島,居然馬上就碰到個不開眼的江湖人?

    跟在顏雄身邊這麼久,趙文業別的沒有學到,但是對付江湖人的心狠手辣,栽贓陷害種種手段卻學到了十成十。

    他始終記得顏雄對手下便衣說過的一番話:差佬手裡的槍,普通人不能打,有錢人不敢打,如果連江湖人也不打,那留著它做什麼用?

    顏雄當然沒有教過他這些,但是先是入字頭,後做差佬的趙文業卻早已經在環境的熏陶下無師自通。

    此時槍聲響起,鴉片館內除了鐵頭蘇抱著中槍的大腿在地上慘哼,其餘人鴉雀無聲,阿發臉上的汗都滲了出來,新來的便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狠辣人物?一言不合就開槍傷人?

    不止他震驚,恐怕當初把趙文業交給顏雄關照的宋天耀,如果知道趙文業幾個月的旺角差館工作經歷,就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恐怕震驚表情不會比他少一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48
第二七七章  心思

    「阿琦,你看,基美公司當初成立時一共花費了多少錢,不如最近計算清楚,由阿元……」唐文豹手裡端著一杯咖啡開口朝對面的唐伯琦問道。

    他坐在畢威羅大廈基美國際貿易公司的唐伯琦辦公室內,已經一個多小時,這杯咖啡從滾燙到溫涼,唐文豹總算找到個機會說出今天的來意。

    當初他與兄長唐士虎說過,兩家聯手做生意,唐士虎一家負責在美國賣貨,唐文豹的兒子唐景元負責在香港開工廠生產,所以如今的局面,看似基美國際貿易公司與興業假髮工廠都是唐家的生意,可是實際上,基美國際貿易公司是唐伯琦註冊成立,興業假髮工廠是唐景元建立,雖然互為臂助,但是各行各事,毫無根本性關聯。

    不過最近唐文豹已經不再這樣認為,因為基美國際貿易公司如今在假髮行業內的地位已經可以預見,十一家工廠,有十家對基美國際貿易公司馬首是瞻,為什麼?因為基美國際貿易公司手裡握著美國人的訂單,能幫這些工廠把產品賣去美國,而且基美國際貿易公司會隨著訂單的增多,在這個行業的話事權越來越高,就算以後有工廠好像宋天耀那樣跳出來拒絕與基美公司合作,下場會怎麼樣?不與基美國際貿易公司合作,自己找門路賣去美國?美國的各個渠道商都已經與麾下用合同制約的十家工廠的基美國際貿易公司展開合作,會正眼看一個香港小小的工廠主?

    所以唐文豹認定,在這個行業,時間越久,基美國際貿易的地位就越高,而集美國際貿易公司目前的負責人唐伯琦,威望也會越來越高。

    既然如此,那基美國際貿易公司,就不能只讓唐伯琦一個人作主。

    他本來讓兒子唐景元與唐伯琦找機會提起拿錢入股基美國際貿易公司的事,可是唐伯琦總是輕而易舉把唐景元拋開的話題推開,眼看唐伯琦已經成了其他幾家假髮工廠眼中的財神爺,唐文豹終於坐不住,準備親自出面,把這件事與唐伯琦談清楚。

    所以他才今日特意丟開自己的芝麻生意,親自來這裡見唐伯琦。

    聽到唐文豹說出的話,唐伯琦笑笑:「阿叔,我記得當日講過,美國方面我負責,香港這裡是阿元負責,怎麼無端端想要拿錢入夥基美國際貿易公司?」

    旁邊的唐景元臉上尷尬一閃而過,為什麼?當然是因為當初只想到唐家生產假髮,由唐伯琦賣去美國,哪裡想到宋天耀簽下大訂單,刺激很多工廠都急著進來搶錢,卻偏偏讓唐伯琦的公司成了行業大佬。

    唐文豹臉上到是神色不動,只是微微一笑:「阿琦,美國那邊當然是你負責,以後生意越做越大,你仲要回美國坐鎮,但是香港這裡也不好交給外人……」

    「阿叔……」唐伯琦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他有些敷衍的打斷唐文豹的話,倒也沒有直接點破對面這對父子的貪婪:「我認真考慮一下,其實我更想去華爾街找份工作,如果我考慮好,把整間公司都留給阿元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你也知,如果到時轉給阿元,價錢要高些,我去華爾街也要本錢,再說,我老豆那裡,我賺到錢也好交代。」

    從這幾日唐景元找機會同他隱約提起這件事,唐伯琦就知道了對方的心思,無非是看到基美國際貿易公司的話事權和豐厚利潤,唐伯琦嘴裡剛剛說出的那些話,其實只是敷衍,權力和金錢,哪個人會捨得大方讓給別人?

    「真的?」唐文豹頗為意外,唐伯琦居然有回美國的心思,一瞬間,讓他連遮掩心思的話都忘了說。

    他讓唐景元入股基美,自然是想讓香港唐家成為假髮行業的大佬,這樣他唐文豹庸庸碌碌跟在其他大華商身後一世,到老也能體驗一下那些褚家,蔡家等等大華商動輒掌控一個行業的感覺。

    他口中真的二字說出來,之前所有的掩飾也就失去了作用。

    唐文豹被唐伯琦一句話試出心思之後,也就沒有再留下來的心思,帶著唐景元兩人有些尷尬的走出了唐伯琦的辦公室。

    唐伯琦心中只剩下冷笑,中國人很看重家庭和親情,他在美國的父母也一樣,可是對唐伯琦而言,香港的堂叔和堂弟,之前只是存在於照片上的陌生人,就算這次回香港,他也沒有血濃於水的感覺,反而唐家父子的表現,讓唐伯琦只覺得是兩個拖累,做旁觀者時,還能勉強對他說出不能忽視宋天耀的話來,可是一旦入了局,被利益迷了雙眼,自己生意稍稍有些起色,他們的貪婪心思就再也藏不住。

    「想入股我的公司?你們可能鬥的過宋天耀嗎?不自量力。」唐伯琦端起已經溫涼的咖啡喝了一口,聲音冷淡的望著空空的兩個座位不屑說道。

    ……

    「哇,宋老闆,來指點我工作呀?」康利修看到宋天耀拎著兩瓶五加皮和幾樣滷菜走進來,卻沒有和往日在圖書館時一樣,放下手裡工作,騰出桌面準備飲酒,而是朝宋天耀笑著打聲招呼,就馬上俯下頭去繼續開始登統信息。

    這處隔開的小辦公室裡,煙霧繚繞,康利修桌面上的菸灰缸裡,煙蒂菸灰都已經被堆出了尖,可是他嘴裡仍然咬著一支香菸。

    宋天耀把酒菜放到桌面上,自己走到窗戶前打開窗簾,推開窗戶:

    「喂,君姐特意找到我,對我講你如果再這樣下去,你的婚禮她可能沒辦法再出席,葬禮倒是有可能,不是已經講清楚,每月都轉三千塊港幣到報館戶頭,如果錢不夠隨時打電話隨時送錢,麻煩你多雇些人啦?」

    康利修把手邊最後一條信息登統完,一甩頭,動作漂亮的吐掉嘴裡煙蒂,丟開手中鋼筆,把轉椅輕輕一轉,正面看向宋天耀:

    「免費嘅,我不節省些,你就是有座金山也被全部虧掉。」

    「週刊而已嘛,一週一次,我能虧幾多?」宋天耀拉了一把椅子坐到辦公桌對面,把那些滷菜打開,擰開兩瓶五加皮,分給對方一瓶:「何況,不要說週刊,雙日刊,日刊我也虧的起,你又不是不知我現在假髮生意很賺錢。」

    康利修沒有去接宋天耀遞來的酒,而是先從辦公桌上一疊厚厚資料裡取出幾份《中華香港商情週刊》,遞給宋天耀:「第一期送了兩千份,沒有敢大張旗鼓,只是選了些經營多年的店舖才送一份,第二期就到五千份,很多第一期沒有被送的店面,第二期就主動問那些發報員,為什麼免費報紙會送給那家店,不送給我?第三期,七千份,連路邊倒夜香的街坊阿嬸見到發報員,都會伸手主動要張免費報紙,用阿嬸的話講,既然是免費報紙,裁剪好用來做廁紙也好,如果不是我開口要求不准隨便送給街坊,第四期才不會只有八千份,早就輕鬆發行破萬,如果其他報紙發行破萬,那就代表著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大報館,全港知名報紙,廣告也能賣出價格,可是這家報館發行破萬份,卻只代表越虧越多。」

    宋天耀接過來幾份《中華香港商情週刊》,這種時候的報紙,還都是油墨印刷,尤其是這種小報,紙張方面為求節省,也用了最廉價的紙張,看起來與那些《伶星日報》《開心》等等小報沒有區別。

    不過整張報紙上的文字倒是比小報印刷更清楚,排版爽利,沒有任何新聞,上面就是本週內分類登統的各種通知,通告,啟事等等。

    「有人要就送嘍?你就算一週送一萬份,一月不過四萬份,五千港幣也該足夠了,再招幾個人手幫你印刷製版也足夠。」宋天耀把報紙放到一旁,把筷子遞給康利修說道:「何苦把自己搞這麼狼狽,在這樣下去,君姐就準備去報館工會反應我這個報館老闆壓榨員工的問題。」

    如果不是康利修的女友徐敏君找到宋天耀,宋天耀還不知道康利修這傢伙為了省錢這麼搏命,租了臨近香港大學的一處唐樓一層做報館,請了四個工人負責出門免費送報,剩下的製版,登統甚至打掃衛生這類在報館內的活兒,康利修全都自己負責,除了學校必要的課程之外,康利修基本上吃住都在這處寒酸的報館。

    康利修擰開五加皮,朝嘴裡啜了一口,哈著氣說道:「你又未說這份報紙只開半年或者一年,如果想長久做下去,當然要節省些,你現在每月供報館虧錢,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如果萬一有一個月你生意難做,資金周轉不開,我節省的錢也能支撐下來,對不對?節省又沒有壞處。」

    「節省沒有錯,但是沒人要求你做報紙之後,就吃住全在報館,連女朋友同你約會,你都在報館內應付吧?」宋天耀把幾個裝著滷味的塑料袋打開,對康利修笑著說道。

    康利修手裡抓著筷子,等宋天耀打開塑料袋,馬上動作極快的把幾塊火雞腎,鴨脷等肉菜送進嘴裡,直到舒爽的吃進肚內之後才開口說道:「你這位大老闆每月兩百塊薪水聘我做事,當然用心點,不過說起來,阿耀,你假髮那麼賺,怎麼會想起要做這種免費報紙。」

    「當然是用的到,所以你不用為我省錢,報紙送的越多越好,各個店舖,甚至街坊,人手一份,哪怕他們看過之後去用來做廁紙也無所謂,而且……」宋天耀頓了一下,才繼續對康利修說道:「等我這段時間略有盈餘,錢再多些,就可以考慮把這份報紙,做成雙日刊或者日刊,天天免費送。」

    康利修咳咳的劇烈咳嗽起來,望向宋天耀:「現在一月發行四期,每期八千份,不算我的薪水,甚至也不算其他人的人工,房租,水電這些開支,只算報紙原料印刷這些,每月就要虧一千一百多塊,相當於一期虧將近三百塊港幣,做成雙日刊就是十五期,虧四千五塊,做成日刊,三十期,虧九千塊,而且如果做成雙日刊或者日刊,就一定要再招更多人手做事,相當於每個月報館虧錢都要虧過萬,你就算生意再賺錢,也不能把這些錢拿出來燒掉吧?方便大家,只虧你自己?如果真的想方便大家,那仲不如你幫忙出錢去為街坊多蓋幾間公廁。」

    宋天耀夾起一塊豬耳:「我請了幾個股票經紀,寫了很多股評,準備等這份報紙發行過萬的時候開始,在這份報紙上登股評,而且是修改後更直白更能讓人看懂的股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48
第二七八章 成交

    從印度運來香港的貨船未等進港就被醫療衛生署,海關,水警聯合扣押停船的消息傳到夏哈利耳中時,夏哈利剛剛才掛斷自己去了日本的兄長夏佐治打來的電話,夏佐治去日本是為了購買日本工廠替換下來的二手製衣車頭。

    得到這個消息,夏哈利急匆匆的朝碼頭趕去,站在碼頭邊看到裝載了夏家二十萬根辮子的那艘貨船,遠遠的停在近海被勒令不准靠岸,有幾艘水警的緝私艇和普通舢板正圍在貨船周圍,幾艘舢板正運送船上的工人到碼頭上。

    「各位長官!出了什麼事?是不是有人走私?」夏哈利顧不得其他,跳上條舢板,由船伕撐著到了貨船附近,朝貨船旁邊游弋的海關和水警大聲叫道。

    一名與夏佐治打過交道的碼頭海關成員,舉起手裡的鐵皮喇叭,朝著滿臉焦急的夏哈利回應道:「夏老闆,不用擔心,例行檢查,不關海關同水警的事,印度爆發了霍亂和瘟疫,所以醫療衛生署的人,請我們海關同水警協助進行檢疫調查,最多三五日就OK。」

    夏哈利唯恐宋天耀為了對付其他十家工廠不擇手段,買通海關和水警,誣陷這艘貨船走私,扣留船上所有貨物,畢竟走私這種事一旦被扣上名義,走正常渠道最少也要兩三個月才能從海關手裡拿回貨物。

    此時聽到是因為印度的霍亂和瘟疫,醫療衛生署才進行調查,夏哈利重重的鬆了口氣,不過也有些疑慮,印度的霍亂和瘟疫這幾年一直都有,之前也未見香港醫療衛生署對每一艘印度來的貨船停船扣留檢查。

    他心中猜疑著,指使舢板湊到一艘緝私艇前跳上去,取出口袋裡的一些零鈔打點著艇上的海關人員和水警,嘴裡壓低聲音朝熟識的對方問道:「之前印度也有霍亂瘟疫,怎麼不見醫療衛生署檢查?」

    收了夏哈利好處的海關成員看看四周,也壓低聲音說道:「哪有什麼霍亂瘟疫,我收到上面的消息,船上有一批印度來的羊絨,質量很高,所以有香港老闆走了醫療衛生署的門路,準備把這批羊絨用有病菌的名義扣下來銷毀,到時……」

    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而是朝夏哈利遞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所以,夏老闆你放心,你的貨最多三五日檢查結束,就會被放回去。」

    「麻煩幾位幫我多多照看,有消息及時通知一聲,過幾日我請各位吃飯。」夏哈利得到了內幕消息,心中踏實了大半,搭著舢板又回到碼頭岸邊,剛剛從舢板跳到棧橋上,就在棧橋上一群七嘴八舌看熱鬧的苦力中,聽到一個讓他腳步停下的聲音:

    「蒲你阿姆!我們辛辛苦苦從泰國運來頭髮,不會也被這些海關扣押吧?姓宋的聽說心狠手辣,會不會騙我們辛辛苦苦把頭髮帶來香港,再故意找海關抄了我們的貨?」

    「不會吧……姓宋的……」

    頭髮?

    夏哈利抬起頭尋找著聲音來源,擠在棧橋上朝遠處望去的一群苦力中,有三個明顯看起來衣服乾淨整齊,與其他苦力截然不同的人此時挨在一起,比起其他事不關己一副看戲模樣的苦力,三人臉上都有些愁容。

    夏哈利眼睛一亮,隨後表情有些沉重的走到三人身邊,低低的開口:「三個兄弟,我們聊聊怎麼樣?」

    三人扭頭看向夏哈利這個印度人,隨後面面相覷,最初開口的那個苦力冷淡的說道:「你邊個呀?認錯人了?我們又不認識你,有什麼好聊嘅?」

    「那艘船上有我二十萬根辮子,如今被宋天耀找了海關和水警扣下。」夏哈利提起宋天耀,話語間滿是鬱悶憤恨。

    三個人聽到宋天耀的名字都愣了一下,隨後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這才又對夏哈利不確定的問道:「真的?」

    「現在能去我的倉庫聊聊嗎?」夏哈利帶著三人離開棧橋。

    等進了自己的倉庫,夏哈利幫三人遞上香菸,又請對方坐下,這才細細觀察面前的三人,年紀都是二十幾歲左右,可能是做慣海上的生意,皮膚比起常人顯得粗糙不少,夾煙的手上也有著厚厚一層繭子。

    「怎麼稱呼?幾位?」夏哈利自己也點了支香菸,朝三人問道。

    三人中為首的那個沒有按照夏哈利的問話如實回答,而是反問道:「大家不是很熟,就不用問姓名了吧?我們只想知道,你剛剛在碼頭上講姓宋的讓水警扣了你的貨,是不是真的?」

    「船就停在碼頭外,你們也都看到水警和海關扣船,我叫做夏哈利,我兄長叫夏佐治,全香港的頭髮都是我們兩兄弟供貨,你說我會不會講假話?當然是真的。」夏哈利因為對方連名字都不說的態度稍稍皺皺眉,不過隨即又釋然,這三人此時很緊張,小心警惕也是正常。

    「蒲你阿姆!大哥,姓宋的果然沒有安好心,還好你帶我們先來探探風頭,如果真的傻乎乎開船進碼頭,貨一定被扣下!十塊錢一根辮子,當初就不該信他的鬼話!」旁邊那個最初時在棧橋抱怨說宋天耀會用水警吃掉他們原料的人馬上就急著對為首的人叫道。

    為首那人先示意自己同伴閉嘴:「噤聲,這種事怎麼好在外人面前講?」

    然後又望向對面的夏哈利:「原來你就是夏老闆?我們跑去泰國收頭髮,都是見到你賺錢才下定的決心,久仰,多謝你提供消息和香菸,走了。」

    說著話,對方三人站起身準備離開,夏哈利在後面也站起身,朝轉身的三人開口說道:「十元一根辮子,不可能嘅,宋天耀的工廠一年都用不到三萬根辮子,而且現在已經囤了七八萬根,你覺得他可能會那麼高價買你手裡的頭髮?我現在貨被海關扣掉,不如你考慮把貨轉給我,我急著供貨給十家工廠,你也可以馬上就拿到錢,一舉兩得,大家方便。至於價錢方面,可以商量。」

    「多謝,沒興趣。」為首的那人腳步明顯頓了一下,可是很快就繼續邁步朝外走去。

    夏哈利看到那人的猶豫,在三人背後自信一笑,繼續說道:「你也看到我這批貨的下場,如果再想著把你的辮子賣到十元一根,不如去想想要花多少錢再從海關手裡把被扣押的頭髮贖回來。」

    「你……你肯出多少錢?」為首的人轉過身,打量了一下夏哈利:「如果出到八元一根,二十萬根辮子全都賣給你,如今船停在蒲台島附近,我的貨有泰國碼頭出海的文書手續,是正當貨物,只要姓宋的不搞鬼,其他就算是海關緝私我們也不怕。」

    二十萬根辮子?夏哈利心臟劇烈跳動了幾下,然後馬上問道:「你怎麼可能,短時間內收的到這麼多辮子?」

    「我叔叔在泰國替軍隊收稅,在泰國南部一個行省,這批貨就是買通當地軍隊,讓軍隊逼著那些泰國百姓把辮子剪掉才籌集到的。」那人猶豫了一下,給出了答案:「不過只能做一次,下次再想去那裡收頭髮,恐怕要再等幾年,夠長的頭髮全都已經被我拿到。」

    夏哈利震驚之餘,卻相信了對方的話,因為泰國那種國家,如今正是軍隊軍政府獨裁執政的狀態,只要搞定軍隊方面,不要說逼一個地區的人剪掉辮子,就算是整個地區的平民剃光頭也不稀奇,毫無民主和自由可言。

    「八元錢不可能,不止八元錢,五元錢都不可能。」夏哈利向對方語氣坦誠的說道:「宋天耀當初開口講五元十元一根辮子,是同其他十家工廠鬥氣時的狠話,可是讓他真的用兩百萬,一百萬買下二十萬根辮子?那就是笑話,他那種人怎麼可能會高價買原料?如果他真給出這麼高的價錢,我只同他一家工廠合作就可以,何必現在去做其他十家工廠的生意?」

    「我不懂這些,你如果要買頭髮,肯出多少?」對方對宋天耀和其他工廠的恩怨沒有興趣,只是問夏哈利準備出價幾何。

    夏哈利豎起一根手指:「一元一根。」

    「蒲你阿姆!」對方開口罵了一句髒話,兩條眉毛因為憤怒都豎了起來:「從泰國軍隊手裡拿來這批辮子都已經不止一元一根的本錢!」

    「你想要多少?做生意,價錢是可以談的。」夏哈利倒是心平氣和的開口說道。

    對方豎起五根手指:「五元一根辮子,你點頭付錢,船馬上從蒲台島外開進你指定的碼頭卸貨。」

    「不可能,五元一根辮子,你走遍香港也賣不出去。」夏哈利再次搖頭:「兩元一根最多。」

    「兩元都不夠回本!對方整個人氣到嘴角都有些抖,連聲的罵著髒話:「蒲你阿姆,你們這些生意人心腸真是黑,一個姓宋的就準備用海關強取豪奪,一個就是你準備殺價殺到我血本無歸!為了這次收頭髮,我借了貴利,不得!其它不算,貴利一定要還上,不能最後生意不賺錢,卻連船都被人追債收走!三元一根!做得成就做,做不成我就寧可開進香港賭賭運氣!看看姓宋的會不會吃掉我!」

    他抱著頭有些煩躁的說完,最後下定決心看向夏哈利:「三元一根!再低的話,我就算是賣掉也還不起貴利,那就不如不賣!」

    「成交。」夏哈利望著滿心不甘的對方,痛快的開口答應下來。

    他手上此時有十餘萬港幣,是夏佐治去日本之前留給他這段時間用來生意周轉的,而夏家的貸款,夏佐治去日本前也已經算過,七十萬就已經綽綽有餘,剩下八十萬暫時放在銀行裡,只等製衣廠開起來,如果真的服裝生意能做大,就用來購入地皮店面,準備用八十萬港幣投資開設服裝店,擴大銷售渠道。

    夏哈利想著印度貨船上那批貨只要等檢查結束,送去十家工廠就能收回現金,當初訂的價格就是三元一條。

    無非是暫時從銀行那批貸款裡挪用幾日,而這批泰國貨先假裝成高價賣給宋天耀賺一筆,那批印度貨再等與宋天耀交易結束,穩定的供給唐伯琦和十家工廠。

    「朋友,你叫什麼名字?以後大家可以繼續合作。」說完了成交,夏哈利朝對方問道。

    對方語氣中帶著不甘:「我叫雷官泰,以後繼續合作?不用想了,這種生意,我只做一次就已經足夠,蒲你阿姆!再也不想同你們這種生意人打交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4 20:49
第二七九章  水警很難熬

    已經凌晨兩點鐘,宋天耀仍然衣衫整齊的坐在自己工廠辦公室的座位上,眼睛望著桌面上的電話,左手則一下一下的打著響指,面無表情。

    右手夾著的香菸菸灰已經燒出長長一截,輕輕一抖,就掉落在地面上。

    「鈴鈴鈴鈴……」電話響了起來。

    宋天耀看著電話機,等它響了兩聲之後才抓起聽筒:「我是宋天耀。」

    「阿耀,六十萬港幣,二十萬根辮子,已經交易完,六十萬港幣現金就在我腳下,貨也已經趁夜送去了印度佬的倉庫。下次再有這種賺外快的生意,記得多關照我。」電話另一端,雷英東聲音稍顯亢奮的說道。

    宋天耀得到這個一直等待的消息,左手的響指馬上停了下來,聲音即便努力壓制,也帶出了一絲輕鬆:「不要再囤頭髮,再囤會惹麻煩。」

    「知道,不打擾你睡覺,改天請你飲酒慶祝。」電話那邊的雷英東通知完宋天耀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唐伯琦和十家工廠的訂單暫時泡湯了,無論夏家這批頭髮供沒供給他們,只要夏家收了這批貨,又作為十家工廠的供貨方,整件事如果被爆出,引起美國駐香港領事館的關注,那麼在美國方面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這十家工廠的假髮產品絕對不可能流入美國,就算現在唐伯琦察覺到問題,沒有用這批所謂泰國貨,也已經無力回天。

    思考了一會兒,又給美國的安吉—佩莉絲打個電話之後,宋天耀才回了床上睡覺。

    第二天上午不過八點鐘,夏哈利就興高采烈的跑來工廠見宋天耀,可是卻撲了個空,負責工廠生意的婁鳳芸說宋天耀出門去同三家百貨公司的負責人見面。

    夏哈利來的路上滿心狂喜,可是等婁鳳芸說宋天耀不在時,又忽然意識到自己過於魯莽,自己悄悄吞下泰國貨這件事應該沒有人會知道,不過自己的貨被扣在船上,碼頭倒是有很多人看見,自己急著來見宋天耀,萬一宋天耀知道自己的貨還在船上被扣著,反而容易穿幫……

    所以夏哈利反而沒有失望,倒是有些慶幸,也責怪自己沒有兄長夏佐治那樣沉得住氣。

    客套幾句,夏哈利就離開了工廠,等他走出工廠大門,婁鳳芸轉身回了辦公室,繼續幫宋天耀打領帶,嘴裡問道:

    「怎麼連印度人都不想見了?」

    宋天耀站在鏡子前,任由婁鳳芸幫自己收拾袖口領帶,一動不動的說道:

    「我如果見他,要麼把他當成白痴,要麼他把我當成白痴,當面交談時一定會不錯,可是走出工廠大門,他就會容易發現問題,所以不如不見,夏哈利這個人看似聰明,實際上卻過於貪婪,比他哥哥夏佐治都差了幾分,這麼急著來見我,難道就不怕穿幫?我都替他擔心穿幫的問題,我替他補漏,就自己表現的像個白痴,不幫他補漏洞,他自己會發現,所以還是不見的好。傻乎乎的,連師爺輝都不如。」

    他說夏哈利傻乎乎連師爺輝都不如的這些話,婁鳳芸笑了起來:「阿輝傻乎乎現在都做了老闆,聽說前兩日還特意聘了一個懂英文的女秘書。」

    「不是吧?我都還未想過找個秘書,他都已經聘了個秘書?仲是女的?無端端他幹嘛想起聘秘書?」宋天耀倒不認為師爺輝不能身邊帶秘書,只是想像一下穿著粗布長衫帶著黑框眼鏡,土裡土氣騎著自行車的師爺輝,身邊一路小跑跟著個氣質相貌都出眾的職場靚女,那畫面很容易讓人發笑。

    婁鳳芸幫宋天耀把領帶擺正:「好像是去了日本談生意,他自己不懂日本話,又不懂英文,所以才找了個女秘書做幫手。」

    「去日本?」宋天耀沒有朝深處想,覺得師爺輝可能去日本為成衣廠買些新式的製衣機器:「他同菀青老豆搞的工廠怎麼樣?」

    「聽說之前有三十多個,前幾日為工廠送菜時聊起來,工廠已經有一百多個工人開工。」婁鳳芸朝後退開兩步,打量著宋天耀的服飾,隨口說道。

    宋天耀臉色有些發黑:「一百多個工人?現在才想到去日本?他早該去日本先買些廉價二手機器來生產,靠人手縫製,又慢開支又大,傻乎乎。」

    穿好了衣服,宋天耀自己開車朝中環差館附近的陸羽茶樓趕去,自己的表弟趙文業,昨天剛剛從軍裝轉成便衣,從九龍調來港島,結果就開槍傷人,而且整件事調查清楚之後,發現被趙文業打傷的江湖人,居然是陳泰的頭馬。

    趙文業開槍這種事,藍剛當然不會讓宋天耀出面處理,他已經先處理的七七八八,免得雙方撕破臉之後,這才打了個電話給宋天耀,只是通知宋天耀一聲,並沒有要宋天耀插手的意思。畢竟整件事的雙方,一位是宋天耀的親表弟,一位是宋天耀的遠房表弟。

    上了陸羽茶樓的二樓包廂,藍剛已經帶著趙文業等在裡面,看到宋天耀進來,兩人急忙站起身,宋天耀朝兩人隨意擺擺手:「坐。」

    「耀哥,是我做錯事,你……」趙文業囁嚅著想要開口朝宋天耀認錯。

    宋天耀制止了趙文業繼續說下去,坐到兩人對面的桌前,點了一支香菸:「是我的錯,想的太簡單,不該把你交給顏雄,你在他身邊幾個月,就算不用他親自指點,只是風吹火熏也熏得透了。」

    「宋先生,事情我來做,但是……」藍剛朝宋天耀語氣平靜的開口。

    在他看來,趙文業開槍打了和群英陳泰的頭馬,雖然事發突然,但是歸根到底只是小事一件,雙方都有親戚關係,無非坐在一起把話談清楚,他請宋天耀見面,無非是想看看宋天耀的態度,是偏向不偏不倚,還是藉機敲打一方。

    「阿業太衝動,不是好事,過段時間想辦法調他去水警守九龍塘。」宋天耀看了趙文業一眼,對藍剛說道。

    趙文業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水警比起陸警來,過於清苦,而且沒有油水,從便衣成為水警,不亞於當初顏雄從探目變成守沙頭角的軍裝。

    「耀哥……我……」趙文業想要開口向宋天耀辯解,可是宋天耀看向他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想乜鬼,你想過沒有,現在差佬都知道做陸警有的撈,水警難熬,其實也包括水警鬼佬來的,那些做水蛇的撲街,怎麼有錢打點自己的水警鬼佬上司?」

    這番話說完,藍剛眼中一亮!

    宋天耀果然是對趙文業下了心思,自己和顏雄還想著把趙文業從九龍調來港島大環頭差館,方便趙文業向上爬,卻沒想過水警方面,水警日子難過,沒有錢行賄上司,那就代表著水警鬼佬上司也沒的撈,而趙文業依託宋天耀,會缺錢?當然不會,只是缺機會,如果去了水警,幾乎沒有人能同趙文業爭的過機會!

    「我……」趙文業還沒反應過來,藍剛已經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得啦!宋先生開口,我都想去做水警!就用這次你開槍傷人的機會,發配你去水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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