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電影教師 作者：青城無忌 (已完結)

第140章 烏鴉嘴

　　5月8號，布魯塞爾奇幻電影節閉幕。頒獎典禮將產生包括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影片在內的所有重要獎項。

　　張然跟《時間囚徒》劇組走進頒獎典禮的會場時，裡面已經是人頭攢頭。這不是他第一次電影節頒獎典禮，以前讀書的時候拍攝的短片獲過獎，出席過一些電影節的頒獎典禮。頒獎典禮的現場看起來和他以前參加的沒有什麼差別。

　　張然被安排在了第三排靠近中間過道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主辦方故意的，在他們的旁邊正是《失去的記憶2009》劇組。讓人意外的是李時明竟然沒有溜走，反而大馬金刀地坐在座位上。

　　張然有些詫異，李時明的《迷失的記憶2009》現在排名十九，而張然的《時間囚徒》排名第二，兩者差了將近2000票。李時明已經輸了，竟然還敢出席頒獎禮，難道是忘了打賭的事？還是他本來就有裸奔的癖好？

　　他看著李時明，笑著招呼道：「李導演，我還以為你回韓國去了呢？」

　　李時明淡淡地道：「電影節還沒有結束，我為什麼要回韓國？願賭服輸，要是真輸了，我裸奔就是了！」

　　張然聽到他這麼說，對他倒是多了兩分敬意，雖然這傢伙某些行為讓人鄙視，但起碼還是條漢子。他衝李時明點了一下頭，來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坐了幾分鐘，張然見胡君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壓低聲音道：「君哥，我有內幕消息，聽說你有機會拿獎！緊不緊張，想不想上廁所？」

　　胡君白了張然一眼：「調戲我這個中年婦男有意思嗎？」

　　張然也覺得意思不大，將腦袋湊向張婧初，壓低聲音道：「婧初，我有內幕消息。聽說你有機會拿獎！緊不緊張。想不想上廁所？」

　　張婧初看著他，微笑道：「要是沒拿到怎麼辦，你賠我一個？」

　　張然笑道：「我給你畫一個，要嗎？」

　　張婧初點頭道：「要！」

　　很快。放映廳內燈光微暗，現場漸漸安靜。

　　主持人款款而來。簡單的說了幾句開場白，然後就是評審團亮相。五個評委張然就認識金基德，他是上屆金烏鴉大獎的獲獎者。

　　電影節頒獎典禮不像美國奧斯卡、金球獎那樣為了收視率。會搞很多花樣，會穿插歌舞表演。他們一貫簡單利落。既有節約經費的目的，又能彰顯自己特立獨行的個性。

　　評審團亮相之後，直接開始頒獎了：「下面有請頒獎嘉賓。電影節主席簡森先生宣佈最佳觀眾獎獲獎名單。」

　　主持人將簡森請到台上，對方接過話筒。打開名單，整個大廳頓時鴉雀無聲。

　　他緩緩道：「今年的最佳觀眾獎出來一點小小的問題。在頒獎電影了開始前的一個小時內，有一部電影漲兩千票。而前三名的電影都只漲了十幾票。技術人員查了一下這些投票者的地址，發現都來自國外，所以我們清除了這些無效的投票。」

　　現場在沉默了三秒鐘後，蚊吶般的議論聲如同海潮一般湧起，僅僅幾秒，就化為漫天漫地的海嘯！

　　巨大的噓聲響起，甚至有的人高喊道：「誰呀？太無恥了！這簡直是對電影節的侮辱，根本不配拍電影！」

　　「真可恥，竟然刷票！」

　　「這是刷票吧，沒想到電影節也有人這麼幹！」胡君震驚地看著舞台上的簡森，滿臉震驚。

　　最佳觀眾獎對一部電影來說其實沒什麼太大的意義，拿了這個獎並不能多賣錢，怎麼會有人刷票？張然不由抬頭向李時明看去，只見李時明像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攤在椅子上，望著台上愣愣出神。難怪李時明那廝不肯溜走，還說得大義凜然的，原來是找了人幫他刷票！張然暗自慶幸，幸虧組委會發現了，不然自己就悲慘了。

　　三池崇史、田中秀夫聽到刷票都在第一時間猜是李時明幹的，紛紛向他投出鄙視的目光，太無恥了。樸贊郁也不住的搖頭，真是丟人現眼，幸虧組委會沒說是那個地方的人在投票，不然自己都會跟著濺一身污水。

　　這時，簡森將卡片合起來，笑著宣佈道：「獲得第十九屆布魯塞爾奇幻電影節最佳觀眾的是——《刀走偏鋒》！」

　　現場的掌聲和歡呼聲成一片，電影導演文森佐－納塔利在掌聲中登台領獎。他的電影《立方體》在恐怖片和科幻片電影迷中有極高的地位，雖然他的這部《刀走偏鋒》影評人給出的評價很低，但觀眾非常喜歡，在整個投票過程中一路領先。

　　頒獎典禮繼續，每一個獎項的產生都主動會有一些人欣喜，也有一些人失望，畢竟來到電影節，心裡對獎項還是有些渴望的。

　　張然是抱著旅行的目的到電影節來的，主要是來玩的，不過現在都已經開始頒獎了，他心裡還是希望自己能夠獲獎。榮譽這東西，沒有人會嫌多的。

　　很快頒到最佳女主角，果然不是張婧初。這也在大家的意料中，蔡妍這個角色雖然頗受觀眾喜歡，但就表演而言，根本沒有太大的空間，表演難度也低。

　　張然從口袋裡取出一支筆，然後捏著張婧初的手，在她的掌心畫起烏鴉來。等烏鴉畫好，他低聲宣佈道：「張婧初同學在《時間囚徒》表演不錯，其角色深受觀眾喜愛，特授予水墨烏鴉大獎！」

　　張婧初看著手裡的烏鴉直樂，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見頒獎嘉賓在台上高聲宣佈道：「獲得本屆奇幻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的是——《時間囚徒》胡君！」

　　「獲獎了，是君哥！」

　　「我們獲獎了！」

　　張然他們幾個一愣，隨即歡呼起來。胡君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張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張然笑著點頭，然後大聲道：「沒錯，就是你！」

　　胡君有點不敢相信，年初他憑借電影《藍宇》入圍了金像獎和金馬獎的最佳男主角，呼聲都很高，結果金馬獎敗給了劉曄，金像獎敗給了周星池。讓他相當失望。

　　這一回。他知道《時間囚徒》在電影節上很受歡迎，好評如潮，但他根本就想到過自己能夠拿獎，現在竟然真拿獎了。這真的是喜從天降！

　　「別站著，趕緊上去領獎。」張然大聲提醒。

　　「我都沒準備發言稿。都不知道講什麼。」胡君微笑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裝，邁著穩健的步伐向台上走去。

　　「多感謝我兩句就是了！」張然衝著胡君喊了一聲。

　　熱烈的掌聲中，胡君從頒獎嘉賓的手中接過了獎盃。他舉了舉手中的獎盃。對著話筒道：「感謝評審團把這個獎頒給我，感謝劇組的所有演職人員。和你們一起拍戲非常開心，希望以後能繼續合作！最後，我必須要感謝我們的張然導演。張導，你是最棒的！」

　　回到座位上。眾人自然要搶著賞玩一下獎盃。

　　張然一手拿著獎盃，一手摸著下巴得意地道：「我那麼隨口一說，沒想到竟然說准了。要是我說我們要拿金烏鴉獎那會是什麼效果呢？」然後他就連說了十遍《時間囚徒》要拿金烏鴉。

　　頒獎典禮很快走向尾聲，只剩下最佳影片金烏鴉大獎了。這時頒獎嘉賓走上舞台，正是上屆最佳影片的獲獎者金基德。

　　全場所有人都屏息起來，空氣都有些凝滯了，連心態平和的張然也都緊張起來。

　　舞台上金基德笑著擺了擺手，將印著金烏鴉的卡片展開，笑著宣佈道：「獲得第十九屆布魯塞爾奇幻電影節最佳影片獎的是——《時間囚徒》，恭喜！」

　　宏大的音樂驟然升起，如潮的掌聲向四周蔓延開來。

　　胡君他們全都跳出了起來，興奮地叫喊道：「烏鴉嘴，絕對的烏鴉嘴，這也太準了！」

　　「張然，快說我會中500萬！」

　　「太靈了，快說章紫怡要嫁給我！」

　　張婧初抿嘴笑道：「你們在胡說什麼呀，好的不靈，壞的靈那才叫烏鴉嘴，這叫金口玉言！」

　　張然沒想到竟然真的拿獎了，心情大好，對著眾人威脅道：「我現在是金口，言出法隨，你們不要惹我，不然我詛咒你們啊！」

　　眾人一陣大笑，然後把他向台上推：「行了，快上台領獎吧！」

　　張然在全場起立的掌聲和注視下，穩步走上舞台，從金基德手中接過那尊金燦燦的獎盃，然後高高舉起。

　　李時明張大了嘴巴，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著台上的張然。樸贊郁搖了搖頭，然後用力鼓掌，那天看完《時間囚徒》他就知道張然會拿獎，只是沒想會拿到最高獎：「真是個厲害的人啊！」

　　三池崇史一邊鼓掌，一邊對田中秀夫搖頭道：「他真的很有拍恐怖片的天賦，太可惜了！」

　　田中秀夫秀夫不同意：「我覺得他拍恐怖片才真的浪費了！」

　　張然站在麥克風前，深呼吸一口氣，道：「謝謝大家，非常高興能拿這個獎。前兩天我看到場刊上說我是理想主義者，仔細想想，還真的沒錯。是夢想支撐著我一步步走到今天，走上這個舞台的。一路之上雖然遇到了很多挫折，但我始終相信希望不死，夢想不滅，今後我依然會相信，謝謝大家！」

　　感言說完，張然意氣風發的走下台。回到座位，他在眾人的臉上仔細審視了一遍，面色嚴肅地道：「婧初將來會嫁個好男人，君哥明年肯定會大火，濤哥媳婦很快會給你生個大胖兒子……」

　　眾人大笑，大家都等著開張然的玩笑，沒想到張然一下來就說了出來，一個個笑道：「你這金口一開，看來我們都有好運了。」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布魯塞爾奇幻電影節圓滿落幕。

第141章 意外的收穫

　　影院門口，張然攔住了試圖溜走的李時民，冷冷地道：「李導演，願賭服輸，開始脫吧！」

　　「是啊，願賭服輸，李導演，我們期待你的表演！」

　　「我看李導演身材不錯，各位可要瞪大眼睛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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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張然他們的冷嘲熱諷，李時民一張臉鐵青無比。現場記者不少，自己真要是裸奔，特定會上頭條，到了明天自己絕對會成為國際笑柄。

　　「怎麼，想賴賬不成？樸贊郁導演，你可是見證人！」張然看了樸贊郁一眼，笑著道。如果李時民真的願賭服輸，張然可能就算了，但這廝竟然刷票。如果不是組委員清除了刷的票，那張然就悲劇了。對這種無恥之人，張然絕對不會原諒。

　　「李時民你是男人，既然你輸了就不要耍賴，不要給我們大韓民國丟人！」樸贊郁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對李時明也相當不滿，就算真想賴賬，你偷偷溜走就是了。可是偏偏想出刷票這種低端手段，讓他都覺得面上無光。

　　李時民看看樸贊郁，又看看張然，想開口求饒，可是看到張然那冰冷的目光，估計是沒戲。至於裸奔，他真不願裸奔，電影節閉幕的時候在會場的大門口裸奔，絕對是世界級的笑柄，回韓國肯定也會被當成國恥，在國內恐怕都無法立足了。

　　李時民腦子全力運轉，想要尋找脫身的辦法，可是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出辦法來。李時民臉色不住的變幻，忽紅忽黑，突然間他眼前一黑，噗通倒在了地上。

　　現場頓時響起一陣驚呼聲，這一幕有些出人意料，組委會的人開始撥打電話叫救護車。

　　張然上前掐了掐李時明的人中，他懷疑對方是在裝暈：「真的假的？你可別想矇混過關！」

　　岳濤懂點醫術，上前看了看。頗為遺憾地道：「他這是急火攻心。是真暈了！」

　　聽到這答案，張然搖了搖頭，算是便宜這廝了，現在這種情形也不可能把他剝光了扔到大街上。只能讓他去醫院。

　　第二天上午，國際部的黃和平敲開了張然的房門。在他身後還有一個老外。

　　張然看著黃和平問道：「黃主任，有什麼事嗎？」

　　黃和平笑容滿面的向著張然介紹道：「這位是獅門影業的勞倫斯先生，他想你談談。」

　　張然知道獅門影業的大名。也知道獅門影業的創始人是弗蘭克－古斯塔。此人原本是一個加拿大的銀行家，1997年一手建立了獅門影業。公司初期購買了許多小型的生產設備和發行商。並且花費巨資購置了一批大的電影院線。

　　獅門影業第一部獲得商業成功的影片是《美國精神病人》，從此開始了它在美國主流影界的爭議之旅。以獅門影業的主導觀眾全體來看，他們所針對的就是美國青少年。因此所製作的電影大多數都是面向這類觀眾群的恐怖片，以及驚秫片。

　　張然不知道對方找自己做什麼。電影版權的事都是電影頻道國際部的人在談，他根本沒管過。《時間囚徒》這種電影，國外的電影公司買回去都是發行DVD的。基本賣不了多少錢，4，50萬差不多就是極限了。

　　張然跟勞倫斯握了握手，道：「你好，勞倫斯先生，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勞倫斯笑道：「我很喜歡《時間囚徒》這個故事，聽黃先生說，你大學是在美國讀的？」

　　「是的，我是UCLA電影學院畢業的。」

　　「UCLA電影學院可是全美最好的三所電影學院之一，你這麼有才華，為什麼不留在美國發展？」

　　「美國可能什麼都缺，但就是不缺有才華的人。李安比我有才華多了，但他在美國待了六年，卻是一事無成。我不想過企劃煉獄，等待的過程實在太漫長了。」張然搖頭道。

　　在美國一個劇本從初稿到開拍往往要折騰五年左右，大部分的劇本在這個過程中就死掉了，因此這一過程被稱為企劃煉獄。對新人導演來說，一次次修改，一次次被退回，那真是煉獄般的折磨。

　　就拿李安來說，他的畢業作品《分界線》在紐約大學影展中拿到了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當晚威廉－莫里斯的經紀人就要求和他簽約，讓他留在美國發展。

　　於是李安留了下來，他開始拿著自己和別人合寫的劇本到好萊塢去試。好萊塢的人都看過他的《分界線》，然後一直吹捧，讓李安覺得充滿希望。但他的劇本在電影公司那裡就是通不過，不斷建議他修改。李安折騰了六年也沒等到機會，銳氣幾乎磨盡。如果不是在台灣找到機會，李安可能就廢掉了。

　　勞倫斯知道張然說的是實情：「你說的那是大公司，小公司立項不會那麼長的。」

　　「可是小公司需要融資，這個過程更加漫長！」張然笑了笑，好萊塢小公司為電影融資花幾年相當普遍，花十幾年也不稀奇。他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直奔主題：「不知道勞倫斯先生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張先生，我很喜歡《時間囚徒》這個故事，希望拿到這個故事的翻拍版權。」勞倫斯看著張然道。

　　「翻拍版權？」張然聽到這話不由一愣。他知道勞倫斯為什麼找自己了，電影被好萊塢翻拍的話，作為原編劇是要署名的。而在好萊塢署名的編劇是能夠從電影中獲得相應的利潤分成，如果是一個編劇，那麼就一個人獨享這部分分成，如果是三個編劇，則三人共享。也就是說獅門電影翻拍張然的電影，只要他們賺了錢，就必須跟張然分成。當然在好萊塢會計的運作下，分成接近於無。

　　「對，你的電影創意很好，並沒有涉及太多文化的的東西，很適合翻拍。」勞倫斯微笑著點頭。

　　「這個當然沒問題，不知道你們打算出多少錢？」對張然來說，這絕對是意外之喜。

　　好萊塢有從國外買劇本翻拍的傳統，這兩年好萊塢更是把翻拍的目標瞄準了東亞。張然知道隨著《午夜凶鈴》票房大獲成功的成功。美國會掀起一股翻拍東亞電影的風潮。這股風潮中。日本電影、韓國電影是好萊塢的首選。香江的《無間道》和《見鬼》也被搬上了好萊塢的舞台，其中《無間道》更是幫馬丁斯科塞斯斬獲了奧斯卡金像獎。

　　好萊塢翻拍其他國家的電影往往是借用原版電影新穎的創意，而內在文化精神上依舊是好萊塢傳統宣揚的那套東西。故而在好萊塢的翻拍作品中，創意新奇的恐怖片和強調情節的警匪片佔了絕大部分。這兩個類型正好是國產電影最為薄弱的環節。因此國產電影被好萊塢翻拍的幾乎沒有。

　　張然沒想到會有人會買自己的故事。其實想想也並不奇怪，現在是2002年。《蝴蝶效應》、《恐怖游輪》這些風格接近的電影還沒有出現，時間循環還是相當有新意的想法。

　　勞倫斯見張然問費用，也不再多說。直接說出了自己滿意的價格：「五十萬美元。」

　　如果是電影頻道的人，可能聽到這個價格就答應了。畢竟50萬美元等於400萬人民幣。而電影頻道對電影的投資只有120萬，絕對是大賺特賺了。

　　張然卻是眉頭微蹙，輕輕搖頭道：「勞倫斯先生。這個價格實在太低了，前天田中秀夫導演的《鬼水怪談》賣給福克斯公司。賣了120萬美元。我聽樸贊郁導演說，韓國的《觸不到的戀人》版權賣給好萊塢也賣了130萬美元。你的這個價格實在太低，完全沒有展現出應有的誠意來！」

　　這真不是胡說。電影的翻拍版權賣給好萊塢基本上能賣100萬，像韓國的《薔花紅蓮》100萬美元，香江的《無間道》175萬美元。50萬這個報價確實太低了。

　　「張先生，你的電影跟他們的不一樣，他們的電影是恐怖片和愛情片，這兩種電影在北美有相當龐大的粉絲群，票房容易成功。小成本科幻片成功的例子實在太少，大部分都是直接發DVD和錄像帶，我們必須壓縮成本。」勞倫斯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勞倫斯先生，我在美國待了七年，非常清楚好萊塢翻拍的原則，一是要類型成熟並且票房成功易於越界的類型片種；二是投資小而收穫大便於移植的類型片種。《時間囚徒》就是那種特別成本小，容易移植的故事。你把故事放在東京、巴黎、紐約，任何一個城市都成立。只要把握住時間囚禁這個核心觀念，你可以拍成科幻片，可以拍成驚悚片，甚至可以拍成恐怖片。」

　　勞倫斯見張然如此內行，知道糊弄不了他，問道：「那你認為多少錢合適？」

　　「120萬美元！」張然報了個跟《鬼水怪談》相同的價格，做生意講究有來有往，我可以出價，你也可以還價。

　　一番討價還價下來，電影的翻拍版權最終以100萬賣掉了。

　　等到張然他們離開電影節時一合計，版權和翻拍版權加起來一共賣了160萬。

　　根據和電影頻道的協議，電影頻道作為投資方擁有70%版權；張然作為製作方擁有30%的所有權，也就是說張然可以分到48萬美元。

第142章 第二階段教學

　　在電影節上獲獎，加上電影頻道連天的報導，張然引起了不小的關注。很多人都對他的新片充滿了期待，尤其是周傑輪的粉絲。

　　等張然回來的時候好幾家媒體要求採訪，但張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在學校外面晃蕩太久，該給學生們上課了。

　　早上晨功完成後，張然把自己買的手工巧克力發給了班上的學生，算他這個老是不上課老師的一點點心意。班上的學生都非常開心，張老師沒忘記我們，出國都沒忘記給我們帶禮物，他們對張然的一點不滿頓時消失了。

　　等到八點半，張然走上講台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正式進入表演教學的第二階段，也就是片段教學階段。在正式上課之前，我們先把小品大賽的事落實了。小品大賽你們應該知道，是央視舉辦的，參賽的除了北電、中戲、上戲，還有全國各大電視台，以及總政、空政這些話劇團。高手非常多，其中包括很多從藝幾十年的老藝術家，比如上屆冠軍就有嚴順開老師。小品大賽到今年是第五屆了，咱們北電一次決賽都沒進，中戲進了三次。這一次咱們要去參賽，不但要爭取進決賽，還要爭取拿獎！」

　　「張老師，我們一定加油！」

　　「我們肯定能拿最高獎回來，你就瞧好吧！」

　　「張老師，我們會讓中戲的人知道我們的厲害的！」

　　張看著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番的學生們，沉吟道：「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派誰去，你們都是我的學生，每一個都非常優秀，對你們來說這也是非常難得的機會。因為參賽團隊中有總政、空政這些話劇團，評委中又有國家話劇院的人，如果你們表現足夠出色，可能就被這些團體看上了。」

　　聽到這話，班上的學生一個個都眼睛放光了。如果能夠進入這些話劇團等於捧上鐵飯碗了。免去了後顧之憂。像章紫怡是國家話劇院的演員。她到外面去演戲必須向話劇院交錢，即使如此，她還是心甘情願的留下。因為演員可能紅幾年就不紅，過氣了。而加入這些單位，整個後半生就有了保障。

　　「如果由我決定你們誰去誰不去。肯定不公平，那麼只有一個辦法！」張然從自己的包裡面拿出一把紙條，緊緊捏在自己手裡。「那就是抽籤！」

　　班上的學生都在點頭，這確實是最公平的辦法了。

　　「我這裡有34張簽。其中6張是去參賽，能去多少人，誰去。全憑運氣了。黃聖衣，你先抽。給他們做做榜樣！」張然衝黃聖衣招招手。

　　「好的，張老師！」黃聖衣走過來，伸手隨便從裡面抽了一張紙條。慢慢打開，然後大家都看到上面寫著清清楚楚的「豬頭」兩個字。

　　黃聖衣不明白什麼意思，問道：「張老師，我怎麼是豬頭？」

　　此話一出，教室裡笑聲一片。張然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聖衣啊，你終於能正確的認識自己了！」

　　黃聖衣跺了跺腳，嗔道：「張老師，你捉弄人！」

　　張然笑著道：「去的是加油，不去的是豬頭，你是豬頭，不用去！」

　　黃聖衣抗議道：「我才不是豬頭呢！」

　　王洛丹在下面笑道：「張老師，你也不去參賽，你也是豬頭！」

　　張然瞪了王洛丹一眼，正色道：「沒大沒小，下一個葛二蛋，你來抽一個豬頭！」

　　王洛丹聽到張然又叫自己「葛二蛋」氣呼呼的上來抽了一張簽，打開一看，真的是豬頭，說了一聲烏鴉嘴就下去了；緊接著賈奶亮上台，也抽到了豬頭……

　　班上學生輪流上台抽籤，最終有三個抽中了「加油」，而且是三個男生，曹炳坤、王思維和高航。

　　張然看了看他們三個，搖頭道：「竟然抽到了三個男生，一個女生都沒有，看來 咱們班女生都太矜持了，都不願意去央視露臉！好吧，你們三個男生在接下來幾個月可能要辛苦一點，不但要練好小品，規定的片段練習也不能鬆懈，能做到嗎？」

　　三個男生異口同聲地道：「能！」

　　「很好，這才是咱們01表本的學生！」張然微笑著點點頭，「我會盡快把小品拿出來，現在不說這個了。我們正式上課，從今天開始我們進入片段教學階段，這個階段我們要學會分析劇本和人物的基本方法，並組織行動，進行表演。我和李老師、周老師，商量過了，根據你們的特點和不足，給你們安排了不同的角色。下面我來分角色，《雷雨》周樸園由賈奶亮來演，蘩漪由張馨藝扮演，周萍由王思維扮演，四鳳由郭珍扮演……」

　　雷雨的劇本學生們都接觸過，很多人高中的時候還演過課本劇。大家對裡面的角色都相當熟悉，因此對張然這個安排非常意外：「賈奶亮跟周樸園差別好大啊，他怎麼能演周樸園啊？」

　　「是啊，張馨藝跟蘩漪也不像，差別太大了！」

　　「張老師怎麼會這麼安排？」

　　張然聽到學生們的議論，笑著道：「這些角色是我們三個老師根據你們自身特點選出來的，有些角色是取長，比如郭珍，她本身的氣質和四鳳比較接近，我們希望通過四鳳這個角色，讓她的優點得到放大。有些同學則進行補短，比如賈奶亮，他比較跳脫，跟周樸園反差很大，這是為了拓寬他的戲路，鍛煉他的能力。」

　　班上的學生聽到這話都默默點頭，原來老師安排角色是有深意的，自己果然太淺薄了。

　　張然繼續道：「《過把癮就死》方言由季辰扮演，杜梅由黃聖衣扮演。」

　　「《許三觀賣血記》許三觀由曹炳坤扮演，許玉蘭由王洛丹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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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色分配完畢，張然看著班上的學生道：「角色分給你們了，一會兒我會把劇本發給大家，演哪場戲我已經標注出來了！下面我們來說如何分析劇本和分析角色。分析劇本和角色大致可以分為五步，第一步是，是初次閱讀劇本。這裡我要提醒你們，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你們讀劇本不能只讀自己的角色。必須完完整整的通讀，這一點很重要。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必須要掌握劇本在講什麼，有哪些人物。發生故事的地方是哪兒，發生的原因是什麼。時間又是什麼。

　　第二步是分析劇本，在這一步你們依然要研究整個劇本，必須瞭解故事發生的時代背景。弄清規定情境，抓住中心事件。把握矛盾衝突，挖掘主題思想，尋找劇本的貫串行動和最高任務。掌握風格和體彩。風格和體彩這一點大家不要小視，悲劇喜劇、正劇、悲喜劇不同風格和體彩有不同的演法。鞏俐飾演了無數的經典形象。但有一部戲她卻演得不好，那就是《唐伯虎點秋香》，她的表演與整部戲格格不入。完全沒融入電影中，這就是她沒能很好的融入那種港式的搞笑風格造成的。」

　　班上的學生都看過《唐伯虎點秋香》，鞏俐確實演得不是太好。

　　其實不只是鞏俐，很多內地演員去演港片都有一種割裂感，給人感覺很不搭，這就是風格和體裁的問題。

　　張然繼續道：「第三步是分析角色，這一步對演員來說至關重要，我們要弄清楚角 色發展的行動線索，我們原來講過行動是表演的基礎，是塑造人物的手段，我們要扮演好人物，就必須搞清楚人物行動和行動發展的線索。其次我們要把握住角色的貫串行動和最高任務，然後我們要探尋人物的內部外部性格特徵，搞清楚人物之間的關係，認清角色在劇本中的地位和作用。這一階段有個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組織人物小傳。我對你們的要求不高，每人五千就行了。」

　　班上學生聽到五千字的人物小傳，頓時叫喚起來：「五千，這太多了吧！」

　　「張老師，你最善良了，少一點嘛！」

　　「五千字太多了，要是寫不出來怎麼辦？」

　　張然解釋道：「並不是讓你們一下就拿出五千字的人物小傳來，這確實很困難，不過隨著我們對劇本研究的深入，對規定情境的發掘，會有越來越細節出現，到了後面你們還需要對人物進行設計，語速，穿著等等，等到正式演出，你們會發現你們的人物小傳遠遠超過五千字了。就像梁家輝，一開始讓他寫十萬字的人物小傳他能寫出來嗎？肯定不行。這是慢慢積累出來的！」

　　賈奶亮問道：「張老師，要是到最後拿出來的人物小傳還是沒五千字呢？」

　　張然把眼一瞪：「那只能說明你沒有用心。如果到時你拿不出來，我就讓你把全班同學的人物小傳都抄一遍！」

　　賈奶亮算了一下，30個人的人物小傳就是15萬字，自己估計得抄半年，趕緊擺手：「張老師，我肯定沒問題，我是替王俊毅的擔心，就他這智商，五千字簡直是要他的命！」

　　王俊毅大怒，當即罵道：「馬屁亮，少拿我來說事，我把話放這裡，不管你寫多少字的人物小轉，我都比你多100！」

　　張然拍了拍手，道：「別說廢話了，在廢話讓你們兩個一人增加五千。」

　　聽到這話賈奶亮和王俊毅頓時閉上了嘴巴，正襟危坐，十足的好學生模樣。

　　張然繼續道：「第四件步要開始設計人物形象，包括語言語調語速等等、外部裝扮、性格，設計表演的方式，並且開始對詞。第五步就是把自己融入角色，帶著自己所有的設計和創意，帶著你自己設計的這個人物去進入這個故事之中進行排練。」

　　說到這裡，張然頓了一下：「這周我們完成前三步，曹炳坤，趙珂，你們兩個上來把劇本拿下去發給大家！」

第143章 計劃

　　其實張然講的這些在第一階段都學習過，像規定情境，貫串行動等等都是如此。現在學生們要做的就是學會綜合運用之前學會技巧來分析劇本和角色，然後塑造人物。

　　第一步讀劇本，這個很容易，很多劇本班上的學生都讀過。而第二步就有些麻煩了，需要學生動手，尤其是規定情境。有些規定情境並不是直接描寫出來的，有些在對話中，或者其他相關描述中，需要學生從字裡行間發掘整理出來，這是一個相當繁瑣的過程。

　　一直忙到下午放學，班上的學生大部分完成了整理了規定情境，找出了中心事件，找出了矛盾衝突，而剩下的只能靠他們下來繼續努力。

　　放學之後，張然給導演組幾個人分別打了電話，然後幾個人在距離學校不遠的地方找了家路邊燒烤店，坐著塑料凳喝著啤酒。

　　「好久沒有在外面痛痛快快的喝酒了，這麼輕鬆簡直是神仙的日子！」張然一口氣喝了一瓶啤酒，一股透心涼從腳底一直衝上頭頂，無比的舒暢。

　　「張老師，這次你們可真是風光，電影頻道天天播放，這待遇快趕上領導人了！」寧皓吃著肉串誰，嘴裡還不停說著，「真沒想到這部電影在國外會這麼受歡迎，隊伍排了幾十米，簡直像做夢一樣！」

　　張然笑著搖頭：「這些人是科幻愛好者，對科幻片比較狂熱，跟普通觀眾完全是兩回事。不要看到電影節上人潮湧動，其實電影節上映的電影基本上都是發DVD，不會在院線上映。」

　　寧皓覺得張然太謙虛了：「能把版權賣給好萊塢在國內也算開天闢地的第一回了！」

　　張然點頭道：「這應該算這次出去最大的收穫吧！這次本來是抱著玩的心態去電影節的，不過跟不同國家的導演交流之後，還真漲了不少見識。就說韓國吧，說出來你們可能都不信。韓國中央大學究生院導演系的研究生要想畢業必須滿足三個條件中的一個，第一，至少有一部短片入圍戛納、柏林、威尼斯三大電影節；第二，至少有一部短片在釜山、東京、魔都等同級別電影節上獲獎；第三。能夠拍一部進入院線放映的長片。否則就畢不了業。」

　　黃坤明直接叫了起來：「我草，這難度太大了吧！」

　　「是很難，不過只要三點中的任何一點就意味著你能夠當導演了，要是做不到。那成為導演的機會就比較渺茫！韓國人的新人導演就是這樣競爭環境中衝殺出來的，再加上有政府的大力扶植。接下來幾年韓國電影肯定會大爆發！」說到這裡，張然有些感慨地道。

　　寧皓他們都點頭：「這幾年韓國電影真的是突飛猛進，跟吃了藥似的！」

　　張然笑著道：「不過咱們國內的電影市場也在好轉。張一謀都開始《英雄》拍國產商業大片了，香江導演也快北上了。今後很長一段時期國產電影會高速發展。」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不過那是對別人來說的，對新導演生存環境反而更加惡劣了。」

　　寧皓覺得張然這話很矛盾：「電影產業大發展對我們來說意味著更多的機會。為什麼生存環境會更加惡劣？」

　　張然看了一下疑惑的眾人，笑著搖頭道：「你想想。徐克要來了，王晶要來了，陳可辛要來了。他們有經驗，有名氣，如果你是投資人，你會選擇投資他們這種成熟的導演，還是交給一個新手？所以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這些新導演面臨的競爭會比現在大幾倍！」

　　寧皓他們知道國家要對香江電影開放，大家覺得這是好事，卻沒有往深裡想，現在聽張然這麼一講，全都愣住了。

　　張然見眾人發愣，笑著道：「當然也不要過於擔心，香江導演存在一個非常大的問題，他們不瞭解內地觀眾的口味，需要一個磨合與適應期，所以我們得加油拍電影。不然等他們摸透了內地觀眾的口味，想要出頭就更難了！」

　　寧皓聽到張然這麼說，不由問道：「張老師，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新片的劇本準備好了嗎？」

　　張然搖頭道：「還沒有，這次我打算拍科幻片，而且會到美國去拍。真要開機，估計得等到明年去了。」

　　寧皓吃了一驚，問道：「為什麼要跑到美國去拍，你準備到好萊塢發展？」

　　張然輕輕地搖頭：「沒有去好萊塢發展的打算，美國不好混，華人導演去美國淘金的不少，真正打入好萊塢的只有李安和吳宇森。其實就算打進去了又怎麼樣，也只是一個打工仔，拿到剪輯權都非常困難。我是希望通過跟好萊塢團隊合作，提升我們這個團隊的能力。這兩年韓國電影發展驚人，就是因為他們直接向好萊塢學習。韓國電影人學習並掌握了好萊塢電影的技巧、講故事的精髓，並把自己的民族精神和文化融入其中，現在他們已經開始建立自己的電影工業體繫了。」

　　所謂電影工業，就是指電影前期製作、後期製作、成品製作等環節所需要的設備技術服務及廠商等所構成的生產工業體系。在整個體系中，任何人都是可以替換的，只要體繫在，電影的整體水平就有保障。因此好萊塢經常會發掘新導演來執導商業大片，比如《哥斯拉》的導演加里斯－愛德華斯，在拍《哥斯拉》之前只單獨執導過一部10多萬美元的小成本電影《怪獸》。

　　韓國的電影公司正在建立這樣的工業體系，而且張然知道幾年之後這個效果會越發明顯。很多韓國導演第一部電影都極具水準，像《辯護人》，《恐怖直播》等等，其實就是工業化的結果。

　　國內影視公司則沒有這個概念，想的都是營銷圈錢，根本就沒想過培養自己的團隊。只要資金預算一上去，立馬採取的就是國際製作人員，或者是香江的人員，結果經常是花了不少錢，拍出一堆破爛來。由於國內電影市場處在高速增長期，即使是爛片，只要宣傳到位也能取得好票房。而這些公司賺了錢，底氣就更足了，更不會想著培養團隊了。

　　黃坤明忍不住問道：「去美國拍攝那得多少錢啊？」

　　張然笑著道：「不知道，得根據劇本來確定預算，不過成本肯定不低，估計要2，3000萬吧！」說到這裡，他看了寧皓一眼：「寧皓，下學期你就大四了。大四都要拍作業，你有什麼打算？」

　　寧皓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我準備拉投資拍一部小成本文藝片，成本控制在50萬左右。拍完後，到國外的電影節走一走，爭取把版權賣給電影頻道，確保電影不會虧本。」

　　張然盯著寧皓緩緩道：「我可以投給你200萬，如果錢不夠還可以增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聽到這如同驚雷一般的消息，寧皓愣住了。這個消息太讓他驚訝了，直接給自己投200萬，不夠還可以增加，有哪個大四學生能夠拉到這麼高的投資的？這個消息讓他不敢置信。

　　「導演真的麼，我沒聽錯吧？什麼條件？」寧皓微微顫顫的拿起桌上的啤酒，直接對著瓶子猛喝了一口，忐忑地望著張然。

　　張然笑著點頭道：「真的，我只有一個條件，不要拍藝術片，拍商業片！」

　　張然有開影視公司的計劃，一個影視公司要發展壯大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少錢，不是有多少明星，而是有好導演。最典型例子的就是華宜和橙天娛樂，05年的王金花帶著眾多藝人離開華宜加入橙天，幾乎將華宜挖空了。但三年後，華宜還是那個華宜，甚至更強大了，而風光一時的橙天卻迅速沒落。原因就在於華宜有馮小剛這個導演，只要有馮小剛華宜就能賺錢，就能捧出新的大明星，而橙天沒有這樣的導演，大明星到了他們的手中接到不好片子，拿不到好的作品，只能慢慢褪色，橙天也只能越混越差。

　　其實張然找寧皓做自己的副導演不僅僅是因為知道他未來會成功，而是知道他比較務實。張然希望把好萊塢的觀念注入到他的思維中，讓他成為自己的體系中的一員。

　　寧皓沉吟了幾秒鐘，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堅定地點頭道：「交給我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張然見寧皓神情有些激動，安慰道：「你肯定沒問題的，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現在手裡有商業片的劇本嗎？」

　　寧浩很認真的看著張然，說道：「有劇本叫《大鑽石》，說到劇本，我有個問題想要向你請教，《時間囚徒》和《爆裂鼓手》的節奏都很快，比國產電影的節奏要快很多！不只是剪輯快，內部節奏快，敘事也快。我寫了一個劇本，明明比《時間囚徒》人多，事多，但我總覺得節奏很拖沓！」

　　張然記得寧皓跟自己提過這個劇本，沉吟道：「現在我沒辦法作評論，要不這樣，一會兒你把劇本拿來讓看看，看完咱們聊聊！」

　　「那太好了，我一會兒我把劇本拿給你看！」能跟張然這樣的牛逼人士探討劇本，對寧皓來說，是難得的學習機會，他是求之不得。

第144章 指點寧皓

　　這場酒散後，寧皓回到男生宿舍找出《大鑽石》的劇本，到樓下交給了張然。他本意是讓張然拿回去慢慢看，等看完了，有空告訴自己劇本什麼地方有問。

　　卻不想張然拿著劇本翻了兩下，右手招手，說了句「跟我走」，他當即跟了上去。以前在劇組的時候，張然就經常拉導演組的人侃劇本，他已經習慣了。

　　張然的寢室比較亂，地上、桌上、床上到處都是紙張。寧皓彎腰撿了幾張看了看，有劇本，還有分鏡頭。心裡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這個人不但才華橫溢，而且非常努力，難怪能拍出那麼好的電影來！

　　張然到沒覺得不好意思，男老師寢室亂是正常的，他伸手往牆角一指：「那裡有飲料，喝什麼自己拿，我這裡比較亂，你隨便坐。我先看看你的劇本，看完咱們再聊！」

　　「沒事，我看看你畫的故事板。」寧皓知道張然是直爽人，倒也沒跟他客氣，拿了一瓶可樂，一邊喝一邊看張然畫的故事板。

　　張然的故事板畫得很認真，畫技也很好。寧皓是學美術的出身，但畫技跟張然比起來差了一大截。張然的故事板比較散亂，東一張西一張，寧皓看不出故事究竟講的是什麼，似乎是一個關於飛機的故事。

　　讓寧皓無比的震撼的是有些明明是相同的內容卻畫了十多種不同的分鏡頭鏡頭，當然這些鏡頭有極其出色的，也有相對一般的。不過能為一場景設計十多種不同方式的分鏡頭，這真的太厲害了！

　　與此同時，張然也在看寧皓的劇本。寧皓的劇本叫《大鑽石》，其實就是《瘋狂的石頭》的故事，只不過整個故事還不是很成熟，節奏把握得不好，顯得很散。

　　劇本很快看完，張然往桌子上一擱。看著寧皓道：「你知道嗎？要是在好萊塢你這個劇本送到電影公司。第一關都過不了！」

　　寧皓臉色一片慘白，他對自己的這故事相當有信心，卻沒想到會得到這種評價：「張老師，真的那麼差嗎。問題出在哪兒？」

　　「你知道好萊塢審劇本第一關是什麼嗎？是數場次！有人專門負責計算劇本中的戲劇性事件，只有達到45－60場戲的劇本才有望通過。以避免電影過於沉悶冗長。你這個有70多場，比較冗長，節奏肯定有問題！其實你這個故事本身寫得相當好。非常有趣，不過作為商業電影你的結構問題非常嚴重！」

　　「結構？」

　　「好萊塢商業電影基本上都是三幕式結構。一般遵循每十分鐘左右一個懸念，開篇三十分鐘左右通常是一個故事的開始。一部電影以120分鐘算，那麼結構就是3：6：3。大多數賣座的好萊塢電影敘事節奏與這個模式前後不會相差不會太大，你的結構兩頭太大了。得把兩頭做精簡，增加中間部分的內容。

　　三段式結構這個很容易理解，下面要講的東西可能有點複雜。好萊塢電影劇本在寫作的時候什麼時候該出現什麼，都是固定的，這東西稱為情節點。在第一幕結束的時候，要有一個情節點。它緊緊織入故事之中，並把故事轉向另一方向；在第二幕結束的時候，同樣要有一個情節點，把故事引入結局。這樣的情節點大概有十五個……」

　　張然在講訴的過程，旁徵博引，涉及到攝影、構圖、表演，甚至是大量的新技術，讓寧皓大開眼界。

　　寧皓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好萊塢的分析劇本方法，內心相當震撼。他仔細回想自己做過拉片的幾部好萊塢電影，似乎都滿足這個規則。

　　等張然把這些情節點講完，寧皓顯得有些意猶未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我的《大鑽石》是多線索，交叉並行的敘事，也能按這個來分析嗎？」

　　「當然可以，任何故事都又開始、發展、結尾。這種多故事、多線索的劇本，作為編劇你更要強化故事的節奏，否則很容易失控。這種技巧在好萊塢有時候被稱為超現實技巧，能給影片帶來強大的衝擊力，這也是為什麼群戲故事有強大震撼力的原因。你的這個劇本，其實該有的情節點基本上都有，只是情節點出現的時間點不對，因此節奏不好。」

　　「劇本裡的人物太多，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太難梳理了。」寧皓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他想寫一個《兩桿大煙槍》似的故事，但節奏方面跟蓋裡奇差得很遠。

　　「你先不要管人物關係，這個確實很難處理，我們先把《大鑽石》的情節點找出來，只要這個框架對了，電影就會不會跑偏。首先是第一幕和第二幕的銜接點，這個情節點是準備搞鑽石展覽。」張然拿起一張白紙，在紙上寫下來，往地上一放。

　　「第二幕和第三幕的銜接點，這個情節點一出來，故事就開始走向結局，在《大鑽石》中，這個情節點就是包世宏抓住小偷！」

　　「假設你的劇本100分鐘，在第50分鐘的時候有一個情節點，叫做中點。這個點很重要，要嘛是主角表面上達到高峰，要嘛是滑向最低谷。劇本中點是包世宏發現鑽石被偷，到這裡故事開始急轉直下……」

　　寧皓看得目瞪口呆，張然分析自己劇本的情節點完全是信手拈來，就好像他看過無數次劇本似的，對其中的情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可是，我明明才把劇本給他，他今天是第一次看，怎麼可能對整個劇本這麼熟悉？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吧，真的太厲害了！

　　張然認真的講解著，根本沒有注意旁邊寧皓崇拜的眼神。《瘋狂的石頭》他太熟悉了，以前就做過劇本分析，剛剛又看過劇本，把這些情節點找出來，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力氣。

　　很快，張然就把《大鑽石》的十五個情節點找了出來，整齊的排在地上。

　　「假設《大鑽石》片長為100分鐘，第一個情節點為第一分鐘！」張然拿起一支紅色的麥克筆，在第一張白紙上標注出來。

　　緊接著，張然在第二個情節點上，標出第二個情節點的時間，然後是第三個情節點，第四個情節點……

　　張然將十五個個情節點的時間標注完畢，把《大鑽石》的劇本往寧皓手裡一遞，指著地上的十五張白紙，道：「現在把你的劇本拆開，按照情節點把劇本的內容放在相應的位置。」

　　寧皓沒有猶豫，直接把自己的劇本拆開，將第一個情節點的內容放在了張然標注的第一張白紙上面，緊接著把第二個情節點的內容放在了第二張白紙上面。

　　放第三個情節點時，寧皓開始若有所思，放到第四情節點，他頭上開始冒汗，第五個情節點在相應的位置後，他愣愣地看了好幾秒鐘，突然激動大叫起來：「我懂了，我懂了，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我知道了！」

　　「三更半夜的鬼叫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不知道哪家被寧皓吵醒了，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吼聲。

　　張然看了一眼時間，才十二點，還很早，壓低聲音道：「小聲點，不要影響其他人休息！」

　　寧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張老師，我太激動了！你講的東西給我打開了一扇窗，讓我看到了一個自己以前從沒有看過的世界。問題出在什麼地方，怎麼回事，一目瞭然，真的太棒了！要是能聽你的課就好了？」

　　張然笑道：「你想來我們班上聽課，你來好了，我上的可是表演課。」

　　寧皓一愣，張然講得太好，以至於他都忘了張然是表演系的老師，歎了口氣道：「學校真是莫名其妙，你導演水平這麼高，卻讓你去教表演系！」

　　張然笑著點頭：「學校確實莫名其妙，你明明很有導演天賦，卻讓你進了攝影系！行了，不說這些沒用的！繼續分你的劇本！」

　　寧皓點了一下頭，拿起手裡的劇本，繼續往地上分發，很快將手裡的稿紙分解完畢，所有的內容都排在面前。

　　此刻，將稿紙的內容和張然的標注一對比，問題所在就非常清楚了。寧皓的劇本張然所列的情節點都有，但大部分時間都不對。比如第四個情節點差不多兩分左右，但寧皓的劇本卻有五場戲，兩分鐘內不可能完成，起碼要三四分鐘。這樣一來，就必然會拖慢整部電影的節奏！

　　張然道：「寧皓，現在你按照這個標準的時間，把劇本的事件整理一下，該刪的刪，該增的增。」

　　經過一個小時的掙扎與選擇，寧皓拿掉了十三場戲，整個劇本的場數變成了60。整體節奏看上去是沒問題了，但故事又變得七零八落。寧皓盯著地上的稿子，愁眉不展：「好多地方連不上，劇本需要修改的地方太多了！」

　　張然笑著安慰道：「你知道好萊塢一個劇本從初稿到開拍平均要多久嗎？需要五年！這個過程被稱為企劃煉獄，所有能夠被拍出來的劇本都是從煉獄中走出來的。不要心急，慢慢潤色吧！」

第145章 性格化

　　教室裡，學生正在台上搬道具和景塊。張然和李心悅、周正他們兩個坐在台下，小聲的議論著剛才郭珍他們排的片段。

　　班上的學生拿到劇本已經半個月了，現在張然正在檢查學生排練作業的情況。

　　學生們動作很快，小品已經排練一周了，道具放哪裡，怎麼放一個個都非常清楚。他們都是抬著道具走道指定位置，放下就走，動作非常麻利。

　　等舞台搭建，演員開始表演了。

　　張馨藝通身黑色，旗袍鑲著銀色的花邊，她梳著上世紀三十年代的髮髻，拿著一把團扇，掛在手指下，走上舞台。她的眼眶畫了很重的眼影，顴骨下畫了陰影，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蒼老。她看著向站在房間裡的王思維問道：「他上哪兒去了？」

　　王思維穿著青布長衫，梳著分頭。他聽到張馨藝的話，感覺莫名其妙：「誰？」

　　張馨藝道：「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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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思維歎了口氣道：「所以我就要走了，不要叫我們見著，互相提醒我們最後悔的事情。」

　　張馨藝堅定地道：「我不後悔，我向來做事沒有後悔過！」

　　王思維不得已的道：「我想，我很明白的向你表示過。這些日子我沒有見你，我想你很明白。」

　　張馨藝道：「很明白。」

　　王思維苦笑道：「那麼，我是最糊塗，最不明白的人。我後悔，我認為我生平做錯了一件大事。我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弟弟，更對不起父親。」

　　張馨藝用低沉的聲音道：「但你最對不起的人有一個，你反而輕輕的忘了。」

　　王思維：「我最對不起的人，自然也有，但是我不必同你說。」

　　張馨藝冷笑道：「那不是她！你最對不起的是我，是你曾經引誘過的後母！」

　　《雷雨》是中國現代傑出的戲劇家曹禺的第一個藝術傑作，也是一出經典戲劇。張然選擇《雷雨》是考慮到潛台詞相當豐富。在刻畫人物性格。表現人物的內心世界，有著無可替代的作用。

　　潛台詞就是深藏在台詞之中的真正含意，也就是演員所扮演的角色雖然嘴上未說，但心中已想；或嘴上這樣說。而心中卻那樣想；或嘴上已說完，而心中意未盡。潛台詞表現出說話者的真正意圖、 真正動機。它常常借助舞台提示並通過演員的表演而讓觀眾體味、咀嚼不盡。

　　演員要把潛台詞傳遞給觀眾，那麼你自己肯定要知道潛台詞是什麼，真正要傳達的意思是什麼。因此你就必須先分析台詞，把潛台詞找出來。這很考驗學生分析角色的能力。

　　前兩組學生表現還可以，不管是賈奶亮的周樸園，還是郭珍的四鳳。都沒有讓他所望。尤其是賈奶亮，這小子平時油嘴滑舌。搖頭擺尾的，這回周樸園演得還不錯，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張然對張馨藝和王思維這組很有信心。張馨藝雖然有點二，但是一直很努力，是個很認真的學生；王思維雖然比較沉默，在班上不是很活躍，但基本功很扎實，在男生裡面算頂尖的。

　　可是他們兩個上台後的表演讓張然大失所望，不但配合生疏，而且很多基本的東西都沒演出來，一看就沒下功夫，開口叫道：「停停停，我先打斷一下。王思維，你這周萍是怎麼演的？你跟蘩漪什麼人物關係？」

　　王思維回道：「後母和舊情人！」

　　張然問道：「現在你見到她什麼感覺？」

　　王思維道：「驚慌！」

　　張然繼續道：「演員在舞台上不能演情緒，不能只做表情，你得組織出相應的動作。你說你驚慌，那你怎麼表現這個驚慌呢？」

　　王思維想了一下，試探著問道：「我往後退？」

　　「如果符合人物的性格和心理當然可以。」

　　「是張老師！」

　　「還有，你人物的台詞怎麼回事，我對你們說過要認真研究每一句台詞，搞清楚每一句台詞的心理動機，找出隱藏在背後的潛台詞。你的人物心理呢？你的潛台詞呢？你平常可不是這樣，這次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心思都放到小品上去了？」

　　張然已經把寫好的小品交給了王思維他們三個，讓他們下來找時間排練。因為要參加央視的小品大賽，評委是中戲北電，以及各個話劇團的導演和演員，所以張然選擇了一個正劇小品《火龍駒》。小品主題比較正，具有教育意義，是央視這種大賽親睞的類型。

　　王思維他們三個看完小品劇本之後，一個個都興奮異常，以他們的眼光來看，這個劇本和之前的《出租車》相比，雖然沒有那麼大的懸念，但是情感衝擊力要強得多。他們三個都想在小品大賽上露臉，因此心思主要放在了小品上。

　　此刻，王思維只覺張然的目光銳利得像把劍，直接刺到了心裡，他根本不敢對視，本能的低下了頭。

　　張然見他不說話，知道自己說中了，皺眉道：「王思維，你要明白一點。你們的身份是學生，現在學習是最重要的。如果你連自己的學業都不顧，那我看這個小品大賽還是不參加的好！」

　　王思維有些急了，趕忙道：「張老師，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這次我給你機會，但你不能再犯！」張然盯著王思維，見他不住點頭，就沒有再多說，轉頭看向張馨藝道，「張馨藝，你這蘩漪是怎麼回事？怎麼說話的時候拿腔拿調的！你平常可是不這樣說話的。蘩漪只有三十五歲，一股老太太說話的口氣，能不能正常的說話？你不要指演外表！我來問你，演員演戲靠什麼打動觀眾？」

　　「情感的真誠。」

　　「那你覺得剛才你演得怎麼樣？」

　　「張老師，我也知道自己演得特別假，可蘩漪這個人物太複雜了，我找不到那種感覺。」

　　「蘩漪這個人物確實相當複雜，不過我們幾個老師之所以讓你來演，就是相信你完全有能力把這個角色演好。

　　「可是，這我沒辦法徹底理解人物。」聽到張然信任自己，張馨藝心裡很高興。但馬上又苦惱起來點苦惱。微微嘟起嘴道，「我跟她的差異太大了，我根本沒辦法體會一個三十多歲老女人的心理，找不到那種感覺！」

　　「作為演員你要學會適應各種角色。以後你演戲也不可能只演熟悉的生活。」張然馬上就回答了，「你把握不住把握住人物的內心。是你對角色研究得還不夠透徹。其實你身上肯定有類似蘩漪的情感經歷，就算沒經歷過，也見到過。怎麼會找不出來？」

　　張馨藝覺得自己跟蘩漪除了同是女人，其他沒有什麼相同的地方：「沒有。怎麼可能有！」

　　張然分析道：「在雷雨這部戲裡蘩漪是愛周萍的，不過隨著故事的發展，這種愛引發了嫉妒。是它感受到了屈辱，迸發了激憤。最終變為強烈的憎恨，推動她不顧一切的報復。我們去掉兩人的母子關係，去掉年代。其實就是一出由愛生恨引發的狗血劇。你高中的時候有談戀愛吧？」

　　張馨藝心虛地搖頭：「我沒有！」

　　張然道：「總有喜歡的人吧！」

　　不等張馨藝回答，王洛丹在下面喊道：「張老師，她暗戀你！」

　　全班學生大笑，周正、李心悅在笑，就連張馨藝自己都在笑。她平常一口一個「我們家張老師」，這哪裡能叫暗戀。

　　「老師講課的時候隨意打斷，人物小傳翻倍！」張然狠狠地瞪了王洛丹一眼，繼續分析道，「你同學總有談戀愛的吧，他們是不是背著家長和學校偷偷來往，分手之後肯定有因愛生恨的，打小報告，背後說壞話之類的吧？」

　　張馨藝認真地點頭道：「你說的這個我明白，但還是不一樣，有些地方東西我體會不到，比如這句『那不是她！你最對不起的是我，是你曾經引誘的後母』這句，我根本無法代入，這樣的事情我覺得無法想像。替換法我都沒法用，我沒經歷過類似的情感！」

　　張然明白問題的所在了：「讓你演一個殺人犯，你可能會覺得我從沒想過要殺人，沒法替換，怎麼演啊？這不對，殺人肯定是有原因的，是因為仇恨，是因為憤怒等等，只要我們分析出人物的心理狀態，就可以從我們內心中尋找相似的情感進行替換。你們這場戲，先是周萍說他對不起自己，對不起父親，對不起弟弟，就是沒有提蘩漪。對蘩漪來說自己深愛的人一點都不在乎自己，這無疑是巨大的背叛，所以她才會冷笑著說這句話。因此你可以找相似的經歷來替換，比如發現媽媽偷看你的日記，或者男朋友背著你偷偷跟其他女孩交往，總之就是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找那種心理狀態來替換就可以了。」

　　張馨藝豁然開朗，高興地道：「張老師，我知道該怎麼演了！」

　　張然站起來，走上講台道：「行了，你們先下來，剛才看了好幾個同學的表演，大家演得還可以，但不夠好。你們的表演有一個共同點，人物性格有，但是不鮮明！演員的任務就是在舞台上創造出真實、鮮明的人物形象。要創造鮮明的人物形象就必然要創造出鮮明的人物性格。因此，對於人物性格化的創造便成為演員所必須解決的問題。這涉及到演員塑造最核心的觀念——性格化！只要你們掌握了性格化的技巧，能夠塑造出性格化的人物，那你們就真正可以說自己是演員了，到那時候你們就可以出師了！」

　　聽著張然說完這一長段話，班上學生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無比的欣喜。

　　塑造人物最核心的觀念！真正是演員了！

　　班上的學生知道張然要講性格化了，他們就好像江湖好漢即將傳說中的葵花寶典，只要學會這功夫，就可以先誅少林，後滅武當，橫行天下了，一個個都激動起來。

第146章 性格基調

　　張然看著一雙雙緊緊盯著自己，充滿希望的眼睛，笑道：「性格化就是演員進行角色的性格化創造，是在深入理解劇本人物思想深度和性格特色的基礎上，塑造出一個真實的活人，使觀眾看到和聽到角色如何在行動、說話、感覺。許多好演員，比如李雪健、梁家輝等等，他們創造出的角色往往獨具個性，絕無千人一面之弊，這就是性格化，而他們就是大家常說的性格演員。當然也有很多演員演出來的人物都是一個樣子，性格單一，整個表演比較模式化，這就是常說的本色演員。那如何做到性格化呢？性格化首要掌握角色的內在性格氣質，同時要抓住最能體現人物個性特徵的外部典型動作予以突出。」

　　說完這些話，張然心裡有些感慨，他知道接下來的十幾年影視產業會發展得越來越快，演員會越來越忙。有些人一年會接三四部電視劇，兩三部電影，再加上廣告和其他商業活動，往往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分析劇本和角色，表演會越來越模式化。

　　比如黃曉明，他在表現警惕時，往往是眉頭微皺，雙眼瞪大；表現得意時，他的頭微微左傾，眉毛上挑，露出微笑和淺淺的酒窩，伸長並繃緊脖子；表現開心時，則是眼角上挑，大張嘴巴，笑出兩排大白牙，彷彿在說，你看到沒有，我很帥，笑出兩排整齊的大白牙。總之，他演戲往往給人雷同的感覺，都是一個樣子。

　　這是時代決定的，許多演員都如黃曉明一樣，不需要太高的演技，只需要人紅，就能得到市場的認可；而提升演技的成本太高，需要花大量的時間，換回的收益卻並不確定，誰敢保證自己潛心修煉演技就能被認可呢？郝蕾、顏丙燕這些演技出色演員根本就不紅。所以對他們來說。多上戲保持曝光率。保持人紅，提高票房號召力才是最重要的。

　　這些東西並不是張然能改變的，但眼前一雙雙眼睛讓他對未來充滿希望：「我舉一個例子，馮遠愣老師大家都認識。他的《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很多人都看過，演得非常出色。前些天我們拍《爆裂鼓手》的時候。賓館的服務員看到他都躲，然後小聲議論『快看，快看。那個就是打老婆的壞人』。聽馮遠愣老師講，他因為這個角色還被人打過。實際上馮遠愣老師是個溫和善良的人。跟妻子關係非常融洽，跟安嘉和相差十萬八千里。那他是怎麼塑造這個角色的呢？首先肯定得分析安嘉和這個人物的性格，你們說說安嘉和的性格特點是什麼？」

　　賈奶亮搶先道：「很複雜！」

　　張然一皺眉：「什麼叫很複雜啊。具體點！」

　　賈奶亮趕忙道：「自私，殘暴！」

　　其他學生補充道：「多疑！」

　　「冷靜！」

　　「偏激！」

　　張然點頭道：「說得不錯。這些都是安嘉和性格的一部分，他的性格相當複雜。其實我們每個人的性格都具有多面性，但又都會有比較突出的基本特徵。塑造人物。當我們把人物的各種性格分析出來之後，就要抓住人物最突出的特徵，就像音樂作品一樣定個調子，這叫角色基調。安嘉和這個人物的性格現在大家列了出來，如果由我們來演安嘉和，那我們就要給選擇其中一種性格作為核心，為人物定一個調子。」

　　這時，黃聖衣抬起頭，看著張然，略帶不解地問：「張老師，這樣會不會性格就變得很單一了？」

　　張然滿意地點點頭，能問這個問題，說明她在思考：「基調就是核心。不過核心並不是人物的全部性格，其他性格側面可以通過不同的規定情境一層一層的揭示出來的。就拿安嘉和來說，馮遠愣老師將多疑作為了人物的性格基調，但同時他通過不同的細節來展現了人物其他的性格側面，比如安嘉和打完梅湘南後又情不自禁地擁抱她。」

　　學生們都在點頭，確實是這樣，不然大家說到安嘉和就不會說他性格複雜，而會異口同聲地說他多疑了。

　　張然見學生們明白了，繼續道：「我們再來看蘩漪這個角色。張馨藝，蘩漪什麼人物性格？」

　　張馨藝學習比較認真，在案頭工作上是下了苦功的，認認真真的分析了人物的性格。這回她雖然演得不好，但對蘩漪的性格還是比較清楚：「蘩漪有陰沉、憂鬱、冷酷、殘忍的一面，同時又具有熱情、坦率、絕強、反抗的性格。」

　　張然點點頭道：「《雷雨》我們高中都學過，知道蘩漪最為人稱道的是反抗精神，因此在塑造蘩漪這個人物時可以把反抗作為她的性格基調。就拿剛才你們演的那場戲來說，如果把蘩漪的性格基調定為反抗，既然是反抗，就要表現出對抗性，這場戲他的情緒就要激烈些。如果你把性格基調定為哀怨，那麼這場戲就會比較哀怨一些。」

　　張馨藝想了想，然後慢慢地點頭。

　　張然問道：「張馨藝，蘩漪這個角色的最高任務和貫串行動是什麼？」

　　張馨藝道：「最高任務是留住周萍，貫串行動是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衝破一切的桎梏，不斷的反抗和掙扎。」

　　這個答案是正確的，蘩漪從頭到尾的任務就是留住周萍。她的一系列行動，叫魯侍萍帶走四鳳兒，對老爺更強烈地反抗，都圍繞著這個任務產生的。

　　張然點頭道：「很好，記住你的任務，記住貫串行動，記住人物性格基調。給你五分鐘準備時間，然後我給你搭戲，我們把這場戲重新演一遍。其他人思考你們的性格基調，一會兒就到你們了！」

　　王思維連人物的潛台詞都沒分析出來，這東西五分鐘也分析不出來，和張馨藝演戲不會有什麼效果，因此張然決定親自給張馨藝搭一下戲。

　　五分鐘後，張馨藝重新上台表演，張然給他搭戲。

　　張然的目光閃了一下，有一個短短的思索，然後冷淡地道：「我最對不起的人，自然也有。但是我不必同你說。」

　　張馨藝冷笑一聲。用低低地聲音道：「那不是她！」然後她上前一步，盯著張然的眼睛，摀住自己的胸口，憤怒地道：「你最對不起的是我。是你曾經引誘的後母！」

　　張然有些怕她，向後了一步。同時目光左右亂掃，神情十分緊張，像是怕人聽見：「你瘋了。」

　　張馨藝見張然後退。向他逼了過去：「你欠了我一筆債，你對我負著責任；你不能看見了新的世界。就一個人跑。」

　　張然一步步向後退，張馨藝一步步向前逼迫。等張馨藝說完，張然走到一邊。將門關上，然後走到張馨藝面前。壓低聲音道：「我認為你用的這些字眼，簡直可怕。這種字句不是在父親這樣－－這樣體面的家庭裡說的。」

　　「父親，你撇開你的父親吧！體面？」張馨藝怒極反笑。「你也說體面？」

　　緊接著張馨藝揭破了周萍的身世，提到周萍當初說過的話，甚至開始直接請求他。

　　張然將周萍的性格基調定為自私，同時他把握住了周萍離開家庭的最高任務，因此不管對方怎麼說，都不為所動，態度十分決絕。

　　「你現在罵我玩世不恭也好，不負責任也好，我告訴你，我盼望這一次的談話是我們最後一次談話了。」張然說完這話，向張馨藝躬了一下身子，向門口走去。

　　張馨藝沉重地語氣：「站住！」

　　張然停住了，但他沒有回頭，用餘光看著張馨藝，在等她說話。

　　「我希望你明白我剛才說的話，我不是請求你。我盼望你用你的心，想一想，過去我們在這屋子裡說的。」說到這裡張馨藝眼眶泛紅，聲音也有些哽咽了，「許多，許多的話。一個女子，你記著，不能受兩代的欺侮，你可以想一想。」

　　張然微微鬆了一口氣，不為所動地道：「我已經想得很透徹，我自己這些天的痛苦，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好請你讓我走吧。」說完，張然躬了一下，打開門，決絕地走下了舞台。

　　張馨藝看著張然的背影，眼淚一顆顆地流在腮上，她走到鏡台前，照著自己蒼白的臉，便嚶嚶地撲在鏡台上哭起來。

　　表演到此結束。

　　在場的人都鼓起掌來，一邊鼓掌一邊不住的稱讚，這一遍張馨藝的表演真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演得非常出色。當然，張然就演得更好了，簡直就被像劇本的周萍附身了。

　　張馨藝抹了抹眼淚，站起來向大家鞠躬道謝，然後在掌聲中笑盈盈的跑下場了。她對自己這次的表現非常滿意。當然她也知道，這次自己能演這麼好張然起了很大作用。

　　她跟王思維演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情緒，兩人之間沒有交流。而跟張然演的時候，張然能把情緒傳達過來，她能感覺到張然的冷漠與自私，這很好地帶動了她的情緒。

　　張然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這一次大方向都把握住了，演得很不錯。當然在小細節上還有很多毛病，這需要在以後的排練中逐步修訂。

　　相信一周之後，當他們真正道舞台上表演的時候，效果會達到最佳。

　　張然走到舞台中間，笑著拍了拍手道：「張馨藝這一遍演得好多了，不過還遠遠不夠，因為她的性格化才完成了一半。人的性格化包括兩個部分，內部性格化和外部性格化，只有完成了內外兩部分的性格化，才是真正的完成了性格化！分析人物性格，為性格定基調是內部性格化，下面我們講外部性格化！」

第147章 演出開始

　　張然笑著道：「所謂外部性格化就是在把握住角色的性格基調，又注意性格多面性的前提下，找到人物外部的特點，包括特有的眼神、動作、語氣語調，以至梳妝打扮等等。表情、眼神這些我們就不說了，我們說一下語氣語調，不同的人說話的語氣語調是不同的。我舉一個例子，《古惑仔之人在江湖》應該很多人都看過。吳震宇用嘶啞低沉的聲音，邪氣而又不屑的眼神，把一個囂張狂妄略帶點神經質的惡棍演繹得很傳神。

　　動作很好理解，不同的性格特徵會有不同的動作。梅里耳－斯特里普大家肯定知道，她演戲的一個特點，就是對動作進行精心的設計。大家仔細觀察的話，不同的角色她的手上動作是不同的，《廊橋遺夢》她總是把手放在胸口，《克萊默夫婦》她總是抓緊雙手，《虐童疑雲》她的手總是很舒展的放在桌子上，《時尚女魔頭》她的手總是懸在胸前準備發令。她通過不同的手上動作就能反應出人物的性格特徵。」

　　王洛丹插嘴道：「張老師，剛才演在演周萍的過程中，你不住轉頭向左右亂瞟，因為你和蘩漪是在房間中說話，你們關係又不正常，因此你擔心有人聽到，這很符合周萍膽小懦弱的個性，這個設計棒極了！」

　　張然笑道：「你這個馬屁拍得不錯！」

　　王洛丹諂媚地一笑：「張老師，那我的人物小傳是不是不用翻倍了？」

　　「休想！」張然瞪了她一眼，繼續道，「梳妝打扮，就是人物的服裝道具、以及穿著打扮。陳道名老師是一個特別注意服裝道具的演員，很多電視劇中的道具都是他親自設計的。比如《黑洞》聶明宇一角，這個人基調是深沉內斂，先看他的衣裝。各式黑色風衣是黑幫人物的通用衣裝，像周潤發的小馬哥和許文強，其風衣不扣扣子藉以兜風那是飄逸瀟灑。而聶明宇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正暗寓他那封閉陰鬱的內心世界；他喜歡穿皮靴。仔細看，是那種繫帶的黑色大頭皮鞋，顯然是軍工產品，這是是聶明宇無所不在的軍旅情結的一個表徵。

　　另外。聶明宇的車是一輛半舊福特，但他的手下都在開大奔；聶明宇不喝酒不飲茶。全劇中另一個重要的道具是他手中常常提著的礦泉水瓶子；而他他用礦泉水下毒殺人，也用礦泉水了結了自己罪惡的一生。這兩個道具的重要性在於它們透露出了聶明宇性格的一個側面——生活崇尚簡單實用，去除奢華和不必要的物什；處事講求簡練乾淨。有那麼一點潔癖的味道；大家想一想，這是不是很像古龍小說中的殺手。」

　　聽到張然這麼一說。班上的學生連連點頭，覺得還真的特別像。

　　張然總結道：「我們在性格化的時候，只有性格化的內心世界與性格化的外部行動完全統一。才能塑造出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張馨藝第一次演的時候，她對聲音有一個設計。聲音遲緩，低沉，很像老太太的聲音。其實她的這個想法其實是好的。但她這個設計不符合人物的性格特點，反而讓人覺得虛假。」

　　張然看了一下時間，宣佈下課：「這節課就到這裡，大家休息十五分鐘，然後剛才沒交作業，繼續交作業！」

　　……

　　現在已經是六月初，張然坐在椅子上看著台上學生排戲。身旁坐的是張然邀請的指導老師，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張然因為還要忙後期的事，沒辦法把所有時間都用在排練上，因此忙的時候就讓馮遠愣幫忙指導一下。

　　根據表演系的慣例，每學期期末都會組織一次匯報演出，展示學生本階段的學習成果。但張然馬上要帶學生去《黎明之前》劇組，要7月底才能完成拍攝，學校放假的時候學生還在劇組，沒辦法讓他們回來做匯報演出，所以張然只好將匯報演出提前。

　　「王洛丹，注意你的外部動作，你雖然你是在家裡，但你是接受批鬥，張牙舞爪的像什麼樣子，嚴肅點。」馮遠愣站起來，叫了停，然後指出王洛丹的問題。

　　王洛丹渾身一哆嗦，驚恐的看著了馮遠愣一眼，老老實實站在台上接受馮遠愣的訓話。馮遠愣穿著西裝，陰沉著臉，簡直就像安嘉和附體，嚇得她肝膽亂顫。

　　張然見王洛丹這反應，看了馮遠愣一眼，捏著下巴，心想，要不我以後也去演點變態狂、殺人犯之類的角色，到時候我往台上一站，臉往下一沉，哪個學生敢不聽話？

　　就這樣，在磕磕碰碰中，01表本的匯報演出走到了正式開演的那天。

　　到場的除了表演學院的老師，陳建峰他們這些院裡的領導，還有張慧軍他這些學校的領導。眾人濟濟一堂，等著觀看本期01表本的匯報表演。

　　張然沒有在台上指揮佈置舞台，只是在台下看著，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學生自己。

　　六點半的時候，胡君來了。

　　「君哥！」張然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他有些意外，胡君不是在拍《畫魂》嘛，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殺青了？不過胡君能出現，他還是非常高興。

　　「張然！」胡君走過來，怕拍張然的肩膀，接著開玩笑地說道：「張然，你小子不夠意思啊，有演出都不叫我！」

　　張然笑著道：「我不知道你在北平啊，不然我肯定讓你跟遠愣一起幫我們幫學生輔導作業啊！」

　　胡君拍拍胸口道：「那沒問題，絕對隨叫隨到！」

　　「行了，君哥，我就不招呼你了，自己找個位置坐！」張然也不開玩笑了，指著那邊的方向說了一句話。

　　隔離幾分鐘，劉一菲和劉曉麗來了。打了個招呼後，劉一菲拉著張然的右邊手臂，鼓著臉抗議道：「師父，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你都不來看我！」

　　張然一樂：「嘿，哪有你這樣的徒弟？你不來看師父，倒怪起師父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們今天要演出的？」

　　劉一菲抱怨道：「我找過你，找了好幾次，可是你總不在！」

　　張然一愣，拍拍她的頭道：「傻孩子，下次來先給我打電話。行了，你們找個位置坐吧！」

　　劉一菲擋開張然的手，看著她得意地道：「師父，我要演電視劇了？」

　　張然一愣，隨即試探著問道：「是不是《金粉世家》？」

　　劉一菲眼睛瞪大了，看著張然，不可思議地道：「你怎麼知道？」

　　張然高深莫測地道：「為師掐指那麼一算，就算出來了！」

　　劉一菲見張然又把自己當小孩逗，氣鼓鼓地道：「師父，你騙人，肯定是媽媽告訴你的！」然後看著劉曉麗道：「媽媽，是不是你給師父說的？」

　　劉曉麗也有些詫異：「沒有啊，我沒有給張老師說過！」

　　劉一菲覺得不可思議，拉著張然的胳膊搖啊搖，撒嬌似的，說道：「師父，你告訴我嘛，你告訴我嘛！」

　　「茜茜，曉麗姐，你們也在啊？」張然正要說話，一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張然聽到是張婧初的聲音，轉過頭一看，果然是張婧初。此刻，她正和她的經紀人李小晚一起向這邊走來。在李小晚的旁邊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正是上次那個在動物園給幫自己做實驗的少女。他笑著道：「婧初，小晚姐你們怎麼來了？」 然後他看著那個少女笑道：「我們又見面了！」

　　張婧初聽到這話，有些詫異：「張然，你怎麼會認識楊迷？」

　　楊迷像狐狸一樣笑著：「這是一個秘密！」

　　張然笑了笑，道：「上次她幫了我一個忙！」

　　張婧初一笑：「既然你們認識，那我就不介紹了。」然後跟劉一菲說起話來。

　　李小晚看著張然，開始解釋自己過來的原因：「聽婧初說你們班學生各方面都非常出色，我就過來看看！」

　　「那當然了，我們班學生那是個頂個的強 ，隨便拉一個出去，都可以當電視劇的主角！」張然在學生面前總說他們還差得很遠，但在李小晚面前肯定要大力吹捧。畢竟李小晚是榮信達的掌門人，而榮信達是國內有名的公司，在捧人方面相當不錯，周訊、陳昆、楊迷都是他們捧紅的。如果自己班上的學生能進入榮信達，對他們未來發展肯定大有好處。

　　李小晚注意到跟張婧初說話的劉一菲，仔細打量了一下，只覺滿眼驚艷，這孩子太漂亮，只要稍微一捧絕對能紅，她不動聲色地問道：「這是你學生？」

　　張然見李小晚的表情，知道她對劉一菲有興趣，不過他知道李小晚這心思是白費了，劉一菲不會加入其它公司的。劉一菲家會自己成立公司，哪需要加入榮信達，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徒弟，劉一菲，這是她媽媽劉曉麗。」然後又給劉一菲介紹道：「這是榮信達的李小晚李總！」

　　等她們簡單認識之後，張然安排她們坐下，至於其他的讓她們自己去聊。不過劉一菲倒是跟楊迷很快打得火熱，兩個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級。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七點，大幕緩緩拉開，演出就開始了。

第148章 演出

　　第一個登場的是《許三觀賣血記》，選的片段是60年代，許玉蘭被人寫了大字報，說她是妓女。白天在外面被批鬥後，紅衛兵要求許三觀在家也要批鬥她的一段戲。

　　許三觀由曹炳坤扮演，許玉蘭由王洛丹扮演，三個兒子一樂，二樂，三樂戲份比較少，由賈奶亮和其他兩個學生助演。

　　舞台中間是一張桌子，曹炳坤坐在首席，大樂、二樂坐在左邊，王洛丹和三樂坐在右邊。

　　許玉蘭是一個有些潑辣的女人，經常坐在門檻上撒潑。不過現在是特殊時期，她被扣上了妓女的帽子天天被批鬥，被整得很慘。現在雖然是家裡的批鬥會，是為應付紅衛兵的檢查，但在兒子和丈夫面前被說是妓女，她還是相當難堪的。

　　王洛丹抓住了人物的心理狀態，坐在凳子上，微低頭做，神情十分難堪。

　　曹炳坤咳嗽了兩聲：「我先說兩句吧。他們說許玉蘭是個妓女，說許玉蘭天天晚上接客，兩元錢一夜，你們想想，是誰天天晚上和許玉蘭睡在一張床上？」

　　曹炳坤說完以後將一樂，二樂，三樂挨個看過來，三個兒子也都看著他。

　　這時三樂道：「是你，你天天晚上和媽睡在一張床上。」

　　「對。」聽到這話，曹炳坤臉上有了一絲笑意，他要的就是這個答案，「就是我，許玉蘭晚上接的客就是我，我能算是客嗎？」

　　曹炳坤看到三樂點了點頭，又看到二樂也點了點頭，只有一樂沒有點頭。

　　他嘴角抽動了一下，就指著他們說道：「我沒讓你們點頭，我是要你們搖頭，你們這兩個笨蛋，我能算是客嗎？」他見三個兒子都在搖頭了，滿意地道：「我當年娶許玉蘭花了不少錢，我雇了六個人敲鑼打鼓。還有四個抬轎子。擺了三桌酒席，所有的親戚朋友都來了，我和許玉蘭是明媒正娶。所以我不是什麼客，所以許玉蘭也不是妓女。」

　　這一段戲把台下的觀眾都看笑了。這許三觀為了維護自己老婆真是費盡心機。

　　但是胡君沒有笑，他知道這場戲不好演。表面上看是喜劇，但真正要表現的是許三觀對妻子深沉的情感。許三觀是愛自己老婆的，老婆被污為妓女。他無疑很生氣，只是在這樣的時期他根本無力在外人維護老婆的清白。只能用這種方法讓兒子們相信母親的清白。這場戲不能演得太過，那樣顯得太油，但又不可能太收。那樣氣氛就冷了，關鍵在度的把握上。這個很不容易做好。

　　胡君對曹炳坤有印象，拍《時間囚徒》時他在劇組見過曹炳坤，見過張然讓他們做訓練。那時候曹炳坤還是剛剛入門的新手：「這個演許三觀的學生進步好大，現在演起戲來真是像模像樣了，就是還差點火候，再磨個一年半載都能進入我們人藝了。」

　　馮遠愣道：「這個班的學生不簡單，多了我不敢說，等到他們畢業的時候，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學生有進我們人藝的實力。」

　　胡君吃了一驚，北電中戲每年頂多就三四個拔尖的能進人藝，馮遠愣竟然說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學生有這個實力。他覺得這話太過誇張，笑著搖頭道：「張然確實很厲害，不過你這玩笑開大了！」

　　馮遠愣沒有解釋，有些話說出來是沒人信的，但事實會讓他們知道自己錯得有多厲害：「你往後看吧，這真不是玩笑！」

　　胡君自然不信，不過確實如馮遠愣所意料的那樣，胡君很快知道自己錯了。再下來的表演中，不管是《過把癮就死》《空中小姐》、還是《一半是還是，一半是火焰》張然班上的學生都展現出了極高的水準，好幾個學生都展示出了不遜曹炳坤的實力。

　　與胡君同樣震驚的還有李小晚，她確實是想在張然班上選點苗子。當然她之所以想這麼做，從根本上來說是想拉近跟張然的關係。實際上，她並不看好張然班上學生的表演，這才第二學期能演出什麼來？而且張然整天在外面拍戲，哪有時間來管學生？

　　但隨著一個個節目的上演，李小晚一次次被震撼了。開玩笑吧，這是大一學生的水平？張然不是老在外面拍戲嗎？這是怎麼教出來的？

　　李小晚真的無法理解，不由抬頭看向坐在不遠處的張然，想要問個究竟。

　　張然感覺到了李小晚的目光，轉頭一看，見她目光中滿是詫異，知道她在想什麼，心裡默默的想著，家長將孩子送到這裡來，是對是對我們的信任，作為老師自然要殫精極慮，將每一個學生教好。收一個學生進來，就要對一個學生的前途和學業負責！

　　當表演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輪到《雷雨》了。四鳳、周萍、繁漪、周樸園等角色輪流上場進行表演。張馨藝他們都有些緊張，《雷雨》演好難，要得到肯定更難，因為大家看過許多版本的《雷雨》，很多人自己都演過。

　　不過在他們賣力的表演下，終於獲得了場內觀眾的肯定，博來無數的掌聲！

　　顯然易見，他們的表演成功了！

　　崔新勤看著台上幾個學生的表情，讚賞道：「《雷雨》這戲不好演，潛台詞多，人物性格複雜，要演好不容易，這些孩子演得真不錯！」

　　「是啊，也不知道張然是怎麼教的！」黃壘也是滿臉的震驚，這到底是他們班學生天賦太高，還是張然太厲害呢？他看著崔新勤道，「崔老師，我看你們96級明星班的頭銜有危險啊！」

　　崔新勤淡淡笑道：「就演技來說他們班學生超過我們班學生不是問題，但演藝圈不是只有演技就夠的，機遇人脈都很重要。演技好不好考努力，能不能紅得靠機遇！」

　　黃壘呵呵笑道：「你忘了張然是導演，前不久才讓胡君在國外哪裡一個影帝獎。只要他願意，捧紅兩個學生應該不是問題。」

　　崔新勤一愣，隨即笑著搖頭：「你這麼一說，還真危險了！」

　　時間過得飛快，演出漸漸走向尾聲，台下的觀眾沉浸在表演中渾然未覺。

　　在搭景的同學飛快的動作中，黃聖衣又一次走上台來報幕：「最後一個節目，小品《火龍駒》，表演者：曹炳坤、王思維、高航！」

　　在場的觀眾聽到最後一個節目，都正正了身子，準備看01表本的學生會演出一場怎麼樣的壓軸戲。

　　尤其是表演學院的老師們，他們更想看看這個作品如何。往年北電送作品參加小品大賽，都是各班出一個節目，評定之後在送去參賽，但這回系裡看完張然的小品劇本，直接就拍板讓張然班去參賽，他們心裡頗為不服氣。

　　燈光暗了下來，然後表演開始。

　　《火龍駒》是講述了一群人、一匹救過他們命的受了傷的馬兒火龍駒，以及馬兒火龍駒拉的一車飛機配件之間的故事。

　　這個作品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搞笑成分，而是沉重和悲涼，而這個故事只講述了十幾分鐘，而這十幾分鐘就讓在場的觀眾感覺到心潮澎湃、激動不已，這豈止是一個小品？

　　當小品在一聲槍聲中結束，整個匯報演出也就結束了。

　　觀眾席裡有人直接站了起來，用著全身地力氣鼓起掌來，然後是全場人暴風雨般的掌聲與喝彩聲！

　　「真好！」

　　「演得太好了！」

　　現場的掌聲持續不斷的響著。台下的觀眾都非常激動，他們沒有想到，能看到這麼水平的演出，竟然會看到如此水準的表演。這是大一的學生啊，怎麼能演到這種程度呢？在這熱烈的掌聲中，01表本的全班同學，紛紛從後台跑了出來，站在舞台中間向現場觀眾鞠躬致意。

　　劉一菲一邊鼓掌，一邊對旁邊的楊迷說道：「怎麼樣，我師父班上的學生課厲害吧？」

　　楊迷有些羨慕，竟然能找到這麼厲害的師父，不過她並不嫉妒。因為她打定主意三年後要考北電，那個時候張然很可能就是自己的老師。

　　表演學院老師們看張然的目光都變了，一個個都是心悅誠服，目光裡滿是佩服，甚至是敬畏。這小品太符合小品大賽的風格了，絕對是切中主題。更重要的是三個學生演得也非常不錯，演得真實精彩絕倫，放在大三大四的學生中也絲毫不遜色。

　　張慧軍在旁邊連連點頭，轉頭望著陳建峰，問道：「張然在國外待了那麼多年，竟然能編出這樣的小品來，真不可思議，編得真好！讓他們去參賽果然是正確的！」

　　陳建峰對張然班學生的表現也相當驚訝：「是啊，張然真的是天才。他們才練了一個月，而且是在片段練習之餘排練的，距離小品大賽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經過三個月的磨礪他們肯定能更上一個台階！」

　　張慧軍點了點頭，現在的水平已經不錯了，再練三個月哪會是什麼效果？他對小品大賽向來不感興趣，作為北電的院長老是看到中戲的學生在大獎賽的舞台上露臉，很不是滋味，但現在他突然期待起三個月後的小品大賽來了。

　　北電的學生還沒有入圍過小品大賽的決賽，這回有了張然編的小品，加上學生們的精彩演出，不但能出現，甚至有獲獎的希望！

第149章 進組

　　匯報演出結束，張然班就準備去《黎明之前》劇組了。對學生們來說，拿著同樣的劇本，同樣分析角色，然後對比陳道名這些大腕的現場表演，是千載難逢的學習機會。

　　第二天上午，張然把班上學生集中到一起，告訴大家到劇組的各種注意事項。

　　劇組是個等級森嚴的社會，規矩特別多，一不小心可能就翻了忌諱。牌大的多少都會擺譜、擺架子，小輩千萬不能冒犯。比如明星們都有專屬的休息椅，即便是空著的，你也不能一屁股坐上去，否則就容易出事。張衛建謝霆封打小白龍的起因，就是王伯昭坐了別人的凳子，對方事後報復。

　　當然，張然是去做導演的，有什麼事他可以照顧著，但該注意的還是得不注意，不能留下不懂規矩、仗勢欺人的印象。

　　張然講了一通注意事項，然後說道：「拍戲經驗豐富的演員都會有一套拍戲專用裝備，包括一把輕巧舒適的可折疊休息椅，一個質量上乘的塑料收納箱，一把超大的防紫外線黑傘。大家最好在北平就買好，然後帶過去！」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在班上女生的臉上掃過：「已經六月份，北平都已經熱了，南方自然更熱。所以這次過去咱們班女生一定有要帶裙子，不要帶短裙，要帶長裙。女演員在劇組，尤其是夏天的時候一定是要穿長裙。沒有的話，也要買幾條，記住了裙子要厚一點。」

　　女生聽到女演員在劇組要穿裙子，而且要穿厚裙子，有些不解，問道：「為什麼呀，為什麼在女生劇組一定要穿厚裙子呢？」

　　「對呀，為什麼呀，張老師？」

　　班上的學生有拍戲經驗的也就曹炳坤，他聽到女生的問題低頭竊笑。

　　張然解釋道：「人有三急。有些外景地連廁所也沒有。只能找個偏僻位置就地解決，男女都一樣，男生倒也無所謂，背轉身直接就撒了。女生那就麻煩了，不可能就地解決啊！因此很多女演員只好盡量不喝水。偶有需要，也要走很長的路找到一個無人處方解決。所以夏天拍戲時，女演員特別喜歡穿長裙。因為蹲下的時候裙子覆地，在裡面小便。別人看不見。」

　　班上的學生都聽到穿裙子是這個用意，都覺得有趣，嘻嘻哈哈地議論起來。

　　張然從前認識一個混劇組的哥們。有一次就看到陳巧恩想小便，奈何所處位置是一個河灘。方圓數里皆一馬平川，毫無遮擋。萬般無奈，只能讓助理用反光板擋著自己蹲下。沒想到一陣大風突然吹來，薄薄的反光板被掀起，一個白生生的屁股立刻映入那哥們的眼簾。

　　那哥們後來無數次向張然描述那一幕情形，用詞生動，情緒激昂，那小表情簡直是欲仙欲死。因此他說的次數太多，以至於後來一說到陳巧恩，張然眼前浮現的是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個又白又圓的屁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事的緣故，後來陳巧恩拍戲的時候開始憋尿，以至於都憋出腎結石了。

　　當然，針對一些明星大腕，劇組裡也會專門為其配置帶衛生間的房車或簡易廁所。這些東西當然是普通人享受不到的。

　　「還有，劇組基本上都是成年人，而且發育正常，在劇組幾個月，往往是乾柴烈火，所以呢，只要是女的，就算長得跟東施似的，到了劇組都經常會受到電話和短信的騷擾。我們班女生這麼漂亮可愛，肯定會受到騷擾，你們不要理就是了。如果誰對你們動手動腳，或者其他過分的行徑，你們告訴我說，我去收拾他！當然，這次我們去的地方在橫店，這種情況應該不是太嚴重。」

　　有女生問：「為什麼去橫店就不嚴重了？」

　　張然沒有解釋，他能給學生們說因為橫店有小姐麼，這樣一說顯得自己好像去過似的，太影響形象了：「還有，如果劇組的小明星，或者是工作人員給你許諾重要角色之類的屁話，千萬不要信。你們是北電的學生，是我的學生，不要怕將來沒有戲拍。只要你們好好表現，別人不找你們拍，到時候我找你們拍。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到了劇組，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來找我！」

　　第二天下午，張然帶著學生上了火車，給陳正宏去了個電話，表示自己明天到。

　　這些天陳正宏為劇組的事焦頭爛額，對於這種正式演員，沒事還能客串下群演的人，劇組自然是非常歡迎的。

　　掛掉電話，陳正宏想了想，撥通了張建東的號碼。

　　這一天的戲拍得又不順，張建東忙了一天，通告單上的戲才拍完一半。按照這個速度，劇組的拍攝特定超期，成本會大增。看到電話響，他拿了起來：「陳總，有什麼事嗎？」

　　「張然明天到。」陳正宏的聲音傳了過來，「今天的拍攝怎麼樣，還順利嗎？」

　　「哎，別提了，沒拍到一半！」張建東很是鬱悶地道。不過當他聽到張然要來了，呼了一口氣：「這小子終於要來了，這回我可以喘口氣了。」

　　「明天下午到，到時候我們一起吃個飯！」陳正宏道。

　　當張然他們抵達義務火車站，剛走出接站口，就看到了陳正宏滿臉笑容走了上來。

　　陳正宏看著張然笑道：「張然，你前段時間可是風光得很啊！電影頻道連天報導，報紙上也是連上頭條！」

　　張然謙虛道：「就拿一小獎，你就別拿我開涮了！」

　　出了機場，陳正宏帶著張然他們上了一輛大巴車，然後向橫店開去。

　　橫店，這個位於江浙省東陽市的小鎮，擁有中國最大的影視拍攝基地，它們分為廣州街、香港街、明清宮苑、秦王宮、清明上河圖、明清民居博覽城等13個拍攝基地，從秦朝到民國，跨越千年，滿足了中國影視業古裝劇、民國戲、年代戲等多個劇種的置景拍攝需要。所以橫店影視城也成為中國電視劇拍攝的首選之地，各個劇組紛至沓來，曾經有過三十多個劇組同時在橫店開工拍攝的記錄。

　　四十多分鐘後，大巴來到橫店，在劇組所在的賓館停下。張然他們從車上下來，跟著陳正宏往賓館裡走。班上的學生大部分是第一次進組，很是好奇，嘰嘰喳喳說個不同。

　　走進大堂的時候，張然看到了貼在公告欄上的《黎明之前》的通告單，數了一下，就十場戲，有些詫異：「怎麼就拍這麼幾場戲？」

　　陳正宏歎了口氣道：「別提了，一會兒給你講！」

　　賓館的房間陳正宏已經安排好了，班上的學生都是兩人間，李心悅和班上女生住一起。張然因為是導演，肯定是單人間。陳正宏本來想給張然安排一家更好的賓館，但張然堅持要跟班上學生住一棟樓，就給他單獨安排了一間房。

　　張然等學生們安頓好了，來到樓上自己的房間。把行李放好後，坐他下來，開口道：「這次給你添麻煩了！」

　　陳正宏笑道：「這有什麼麻煩的。你的情況怎麼樣，電影後期忙完了？」

　　「沒有，估計還得一個來月，不過有寧皓他們盯著！」

　　「這次還是準備送出去參賽？」

　　「光靠國內回本風險很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張然感覺陳正宏心情不太好，問道，「我看你的臉色不怎麼好，是不是劇組出什麼問題了？」

　　「何止不好過，我做電視劇也好幾年了，第一次這麼痛苦。」陳正宏長歎一口氣，開始倒苦水，「以前就聽說陳道名難搞，這回我算是真正領教了！」

　　張然聽到問題出在陳道名身上，有些詫異：「陳道名就是對拍戲要求高，其他的沒什麼問題吧？」

　　「其他方面沒問題，人也挺好，就是在拍戲這個問題上太較真了。」陳正宏搖了搖頭，把沙發上拍了兩下，「他對劇本要求高，愛改劇本我聽說過。但沒想到有這麼搞，一到現場，他要是覺得哪個不對，就不拍了，我實在是有苦難言。你說他對自己嚴格就好了嘛，他對其他人都嚴格。有時候他會在旁邊看，要是覺得不對，他就要求從來，劇組其他演員都很怕他，看到他都躲著走。你說這樣折騰，能受得了嗎？哎，早知道聽你的，不該選他來演這個角色！」

　　張然聽到這話，不由笑了起來。對於陳道名對演戲的嚴格，上一世早有耳聞。

　　張一謀腕大吧？在《歸來》的拍攝過程中，陳道名從編劇到美術佈景全面參與，張藝謀都管他叫監製。《歸來》中，張一謀本來有一幕非常得意的構思：荒謬地重現火車站陸焉識被抓捕的場景，以刺激馮婉瑜憶起往事。兩年的劇本創作中張一謀始終堅持，但在拍攝階段與陳道名理念相左，他只能放棄。

　　陳道名是個較真的人，張建東也是個有自己想法的人，這兩位在一起拍戲，那肯定是比較難受。張然笑道：「他這也是為了戲好！」

　　陳正宏苦笑著搖頭：「我知道他是為了戲好，如果是其他的，我早就翻臉了。不過現在一個鏡頭要拍十多條，劇組的進展十分緩慢，張建東老師都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