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金須奴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20 22:24: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5 30959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5:47
026 天魔聚星

紫雲宮之中所有人中。包括谷辰在內,都不知道金庭玉柱下面還有天一金母留下來的寶貝。其中初鳳在金庭玉柱之內,先後一共得到二十九件地闕奇珍,先後與人鬥法搏命,損失不少,後來又用魔法或是仙術先後重煉,又分給姊妹弟子,如今所剩不多。她在宮中修行五百年,對宮中的一草一木都瞭如指掌,卻從來都沒有想過玉柱下面別有洞天。
谷辰老奸巨猾,曾經數次推算天機,按他所算,紫雲宮中肯定還有寶物沒有被挖掘出來,也曾懷疑過在金庭之內,只是一來他畢竟是外來,不好明目張膽地進入金庭重地搜查,只好做了以後再慢慢尋找的打算,並且以金庭為全宮最為重要之所為由,和初鳳在這里布下重重禁制,別說是外來客人,就算是冬秀和三鳳她們都不能擅自進入金庭。

鬼老單午認為金銘鈞在酒席之中偷偷遁出第二元神偷入金庭。定然不懷好意,而且聽說那是宮中最緊要的地方,說不定藏有什麼寶貝,他以為任雷聽後,即便不立即去告訴初鳳,也定然對金銘鈞起防備心。哪知道任雷聽完,卻完全沒有一點驚訝或者是憤恨的意思,他不禁奇怪,又忍不住數次攛掇他,說金庭裡面定然藏了寶物,讓他去報告初鳳。

任雷聽得不耐煩:“我師父早就說過,這紫雲宮本來也有大師伯的一份,甚至大師伯比冬姑和三姑她們地位還要高呢,金庭他老人家想進就進,裡面有什麼寶物,我師父難道不知道?拿了便拿了,聽說當初我師父就有過,紫雲宮一應寶物,盡隨大師伯取用的話呢。”

鬼老頓時氣噎,不再說話,只是把手一揮,飛出滾滾黑煞,六根陰沉竹上下翻飛,化成六條鬧海青龍,另外手裡又拿出七柄玄陰聚獸幡,這幡全都是谷辰千年前便已經煉成,又在地穴之中受那無邊黑眚煞氣打磨淬煉而成。放出滾滾黑煞,裡面獸形匯聚,向前飛撲,將天遁鏡的光芒擋在半空。

任雷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又要說話,剛張開嘴,忽然聽到一聲怒罵:“任雷你這小咋種,姐姐平日里白疼你了!”一聲脆響,左邊臉上已經挨了重重一巴掌,當場被打的鼻子口噴血,兩眼直冒金星,隨後便看到自己的三姑——三鳳柳眉倒豎,怒氣通天地站在面前!

原來在黃晶殿裡,谷辰見自己安排的玄陰煉魄大陣竟然被對方破掉,看那架勢,分明就是嚴瑛姆的無音神雷,不禁大師驚駭。

三鳳看到他的神色,心中頗不以為然,站起來便要去金庭助戰,吳藩冬秀、陰素棠赤城子四人也要跟隨同去,三鳳又拉過一直坐在旁邊的二鳳。

谷辰略一沉吟。點頭道:“如此也好,現如今嵩山二老還始終未曾現身,不過我料想他們也定然就在宮中,我還要防備他們使用別的手段。這次還請東方護法帶隊,你們一起去將那些峨眉小輩盡皆殺死,再不用手下留情,即便不能全部殺死,只要弄了一兩個,嵩山二老必然現身,到時候我在用力對付他們!”

四大紫雲護法之首的東方皓聞言立即起身​​:“既然如此,我便去了。”

到了外面甬道上,東方皓忽然停了下來,向其他幾人說道:“我看那峨眉派小輩道行粗淺,卻多有至寶傍身,如果一味防守,咱們一時之間也難以攻破,而且如果嵩山二老一旦現身,便又多生變故,我看不如分作兩撥,一處在明,一處在暗,明處大張旗鼓地殺過去,暗地裡忽施辣手,定能殺死幾個以洩教主憤怒之氣。”

眾人紛紛點頭,

東方皓便讓陰素棠帶著大家先走,自己將三鳳和二鳳留了下來,取出三枚彷若樹葉一樣的寶物:“此寶名叫天蟬靈葉,我也是無意之中得來,如今送給二位宮主每人一枚。佩戴在身上,便能隱形化跡,便是道行再高的敵人,也絕難發現,等到了那裡聽我暗號,到時一起出手,可獲全功!”
三鳳聞言大喜:“我曾聽一位道友說過,這天蟬葉是前古異寶,東方護法竟然能夠得到,真是大幸!”接過來佩戴在身上,立即隱去形跡,比她自己用的隱身法術更加高明,這時候東方皓和二鳳也紛紛帶好寶葉,互相之中又法術做無形的溝通交流。

陰素棠他們一夥是從西邊虹光湖那邊繞行,以吸引對方的注意力,而他們三人確實從東邊飛鯨閣這一面走,雙方幾乎是同時到達,碰巧的是三人正好經過任雷和鬼佬身邊,聽見兩人對答,幾句話的功夫,三鳳早忍耐不住,忽然現身,抬頭就給了任雷一記耳光。然後厲聲喝問一旁鬼老:“那個金須奴,現在在哪裡?你們可看到他出來了?”

鬼老既然是任雷的護法神,任務就是保護他不受傷害,直到得道飛升,修成正果,自己好跟著沾光。這時見自己保護的對像被人打了,老臉上可掛不住,即便你是長輩,也不能這麼打,不知道修道之人最忌諱見血麼!他二話不說,揚手便把陰沉竹收回來。連朱文那邊也不管了,六根青竹排成圓圈,往下一落,將三鳳包圍在裡面,輕輕一晃,便化成六面黑幡,搖擺之間發出無窮黑煞碧火。

三鳳沒想到對方敢向自己出手,等醒悟過來,已經被困在陣中,周圍全是森森鬼影,狼嚎神哭,碧火連天,燒得她渾身發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身上卻發動內火,皮肉皆燙。

她幾乎把一顆心氣成兩半,尖聲喊道:“反了反了!小畜生欺師滅祖!今天我便要替姐姐清理門戶!”左手一翻腕,魔光湧現,手上已經多了一座血氣繚繞的魔幢,輕輕一晃,裡面便噴出無量魔火,向四面八方洶湧燒去。

她這寶貝名叫天罡地煞億萬神魔聚星幢,簡稱天魔幢,是她在最初修煉《地闕金章》的時候就開始修煉的寶貝,煉了三百多年才剛剛成型,後來又屢次找初鳳、二鳳、冬秀她們幫助修煉,只是仍然沒能成功,直到後來遇到谷辰,幫助她三次開爐,終於徹底煉成,谷辰當場就把它當成是玄陰教的鎮教之寶之一,當日嵩山二老收了她的龍雀環之後,還想藉南海雙童之手將她除去,結果她就亮出這件寶物,嵩山二老也不得不退走。

今天她本來是想在眾賓客面前展示一番,而如今見到任雷向著金銘鈞說話,也確實把她給氣糊塗了。另外更主要的一點就是鬼老的道行奇高,她不出全力根本不能迅速戰而勝之。

那天魔幢內含無數神魔,又能藉助域外天魔感應,勾動周圍的地水火風之力,厲害非常,原型是一件得自金庭玉柱中,天一金母留下來的庚金化水幢,後來先後在初鳳和二鳳手裡各自祭煉了一甲子的功夫,又被三鳳祭煉了一甲子,方才成型。因與魔相感應,不完全成功之前不能使用,而即便現在徹底成型了,使用時候也要謹慎,稍不留意就要為魔所乘,三鳳如今只發動第一重變化,裡面的萬魔真火彷彿粘稠的血液,裡面帶著無數魔影,向外蔓延開來。

鬼老萬萬沒想到,這位三宮主竟然這樣厲害,他那六丁六甲天陰奪魂陣所發出去的奪魂陰火,跟對方魔焰只一接觸,便像爆豆一樣,炸起陣陣青煙,裡面自己辛辛苦苦蒐集來的厲鬼兇魂也全部了賬,不禁氣得從頭到腳都成了青色,碧瑩瑩的越發可怖。

他心裡恨死了三鳳,但知道正面對敵,無法對抗三鳳,伸手抓住還要開口解釋的任雷,向後飛退,三鳳哪里肯放,伸手一指,萬魔真火便如有靈性一般縮成無數個不斷湧動的血球,化作一個紅色狂潮,向二人蜂擁追去,鬼老看出厲害,暗罵一聲,取出兩枚事先用陰沉竹瓣煉好的猛鬼替身符,變成自己和任雷的模樣,繼續飛退,真身卻帶著任雷往回飛。

鬼老睚眥必報,今天一定要給三鳳點厲害瞧瞧,用鬼符吸引三鳳的注意力,真身卻又飛了回來,取出三陰戮魂刀,化成三道青色刀芒,就要將三鳳斬成四段!

然而他卻是低谷了天魔幢的厲害,那寶貝最為敏感,周圍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算是再厲害的隱身法也別想瞞過,那三陰戮魂刀雖然來勢極快,但還是被三鳳提前感應到,將魔幢輕輕一晃,三柄青刃立即被吸攝插入幢中,隨後魔火湧現,只一下便燒成飛灰,緊跟著三鳳反手將白骨神魔撞心錘打出,其中兩枚被鬼老用陰沉竹接住,另外一枚正好打中任雷的胸口,當場口噴鮮血向後跌去。

三鳳這時候已經用魔火燒了那兩枚五鬼替身符,翻身過來又發出無窮魔火血球,來燒鬼老2人,口中兀自大罵不休:“任雷你這小畜生,向著外人盜取我宮中寶物,今天先將你肉身煉化,再擒了元神投入天刑室中,看大姐如何為你求情!”她早就對初鳳那麼尊敬金銘鈞不滿,按照她的意思,是早就應該把金銘鈞逐出紫雲宮的,沒想到大姐還派人去把他請回來參加壽誕!

鬼老一看任雷口吐鮮血,還要向三鳳解釋,急得一跺腳,看那白骨神魔已經縮成拳頭大的一個死人頭,咬住任雷胸口,不斷地吸血,他再次抱起他,一邊向金庭那邊飛,一邊用五鬼泥犁爪抓住白骨神魔,用深厚的功力,強行閉住神魔氣竅,硬生生抓了下來,因他知道這類神魔最為厲害,只要在拖延一會,任雷的渾身精氣就都要被他吸走。

鬼老氣急敗壞地飛到金庭門口,將任雷摔在地上:“要想活命的話,就趕緊向你這位大師伯求救吧,老夫再去會會那個魔女!”這老鬼也是動了真怒,這次乾脆放出五鬼分身,再去找三鳳拼命。

而三鳳此時也正放出無窮萬魔真火燒來,那些龍眼的粘稠火球眼看就要將任雷淹沒,忽然空中懸浮著的那團最耀眼的白芒陡然間飛出一顆顆黃豆粒大小的晶瑩白珠,也是無窮無量,比冰雹還急,每一個白珠都撞上一顆血球,相互一碰,立即發出不絕於耳的雷鳴尖爆,炸得白霧飛騰,血絲。

那萬魔真火頗為厲害,雖然被寒氣炸散,化作縷縷血絲,卻仍然靈性不失,聚散之間,又開始往前飄蕩,密密麻麻彷彿蛛網一樣,而且上面再次燃起猩紅的火焰。這次金銘鈞直接將精芒分開,裡面現出一個通體銀白的小人,手裡掐著仙訣,往下一指,便飛出無量晶瑩白焰。

金銘鈞也看出魔火厲害,雖然傷不得自己,但普通手段也絕難將其消滅,正好此時雪魂珠已經魂魄凝結,陰陽調和,化成一團精氣,被他收入元神體內,便藉助寶珠力量,發出凍氣寒煙。他這雪魂珠正好是天下各種真火神火魔火陰火一切火的剋星,寒光掃過,魔火盡削,後面的魔球飛來,投入寒焰之中,也立刻被消弭於無形,紛紛化去。

“三鳳,當初在莽蒼山靈玉崖的時候,我是怎麼跟你說的?”

“你這狗奴才!當欺我法寶未成,勢單力孤,今天你偷入金庭,盜取我宮中寶物,便是姐姐攔著,我也要讓你形神俱滅,一雪前恥!”說完將天魔寶幢一晃,立即發出千丈魔火,鋪天蓋地一般噴湧過來,金銘鈞伸手一指,寒焰也是迎風便漲,晶瑩透明的火焰,彷彿雪地之中的精靈,在空中跳動飛舞著,對面的萬魔真火只要遇上,立即化成縷縷青煙,發出陣陣血腥味道,無論三鳳怎樣催動,她那魔火也無法越過雷池半步。

空氣之中的溫度陡然下降,寒流湧動,金庭之內開始向下飄落雪花。任雷跪在地上,大聲哭喊道:“大師伯,三姑,你們別打了,都怪我……”

話沒說完,便聽見三鳳一聲怒喝,渾身魔光大作,通紅的光焰之中,現出一個面目猙獰的厲鬼,伏在她的後背上,利爪插入她的腦中,獠牙刺入了脖頸,不斷地搖頭晃身,要將三鳳的魂魄拉扯出來,原來是鬼老趁著三鳳跟金銘鈞鬥法之際,又暗中偷襲,竟然被他得手,用猛鬼奪魂,暗算了三鳳。

三鳳大怒,張口將一道鮮血噴在天魔幢上,幢上群魔被鮮血滋潤,立即發出陣陣歡呼,被三鳳真氣接引下來,紛紛飛出。三鳳晃動魔幢,此寶勾動周圍地水火風,一時之間,整個紫雲宮都彷彿跟著一起搖晃,群魔趁機而出,上來便又一個血魔將她背上惡鬼扯下吞食。

金銘鈞一見群魔齊出,立即暗道一聲不好,向任雷說道:“此時群魔出洞,你再要嚎哭悲傷,恐怕就要將魔頭引過來了!還不快快盤腿運功,明心定志!”

任雷對他這位大師伯最是尊敬畏懼,連忙坐起身,按照他所說的辦法潛心運功,收束心智,他倒是也聰明,竟然直接坐起了天龍禪法。

金銘鈞看他會正宗的佛門,微微點頭:“有我在這裡,敵人就算是再厲害,也無法侵入,唯一可慮者有兩處,一處是三鳳放出來的群魔,不過你既然會天龍禪法,只要不起雜念,陰魔不至,便無可憂慮。另外一個便是那雪山老魅,他已經被我用玄牝珠定珠元神,不能再起身害人,只是他會二心神功,變化無常,現在真身還在外面跟東方皓鬥法,你不可觸碰沾染他身上的寒煞,千萬記住。

任雷向他所指方向看去,果然見到雪山老魅渾身白毛的身體倒在地上,額頭上有一道綠光,直穿透腦門,射入泥丸宮中,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死了一般,只不過身上仍然過著濃郁的寒煞,不斷湧動。

再說黃晶殿這邊,大家驟然看到三鳳毆打任雷,又跟鬼老動起手來,全都大吃一驚,不知是因為什麼,緊跟著又看到金銘鈞的第二元神現身,更是驚駭,一起把目光轉向宴席之中坐著的金銘鈞本人。

金銘鈞淡淡笑道:“我去替我徒弟拿回他姑姑的本命元牌。”然後輕輕端起酒杯,“陸道友是我大弟子的姑姑,小徒弟的親生母親,被人家禁錮在這裡,還立了本命元牌挾制著始終不好,我跟妹子提過幾次,都無果而終,就自己去拿了。”

大家一起把目光看向初鳳,初鳳苦笑道:“義兄這是怪我了,只是如今既然知是誤會,還請義兄元神歸位,莫要再跟小妹和都芒護法做無謂的爭鬥。”

金銘鈞笑道:“三鳳屢次跟我為難,上次在青螺峪還差點讓我失了第二元神,一筆一筆的賬我都看在妹子的面上揭過去,既然沒有對我真正造成多大傷害,我便讓著她一些,只是她卻越發的給臉不要臉,這次也是她先動手,現在還叫囂著要用她手裡那件寶物將我煉化,我若是此時回來,豈不是讓滿座賓客看來是怕了她?”

初鳳無奈,見金銘鈞不肯先行收回第二元神,只好親自去阻止三鳳。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5:48
027 幻星神陣

初鳳見金銘鈞不肯讓步。只好親自去金庭阻止三鳳。
她前腳剛走,外面便又急慌慌跑進來一個道裝少年,正是二鳳的弟子項翔,他此時卻頗為狼狽,身上道袍全似被什麼液體腐蝕過一樣,焦黑枯臭,有的地方更是露出森森白骨,左臂被人齊肩砍斷,拿在右手裡,臉上更是紅腫老高,左右各有五道指印。

他一進來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谷師伯!不得了了,青囊仙子被人救走了!”

谷辰聞言大驚:“你說什麼?不是讓你拿了玄陰聚獸幡埋伏在冊麼?”

項翔哭道:“本來是嵩山二老中的追雲叟白谷逸帶著徒弟岳雯過去破陣救人,弟子按照您的吩咐,一邊催動那玄陰黑水萬魔大陣,一邊帶著師弟師侄們準備玄陰聚獸幡,原本已經將那岳雯困在陣中,哪知道忽然來了那岳雯的叔叔,自稱是叫做玉洞真人岳韞的,帶著兩個徒弟殺到,原本就算是只有他們二人,弟子也還能抵擋。只是不知怎麼地,就忽然出現一個女尼和一個黑衣道姑。”

谷辰臉色大變,轉而成了一陣憤恨之色:“你不必說了!此事不怪你,到時我事先算漏了!”他轉向殿中其他人說道,“那玉洞真人岳韞是連山大師的記名弟子,那兩個女的,應該就是玉羅剎陳玉鳳和女殃神鄧八姑了!這兩個人賤人當初本也出身旁門,如今投靠了正教,專愛與昔日同道為仇,再加上一個白矮子,此次非得我親自前去不可。”

他向周圍巡視了一番,最後目光落在金銘鈞身上,走下教主寶座,很是恭敬地說道:“我走之後,此黃晶殿乃是全宮樞紐,絕不能有失。您是初鳳義兄,我也常初鳳說起這紫雲宮也有您的一份,此次仙宮大劫,我們俱在危急存亡之刻,還請金道友幫我在這裡坐鎮主持,萬萬不可讓敵人進入此殿,我們大家的根基希望,全係於金道友一身了!”

這妖屍存心拉金銘鈞下水,又說了一番昔日有所得罪,還請見諒的話,然後也不等金銘鈞同意,直接帶著剩下的紫雲護法和玄陰使者。趕去神砂甬道留下滿殿賓客面面相覷。

再說初鳳趕到後殿,看到三鳳已經跟金銘鈞的第二元神殺到了難解難分的地步。三鳳自從修煉《玄陰真經》,以及交上了谷辰這個大哥之後,功力突飛猛進,甚至就連慧珠也比不上她,道行僅次於初鳳。

她披頭散發,手舞天魔幢,上下揮動,驅動萬魔全都向金庭湧去,只見這些魔頭俱都千奇百怪,有的三頭六臂,有的人身馬面,有的似八爪怪魚,俱都血淋淋霧森森,裹著粘稠的萬魔真火,嗚哇怪叫著,蜂擁而去。

金銘鈞的第二元神依舊盤膝懸在金庭門口,渾身精芒四射,寒氣繚繞,整個金庭都成了一片冰雪世界,堅冰表面上。都燃燒著白色透明的火焰,而在火上,更是一併排站在九個男孩,手指腳趾上都露著尖銳的猩紅指甲,咯咯笑著。

此正是金銘鈞當初得自鐵姝用魔胎孕育出來的九子天魔,自從上次在鳩槃婆那裡,吞食了三梟神魔,這九個小傢伙已經長大了一些,也更加的凶厲,若非金銘鈞有璇光尺這等煉魔至寶,根本就降不住他們。

此時九個小傢伙被金銘鈞命令著,並排站在金庭前面,呀呀而語,看上去可愛至極,然而只要有魔頭飛進,不管他是陰魔、神魔、鬼魔等等各種魔,只要一靠近,就會被他們九個用魔光攝住,然後像抓小雞一樣抓過來,有的撕裂分食,有的直接張口一吸,便射入肚中,他們數次要衝上前去,

好大快朵頤,然而被金銘鈞強行命令著守在這裡。
初鳳見三鳳已經到了入魔的狀態,神誌不清,只是瘋狂地催動手裡的天魔幢,要殺掉金銘鈞,此時見第二種變化也不管用。正連噴鮮血,不惜損耗精血元氣,要發動天魔幢的第三種變化,跟金銘鈞拼命。

初鳳看她這副模樣,頓時嚇了一跳,大叫一聲:“大哥手下留情!”飛身就要直接衝過去將天魔幢奪過來,只是三鳳此時並無理智,一見有人飛進,立即將寶幢一舉,對著初鳳晃動,初鳳立即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暗道一聲不好,急忙使出《貝葉禪經》上的天龍禪法,身上湧出一片金光,連頭到腳全部罩住,同時背後隱隱出現兩條金龍的影子,往來盤旋護體。

初鳳用佛光擋住魔擾,隔斷天魔幢的侵害,隨後豎起右手,迅速在空中凝成一個金光大手,五根手指俱是龍形,呼嘯著閃電般往下一抓,立即把天魔幢抓住。生生從三鳳懷中奪過來。

三鳳驟然失寶,頓時大怒,就要使出新學的九地腐仙跟敵人拼命,猛然間聽得三鳳一聲禪唱呼喊,腦中陡然一陣,頓時清醒過來,一看見自己的寶貝竟然被姐姐奪去,不禁更怒:“你徒弟向著外人,盜取我紫雲宮的寶物,你也要專向著那狗奴才麼?是姐妹的,快把寶幢還我。咱倆合力將賊人殺死……”

“胡鬧!”初鳳厲聲喝道:“我當年就曾說過,這紫雲宮之物盡隨大哥取用,他若拿什麼東西何用來偷?大哥去金庭不過是要拿回陸蓉波的本命元牌,還不是當年你造下的孽!現在紫雲宮外敵尚在,安能內鬥!還不快跟我一起殺了這群峨眉派的賊人才是正經!”

她倆說話之間,初鳳幻化出來的那金光大手緊緊地抓在天魔幢表面,五根手指彷彿真正的金龍,纏繞在金幢表面將其強行封印,周圍的魔頭全被自動攝回。金庭門口的那九個魔嬰眼看美食越來越少,最後更是全都消失了,不禁又急又怒,趁著主人用玄牝珠克制雪山老魅的時候,竟然呼啦一聲,全都化成一道血光,飛快地向三鳳和初鳳撲過來。

三鳳怒火攻心,正急於跟大姐理論,等反應過來時候,已經是晚了,只來得及放出一件護身法寶,卻被三個魔嬰一穿而過。初鳳大聲喊道:“大哥手下留情!”連忙用佛光將妹妹一起護住,那邊金銘鈞也急忙用璇光尺將魔嬰往回收,在路上收回五個,被初鳳用佛光擋住了三個,剩下一個還是撲在三鳳手臂上,血光一閃,便直接鑽入身體裡。

初鳳一件大急,忙用禪經上的天龍伏魔神功化解,也是那魔嬰自從出生沒怎麼進過血食,氣候太差,轉眼之間便被她逼出三鳳的體外,只是仍然抱著三鳳的一條左臂,一排小白牙緊緊咬住,大口吮吸,頃刻之間,三鳳渾身的皮肉就立即塌陷下去,血肉精氣全被吸走,皮膚蒼白。全是褶子,鬆鬆垮垮包裹在嶙峋骨骼之上,初鳳用佛光凝出一個降魔寶杵,往下一砸,將魔嬰砸碎成一片血氣。

這時候金銘鈞的第二元神已經把八個魔嬰都收回去了,最後一個被初鳳降魔杵砸散,被他攝回,在金庭前面重新凝成嬰兒模樣,他吸了三鳳渾身精血,小胳膊小腿更加的凝實,雖然挨了一杵,卻全然不當回事,兀自張牙舞爪,還要向初鳳撲過去,結果被金銘鈞一尺打過來,當場打了跟頭,回頭見是金銘鈞打他,咧嘴就哭,金銘鈞卻並不會被小惡魔的假象所蒙蔽,毫不留情地直接收入尺中。

金銘鈞望著初鳳抱走三鳳,飛往彩蜃殿去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向任雷說道:“你起來吧,我現在要回黃晶殿去,你也跟我一起走。”

任雷微微吃驚:“我奉了谷師伯的命令,來這裡幫助……”

金銘鈞直接打斷他的話:“谷辰說的話你聽,我說的話你就不聽麼?如今紫雲宮中來了許多高手能人,你那兩下子,只要挨上一下,許多年的心血就要付之東流了!待會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待在我的身邊,你師父讓你貼身伺候我,可不是只為了讓你跟我學能耐,關鍵還是要我保你周全,三鳳差點死在我的手上,你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可就真的沒臉再見是你師父了!”

任雷還要說話,忽然聽到金銘鈞的暗中傳音:“趕緊站起來跟我走,不要回頭看,一旦聽到腦後冷風起時,立即把那寶鏡往後照過去,必見奇功!”

任雷按照他的吩咐,從地上站起來,金銘鈞的第二元神已經化成一點星光,飛快地出了金庭,他連忙疾步在後跟誰,腳下踏著一片金芒,剛飛出不到千米,猛然間感覺腦後涼風驟起,滲入骨髓,連忙按照金銘鈞囑咐的,把那天龍誅魔鏡往後一照,只見金光到處,隨後追上來的雪山老魅已經全身都化成了飛灰,頓時吃了一驚,幾乎把寶鏡跌倒地上,畢竟在他心目之中,這位紫雲護法可是自己人。

金銘鈞長笑一聲:“雪山妖屍在我手上吃了大虧,這會要啖你身上的童男純陽真氣,補他元氣,如今卻吃了大虧,真是快事!”說完發出一片精芒,將任雷裹住,轉瞬之間便回到了黃晶殿中。

任雷只覺金光一閃,已經置身黃晶殿裡,玄陰教的高手又少了許多,幾乎高手全都不在,只剩下金銘鈞笑吟吟地坐在初鳳原來的位置上,見他進來,沖他微微點頭:“雷兒,如今你師父不在,你就代替她來招呼客人,咱們紫雲宮雖然遭遇一些劫難,但不過都是癬癤之患,咱們不能光顧著招呼敵人而怠慢了客人!這裡在座的都是你的前輩,快快給每桌都敬上一杯美酒!”

任雷只好照辦,進來挨桌敬酒,等一圈酒都敬完了,任雷正要問自己師父去向,金銘鈞卻擺手道:“雷兒過來,站在我的旁邊,今天三位宮主五百年壽誕,承蒙這許多賓客齊來捧場,實乃幸事,我就現在這里謝謝諸位。我當年在莽蒼山修道,曾經悟出一門法術,其實並不甚威力,只是幻境如真,常人難辨,其中許多妙趣,如今正好可拿來以饗嘉賓!”

眾人包括許飛娘都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買的是什麼藥,大家雖然看出他和紫雲宮中眾人的感情有些微妙,但到底理不順期間混亂關係,只有許飛娘知道根底,但卻又不明白,他先前一副不耐的神色,怎麼這會反而以主人自居,招呼客人起來,而且谷辰在前,初鳳在後,跟峨眉派眾人打得熱火朝天,拼命死搏,連這些客人都替他們捏著一把汗,他這位紫雲宮的“大老爺”反而像沒事人一樣。

大家猜不透他的意向,也仍捧場,其中有些道行淺薄之輩,真認為紫雲宮必勝,更是歡呼叫好。

金銘鈞笑呵呵地讓大家安靜,開始施法。只見他雙手一擺,殿中立即陷入黑暗之中,也如三鳳剛才行法那樣,彷彿整個世界全都消失,周圍黑漆漆一片,只剩下眾賓客以及身前的桌案酒菜還在。

忽然頭頂上一亮,竟然顯出漫天星斗,東方蒼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二十八星宿分按鬥列,排在四方,期間瀰漫著一片星雲,緊跟著金銘鈞坐著的椅子也開始變化,轉瞬之際,成了一個金玉雕刻,神光閃爍的神座,座下臥著貔貅、睚眥、狴犴、饕餮、麒麟五頭彩色光氣凝聚的靈獸,伏在那裡,兀自轉頭擺尾,冷冷地註視著看熱鬧的賓客。

此時很多人都以為金銘鈞要跟三鳳一樣,使些魔法幻術,只有曉月禪師和許飛娘這樣的高手覺察出來,不但頭頂上的群星光氣匯聚,隱隱發出有如實質的星辰之力,就連那五隻靈獸,也發出萬道兇威,彷彿如活,俱在心中暗暗驚嘆。

金銘鈞笑道:“大家看我這法術可還有趣?”不等眾人回答,便又立即說,“凡人喝酒,皆有人舞劍助興,如今我們這樣胡吃海塞,也太沉悶,不如我也請出一人為大家舞劍助興吧!”

他說完伸手一指,眾人就看到中央地上,出現了一個金色的迷宮,前後縱橫,左右交錯,裡面有一個一尺高的小人,正在其中御劍疾飛,只見那人羽衣星冠,劍眉星目,長得極為英俊,似乎已經知道自己陷入險境,只是只是還不敢確定,正急速地在迷宮之中飛行,同時不斷地掐算著地點和方位,面上神色頗有些擔心。

金銘鈞笑道:“此人便是連山大師的記名弟子,玉洞真人岳韞,如今聽說我們這裡宴請賓朋,特來舞劍助興,只是一人獨舞畢竟無趣,我在找一個人跟他對舞方好!”說完再次用手一指,迷宮之中便又出現了一個小人,長得比岳韞更加年輕,也更加帥氣,矯矯金鱗劍,翩翩美少年,整個大殿之中,除了主位上的金銘鈞跟他還能比上一比,其他人全都成了醜八怪。

金銘鈞顛倒五行,挪移乾坤,很快便讓二人在迷宮之中相遇,也不知因為什麼緣故,竟然真的互相打了起來,而且下手頗狠,彷彿用手什麼深仇大恨,飛劍法寶齊出,恨不能將對方立即殺死。

許飛娘忍不住出聲問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少年應該是追雲叟的弟子岳雯,他是玉洞真人的侄兒,二人至親骨肉,金道友神通廣大,將他們困在陣中不難,怎地讓他們竟然如仇人一般相互廝殺?竟讓貧道十分不解,不知可否解惑?”

金銘鈞笑道:“我不光用法術迷惑他們,更用法術迷惑了諸位,還先前恕罪。”他這樣一說,大家更加好奇,紛紛讓他解釋,金銘鈞說道,“他倆實際上真身都已經被我困在那仙陣之中。”說完伸手一指,岳韞出現在東方蒼龍七宿之中,而岳雯卻在西方白虎七宿裡面,“玉洞真人道行深厚,世上少有人能及,我若用普通幻術,定會讓他看破,再次特地讓靈獸睚眥和饕餮分別變化成妖屍谷辰的模樣,去與二人相鬥,那岳雯也還罷了,玉洞真人卻看出蹊蹺,不過卻仍然要用力猛攻,因為即便不是谷辰,也定然是敵人變化。”

大家這才往他座下望去,發現那五隻靈獸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少了兩個。

金銘鈞說道:“我這五頭靈獸,都是用五方五行精氣化合而成,五靈一體,不分彼此,他們出手攻擊,實則皆備導向對方,就跟對面相鬥一樣,我又特地將兩個迷陣合二為一……”

許飛娘拍手笑道:“道友果然神通過人,他們看似在一起爭鬥,實際上卻在兩個仙陣之中,相隔萬里!”

曉月禪師插話:“他們看似相隔萬里,實則卻是對面相爭,殊死搏命。”

金銘鈞笑道:“真幻只在人我兩相之間,是真是幻,皆是一字玄門所出!”

說話之間,那岳雯已經被岳韞用寶物罩住,眼看就要形神俱滅,金銘鈞立即用一道五行神光落下,擋下了大部分的攻擊,剩下的傷害被岳雯承受,當時斷了許多肋骨,五臟六腑都快成了齏粉,鮮血狂噴倒在地上。

金銘鈞將袍袖一拂,先前迷宮幻相全部消失,兩個靈獸也收了回來,重新伏在座下,岳韞叔侄一起落在大殿中央,驟然從幻境之中醒悟過來,正心頭巨震之時,聽得金銘鈞在座上朗聲笑問:“玉洞真人,欺我紫雲宮無人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5:49
第五卷飛龍在天
001 幻星挪移

玉洞真人岳韞,是連山大師的記名弟子。認真論起輩分來,跟長眉真人一樣,比三仙二老還要高一輩,道行也是極高的。這次被峨眉派請出山,來破紫雲宮,他和昔日好友女殃神鄧八姑一起闖入神砂甬道裡面的玄陰黑水萬魔大陣之中,救出被困在那裡多時的青囊仙子華瑤崧,之後又和侄兒岳雯隱身偷入黃晶殿,以他的道行,又是小心行事,竟然瞞過了在座的大多數人,只有曉月禪師略有察覺。
金銘鈞也是知道來人厲害,存心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藉著表演幻術的時候,暗地裡祭出真天宮,直接將他們困入其中,岳韞察覺之時,已經是晚了,跟自己一起來的岳雯已經是重傷倒在自己的腳邊,昏迷不醒,很顯然是自己的至寶所傷。頓時驚駭不已,仰頭看到,前方五隻靈獸後面的神座上,坐著一個相貌清秀的少年,正笑著喝問自己。

岳韞穩定心神,試探著問道:“你就是金銘鈞?”

金銘鈞笑著點頭:“不錯!”話剛說完,那岳韞就突然化成出七道人影,也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各拿著一件法寶,有的噴出萬朵金花,有的射出無窮光針,有的化生道道彩虹,有的發出滾滾悶雷,聲勢驚人,同時向四面八方飛撲而起,滿堂賓客頓時大吃一驚,呼喝連連,各自拿出飛劍法寶,就要往中央扔去。

“諸位且慢動手!”金銘鈞輕聲說道,在嘈雜的大殿之中,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大家紛紛停手,再看頭頂上那二十八天象星宿的正中央,不知什麼時候忽然出現一個金色的圓盤,彷彿明日當空,向下射出一片金霞。裡面光雨繽紛,金光璀璨,向下正好將岳韞叔侄二人罩在裡面。

昊天寶鏡一出,萬法皆休,岳韞的分身之術立即便被破了,只剩下一個真身仍舊站在那裡,只是後背上如有萬軍重擔,向下壓落,使得他不得不單膝跪在地上,狠命地向上頂著,只片刻之間,便臉色發白,冷汗直流,至於他的那些法寶,全部還原成了本來面目,灑落滿地。

金銘鈞慢條斯理地說:“本來嘛,若是單以你我的淵源,初次上門,怎麼也得好酒款待。”說著向兩旁人說道,“我昔年跟隨嵩山二老兩次入月兒島連山寶庫取寶,得了連山大師的許多寶物。若非如此,我也難有今日成就,追雲叟放著其他人不叫,專門點了你們叔侄的將,那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他知道,我不會殺你。”

他說完取出一個玉瓶,遞給身旁站著的任雷:“那位小友被玉洞真人重傷,雖然被我用五行真氣攔了一下,也已生命垂危,你用此玄陰仙露救他,然後帶到後面去休息。”

任雷領命,走到金光之中,那昊天鏡所發金霞,對於岳韞來說,彷彿銅牆鐵壁,重於泰山,對於任雷來說,卻是跟普通光芒沒什麼兩樣,直接走進去,將瓶中仙露給岳雯服下,然後橫著抱起。

此時周圍俱是漆黑一片,只有賓客所在之處有光,並無出路,任雷抱著岳雯,走回到金銘鈞身邊,忽然看到神座的後面,黑暗朦朧之中,彷彿多了一條小徑。他走上去,只覺得碎石鋪就,羊腸曲折,周圍兩旁逐漸多出許多樹木花草,香氣撲鼻,清幽恬靜,連續走了十幾分鐘,眼前便逐漸明亮起來,再看自己置身於一個茂密的森林之中,鳥語啁啾,泉水叮咚,時而有一個個小人挎著籃子,駕馭著五色神光,傳說於林中,終於醒悟過來,這裡是曾經住過的精靈園!

金銘鈞等任雷帶著岳雯去了精靈園,

這才把手一指,昊天鏡自動隱去,金光消失匿跡,重又只剩下滿天星光,岳韞感覺身上壓力陡然一輕,終於長長鬆了口氣,到了這地步。他也認栽了,默默地將地上的寶物撿起來,一副靜待主人發落的樣子。
金銘鈞淡淡一笑,命侍者搬了一個青玉案擺在自己座位的下方,然後送上瓜果酒杯,斟上美酒,金銘鈞先把酒杯舉起來:“當年我首入月兒島,承蒙連山大師眷顧,將他降魔煉丹的第一至寶太乙清寧扇留給我了,後來第二次又得了十三件旁門奇珍。我每年都以師禮拜祭,在心目之中。也把自己當成了他老人家的學生,如此一來,我便稱你一聲岳師兄。”

說完了,他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直接端起酒杯,就給這位新認的師兄敬酒。

岳韞微微嘆氣,端起酒杯,送到眼前,剛要喝,忽然看到酒杯裡面有兩個小人,各自駕馭一口飛劍,在酒中飛馳,那小小的酒杯,竟彷彿成了無邊酒海,他倆還不知道已經身處杯中,兀自爭分奪秒,向前疾飛。

岳韞看出來,這兩人正是自己的弟子孫侗、於端,剛才和自己以及岳雯一起入殿,本來只見自己和岳雯失陷於此,他們僥倖逃出,卻沒想到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入了杯中,他長嘆一聲,將酒杯在桌上輕輕一頓,杯中立即飛出兩道青光,落地化成人形,兀自滿臉驚異之色。

金銘鈞笑道:“咱們師兄弟今天在這裡遇到,也算是緣分,其他的事情都先放放,岳雯師侄你不必擔心,等時候我定把他好好無損地送還給你,二位師侄也入座吧!”說完又讓侍者給孫侗和於端二人在岳韞身旁各置了一個座位。

接下來,金銘鈞頻頻舉杯,款待賓客,先前谷辰在時,還始終用法鏡觀看外面情況,如今他卻是不聞不問。彷彿根本沒放在心上,跟賓客們談笑風生,而周圍也始終都是黑暗一片,靜悄悄的,彷彿跟外界徹底隔斷。

如此過了小半天,那二鳳的弟子項翔終於忍耐不住,站起來向金銘鈞道:“大師伯,弟子知道這次峨眉派來了好些高手,這心裡始終懸之不下,生怕師父有什麼意外,剛才暗中卜了一卦,也是大凶之象,懇請大師伯用法鏡查看一番,看看師父以及諸位師伯師叔們如今情況如何。”

金銘鈞笑道:“他們在外鬥法交戰正烈,具體如何,我自然心中有數,不用你們小輩操心!”

項翔不滿意這個答复,“弟子知道大師伯神通廣大,只是,只是卦像大兇啊,弟子始終放心不下,懇請大師伯打開法陣,放弟子自己出去看看。”

金銘鈞皺眉道:“今天外面鬥法的皆是高人前輩,你這點微末道行,恐怕剛一出去就要遭劫橫死,我留你在這裡,不過是想保全紫雲宮一點血脈,莫要不知好歹!”

項翔一聽這話,頓時吃了一驚。他先前便受了重傷,幾乎小命不保,還被人斬斷了一條胳膊,雖然此時經過救護,斷臂也已經續接上,卻仍然是怨氣虧損,因為擔心二鳳,心中煩躁,剛才暗蔔一卦,卻是大凶之兆,越發著急,此時聽金銘鈞這話裡意思,竟然是連紫雲宮也不能保全,頓時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扶著青玉案邊,搖搖欲倒,兀自咬牙死撐:“師父對弟子有養育之恩,甘願去跟師父死在一處,懇請大師伯恩准!”

金銘鈞點點頭,又問其他的紫雲宮中之人:“你們還有哪個願意出去送死的?”

一聲問完,初鳳的弟子柯雯、柯霰姐弟倆,以及二鳳的另一個弟子王臻同時站起來,也要跟著同去,他們三個都是法力比其他師兄弟較差的,被留在這裡主持接待賓客,這時候出去肯定是有死無活,卻是頗為堅定。

這時候慧珠在旁邊站起來說話:“還是我帶著他們一起去吧!”

金銘鈞點頭道:“慧珠道友是初鳳三姊妹的貴人,更是有大福報之人,有你在,定能逢凶化吉。”說完取出四枚玉符,揚手飛到四人手裡,“此次紫雲宮大劫,唯有我這幻星神殿之中能夠躲避,凡是宮中之人,一旦出了這裡,都要兇多吉少。”

這時候賓客之中又站起來兩個少年,其中一個身穿青綠短袖衣衫,另外一個穿著黑色長衫,大聲說道:“項翔兄弟,我們跟你同去!”

金銘鈞微微吃驚,又問二人名號,原來這兩人一個是銅椰島天癡上人的弟子明池,另外一個是五台派貴州天山嶺萬秀山玄都羽士林淵的徒弟雷衝,兩人跟項翔是好朋友,更是結拜兄弟,不願同生,誓願同死。

金銘鈞向二人點點頭,又給了他倆一人一枚玉符,然後打開幻星神殿的門戶,只見東方蒼龍七宿陡然變化,向下降落一條星光道路,往下一卷,便擁著幾人飛快地往東方飛去,轉瞬間便進入星雲之中,消失不見。

賓客之中看這架勢,方才知道紫雲宮大劫,又聽他這位“大老爺”說出來的話,竟是連紫雲宮也難保住,甚至宮中之人很可能全部遭劫,不禁心中惴惴,有的跟峨眉派結仇的,甚至擔心對方衝進這裡來。

金銘鈞送走慧珠等人之後,依舊如沒事人一般,向眾人勸酒,眾人也都強作歡笑應承,如此又過了幾個時辰,金銘鈞忽然將酒杯放下:“如今時辰不早,大家吃喝得也都差不多,這壽宴便散了吧。感謝大家來這里為三位宮主賀壽。”

大家紛紛放下杯筷,暗自準備飛劍法寶,因他們知道,等主人將法陣一撤,峨眉派的人很可能就此衝進來,雙方亂鬥之際,很可能殃及池魚,所以俱都要提前做好準備,口中卻齊聲恭賀三位宮主,鬼才知道那三位宮主現在死沒死……

金銘鈞笑道:“如此,我便將這神陣撤了,送各位出宮!”說話之間,頭頂上的星雲,以及五隻靈獸等全部悄然消失,黑暗消退,周圍乍然而涼。大家驚奇地發現,竟然已經不在紫雲宮黃晶殿裡,而是在一個不知名的礁島上面,那些什麼青玉案、琉璃杯,連通上面的仙釀美食也都紛紛不見,大家的座椅,包括金銘鈞那個莊嚴無比的神座也成了島上的礁石,剛才種種,都彷彿做了一場夢一般,彷彿從一開始就沒有進入紫雲宮……

金銘鈞說道:“紫雲宮大劫臨頭,妖屍最善於強行拉人下水,利用各位給峨眉派增加麻煩,甚至結下死仇,令峨眉多豎敵人。然而各位都是來宮中賀壽做禮,一片好意,我卻不願意各位受此拖累,枉死宮中,所以特地用些小術,將大家直接送到海面之上,此地距離紫雲宮有三千里遠,大家就此別過!”

賓客們見自己不用面對峨眉派,不禁齊齊鬆了口氣,紛紛客套地告辭而去,片刻之間,這裡只剩下了岳韞和兩個弟子,以及陸飛、楊鯉五個人。

金銘鈞先向岳韞客氣地說道:“師兄法力高強,道行深厚,先前小弟勝之不武,只是此時卻也還不能放您回去,且請到我洞府之中稍歇片刻,等我完了紫雲宮的殺劫,再來給師兄賠罪!”說完把手一抖,飛出一道五色神光,岳韞也不抗拒,被神光一卷,連同兩個弟子,一起收入真天宮中。

等收了岳韞,金銘鈞臉色轉為嚴肅,向兩個徒弟說道:“紫雲宮五百年殺劫,此時恐怕也已經進入了尾聲,咱們去收官吧!”略頓了頓,又說,“咱們分作兩路,一會你們兩個就只管入宮,去接了陸道友出來,中途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許耽擱,直到仙霞嶺匯合,她的本命元牌已經被我毀了,等我把事情辦完,也回去仙霞嶺匯合。”

師兄弟二人一聽,齊聲答應,金銘鈞早把身子一晃,便失去了踪影。

金銘鈞這次回紫雲宮來,最主要的就是要救初鳳脫劫,此時算準了時辰先把客人送出來,然後再次隱身潛行,趕回紫雲宮。

遠遠地便看到迎仙島上面劍光霍霍,寶氣亂閃,打得天翻地覆,原本栽植的巨樹仙草,以及各種美景全都被毀壞得不成樣子。

島上百米多的高空上,懸掛著一團黑色雲團,不斷地鼓動著,裡面傳來陣陣獸吼,正是妖屍谷辰在與白谷逸和華瑤崧等幾個人鬥法。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海面上忽然飛來兩道劍光,瞬息之間,便到了島上,落地化成一個少年帶著一個小孩,正是金銘鈞的三弟子王庚翼和九弟子石生,兩人都沒想到這裡竟然打到這般田地,石生更是心急,就要和王庚翼趕緊尋找神砂甬道的入口,迎面正好遇到鬼老單午被女殃神鄧八姑帶著余英男、朱文、廉紅藥和秦寒萼追得抱頭鼠竄,從裡面直飛出來。

單午卻是認識王庚翼和石生的,見面急忙大聲喊道:“兩位小道友快快救命!”

王庚翼二人頓時大吃一驚,大聲喊道:“我師父在哪?”

話音未落,就先被鄧八姑用一道黑光罩住,緊跟著地下鑽出九天十地闢魔神梭,梭頭上七道精光先飛射出去,緊跟著神梭之內,易鼎易震和南海雙童,同時放出飛劍、太皓鉤、火龍釵、斷金塊、冷光珠等各種法寶。

本來王庚翼認得鄧八姑身邊跟著的峨眉派弟子,雖然雙方屢有矛盾,但畢竟雙方家長還算交好,每次都和諧收場,再不至於拼命,鄧八姑先把雪山底下萬載寒魄凝成的黑雲罩落下來,二人立時如墜冰窖,正要開口解釋,易鼎易震他們便驟然出手,如果不是石生即使放出離垢鐘,二人當場就得遭劫身死,不過就算如此,王庚翼也被砍斷了一條右臂。

此情此景,正好被從遠處趕回來的金銘鈞看到,他在百里之外長嘯一聲,雙臂一揮,指尖五行真氣化成一道五光十色的長虹,橫貫天海,瞬間飛進,往下一落,砰地一聲,先破了鄧八姑的冷煞黑雲,緊跟著就往九天十地闢魔神梭上面飛射過去,不但是二易雙童,就連鄧八姑和峨眉派弟子也都要裹了進去。

這等聲勢,就連鄧八姑也嚇了一跳,正要放出叱利老佛留下來的慧劍,忽然空中發出嗤嗤聲響,五行真氣竟被一股無形劍氣擋住,緊跟著白谷逸從黑雲之中跳出來,大聲呼叫:“金道友手下留情!”

金銘鈞急於去救初鳳,迅速到了迎仙島上空,五行神光一閃,便把王庚翼和石生,連同斷手一起收入真天宮之中,然後冷哼一聲,也來不及跟白谷逸說話,直接投入神砂甬道裡面。

此時神砂甬道之中,是玉清大師帶隊,離合神光四射飛照,紫雲宮弟子們由崔晉帶著借助陣勢與之周旋,只見這尼姑又拿出當年玉羅剎的作風,婀娜身姿在神砂甬道之中縱橫疾飛,所過之處並無一合之將,連崔晉也都不過她,身後跟著的秦紫玲和諸葛警我以及嚴人英也都是高手,紫雲宮弟子死傷無數。

紫雲宮中也是如此,到處都是斷肢碎骨,好好地一個仙宮貝闕,成了修羅地獄,他循著道路飛快往金庭這裡尋找初鳳,道路上看到陰素棠和吳藩等人的屍體,等到了金庭,又見到矮叟朱梅親自帶領齊靈雲、週輕雲等人大戰初鳳姊妹,正殺得難解難分。

金銘鈞不禁有些奇怪,按他事先推算,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正是初鳳劫難臨頭之時,所以自己才急急忙忙地趕回來救人,只是如今看這樣子,非但是她,就連二鳳、三鳳,甚至冬秀這樣早該遭劫的都還有些許氣運,便再斗上一陣,也不妨事,他並不現身,在暗處又推算了一遍,發現四女竟然有功德傍身,猛然間醒悟過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5:50
002 貪狼無形

原來,在大約五百年前,金銘鈞剛進紫雲宮的時候,曾經讓初鳳提前去接二鳳和三鳳回宮,並且說明火山要噴發,讓她們把島民都轉移到其他地方去,當時初鳳三姊妹,包括冬秀在內,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終於又找了一個島嶼,將島上的居民都用船運送過去,重新安置,救活許多人,這些年宮中招收執役弟子,多出於島上,比如婁星、項翔這些弟子,如此積攢下了好大的福德。
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又有天道無窮,人力有限,除非能夠像聖人那樣,悟透天機,看宇宙時空如掌中觀物,方能算無遺策,金銘鈞雖然來之前在仙霞嶺推算多日,卻仍有許多遺漏,其中生出許多變故,初鳳這裡算是其一,另外一個就是他沒有想到,石生會和王庚翼這時候跑來,因為在他印象當中,所有的弟子都是十分聽話的,就算是最淘氣的王庚翼,也不會違抗他的命令。

所以他把注意精力,都用在推算三仙二老、峨眉諸仙、嚴瑛姆、許飛娘、谷辰、初鳳這些人的身上,漏算石生念母心切,又算出紫雲宮將有大劫,竟然在這個時候跑來,而王庚翼作為三師兄,陸飛和楊鯉不在時候的家長,不放心小師弟一個人出門,義不容辭跟著一起來,卻沒想到,剛到了紫雲宮門口,就遇上鄧八姑和把金銘鈞當成仇人的易氏兄弟,致使王庚翼丟了一條手臂。

此時初鳳和慧珠聯手,三鳳二鳳,以及東方皓冬秀等都在一處,雖然落了下風,但卻並不露十分敗像,他不好立即出面插手,便隱身未出,又想起剛才王庚翼被易家兄弟重傷,此仇不能不報,雖然有些以大欺小之嫌……轉頭正看到一個紫雲宮的弟子,正是初鳳的弟子柯霰,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被兩個矮醜道人逼在角落裡,他此時飛劍已經失去,只剩下一層寒霧護身,也是搖搖欲墜。

柯霰少年心性,此刻已經是在拼命了,雖然被困在蚣螟殿門前,卻絲毫沒有頹廢之意,正咬破中指,在自己的胸口、袖口上面畫符,準備發動魔血化形與敵人拼個同歸於盡,忽然耳邊想起一個溫和的聲音:“你叫柯霰是吧?不要說話,我來助你退敵!”聽得是大師伯的聲音,頓時又驚又喜,猛然間面前多了九口飛劍,輕輕一抖,便化成青白相間的八十一道劍光,向敵人飛射過去。

那兩個圍攻柯霰的一名米鼉,一名劉裕安,原本也是旁門散仙,因為覬覦萬年溫玉和青索劍,千里迢迢跑到莽蒼山,結果卻被谷辰捉住,被迫為妖屍效力,捉拿漫山凶獸,助其煉那玄陰聚獸幡。後來谷辰遁走,三鳳敗逃,他倆機緣巧合就進了峨眉派,拜在李英瓊門下,擅長先天神數,功力倒也不淺,柯霰跟他倆交手很快便被他們奪去,如果不是護身法寶厲害,此刻早就被他們殺了。

他倆也算是見多識廣,本來看出來柯霰要使用解體拼命,暗中已經準備好了寶物護身,忽然看柯霰臉上表情一愣,隨即面前陡然多了九口飛劍,輕輕一晃,便化成漫天劍影。因這九子母陰魂劍當初在釣鼇磯被於湘竹破了一次,好在損傷較輕,金銘鈞在仙霞嶺重新祭煉了一次,上面已經沒有了那麼多的陰魂厲魄,取而代之的是劇毒煞霧,其中還不斷暴射出點點火珠,劈啪炸響。

這套寶劍,現在可稱之為九子母五毒劍,上面的毒性極大,剛一發作,米、劉二人便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道,兩人同時吃了一驚,連忙閉氣,卻仍然覺得身體發暈,趕忙把飛劍放出去抵擋,

然而此時敵人飛劍是金銘鈞在暗中操縱,又是九口化生八十一道劍光,他倆哪裡抵擋得住,被殺得連連敗退,最終二人飛劍全被絞斷。
兩人嚇得冷汗都出來,米鼉先發出十八枚如意青錢,卻被金銘鈞暗中接去,只見青光一閃,便消失不見,劉裕安緊跟著又發飛火流螢針,結果也是火光一閃,又消失不見。兩個人幾乎連苦膽都要嚇破了,急忙要用遁法逃走,忽然周圍八十一道光芒排成一個劍圈,將二人困在當中。柯霰朗聲說道:“米鼉,看在你妹妹米明娘的份上,我今天便饒了,趕緊滾出紫雲宮去,再讓我看見,必殺無疑!”

柯霰說完撤了劍圈,兩人連點場面話也不敢說,一流遁光射起,飛向神砂甬道那裡。柯霰單膝跪在地上:“多謝大師伯救命之恩!”等了片刻,沒人答言,他又試探地問,“師伯,我們現在去救師父吧!”

金銘鈞仍然隱身傳話:“你師父那裡不用你操心,現在我要你去鬥一斗玄龜島的九天十地闢魔神梭,你敢不敢?”

柯霰一聽,立即說道:“就是那個巨大的銀梭啊!冬姑父就是被他們殺死的,我們早就想去將它打破了,只是那東西飛天入地,穿行絕跡,我們根本找不到,大師伯若要親自出手對付他們,那自然是最好。”

“不是我,是你,我要出手,找的也是玄龜島易周老頭,還犯不上對付兩個孫子,你替我去教訓教訓他們,多少讓他們長點記性。”

柯霰點頭道:“好吧,弟子盡力而為!”言外之意,就是心裡沒什麼底。

金銘鈞頓時大生好感:“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吃虧的。”說完把剛才從米鼉和劉裕安那裡收來的如意青錢和飛火流螢針,連同一個葫蘆和一枚玉符一起交給他,“你把這些東西帶在身上,我們這就去找他們。”

柯霰按照金銘鈞的指引,快速來到黃晶殿上,只見這裡已經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他假裝去殿前隔斷上取東西,猛然間背後金光閃爍,果然是易氏兄弟乘著九天十地闢魔神梭破地而出,梭頭上先飛出七道精芒,梭裡面的二易和南海雙童也同時將寶物同時祭出來。

柯霰身上那枚玉符陡然噴出一團紫氣,在空中化成一團巨大的紫雲,裡面閃爍著條條電蛇,道道奇光,將諸般寶物稍擋,九子母五毒劍再次飛出,在紫雲之下向神梭射去,迎面正遇上斷金塊,易鼎本以為此寶定然能將對方飛劍絞斷,哪知道對方劍上忽然湧起一團神焰,只一下,便把斷金塊燒成一灘金水。

柯霰按照金銘鈞的吩咐,因對方法寶眾多,自己不宜硬拼,他身子化成一道紫光向旁邊飛去,途中葫蘆裡面咕嘟嘟湧出一團粉煙,落地化成九個赤身美女,長得可愛至極,渾身粉霧繚繞,嬌笑著往回撲去,二易發出來的諸般寶物,竟然沒有一樣能夠將其攔住,紛紛穿身而過。

原來此寶,名叫七玄至陰天魔,是當年金銘鈞幫助陰陽叟兵解,得到的這麼一件寶物,也是他受馮吾所託,特地去把這寶物拿回來的,其本身只是七團天地之間的至陰之氣,被陰陽叟以力和無數苦功煉成人形,跟金銘鈞用九陽種魔弄出來給李玉玉的檀郎有相通之處,只不過品質上卻是天差地別。

七個美女天魔一出,立即撲向神梭,此時那神梭正開了一口,以供裡面的人將寶物射出,此時七個魔頭直接由此撲入進去,分別撲入裡面四人懷裡。梭中四人,甄艮甄兌雖然被稱作是“雙童”,實際上年紀已有不小,身體發育也已成熟,此時只見的眼前紅光一閃,膩人的甜香鑽入鼻孔,立時心神一盪,渾身燥熱,小腹下一股熱氣如火一般燒起,手心腳心齊熱。

二人齊聲喝罵,連忙使用家傳天書上記載的降魔法術,然而對這七個魔頭卻是絲毫不起作用,兄弟倆各被兩個魔頭纏住,一股香氣噴來,身上衣褲盡成齏粉,魔頭玉臂還身,上下其手,把二人弄得身子都要炸開,正要張嘴咬破舌頭以保清醒,卻又各被一個魔女乘勢吻住,香舌入口,滿嘴生津,只覺得腦中一昏,一顆堅固的道心防線,就此徹底崩潰!

另外三個魔女纏住易氏兄弟,這兩個人比南海雙童卻要純真的多,只因那魔頭也極好色,因見易鼎醜,易震俊,這魔頭也懂得嫌醜愛俊,便只一個纏住易鼎,另外一個飛撲易震,片刻之間,易震也把持不住,被二魔推倒,只剩下一個易鼎還在苦苦支撐,被魔頭環抱住光溜溜的身體,忍不住渾身打顫,就在眼看也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猛然間神梭一震,香霧湧起,七個魔女盡都消失不見。

白谷逸站在神梭旁邊,苦笑道:“金道友何苦難為孩子。”

金銘鈞冷聲道:“白真人這話就不對了,我可只是在旁邊看著,一切都是我這師侄所為,白真人儘管放心,我若要報仇,要么直接去玄龜島找易週,要么讓我那不爭氣的徒兒將來煉好道法,再回來找回場子,我還不屑於欺負倆孫子。”

白谷逸說道:“那寶物不都是你的?”

金銘鈞說道:“原來是我的,不過我已經都送給這位師侄了,自然就都是他的。”略頓了一下,然後又說,“白真人切請退後,我這師侄專門來為我那不爭氣的徒兒報仇,小孩子打架,咱們且退在一旁觀看便是,以免再被落個以大欺小的名聲。”

白谷逸看九天十地闢魔神梭之內,南海雙童已經失了元陽,正悔恨痛哭不已,而易震道行最差,被攝走元陽精氣也是最多,這時候神情萎靡虛弱,卻仍然咬牙切齒不已,大呼一定要報仇雪恨。

金銘鈞不等白谷逸說話,便讓柯霰繼續動手,柯霰自然是聽他這位大師伯,揚手再次放出九子母五毒劍,然後伸手往葫蘆上一拍,那七個魔頭再一次出現,向神梭裡面撲去。

白谷逸知道這魔頭的厲害,梭內四人這副模樣萬難抵禦,他出手先用太乙神雷將九子母五毒劍劈飛,緊跟著放出太清玄門無形劍氣,嗤嗤數聲,將魔頭斬碎成一團團的陰氣,口中兀自要為兩家勸解。

就在這時候,鄧八姑忽然現身,大聲說道:“金銘鈞,你可還認得女殃神鄧八姑麼!”揚手就是一片黑色冷霧,緊跟著飛出叱利老佛留給她的慧劍,金光閃爍之際,早已經到了金銘鈞近前。

金銘鈞用五行真氣將對方飛劍擋住,知道有白谷逸和鄧八姑二人再次,自己也難有什麼作為,索性說道:“鄧八姑,當年我強換了你的雪魂珠,算是欠你一個人情,你斬傷我徒兒手臂,以及今天阻我報仇之事,我也不怪你,咱們後會有期吧!”說完把袍袖一卷,將柯霰也收入真天宮內,五色採光一閃,立時消失不見。

白谷逸望著金銘鈞消失的地方,微微嘆氣:“沒想到當年的冷血異類,如今竟然有如此成就。”又看向鄧八姑,“谷辰呢?”

鄧八姑說道:“妖屍和他的手下幾個大魔頭全都逃走,其餘盡被斬殺。”

白谷逸說道:“既然如此,你照顧好這四個孩子,然後去金庭匯合,我去用龍雀環收了那神砂甬道,將來峨眉開府,做個賀禮吧!”

他剛要飛走,忽然整個紫雲宮劇烈搖晃,頓時都吃了一驚,還沒等反應過來,就听西南方就傳來天崩劇烈的一聲炸響,震得整個紫雲宮都彷彿要崩塌了一般,白谷逸頓時臉色大變:“該不會是有人出手毀宮!魔崽子們狗急跳牆了!仙家勝景,可不能就這麼被他們給了!”說完一頓足便閃電般超西南飛去,片刻之間到了地頭,只見這裡原本精美的珊瑚榭美景已經消失不見,原地有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到處污水橫流,狼藉遍地。

玉清大師已經先一步趕到,白谷逸大聲問:“是誰在出手毀宮?”

玉清大師搖頭:“是金道友,他用一片五行神光將這裡罩住,晦滅明暗之間,就成了這副模樣!”

白谷逸頓時大驚,還未及說話,紫雲宮二次搖動,西北方向再次傳來巨響,兩人急忙趕過去,再一看,虹光湖也成了一片廢墟,白谷逸略一停頓,立即叫道:“正南!快走!”

二人趕忙飛來南方,只見彩蜃殿正被一片五行神光罩住,忽亮忽暗,一聲巨響,彩光消散之時,彩蜃殿也沒了,玉清大師驚呼出聲:“這是什麼法術,竟然如此霸道!”

金銘鈞看見他倆追來,知道是不可為,全身化成一道五色虹光,急速往北面金庭飛來,白谷逸和玉清大師連忙緊緊跟上,金銘鈞對他們置之不理,一口氣飛到金庭這裡,只見這裡的戰鬥也已經接近了尾聲,初鳳姊妹三人全都披頭散發,同時使用《天魔秘笈》上最厲害的法術,催動那個天罡地煞億萬神魔聚星幢,周圍諸天星辰之力全被吸引,地水火風一起調動,金庭附近的空間都在扭曲變形。

朱梅正一邊護著峨眉弟子退後,一邊說道:“此乃是魔女自取滅亡之道,大家不必動手,便可見其自滅……”話未說完,忽然看到一道五彩虹光飛來,此時齊靈雲等人正在圍攻慧珠和項翔等紫雲宮弟子,廉紅藥在旁壓陣,她不認得金銘鈞,以為敵人上前,揚手就把雷澤神劍放了出去,金銘鈞屈指一彈,五行真氣迸出,雷澤神劍早被炸飛,緊跟著左手二指駢起, 對著廉紅藥就要一記虛斬。

旁人沒看出門道,矮叟朱梅卻看出厲害,大聲喊道:“紅藥快躲!”一言未必,廉紅藥胸前已經暴起一道金光閃電,驟然化成一隻金光巨手,向金銘鈞凌空抓來,可惜剛飛起不到三米遠,就從中裂成兩半,彷彿被利器剖開一樣,散成漫天流螢。

原來,這廉紅藥來之前,身上帶著嚴瑛姆為她準備的一道靈符,金銘鈞一指擊飛雷澤劍,引起神符反應,剛要發作,被金銘鈞用剛剛找回來的貪狼劍凌空一斬,當場斬成兩半,所以看似金銘鈞先出手,實際上卻是那神符先發作的。

金銘鈞怒哼一聲,貪狼劍二次斬出,目標仍然是廉紅藥。他這貪狼劍已經達到無形無質的境界,有無二相隨心化生,是當年所煉三口仙劍之中最為狡猾貪狠的一把,眾人只看到他隨手一揮,隔著老遠,連半點痕跡也無。

此時朱梅正在全力壓制那天魔幢的聚星之力,又用龍雀環鎮壓萬魔,此時只來得及在遠處發來無形劍氣,將貪狼劍擋了一下,之後同樣多年修煉太清玄門無形劍氣的諸葛警我因為站在身邊,也覺察出不了,發動劍氣攔在廉紅藥身前,大聲喊道:“師妹速退!”

話音剛落,先前朱梅和諸葛警我後發的無形劍氣便全被金銘鈞擊散,緊跟著一劍正斬中前胸,他只覺得大腦裡轟然一震,全身的血脈精氣,似乎全被瞬間抽離身體,雖然身上並無一點傷痕,卻悶哼一聲,往後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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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大破紫雲

貪狼劍是金銘鈞採集仙霞嶺上龜蛇時候,天地交泰時所發陰氣,融和十萬童男童女的一滴精血煉成劍坯,然後又用無數專用於勾動陰陽二氣的陰藥反复洗練了十幾年,煉到無形無質,近乎通靈,然後封入銅錢之中,在紅塵之中無數人手中輾轉流竄,沾染人的貪婪嗔怒痴迷傲慢等諸般惡念,最終形成一把幾乎有了自己靈性的魔劍。
金銘鈞當初在仙霞嶺的時候,就預算出來這次紫雲宮之行將要遇上無形劍,雖然自己的五行真氣也能對抗,但有形對無形,到底吃虧費力,他便把這把在外流浪百餘年的魔劍召喚回來,一出手就逼出了嚴瑛姆給廉紅藥的靈符,直接將神符所化成的金光巨手斬碎,第二劍破掉了朱梅在遠處和諸葛警我在近處發出的無形劍氣,第三劍直接秒掉諸葛警我,好在他本身道行夠深,否則當場便要被殺死。

金銘鈞第四劍還未發出,背後便傳來劍下留人之聲,天狼劍直接由前轉後,一時之間,嗤嗤噌噌,氣流破空之聲不絕於耳,貪狼劍和白谷逸的無形劍連續對拼。頭頂上玉清大師一揚手,刷下一片金霞,正是優曇大師一脈,赫赫有名的離合神光,金銘鈞長嘯一聲,也發出五行真氣,彷彿孔雀開屏一般,五彩光芒往上一迎,將離合神光托住。

朱梅在後面大叫金道友助手,然而貪狼劍無影無形,一念之間便直射人心,對面白谷逸的太清玄門無形劍氣也是隨心而動,雙方在空中鬥劍,稍不留神,就要被對方劍氣所傷,誰也不敢先將飛劍收回來,而且金銘鈞上方還用五行真氣敵住離合神光,越發要全力以赴,他站在金庭前面,渾身採光籠罩,向上如山岳一般托住一片金霞,全神貫注,不敢絲毫分心。

金銘鈞自從出道以來,還是頭一次全力對付嵩山二老這個等級的高手,就算是上次在釣鼇磯鬥餘媧,也是先用計策,後拉上九魔童子和藏靈子兩個人一起上;而先前跟九魔童子鬥法,也是仗著法寶相鬥,還是從沒有跟這樣的能人拼道行,拼實力。白谷逸作為三仙二老之一,玄門正宗的傳人,一手太清玄門有無形劍氣在天下罕逢敵手,金銘鈞跟他鬥劍,壓力可想而知。

而初鳳三姊妹現在還在披頭散發,一起催動那天魔幢,越發地癲狂,三女身上衣裳越來越少,粉紅色的魔霧越來越濃,排成一個三角形,繞著天魔幢不斷地轉圈舞動,使得那魔幢左右搖擺,帶動著周圍的星辰之力,晃動乾坤,狂舞亂搖,散發出的無形魔力,如潮水一般向四周湧去,更有無數神魔,狂呼亂湧,聲勢極為駭人。

朱梅伸手指定龍雀環,此時子母兩副寶環已經合璧,成為完全的一套,這寶貝的威力還在金銘鈞的璇光尺之上,四枚彩色連環懸在空中,耀耀放光,全力地壓制魔幢發過來的無形魔力,眾峨眉弟子都在身後無法上前,現在也只有朱梅這樣的高手才有資格出手,然而他也頗為吃力,直到鄧八姑過來了,從旁助他一臂之力,方才稍稍鬆了口氣。

此時慧珠用佛光照顧著紫雲宮的其他弟子,原本還能勉強支撐,然而自從諸葛警我被貪狼劍砍中,昏迷不醒之後,李英瓊等人就俱都怒氣填胸。諸葛警我作為峨眉派大師兄玄真子的大弟子,其本身根骨資質並不怎麼好,不過平時為人低調,努力修行,對於同門也頗為愛護,向來為同輩師兄弟妹的尊敬,此刻竟然人事不省,無不憤恨。

李英瓊他們首先要去攻擊金銘鈞,然而還沒等靠近,就被貪狼劍氣斬中,

若非紫郢劍神異,將劍氣擋住,幾乎就要步了諸葛警我的後塵,她正要把白眉禪師所賜的牟尼定珠取出來,就听見白谷逸讓她們退後,李英瓊只得憤憤地看了金銘鈞一眼,緊跟在後面的周輕雲等人也沒辦法違抗白谷逸的命令,轉而過去將努力全部撒在慧珠他們身上。
慧珠這些年修煉《地闕金章》,限於資質始終不如初鳳,後來修煉《天魔秘笈》,因為其以小乘佛法的祭出修煉魔功,始終不曾深入修持,大多是淺嚐輒止。直到前不久得到《貝葉禪經》的第一章,功力才開始突飛猛進,修成天龍禪法,能夠召喚龍天善神護體,然而仍然因為修持日淺,先前面對諸葛警我他們就很勉強,現在諸葛警我倒下了,又來了一大幫,便越發的搖搖欲墜。

此時紫雲宮眾弟子已經都死得差不多了,慧珠身旁只還剩下龍力子、婁星、柯雯、王臻、項翔六人,還有兩個外援明池和雷衝,只不過多數受傷,尤其是項翔和雷衝兩個人,渾身衣衫都被鮮血染得通紅,兀自放出飛劍,苦苦支撐。

然而這次加入進來的個個手裡都有異寶,尤其是其他地方的戰鬥都相繼結束,所有峨眉派弟子都集結到這裡,其中李英瓊的紫郢劍,余英男的南明離火劍最為凶猛,其他人也大多有七修劍等,而且常常兩個對一個,三個對一個,無數道飛劍如靈蛇一般相互攪在一起,​​五光十色,在空中不斷地扭動,噼劈啪啪,不斷地炸起一道道的五彩火星。

只片刻功夫,便聽見劈啪啪亂嘣,項翔他們,包括慧珠的飛劍都被絞碎成了一片流螢,緊跟著峨眉弟子的劍芒洪流飛湧衝擊而來,婁星、柯雯和明池同時打出護身法寶,乃是一團漫天亂晃的星光、一片朦朧水汽和一道青光,結果被根本擋住這麼多極品飛劍的衝擊,被人家如同摧腐拉朽一般全部破壞摧毀,好在最後時刻慧珠升起佛光,又有四道龍神守護,才將飛劍擋住。

李英瓊的紫郢劍,余英男的南明離火劍,廉紅藥的雷澤劍,嚴人英的銀河劍,秦紫玲的金鼉劍,週輕雲的水母劍,齊靈雲的天嘯劍,朱文的赤蘇劍,莊易的玄龜劍,這麼多蜀山世界上頂級的飛劍同時合力一擊,絕非是人力所能抵擋,四位龍天善神連成的佛光屏障,而被劍芒洪流撞上,也是一陣抖動扭曲,勉強支持了不到半分鐘就宣告破碎。

好在慧珠知道敵人勢大,實在無法抵擋,面前打出一件地闕奇珍中的海岳真形圭,攔在面前,然後揚手打出綠雲仙席,化成一片綠光雲華,將眾弟子卷在上面,就要飛走。便在這片刻之時,那件海岳真形圭已經被劍光衝擊得支離破碎,其中紫郢劍速度最快,紫光一閃,便追了上來,王臻大喊一聲:“師父保重!”身子一晃,化成一團血光,就往紫郢劍上迎去。

那紫郢劍乃是蜀山第一神劍,萬邪不侵,被他所化成的一團血光包住,只一顫,便絞成形神俱滅,緊跟著劍芒暴漲,綠雲仙席立即被剖成兩半。這件連山寶庫出品的旁門法寶,雖然被毀,卻只有後半截失去靈性,墜落在地,明池和雷沖正好在站這個斜的角上,當場被迫滾落在地,二人身上都有重傷,再要運功飛起追上仙席卻已經是來不及。

到了此時,慧珠也顧不得其他,只想著能救幾個就先救幾個,至少紫雲宮一脈要保存住。當初她為老蚌的時候,就曾經跟三女說過,這紫雲宮本來不是她的,只是有緣,再一次被海怪追趕時候從海眼旁進入宮中福地,將來主人來要,需要奉還。前些日修煉天龍禪法,在禪境之中,知道這紫雲宮在無數年前就被一位搬進來的散仙送給長眉真人了,而且秦紫玲和周輕雲也是天一金母弟子轉世。

她曾經把這事情告訴過初鳳,只是初鳳心中不捨,三鳳更是招來谷辰,在這裡開宗立教,如今知道峨眉派來收回仙宮,早就萌生退志,此刻見峨眉勢大,谷辰和那些招來的同黨非死即逃,知道注定一敗塗地,便想先你能救幾個就救幾個,保住紫雲宮一脈,先將弟子送到安全地方,再回來設法搭救已經入魔的三鳳姊妹,是以仍然駕馭者前半截,毫不停頓,帶著龍力子、婁星和柯雯破空疾飛。

項翔見兩個結拜兄弟重傷跌落在地,後面亂劍飛至,大喊一聲,也從綠雲席上跳下來,藉著頓放奮力撲到明池和雷衝身邊,三個人抱在一起,就要同死在峨眉劍下。眼看著他們就要被耀眼的劍光淹沒,忽然身旁五色神光一閃,金銘鈞顯出身形,他胸口處因為先行收劍,被無形劍斬傷,由胸至肋,斜橫著一道深深地傷口,只是並不流血。

金銘鈞剛一出現,便揚手發出五色光氣,將眾峨眉弟子的飛劍全部敵住,然後取出太乙清寧扇,發出無窮青紅二色罡煞光氣,第一扇,先把李英瓊她們扇得向後飛去,第二扇對著慧珠她們,使得破損的綠雲席更加快速地疾飛出宮,之後伸手一指,平地炸起一團五行神光,將項翔他們托起,也往宮外電射而去,在這過程中,貪狼劍不斷飛刺,依舊與白谷逸的無形劍擊碰不停。

金銘鈞送走眾弟子,看三鳳姊妹已經七竅流血,依然奮力地舞動,催動天魔幢,不禁微微皺眉,朗笑一聲:“朱真人,我們來合力破了這魔幢吧!”說完搶先一扇,往天魔幢扇去,清寧二氣往下一落,立即將那無形魔煞壓縮,那些無形煞魔,諸天神魔也都失了氣焰,紛紛退卻。

朱梅一聽,立即大聲叫好,同時催動子母龍雀環向前推去,連山大師兩件鎮山至寶同時出手,又是朱梅和金銘鈞兩人同時施為,更因為屬性相剋,那天魔幢就算是再厲害也是抵擋不住,三鳳姊妹眼耳口鼻流血更加嚴重,到最後更是連噴鮮血,落在幢上暴起騰騰青煙,屢次加速顫抖想要反攻,卻仍然無濟於事。

白谷逸和玉清大師這時候也都收手,二人止住還要攻擊金銘鈞的李英瓊等人,一檢點之間,發現易氏兄弟竟然不見了,連忙問詢,其中莊易最為細心,說道:”剛才那三人被五色神光送走的時候,易師兄說要報仇,發動九天十地闢魔神梭,跟著追去了。白谷逸掐指一算,當即大叫一聲“糟糕!”連忙把這裡交給玉清大師善後,自己把身子一晃,潛行而走。

再說金銘鈞和朱梅,利用太乙清寧扇和子母龍雀環同時壓制天魔幢,三鳳姊妹越發拼命運功,渾身膚色充血通紅,內火狂發,已經到了要炸裂身軀的邊緣了,金銘鈞伸手一指,璇光尺飛出九個光圈,直接將那天魔幢從上到下緊緊套住,每個光圈裡面都鑽出一個胖乎乎的可愛嬰兒,咯咯笑著一起抱住天魔幢,將裡面隱藏的各種神魔掏出來吞入肚子裡。

金銘鈞用璇光尺定住天魔幢,然後舉著太乙清寧扇對著三鳳姊妹一扇,清寧二氣飛出,迎面一吹,三女立即停住魔舞,怔怔地站在原地,第二扇一過來,三女立即恢復了神誌,感覺到自己的情況,幾乎差點倒了形神俱碎得邊緣,初鳳和二鳳同時又驚又愧,然而三鳳卻不然,一看見自己修煉了幾百年的至寶竟然被金銘鈞定住,頓時大聲喝,竟然昏了頭又使出魔法攻擊金銘鈞。

金銘鈞心中微微嘆息,第三扇的時候,清寧二氣就只落在初鳳和二鳳身上,二女身上負責的陰魔立即被驅散,驟然之間,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四肢無力,彷彿全身力氣都被抽空,實際上是魔頭透支她們的精氣神,此時陰魔一去,自然便虛弱得厲害,倒在地上,金銘鈞袍袖一揮,飛出五色神光將二人收入真天宮中,至於三鳳的攻擊,他只用太乙清寧扇輕輕一下,便灰飛煙滅了。

他至始至終不願意親自出手殺三鳳,任憑她自生自滅,此時三鳳因為急怒攻心,又放下自己的天魔寶幢,很快在此被她找來的魔頭附體掌控,越發地昏了神誌,還想去抱住天魔幢。正好南海雙童站在玉清大師旁邊,他倆失了元陽真元,只是時間極短,沒有被七玄至陰天魔將精氣神吸乾,又服用了峨眉秘傳仙丹,雖然精神仍然萎靡,卻已經能夠跟師兄弟們一起戰鬥。

他倆可是知道三鳳就是自己殺父仇人,這時候趁著三鳳入魔,同時將手一指,放出飛劍,一起向三鳳攻去。若是三鳳就此被他倆斬了,日後轉世成為楊映雪,還能進入青城,成為十九俠之一,然而因她作孽太多,如果她是個普通凡人,即使能力再大,作惡也是有限,成了仙人之後,殺人只在彈指之間,作惡便多,而她現在,也是比原著上能耐更大,作惡也更多。

金銘鈞當年就曾經有過讓她形神俱滅的暗誓,故意利用七魔燈指點她去找鄢什,得《玄陰秘籍》,法力愈強,作惡愈甚,煉製那些魔寶魔法,殺人無數,但是那天魔幢裡面,就含了多少冤魂!她當年作為天一金母侍女,今生該當在紫雲宮中享五百年仙福,然而她卻不知珍惜,致使福祿折盡,再也沒有轉世重生,進入青城修道,成就仙家位業的機會。

就在南海雙童飛劍要射到三鳳身邊的時候,忽然後面金庭之中飛來一個血紅色的魔王擒拿巨手,一把就將雙劍捏住,緊跟著飛出一女,正是冬秀,她飛出來一把拉住三鳳:“該拿的東西我都拿了,咱們先走!”反手發出喪門鐧,把甄艮打了個跟頭,然後抓著三鳳的胳膊就要破空飛走,她卻是萬萬沒想到,三鳳入魔已深,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冬秀剛收回喪門鐧,就覺得脖子上一痛,已經被三鳳一口咬住,緊跟著身體被三鳳抓住,整個從中撕成兩半。

“嗬嗬嗬!”三鳳大聲發出怪異的似哭似笑的聲音,眼兒口之中鮮血直流,渾身鮮血,先張口將冬秀的元神吞入腹中,然後口中嗚嗚,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只是十分凶狠地向眾人怒吼,彷彿怪物在自己的地盤上向敵人示威一樣。

李英瓊大聲說道:“她已經徹底入魔了!大家快殺了她!”說完伸手一指,紫郢劍便化成一道長虹飛卷過去,直接將三鳳的腦袋砍了下來,怎奈三鳳卻仍然不死,腦袋身子仍然各自行動,裹在一圈血霧之中,頭顱發出嗚嗚怪叫,雙手十指戟張,向李英瓊撲來,李英瓊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祭出白眉禪師所賜定珠,光芒閃爍,往前一照,三鳳頭顱和身子立即一頓,隨後自動燃燒,化成一把飛灰。

“就這樣……死了?”李英瓊生怕魔頭厲害,不敢撤去定珠。

朱梅過來說道:“魔女走火入魔,自取滅亡,已經被陰魔所製,精氣神三寶乾涸,到了燈枯油盡之時,被你這佛門至寶一照,自被怒火燒死。”

說話之時,天魔幢上九個魔嬰已經把上面的所有神魔陰魔煞魔全都吞食趕緊,上有子母龍雀環和太乙清寧扇壓制,九個光圈驟然勒緊,咯嘣嘣數聲,這件魔道至寶就被勒斷成了十截,又被金銘鈞隨手一扇,立即化成飛灰,徹底消滅。

之後,金銘鈞長聲大笑:“朱真人,這座紫雲宮,就交給你了!”說完便化成一道五色神光,飛出紫雲宮,往銅椰島而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5:51
004 天癡上人

當初金銘鈞在仙霞嶺,將跟紫雲宮有瓜葛,可能牽扯進來的高手前後因果動向,全都仔細小心地推演了一遍,其中因為有易靜姑侄的加入,所以廢了好大心血著重推算了玄龜島一大家子的天機氣數,所以對上到易週送子女法寶幫助破宮,下到易靜跟楊鯉結怨,都事先掌握明白,只有易氏兄弟,實力太差,他倒是有些輕視疏忽了,雖然卦像上顯示會跟自己弟子結仇,但他以為是楊鯉,結果卻沒想到落在了王庚翼身上。
剛才他在紫雲宮裡面,用一口五行真氣將項翔他們三人裹住飛出宮去,一直飛出了南海的海面才停了下來,項翔哭道:“師父怎麼辦!”雷衝抱著他,讓明池快走。明池是銅椰島天癡上人的弟子,那銅椰島上天然生長著許多千年銅椰神木,島上弟子大多用此神木煉製法寶,明池隨身的飛劍,連同三件法寶,全都被峨眉弟子毀去,此時拿出僅存的一個神木飛梭,伸手一指,立即化成一片青光,將三人裹住,梭頭上狂噴綠氣,帶著三人飛速往銅椰島方向飛去。

他們剛剛飛起,身後水面上砰然炸起,易氏兄弟乘著九天十地闢魔神梭,化成一道閃電精芒在後緊緊追趕。那明池是天癡上人的第八弟子,法力不弱,此時使出木公遁法,藉著神木飛梭,飛行急快,易氏兄弟跟他們腳前腳後飛到銅椰島。

那天癡上人法力高強,跟乙休一樣修成不死之身,常年在南海之上逍遙享福,只是性格比較古怪,而且門規極嚴,只因散仙修行,因為沒有福德傍身,本來就是多災多難,所以並不許弟子隨便出去惹貨。

這次明池把紫雲宮的敵人引回島上,又被易氏兄弟橫衝直撞,用九天十地闢魔神梭毀掉了好多銅椰神木,也要受到責罰,他把項翔和雷衝二人託付給師兄弟們,自己就脫光了上衣,跑去找天癡上人領罪。

那九天十地闢魔神梭被稱作是“光速烏龜”,不但速度快,其防禦力也是極為驚人,無論水火風雷,各種法寶,都難侵入,先前之所以被七玄至陰天魔所乘,一來是二易大意,二來就是那陰陽叟煉出來的天魔非比尋常。

銅椰島弟子們手中的法寶大多是千年銅椰神木所煉,這些“木製品”正好被用海底千年精鐵煉成的九天十地闢魔神梭克制,而且神梭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銅椰島弟子們多方攔截,卻反被毀了數件寶物。

最後還是天癡上人親自出手,揭開島上一座山峰頂蓋,那山下連通著極地磁脈,裡面有無窮元磁真氣,剛一打開,立即生出無窮吸力,九天十地闢魔神梭立即就被吸住,緊緊貼在峰頂,任憑二易如何催動,也再不能動彈一點。

天癡上人認出來是玄龜島易週的寶物,他擒了易氏兄弟,為了讓人心服口服,先打自己弟子三百鞭,直打得明池渾身血肉模糊,幾乎昏死,緊跟著正要打易氏兄弟的時候,忽然有易靜拜島求見,這邊正在交涉。

金銘鈞算準了時間飛來,一看那九天十地闢魔神梭還牢牢地吸在磁峰之上,立即用五行逆轉的法子,將神梭取了下來,剛要收起,便感覺有人靠近,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乙道友來放火燒山麼?”

對面金光一閃,現出一個身材高大的駝子,正是自己的數百年至交大方真人神駝乙休:“你竟然取了易周老兒送給孫子的寶貝,當心那老兒想方設法算計你!”他說是叫人擔心,實際上一直笑呵呵的,並無一點擔心之意。

金銘鈞也笑道:“他們斬了我徒兒一條手臂,

我自然要拿些補償,本來想直接上玄龜島要的,只是估量那易周老兒也不肯給,我就渾水摸魚,自己拿了!”略頓了頓,又說道,“只是白真人向來跟峨眉派同氣連枝,來這裡救人也還罷了,你又何苦趟這渾水!天癡上人也算有理有據,那玄龜島的孫子也確實該有人管教管教了,只不過抽幾鞭子,又不會死人。”
乙休不願意:“我向來獨行獨往,何用向白矮子那樣去抱人粗腿!這次不過是受了岳雯小友事前之託,要幫他們一個小忙罷了。那痴老人若是好漢,便該直接去找易週算賬,坐在自己家裡吊打別人家的晚輩,到底差勁。”

金銘鈞擺手:“得得得,您老人家愛幹什麼就乾什麼吧!只是那岳雯本來就是白真人的弟子,你這根本就是……”說到這裡忽然頓住,因為那磁峰頂上元磁真氣已經溢出,燃起沖天大火。

乙休說道:“白矮子已經將火放起,我去救人了!”說完把身子一晃,便消失不見,轉眼之間,山下便飛上來一個相貌清癯,裝束非僧非道的長髯老者,一上來便大聲喝道:“你是何人,竟敢燒我神峰!”一出手便是四十九柄神木劍,化成亮青色的光芒,電射而至。

金銘鈞連忙大叫誤會,同時發出五行真氣將神木劍擋住,然而天癡上人卻發了蠻勁,四十九口神木劍化成神木劍陣,上下攢射,舞出漫天青芒,同時又把煉成的太陰元磁神雷放出來,一出手就是漫天五色磁光,炸起無窮煙芒,上沖霄漢,連炸不息,滾滾悶響。金銘鈞卻是只用五行真氣抵擋,始終大喊誤會,讓天癡上人停手,卻並不多說其他。

那磁峰上的火光本是白谷逸放出來的障眼法,天癡上人一上來便看破,只以為是金銘鈞所為,是以不斷地攻擊金銘鈞,打得正兇,忽然看到山下一片金光霹靂,斜亙長空飛去,隱約看到一個駝子,大聲喊道:“痴老兒,莫要單知道欺負小輩,人已經被乙休救走,若要報仇,儘管往岷山白犀潭來找我便是!”

乙休那霹靂震光遁法速度極快,是蜀山之中幾種頂級頓法之一,極樂真人李靜虛平時就是用這種遁法趕路,頃刻之間便劃破天邊,晃眼不見,天痴上人氣得暴跳如雷,金銘鈞大聲喊道:“上人且慢助手,我與那玄龜島易週一家也有仇怨,且聽我一言!”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打了這片刻功夫,天癡上人也看出他的道行不比自己差,而且只是一味防守,似乎並無惡意,便把神木劍陣向兩旁分開,做將發未發的模樣,手裡又扣著兩極神光化成的兩極元磁雙子雷,冷聲問道:“你有何話說!”

金銘鈞在劍陣之中微微躬身施禮:“我是南海散仙,那紫雲宮主初鳳,便是我的義妹,此次紫雲宮大劫,大多宮破人亡。因為知道此多為紫雲宮中人自取滅亡,但到底峨眉濫殺,不但無辜多受殃及,我自己的弟子也傷在易周老兒的兩個孫子手上,追到這裡時候,正看到他們手上的神梭被吸在這裡,便伸手取下。”

他說著,將九天十地闢魔神梭拿了出來:“此是上人所得,我本想利用此物將來去找易週算賬,既然上人想要,那就此將寶物歸還,我自告辭!”說完便要神梭送還回來。

天癡上人聽他這麼說,臉上的敵對之色頓消,那神梭他也不要,仍舊落回金銘鈞的手中:“我島上有此磁峰,一切五金寶物皆不能使用,否則必備吸攝收來,此梭我要之無用,既然道友要拿去找易週算賬,那便送給道友了!”

這老頭孤僻,說完之後,轉身就要走,金銘鈞卻主動攀談:“我還有一個師侄在下面,剛才被玄龜島易氏兄弟逼得淒慘,多虧了上人弟子明池拼命相救逃到這裡,能否讓我上島,一來看看師侄傷勢,二來誠信感謝那位明池小友。”

他這麼一說,天癡上人反而不好意思了,出聲留客,請他入島相談。

金銘鈞跟他回到島上,易氏兄弟果然已經被人救走,幾個弟子過來請罪,金銘鈞看到明池渾身是血地跪在地上,兀自咬牙死撐,連忙說道:“這是怎麼了!可是因為救我師侄上島,犯了教規麼?”他不等天癡上人說話,便說道,“既然如此,貧道先替我那師侄謝謝明池小友,再向上人道歉。另外我看那島上有許多被九天十地闢魔神梭撞斷的銅椰神木,千年靈物一遭毀於頑童之手,殊實可惜,正好我煉有先天靈液,便助上人將神木複原,以作賠罪。”

天癡上人正在惱火煩躁,聽說他能夠將神木複原,頓時又驚又喜,請他施為。

金銘鈞先取出一瓶仙露,遞給明池:“上人教規我不敢質疑,只是這位小友是我師侄的恩人,這瓶仙露便送給他,內服外敷,皆是佳品,身上外傷,一抹即愈,被峨眉真火燒出來的內傷,連服三天,也必定痊癒。”

明池跪在地上,咬牙忍痛說道:“多謝師叔好意,只是我銅椰島也有療傷靈藥,弟子之所以不肯治療,只因一來三百鞭還差二十七下未打完,另外弟子罪孽深重,未得師父寬宥之前,不敢療傷。”

天癡上人把壽眉一挑:“既然如此,趕緊打完剩下鞭數,然後立即塗藥醫治吧!”

金銘鈞跟著天癡上人去用先天靈液救治銅椰樹,這邊明池又勉強飛起,抓住棚頂石環挨鞭。金銘鈞那先天靈液是專門為植物異類們準備的,雖然還沒有達到乾靈丹對動物異類那樣的功效,但也是極為不凡,況且神木本來就具有極強的再生能力,他用靈液塗在斷折處,然後讓銅椰島的弟子將神木扶起,不過片刻功夫,便重新長合,恢復如初,很快便將幾十根神木全部復原。

回來的時候,明池已經挨完了鞭數,並且塗了仙藥,身上傷處全部癒合,內傷也都治好,只是仍然萎靡虛弱,拜謝了天癡上人和金銘鈞,然後下去休息。

他幫了天癡上人的大忙,先前又被誤會,天癡上人心存愧疚,這老頭性子耿直,雖然面子上不提一個謝字,卻用最大的熱情來款待金銘鈞,金銘鈞存心結交,又拿了好多仙果靈實,連著他門下弟子都分了不少,暗地里齊誇這位金師叔是好人,最後金銘鈞還拿出一隻藍螭送給天癡上人做護島靈獸,越發弄得天癡上人感覺欠了他的,送了他一葫蘆元磁真氣,兩人談法論道,相談甚歡。

那項翔因為先受了重傷,後來又大損元氣,雖然有仙藥救護,也昏迷了兩天才好轉過來,一看到金銘鈞,便抓著金銘鈞的衣袖,淚流不止,好半天嗚咽地發出聲來:“紫雲宮完了……師父……師父……”

金銘鈞心裡也很不舒服,這些天因為結交天癡上人而得到的喜悅,一下子被沖淡了許多。他早就知道紫雲宮不可能守住,所以向來是以一個外人的角度來看待,甚至還想過要勸初鳳放棄紫雲宮。現在看項翔這樣,才忽然醒悟,紫雲宮對於自己而已,只不過是一個寄居的場所,不管是在裡面住了幾百年,甚至再長的時間,也仍然是寄居地,而對於項翔來說,紫雲宮卻是家,現在他可以說是真的家破人亡了。

他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紫雲宮……沒了就沒了吧,法寶洞府,皆是身外之物,只是用來幫助方便修道而已,紫雲宮沒了,咱們再找其他的地方。至於你師父,她沒事,她和大宮主都沒事,好好的,等明天,我就帶你去見她。”項翔聽說師父沒事,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第二天,金銘鈞帶著項翔離開,雷衝是五台派玄都羽士林淵的唯一弟子,當初慈雲寺鬥劍之時,林淵死在玉清大師的手上,之後雷衝就自己居住在貴州天山嶺萬秀山,後來自己的洞府被一個旁門高手看中,幾乎將他殺死,多虧了許飛娘路過,才將他救了下來,後來他跟著許飛娘來了幾次紫雲宮,跟項翔相交,意氣相投,連著明池一起拜做異姓兄弟,此時紫雲宮被破,他已經是淪為無家可歸,便跟著項翔一起來仙霞嶺。

金銘鈞將他倆帶回仙霞嶺金光洞,陸飛和楊鯉已經把陸蓉波接回到這裡,金銘鈞取出真天宮,先放出石生跟陸蓉波母子相聚,王庚翼已經接好斷臂,跟眾師兄弟們相見,大家聽了他的受傷過程,俱都憤憤不平,尋思著要去玄龜島找易氏兄弟報仇。

金銘鈞又把金蟬放出來,讓他自己回峨眉,之後才來見初鳳和二鳳。

此時的初鳳和二鳳,已經徹底脫離了入魔的狀態,穿著打扮也恢復了常態,只是神色之間有些頹喪,在精靈​​園中,看到金銘鈞的第一眼便問:“大哥,你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些事情是不是?”見金銘鈞點頭,她紅了雙眼說道,“你早知道紫雲宮守不住,早知道我們姊妹會淪落到……”

金銘鈞打斷她:“妹子,你聽我說,二鳳,你也坐吧。修道練道,或者了性歸真,皆可由因見果,由此見彼,在事情還未發生之時,便預見未來。我聽智澄說過一句話,菩薩畏因,因為他們能夠從種因開始便看到結果,所以畏懼種因。世人畏果,因為他們看不到結果,所以只知道一位造作,眼前享受。

對於紫雲宮,我知道的比你想像的還要多,我不但知道妹子你們三人,是當年天一金母的侍女,那峨眉派的周輕雲和秦紫玲是天一金母的弟子。還知道在許多年前,有一位散仙地母入宮修煉,飛升之前,還把紫雲宮送給長眉真人。我還知道,你們三姊妹本來是因為前世一點因果,這輩子藉著慧珠的一點福氣,才得享仙宮福祿,只是後來修魔殺生太甚,屢次倒行逆施,福祿折盡。兩相對照,方落得今日結果,否則利用金母神符仙陣,鎖宮閉門,自在修煉,將來必能飛升。”

初鳳眼中淚光流轉,說不出來是後悔,是憤怒,還是怨恨,亦或是大夢初醒時候的朦朧,只是看著金銘鈞道:“你……眼看著三鳳死的吧?”

金銘鈞點頭。

“你沒有救她?”

金銘鈞再次點頭。

初鳳深吸了一口氣,眼淚終於止不住地落下來了。

金銘鈞又勸解了一番,最後說道:“我這真天宮殿,是我這百餘年經營建造的,以後也是我和妹妹共有,這宮中一切寶物,以及我所修秘籍天書,盡憑妹子取用!”

初鳳擺手,輕輕搖頭。

金銘鈞又道:“妹子不願住在這裡,我還有一處別府,在太行山三折崖,是呂純陽真人所遺涵虛仙府,也是洞天福地。”

初鳳再次搖頭,金銘鈞嘆氣道:“妹子可是還在怪我?”

初鳳道:“不敢怪大哥。自從大哥入宮,就在不斷勸諫,可是我們姊妹都當成了耳旁風,後來大哥也是心寒齒冷,才許多年不再回宮的吧?至於三鳳……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只是現在我也有些灰心,這座仙宮是大哥百餘年心血所致,我再不能剛失了紫雲宮,又來這裡做主人。我要和二妹去找恩母,在海外尋一處荒島,閉關修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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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太乙神翼

初鳳最後還是走了,雖然她知道自己不該怪金銘鈞,但是心裡畢竟還是有些芥蒂,不願意住在真天宮,更不願接收金銘鈞饋贈的涵虛仙府,帶著妹妹二鳳,和幾個僅存下來的弟子,去南海尋找慧珠,然後再覓地修行。
臨走之前,金銘鈞把天一金母的《紫府秘笈》拿了出來,也把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了:“此書本不該我們得到,我初到手時也是看不到書上字跡,直到我煉形化體之後方才顯現,現在妹子你末劫已過,修此書當不算違背金母意願。”

初鳳拿過秘笈,翻開之後,果然能夠看到上面的字跡。她經歷大劫,彷若大夢初醒,已不再迷惑顛倒,收了秘笈:“大哥所說我盡知道,金母意願大家有目共睹,連《地闕金章》也不叫三妹她們修完,可見一斑。”

之後金銘鈞再送其他東西,初鳳一概不要,金銘鈞便把那些東西都分給婁星、任雷、項翔幾個弟子,不但有法寶,有丹藥,還送了一對剛孵出不久的小美人蟒,雌雄成雙,俱是人首蛇身,雌的漂亮,雄的俊秀,以作將來護山神獸。初鳳帶著眾門人去尋慧珠,從此在西海青門島隱居,很快修成地仙,自在逍遙。

把眾人都送走,金銘鈞回宮來找岳韞。此時岳雯已經在玄冰閣裡面強大的仙藥救治之下,傷勢完全恢復,仍舊是原來那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美少年,跟著商風子過來容天院。

金銘鈞和岳韞對坐在榕樹下喝茶,岳雯一過來,就見岳韞向他擺手,往金銘鈞那裡一指:“這是你金師叔。”

岳雯微微吃驚,不過並未有問為什麼,跪在地上向金銘鈞磕頭:“小侄岳雯,拜見金師叔。”

金銘鈞笑著讓商風子把他扶起來:“你心裡一定奇怪吧?我有緣跟隨嵩山二老兩入月兒島連山遺府,第一次得連山大師所賜太乙清寧扇,第二次又得了許多法寶丹藥,我能有今日成就,皆多虧此機緣。因此連山大師與我總有半師之恩,當年連山大師捨棄玄門正宗《九天玄經》,而發下大宏遠,為天下旁門外道趟出一條通天之路,我雖然沒有大師那等魄力,卻也願以此仙宮幫助度化異類入道。”

他一番話說得岳雯驚訝不已,抬頭看了看叔父,見岳韞微微點頭,這才知道為什麼原本仇敵的雙方竟然和解了,連忙再次拜向金銘鈞,這次卻是尊敬之中加著敬重:“侄兒佩服。”

岳韞心中苦笑,他這次被峨眉派請出山,幫助破紫雲宮,結果到了黃晶殿就被擒住,雖然對方也算是禮遇有加,但又十分強勢地認自己做師兄,雖然說連山大師真的把太乙清寧扇留給他,但就這麼貼上來一個師弟也太有點……後來跟他參觀神農苑和九龍塢,方才知道他果真跟紫雲宮三女不同,心中略微改觀,又想自己也不過是師尊的記名弟子,有什麼資格指摘別人呢,就這麼被金銘鈞軟硬兼施地,認了師兄弟。

金銘鈞大喜,特地打開幻星神殿,帶著岳韞師徒,還有自己的徒弟一起參拜連山大師法像,岳韞看到師尊影像,也是激動不已,他只是連山大師的記名弟子,只是有些機緣,跟隨學些道法,到底沒有正式列入門牆,甚至不但月兒島連山遺寶無份,就連進去參拜師父遺容都不能。

金銘鈞跟著他很正式地叩拜連山大師,然後又取出璇光尺:“月兒島內共有二十餘件旁門寶物,其中最厲害的四件鎮山之寶中,離合五云圭還未到出世時候,將來該入峨眉余英男之手,另外子母龍雀環落在嵩山二老之手,

餘下兩件,我得太乙清寧扇,這璇光尺便交給師兄掌管。”
岳韞撫摸著璇光尺,感慨萬千,摩挲良久,又送還給金銘鈞:“此寶既然落在師弟手中,便是師尊留傳給你,我如何能要?”金銘鈞再三給他,他只是不要,在真天宮內住了兩天,就要離開,臨行時,金銘鈞送給他一隻小噴雲獸做仙寵,又送給他的兩個弟子和岳雯一些丹藥,並且告訴岳雯,他日元江再見。

他率領眾弟子送客人離去,正要回宮,忽然發現弟子中申若蘭一直有些精神恍惚,站在那裡一個勁地走神,不禁問道:“蘭兒,你可是有什麼心事麼?莫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申若蘭只是低頭不語,旁邊火孩兒心直口快:“這些天有一個邪道人來找七師妹,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跟他同來的幾個妖道還揚言要把七師妹直接擄走,後來被我們趕走了,只是七師妹一直不開心,可能是怨我們沒殺了那壞人。”

金銘鈞心中一動,掐指默算,頓時知道其中因果,也是微微嘆氣,告訴申若蘭:“我門中不禁婚嫁,一切原因後果你們自己也都知道,究竟該怎樣做,全憑你們自己作為。”

他回宮之中,始終覺得心神不寧,又潛心推算一番,知曉一些天機,來到前殿把眾弟子們聚到一起:“現在有三件大事要辦,首先是靈奇,當初在莽蒼山,他的肉身毀於妖屍谷辰之手,後來我讓林寒他們幾個送其轉世投胎,如今落在西南一處叫做臥雲村的所在,共是一胎三子,因伴同兩位高人同時轉世,將有萬魔侵擾,我現在分身乏術,所以要你們去照應保護。”

略頓了頓,然後說道:“小飛,此事還得你去,戴上方瑛元皓,趕去臥雲村,保護靈奇和另外兩位高人安全出世。”陸飛領命答應。“第二件事就是馮吾和黑醜二位道友恐有劫難臨頭。”一句話說得火孩兒當場就緊張起來,嚷著要去找父親,“你先別吵,兩位道友惹的麻煩不小,我只推算出一位,是南極金鐘島主葉繽,她的冰魄神光極為厲害,或許還有佛門至寶心燈到場。”

“心燈是什麼?很厲害嗎?”火孩兒不解問道。

金銘鈞說道:“那心燈原本是天蒙禪師的師弟,如今轉世在武夷山的謝山真人所有,厲害無比,若說我身上的這些寶物,除了昊天鏡,也就五行靈燈能夠勉強與之相抗,其餘俱都不行,但此兩件寶物乃是真天宮樞紐,不能挪用。”他想了想,取出一枚玉符,遞給楊鯉,“這次還得鯉兒帶著你五師弟去。這符是我收自九魔童子的,名叫焚天滅世符。

此符上有諸天秘魔焚天滅世神咒,能夠讓周圍千里,化作火窟,天火地火人火一起勾動,仙凡大地全都焚化。本來也不願擅動此寶,只是那心燈太過厲害,你們記住,只要看到有人持心燈出現,用靈火攻擊你們,便立即將這符放出去,因為因果勾連,對方必定要先滅此符,你們便可逃過一劫,只是此符造孽太大,不到魚死網破之際絕不可擅用,切記切記!”

把靈符給了楊鯉,金銘鈞目光落在申若蘭身上,又皺了皺眉:“前些日來騷擾你的那人,原本是你前世的同門師兄,名叫丁汝林,前世愛你成癡,因救你而死,今生又在尋來,想要再續前緣。”

申若蘭跪在地上,語意堅決地說道:“弟子因緣糾纏,已歷數世,受夠情愛苦難折磨。這一生決定潛心修道,絕不再染情絲,企盼天仙位業,懇請師父為我指點迷津。”

金銘鈞笑道:“情絲掛在你的身上,可不是掛在我的身上,那丁汝林還好些,過幾日還有一人要來,那才真正是殺也殺不得,打也打不得,留也留不得,一切還都需要看你自身毅力智慧。另外,那丁汝林今生已經拜在曉月禪師門下,甚是得寵。若依我看,冤親債主躲是萬萬躲不掉的,正好前些日在紫雲宮遇到曉月禪師,他曾經說過要在白陽山開宗立派,看看時日將近,不如你這次就跟我一起前去,跟那丁汝林做個了斷,如何?”

申若蘭臉色有些蒼白,緊咬嘴唇:“弟子謹尊師命!”

於是陸飛帶著方瑛、元皓兩大弟子,還有商風子一起去臥雲村幫助林寒和閔湘娃保護靈奇,抵擋魔侵;楊鯉帶著火孩兒,一起去大雪山找馮吾和黑醜,裘芷仙向來跟火孩兒感情最好,她更是馮吾的義女,如今聽說義父有難,自然義不容辭,也跟著一起前去。陸蓉波是楊鯉的至交知己,反正她已經在紫雲宮裡靜修五十年,功行道法也都夠了,便也跟楊鯉同去,石生戀母,不願分開,被陸蓉波呵斥幾句,只得撅著嘴不再說話。

距離白陽山開府還有一段時間,金銘鈞把在銅椰島上得來的九天十地闢魔神梭拿了出來,那寶貝是易週採集海底千年精鐵,用北極萬載玄冰一點一點打磨出來的,沒有用一點純陽之火祭煉,形如一根織布的梭。不用時僅是九十八根柳葉形狀的鋼片,長才數寸,紙一樣薄,折射出五彩光芒,一經催動,柳葉鋼片就長到三丈多,自行合攏將人抱住,水火風雷,俱不能侵,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那易週早就修成地仙,因為捨不得家人,想要舉家拔宅一起升天,這才遲滯多年,不但法力高強,道行深厚,尤其精擅先天神數,蜀山之中,若論神算之準,他最少也是前五之數,這次兩個孫兒之所以略次受挫,一來是易震自找,惡報現前,非神通法力所能更改,便如多麼厲害的仙人,也算不清楚自己的劫難一樣,其二是金銘鈞有心算無心,佔了便宜。

這九天十地闢魔神梭是易週親手所煉至寶,與他心靈相應,即便是自己重新祭煉一番,給了弟子使用,日後恐怕也難免要被人家伸手召回,金銘鈞便將神梭拆掉,用天一貞水洗煉一遍,再用純陽真火祭煉一邊,如此九次,將這些鋼片煉成翎狀,又取了些雷澤神砂,煉成小羽,共三千四百枚,最後用神農苑中小銀牛口中太乙元精靈液點化,成了蒲扇大小的兩個鋼鐵翅膀。

金銘鈞將王庚翼叫來:“你被易震太皓鉤斬斷手臂,如今得了他的法寶,正是報應不爽。我尋思你名字叫做'庚翼',便煉成一對太乙神翼,正好應了你的名號,你且用我這口訣試著催動一番。”

王庚翼接過神翼,按照金銘鈞口訣催動,立即上身,化作一對精金翅膀,張開了左右長達十餘丈,由無數個大大小小的五彩鋼片組成,鋼羽縫隙之中,噴薄出無窮烈火,整對翅膀啥時間成了一雙火翅,輕輕一扇,便飛出道道純陽真火凝成的羽箭,高飛低落,無不如意,便似自己身上真的長了一對翅膀一樣,王庚翼歡喜不已,落下來,再次叩謝師父所賜。

金銘鈞笑道:“你現在使用還很生疏,將來熟練了,只需要心念一轉,便自動上身,飛天入地,遁海巡空,皆能隨心所欲,而且我在此雙翼之中,還暗藏了十萬八千根太陽天芒神針,驟然發射,絕難有人抵擋得住。”想了想,又說,“你如今自身道行已經大有長進,修煉百年的等閒散仙,皆不如你,倒也應有幾件像樣的法寶傍身,這是我從五方神叟朱缺那裡收來的天辛神弩,一併賜予你!”

這天,那丁汝林又來,剛巧申若蘭和石生在嶺前練劍,他一看見申若蘭,便把魂都要丟了,心中暗想:前些天看見她還有那許多同門,今日竟都不知哪裡去了,可見是上天為我癡心感動,賜下如此機緣,讓我與若蘭妹妹獨處,只是那小孩可惡,許得將他引走。

他取出一隻自煉得殭屍人偶,化成一個一尺多高,通體碧玉的小人,彷彿草木精靈一般,故意在周圍把草叢弄得嘩嘩作響。石生看見,果然上當:“七師姐,這仙霞嶺上果然得天地青睞,竟然又有草木通靈化形,我且去與他交個小朋友!”說完便駕馭劍光,撒下一片銀星,往崖上飛去,一轉不見。

申若蘭看他孩子氣,不禁好笑,剛轉過身,便看到丁汝林從嶺下飛上來:“若蘭妹妹!若蘭妹妹!”申若蘭一看是他,轉身就往洞裡走去,丁汝林哪里肯放,“若蘭妹妹慢走,且聽我一言!”說完伸手一指,平地迸起一團黑煙,化成一圈,將自己和申若蘭全都包圍在裡面,“若蘭妹妹不要走! ”

申若蘭右手駢指壓在胸前,九根玄女針入游魚一般往來穿梭,左手張開,掌心處懸浮著三枚帶著縷縷火焰的金環,冷聲說:“丁汝林,我已經立志靜心修持,永攀仙道,你莫要再糾纏於我!”

“若蘭妹子,莫要如此絕情!”丁汝林痴心不改,“若蘭妹子,當年你為魔教妖徒屠沙逼迫,逃回故居,還是我和李師弟拼命將他殺死,雖然我也因此受魔火焚燒,元氣燒乾而死,但我始終不曾後悔。轉世之後,一恢復了前生靈智,我便到處尋你,直到前些時拿了師父的寶鏡方才知道你隱居於此,特地千里來尋,我已經禀報師父,求他與你師父說和我倆婚事……”

“你無恥!”申若蘭聽說他竟然也不顧自己同意與否,就請了曉月禪師要來提親,惱怒不已,右手一指,九枚玄女針就電射飛出,丁汝林先前領教過她玄女針的厲害,一直都在提防,此時神針射來, 他不躲不避,也是申若蘭並不想殺他,全部釘入他的肩頭雙臂之中,丁汝林面顯痛苦之色:“妹子你這般傷我,於心何忍?我戀你數世,你對我就真的一點愛也沒有嗎?”

申若蘭收回玄女針:“以後不許再……”猛然間嗅到一陣淡雅的清香,頓時一陣頭暈目眩,頓時大怒,左手的三才火雲環立即發出,她這寶貝是當年紅花姥姥的鎮山之寶,若要殺死對方,不過易如反掌,只是申若蘭到底不願真個將這個前世捨命救自己的人殺死,三枚金環到了丁汝林身邊,微微一頓,隨著她的憂鬱停在空中,躑躅不前。

這時候周圍四面八方都想起丁汝林的笑聲:“哈哈哈,若蘭妹子,你終究是不捨得殺我的是不是?”話音剛落,站在申若蘭前面的那個身軀便砰地一聲炸得四分五裂,最後化成一團不斷滾動的濃煙,裡面顯出無數惡鬼,每一個都化成丁汝林的模樣,“若蘭妹子,跟我回白陽山吧,我一定會永遠對你好……”

申若蘭已經是怒不可遏,只因為自己一時心軟,便為其所乘,她取了一枚仙丹吞入口中,然後左手五指一張,三才火雲環光芒大作,那些惡鬼全被攝入環中消滅,緊跟著九九八十一根玄女針齊出,在周圍狂穿亂刺,她眼看著周圍黑煙湧來,連忙把五火乾坤羅倒扣在身上,一面指揮玄女針和三才火雲環,一邊把雙龍剪暗中準備,只等一旦找到丁汝林的存身之所,立即先剪了他的肉身再說。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5:53
006 四世因緣

丁汝林一面用十二陰煞旗門困住申若蘭,一面使出分屍化神之法,想要將申若蘭擒去。若論申若蘭的道行法力,和一身的法寶,絕不至於被他暗算成功,只因為念著前生舊恩,一時心軟,竟幾乎中了他的暗算。她一邊用五火乾坤羅護身,一邊用玄女針和火雲環抵擋妖法,暗中又準備好雙龍剪伺機反攻,雖然還不想真的就殺了對方,但至少也要讓他知道厲害。
而丁汝林此刻也很焦急,他先前幾天來過,知道申若蘭同門眾多,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難得有這麼一次機會,如果不能速戰速決,等對方同門出來,就更難成功了。只是申若蘭手上法寶一件比一件厲害,自己隱在旗門中的煞屍只要靠近就要被玄女針攢刺破碎成一團黑氣,而她身上倒扣著的那團火焰網絡,各種邪法惡煞皆不能侵,一旦靠近就要被焚燒化去。

而那三才火雲環更加厲害,自己連用勾魂攝影,魔煞鎖陽等六七種方法想要把金環奪過來,結果連遲滯一下也做不到,甚至反而還差點被她毀掉了佈置陣法的旗門,心中急躁不堪。他取出一個雕刻著三個骷髏的銅牌,左手取出三柄血煞金刀,張口噴出一道鮮血,落在牌上,只聽刺啦一聲,升騰起一片青煙,之後奮力將刀釘在牌上。

丁汝林正要使用哈哈老祖教下最厲害的十二種魔法之一,猛然間聽得背後一聲稚嫩的怒喝,剛轉過頭,就看到八道火線劈面射來,他急忙一晃雙肩,腦後飛出三道煞魔,往上一迎,立即將八道火線迎住,隨後看到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孩駕馭一道銀光迎面飛來,他冷哼一聲,腰間飛出一枚玉環,敵住太白分光劍,然後轉身繼續施展魔法對付申若蘭。

然而,石生天生靈胎,資質根骨甚至還要強過有紫府仙童之稱的楊鯉,雖然常常因為體型矮小被人輕視,但是法力道行卻不比別人差,他所使的法寶,名叫子午三才降魔針,是他陸蓉波當年修道時所煉,還沒有煉完就被封入山壁之中,後來石生出世,修煉《合沙奇書》,曾經得裘芷仙的幫助,用從陸飛那裡取來的五方五行精氣重新祭煉過。

子母三才降魔針共有一母八子,發出時表面只是細芒火線,跟其他寶物一出手大片豪光,滾滾黑煞比起來毫不起眼,但威力卻著實厲害,石生揚手發出母針,九根針分成三組,三三化合,每一組都射中一隻煞魔,驟然之間五色彩光一閃,三魔已被消滅,隨後得傳自極樂真人的太白分光劍也將玉環擊碎,石生伸手一指,飛劍連通九根神針一起射向丁汝林。

此時丁汝林正催發魔功,三枚滴血金刀飛入陣中向申若蘭射去,之後正要發動妖法附在金刀之上,石生已經破了他的法寶煞魔,雙手魔光還未完全發出,就先被神針刺破,緊跟著九道五彩火線便射入身體之中,嗤嗤嗤,前胸後背全被射穿,因中關竅,頓時氣息凝滯,那一邊射出去的三把金刀全被三才火雲環套住,火光大作,金環陡然收縮,頓時勒成碎片。

丁汝林魔法被破,申若蘭也循著金刀氣息找到他的真身所在,揚手發出一道罡煞神雷,天罡地煞齊動,轟隆隆炸得地動山搖,劈開滾滾陰煞,正看到丁汝林使出三尸化形之法,分成三個一模一樣的假身,飛在空中,各化成一個神態凶厲的殭屍向她撲過來,申若蘭對這三個殭屍不管不顧,直接催動三才火雲環,套在丁汝林的真身上面,脖子和腰上各有一枚,兩腿腳踝上也套上一枚。

“若蘭妹妹,你真的這麼狠心要殺死我嗎?!”丁汝林大聲呼喊。

就要放出雙龍剪的手再次因為猶豫而頓住,申若蘭略一遲疑的功夫,三個殭屍已經撲到身上,只不過她身體外面又五火乾坤羅,殭屍撲在上面又抓又咬,也是無法突破這件紅花姥姥所煉的至寶,反而刺激的寶物自己反應,發出滾滾烈焰,頃刻之間便把三個殭屍燒成灰燼。

然而,申若蘭在這裡猶豫,那石生可沒有猶豫,太白分光劍銀芒一閃,就把丁汝林攔腰斬成兩截,三才火雲環厲害無比,他雖然肉身被斬,元神仍然被三個金環套住,無法逃脫,金環上發出的火焰燒得他哇哇大叫:“若蘭妹妹,你真的這麼絕情嗎!”

申若蘭手上輕輕一震,三才火雲環微微顫抖之際,對其禁錮稍減,丁汝林得了空隙,立即飛出,到了天上揚手將他的十二陰煞旗門收起,一邊急速飛遠一邊大聲喊道:“若蘭妹妹!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遲早都是我的人!若蘭妹妹你就等著我師父來上門提親吧!”

石生並沒有追趕,落下來問申若蘭:“七師姐,剛才我追趕那個草木精靈翻過山嶺,才發現是人用屍偶假扮的,已經被我給斬了,回來的時候,又遇到了一個人,我以為屍偶是他放的,還跟他打了一架,後來罷戰,他讓我給你傳一句話,說是要……”小孩說到這裡有點扭捏,最後只說,“反正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申若蘭手上一顫:“他有沒有說他叫什麼名字?”

石生點點頭:“他叫李厚。”

申若蘭深吸了一口氣,擔心地左右看了看,然後牽住石生的小手,快步走進金光洞中,王庚翼和司徒平一起迎了上來:“剛才那妖人來時,我們本要出去相助,只是忽然接到師父傳音,說此事皆是師妹你自己的數世情緣,旁人插手不得,所以我們才……”

申若蘭搖了搖頭:“二位師兄不必如此,唉,我這就去找師父……”

四人一起進入真天宮,來找金銘鈞,申若蘭跪在地上:“那丁汝林和李厚,都是弟子的前生同門,俱都情癡愛慕,糾纏不休,我一心修道,不願嫁人,最後深深躲入滇、緬兩地的深山之中,本想要一心清修,結果又遇到個魔教中的屠沙,跟他倆一樣情癡,清修既然不成,我只好逃回舊所,結果屠沙一路追來,被李厚和丁汝林二人合力殺死,卻也因為被魔火焚燒一同喪命。

這二人臨死之前皆說今生無論如何也要跟弟子結為夫妻,即使行銷神滅,也再說不惜。不久屠沙的同門來到為他報仇,弟子在魔火之中兵解,轉世到今生師父門下,當初桂花山師父屍解飛升之前,曾經將此事前因後果跟我說過,此三人與我情緣糾纏好幾世,屠沙應為我死,丁汝林也還無妨,李厚卻是我命中的魔障,必須善處,否則……簡直不堪設想!”

金銘鈞笑道:“若說你有紅花姥姥留下來的天書和滿洞珍寶,她飛升之後,你完全可以自己在桂花山修煉,做個逍遙散仙。然而紅花姥姥臨近飛升之前,卻處心積慮為你安排打算,先是準備藉著當年和長眉真人的一點因緣讓你拜入峨眉門下,卻被我橫插了一手,引渡入了我的門下,所最憂慮者,便是此一劫難,此二人前世俱與你有恩,你想如何處置?”

申若蘭嘆氣道:“只是這一層為難,若說起來,弟子已經不止一次說過,自己立志修行,絕不婚嫁,只是他們卻仍然不依不饒,糾纏不休,若要施展辣手,將他們除去,卻又於心不忍,況且神通斬不斷情緣業力,今生殺死,來生比如復至,若要遠遠遁走,他們卻又因緣所感,往往能夠找到,弟子無可奈何,特來懇請師父為弟子指點明路。”

金銘鈞把手腕一番,手上已經多了一面銅鏡,先用銅鏡照向石生,問申若蘭道:“蘭兒,你且看這鏡中有什麼?”

“是……小師弟吧!”申若蘭不明白他的用意,小心地回答。

金銘鈞又將這鏡子照向司徒平:“你再看!”

申若蘭越發的謹慎:“是……三師兄。”

金銘鈞點點頭:“這回你再看鏡子裡有什麼!”

申若蘭看鏡中出現了一個人影,正是剛剛飛走的丁汝林,頓時吃了一驚,越發不懂師父的用意,不過也只有如實回答:“是丁汝林。”

金銘鈞拿過鏡子,在手裡顛了顛:“你錯啦,鏡子裡其實什麼都沒有。這麼一面小小的銅鏡,怎麼能夠裝得下三個人呢?”

申若蘭錯愕:“可是剛剛明明看到……”

金銘鈞笑道:“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申若蘭頓時怔住,金銘鈞把鏡子遞給她:“你在鏡子裡看到好多的人,好多的事,然而他們並沒有真的存在於鏡子之中,都是你看到的假象,須知,事來則應,事去則靜,清淨為天下正!”

申若蘭收起銅鏡謝恩:“多謝師父教誨!”

金銘鈞笑道:“那丁汝林本來是被曉月禪師派來送請柬的,結果他卻只顧著看你忘了正事。據我這些天來推算,此次曉月禪師在白陽山開府,旁邊就是無華氏古墓,他們之間有什麼齷齪我還沒有徹底算清,不過凌雲鳳和楊瑾肯定要去斬三妖屍的,其中會有白髮龍女崔五姑、嵩山二老、芬陀大師等高手參與之中,而且據我推算,北邙山冥聖徐完也會插手,連同哈哈老祖,凶險之處,更勝紫雲宮。”

看了看四大弟子的反應表情,王庚翼是一臉的不在乎,司徒平面上波瀾不興,石生則是根本沒有往心裡去,至於申若蘭,還在糾結於自己的情緣孽感,金銘鈞的這些弟子,對他們這位師父的信心還真的不是一般的足。

金銘鈞取出一個玉匣,遞給王庚翼:“上次紫雲宮時候,玄龜島的易氏兄弟闖入銅椰島,被天癡上人纏住,嵩山二老自己不好出面,轉請神駝上門救人,致使你們乙師伯跟天癡上人結下樑子,日後必要鬥得兩敗俱傷,我想要化解二人仇怨,但你們乙師伯性子高傲,天癡上人又是癡蠻成性,無法勸解,因平兒和你們乙師伯有一場師徒緣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這次你們兄弟兩人替我去一趟白犀潭。”

二人一聽,連忙同時說道:“師父放心,我們兄弟一定勸乙師伯消除仇怨!”

金銘鈞笑道:“他們兩個啊,靠勸是勸不了的,這件事我只能做一半,另一半還要看運氣,你們到了岷山白犀潭之後,不管你們乙師伯在不在,都不要立即回來,就留在那裡,韓仙子跟我也同樣交情匪淺,必會善待你們,等你們可打開玉匣第一層,按照三個錦囊行事,說不定,我們在白陽山還能遇到。”

說完,他便讓王庚翼和司徒平立即啟程去岷山,自己和申若蘭以及石生留下:“這次也要看天數緣分,如果曉月禪師不計較弟子肉身被毀的仇恨,再次派人來請我們,這趟渾水咱們就趟定了,石生,你總羨慕火孩兒的獨角靈鷲,這次如果再去白陽山,師父給你弄一隻比他那還厲害的神鳥。 ”

石生兩眼立即閃亮起來:“真的?比獨角靈鷲還要厲害?五師兄的獨角靈鷲可是修行千年了呢,用不了多久差不多就能通靈變化,化成人形了!這世界上真的還有比那更厲害的神鳥嗎?莫非已經成了人形?不過那便是道友了。”他是石脈靈胎,天生與人不同,身材始終是個幼童模樣,而且從一出生就被關在山壁之中獨處,是以雖然從出生到現在已有二十多年,卻仍然天真爛漫,與其他小孩一樣,因喜歡神鳥,不禁患得患失起來。

之後幾天,申若蘭數次遇上李厚,他倒是跟那丁汝林不同,並不強逼,只是一味苦求,任憑如何勸說也不肯離開,甚至後來石生出面,不許他靠近金光洞,他就站在旁邊的山石上遠遠觀望,石生又出面與他三次鬥法,將他趕走,可是每次他都還會回來,弄得石生也沒辦法,申若蘭領會了金銘鈞的意思,每天坐在洞前打坐,李厚就站在遠處的岩石上觀望,他也是癡情到了極點,就算是每天只遠遠看看,就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過了幾天,丁汝林就有找上門來了,他並沒有去轉世投胎,也沒有另尋軀殼靈魂附體,而是轉入了鬼修,就像鬼老單午一樣,只不過道行要差了一些。那天他回山之中,向曉月禪師哭訴,曉月禪師已經知道事情因果,正準備訓斥他一番,哪知道他並不是要求自己替他報仇,而是一邊懺悔自己忘了遞送請柬,一邊表達自己對申若蘭的相思之苦,懇請師父替他向金銘鈞提親。

曉月禪師也是憐他心癡情重,不但不再訓斥他,還拿出凝魂塑魄的靈藥,為他凝聚元神,並且將它送去北邙山冥聖徐完那裡,用一部道書為他換來了鬼修之法,並且想辦法教他將來由鬼仙修入地仙,然後又重新寫了一封書信,在裡面提出自己弟子向申若蘭的愛慕之意,然後又寫了一封請柬,連通書信,讓另外一個弟子鐵鼓吏狄鳴歧帶著重塑魂身的丁汝林一起再來仙霞嶺。

這次金銘鈞讓申若蘭在冷香閣等著,然後找石生出去將人帶進來,那狄鳴岐年歲也不大,不過二十三四的樣子,進來向金銘鈞執晚輩禮,並且遞上請柬和書信,正式地邀請金銘鈞前去赴宴。

金銘鈞這裡剛剛接過請柬和書信,還未等翻看,那丁汝林便跪在地上,出聲哀求:“我和若蘭妹妹數世因緣,前一世我又為她而死,亦不後悔,自從恢復前生記憶之後,多方尋找,終於將她找到,肯定金師叔憐憫弟子,答允這門婚事!”

他心中只有申若蘭,狄鳴岐卻是暗中打量這位師父曉月禪師極為重視的“金師叔”和周圍的環境。這次金銘鈞是在冷香閣的水晶殿中接待的他們,周圍全部都是用玄冰刻成的雕欄畫棟,飛禽走獸,地面上用暖玉鋪成,上面飄蕩著一層朦朧香霧,周圍冰柱之內,封存著許多各種各樣的鮮花異草,紅綠黃藍,彩色紛呈,冷香醒腦,讓人嗅到一口,便精神為之一震。

金銘鈞坐在玉榻上,並不理會丁汝林的哭求,只是默默地把請柬和曉月禪師的書信看完,然後放在一邊,對丁汝林說:“我門下弟子,婚嫁全憑自願,你和蘭兒數世糾纏,看在你前世拼死救他的份上,前面種種,全部購銷,但是,蘭兒既然不願,你在百般糾纏,甚至是再像上次那樣拿幾面破布跑來我的洞口要強行擄走我的徒兒,我可就不會輕饒你,你給我記住了啊。”

說完又向狄鳴岐說:“你回去告訴曉月禪師,就說上次既然在紫雲宮海底仙宴上答應了,就一定不會食言,到了他開府立派之日,我定會前去祝賀。至於另外一件事情嘛……我向來不做徒弟的主,蘭兒若傾心丁師侄,我自然歡歡喜喜送徒兒出嫁,但如今蘭兒已經立志修道,還請曉月道友把門規放嚴一點,莫要再讓門下弟子做出什麼過分出格的事情,前面一次我看在兩家的情分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後再敢放肆,休怪我不講情面!”說完一拂袖,平地五彩豪光亂閃,二人吃了一驚,等把飛劍和法寶都拿出來之後才發現,已經到了外面山嶺之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5:53
007 古墓疑陣

臨出發前,又有一位賓客上門,竟是窮神怪叫花門下弟子俞允中,隨身帶來一個玉匣交給金銘鈞: “師父和師母在籌備大事,特命弟子帶了天書來呈給師叔,並且有書信一封,皆在匣內封存。”
金銘鈞伸手一拂,打開原本嚴實合縫,彷彿一塊整玉的寶匣,裡面果然有一部古書和一封信箋,打開信箋一看,裡面是怪叫花凌渾的親筆書信,這老叫花子也不廢話,直接把自己的意思言簡意賅地表達出來。

原來,這次老叫花子的妹妹,也就是追雲叟白谷逸的夫人,當年在歸元寺坐化的凌雪鴻,如今已經轉世成為楊瑾,仍然重入芬陀大師的門下,如今要破無華氏古墓,斬除妖屍,取得聖帝遺寶。同時,凌渾的一個侄曾孫女,名叫凌雲鳳的,也要跟著同去協助,因知道金銘鈞要去赴曉月禪師之約,所以特地請他到時代為照顧一番。

凌渾又在信中說,俞允中就是凌雲鳳的未婚夫,當年凌雲鳳要離家修仙,俞允中不肯,當面吃了凌雲鳳一陣數落,後來凌雲鳳離家出走,俞允中也散盡家財,辛苦入山尋道,因他資質並不是太過出眾,峨眉派和嵩山二老都不收,差點死在衡山,最後自己看不過眼,才收入雪山派下,如今也該夫妻團聚,如果金銘鈞答應,就帶俞允中一起去白陽山,如果不答應,俞允中自回青螺峪。

放下凌渾的信箋,金銘鈞微微露出笑意,又拿起那部天書,果然是廣成子天書的中冊,是凌渾從嵩山二老那裡換來的。其實當年凌雪鴻被群邪圍攻,在開元寺坐化,白谷逸深怨凌渾鐵石心腸,連親妹妹也不肯救,跑來問罪,剛巧凌渾元神出遊,就被他毀了肉身,凌渾當時大怒,就去找白谷逸拼命,當時好多仙人齊來解勸,凌渾機緣巧合之下尋了一具根骨上佳的肉身,方才暫時作罷。

若說起那具肉身,還得提一個人,那邊是東極大荒山陰無終嶺的枯竹老人。這枯竹老人在東晉時便已經被人稱作是宇宙六怪,入道還在極樂真人李靜虛之前,只是因為所學不是玄門正宗,無法飛升,他又不願元嬰上去,做個受神職約束的下等天仙,便一直在尋找直接成就金仙的辦法。便把真身隱在竹子之中參枯竹禪,元神不斷地入世轉劫,每每功行圓滿之時,便坐化身死,繼續輪迴。

枯竹老人這樣把元神屢次轉世重修,自然留下了許多肉身,其中大多根骨上乘,枯竹老人便把這些肉身封存起來,留待有緣。當時凌渾遇到的這具肉身,便是枯竹老人所留,根骨極好,更勝原來,只是外形卻是一個又老又醜的叫花子模樣,凌渾原本頗為英俊帥氣,這一下成了醜八怪,到底心氣難平,雖然自嘲窮神,遊戲人間,又明了因果,得知自己本來有此一劫,卻和嵩山二老始終心存芥蒂。

像他們這樣的修行高人,大多脾氣古怪,他多少年都不和嵩山二老走動,原本打算讓龍乾自己拿著天書去和嵩山二老交換,現在竟然直接將中冊拿來,雖然他沒有明說,金銘鈞也知道他的誠意,更何況,龍乾一部下冊天書,連續換來了上冊和中冊,連通副冊,從此廣成子天書已經湊齊,修成金仙,指日可待,可謂是恩德不淺,提出來的些許要求,金銘鈞確實不能拒絕。

金銘鈞並沒有一絲猶豫,就答應了凌渾的託付,並且告訴俞允中:“凌真人所囑,我自然是盡力而為,只是此次白陽山之行,雙方插手高人太多,就算是有極樂真人、芬陀大師提前推衍,凌真人夫婦暗中主持,

變數也是太多。據我推算,此次曉月禪師出山開府,已是受了哈哈老祖的授意,那老怪已過四九重劫,成就不死之身,法力之高不可想像。你跟我前去,必須聽我的話,否則必定遭劫!”
俞允中連忙跪地說道:“來時恩師已經再三囑咐,到了師叔這裡,師叔所說便是於師父一樣,言出法隨,弟子絕不敢違抗!師母又特別面授機宜,令我時刻跟在師叔門下石生師弟的身旁。”

金銘鈞聽完大笑:“白髮龍女倒是好算計!既然如此,你便先跟石生下去吧,到精靈園中轉一轉,玩一玩。另外蘭兒,你去神農苑中取三根陰沉竹的竹筍來,以作為給曉月禪師的賀禮吧!”

時隔多年,再次來到白陽山,這裡已經發生好大變化。

這白陽山乃是人間七十二洞天之一,昔日白陽真人修道之所。

那白陽真人也是一位奇人,所學亦是上乘玄門大道。當年他來此山修行,得知山下不遠處的無華氏古墓裡面三妖屍作怪,周圍方圓五百里之內人畜生物幾乎絕跡,白陽真人出手與三妖屍鬥法,激戰許多時候,將三妖屍全部擊敗,卻也無法將其徹底消滅,便在無華氏古墓周圍布下靈木陣,並且立下石碑,跟三妖屍約定,決不允許過界為害。

現如今白陽真人已經飛升,三妖屍卻仍然守著當年約定,只用寶光異火勾引路過人畜,只要進入石碑和靈木陣範圍之內,便即加害。那靈木陣便是當年金銘鈞來時遇到的那一圈看似把古墓圍成小院的木柵欄,三妖屍只在裡面活動。直到金銘鈞三入古墓,鬥法奪寶,三妖屍吃了大虧,過了不久之後,曉月禪師又來,方才徹底打破靈木陣和那石碑,重修古墓地宮,由此二次出世。

金銘鈞帶著申若蘭、石生兩大弟子和俞允中一起趕來白陽山。

他特地從無華氏古墓這邊走,只見這裡也已經大變樣,原本因為當年白陽真人和金銘鈞兩次大型鬥法,出現的大規模坍塌和毀壞的地方已經完全修復,而且擴建成了一個龐大的宮殿群落,周圍全都是移植過來的參天巨木,仿著原來靈木陣的樣式重新構建了一圈圍牆,看上去宮殿含九宮,外面神木成八陣,頗有意境,金銘鈞猜想那三個妖屍肯定沒有這樣細膩的腦筋,從一開始他便對曉月禪師和三妖屍的關係很好奇,到如今更加的起疑惑之感了。

金銘鈞看那古墓,中央宮閣殿堂坐落在山谷之中,其中植松種柏,花草相宜,收拾得乾乾淨淨,頗有些世外桃源,山野鄉村的味道,裡面沒有一點人影聲音,寂靜安寧。然而金銘鈞卻看得清楚,下面九宮八陣相合,其中有無窮煞氣從地下發出,直沖霄漢,與天上罡風煞氣匯聚,合成一個巨​​大的殺陣,倘若有人陷入其中,只要功力或者定力稍差,立即就有形神俱滅之險。

然而……就在他不想驚動妖屍,正要從旁邊繞過的時候,就看到一男一女,皆是玄門道家裝扮,飛快地由西往東,飛入古墓陣中。金銘鈞看那男的年約二十多歲,生得猿臂鳶肩,眉目英朗,前胸掛著一張與他人一般高的大弓,背後斜背著一個箭囊,箭長七八尺,都有茶杯粗細,共是八支,箭尖上迸射烏光,長達數尺。女的比男的略小,長身玉立,美貌多姿,腰間掛著一個革囊,鼓繃繃的,不知裝的什麼。

金銘鈞初看這兩人便覺眼熟,之後很快便想起來,那男的便是崑崙派鍾先生的弟子,小仙童虞孝,另外那女的是半邊老尼的愛徒,崑崙雙珠之一的石明珠,二人雖然看出古墓周圍形勢險惡,但卻仍然秉承著那種年輕人的銳氣,毫不退縮。

他倆在巨木圍牆外面停了下來,圍著轉了幾圈,然後從革囊之中取出一些豆粒大小的黑球,不斷地揚撒在巨木圍牆外面,轉眼之間全部撒到,然後同時發動崑崙派最著名的五雷天心正法,天空之上,風雲匯聚,兩道巨大雷火落下,轟隆隆震徹群山,那些預先灑落的黑色球珠全被引燃,也似乎是什麼雷珠一類的東西,一起開始狂發大火,連同陣陣雷聲,很快便燒起一個火圈,將古墓圍在中央。

那火焰燃燒起來時,其中外焰夾雜黑色,又有粘稠碧火濃煙升起,是他倆合力煉製出來的毒火陰雷,此時連成一片火圈,燃起十餘米高的火牆,一起往裡面燒去,眼看著那些妖屍種植的巨木陣法,被神雷炸碎,那一株株的參天巨木也被燒化成了飛灰,很快那巨木圍牆就被徹底毀去,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闖了進去,同時把手一指,飛出青色劍光,如長龍一般向石墓卷去,同時又把神雷亂炸。

然而,就在這時候,周圍景色陡然大變,妖云四起,濃霧翻湧,隨著一陣陣猙獰囂張的怪笑,周圍地面上忽然隨著濃霧黑雲,出現了好多殭屍,一個個身穿鎧甲,手持弓箭金戈,對著兩人指指點點,把兩人看成是進入了陷阱的獵物,為首一個,正是當初三鳳的弟子雷夙,這妖屍手中飛出兩道金戈,將二人飛劍抵住,大笑道:“你們兩個小鬼,不知爺爺這裡是什麼地方,竟然自上門來送死!”

虞孝大聲喝道:“妖屍野鬼也敢猖狂!”摘下胸前大弓,搭上三支箭,對準了雷夙,化成三道烏光流星飛去。他這寶貝叫做后羿射陽弩,也是前古奇珍,是他不久前在北海眼中所得,威力極強。那雷夙原本就是一個修道多年的散仙,後來修成妖屍,成了三鳳座下第一弟子,極為得寵,當時紫雲宮中各種天才地寶他也取用不少,增強功力,補全肉身。

如今看出對方是崑崙路數,心中也不以為意,見對方飛箭射來,還用一枚玉環抵擋,一邊喝令群屍一起出手,一邊要使用妖法,將二人捉住,採補陰陽。哪知道虞孝這后羿射陽弩的厲害,單是一箭便極了不得,更何況三箭齊發,他那玉環剛一遇上,便支離破碎,他再想躲閃,已經來不及,直接被三箭射穿前胸,砰地一聲,這具肉身就被當場炸成碎片。

與此同時,周圍群屍一起發射弓箭飛戈,石明珠用飛劍護住自己和虞孝,同時把那神雷向下狂轟濫炸。原本這無華氏古墓之中也有好多陪葬之人,天長日久成了屍怪,只不過當年白陽真人與妖屍鬥法,將那些屍怪全部斬殺,如今這裡的殭屍們,全部都是後來養成,或者是從別處匯聚而來的,法力參差不齊,道行有高有低,一下子便有不少都被神雷炸碎,飛劍斬殺。

兩人這些年來道行愈深,銳氣越勝,到此地步,不但不退,反而認定自己神弓厲害,一邊將屍怪殺死,一邊繼續向中央宮殿飛去,虞孝伸手接過自動飛回來的三支神箭,再次搭在弓上,向前射去,這一下轟隆隆連聲巨震,將那宮殿炸塌了一大半,直接露出通往地下的洞穴,二人正要飛入,忽然耳邊響起人語:“你們已經深陷妖陣,還不速退!”

二人精神一振,互相對望一眼,很顯然對方也聽到了,心中正遲疑之間,忽然那地面洞穴之中噴出一團黑眚煞氣,兩人一起打了個寒顫,見滾滾黑煞之中,又飛出來一個雷夙,尖聲獰笑著,張牙舞爪撲過來,虞孝再次張弓搭箭,破空射去,這回仍然如前一次那般,直接將妖屍軀殼震碎,然而這一次那三支神箭卻沒能再次飛回來。

只見地下洞口之上,忽然擴大,黑漆漆的彷彿一個張開的巨口,裡面噴出無量紅線金星,往上一卷,便將那三支神箭攝住,吸入巨口之中。

虞孝大吃一驚,連忙掐動靈訣,要將神箭收回,卻是如泥牛入海,再無動靜,便彷彿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先前海域心意相通的神箭一般。

便在這時候,二人聽得一聲嗤笑,左邊又出現了一個骨肉豐滿的白衣中年男子,只是眼中神色極為邪氣,兩人看出是一個妖屍,石明珠搶先出手,取出六個外圓鋒利的金輪,破空打去,那妖屍嗤嗤怪笑,把袍袖一拂,袖口驟然張開,竟然直接將六個金輪收入裡面,隨後伸手一指,腰間繫著的九柄玉刀化成一排白光射出,石明珠連忙放出飛劍向前敵住。

這妖屍正是窮奇,他數千年道行,石明珠哪裡抵擋得住,片刻之間便落下風,她又接連打出三件法寶,全被窮奇從九疑鼎上悟出來的袖裡乾坤神通收去,而另一邊,虞孝射出的神箭,被戎敦用九疑鼎收走,正心痛分神之際,元神早被潛伏在一旁的雷夙用一個上古瓦器製住,他心中驚駭萬分,那邊戎敦看出便宜,放出神鳥古神鳩飛起來抓向虞孝。

那雷夙此時已經又換了一副軀殼,懷裡抱著一個瓦器,嘿嘿怪笑著,張口噴出一道陰火進入瓦器之中,虞孝立即如同墜入火爐之中,燒得渾身發熱,兩眼通紅,連骨骼都似乎要被燒化。之後,雷夙又往瓦器裡面噴出一道陰寒厲煞,虞孝又瞬間墮入冰窖,寒氣直入骨髓,連五臟六腑都似乎同時凍僵,如此十來次的功夫,他便再也經受不住,一口鮮血狂噴出來。

那古神鳩極為神異,趁機用一隻利爪抓住虞孝飛劍,飛撲近身,張口就要在虞孝腦殼上啄出一個洞來。虞孝元神被制,如果此時能夠立即靜心打坐,謹守靈臺,還能與敵人抗衡一番,怎奈此時神鳥飛至,他腦中劇痛,勉強用手中巨弓去擋,那古神鳩一口啄在弓弦上,發出嗡地一聲急響,震得他神智一清,想及如今行事,急忙拼命使出崑崙嫡傳仙法,擋住古神鳩,大叫:“明珠快退!”

那妖屍也不急著追趕,只是一路逗弄著,放他們離開,虞孝飛劍被古神鳩抓去,沒辦法,只得從背後箭筒裡取了兩支神箭,拼命刺挑崩砸,擋住古神鳩的攻擊饒是如此,前胸兩肩上也多了好幾個血洞,正拼死斷後之時,忽聽背後石明珠一聲驚叫,他回頭一看,暗道一聲苦也,原來,那些被他們先前燒毀的巨大林木,竟然全都完好無損,依舊屹立在那裡,沒有一點被燒過的痕跡。

虞孝又驚又急,被那邊雷夙折磨元神,又噴了一口鮮血出來,忽然想起先前在自己耳邊傳音告誡之聲,方才醒悟對方是個高人,連忙大聲求救:“前輩只要將我身邊石道友救出,虞孝便感激不盡!”

話音剛落,便看到九天之上,彷彿有一個手掌模樣的巨大山岳,從天而降,那山上共有五個山峰,分成青紅黃白黑五種色彩,每一個上面都燃燒著彩色烈火,熊熊燒起,彷彿是一團巨大的火球,直接破開雲層,砸向古墓。

虞孝先前用神箭震塌的古墓宮殿,也不知在什麼時候恢復了原樣,或者說原本就沒有被破壞,一切都只是陣法幻化出來,那彩焰神峰眼看就要砸在宮殿頂上,下面戎敦急忙又用九疑鼎放出紅線金星,將真氣神光收走。

就在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的時候,空氣中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嗤”聲,彷彿利物劃破空氣,隨後便看到雷夙元神已經被斬,只剩下一個抱著瓦器的軀殼向下墜落,還不等到地上,那瓦器就砰地一聲爆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1 15:54
008古鳩神鳥

“無形劍氣!”不管是妖屍一夥還是虞孝和石明珠二人,全都驚呼出來。妖屍想的是那可惡的嵩山二老又來了,而虞孝和石明珠則是暗中慚愧,沒想到最後還是需要人家來解救,以後在峨眉派弟子麵前,恐怕不用說話就要低頭三分。
金銘鈞的貪狼劍跟峨眉派的無形劍十分相像,被人誤認也不稀奇,他利用五行真氣凝聚出來一座火焰狂發的五指神峰,往下砸落,趁著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的時候,突然出手以貪狼劍直接斬了雷夙元神,然後又破了禁制虞孝的瓦器。

戎敦在下邊以九疑鼎收那化成神峰的五行光氣,窮奇雖然被金銘鈞的顛倒五行法術迷惑住,無法探知他的真身,但卻知道對方志在救人,不但又把九柄玉刀飛出去圈住石玉珠和虞孝二人,又將一把黑眚陰雷打出去。

那黑眚陰雷都是用地下萬年黑眚瘴氣,融和地肺之中的陰煞凝煉而成,一炸開便迸出無窮細密的黑眚絲,裡面夾雜碧綠陰火和化形銷骨的黑灰,只要被沾上一點,也要骨消肉爛,至少肉身難保。

然而金銘鈞既然出手,又哪裡會半途而廢,他驟然在虞孝頭頂上現身,大喝一聲:“還不速退!”伸手一指,飛出五行真氣將窮奇玉刀擋住,同時璇光尺化生出無數光圈,彷彿夢幻氣泡一般輪轉飛射著迎了上去,每一個光圈都套住一顆陰雷,就在將爆未爆之時將其圈住,驟然鎖緊,咯嘣嘣一陣急響,那麼厲害陰狠的陰雷,竟然只發出一陣悶響,全都化成裊裊黑煙。

金銘鈞化形煉體之後,又過三百餘年,形態一直未變,始終是個十歲的少年模樣,虞孝和石明珠兩人一眼就認了出來,頓時心中又驚又喜,驚得是沒想到能夠在這裡碰到這位前輩,喜的是,這次終於不用再想峨眉派低頭,畢竟金銘鈞跟知非禪師和鍾先生都是好友至交,被他救命,總比被嵩山二老要強得多,而且二人少年心性,被長輩救了也不算丟人。

他倆往後一看,只見原本密不透風的巨大樹牆之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個五彩門戶,二人更不怠慢,立即從中飛出,一到外面,便看到申若蘭、石生和俞允中三人,打聲招呼:“二位道友快跟我們來!”帶著三人急速飛走。

這邊窮奇和下面的戎敦也認出金銘鈞就是當年偷他們昊天寶鏡之人,頓時怒火狂燒,那窮奇還未動作,戎敦已經放出兩根金戈,連同自煉得十二根太陰地刺一起打來,又命令古神鳩從天上往下攻擊。

窮奇卻是狡猾的多,當年三妖屍得了聖帝二寶,卻都認定九疑鼎最好,都互相之間誰也不放心誰,猜忌提防之時,被靈兒玉儿兩個小人趁機偷走了昊天鏡和九疑鼎中的混沌元胎。之後二妖屍互相埋怨,好在九疑鼎未丟,兩人同時參悟。窮奇參悟的要多一些,而且法力也要強於戎敦,而戎敦卻有古神鳩在旁相助,誰也奈何不了誰,直到前不久,又來了一個妖屍入夥,重成了鼎足之勢,方才作罷。

那窮奇道行比戎敦要強上一籌,一看到金銘鈞出現,便在疑心他又要使用什麼詭計,只一遲疑之間,戎敦已經開始全力進攻,連太陰地刺也放出去了,心中打了一番別樣心思,並沒有將自己和戎敦同時煉成的寶物放出,只隨手拋出一把黑眚陰雷,同時虛做聲勢,飛出九柄玉刀,口中大聲喊道:“谷道友快發動渾天迷陣,莫要讓這小賊跑了!”

說話之間,戎敦的太陰地刺已經最先飛到,十二道烏光只一閃,金銘鈞的身體便從中炸開,

腔子裡面狂噴純陽真火,與太陰地刺以及後面飛來的黑眚陰雷互為剋星,在空中炸成一個巨大的火球,妖屍納悶敵人又在施展什麼詭計,便見到一圈五色虹光,竟將古神鳩圈住,強行向上升起。
那古神鳩生活至今已有數千年,道行比獨角靈鷲還要厲害得多,而且轉能啖鬼吞魔,雙爪可生裂鐵石,就連身體表面有兩儀真氣和五行顛倒法陣守護的窮奇,在跟戎敦搏鬥時,也曾被這神鳥撕下半斤肉來!若是換做旁人,只要道行稍差,別說困住他,就算是正面對敵也未必是對手。

然而金銘鈞已經早做好了準備,在來之前,特地用雷澤神砂融和長虹索煉成一枚五行禁圈,一出手便將古神鳩牢牢禁住,強托著,急速向天上升去。

戎敦一邊大聲呼喊招呼古神鳩,一邊二次催動金戈和太陰地刺追上來,同時佈置在古墓上空的渾天迷陣也開始發動,只見陰雲密布,風雨狂發,一個巨型的黑色漩渦出現在還在不斷上升的金銘鈞和古神鳩頭頂,猛然一聲炸雷,碧火狂噴,電蛇亂舞,直接把金銘鈞和古神鳩炸成飛灰。

而此時,申若蘭等五人已經飛到了三十里之外的一處山崖上,金銘鈞已經提前等在那裡,身旁站著一個渾身炸毛,激烈亂叫,卻始終被一個五彩光圈禁錮住的大鳥,認得是剛才所見的古神鳩,心中驚嘆,虞孝和石明珠二人,上前一起以晚輩禮見過師叔,並且多謝這次救命之恩。

金銘鈞笑道:“你們兩個也是年輕氣盛,吃不住激!那楊瑾此前因為輕敵,已經被制住元神,困在墓室之中。嵩山二老向來狡猾,不願以二敵三,以言語譏了你們幾句,你們就自入圈套,跑去闖陣,吸引了妖屍仇恨,人家這功夫早就偷入墓穴,將楊瑾救走了!”

虞孝二人這才恍然,相互對視一眼,憤恨說道:“那嵩山二老也是前輩高人,竟然如此行徑,殊實令人不齒!若是明說有同道深陷妖窟,用我等營救,自是義不容辭,只是應告知墓內虛實,我們也好有所準備。只是不該使用如此下流伎倆,今日若不是金師叔路過看見,我倆豈不是要命喪妖屍之手!”

金銘鈞笑著搖頭:“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如果不是你們背地說話,嫉妒峨眉弟子福德果報,說些什麼天下好處盡歸峨眉的話,被人聽見,將計就計,又怎能有此次禍端?到底也是你們自己太氣盛些,年輕人挫挫銳氣也好,況且嵩山二老也已經算定我將路過此地,又知道我和你們師長的關係,算知你們此行,必無差錯,否則也不會讓你們來送死了。”

石明珠兀自不服:“不過是仗著早入道幾年,法力比我們強些,知些先天衍算知道,欺負我們這些後學末輩罷了!我若也如他們那樣,同時入山修道,說不定此時已經飛升,早證天仙位業了呢!”

金銘鈞用手一指,旁邊山上便直接飛下來一塊十米多高的巨石,壓在虞孝的背上,然後笑著問道:“虞孝,你可能夠看清你背上這塊巨石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石明珠,你可能看得到?”

若論虞孝道行,負起這麼一塊岩石自然不在話下,只是此時有金銘鈞法力鎮壓,他只覺得脊背都要被壓斷,單膝跪在地上,咬牙硬撐,片刻之間便大汗淋漓,聽見金銘鈞發問,搖頭答道:“不能看到!”石玉珠則答“能看到。”

金銘鈞笑道:“你把它背在身上,自然看不到,想要看到他,只有把它放下來!”說完撤了法力,虞孝背上一鬆,岩石自動飛回原處,“這岩石便是貪念,你不放下它,就看不清它。這岩石便是嗔念,你怒火滿脹,自然也看不清嗔念本質。放下貪,你便能看清貪,放下嗔,你便能看清嗔,放下世間萬物,你便能夠看清世間萬物!你若是全背在身上,你就什麼都看不清楚。”

虞孝在那裡發怔,咀嚼其中味道,石明珠卻說道:“可是他自己看不到,我卻能夠看到啊。”

金銘鈞說道:“你能看到他的,卻看不到你自己的。而且就算是你把自己看到的告訴他,他也未必相信,就像現在我告訴你們一樣。”他仰起頭,微微嘆道,“世界上能夠將世上萬理萬法全部看清,如掌觀紋的,只有聖人才能辦到,因為聖人無常心,清淨平等覺。其下一層者,賢人能觀人觀己,卻不能如聖人那樣將一切法明了究竟。

再下者,便是如我與嵩山二老這樣,能觀人不能觀己,推算別人時候清清楚楚,待到一旦牽涉到自己的氣運天數便有阻礙,甚至往往劫數臨頭之前,苦心推算,卻也只能知道一個大概,便是因為將所得抱在手裡,患得患失之故。再下一等,便是如你們這般,以神通逞強,處處爭鋒,處處挫銳,看不清楚別人,亦看不清楚自己,還敢妄談推衍天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麼!”

石明珠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心中不忿,卻一時之間無可反駁,而虞孝卻是想起當年在成都,師伯知非禪師曾經指點他去看院子裡的對聯,其中有一個“貪鉤痴線,釣來許多魔念。嗔掃傲帚,趕走無限仙緣”的對子,又加上師伯一番教導,從此把那些傲慢嗔怒的毛病改了不少,此時吸吸品味金銘鈞話中意思,越來越覺得深含道理,一時之間竟然想得痴了。

金銘鈞也不去理會他們兩個,只向石生和申若蘭二人道:“那妖屍被我用魔教之中的五行顛倒大混沌法擺了一道,不但將人救出,還連帶著把隨身養了數千年的古神鳩一起拐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必定不肯善罷甘休。只是妖屍狡詐,又不肯齊心合力,那窮奇巴不得戎敦失了神鳥,日後爭執之中,對方少了一個助力,所以耽擱這許多時候,也該來了。”

一聽說妖屍要來,申若蘭和石生紛紛拿出法寶,金銘鈞笑道:“這次不用咱們動手,自然有人擋災!”說完一拂袖,平地飛起五色神光,擁著眾弟子,一起往白陽山上飛來。

當年白陽真人修道時在白陽山絕頂白陽崖上開闢花雨洞,高出雲表,罡風猛烈,凡人一到,便要被風吹成碎片。曉月禪師又在山腰處開闢一處洞府,幾乎將半個山腹掏空,裡面修成一個極大宮殿,共分天地人三宮,名字便叫三星洞,後山更開闢有云路天梯,向上通往絕頂花雨洞,裡面有許多石刻浮雕,更引來山泉,流轉清池,裡面異種青蓮盛開,錦鯉躍波,華麗又不失素雅,莊嚴又不失親切。

金銘鈞直接落在山腰上的三星洞門口,此時已經來了不少賓客,一個穿著素雅道服的少年站在洞前廣場上,迎接客人。他看金銘鈞遁法神奇,又是帶著弟子簇擁而來,不像旁人只禦飛劍,看出深淺來,連忙走過來招呼。

那邊剛鞠了個躬,自稱叫做許超,旁邊俞允中便驚訝出聲,過去叫了聲十三弟!原來,這少年便是宜昌三遊洞俠僧軼凡的弟子,梨花槍展翅金鵬許鉞的堂弟,乳名叫做許鐵兒,後來叫做許超的,九歲時候就離家出走,前不久才見過一次。

俞允中歡喜地向大家介紹:“我自幼好武,因家有餘財,請得一個姓衛的武師教我。那次衛師父被一個昔年教訓的破落戶震碎心臟,生生腹痛腸裂三天而死,我氣不過,花錢請高人報仇,結果就請到了十三弟和白大哥,對了,白大哥呢?”

看了俞允中,許超也很高興:“自從戴家場一場大戰之後,凌家姊姊入山求道,你更是散盡家財,沒了踪影,就連我大哥和湘英也都分別拜得名師,我們俱都起了尋仙問道的念頭,歷盡了許多苦難,終於拜在恩師門下!”

這邊正說著話,後面便傳來一聲長嘯,黑煙滾滾,浮在三星崖上,戎敦手持金戈,在其中顯出身影,一看到金銘鈞和旁邊被禁錮的古神鳩,也不問三七二十一,直接便飛出神戈,化成兩道金虹飛射下來。

金銘鈞並不回身抵擋,彷彿未覺,大袖飄飄,散發著五色神光,擁著眾弟子向前踏步,高聲笑聲:“曉月禪師,老朋友來了,也不出來迎接,是何道理啊?”便是這看似輕飄飄的一部,正好躲過戎敦攻擊,那兩柄金戈直接打在地上,將用條石鋪砌整齊的地面刺出兩個水桶大的深坑。

戎敦一擊為重,愈加憤怒,口中發出召喚古神鳩的怪嘯,二次指揮金戈彷彿遊龍一般,前後圈絞,就要將金銘鈞連同身邊的弟子門人一起絞成兩截,唯恐不中,又把十二根太陰地刺取出來,抖手射出。

這時候三星洞中傳來一聲爽朗大笑:“金道友遠道而來,真使白陽山蓬蓽生輝,貧道倒先替曉月禪師歡迎了!”說完裡面飛出七道青光,如青龍腦海一般電射飛來,將戎敦的一雙金戈和太陰地刺托住,也似知道太陰地刺厲害,劍光一觸即退,只是如此片刻耽延,金銘鈞已經帶著石生他們走到了三星洞口。

金銘鈞笑道:“多日不見,許道友道行越發精進,可喜可賀!”

許飛娘笑面春風地走出來:“金道友過獎了!依貧道看,金道友不但道行精進,這趁火打劫,順手牽羊的本事也越來越大了,連古神鳩這等神鳥也能順手牽來!這才是真正的可喜可賀啊。”

金銘鈞憤憤道:“那無華氏古墓中三個妖屍,兩個外族蠻荒野人,一個四凶猛獸,況且都已經死了數千年,成妖作怪,殺生害命, 也敢覬覦偷盜人皇聖帝珍寶,殊是可恨。我是每見一次都要打上一次的,可惜力有不及,有心無力,不能將它們一舉殺滅,也只能隨緣順手牽出些東西來,以稍洩心中憤慨!”

許飛娘聽完笑得花枝亂顫:“金道友這張嘴,沒理也能說出三分理來,簡直讓飛娘心服口服了!”

那壁廂戎敦見兩人談笑風生,宛若老友,不禁大怒:“許飛娘!這小賊偷我昊天寶鏡在前,如今又搶奪我的神鳩,你還不快點幫我將他擒下!”

許飛娘笑道:“曉月禪師如今在花雨洞中閉關參悟白陽圖解,我只是代他在這裡看守門戶,迎接賓客而已,金道友應約趕來赴宴,便使客人了,在此山上一刻,便一刻不許人欺負,你若想要討回古神鳩,要么去找曉月禪師評理,要么等金道友出了白陽山你再動手,只是不許在這裡放肆!”

戎敦大怒:“賤婢給臉不要臉!”他發出一聲震徹雲霄的長嘯,再次放出金戈和太陰地刺,只不過這次的目標不是金銘鈞,而是改成了許飛娘,同時鼓盪滾滾黑煞,往下一罩,霎時間半個白陽山都落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金銘鈞只是放出五色神光,護住身邊弟子,全憑許飛娘施為。

那許飛娘飛出太乙五煙羅,擋住太陰地刺,暗把六賊五行針射出,只一下,便聽見戎敦慘叫,周圍黑煞驟然消失,再看那妖屍已經裹著一團黑煙,彷彿隕石墜地,翻翻滾滾落回山下無華氏古墓之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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