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血劍吟 作者:楓零無心(連載中)

 
regn13 2017-12-6 00:56:3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6 44292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0:47
第四百二十一章 算我一個

  隨著這道黑影衝出,郭傳宗的沙啞嘶吼終於停了下來。

  弓到極致的身軀也緩緩落回床上,掙扎已不再,只剩大口大口的喘息。

  管平鬆了口氣,這才往被劍晨劈成兩段的黑影看去。

  黑影露出原貌,正是兩半截暗血色的蜈蚣!

  「呸——!」

  被天龍蠱支配的噩夢頓時浮上心頭,管平怒哼一聲,大腳一踏,頓將兩截已沒了生命的蜈蚣踩成兩團血污。

  「好些了麼?」

  劍晨正收劍還鞘,眼睛看著虛弱不已的郭傳宗,關切問道。

  「唔——」

  郭傳宗皺著眉頭深吸了口氣,雙臂強撐著身體半坐而起,抹了把滿臉的冷汗,苦笑道:「真不是人玩的,可痛死兄弟了!」

  劍晨卻笑道:「長痛不如短痛,挺過這一次,以後便好啦。」

  郭傳宗點點頭,目露憤恨道:「可惡的五毒教,小爺總有一日要親率丐幫弟子,踏平了他宗門!」

  這痛楚來得快去得也快,先前還奄奄一息的郭傳宗休息了這半會,體力卻已恢復了不少,至少下地走動已是無礙。

  劍晨看了看手裡的陰陽雪玉珠,但見此珠樸實如昨,溫熱仍舊,解了郭傳宗的天龍蠱,卻半點變化也沒有。

  不由點了點頭,對管平道:「管兄,你也來躺下吧。」

  「啥,啥……」

  管平粗壯的身軀抖得像篩糠,大張著嘴,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呆愣道:「不是說要等三日方可再解一人嗎?」

  郭傳宗的慘痛境況仍然歷歷在目,他此刻哪裡有膽量敢去解蠱。

  劍晨卻搖著頭道:「安安說了,蕭前輩說翡翠玉蟾解一次蠱需要恢復三日的情況,乃是因為陰陽雪玉珠外面包裹的那層翡翠被蠱毒所蒙,將玉珠的氣息完全遮蓋了的緣故,需等三日後蠱毒散去,方可再度使用。」

  「可現在翡翠已經沒了,陰陽雪玉珠當然可以連續使用。」

  「這,這……劍少俠,可否容……容俺緩緩……」

  這一番解釋不僅沒令管平好過一些,反倒令他神情更見驚恐,小腿肚子打著顫,眼看著就想往後退。

  這次輪到郭傳宗在他背後嘿嘿冷笑,猛然一把推在他背上,口中笑道:「緩個屁啊你,剛才受罪的可是我!」

  解蠱的過程猶如凌遲,可是早晚這一關始終要過,劍晨毫不猶豫,見管平落在床上,也是一聲忍住,如法炮製,陰陽雪玉珠又壓在管平丹田上。

  「啊——五毒教,管爺我挖你全家祖墳!」

  他的嗓門比郭傳宗更大,這一聲痛吼直震得差點連屋頂也掀飛,更令屋外的趙子超心驚肉跳不止。

  「師父,你們行走江湖,都是這般凶險嗎?」

  雷虎笑看了他一眼,對於屋內接二連三的慘嚎不為所動,淡淡道:「你後悔了?」

  趙子超連忙擺手,抹了把汗水急聲道:「那倒沒有……」

  —

  管平跌坐在地上,背靠著床沿大口大口的喘息,他的腳邊,兩團污血已成了四團,其中有兩團,正是自他口中衝出又被劍晨一劍兩斷。

  「大哥。」

  見管平的天龍蠱也解,郭傳宗不由衝劍晨問道:「那他怎麼辦?」

  手指過處,正是凌尉。

  劍晨皺眉搖頭,將陰陽雪玉珠緊緊握在手裡,道:「凌兄一直昏迷,身體元氣已不及你們十之一二,若也來這麼一番折騰,只怕天龍蠱倒是能解,命卻也保不住了。」

  管平恢復了少許,接口道:「那該如何是好,凌少俠昏迷了這麼久,一直也不見好轉,再多待些時日,那天龍蠱的毒性不該發作了!」

  劍晨嘆了口氣,道:「過兩日吧,安安答應我,這兩****會想辦法偷溜出宮,到時問問她,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郭傳宗的精神猛得一震,喜道:「安大姐要來?那就太好了,有她在,應就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劍晨苦笑一下,想起昨夜裡的遭遇,替兩人解蠱成功的興奮感立時消退,面色沉鬱起來。

  「但願吧……」

  他嘆息了一聲。

  郭傳宗卻勸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大哥不須如此煩惱,走走走,咱們做點別的事去!」

  說著,將手一拉,硬拖著劍晨往外走去。

  出得門來,正見雷虎倆師徒往屋裡瞧,頓時笑道:「雷大哥,你在正好,來來來,咱們先前說的事情,如今便辦了吧!」

  雷虎略怔,問道:「何事?」

  郭傳宗面色一怒,道:「那天說好的,等我解了蠱毒,咱們便重新結拜,雷大哥你可別欺我郭傳宗年紀小,這事兒是騙我的不成?」

  雷虎恍然,哈哈笑道:「怎麼能騙你,只是沒想到小郭兄弟性子倒急。」

  「那就好。」

  郭傳宗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沖屋內大喊道:「光頭,光頭,你快出來!」

  管平與他共過患難,人雖粗魯了些,但卻是個重情義的漢子,郭傳宗心裡想著,反正要結拜,不如就拜個大的!

  待管平走出,郭傳宗如此這般一說,他的面色自是大喜,不過卻略微有些擔心,小心看了劍晨一眼,道:「劍少俠,俺,俺也能和你結拜成兄弟麼?」

  經郭傳宗這一鬧,劍晨已收拾好心情,聞言不禁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管兄,我不是一直叫你兄長的麼?」

  他在沅江邊救過管平一命,而管平又在洛家老宅救了他一命,照說兩人早已扯平,可管平卻始終唸著劍晨救他的好,自此一路跟隨,其間吃了多少苦頭,劍晨哪能不看在眼裡。

  如此重情重義的漢子不結成金蘭兄弟,還和誰結?

  「好好好!」

  管平這才撫掌大笑,那股被人認可的自豪感充斥在胸間,險些令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落下淚來。

  「好,那咱們今日就……」

  郭傳宗也大笑著說道,只是,話才一半,卻被人接了去。

  「就結拜麼?算我一個怎麼樣?」

  院中,突然有一道陌生的聲音憑空響起。

  眾人大驚,神色一緊,連警惕四顧。

  「你是誰?」

  第一個發現目標的是雷虎,只見在院牆之上,不知何時已半蹲著個一臉笑意的俊朗年輕男子。

  雷虎的目光在那男子腰間的短刀上停留片刻,緊握著雙拳,沉聲問道。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0:48
第四百二十二章 琉光乍現

  牆頭。

  俊朗的年輕男子一躍而下,面對眾人聯合壓來的強大氣勢,他顯得渾不在意,嘴角上,一直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緩緩地走著,目光一一從眾人警惕的面上掃過,最終落定之處,卻是劍晨。

  「我這人別的愛好沒有,就是喜歡結交兄弟,你們不是要結拜嗎?算我一個好不好?」

  他看著劍晨,卻是對所有人說道。

  「你誰啊你,咱們又不認識你,為何要與你結拜?」

  郭傳宗從愣神中醒過神來,頓時氣沖腦門,沖俊朗男子吼道。

  「別那麼小氣嘛,反正多我一個也不多。」

  俊朗男子聳聳肩,很是無所謂地笑道。

  他在看著劍晨時,劍晨卻也在看著他。

  沒有理會俊朗男子的笑言,劍晨皺著眉頭問道:「你與問傲天……是什麼關係?」

  難怪他有此一問,實在是這俊朗男子的面容與問傲天長得太過想像,唯一不同的是,問傲天常年繃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而這人的臉上,卻始終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劍晨的話,令俊朗男子臉上的笑意微有頓止,不過,轉即他便又笑意盎然,手指虛點了點劍晨腰側的驚虹劍,笑道:「你的驚虹劍,其實是我弟弟的。」

  「你是……問傲天的哥哥?」

  畢竟兩人長得太過想像,對於俊朗男子的話,劍晨並沒有太驚訝,但令他不解的是,就連問傲天這人,他也並不是太熟。

  雖然問傲天曾經幫過自己,可對於這人幫自己的目的,劍晨就是到現在也想不明白。

  就連問傲天他尚且不熟,何況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第一次見面就嚷著要結拜的人?

  「這位兄台。」

  劍晨短暫地驚訝過後,沉吟道:「我與問傲天也不過兩面之緣而已,你突然找上門來……卻為何事?」

  俊朗男子微微一笑,仍是那番說辭:「我不是說了嗎,結拜呀。」

  「哼!」

  雷虎在一邊聽得不耐煩,他早看這俊朗男子不順眼,只是以為劍晨與他有些交情才暗自忍耐,聽到此處,哪還有疑問。

  「故弄什麼玄虛!」

  他面色一厲,碩大的拳頭帶起破空虎吼,雷虎嘯天拳,已快若流星直奔俊朗男子而去。

  「別衝動……」

  面對雷虎的猛拳,俊朗男子卻還有餘力先表達了下自己的不滿,緊接著……

  刷刷——

  兩道雪白的刀光瞬間閃亮,即使是在大白天,這兩道也亮得刺人眼球。

  雷虎的拳驟停。

  不是他不想繼續轟下去,而是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雷虎嘯天拳已威勢全無!

  雷虎嘯天拳乃是雷虎十數年如一日打磨出的暴烈鐵拳,此拳首重的,便是先聲奪人的氣勢,所謂拳未至,勁先到。

  可是,在俊朗男子身前陡然閃亮了兩道刀光之後,他竟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拳風,已然破碎!

  沒有了勢,雷虎嘯天拳已然不再完整,拳雖然還能繼續,卻已與尋常人揮出的拳相差不遠,頂多,就是雷虎的力氣要大一些罷了。

  如此一拳,是不可能對俊朗男子再造成什麼傷害的,而且雷虎相信,能如此快速劈出兩刀的人,再劈第三刀,也並非什麼難事。

  雷虎就那麼保持著沖步出拳的動作停在那裡,面上的震驚已非言語所能形容。

  雖然就在三日前,劍晨也曾一舉擊潰了他的拳勢,但一來,那時他是為了試探劍晨的修為,拳頭上並未盡全力,二來,劍晨也是用了取巧的法子,以旋勁將他的拳勢攪動得支離破碎。

  若再與劍晨來一次,雷虎相信在自己小心提防那詭異的旋轉與全力使為下,劍晨即使能再破嘯天拳,也必不會如此輕鬆。

  然而這俊朗男子的刀光……卻是實打實地將他的拳勢劈得破碎不堪,明明只是兩刀而已,可就雷虎感覺中,又何曾千刀萬刀!

  他這番因為震驚而起的停頓只是一瞬間而已,在還未作出下一步動作時,身旁已然咆哮風響陡然掠過。

  嗷——!

  氣勢一點也不輸雷虎嘯天拳的降龍掌立時自郭傳宗雙掌出震憾而出。

  兩人的招式銜接之快,幾乎令人分不清到底是郭傳宗看出雷虎不妙從旁施以援手,還是他本就與雷虎同時出手,只是位置稍微偏後,拳快掌慢而已。

  「真的別衝動……」

  那俊朗男子口口聲聲說問傲天是他弟弟,然而兩人的性格差異實在是大,問傲天惜字如金,而他,卻是個話癆,就算是在與人交手時,也總免不了先開口說些什麼。

  刷刷——

  又是兩道雪白刀光瞬間閃亮,毫無意外的,郭傳宗的降龍掌頓時也步了雷虎嘯天拳的後塵,被刀光一割,金光惡龍頓時在哀鳴中化作點點金星消散於空氣中。

  好快的刀!

  拳先掌後,兩輪交鋒均被俊朗男子刷刷兩刀破除,如此快刀看在眾人眼裡,無不讓人心頭大駭。

  郭傳宗也與雷虎一樣,保持著出招的姿勢,就那麼震驚定在原處,眼前一花,卻是劍晨唯恐俊朗男子對兩人不利,以身擋在兩人身前,面色凝重著,千鋒已橫於胸前。

  「慢來慢來!」

  俊朗男子還在喋喋不休地叫道:「我可不是來打架的!」

  劍晨尚還未說什麼,雷虎卻已收勢,一雙虎目在他已提於手上的烏黑短刀上定定看去,面上更顯凝重,沉聲道:

  「天下第一刀,顧墨塵?」

  「咦,你認識我?」

  顧墨塵對此很高興,刷刷兩下舞了個刀花,那柄烏黑的短刀便已插回腰間,笑道:「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這架就不打了吧!」

  鬼才和你是熟人!

  郭傳宗不禁想破口大罵,可是顧墨塵那兩刀對他的衝擊實在太大,嘴巴動了動,終究也沒有真正罵出來。

  雷虎卻道:「少來攀交情,灑家可不認識你,不過認得此刀而已。」

  「一柄烏黑的刀,出招時卻能劈出奪目白光,天下間如此奇刀只此一把——缺月琉光!」

  「不錯!」

  顧墨塵輕笑了笑,很是得意地拍了拍腰間那柄烏黑的短刀,笑道:「這柄短刀正是缺月琉光,而你們,也是不多的幾個能在見到琉光後還活著的人。」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0:49
第四百二十三章 生死不知

  「再說一次。」

  劍晨只是瞟眼看了看顧墨塵的缺月琉光刀,目光便轉到他那有著笑意的臉上,沉靜道:

  「即便是問傲天,我也不是很熟,所以,你有事說事,沒事的話……」

  後面的話他沒說,但逐客之意已極為明白。

  提起問傲天,顧墨塵終於無法再保持笑意。

  他的面色一正,目光落向驚虹劍,第一次以鄭重的語氣說道:

  「我來,是為了傲天。」

  「問傲天?」劍晨愣了愣,不解道:「可是他並不在這裡,你要找他,該去雄武城。」

  當日問傲天挑戰成功,搶奪了蛇五的蛇牙令牌,成為新一代的蛇五,隨後又在聚義行館中突然出現,解了劍晨被困之局。

  再然後,劍晨去了苗疆,至於接下來問傲天與嶺山七狼的消息,他卻是沒有了。

  「不在雄武城。」

  顧墨塵搖了搖頭,面帶傷感道:「傲天因為一些事情……墜落山崖,至今死活不知。」

  「問傲天掉下山崖?」

  劍晨陡然大驚,難道……是雄武城的人發現了他出手相助自己之故?

  「那山崖下……」

  想到這裡,劍晨不由有些愧疚,看向顧墨塵的眼神也緩和了不少,擔憂道。

  「沒有,我去找過了,哪怕是一根頭髮,也沒有。」

  顧墨塵緩搖著頭,一臉沉痛道:「我的弟弟,他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所以……」他看了劍晨一眼,續道:「我才來找你。」

  「找我?」劍晨又是一陣不解,「找我作甚?我這裡並沒有傲天兄的消息。」

  顧墨塵手指了指,道:「可是你有他的劍。」

  「劍?」劍晨低頭,看了看腰間的驚虹劍,這劍,確實是問傲天的,並且,他自己的那把劍冢傳承之劍逐風,卻是在問傲天的手裡。

  「驚虹劍,是傲天的師父臨死前所傳,屬於絕對不容遺失之物。」

  顧墨塵解釋道:「所以,只要傲天沒死,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找到你,來取回此劍,是以我只有跟著你,才有尋回傲天的可能!」

  劍晨沉默。

  問傲天極有可能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才會落入山崖生死不知,現下別人的大哥尋上門來,要找回自己的弟弟,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千鋒自胸前放下,不光是他,就連雷虎與郭傳宗定住的攻擊架勢,也緩緩收了起來。

  一直嬉皮笑臉的顧墨塵在談及問傲天時,那一臉的真誠怎麼看也不似作偽,那麼,這人此番前來,當真沒什麼惡意。

  「話雖然這麼說,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郭傳宗的掌雖然放下,口中卻仍不肯甘休。

  顧墨塵的面色一變,重又掛上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懶散道:「所以嘛,咱們結個拜,做了兄弟,我就不可能害你們啦。」

  「你還來!」

  郭傳宗頓時一怒,先前那半分因問傲天而起的同情立時消散,差點按捺不住又要前衝。

  面前突然橫了一隻手臂,卻是劍晨。

  「好。」

  令郭傳宗萬想不到的是,劍晨竟當真點了點頭,不由急道:「大哥,這人……」

  劍晨卻微搖了搖頭,制止郭傳宗繼續說下去,看向顧墨塵道:「傲天兄於我有恩,他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今日既然碰上也是有緣,結拜之事,也並非不可」

  顧墨塵撫掌大笑,滿意道:「對嘛,大傢伙兒既都是江湖兒女,再結成異姓兄弟,豈不是痛快!」

  「不過……」劍晨又道:「如今江湖上有個斷劍聯盟你知道吧?那是針對我的,你就不怕我連累你?」

  顧墨塵深看了他一眼,無謂道:「我是耍刀的。」

  「好。」

  劍晨又是一點頭,再度道了聲好字。

  「兄弟……」雷虎眉頭一皺,也看向劍晨,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當然。」劍晨突然笑了起來,道:「既然是大夥兒一起結拜,我一個人說了可不算,得徵求大家的意思。」

  他的目光第一個轉向管平,目露徵詢之色。

  立時便讓管平好一陣手足無措,下意識地又摸著大光頭,吶吶道:「俺,俺沒意見……」

  他本是江湖一小卒,突然發現這一群即將與他結拜的人中,有丐幫小幫主,有天下第一刀客,更有雷虎這個霸氣絕倫的好漢,甚至還有劍晨這個救命恩人,這已經令他腦袋暈暈乎乎,直感受寵若驚,哪裡又能有什麼反對意見。

  郭傳宗微嘆了口氣,他也是心思靈巧之人,劍晨的動作他一瞧便知,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與顧墨塵結拜了。

  否則,他為何第一眼看的,是最不會提出反對意見的管平,而不是極力阻止的自己?

  所以,當劍晨第二眼看向他時,郭傳宗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劍晨的提議。

  旋即,又沖顧墨塵惡狠狠道:「今日看在我大哥的面子,結拜就結拜,但你可給我小心著點,若日後發現你存有異心,可別怪我郭傳宗翻臉無情。」

  又沖顧墨塵比了比拳頭,加大威脅力度道:「我丐幫弟子可也不是吃素的!」

  對此,顧墨塵渾不在意,只是聳聳肩,嘴角輕笑了笑。

  還未等劍晨再看雷虎,他卻已先一步沖雷虎笑道:「嘯天虎,想來你也不會再有意見了?」

  雷虎一怔,不禁道:「你認識灑家?」

  嘯天虎,正是雷虎闖蕩時被江湖中人送的外號。

  顧墨塵甩了甩右手,道:「雷虎嘯天拳麼,這我還是認識的,剛才你那一拳,到現在我的虎口還有些發麻。」

  此言一出,雷虎的面色頓時稍霽,雷虎嘯天拳接連受挫的陰影好歹也在他心裡縮減了不少。

  「哼,灑家與小郭兄弟一樣,看在灑家兄弟的面子上,暫且先與你一拜!」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最後一個可能提反對意見的雷虎,在顧墨塵隱蔽極深地送上一記馬屁之後,終於放棄了堅持。

  既然意見統一,接下來的事情便好辦了。

  這裡乃是繁華熱鬧的天下腳下,江湖中人不拘小節,卻也不是說非得搓土為香不可。

  當下劍晨託了管平去街上買了香燭酒肉,又從屋裡抬了桌子,在院子裡滿滿噹噹擺了一桌。

  一切準備定當,劍晨看著香爐中飄飄渺渺升起的青煙,又回頭看看身後各人或緊張或興奮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了暖意。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0:49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七義

  「劍少俠,俺有個問題……」

  管平幫著趙子超忙前忙後,好不容易準備妥當結拜之物,抹了把額頭的汗珠,猶豫向劍晨道。

  劍晨笑了笑,拍拍他肩膀,道:「管兄,咱們馬上就要結拜成兄弟了,你這劍少俠的稱呼,可是要改口了。」

  「有事,你旦說無妨。」

  郭傳宗也在一邊取笑道:「光頭,你難道事到臨頭,突然想反悔了?」

  管平急忙擺著手,連道:「不會不會,其實我是想問……」

  他的目光往屋裡看了一眼,猶豫道:「咱們馬上就要結義成兄弟了,可凌少俠怎麼辦?」

  劍晨眉頭一挑,問道:「你的意思是……」

  管平撓了撓頭,道:「俺也說不好,只不過凌少俠他這一路也是與咱們共過患難的,現在他還昏迷且好說,待他醒來,發覺咱們這些人結拜也不等他,不知會作何感想。」

  中天龍蠱,入苗疆,與五毒教一場惡戰,這些事情,凌尉都曾參與其中,甚至至今仍昏迷不醒,三個人同中天龍蠱,現下也只有他一人還未解除。

  在他如此情況不明的時候,他們卻在外面結拜,管平怎麼想,也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劍晨嘆了口氣,不由緊了緊左手,那枚陰陽雪玉珠他一時還找不到合適的放置之物,是以一直便捏在手裡。

  「哼!」

  郭傳宗卻氣道:「他這人不知隱藏了什麼秘密,刻意接近咱們,也不知道背地裡有什麼企圖!」

  「可是……」

  管平嘴笨,被郭傳宗一陣搶白,頓時有些詞窮,可是了半晌,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劍晨擺了擺手,接口道:「凌兄雖然身上有秘密,好歹當時也是捨命救了我,就沖這份情,也是值得一交的。」

  「這樣吧,咱們結拜之時,便一併將凌兄也算上,至於他醒來後願不願與咱們認做兄弟,便由得他的意思。」

  「既然是這樣,那將傲天也算進來吧?」

  顧墨塵從旁笑了笑,看著劍晨認真地說道。

  這一次,劍晨倒沒有猶豫,也對他微微一笑,道:「就連你這個傲天兄的大哥都可以,那麼他本人,自然也可以,不過還是那句話,待尋到傲天兄時,他願不願意,就要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黃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我劍晨……」

  「雷虎……」

  「顧墨塵……」

  「郭傳宗……」

  「管平……」

  說到這裡,管平與顧墨塵對視一眼,齊齊又是一聲大喝:

  「凌尉……」

  「問傲天……」

  五人雙手舉香,神情肅穆不已,齊聲道:「結為異姓兄弟,從此以後,榮辱與共,禍福同當!」

  「若違此誓,萬刃穿心!」

  向天八拜,金蘭之義即成。

  「哈哈,大哥,從今往後,我就得改口叫你六哥啦!」

  郭傳宗拜完,第一個飛身而起,先前因顧墨塵與凌尉兩人而起的不愉快已然煙消雲散,興奮地對劍晨叫道。

  他雖然從小身邊就跟了無數丐幫兄弟,但自郭怒消失後,於世間真正的親人卻是一個也沒有,如今陡然多了六個哥哥,頓時令他差點喜極而泣。

  五人在結義之前已互通了生辰。

  雷虎最大,仍是大哥,第二的卻是管平,再往下乃顧墨塵,至於凌尉的年歲,又前曾無意中向劍晨提及,與顧墨塵報出的問傲天生辰一比較,卻還小一些。

  問傲天第四,凌尉第五,接下來才是排在第六的劍晨,郭傳宗毫無疑問地,成了七人裡最小的一個。

  面對郭傳宗的興奮,劍晨也是報以微笑,郭傳宗是孤兒,他又何嘗不是,好歹郭傳宗還有一眾丐幫兄弟陪伴,而他自懂事起,親近的就只兩人而已。

  突然多出來六個禍福同當的兄弟,這其中的意義對於劍晨來說,實是足可銘記一生的重要一幕。

  「六弟。」

  雷虎直起身來,看著劍晨皺眉道:「除了五弟之外,未如今天龍蠱已解,你也算了了一樁心事,接下來有如打算?」

  剛才劍晨曾提及斷劍聯盟,雷虎這半月以來雖在皇城當差,但江湖中的大事他自然也是知曉的,特別是這針對他結義兄弟的斷劍聯盟,自然更加上心。

  他的意有所指,劍晨如何不知。

  當下卻搖了搖頭道:「兄弟我確實有下一步的打算,不過,還得在此再住幾日,我要等……一個人。」

  ————————————————

  這一等,就是七日。

  這日午時,雷虎正在院內操練趙子超,直將後者練得汗如雨下,苦不堪言。

  自那日夜間趙子超施計騙了皇城守軍,又與雷虎兩人突然消失之後,長安城這幾日在街上巡邏的軍士明顯增多了不少,顯然是想搜尋他們兩個逃兵。

  以至於在劍晨不能離開長安的這段期間,雷虎兩師徒根本不能拋頭露面,百無聊賴之下,趙子超頓時成了雷虎打發時間的最佳選擇,恨不得就在這七日內將雷虎嘯天拳全部教給他。

  「笨蛋!」

  雷虎暴躁怒喝一聲,訓道:「不是給你說了嗎,出拳時速度要快,發力要猛!」

  「你看你那軟趴趴的拳頭,給灑家捶背都還嫌力道太弱!」

  趙子超皺著一張苦瓜臉,哪敢反駁於他,唯唯嚅嚅地,只好再度舉起了拳頭。

  咚——咚咚!

  正在這時,院門外響起了異樣的敲門聲。

  雷虎撇了一眼,努了努嘴。

  趙子超如釋重負,連忙放下早已酸麻的手臂,一溜小跑著去開門。

  門口,是管平。

  這異樣的敲門聲乃是眾人定下的暗號,以鑑於此刻長安內外都在搜尋雷虎與趙子超兩人,是以眾人的行事更加小心。

  不僅管平與郭傳宗兩人每日交替著出去打探消息,就連這民居的院牆一圈,也被顧墨塵佈置了簡易的機關,若有人想入內,必得走正門。

  趙子超見是管平,鼻子一皺,差點抱著對方放聲大哭。

  連續七日的日夜苦修,趙子超實已到了崩潰的邊緣,只要見到不是雷虎的其餘人等,他都是一把委屈的心酸淚。

  可是,他這一抱卻落了空。

  管平的面色極為興奮,門才一開,他便閃身入內,一面跑,一面還大喊道:

  「六弟,六弟,你看誰來了?」

  話音猶在,屋內已有一道身影一閃而出,劍晨苦等了七日,等的,就是有人來!

  門外,一位翩翩俏公子正怡然自得地慢慢搖著摺扇。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0:50
第四百二十五章 離去的原因

  這俊俏公子的模樣,劍晨很眼熟。

  正是那日在洛家舊宅,安安易容改扮後,女扮男裝的模樣。

  「安……」

  劍晨一見門外之人,即刻面色大喜,一邊疾奔著,一邊口中禁不住呼喊。

  卻不想,話音尚在喉嚨裡打轉,就被門外那俏公子豎起妙目狠狠瞪了回去。

  「呃……」另一個字頓時卡在喉嚨裡,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哽得劍晨分外難受,身形微一踉蹌,倒讓他突然有了急智。

  「……安,安個木樁吧,這樣小趙練起拳來也方便一點!」

  他停下腳步,抹了把額頭冷汗,結結巴巴地說道。

  「有道理!」

  雷虎頗以為然地點點頭,「想當年灑家練拳的時候,莫說木樁,就是鐵樁,也打爛了不下十個。」

  趙子超隱含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看著劍晨的眼神,滿是幽怨。

  那安安扮作的俏公子忍了又忍,差點沒一口笑噴出來,不過卻也滿意地點點頭,這才一晃一晃搖著摺扇走了進來。

  院裡人中,雷虎與趙子超兩師徒是沒見過安安的,見狀略有異詫異,但見劍晨與管平兩人神色,也就沒有阻止。

  劍晨苦等了七日,等得就是安安,如今安安既來,他一顆懸著的心才算落下,頓時急得不行,上前一把拖了安安就往屋內走。

  安安頓時不滿,嬌吒道:「哎哎哎,你慢點!」

  「六弟!」

  管平卻在身後急叫了聲。

  「嗯?」

  劍晨一邊拉著安安跑,一邊疑惑回頭。

  「那個……」管平摸著光光的腦袋,小心道:「五弟還在屋裡,那個,那個……不是太方便……」

  此言一出,縱使劍晨與安安兩人還是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的菜鳥,也不禁臉色大紅,安安好似觸電一般,使勁掙開劍晨的手。

  沖管平啐罵道:「死光頭,你活得不耐煩啦!」

  兩人的窘迫,倒惹得雷虎在旁哈哈大笑不止。

  —

  屋內,安安看著一直處於昏迷中的凌尉,柳眉微微皺了皺,向劍晨問道:

  「連蕭前輩也沒辦法?」

  劍晨嘆了口氣,搖頭道:「蕭前輩說五哥的傷應該是好得差不多了,但至於為何一直昏迷不醒,就連他也很迷惑。」

  安安點點頭,她與凌尉只是在萬藥谷見過一兩面而已,談不上熟悉,也不像劍晨親身經歷過苗疆苦戰,是以倒沒多大感覺,不過看劍晨心事重重的樣子,心中卻也不忍,不由道:

  「你將他受傷前後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一下。」

  受傷前後?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劍晨苦笑了一下,還是理了理思路,將他們為何會去苗疆,直到五毒教突然出現,再然後凌尉為了力抗毒屍,突然爆發出血劍氣息的事情一一向安安道來。

  「血劍?你確定是血劍?」

  安安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不由向劍晨確定道。

  「是的。」劍晨肯定道:「你也知我之前在霸劍山莊奪走了瀝血劍,其後一直帶在身邊,是以對血劍的氣息再熟悉不過。」

  安安頭微垂了垂,輕聲自語道:「原來他也有。」

  這話說的聲音不大,但劍晨仍一字不落聽入耳中,不由面色一變,驚道:「原來你知道?」

  瀝血劍共有十柄,這是劍晨自明伯那裡聽來的,剛才的訴說中,劍晨並未提及此事,結果,安安卻說:他也有。

  這不正表示,安安其實早也知道瀝血劍並非只是一柄的事情?

  安安自覺失言,正有些懊悔,陡聽劍晨此言,不由也是一驚,驚訝看了他一眼,道:「原來你也知道?」

  旋即卻又笑了笑,道:「既然你知道,那便好辦了。」

  「好辦?」劍晨不解。

  安安沉默了一會,方才開口道:「我是三鎮節度使安祿山的孫女,這事情你已經知道了。」

  劍晨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安安又道:「雄武城城主安伯天,是我的爹爹,不過父親卻並非安祿山親生,而是義子。」

  曾經見過數面的儒雅中年人頓時浮現在劍晨腦海,這人,竟然是安安的爹……劍晨陡然覺得腦袋有一陣昏眩。

  安安的父親,雄武城的城主,在他未入雄武城前,曾經兩度與之接觸,特別是第一次,安伯天曾邀請劍晨與他結伴,同去參加那萬劍盟會。

  這已經可以算作是刻意的接近了!

  身為一城之主,安伯天竟隱瞞身份想接近於他,劍晨相信這並非一時興起,而是安伯天想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

  安伯天尚如此,那他的女兒呢?

  安安……他初下山時所遇上的第一個人,也是後來與他一路同行,共經了生死的人。

  她,難道也是抱著與安伯天同樣的目的,而刻意接近於自己?

  劍晨突然感覺背後涼颼颼的,一層細密的冷汗已將他身上的衣衫侵濕。

  他的神色落在安安眼裡,哪能不知此刻劍晨心中所想,隨即擺了擺手,道:「別多想,當日我去劍冢,純屬個人好奇而已,並非受了父親的命令。」

  她只是很隨意地解釋了一句,而劍晨立時便長鬆了口氣,面色緩和下來。

  那日在淑景殿內,安安曾問劍晨,你信我麼?

  當時,劍晨給出了答案,並且,這個答案永遠有效。

  只要是安安說的,他,就信!

  安安卻也沒在此事上糾結,看起來就真的只是隨口解釋一下而已,馬上,就又說到正題:

  「那日在萬藥谷我不辭而別,乃是蛇七突然帶來了爹爹口諭,讓我去皇宮……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

  劍晨急忙追問,正是因為這件事情,才令安安當日在萬藥谷對他態度大變,甚至留下忘了她的留言一走了之?

  「爹爹叫我……護送一件兵器到皇城。」

  安安掙紮了一下,還是回道:「這件兵器,你應該很熟悉。」

  聽到這裡,劍晨的心陡然咯噔了一下,面色突然蒼白起來。

  因為他突然想起了雷虎曾經對他說過的一件事……

  「不錯,你應該想到了。」

  安安的俏臉上也透露出一股無奈的痛苦,輕輕道:

  「那件兵器,正是純陽劍宮焚魂真人的那把——梵天寒芒!」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0:51
第四百二十六章 又一柄

  安安在說到梵天寒芒時,如水的眼眸裡有著微微的顫抖。

  而劍晨,更是整個身軀都在劇烈地顫抖!

  雄武城主叫安安送梵天寒芒入皇宮!

  劍晨清楚地記得,當日潛入純陽劍宮暗殺焚魂真人,並且奪走了梵天寒芒的,是鬼兵域青首鬼王的手下——摧魂雙鬼!

  當時摧魂雙鬼在純陽半山腰偷襲他時,劍晨並未發覺兩人身上有梵天寒芒,料想必是還有同夥。

  結果卻不曾想……梵天寒芒竟然落入了雄武城主安伯天的手中!

  那豈不是說……

  安伯天,還是雄武城,或者……連安祿山也算在內,都是鬼兵域的人?

  劍晨看著安安,嘴唇哆嗦著,想問,又不敢問。

  安安卻痛苦地閉上了眼,輕輕搖著頭,低聲道:「我也不清楚,那天我之所以從萬藥谷離開,除了不能違抗爹爹的命令之外,其實也是不知再如何面對你。」

  「安安……」

  劍晨張了張嘴,卻感覺一柄利刃哽在喉嚨裡,後面的話,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待回到雄武城後,我也曾暗中查探,可是卻找不出一星半點雄武城與鬼兵域有關聯之處。」

  安安睜開迷茫的俏目,繼續說道:「最後還直接去問了爹爹,是否與鬼兵域有關係,是否是他派人去純陽劍宮殺人奪劍,可是他根本不理會我的問題,連半個字也不肯向我透露。」

  劍晨低著頭,沉默半晌,突然叫道:「安安!」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抬起頭起,定定地看著安安茫然的俏臉,心下一痛,卻仍狠心問道:「若最後查明,雄武城主,也就是你的爹爹,當真就是鬼兵域的人,你……怎麼辦?」

  安安的臉色突然一陣蒼白,她的嬌軀一顫,腳步頓時不穩,連連退了數步,直到砰的一聲,撞在門上。

  「我不知道……」

  她的腦海裡,驟然浮現出劍晨與爹爹滿身是血決戰的場景,頓時直覺心頭如刀割一般疼痛。

  低著頭,卻聽到緩慢的腳步聲,再接著,已見到劍晨走到她身前。

  「既然不知道,也不確定,那就……等確定了以後再說吧。」

  聞聽此言,安安猛得抬頭,愕然間,對上的卻是劍晨那一張溫和的笑臉。

  「傻子,你……」

  才將開口,劍晨笑著,伸出一手輕抵在她唇間,「這件事,咱們暫且先不提。」

  他雖然笑得很是溫和,內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自古孝義難兩全。

  安安對他的情義,特別是那道擋在嶺山七狼前的嬌弱背影,是劍晨這一輩子也無法忘懷的。

  而作為洛家唯一的後人,他能為洛家盡的最後一分孝,便是手刃滅了洛家滿門的凶手!

  可是,如今卻發現,他要盡洛家的孝,就必須背棄安安的義,這強烈的衝突擠壓在心間,令他難受得幾乎快吐出血來。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願令安安如此痛苦,然而仇卻是一定要報的,那麼非要在兩者之間找到一個平穩的話。

  就是他自己!

  要麼,死在仇人手裡,要麼,親手幹掉所有仇人!

  若最後發現,安伯天當真與此事有關,那麼……劍晨心下暗作決定,將安伯天留到最後。

  待他殺盡其他仇人之後,最後再找上安伯天,同歸……於盡。

  以自己的死,來還安安的情誼吧。

  這個打算,劍晨現在肯定是不能告訴安安的,是以當安安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直接笑著打斷道:

  「別多想了,據我所探查到的情況,鬼兵域與雄武城之間,做得都是不相干的事情,說不定,你爹爹只是與鬼兵域達成了某種交易呢?」

  不待安安接口,他又快速岔著話題,問道:「可是有一點我很奇怪。」

  「什麼?」

  安安心中嘆息一聲,知道劍晨不願再提此事,索性跟著他的思路接問道。

  「梵天寒芒啊,皇宮大內一向與江湖武林無甚牽扯,純陽九劍在江湖上名聲顯赫不假,可這並不代表也是朝堂之中的覬覦之物吧?」

  劍晨皺眉沉聲問道。

  此事倒也非他硬轉話題,而是梵天寒芒之事確也奇怪,大唐皇室,何等珍稀異寶沒見過,巴巴得,卻想奪取江湖門派的劍?

  關於這事,安安倒也乾脆,直接解釋道:「你既然敢入皇宮奪取翡翠玉蟾,想來也是作過一番調查,那幾年前宮城御花園鬧鬼之事,你是知道的了?」

  「知道啊。」劍晨點頭,又皺眉,「難道與此事有關?」

  安安嘆了口氣,道:「有關,因為當時御花園中並沒有鬧鬼,而是……」

  她咬了咬嘴唇,說出了一句令劍晨震驚不已的話來:

  「而是壓制其中一柄血劍的東西,莫名遺失了。」

  「其中……一柄?」

  劍晨愣了愣,突然大驚,一把抓住安安連聲問道:「安安你是說,皇宮之中,也有著一柄血劍?!」

  安安任由他抓著自己,應聲道:「是,皇宮之內確實有一柄血劍,並且就藏於御花園之內。」

  「當日血劍氣息突然外洩,你也知那血腥殺戮之氣是何等的兇猛,常年在御花園中辦差的又都是沒有武功底子的太監宮女。」

  「如此凶殘的氣息,他們哪能受得了?」

  劍晨回想起初見瀝血劍時的那股殺戮之氣,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對,所以那些太監宮女便一個接一個的瘋了!」

  安安續道:「所以宮中才以訛傳訛,說是御花園中鬧鬼,而真正明白此事原委的人,卻也正好使了這個藉口,找了法師來宮中作法,順理成章的,就將同樣身具陰寒氣息的翡翠玉蟾埋在了御花園裡,重新將血劍的凶氣鎮壓下來。」

  「可是……」劍晨不解道:「既然翡翠玉蟾也能起到這作用,那又為何還去尋梵天寒芒?」

  安安苦笑著搖頭道:「那是因為陰陽雪玉珠的氣息同樣可怕,包裹著它的那層翡翠經年累月地被雪玉珠上的氣息侵蝕,早已脆弱不堪,當日就算我不將之打碎,恐怕再過得一兩月,它也得自行兵裂。」

  說到這裡,安安撇了眼仍被劍晨緊緊抓著的手臂,陣陣麻木的感覺已從指尖傳來。

  「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麼?真的很疼耶!」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0:51
第四百二十七章 斷劍生變

  「怪不得那楚老哥說翡翠玉蟾已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原來是這樣。」

  劍晨一邊忙不迭地鬆開安安的手,一邊感嘆道。

  「嗯,即便是皇宮大內中能人無數,他們也只是查看到翡翠玉蟾快要崩潰,卻並不知道其實在玉蟾之內,還有更加珍貴的陰陽雪玉珠。」

  安安輕輕揉了揉被劍晨捏得痛麻的手臂,一邊不無得意地說道:「我也是偶然間翻看一本古籍時,才無意發現了這個秘密。」

  突然又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剛才說楚老哥,那又是誰?」

  劍晨撓撓頭,回道:「是御花園中的園丁,當日我潛入時,他正在園中小亭內練書法,正巧撞日見,這翡翠玉蟾也是多得他的指引,才能到手的。」

  「御花園的……園丁?練書法?」

  安安愕然,仰著腦袋想了想,突然俏臉大變,驚道:「你說他姓楚?他是什麼樣貌?」

  劍晨沒想到安安反應如此之大,愣了愣,連將楚姓老者的樣貌詳細說與安安聽。

  啪——

  待劍晨說完,安安苦著臉一拍光潔的額頭,後怕道:「你遇到的哪裡是什麼園丁,他,他……他其實姓李,曾在臨淄獲封楚王,所以有時也喜歡以楚姓自居……」

  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無奈看著劍晨道:「虧你還是大唐的子民,連皇帝的過往,也不知道麼?」

  「皇……帝?」

  劍晨驚訝地張大了嘴,皇帝?那自稱楚老哥的老者竟然是當朝天子,唐玄宗?

  這卻也不能怪他,雖然身處之地確實是皇宮,可誰又能想到,一個半夜在花園裡碰上的普通老者,竟然會是當今皇上?

  而更奇特的是,作為皇宮之主,在突然間遇上潛入者時,他竟然一點驚慌失措的神情也沒有,更是隨隨便便就向一個意圖染指皇室寶物的闖入者指明了玉蟾所在?

  怎麼想,這也極不合理!

  對於這一點,安安也是咬著嘴唇苦苦思索,可惜,任她想破腦瓜,也想不出唐玄宗如此做的理由。

  房間內頓時好一陣沉默,良久,劍晨才嘆了口氣,反而安慰安安道:「算了,想不通的事就別想了,皇帝既然如此做,總不會是看我順眼吧,說不定過不了幾天,他還得派人來找我。」

  自他下山之後,著實遇上了不少未解的疑惑,如今唐玄宗的舉止雖怪,但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又多了一件想不通的事情而已。

  安安卻又皺著柳眉又苦思了半晌,終究茫然無緒,只得無奈放棄。

  接著剛才的話,她向劍晨問道:「現在你知道為何皇室要找梵天寒芒了吧?」

  劍晨點了點頭,說到這裡,他哪裡還不明白。

  皇室要的,並不是梵天寒芒,而是製作梵天寒芒的——天外隕鐵!

  在他沒將瀝血劍劈斷時,瀝血劍的劍鞘,其實就是霸劍山莊煞費苦心用天外隕鐵所鑄。

  此鐵對於壓制血劍上的凶氣有著極好的效果,想來皇室中定是有人發現了翡翠玉蟾的不妥,這才開始尋找可替代之物,最終,卻害得焚魂真人身死。

  「六哥,六哥!」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郭傳宗焦急的聲音。

  劍晨一怔,今日管平與郭傳宗都去了城中打探消息,管平回來時,帶來了安安,那郭傳宗這焦急的聲音,又代表著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安安讓開門口,隨帶一把將門拉開了一半,郭傳宗焦急無比的神色頓時落入兩人眼底。

  「小郭,怎麼了?」

  劍晨見他模樣,一陣不好的預感頓衝心頭,急忙問道。

  「斷劍聯盟!」

  郭傳宗想是一飛奔而回,已他的功力,竟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雖然面上焦急,但真說起話來,卻又連喘了好幾下。

  劍晨面色一沉,冷道:「斷劍聯盟?在附近?」

  郭傳宗連連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好容易調勻了呼吸,急道:「不是,現在長安城內恐怕一個斷劍聯盟的人都沒了,因為他們去了……」

  「劍冢!」

  最後兩字才一從郭傳宗口中衝出,劍晨的面色立時大變。

  呼——

  他一閃身,已從屋裡衝了出來,極為緊張地衝郭傳宗問道:「劍冢?他們為何要去劍冢?」

  郭傳宗道:「斷劍聯盟成立了大半月,時間雖短,其勢力範圍卻已幾乎遍及大江南北,可即是如此,他們也只有唯一一次與咱們短兵相接的時候,而且還被六哥你擊退。」

  「聽說此事惹得盟裡很多門派高層的不滿,普渡那老和尚一壓再壓卻再也無法壓制越來越激昂的怨氣,所以終於整合了聯盟裡的好手,準備親上劍冢,找六哥你的師父伍元道長討個說法!」

  劍晨一聽,拳頭猛然一握,目中厲色一閃而過。

  雖然當日姜川也說過斷劍聯盟裡有兩人曾上過白岳峰,可是當時乃這兩人的個人行為,並且也沒有見到師父的面便碰了一鼻子灰的回來。

  然而這次卻不同!

  有了普渡振臂一呼,想來這次前去劍冢的劍門高手只怕不少,人多,脾性就大,若伍元道人還是似上次那般對待,恐怕以普渡為首的這一群人,就不會再向當初那兩人一樣,灰頭土臉的下山了。

  「可惡!」

  劍晨狠狠一拳擊在牆上,憤恨道:「找不到我,就去攪擾我師父,普渡這老和尚真是可惡!」

  他一生敬重的便是打小收養他長大的伍元道人,此刻驟聞因自己的關係,斷劍聯盟的人要上白岳峰去攪擾師父,心中這一股火氣如何滅得下去!

  「大哥!」

  他陡然沖正走上前來的雷虎叫道:「兄弟有急事要先走一步,此間的事情,就得麻煩你了。」

  說著,也不待雷虎有何反應,立即身形一展,就要往外衝。

  「慢著!」

  安安伸手想抓他,卻抓了個空,急忙高喊道:

  「你再急也不急於這一時三刻,咱們先幫凌尉把天龍蠱解了,不然等你再回來時,他怕是墳頭都長草了!」

  此言一出,不僅劍晨腳步急停,其餘如雷虎與郭傳宗等等,都驚喜地異口同聲:

  「你能解五弟(五哥)的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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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0:52
第四百二十八章 郭傳宗的收藏

  「安大姐,難道你也會解蠱?」

  郭傳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驚問道。

  安安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看我長得像苗人嗎?」

  「那你剛才說……」

  郭傳宗鼓著腮幫子,很不服氣。

  「安安你的意思是?」

  劍晨強壓下心中的焦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凌尉。

  「沒錯。」

  安安衝他點頭,伸出一根手指在郭傳宗面前晃了晃,道:「我雖然不能解蠱,但我可以令凌尉醒過來。」

  「不是吧?」

  管平愕然插口道:「連蕭前輩都對五弟的情況束手無策,安安姑娘你卻有辦法?」

  安安小腦袋一昂,傲氣道:「請叫我安醫仙!」

  只說了這麼一句,她已轉身往凌尉床榻前走去,好歹知道劍晨現下心中焦急,也不再多賣關子。

  劍晨跟了上來,看看凌尉蒼白的臉,心中一動,突然有些明白安安要做什麼,不禁問道:「你是懷疑五哥他……」

  安安抬手把了把凌尉的脈象,回道:「不錯,他是因引動了血劍氣息才會昏迷不醒,所以,只要有克制血劍之扔,應該就能令他清醒過來。」

  克制血劍之物?

  劍晨衝口而出:「天外隕鐵?」

  安安笑道:「對啊,就是天外隕鐵。」

  「有用嗎?」劍晨不禁擔憂道:「天外隕鐵可以壓制血劍的氣息,可五哥他目前的情況……」

  安安擺擺手道:「幾年前御花園不是鬧鬼嗎?那些瘋了的太監宮女陸陸續續都死了,可是還有一個宮女一直未死。」

  「那宮女乃是楊貴妃從小跟在身邊的貼身侍女,貴妃待她如親妹,捨不得讓她瘋癲而死,便一直由太醫院吊著一口氣。」

  說到這裡,劍晨等人面面相覷起來,安安突然說到楊貴妃的宮女,自然不會是無的放矢。

  「那這宮女現在……好了?」

  郭傳宗帶著期待問道。

  「好了。」安安肯定了一下,接著道:「就在我帶著梵天寒芒入皇宮的第二天,她的瘋病好了。」

  「梵天寒芒!」

  雷虎在旁驟聽梵天寒芒之名,頓時炸了毛,啪嚓一聲,屋內唯一的一張桌子被他一掌劈得四分五裂。

  「你剛才說梵天寒芒是你帶進宮的?!」

  不大的屋子內,猛虎氣息陡然暴漲,怒目圓瞪的雷虎身邊,同樣身材壯碩的管平受不住氣勢壓迫,噔噔連退兩步,差點一屁股摔出門外。

  劍晨面色一變,這才想起剛才安安向他說梵天寒芒之事時,雷虎並未聽到,連一個箭步衝到雷虎身前,奮力將已然暴怒的雷虎抵住,口中連道:

  「大哥稍安,此事容小弟待會詳細與你訴說!」

  相對於屋內眾人突然的緊張,安安倒還尚淡定,她不畏不懼地迎上雷虎一臉殺人的凶相,平靜道:

  「嘯天虎是吧?你別激動,劍雖然是我送到皇宮的,但卻不是我去奪的,人也並非我殺的。」

  雷虎怒哼道:「就算如此,此事也定然與你脫不了干係!」

  又看了眼大為緊張的劍晨,火氣一滯,沉聲道:「這事,沒完!」

  說著,屋內威勢壓人的氣勢陡然一鬆,雷虎豁然轉身,一步一步踏出門去。

  凌尉未醒,劍晨身上又有斷劍聯盟之事,雷虎這人雖然性子火爆,卻是個分得清主次的,雖然心中怒極,但也知現下非鬧事的時候。

  劍晨望著雷虎寬闊的背影,心下無奈嘆息一聲,轉回頭,擔心地看著安安。

  「沒事。」安安卻絲毫不受雷虎的影響,反而安慰劍晨道:「破月真人的死對他打擊也不小,有情緒也是應該的。」

  劍晨怔了怔,不由道:「你知道大哥的事?」

  安安笑道:「江湖中的事,雄武城不知道的,很少。」

  又擺手阻止劍晨道:「行了,你不是很急嗎,先把這人弄醒再說。」

  「好……」劍晨沉吟道:「可是要怎麼做?難道讓我再入皇宮去把梵天寒芒也偷出來嗎?」

  安安撫了撫額頭,無語道:「你還偷上癮了是吧?」

  「郭傳宗小弟弟,拿來吧!」

  她纖手一伸,卻指向了郭傳宗。

  這一聲郭傳宗小弟弟,聽得郭傳宗心中一暖,不期然地,竟想起當日在辰州初遇劍晨兩人時的情景。

  面上卻愕然道:「拿什麼?」

  安安笑道:「當日在萬藥谷,你們給花姐姐治傷之後,那一大把天隕寒芒不是被你拿去玩了嗎?」

  「對啊!」

  劍晨心下一跳,頓時反應過來。

  治好宮女的並非是梵天寒芒,而是天外隕鐵才對!

  郭傳宗也明白過來,頓時嘻嘻笑著,一邊伸手入懷,一邊調侃道:「還好你們有個叫花子兄弟,什麼東西都舍不得丟。」

  手中懷入伸出時,手掌一攤,其上一大把細微的白芒正直隨著眾人的呼吸輕微跳動著,似乎下一瞬,就要飛騰而起。

  天隕寒芒之輕,攻擊時可依據敵人行動間帶起的微風而自動追蹤而上,現下屋內的人都是曾經見識過這細如牛毛的白芒恐怖之處的,是以在郭傳宗亮出天隕寒芒後,眾人的動作幅度頓時大大減緩,就連呼吸,也是能憋就憋。

  安安輕輕走過來,小手已幾乎看不到移動的緩慢速度慢慢朝郭傳宗手心裡抓去。

  直到一把緊緊抓住所有天隕寒芒,不光是她,所有人才大鬆了一口氣,安安一個暴粟敲到郭傳宗腦門上,怒道:

  「你這個笨蛋,不會抓牢了遞給我嗎?」

  剛才郭傳宗的動作太快,她根本來不及阻止,待天隕寒芒出現時,再想說話已經不敢,唯恐她呼吸間帶起的些許氣流引動了寒芒,到時毫針四散,再想聚攏就麻煩了。

  郭傳宗捂著腦袋,正有些委屈,卻聽安安揮手道:「行了,傻子留下,你們先出去!」

  她抓著天隕寒芒的手在凌尉面門上方晃了晃,肉眼可見的,凌尉那張蒼白了半個月的臉龐,突然泛起了血色。

  「有戲!」

  郭傳宗與管平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喜色,當即不敢再多言,連輕手輕腳走出了門,回身將門帶好。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0:53
第四百二十九章 施針

  「要怎麼做?」

  劍晨自也看到了凌尉的變化,心下微鬆的同時,卻也知不會如此簡單,連向安安問道。

  安安沒理他,閉目沉思了一會,另一隻手在凌尉身前不停遙遙虛指,似在構思著什麼。

  良久才睜開眼,轉頭看著劍晨,面頰上有些微紅,指揮道:「你去把他衣服脫了。」

  劍晨猶豫了一下,還是應聲走上前去,動手之前還輕輕念叨了一下:

  「五哥啊五哥,我這是為了幫你,待會醒了可別怪我。」

  這才被子一掀,動手除去凌尉衣衫來。

  衣衫好除,只是凌尉右手中一直緊緊握著的長劍卻不好辦,劍晨幾乎運起了內力,才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的將他的手掌掰開,長劍取出,斜靠在床邊。

  安安應該是要施展銀針刺穴一類的功夫吧?

  拿下長劍之後,劍晨的動作再無阻礙,手腳極快地替凌尉除去身上的衣服。

  片刻,他拍了拍手,「好了!」

  安安畢竟是個女兒家,劍晨在幫凌尉脫衣服的時候,她一直轉身背對著兩人,此刻聽到劍晨的聲音,她好一陣運氣,才慢慢轉了過來。

  卻不想,轉身之後只看了一眼,俏臉頓時羞紅到了耳朵根。

  「你這個笨蛋!」

  安安陡然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一把天隕寒芒直接插在劍晨腦袋上,嬌喝道:「我叫你脫他衣服,誰……誰讓你連褲子也給脫了!」

  床上,昏迷不醒的凌尉不著寸縷,而為了安安能施針方便,劍晨也沒有用被子將他蓋上,就那麼坦坦蕩蕩地呈現在安安面前。

  劍晨一聽,頓時也是老臉通紅,連手忙腳亂地用被子將凌尉的下半部分蓋嚴實,這才抹了把冷汗,賠著小心對又轉了過去的安安道:「這次真的好了……」

  安安的俏臉上紅暈未退,轉身先撇了撇凌尉,又送給了劍晨一個大大的白眼,纖手一指,道:「這柄劍,先拿出去!」

  劍晨微一怔,不由道:「你是說這柄也是血劍,怕待會施展時出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穩妥些總是好的。」安安一面走近床前,一面說道。

  當劍晨將凌尉的長劍拿出屋,暫時交給管平保管,再回來時,眼角頓時狠狠眯了起來。

  一陣極淡的血腥氣息,就在他再度進入門內時,迎面撲了過來。

  已他現下的功力,這淡淡的血腥氣根本無法影響分毫,而心中的那份顫抖,才是令他拳頭緊握的原因。

  凌尉床前,安安已經開始了施為。

  待劍晨走近之後,卻見安安的一雙手已然快得帶起殘影,數十根天隕寒芒正隨著她的動作,快速、卻又準確地紮在凌尉正面的穴道上。

  而那劍晨極為熟悉的淡淡血腥之氣,正是從凌尉紮著寒芒的穴道上,絲絲升騰而起。

  不,不是升騰,應該說……是被逼迫!

  此刻離得近了,劍晨才發現,那每一根紮在穴道上的天隕寒芒頂端上,都有一股極淡,淡到不仔細根本看不到的血紅輕煙盤旋繚繞。

  這些輕煙盤旋間,似乎仍不準備放棄凌尉的身體,每一下盤旋,每一下繚繞,都極力想重新回到凌尉體內。

  可惜,天隕寒芒雖小,畢竟也是天外隕鐵所制,毫針上自帶的森寒凍氣本就是血氣的大剋星,無論這些輕煙如何盤繞,卻始終無法越雷池半步!

  隨著安安的動作越來越快,紮在凌尉身上的天隕寒芒越來越多,屋內瀰漫的血腥之氣無路可去,慢慢變得濃郁起來。

  而與之相對的,卻是凌尉越顯紅潤的臉龐。

  又過了一會,劍晨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屋內的血腥氣息已濃郁到令他不得不運起功力才能抵擋的程度。

  不敢怠慢,當下一邊運著混沌內力,一邊不由擔心地看了看安安。

  連他都要運功才能抵擋的血腥氣,安安能否受得了?

  豈知這一看卻鬆了一口氣。

  安安始終是安安,思慮問題總也比他周全。

  她的雙手一直未停,而嘴唇上,卻牢牢咬著十來枚天隕寒芒。

  正是有了這些天隕寒芒之助,此刻安安身週一兩寸範圍內,血腥氣息明顯就要比屋內別處稀少得多,完全在她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

  劍晨心下正在感嘆,卻見安安一直猶如殘影的雙手突的一頓。

  口裡的天隕寒芒被她一把扯下,握在手裡往四下里揮了揮,像是在驅趕著血腥之氣。

  「行了。」

  然後,劍晨便見安安輕抹了抹額角的汗水,轉頭對他笑了笑。

  再看凌尉,雖然仍然未醒,但自他滿身密密麻麻紮著的天隕寒芒上,已經感覺不到有血劍的氣息在盤繞。

  「他怎麼……還沒醒?」

  看著凌尉已經像是一個正常睡著了的人一般,劍晨心下放鬆了少許,卻仍有著擔憂。

  「你以為我是神仙呀!」

  安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想讓他快點醒是吧?」

  「是啊。」劍晨不明所以,愣愣地點著頭。

  安安突然露出狡黠的笑臉,眨巴下眼,道:「好辦啊!」

  啪——!

  不待劍晨反應,一個清脆的巴掌甩在凌尉的睡臉上。

  「安安你……」

  劍晨一見,吃了一驚,連忙就要去拉她的手。

  卻聽安安笑指著凌尉,道:「你看,這不是醒了嗎?」

  動作一頓,急轉眼看向凌尉。

  右半邊臉上,有著五道鮮紅的掌印,凌尉的雙眼,竟然真在安安一巴掌之後,緩緩地睜了開來。

  「五哥!」

  劍晨大喜,顧不得再去怪安安那一巴掌,緊張地注視著凌尉的反應。

  只見凌尉的眼睛已經完全睜開,甚至因為許久沒接觸過光亮,不由自主地又眨了眨。

  他微微扭頭,看了看劍晨,又看了看安安,眼眸中泛著的,卻只有迷茫。

  「我這是……」

  手臂動了動,他本想撐起身來,卻發現渾身無力的厲害,最終也只是微動了動手指而已。

  「別動,你昏迷得太久,體內元氣大傷,怕得好好補補才能恢復過來!」

  劍晨連將他壓下,而安安卻在一邊手速很快地拔去他身上的天隕寒芒。

  「你剛才,叫我什麼?」

  凌尉緩了緩,突然問道。
regn13 發表於 2017-12-6 20:53
第四百三十章 凌尉的隱情

  面對凌尉的疑惑,劍晨微笑道:

  「五哥啊。」

  「在你昏迷的時候,咱們幾個生死兄弟決定結義金蘭,五哥你是為了幫我才會落到這步田地,所以在結拜的時候咱們便決定,也將你算了進去。」

  此言一出,凌尉那雙茫然的眼眸裡總算透露出了別樣的情緒,他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劍晨,眉頭也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這般神色看在劍晨眼裡,令他怔了怔,笑意隱去,歉然道:「凌兄,咱們沒有徵得你的同意就自己作了主,你若是不願的話,也可以……」

  稱呼已從五哥重新換回了凌兄。

  「不是。」

  凌尉緩緩開口,以虛弱的聲音打斷了他。

  頓了頓,他慢慢閉上了眼,平靜道:「你應該已經發現了吧?」

  聞言,劍晨咬著下嘴唇,沉默著點了點頭。

  「即使如此,你仍願意與我結拜?」

  凌尉雖然閉著眼睛,卻彷彿也感覺到了劍晨正在向他點頭,繼續問道。

  這一次,劍晨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依然沉默著,直到安安將凌尉身上的天隕寒芒完全拔除,又將被子扯來蓋在他身上,才沉聲道:

  「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說老實話,我們確實對你有過懷疑,可是……」

  他緊了緊一直握著陰陽雪玉珠的左手,續道:「可仔細想想,這一路走來,你並沒有做出什麼對我們不利的事情,相反,還因為我的原因受了不少苦。」

  「所以我想,你一直隱瞞著身具血劍的事情,應該是有苦衷的吧?」

  此言一出,凌尉的眼睛陡然大睜,目中的茫然已不再,直視劍晨的,卻是兩道精芒。

  安安在小心收好所有天隕寒芒後,突然開口道:「其實你還可以再隱藏一段時日的,誰叫你那麼心急,中了天龍蠱也是自找的,還連累了郭小弟弟和大光頭!」

  她的話,有如一柄重錘,砸得凌尉即使身體力虛,也差點自床上跳起來。

  「你別亂動啊!」

  安安見他反應,連退了兩步,驚叫道:「你現在可沒穿褲子!」

  凌尉置之不理,仍然緊盯著安安,冷聲道:「你到底知道什麼?」

  劍晨連忙扶住他,勸道:「五哥,你現下身體虛弱,不宜太過激動。」

  安安撇了撇嘴,道:「我知道的,基本上和你知道的一樣多,不過,還是你自己告訴他吧。」

  「至於中天龍蠱,那是因為你假借我的名義引傻子往唐門去,才會著了五毒教的道兒,這事,不是你自找的?」

  「什麼?」

  劍晨聞言一愣,不可置信地看著凌慰,不解道:「五哥,你為何……」

  當安安說出唐門的時候,凌尉那激動的情緒突然平息下來,面對劍晨的不解,他輕嘆著搖了搖頭,重又躺回床上,輕聲道:

  「劍晨,我凌尉認你這個兄弟,同時我也承認,當日在少室山下你我的偶遇並非偶然,而是我刻意接近於你。」

  「至於為什麼這麼做,我會如實告訴你,但不是現在,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我的話……就給我一點時間。」

  他在說這話時,目光望著天花板,無力的身體竟輕輕顫抖著,顯得內心中遠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平靜。

  「好。」

  沒想到,劍晨卻很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這令凌尉不禁一愕,雖然這是他希望的結果,卻仍忍不住問道:「你願意相信我?」

  劍晨笑了笑,又替他將被子蓋好,誠懇道:「你昏迷時,我們結拜成了兄弟,雖然當時五哥你並不知情,可我卻是清醒的,既然選擇了讓你做我五哥,那麼,我自然是信你的。」

  這番話說得很平靜,就似原本就應如此一般,但聽在凌尉耳中,卻不異於翻江倒海一般讓他震撼。

  「咱們一共幾人結義,你……排行第幾?」

  凌尉的嘴唇顫抖著,輕聲問道。

  「七個,我是第六。」

  劍晨微笑著回應。

  「六弟,多謝!」

  凌尉的眼睛再度閉了起來,然而,自他眼角處,一滴清淚,無聲滑落。

  —

  門外,管平抱著凌尉的劍,焦躁不安地走著。

  「大光頭,你能不能安靜點?」

  郭傳宗蹲在旁邊,百無聊賴地用樹枝在地上胡亂劃著,頗為不滿地衝管平叫道。

  可話雖如此,他的眼角卻時不時不由自主地往屋門處瞟,內心中的緊張遠不如面上顯得那般無謂。

  「這都多久了,裡面一點動靜也沒有,你讓俺怎麼安靜得了……」

  管平仍在抱著劍不停地轉著圈,抱怨似地說道,一邊說,眼睛也沒閒著,一邊瞅瞅安靜的小屋,又看看郭傳宗,接著還不忘瞟了瞟小院另一邊陰沉著臉正狠命操練著趙子超的雷虎。

  擔憂道:「七弟你說……待會不會出事吧?」

  郭傳宗也回頭看了看雷虎,低聲道:「放心,大哥省得。」

  有劍晨在,郭傳宗相信雷虎就算再如何暴怒,也還不至於對安安一個弱女子出手,更何況,他更相信安大姐不是那種殘忍嗜殺的人。

  而他最相信的,還是劍晨,郭傳宗相信,劍晨既然剛才極力維護安安,定然不可能只是因為兒女私情,就不顧大哥的深仇,而偏幫於安安。

  這其中定有隱情,待會只要說開了,相信大哥就不會再對安大姐怒目相向了!

  郭傳宗一邊用樹枝在地上劃著圈圈,一邊略微忐忑地想著。

  「啊——!」

  而正在這時,他劃的第十八個圈才走了一半,一直安靜的小屋內,突然有淒厲至極的慘叫傳了回來。

  啪。

  郭傳宗手裡的樹枝斷作兩截,他人也呼的一下站了起來,面上一派不可思議的神色,與管平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驚叫道:

  「不會吧!」

  這聲音他們很熟悉,正是凌尉,而更熟悉的是這慘叫本身。

  就在不久前,他們倆也曾發出過類似的慘叫,那是在以陰陽雪玉珠解除天龍蠱時,體內那令人想自裁的劇痛,就是再堅韌的漢子也熬不住!

  「六弟他瘋啦!」

  管平不可置信地驚叫道:「五弟他剛剛才醒,身子不知虛弱到什麼程度,這個時候……怎麼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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