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751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9 07:17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三十二節 人脈鋪築


    原來如此!

    難怪朱鳳厚對東方紅集團的搬遷持這樣一種態度。

    這也難怪,拖到他到市經開區擔任一把手之後,東方紅集團再搬遷過去,那自然就是他的功勞。

    醒悟過來的沙正陽見朱鳳厚卻沒有正面回答自己這個問題,只是微笑著吸菸,便很爽快的道:「那行,我和他們說說,不過縣裡這邊……」

    「嗯,我會安排好的。」朱鳳厚很篤定的道。

    在銀台他已經當了兩年多書記了,連譚秋華這種軟硬不吃的角色都被他邊緣化了,他在銀台縣的局面還是很有駕馭能力的,再說了,他是陞遷,擔任市委常委,本身就是一個最肯定的明證。

    對朱鳳厚的承諾,沙正陽還是比較信任的。

    這兩年奪時間裡,朱鳳厚應允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辦好了的,尤其是在東方紅集團改制的時候,雖然有企業本身因素的影響,但銀台縣委能夠支持這一改制方案,本身也還是承擔了很大的壓力,也需要極大的勇氣。

    當然事實也證明了東方紅的股權激勵方案是成功的。

    東方紅集團爆髮式的發展,也給包括縣裡、南渡鎮和兩個村幾大股東帶來了豐厚的回報,而暴增的稅收更是讓縣財政一改頹勢,幾乎要成為茅台對於仁懷,五糧液之於宜賓了。

    事實上東方紅集團旗下幾家企業也不可能搬遷到經開區,只是集團總部搬遷到經開區,像東方紅酒業和自然堂水業,本身也只能留在銀台,所以雖然會引來銀台縣的一些不滿,但相信朱鳳厚可以處理好。

    在朱鳳厚上陣之後,沙正陽又和換下來的尤哲聊了一會兒。

    事實上這樣的聚會本身就是大家縱談工作中的體驗,交流經驗,這種相互交流很有益,當然如果把握不好,也會形成一種不太好的圈子文化,這就要看各自的把持了。

    尤哲擔任了縣委組織部長,但隨著朱鳳厚的離開,尤哲未來的情況還不好說。

    朱鳳厚離開,如無意外就該是賈國英接任書記了,賈國英從曹清泰離開時就擔任縣長,送走了賀仲業,來了朱鳳厚,現在朱鳳厚又要走了,也該他了。

    朱鳳厚一走,尤哲這個組織部長估計當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了,如果尤哲繼續在銀台呆著,可能就會調整位置,比如到常務副縣長這一類的位置上去,但更大可能性是離開銀台。

    不過沙正陽感覺尤哲顯得很輕鬆,似乎絲毫沒有因為朱鳳厚要離開而影響到心情,沙正陽估摸著朱鳳厚應該是給了他交待的。

    沙正陽對尤哲的印象還是很好的,接觸了這幾回,尤哲表現出來的能力素質和應對處理問題的手段方式都可圈可點,又這麼年輕,而且寧月嬋也提到過尤哲,稱此人風評也不錯,不像有些人得志便猖狂。

    等到晚間10點過去公園看完燈會的女士們回來,這一個聚會也就差不多該結束了。

    上了沙漠王子,撲面而來的暖意讓沙正陽忍不住搓了搓手。

    「等多久了?」

    「剛到幾分鐘。」寧月嬋看了一眼沙正陽,「沒喝酒吧?」

    「沒喝,他們也都不勸。」沙正陽調整了一下子身體姿態,讓自己舒適的躺在副駕椅中,「時間過得真快,變化也太大了。」

    「除了曹主任外,還有哪些人?」寧月嬋隨口問道:「去年十月份,我到中州去拜會了曹主任,他很熱情客氣,還說歡迎我們東方紅到平原來發展和投資。」

    「嗯,平原省是全國第一人口大省,農村剩餘勞動力帶來的脫貧和增收壓力比漢川還大,黃書記過去當了省i長恐怕首當其衝就要面臨這個問題。」沙正陽不無感慨,「現在哪裡壓力都大,為官一任,主政一方,總要為地方老百姓幹點兒實事,方不負來自各方的期待,難啊。」

    「除了曹主任外,還有朱書記和尤部長,另外還有趙縣長和宋書記,趙縣長就是趙嵩,宋書記你可能不認識,新湖的,曹主任原來在新湖的同事。」

    「哦,朱書記也在,他有沒有說什麼?」寧月嬋很敏感。

    「說了,讓我帶話,東方紅可以搬遷到市經開區,他可能是要兼任漢都市經開區黨工委的書記。」沙正陽撫摸著下頜道:「這倒是一個機會,銀台那邊的問題他會負責處理好。」

    「說好了?」寧月嬋精神一振,「那就好,我就怕一動,縣裡給找麻煩,只要縣裡那邊能談好,那集團公司馬上就可以著手搬遷了。」

    「嬋姐,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沙正陽似笑非笑的瞥了對方一眼,「朱書記希望東方紅集團能在他到經開區工作之後才開始搬遷,這也是政績啊,另外東方紅集團憑什麼要搬到經開區?高新區也可以,龍潭區也可以,既然他要東方紅集團到經開區去落戶,當然要提條件。」

    寧月嬋笑了起來,「你要這麼做,也不怕朱書記罵死你?」

    「在商言商嘛。」沙正陽振振有詞,「再說了,又不是我去說,也該是你去說才對,當初東方紅大廈建設,吳市長也是拍板了不少優惠條件,現在又要把東方紅集團搬遷到經開區,當然應該有優惠,要麼是稅收或者財政補貼,要麼就是土地。」

    不要白不要,要招攬東方紅集團這樣的大企業去落戶,當然要開出優惠條件才行,東方紅集團落戶,涉及到的稅收以及影響,都不可小覷,地方上給一些優惠政策支持也是理所應當的。

    「正陽,你覺得集團可以要什麼?」寧月嬋見沙正陽的語氣裡很認真,也不由得思考起來了。

    「我給你一個建議,未來要吸引人才來集團公司,那麼就涉及到主動方面,其中一個最關鍵的就是住房,我建議你可以向經開區申請拿地,理由就是要建人才公寓,說白了也就是那一塊地來建住房,既可以解決現有集團公司和下設子公司的高管住房,提升凝聚力,另外也可以提前為招兵買馬,招募人才準備開出更誘人的條件,何樂而不為?」

    沙正陽的建議讓寧月嬋眼睛也是一亮,連連點頭:「嗯,這個建議好,我就一直在想,我們怎麼來給人家大學生開出更好的條件來吸引他們,解決住房是一個好主意。」

    現在住房還屬於福利分房的時代,各個單位和企業都是統一建設,按照單位制定的標準來打分進行分配,要等到兩年後的98年後才開始正式進入商品房時代。

    但是這個時候已經可以未雨綢繆,先做準備了,拿下土地,稍微拖一拖,就能拖到那個時間節點的到來,這一個時間節點沙正陽還是印象極深的。

    「事實上從94年7月國務院的《關於深化城鎮住房制度改革的決定》出台之後,國家已經在穩步推進住房制度改革了,我相信未來住房都會直接出售給個人,成為個人的私有財產,這是一個大趨勢,未來土地價格也會日趨上漲,尤其是一些位置優越的地段,更是會越來越緊俏。」

    沙正陽微微一笑道:「如果可以的話,將來完全可以把集團公司修建的住房與為集團公司工作的期限掛鉤,比如只要工作時間超過多少年,公司就可以把住房折價處理給他們。」

    「照你這麼說,未來搞房地產似乎也是一個很不錯的行業?」寧月嬋凝神思索。

    「應該是,不過就東方紅現在來說,還是把自己的本行做好吧。」沙正陽笑著搖頭:「貪多嚼不爛,我都已經覺得有些貪多了,雖然看起來我們每一項都做得不錯,但不代表未來我們做的每一項都能成功。」

    寧月嬋的話勾起了沙正陽的心思,高鐸這傢伙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也有一年沒見到了,也該聯繫一下這個傢伙,看看這傢伙現在忙乎啥。

    ******

    和郭業山見面是在華陽。

    看得出來郭業山的狀態有些複雜,精神抖擻之餘也有些疲憊,看樣子在華陽的工作沒那麼好做。

    華陽縣號稱漢川第一縣,在這裡當常務副縣長,可以想像得到壓力會議多大。

    這從上兩次沙正陽和郭業山的交談就能感受得到,郭業山在這個位置上一樣也感受得到了來自各方的壓力,以至於他都「不恥下問」,要從沙正陽這裡尋找一些靈感和思路了。

    沙正陽也給了他一些建議,估計郭業山也還是採納了,但是光靠自己的一些建議,要想徹底打開局面不太現實,歸根結底,還是要靠他自己。

    現在看來,郭業山還算是勉強渡過了這一關。

    「只能算是勉強過關,我給我自己的打分,堪堪及格,也許今年會略好一些。」郭業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學到用時方很少,原來在銀台覺得自己遊刃有餘,但到華陽來了就覺得有點兒不夠用了,很多事情以前沒接觸過,華陽這邊鄉鎮企業和私營經濟都很發達,財政收入也不錯,但如何用好財政這筆錢,來促進社會經濟事業發展,也相當考人。」

    「其實都有一個過程,在華陽這樣的地方工作的確是一個很難得的鍛鍊機會。」沙正陽笑著寬慰對方:「日後這種經歷肯定會非常有用。」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9 07:17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三十三節 對話,溫暖

    對於沙正陽對自己的寬慰,郭業山也是頗為感觸。

    四年多前這個傢伙還是自己的手下,現在卻已經是正處級,而自己還在副處級徘徊,哪怕這個副處級在很多人看來很牛,但看看眼前這個傢伙已經一縣之長,這份滋味對於自己來說恐怕也是最為複雜的。

    但那種不太適應的感覺郭業山早就丟開了,之前剛聽到沙正陽當縣長時還有點兒說不出的滋味,但這麼久了,他早就想得通透了。

    這傢伙本來就是一個妖孽人物,在南渡時自己就已經感覺到了,現在不過是在一步一步驗證罷了,他做不到才是意外。

    「好了,正陽,你也不用寬慰我了,在華陽幹這個常務副縣長的確是一個挑戰,但我很享受這種挑戰,這是我在市委宣傳部和銀台都未曾體驗過的。」郭業山笑得很開心,看著沙正陽,「其實我更好奇你在真陽當縣長的感受,這也應該是一個挑戰吧?」

    「當然。」沙正陽也笑了起來,在郭業山面前,他沒什麼隱瞞,「尤其是書記和我不是很合拍。」

    「哦,那可就真的有意思了。」郭業山越發好奇,「那你怎麼應對呢?」

    「求同存異,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沙正陽笑得很詭異,「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他是書記,我肯定要尊重,也必須要支持他的工作,但我不是傀儡,我也有我的想法,在做到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前提下,我也要做一些我覺得應該去做的事情,他哪怕不支持,但也不能拖我的後腿,我想我們都做到了。」

    郭業山發現自己和對方越來越像同僚之間的對話交流了,沙正陽表現出來的政治智慧越發圓潤成熟了,這說明對方已經完全勝任了他自己的角色,甚至正在創造這個角色,這恰恰是很多坐上這個位置的人都難以做到的。

    「正陽,你把握好尺度就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這個常務副縣長其實相對要好當一些,當一個縣長恰恰相反,尤其是面對一個比較強勢的書記時,如何處理好團結和自我的關係,很關鍵,但我看你應該是處理好了,我很欣慰。」郭業山微笑著道。

    「郭書記,這也離不開你當初對我的教誨和指導啊。」沙正陽誠摯的道。

    在自己的仕途起步階段,郭業山幫了他很大的忙,而且在東方紅集團的發展也就是打通和崔建演唱會的關係上,郭業山的那個中宣部的同學也發揮了很關鍵的作用,這一點一滴,沙正陽都記得在心上。

    「好了,正陽你就不用再重複這些了,或許我最初是幫了一下,但更多的還是源於你自己的努力,沒有誰是靠外人幫忙就能成功的,根本還是源於自己的能力。」郭業山搖頭。

    「現在你發展這麼好,說實話,我內心也都有點兒豔羨,但更多的還是為你高興,宛州雖然不比漢都,但是林書記在那邊很看重你,你抓住這幾年機會,看看能不能再上一層樓,我所指的再上一層樓不是指你當書記,而是看能不能走到副廳級崗位上,這是一個坎兒,只要邁過,天地就大不一樣。」

    郭業山的忠告沙正陽自然領會得到,但他知道副廳級這個坎兒沒那麼好邁過。

    林春鳴來宛州已經兩年多時間了,他在漢都就已經是多年的正廳級幹部了,現在到宛州擔任市委i書記已經是一個極限了,也就是說三五年內他必須要挪動位置。

    按照沙正陽的預測,他不太可能幹滿一屆五年,一般說來四年是比較合適的,尤其是在目前宛州的發展勢頭如此之好的情況下,他甚至可能連四年都未必能幹滿就要晉陞走人了。

    對於自己來說,能做到的就是在林春鳴走人之前,在真陽縣委i書記這個位置上坐穩,紮紮實實幹出一番實績來。

    日後林春鳴離開,無論是誰來接任書記,都無法迴避或者無視自己的成績,在那種情形下,自己才能尋找到突破口。

    不過那也應該是三五年後的事情了,沙正陽沒有指望自己能自三十歲之前就能晉位副廳,那有點兒太過於驚世駭俗了,除非林春鳴能在本省內升任較為重要的崗位。

    和郭業山吃完飯也就散了,坐在郭業山這個位置上,他也有很多要忙的事情,但給沙正陽的感覺,郭業山似乎沒有他在宣傳部長位置上幹得那麼得心應手了,或許現在還不明顯,但是如果在繼續下去,也許就會有顯現。

    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郭業山應該考慮挪動一下。

    沙正陽不知道郭業山是否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沙正陽即便是看到了這一點,也不可能提出來,這要看郭業山自己。

    但沙正陽相信郭業山的政治嗅覺和洞察力,或許在有些方面郭業山不如桑前衛,但在這方面郭業山卻不輸桑前衛。

    郭業山也有他自己的人脈關係,能從銀台到華陽就足以說明許多了,只要他想走,他也應該是想得到辦法的,更何況他現在看起來幹得也不算差。

    ******

    回到銀台的時候時間還比較早,沙正陽把帶回來的一些土特產提著就直奔高進忠家裡來了。

    一踏進門,就看到了攤在沙發上的高鐸,翻著白眼正在嘟囔著什麼,渾身上下洋溢著一股子跑工地特有的味道,柴油,混凝土,以及泥土腥味兒,混合在一起,就成了工地人特有的氣息。

    「喲,你小子終於肯捨得登門了,我還以為你把我們給忘了呢。」看見沙正陽推門進來,原本癱在沙發上的高鐸頓時蹦了起來,「媽,小靜,正陽來了。」

    「高叔不在?」沙正陽把手裡提著的四瓶東方紅老窖放下,另外還有一網兜來自宛州那邊的特產山藥和葛粉。

    「出去了,誰知道這死老頭子正月裡也要出去溜躂,一會兒就得要回來,晚上就在家裡吃飯。」溫大紅一出來看見沙正陽就眉花眼笑,「正好燉了一隻老母雞,嘗嘗你溫孃的手藝。」

    「好啊,本來就是打算到溫孃這裡蹭飯吃的。」沙正陽大大方方的道:「鐸哥,要不晚上我們倆陪高叔小喝一杯?」

    「喲,你還敢喝?不是說前天你喝得酩酊大醉麼?」高鐸上下打量著沙正陽,「恢復過來了?」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啊,怎麼你也知道了?」沙正陽斜晲了高鐸一眼。

    「嘿嘿,我現在和東方紅也算是合作夥伴吧?東方紅大廈那邊我有一個項目部,接點兒邊角余料的活兒,去年還是有上百萬的產值。」高鐸很得意,「寧總這邊很耿直,結賬時候從未打過麻煩,我知道是沾你的光。」

    「知道沾我的光就好,待會兒和高叔喝酒,你的幫我喝幾杯。」沙正陽振振有詞。

    旁邊坐著一直沒說話的高靜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正陽,你和我爸喝酒,還得要我哥幫你喝?有你這樣的麼?」

    「沒辦法,前晚喝多了,傷了胃,高叔那裡不喝不行,就只有請人代勞了。」沙正陽看了一眼高靜,「要不小靜你替我喝?」

    「我憑啥幫你喝?」高靜柳眉倒豎。

    「憑啥?憑鐸哥是我哥,你是我妹啊。」沙正陽嬉皮笑臉,瞅了一眼臉上笑得褶子都起來了的溫大紅,「溫孃,你說是不是?」

    「是啊,小靜這死丫頭,一點兒都不會說話,什麼正陽正陽的,正陽哥都不會喊一聲?」溫大紅看見了沙正陽就像是看見女婿一樣,對沙正陽態度比對自己兒子姑娘都要親熱。

    「媽,你也太偏心了,每次他來你都笑得嘴巴合不攏來,我和我哥就像後媽生的,他倒像是你親生的了。」高靜噘起嘴憤憤不平的道。

    「誰讓你不會說話?每次回來問你事兒,你都愛理不理,你哥一回來就躺在床上裝死,……」溫大紅一說起就來氣。

    「媽,我可沒說啥,別扯上我,再說了,我也不是忙麼?成天跑工地,當個老闆也不容易啊,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比牛還累,還得隨時點頭哈腰,這誰能理會?」高鐸扯著嗓子道:「正陽,你還別說,現在這老闆真不好當,掙點兒錢給孫子一樣,要拿一筆錢,得簽七八個字,任誰拿捏一下,你都得難受。」

    「你以為當老闆就是坐在辦公室裡簽個字等著拿錢那麼簡單?」沙正陽冷笑著道:「現在知道難處了吧?趁早放手還來得及。」

    「哼,少給我說這些,我現在打定主意幹這個了,起碼我自在,幹得順心。」高鐸氣勢又一下子起來了,「尤其是看著一條條溝渠道路,一棟棟建築屋舍從無到有,完全是在我自己的設計下完成,這種感覺你體會不到。」

    「鐸哥,你要真有這份感覺,說明你就真還適合幹這一行,不過要做好終日奔波,甚至灰頭土臉的思想準備倒是真的。」沙正陽看著高鐸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9 07:18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三十四節 香餑餑

    「現在就已經終日奔波了,灰頭土臉的時候也多的是。」高鐸語氣裡倒是有幾分灑脫。

    「我早就有這個思想準備。新湖那邊本來一帆風順的,但曹書記一走,就開始出狀況了,兩段路,一個綠化,驗收時百般挑剔,我也是費盡心思才算是疏通好,總算過關了,但卻卡在這結賬上了。」

    「人走茶涼的事情比比皆是,更不用說曹書記是調到平原省去了,或許他留在漢川,人家還會買幾分薄面,你都出省了,誰知道你還會不會回來?」沙正陽倒是很看得開,「你之前就應該有這個思想準備才對。」

    「有啊,我是有思想準備,但工程你也得要完工才能驗收結算啊,誰能料得到這個?」高鐸也很平靜,「我之前還算是把各方面關係維護得比較好的了,能走到結賬這一步算不錯了,只是新湖財政困難了一點兒,就卡住了。」

    「還有多少沒結?」沙正陽知道高鐸不會輕易開這個口,開這個口肯定是遇到很大的難題了,而且如果不是自己今天來,恐怕高鐸還得要自己扛著。

    「三百多萬。」高鐸也沒有隱瞞什麼,「按照合同年前就應該先付兩百多萬了,還有一百多萬該一年半以內付清。」

    三百多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像高鐸這種剛開張啟動沒多久,全靠海正那邊給他借了三百萬啟動資金的企業來說,那就有點兒具體了。

    「銀行借款到期了?」沙正陽問道。

    「嗯,有一筆兩百萬的三月份到期。」高鐸點頭。

    「你沒和藍叔說?」沙正陽再問道。

    「嗨,我和藍叔說什麼?借我三百萬我都欠這麼大人情了,還要再去麻煩人家,我乾脆就別幹好了。」高鐸淡然道。

    「嗯,那行,我讓雷霆幫你拆借兩百萬,另外這邊翻年過後,你去找一下新湖縣委副書記宋雲培。」沙正陽道。

    「宋書記我知道,他之前是常務副縣長,但現在他沒管這一塊了。」高鐸對宋雲培不陌生。

    「我會和他說一聲,昨天正好碰見在一起吃飯。」沙正陽也打算試一試這個宋雲培,是否是可結交之人。

    倒不是說對方買了這個賬,幫了高鐸一把就是可結交了,但是多接觸,才能感受得出來這個人究竟是哪一類。

    不像朱鳳厚和尤哲,幾次打交道下來,大家都算是知根知底了,照理說能被曹清泰引入進來在一起吃飯,應該是可茲信賴之人才對。

    沙正陽感覺高鐸的變化還是很大,以往那種幫著人家干,或者在國企工作時候的吊兒郎當氣息基本上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澱,長期打熬之後的沉澱。

    獨當一面,樣樣都要管,一切從頭開始,這種打熬恰恰是對一個人起步階段最重要的,沒有這一段時間的打熬,一個人很難完成脫胎換骨的蛻變,無論是干哪一行都這樣。

    沙正陽問了高鐸這一年的情形,除了東方紅大廈能夠穩定的收到款項外,高鐸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新湖那邊。

    新湖縣經濟技術開發區的道路和綠化有幾個項目都拿下了,曹清泰在的時候,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即便是曹清泰走了,但後續項目仍然繼續在做起走,只是在結賬收款上會遇到一些麻煩罷了。

    這一年來,高鐸也算是深刻體會到了做工程的難處,當老闆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好在他也拉了一幫人過來,包括他原來在市三建司的幾個熟人,還有在海南打拚時候結識的一幫兄弟,基本上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所以基本上每一塊上都還是有信得過的人幫他操持,否則他根本忙不過來。

    「趙一善把市三建司兼併了,連人帶債務都一下子吃下了,這傢伙厲害,有魄力,胃口也大,現在正在大力接漢都市裡邊的市政工程,正巧漢都市也在推進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建設,以改善投資環境,像高新區和經開區的動作力度都很大,現在也只有他敢這麼生猛的墊資啊,動輒幾千萬甚至上億的墊資,換了別人誰敢?」

    高鐸也認識趙一善,都是干這一行的,只不過眾志建設不是現在高鐸的這個草台班子能比的。

    吞下了市三建司之後,眾志建設已經成為全省最大的非國有建築企業,具備了房屋建築工程施工、公路工程施工、市政公用工程施工總承包的一級資質等級標準,正因為如此,趙一善這才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尤其是可以依託東方紅集團雄厚的資金實力來墊資,趙一善覺得完全可以在漢川省內和那些央企國企競爭。

    雖然眾志建設全面接手市三建司,但是還是有一部分人不願意跟著眾志建設,而拿了一筆錢出來單干,這部分人不少都被高鐸拉進了他的高遠建設有限公司。

    經過一年多的發展,高遠建設有限公司總資產已經突破了一千五百萬,淨資產達到了六百多萬。

    從起步階段來說,還算是比較快的,但作為一家建築企業,只有不斷的承攬工程,不斷的擴張業務,才能實現快速的發展,所以高鐸仍然覺得自己的發展速度還是慢了一些。

    特別看到東方紅集團旗下的幾家企業發展勢頭,更是讓高鐸很有點兒扼腕不已。

    「你覺得如果你有資本,你也敢像他一樣?」沙正陽笑著問道。

    「不敢,高遠建設才成立一年,還處於磨合階段,基本體系剛建立,有兩個項目部已經很不錯了,也幸虧市三建司被趙一善給吞了,一些人出來到我這裡來,算是幫我填補了不少,省得我四處去挖人了。」

    高鐸搖頭,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過今年我還是打算再挖一些人,年前我到湖濱區,那邊有好幾個基礎設施建設工程,據說總造價下來要上億,我很想接下來一部分,但一來沒錢墊資,二來就算是能貸到款項,也怕幹完了拿不到錢,不過你剛才說可以找人幫我拆借一部分,加上桑叔叔不是去了湖濱麼?」

    看見高鐸臉上躍躍欲試的表情,沙正陽心中也是暗自感慨。

    在中國無論幹什麼為什麼都這麼重視人脈,眼前這一樁就是人脈帶來的機遇。

    換了別人你有錢也未必敢去墊資,拖上你幾年,肥的拖瘦,瘦的拖死,但現在如果自己能幫他從雷霆那裡拆借到一部分資金,而桑前衛現在是湖濱區的常務副區長,而高進忠和桑前衛本身關係就很不錯,加上還有自己這層關係,不求其他優待,哪怕能夠在撥付款向上不拖不壓他,這筆生意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既然如此,鐸哥,那你還等什麼?只要你這邊管理人手能跟得上,當然可以去試一試啊,一個億你能拿下一兩千萬的項目,今年一年你也就夠了吧?」沙正陽給對方打氣,「資金問題你不用擔心,我幫你聯繫,兩三千萬還是能拿到的。」

    等到高進忠回來的時候,沙正陽已經基本上和高鐸把這件事情敲定了下來,高鐸甚至想連飯都不吃就要去找自己公司裡那幫人商議,還是沙正陽把他拉到,勸他好事不在忙上,高鐸這才勉強壓下躁動的心,坐下來。

    當溫大紅終於確認了沙正陽和女友分手之後,對沙正陽的態度就更為積極了,這讓高鐸高靜兩兄妹也是格外無語。

    連高進忠都有些看不慣自己妻子這樣喜形於色的態度,哪有聽見人家處對象分手你卻興高采烈的樣子?這像一個當長輩的模樣麼?

    沙正陽也是一樣尷尬。

    雖然他也承認高靜長得的確很漂亮,性格也挺好,但他的確從未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高靜現在在漢都市建委工作,工作很不錯,據說現在都24歲快25歲的女孩子了,介紹了好幾個對象給她,她都看不上,而且堅決不再見她媽給她介紹的對象,為此都快和她媽鬧翻臉了。

    原來溫大紅在沙正陽去宛州之後,就再沒有提起過高靜和沙正陽處對象的事兒,雖然一樣對沙正陽很熱情親近,但大概也是覺得沙正陽去了宛州不可能回漢都了,自家女兒也不可能和他處對象成兩地分居,所以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但現在情形有些不一樣了,沙正陽一下子成了縣長,溫大紅好歹也是干部家屬出身,自然清楚這裡邊有多麼不簡單,自家老頭子拼了一輩子也就是一個縣委常委,可沙正陽這才27歲呢,就已經是縣長了,這等女婿打燈籠也難找啊。

    再說了,自己家高靜高不成低不就,眼光奇高,難道還真的是在等沙正陽?

    沙正陽幾乎是狼狽逃竄逃出高家的。

    溫大紅太熱情了,讓他無法抵禦。

    他意識到自己如果沒有一個穩定的婚姻對象的話,只怕這一幕還會不斷上演,不僅僅是溫大紅這邊,可能自己回到宛州那邊之後,只怕還會有類似的場景頻繁出現。

    想到這裡,沙正陽突然想起林春鳴在年前不經意的問起了自己的個人問題,自己也老老實實說了和孫妍的情形,談了可能面臨的分手問題,林春鳴居然嗯了兩聲之後說了一句好。

    再聯想到昨天和林春鳴打電話時,林春鳴又問了自己和孫妍分手的事情,又吩咐自己明天一定要穿得精神一些,沙正陽頓時就有點兒發慌,難道又要演一出相親戲?

    自己就成了許多人眼裡的香餑餑?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9 07:18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三十五節 相親,默契


    沙正陽的預感是正確的。

    當他抵達林春鳴家中時,除了鐘廣標一家人外,另外還有兩家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鐘廣標是兩個兒子,但都不在身邊,所以只有鐘廣標兩口子來了。

    林春鳴是一兒一女,女兒是老大,前年才燕京石油大學畢業,分配到了燕京中海油總部,老二是兒子,還在南京大學讀大二,沙正陽以前沒見過,但這一次一眼就認出來了,實在是和林春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黑瘦,戴副眼鏡,話語不多,完全沒有遺傳到他母親的白胖富態模樣。

    林春鳴妻子沙正陽是見過兩面的,在中石化漢川分公司工作,是財務處副處長,估計女兒考燕京石油大學也和母親的影響有關係。

    還有兩家人也都是拖兒帶女,讓沙正陽頓時有些緊張。

    人家都是通家之好,自己來似乎就有點兒不合時宜了,但當初是自己主動問林春鳴什麼時候有空的,林春鳴張口就定到了今天,自己當初也沒在意,現在反應過來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既來之,則安之,沙正陽倒也不至於就驚慌失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是自己猜測準確,也就是林春鳴的一番好意罷了,總不能說介紹了對象,就必須要包結婚包生兒子吧?

    再說了,人家也未必就願意,哪怕是父母有這個意願,但是作為女孩子現在的心思誰也說不準,一個距離差距就能讓很多人望而卻步,也能讓熾熱的感情之間變冷,這都是很現實的東西。

    只是兩人都帶有兒女來,這讓沙正陽也有些納悶兒,難道說還能來一個競逐?自己這香餑餑就真的那麼香?想想林春鳴也不可能做這麼離譜的事情吧。

    事實也如沙正陽所料,雖然兩家人都帶有女兒來,但很顯然這更應該是林春鳴和幾家通家之好的一個家庭聚會,當然鐘廣標這一兩年多里和林春鳴迅速走近,關係也密切起來,所以也就邀約了一起來小聚。

    當林春鳴給沙正陽介紹時,沙正陽才反應過來,這一位竟然是華西財大的副校長錢知白,而坐在他身旁的就是的女兒錢萱。

    而另一家也來頭不小,是省*****、省工商聯主席司慶生,還有兩個兒女,一個在復旦新聞學院讀大三,一個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讀大一。

    錢知白名聲可太大了,在國內就以研究宏觀經濟著稱,沙正陽對此印象很深。

    之所以印象這麼深,不僅僅是因為錢知白不但是孫冶方的經濟科學獎著作獎獲得者,他的《經濟再平衡》一書提出了中國大陸將在加入to之後利用比較優勢在未來二十年將取代日韓和東南亞成為世界製造業的主要基地,這一觀點在二十年後被得到充分驗證。

    但最重要的還是錢知白還在該書的後半部分將中國大陸與東南亞幾個經濟體進行比較時,指出東南亞各國在發展經濟上放開了金融管制,短期外債過多,外匯政策存在弊病,很容易受到日益膨脹的國際游資的衝擊導致經濟危機。

    這一觀點在提出時被人嗤之以鼻,但是在98金融危機爆發後,大家才發現錢知白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準確預言到了這一危機,和美國經濟學家保羅‧克魯格曼並稱。

    不過現在的錢知白還只能算是一個較為有名氣的經濟學者,還遠談不上有多大名氣,要等到他獲得孫冶方經濟科學獎著作獎之後名聲才會大起來,同時它的東南亞金融危機風險論也遭到主流經濟學家的批評,所以也才有98亞洲金融危機後錢知白的聲譽日隆。

    沙正陽很快就意識到恐怕林春鳴和錢知白的想法是一廂情願,毫無疑問坐在對面的那一位錢萱錢美女對自己毫無興趣,甚至還有一些很隱晦的反感。

    錢萱毫無疑問是一個典型的學霸,17歲不到就考上了中國人大,大學畢業又在本校就讀研究生,研究生畢業後回到漢川大學任教,算得上是漢川大學最年輕的美女講師。

    但再漂亮的美女講師一樣要面臨著父母的逼婚,她其實才在漢大工作一年多,根本沒有心思考慮個人問題,但是還不滿滿二十五歲的她已經成為父母心中的老姑娘,似乎再要不找對象就要嫁不出去了。

    很顯然林春鳴的這一次家庭小聚和曹清泰的那種性質略微有些不同。

    錢知白和司慶生都不屬於傳統體制內的人物,錢知白雖然也是華西財大黨委委員、副校長,但是他是典型的學者型幹部,而且一直在教育研究體系內,而司慶生則是民建成員,連共產黨員都不是,雖然也官居副省級,但是他這種副省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屬於參政議政類型。

    這是林春鳴的故交,都不屬於工作上的交情,他家和這兩家的關係都可以延續到二十年前了。

    沙正陽感覺得出來,錢知白兩口子對自己的印象都頗好,這從交談中就能體會得到,從最初的溫和中帶著些許客氣逐漸多了幾分熱情,畢竟是第一次見面,再怎麼也而不可能太熱絡。

    不過那位相親的對象就有點兒不是滋味了,也說不上多麼冷淡,甚至還能有時候主動挑起話題,但是表露出來的疏離感沙正陽卻能心領神會。

    但這一切都在林春鳴介紹了東方紅集團是沙正陽創立起來的企業之後,錢萱態度略有變化,開始主動的挑起話題。

    但是沙正陽同樣感受得到,這一位完全是對自己如何創造出來這家企業的過程感興趣,而非對自己這個人感興趣。

    不過只要能找到共同話題,沙正陽就鬆了一口大氣,倒不是說他對這位學霸美女有什麼興趣,實在是在錢知白和林春鳴的目光頻頻示意下,沙正陽知道自己再不有所表現,恐怕下來之後林春鳴就真的要給自己來一次深刻教育了。

    「當個體制內的官員對你的吸引力就這麼大,你甚至可以為此放棄親手打造出來的這麼大一家企業?」錢萱的目光裡少不了有幾分說不出的輕蔑。

    吃完飯,錢萱主動約沙正陽出去走一走,這讓林春鳴和錢知白都是喜出望外,不過沙正陽卻很清楚不是那麼回事兒,但是只要能糊弄住林春鳴,他當然樂於從命。

    「當官員也好,干企業也好,都是一份事業,只要能實現自己內心的想法,我覺得就是值得的。」沙正陽笑了笑,「至於說東方紅集團,當時我離開時還沒有那麼大,也沒有自然堂水業和趣味飲品,這都是我的後繼者們做起來的,這也說明我選的接班人幹得不比我差。」

    「但起碼你應該是為他們開了一個很好的頭,萬事開頭難,能開這個頭就很不簡單。」

    錢萱屬於偏瘦型的女孩,個子也就在一米六五左右,臉型倒是和其父清癯的模樣有些相似,但面容很精緻細膩,有著漢都女孩特有的那種嬌小玲瓏感。

    「算是吧,不過我覺得我現在幹得也不差啊。」沙正陽笑著道,臉上淺淺的笑容看在錢萱眼中很是不爽,「你覺得你現在是個正處級幹部就了不得了?覺得是政壇新星了?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往上走,你應該明白就沒那麼簡單了。」

    「我當然明白,但是起碼我的基礎比別人好了吧,沒理由不繼續走下去啊。」

    沙正陽的態度讓錢萱更是不悅,不過她沒理由去幹預人家的生活,本身就與她無關,只是今天這種場合大家都迫不得已才如此罷了。

    「也是,走這條路的,你的確算是出類拔萃了,不過我不喜歡你們這類人。」錢萱很坦然的表明自己態度:「今天的情形你可能也看到了,就這麼地吧,我對你這個人有些興趣,但是卻是對於當初搞企業的種種感興趣,對你本人,恕我直言,真的沒什麼興趣,我的意思你明白麼?」

    「明白。」沙正陽也言簡意賅,「你希望我怎麼做?」

    錢萱訝異的看了沙正陽一眼,這傢伙還挺會來事啊,這樣最好。

    「嗯,我的意思是這樣,如果林叔叔問起來,你就說還在接觸,我爸我媽那邊問起來,我也會這麼說,如果這期間他們要相互溝通或者通過某些方式來刺探,我覺得我們可以先提前溝通一下,避免穿幫。」

    刺探,穿幫,這些詞語也充分說明了這女孩的態度,但這正合沙正陽的心意,「好,就這麼說定了,咱們兩便。」

    「嗯,申明一下,我們相互都不影響各自的交往,所以在對外說的時候,就說咱們只是最初期的接觸瞭解,還談不到其他,我的意思你明白麼?」

    錢萱的心思還是挺細膩的,考慮很周全,這樣可以避免影響到各自的形象,比如像腳踏兩隻船這類的觀點看法。

    「當然,當然。」沙正陽越發覺得這女孩還真有點兒意思了,不過和自己沒關係。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9 07:18
第五卷 第三十六節 重擔在肩

    沙正陽沒想到能這麼簡單就和對方達成一致意見。

    這其實也是一個對雙方來說都是雙贏的結局,錢萱可以不必再被其父母煩擾,而沙正陽則可以對把林春鳴應對過去,皆大歡喜。

    很輕而易舉的達成了默契,錢萱對沙正陽的印象似乎一下子改觀了許多,也和沙正陽正經八百的談論起來。

    年輕人總能很輕鬆的找到一些共同的話題。

    像錢萱從人大碩士研究生畢業,回到漢都也是父母的要求,但她本意是想要再繼續深造的,只不過考慮到自己在外地求學七年,回來陪父母一段時間,再考慮出國深造,甚至連學校都已經選好。

    「普林斯頓在新澤西的普林斯頓,它的經濟學科排名還算可以吧?」沙正陽對美國大學也不算陌生,經濟學科,哈佛、麻省和普林斯頓應該都還算不錯。

    「還行吧,主要是有一個朋友就在普林斯頓,我過去之後也算是有個伴,不過就怕我去的時候人家已經走了。」

    錢萱顯得很輕鬆,學霸對於出國留學深造這種事情似乎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很有點兒想去就去的感覺,讓沙正陽也很是無語,這大概就是差距吧。

    沙正陽和錢萱聊了一會兒,司慶生的兩個兒女和林春鳴的兒子也就過來了,顯然是奉命來打探消息,看看進展狀況。

    這三人顯然和錢萱也是比較熟悉的,尤其是司慶生的一兒一女。

    「萱姐,不是我們要過來破壞你們的氣氛啊,奉命而來,理解萬歲。」司慶生的兒子司非宏是個小胖子,一張圓臉很逗人喜歡,笑起來就像一個年輕的彌勒佛。

    「是啊,萱姐,我看錢伯伯說和我爸他們說事兒都沒有多少心思,估摸著就是惦記著你們這邊,要不你們兩給個准信兒,我們也好回去報信。」

    司非棠和她哥比起來就完全截然兩樣,顯然是遺傳著她媽的基因更強大了,一張鵝蛋臉,白裡透紅,一對小虎牙,模樣和前世中的影視演員佟麗婭有些相像,但靈氣更足一些,不過這會兒佟麗婭大概還是一個還在黃毛小丫頭,自然無法和司非棠相比。

    到時林春鳴的兒子林克很有點兒少年老成的味道,只是跟著這兩兄妹身後,不吭聲。

    「呃,你怎麼說?」錢萱斜睨了沙正陽一眼。

    「好吧,我們談得很好,很投緣,但也僅此而已。」

    沙正陽對這幾個小傢伙的印象都不錯,很有禮貌,而且也完全沒有那些官宦子弟特有的那種氣息,這說明充分說明兩家的家教都很好。

    「你們就按照這樣的說法去匯報吧,相信也可以交差了。」

    「能行麼?」司非宏和沙正陽還不太熟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錢萱。

    「去吧,小宏,就按他說的去匯報吧。」錢萱撇了撇嘴。

    等到三人離去,錢萱這才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咱們也算幫大人們了了一樁心事,省得他們總是杞人憂天。」

    「可以理解,可憐天下父母心嘛。」沙正陽淡淡的笑道:「只是他們不知道時代在變,年輕人的世界觀人生觀也在發生變化,並不是他們認定人生道路才是最美好的,每個時代都有各自的時代特色,他們只是還沒有意識到,或者說意識到了不願意接受罷了,但最終他們還是要承認這個現實。」

    錢萱顯然不是靠這點兒心靈雞湯就能忽悠住的,當然,沙正陽也沒打算這麼做,他只是下意識地要這麼來一下。

    幾家人在一起很熱鬧,不想曹清泰那邊那樣打橋牌,而就是幾家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更多的是談論一些時政要聞,特別是經濟領域的一些現象。

    這方面錢知白和司慶生都算得上是有一些發言權的,別說鐘廣標,就連作為宛州市高官的林春鳴更多的時候反而充當了傾聽者。

    到了下午四五點鐘,三家人離去,沙正陽自然沒敢走,還假模假樣的陪著林春鳴把幾家客人送走,這才跟隨著林春鳴回來。

    「正陽,這半年乾得很不錯,袁成功對你的表現也很讚許,他這個人性子有些桀驁,但也算是一個做實事的人,當然,可能在有些觀點看法上未必和你完全一致,但全副身心抓工業這一塊的做法我是贊同的,事實證明他做的也的確對真陽的發展起到了很大的推進作用。」

    書房中只剩下林春鳴和沙正陽二人,林春鳴語氣很平和,「你今年要繼續保持和老袁的這種合作態勢,力爭在國務院領導同志來考察之前要和老袁把各項工作再推進一步,拿出更多的值得一看的亮點來。」

    「林書記您放心,我肯定配合袁書記把工作做好。」沙正陽趕忙道。

    「你不用和我說這些官面文章的話,我是說你要顧大局,這半年對老袁很關鍵,我的意思你明白麼?現在你們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明白麼?」林春鳴連續用兩個「明白麼」來加強語氣,目光也是緊盯著沙正陽。

    沙正陽明白了林春鳴的言外之意,點點頭,「林書記,我明白,保證做好每項工作,絕不給市委市政府丟臉,中央領導來看,要絕對有看點,有亮點,有值得思考的東西。」

    「嗯,那你說說,除了去年王高官來看時的那些東西外,你們下一步還有什麼新東西拿出來?」林春鳴沒有和沙正陽磨嘴皮子,直接道。

    「估計百事和辛普勞這兩個項目能夠敲定下來,也正好能趕上,到時候也可以搞一個奠基或者簽約儀式,看中央領導的時間了,這是一方面。」沙正陽繼續道:「利樂公司這個包裝解決方案項目意義巨大,雖然現在大家不覺得,但我相信要不了幾年,大家就會意識到,這個企業的壟斷能力比想像的更駭人。」

    「唔,利樂我知道,這是包裝解決方案巨頭,不過你不是提到過sig可以和其競爭麼?sig你們不是也接觸過麼?他們有沒有意願進入內陸地區?」林春鳴對這方面的記憶力極好,只要沙正陽提過的,他都記憶猶新。

    「sig和利樂的實力還是要差不少,關鍵在於利樂已經在國內佈局多年了,而sig還才開始涉足,這方面他們差距額很大,所以縣委縣府研究之後,還是決定全力以赴引進利樂,使之成為我們內陸地區食品包裝的製造基地,這也能極大的拉動我們食品產業發展。」

    這個意見也是沙正陽和袁成功、丁希慎等人經過幾番研究後確定的。

    利樂一旦落戶,對奶源基地的建設也有很大幫助,真正當奶源基地全方位發展起來之後,常溫奶的製作工藝就牽扯到利樂的包裝解決方案,近水樓台先得月,自然就可以拉動奶源基地建設進一步推進。

    「還有麼?」林春鳴還不滿足,對真陽,他是寄希望很高,袁成功和沙正陽如果能夠完美無瑕的攜手合作,取得良好成績,無疑對整個真陽工作,對整個宛州幹部班子形象都是一個彰顯,所以他一直希望沙正陽能夠給他更多驚喜。

    「還有就是飛利浦的機芯製造生產,估計飛利浦已經覺察到了索尼正在攻關,而且最遲今年年底索尼和松下就能在技術上突破,現在連三洋這些日資企業都在研發激光機芯,都是看到了vcd影碟機在國內市場的潛力,都想要趁機來分一勺羹。」

    沙正陽的話再度讓林春鳴興奮起來,「飛利浦真的要來投資?確定?」

    「還沒有完全敲定,但是我們覺得問題不大,高昇電子目前是國內第一機芯需求大戶,圍著高昇電子要訂單,而高昇電子從現在就開始了滿負荷狀態,對機芯的需求還會更進一步增加。」沙正陽態度很篤定,「近水樓台先得月,而且運輸成本也可以極大的減少,這都是我們優勢所在。」

    「三洋有無可能在我們宛州進一步投資?」林春鳴總是覺得三洋在宛州的投資顯得中規中矩,缺乏衝動和激情。

    「我們也在和三洋接觸,據說三洋的政策正在進行調整,三洋有意在國內扶持一批企業來進行oem的貼牌生產,涉及到微型馬達和數碼相機等產品,我們也在關注和接洽。」沙正陽繼續道:「我已經委託焦虹邀請井植敏真來宛州一晤,力爭我們宛州成為oem貼牌代工生產的大本營。」

    「那就好,oem貼牌生產並不是什麼羞於見人的,這本身就是一種生產運作模式,關鍵在於你如何處理好,能不能持續下去,在外國人心目中有無份量,那就不是這幾個人的問題。」林春鳴有些觀點是驚人的一致,「我們宛州農村剩餘勞動力數量很大,吸引和建立一批企業,尤其是勞動密集型企業,很有價值意義。」

    沙正陽也沒想到林春鳴在這個問題上也能看得很寬,他也鬆了一口氣:「但這需要時間,我們各方面人員都已經用到了極致。」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0 18:16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三十七節 梳理


    林春鳴也能理解沙正陽的難處,真陽算是有一些底子的,但也僅止於在宛州而已,放在全省全國來說,那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這一年來沙正陽最大的功績就在於把真陽的招商引資工作重新啟動起來了,招商引資氛圍營造起來了,幹部群眾的心氣給提升起來了,讓大家看到了發展的希望。

    真陽縣經開區現在也敢和市經開區競爭了,瞄準的目標也不再是市經開區,而是要考慮如何從沿海地區那些發達市縣去挖牆腳,搶項目了。

    像利樂、飛利浦這些項目,在以前,只怕真陽縣經開區連想都不敢想,但現在也能底氣十足的發出邀請召喚,而且還能拿出一系列的條件來吸引對方。

    袁成功和沙正陽的搭配就目前來說,算是成功的,當然你不可能指望十全十美,能做到眼下這一步就很不錯了。

    目前就是要讓這一態勢繼續維持下去,只要再繼續半年,袁成功差不多也就該走人了,沙正陽到時候接任縣委i書記雖然還略顯倉促了一些,但有自己一力支持,應該問題不大。

    27歲的縣委i書記,肯定是有些驚世駭俗的,但林春鳴自認為問心無愧。

    沙正陽的種種表現當得起這種破格提拔!

    從縣長到縣委i書記,的確是非常關鍵的一步,但是在幹部選拔管理條例中卻屬於同級重用,固然也會有一些考察程序要走,但是以目前沙正陽在真陽的威信和口碑,這道檻兒不難過。

    至於說日後沙正陽還能有什麼造化,林春鳴估計就不是自己能干預的了。

    他也預計,沙正陽在副處級和處級幹部這兩級上走得太過平順,下一步要想邁過副廳就比較難了。

    一次兩次在體制內的飛躍式提拔,或許你可以用你的成績突出能力超群來解釋,但是體制內哪一個不是精英?

    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

    你究竟比對方強多少,才能如此破格?

    組織也需要考慮平衡,而且從幹部成長的角度來說,也的確需要一些多崗位多角度的磨煉沉澱更合適,所以林春鳴覺得自己能幫沙正陽大概也就只能幫到這一步了。

    而且他也認為沙正陽的確需要在縣高官這個崗位上多鍛鍊一下,這個位置上是最能鍛鍊磨礪和考驗一個幹部全面綜合素質的試金石。

    「正陽,就目前來看,你幹得很不錯,但你也要注意一下,不要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把重視經濟工作變成了只有經濟工作,你是縣長,縣長的工作同樣也包括大量社會事務工作。」林春鳴看著沙正陽道:「我聽說你去了大半年了,好像連全縣很多部門單位都還沒有去調研過吧?其中還有不少還很重要,雖然沒調研不代表你沒關注,但是很容易給外界帶來這種影響,所以你要考慮一下。」

    沙正陽悚然一驚,這也有人反映?但轉念一想,這未必是壞事,自己這半年到來的確有些忽略了這些方面,甚至像公安、司法、商業、計生這些部門都沒有去過,這肯定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

    之前自己更重視跑鄉鎮,要不就是把精力放在了國土、建設、計經委、交通、招商引資、財政這幾個部門上,事實上他連財政這一塊工作都過問不多,因為他信得過夏克儉,但這種過於放手也會引來一些問題,林春鳴的提醒很及時。

    「林書記,我明白了,這一方面工作我的確有些疏忽了,開年之後我立即彌補上來。」沙正陽有錯就改。

    「嗯,我知道你這大半年主要精力在經濟工作上,但要學會彈鋼琴,統籌兼顧,合理分配精力,有時候走一趟,也就代表一個姿態。」林春鳴對沙正陽的態度很滿意,「你還年輕,要學著如何來處理好主次關係,辯證法多看看。」

    96年的春節就在這忙碌中過去了。

    這個春節顧湄沒有過來。

    原因是顧湄幫單位同事頂班,單位同事父親患病需要回老家去看望,於是她就當了一回**。

    當然在春節之後,她可以選擇擇時選擇補假,為此還獲得了領導的好評。

    這也讓沙正陽很欣喜,像顧湄這樣很自我的丫頭能做到這一點,也說明她心地純善,也說明她日益成熟。

    顧湄在給沙正陽的電話裡說她打算把這幾天假與五一節放假連在一塊兒,這樣可以玩個痛快。

    正月十五之前,對於老百姓來說,都還算是年未過完,從初八到十五,這幾天裡,包括幹部們心思都還有些散漫,這也成了心理習慣。

    但對於領導幹部來說,尤其是真陽的領導幹部來說,從初八開始,就要開始把弦繃緊了。

    2月27日,開年上班第二天,真陽縣委召開縣委擴大會議,研究新的一年工作。

    縣委副書記、縣長沙正陽作了《奮戰一百天,打響開門紅》的工作報告,從招商引資、產業培育、農業振興、基礎設施建設、教育、區域經濟發展等幾個方面作了重點闡述。

    這一講足足花了四十多分鐘,但是在參會的很多人感受中卻像是只過了十多分鐘。

    因為沙正陽所談到的工作面太寬了,而且幾乎全部是涉及到具體的事項,每一天每一款都如數家珍,直接談到了具體鄉鎮具體部門,讓一干人都感同身受。

    該如何做,存在哪些問題和困難,要從哪些方面來著手發力,都一一點到,既適度的觸及到了核心,但是也保留了一部分,要讓各部門和鄉鎮的主觀能動性得以釋放出來。

    幾項重點工作——宛州翠屏機場項目交給了常務副縣長夏克儉,漢宛高速鄖宛段這個交給了縣長助理葛鐵柱,舊營蔬菜基地和藿集奶源基地建設這一塊都交給了方東昇,而經開區乃至招商引資和工業重點項目推進這一塊工作則壓在了趙建波身上,舊營蔬菜批發交易市場交給了齊國志來負責。

    「老齊,舊營蔬菜批發交易市場,關係到我們未來北片區的整個發展大計,你現在負責商業這一塊工作,應該很清楚一個典型蔬菜批發交易市場對整個蔬菜基地建設的帶動作用和風險規避作用,從目前來看,北片區幾個鄉鎮的蔬菜種植積極性正在高漲,省農業廳這邊因為王省i長的關心,也很支持,所以預計今年這幾個鄉鎮的蔬菜種植就會迎來一個大發展,到明年恐怕還要再上一層樓,但我們不能只看到好的一面,一樣要看到風險,……」

    齊國志從工作調整之後態度就為之一變。

    他感受到了壓力。

    袁成功對他不太滿意,這一點齊國志並非毫無感覺,問題是他也覺得很憋屈。

    丁希慎能力很強,人家又是縣委副書記,分管經濟工作,縣裡主要工業都集中在經開區,自己這個連常委都不是的副縣長,怎麼去摻和?

    就算是發表了意見,很多時候鼻孔朝天的李開天理都不理,所以一來二去,齊國志也有情緒。

    如果不是仗著頗得袁成功的寵信,李開天憑什麼這麼牛?

    李開天有的時候連丁希慎的話都未必全聽,還要打折扣,現在縣裡除了袁成功和沙正陽外,李開天怕過誰?

    齊國志甚至知道袁成功甚至有意想要把自己交流出去,但是最終結果並非如此,齊國志也隱約知曉這可能和沙正陽沒有支持袁成功的這一意圖有關係,這讓齊國志對沙正陽還是多了幾分感恩之心。

    這一輪工作調整,齊國志也是知道這是在袁成功的授意下進行了,不過沙正陽也貫徹了他自己的意圖,並未完全按照袁成功的意見來。

    這在齊國志看來是一個跡象。

    沙正陽羽翼漸豐,已經開始隱隱有了他自己的主見,並不完全聽從於袁成功。

    當然就目前來說,袁成功和沙正陽還算是比較合拍,這也應該是二人在不斷的磨合中刻意克制和妥協的結果,合則兩利,斗則兩敗,這一點二人都很清楚。

    沙正陽對商業這一塊工作還是很重視的,舊營蔬菜批發市場這一個重點項目交給了自己,還要求自己組織人到山東壽光去考察,並要去燕京新發地、上海江橋、漢都七星崗、嘉州菩薩橋、蘭州張蘇灘、西安胡家廟等周邊的幾個主要大城市的蔬菜交易市場去進行調研考察和對接,這顯然是要把舊營這個蔬菜基地和蔬菜批發交易市場聯合打造成為一塊金字招牌。

    齊國志也感受到了沙正陽把這個重任交給自己的壓力,惡了袁成功沒太大影響了,誰都知道袁成功很快就要離開了,但那是如果又被沙正陽覺得自己是爛泥巴扶不上牆,那齊國志估計自己恐怕就真的就不好過了。

    「縣長,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想法,農民種植蔬菜的積極性調動起來容易,但是一樣很容易受到損害,一旦咱們政府信譽受損,要想恢復就很難了,所以必須要兩條腿走路,一是通過吸引外地蔬菜批發商進來,搞活流通,二是要把我們自己的交易平台做大做強,做到更有影響力,像壽光那樣,……」齊國志接上話。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0 18:16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三十八節 膿點

    對於齊國志的態度,沙正陽很重視,也很滿意。

    事實上在接受了林春鳴的批評後,沙正陽從一開年就開始有意識的調整和梳理自己手中的工作。

    去年一年中,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經濟工作上,這也是形勢所迫。

    袁成功對自己並不信任,如果不拿出像樣的成績來,很難獲得對方的認可和支持。

    但現在他做到了,袁成功無話可說,而且也非常滿意。

    哪怕二人在一些工作上仍然有分歧,但是在經濟發展這一塊上,袁成功得到了他想要的。

    打好了基礎,那就需要統籌兼顧了,去年他更像是一個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但今年他必須要坐正位置,適當兼顧各方面的平衡了。

    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就要把副職們的主觀能動性發揮出來,充分調動他們,而不是每一次都是自己親自披掛上陣。

    把能夠發動起來的人都發動起來,能用起來的力量都用起來,這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者。

    沙正陽明白隨著袁成功可能會在下半年離開,自己極有可能要接任書記,那麼留給自己的時間只有半年來調整,既要抓經濟發展,又要統籌兼顧,而且還要迅速做好向書記這個位置上的角色轉變準備。

    林春鳴雖然沒有在話語裡明說,但沙正陽還是能聽出來,或許這是林春鳴在離開宛州時最後一次扶自己一把,甚至可能連送一程都做不到了,扶上馬之後也許林春鳴就要離開了,以後就要全靠自己去拚搏了。

    沙正陽並不懼怕日後自己面對一切,但林春鳴給了自己一個更高的平台,使得自己能夠更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華。

    雖然這份才華更多的是來自前世記憶,但他有信心把這份記憶轉化為在這個時代的動力,讓其為真陽老百姓貢獻一份力量。

    現在的沙正陽需要在較短的時間內整合完能為己所用的力量,像丁希慎、夏克儉、方東昇、黎明珠乃至趙建波已經整合進來了,正在逐漸按照自己提出的發展思路在行進,肖慶橋和齊國志還處於一個調整階段,而辛禮義則有些不在狀態,葛鐵柱就不用提了,沙正陽從未對他抱希望。

    齊國志的精氣神明顯比去年好了許多,這也是沙正陽看重的。

    雖然從去年的表現來看,齊國志似乎有些平庸,但這其中也還是有一些原因的。

    沙正陽也認真分析過齊國志的表現,發現事實上齊國志作風還是比較務實的,只是在經濟工作上被更為主動積極的丁希慎壓了一頭,很多工作基本上是被動的跟從在丁希慎的步伐走,顯現不出來,加上袁成功對他有了成見,所以很多工作也就有些縮手縮腳了。

    從今天的表現來看,在調整了工作分工後,齊國志要積極主動許多了。

    這從他對這一塊工作的想法意圖就能看得出來,對方是花了心思來揣摩的,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有些迎合自己意圖的味道,但這也是好事,說明在用心了,不像以前那種就是人云亦云,沒有一點創造性主動性。

    相比之下沙正陽更欣賞新來的趙建波。

    這個傢伙進入狀態很快,而且悟性很高,自己稍微一點,他就能明白自己的意圖,而且還能迅速就自己的想法加以拓展,提出他自己的觀點和意見,這尤為難得。

    作為一個副手,你不能光顧著自己的想法觀點,哪怕再好再強,也很難得以實施,因為你的角色決定了你的定位。

    你要主動的去瞭解主要領導的想法,然後根據他的思路來加以衍生和提升延展,進而取得更好的成效,這才能使你自己的表現最大化,這也是一種生存智慧。

    就像沙正陽自己一樣,他也需要根據袁成功的想法來開展工作,贏得對方的認可,這才能讓對方最大限度支持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是一種以隱性的妥協,其實就是一種政治智慧,當然這種妥協是建立在與工作大局無礙的前提下,或者說是無關原則的前提下。

    對沙正陽來說,他不像有些領導那麼狹隘和斤斤計較,只要對方有能力,他大可放手讓對方大膽去幹,自己在背後給他支持,他有這個心胸和底氣。

    對的確能有激情有想法有能力的副手,沙正陽當然不吝給對方以各種資源支持,但是對那種只想投機取巧或者混吃等死的角色,沙正陽自然也會想辦法去讓他們被邊緣化。

    門口傳來腳步聲,譚文森進來,「縣長,楚主任打電話來說,他馬上回來,說有些情況要向你匯報。」

    「哦?什麼事情?他沒說?」沙正陽微微皺眉,楚天瀾沒給自己打電話,卻給譚文森打,這什麼情況?看了看自己的手機,這才發現居然沒電關機了。

    「沒說,他只說很快就回來,他以為你不在辦公室,問我,我說您在,他就這麼說的,讓我請您稍等。」譚文森表情有些緊張,他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我感覺他的語氣裡比較急。」

    「我知道了。」沙正陽雖然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感覺肯定不是好事,只不過真要發生什麼事情,他也攔不住,只能面對。

    十多分鐘後,楚天瀾已經急匆匆的趕回了辦公室。

    「怎麼了?」沙正陽示意楚天瀾先喝一口水再說。

    「縣長,這個情況恐怕要引起重視。」楚天瀾深吸了一口氣。

    「恐怕你也知道官陂鎮那邊的情況,在官陂鎮黃崗村、鶴嶺村那邊,有一些小煤礦,大概有五六家,我在擔任黨高官期間,大概是前年吧,因為這些小煤礦在安全設施上基本上都達不到標,曾經出過一次事故,死亡了兩人,重傷三人,其中有一人在搶救了十多天后死亡,後來這個事故導致了縣裡對官陂的小煤礦進行了一次清理整治,除了一家鎮辦煤礦和一家村辦煤礦通過了驗收外,其餘四五家小煤礦都因為安全設施不達標而被取締關閉了。」

    沙正陽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一涉及到安全問題,那就沒小事,而楚天瀾這麼鄭重其事的和自己匯報這個情況,肯定意味著這裡邊有問題。

    「嗯,你繼續說。」沙正陽點點頭。

    「有人向我反映,在年前皇崗村和鶴嶺村那幾家小煤礦都陸續重新開工了,我當時還有些不太相信,因為據我所知那些小煤礦的安全設施除非不計成本的投入巨大資金進行改造,那麼是基本上不太可能達到生產安全標準的,如果說這裡邊又開了起來,肯定有問題。」楚天瀾繼續道。

    「你是說有人私自重新開工?這麼大膽?」沙正陽沉吟著道:「這瞞不過村兩委和鎮上吧?或者本身就和村上和鎮上有利益糾葛?但這種事情只要一開,肯定會有利益羈絆者向縣安監局反映才對,也瞞不過去啊。」

    楚天瀾點頭,沙正陽也是在鄉鎮村上幹過的,對這一套自然很熟稔,清楚這裡邊的門道。

    有得利者,就有利益受損者,哪怕沒有利益受損者,也會有無關但是眼紅者,這種事情遮掩不過去的,起碼要想長時間遮瞞過去是不可能的,就算村鎮兩級幹部打掩護也不可能。

    「我瞭解了一下,據說是這些煤礦做了安全設施的添置和完善,達到了安全生產標準,經過了驗收,所以都就都開工了。」楚天瀾沉吟著道。

    「你覺得有問題?鎮上還是安監局?或者就是煤礦承包者?」沙正陽抿了抿嘴,「或者是後者打通了前兩者?又或者的確是人家花了大錢投入達到了安全標準呢?」

    這個年代安全監管體系的確不像十多二十年後那麼嚴格,但是也絕非你隨便糊弄幾下就能過關的,真要出了大的安全責任事故,也一樣是要各級追責問責的。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和愛,無利不起早,安監局也好,鎮上也好,甚至村上也好,誰會毫無來由的替你承擔這種風險?

    沙正陽知道最後一個情況可能性很小,否則楚天瀾不會這麼急匆匆來找自己,自己和他雖然不能說是命運共同體,但是肯定算是關係密切,真要出一個大事故,自己要被問責,對他來說也沒有好處。

    「根據我在官陂鎮工作時的瞭解,花大錢投入是絕不可能的,哪個煤礦不是三五十萬能解決得下來,花上上百萬,那種小煤礦,什麼時候才能收回投入?而且煤礦產權都是村上的,承包期也有限,都是三五年一簽,你想要簽十年八年,村裡也不答應,一旦真的你發財了,村上肯定會提高承包費,這裡邊貓膩多著呢。」楚天瀾冷冷的搖搖頭,「所以這種可能性沒有。」

    「所以這裡邊肯定出了問題,但如果沒有安監局驗收,他們是過不了關的。」沙正陽冷靜下來,「問題是鎮上為什麼會同意?村上有利益糾葛可以理解,鎮上也有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0 18:17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三十九節 重視,雙管


    楚天瀾遲遲未語。

    沙正陽立即敏銳的覺察到了其中的問題,如果只是單純安監局或者官陂鎮某個幹部或者單位出了點兒問題,絕不止於讓楚天瀾這麼猶豫不決,肯定其中有什麼棘手的狀況。

    「說吧,天瀾,總要見光的,如你所說,這麼多家小煤礦,如果的確有問題,卻又都復工了,一旦出事,恐怕你我都是脫不了干係的,尤其是在明知道有問題還要裝聾作啞,恐怕你我不僅僅是責任,就是良心上也過意不去。」

    沙正陽意識到了問題,但很坦然。

    無論是誰如果在這些問題上玩貓膩,他都不會容忍,哪怕是袁成功,但他相信絕不可能在這類問題上被捲進去,那也太小看袁成功了。

    「向我反映的人稱,最初黃崗那邊先開頭,有一家承包了其中兩個煤礦,當時村上也和對方提到了,恐怕要重啟的話需要在安全設施上投入比較大,但對方表示他能搞定,後來的確也投入了一些設備,但是肯定遠未達到最初安監部門提出的要求,但這家合併之後叫做大洪山的煤礦就復工了。」

    楚天瀾說得有些緩慢,甚至有點兒艱難,但是語氣仍然堅定。

    「有了這個開頭,其他包括鶴嶺的兩家煤礦在內的一共五家煤礦就陸續被村裡承包出去了,當然鎮上肯定也收到了一筆管理費,鎮裡也和這些承包人約定,必須要經過縣安監部門驗收合格才能復工,可這幾家企業都陸續在一個多月內都獲得了縣安監局的驗收標準。」

    如果說某一家煤礦加大安全投入,最終獲得了縣安監局的驗收合格,這還勉強可以說得過去,但是隨後一個多月內這幾家小煤礦都突然在安全設施方面加大投入,然後又都一下子獲得了驗收合格批准復工,這就有些不合情理了。

    不可能在此之前這些承包者都沒有瞭解過煤礦的情況,或者說瞭解了情況,但都無動於衷,最後卻又在那家大紅山煤礦的帶動下,迅速行動起來,一下子都加大投入最終獲得通過,這裡邊若無什麼古怪顯然是不可能的。

    「安監局出了問題?」沙正陽語氣略微有些陰冷,「秦淦昌就這麼大膽?」

    「恐怕不完全是老秦的緣故,大洪山煤礦承包人是夏克林,……」楚天瀾搖搖頭。

    「夏克林?」沙正陽很敏感,立即問道:「和老夏是什麼關係?」

    「應該是堂兄弟關係吧。」楚天瀾回答道:「肯定不是親兄弟。」

    「你的意思是老夏在裡邊起了作用?」

    沙正陽覺得這也有些不可思議。

    夏克儉不像是這種人才對,以他對夏克儉的瞭解,不應該做這類事情,更何況他的一個堂兄弟就有這麼大能耐?

    辛禮義在分管安全,未必會買夏克儉的才對。。

    「這我不清楚,夏克林這個人我認識,原來在縣計經委工作,一邊上班一邊做生意,應該是掙了點兒錢,92年下海,據說在漢都幹了幾年,然後才又回宛州,聽說是結識了一些大人物,很風光。」楚天瀾解釋道。

    「狐假虎威而已,真要是什麼大人物,那還真不可能讓他在外邊耀武揚威了。」沙正陽不屑的道。

    「縣長,這些人能量不小,成事兒固然不足,但是有時候敗事卻真的有餘呢,據我所知祝縣長和夏克林的確關係不錯,反倒是夏縣長和他這個堂兄弟關係一般吧。」

    楚天瀾的消息來源的確很靈通,也讓沙正陽知曉了不少真陽縣裡的許多秘聞。

    一個大縣,若是沒有點兒這類翻雲覆雨皮裡陽秋的故事,那倒真的是奇哉怪哉了,對這類事情,沙正陽的態度也很簡單,姑妄聽之,休去理會。

    「哦,和祝縣長關係不錯?」沙正陽心裡稍微膈應了一下,但是也沒理睬,「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這幾家小煤礦的啟動背後都有問題?」

    「縣長,本來這方面的事兒都不該我多嘴,但是我得對您負責,對縣裡工作負責。」

    楚天瀾少不了也要表明一個態度。

    「這些小煤礦的安全設施原來都比較差,八十年代的時候就陸續出過一些事情,不過那個時候您也知道沒那麼嚴格,出了事兒,只要村上出錢把事主擺平,也就沒大問題。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法律日益規範嚴格,而且涉及到地方政府的責任,說句不客氣的話,這些小煤礦如果按照原來的運營模式經營,出事是遲早的事情,只是早晚和出事大小的問題罷了。」

    沙正陽默然點頭,這安全責任事故本身就是一個幾率的問題,防範做得越好,出事幾率就越小,做得差,幾率越大。

    但這還是一個幾率問題,有些時候你做得好也在出事,做得差卻反而沒出事,讓你很是不甘,但從概率學來說,你做得差,只是你沒趕上而已,你遲早是要出事的。

    「安監局和鎮上的安辦又是如何通過的呢?」沙正陽慢慢的道:「秦淦昌怕是不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分寸吧?辛禮義呢?他怎麼在管?何澤學和金明谷呢?他們當鎮黨委i書記和鎮長都裝聾作啞,還是當甩手掌櫃難得糊塗?」

    對這個問題楚天瀾卻難以回答。

    他在官陂鎮工作多年,自然也有一些老部下,對官陂的消息自然很靈通。

    現任鎮黨委i書記何澤學原來是鎮長,和他關係一直很疏離,但與縣委i書記袁成功關係很密切,接任鎮黨委i書記之後,動作不斷,包括和他關係較為密切接任鎮長的金明谷現在處境都很艱難,沒少在他面前抱怨。

    何澤學擔任鎮黨高官之後一力提拔使用與他關係好的幹部,而原來楚天瀾在任時的一些干部就紛紛靠邊站,但這種事情本身就上不得檯面,楚天瀾從未在沙正陽面前提起過。

    既沒有免你的職,也沒有刁難你,就是讓你挪個位置,比如黨政辦主任讓你到社會事務辦去當主任,財政所長讓你到農業辦去當主任,八大軍區司令都可以換防,你又有什麼不能動的?

    何澤學和辛禮義關係是很不錯的,他們都是火坪人。

    楚天瀾沒回答,不代表沙正陽不清楚這裡邊的故事。

    前世中他也是對這類情形不少見了,這些部門和鄉鎮之間的明槍暗箭肚皮官司遠勝於一般小說所能描繪的,非身處其中不能明白。

    至於說應對自然也找得出各種理由,安全設施和投入不過關,那也有各種客觀理由,甚至也可以採取一些「補救」措施來彌補,其效果自然也很難說一言以蔽之。

    總而言之,監管部門如果存心要讓你過關,自然能找出無數理由來。

    「天瀾,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會讓辛禮義去過問,這件事情你幫我盯著點兒。」

    沙正陽知道這個情況非同小可,如果辛禮義沒問題,那麼很快就能給自己一個答案,但如果辛禮義也被捲入其中,就複雜了,裡邊還會有什麼人牽扯其中,是不是如楚天瀾所說在省城結識了大人物,那還真的就不好說了。

    楚天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覺得沙正陽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黃崗村和鶴嶺村那幾家小煤礦他是親自去實地踏勘過的,地形和地質條件都比較複雜,但煤質的確不錯,如果有大投入來解決安全問題,未嘗不能復工。

    問題是資本家都是逐利的,先期投入太大,肯定是難以讓他們接受,其中風險不言而喻。

    煤價本身就起伏不定,但從93年開始煤價開始攀升,去年煤價已經上升到了220元每噸左右,看樣子今年可能還會有一定程度的增長,這自然也引起了此行業中人的關注。

    宛州煤炭資源一般,總體規模都不大,以中小型煤礦居多,而且大多集中在裕城、香城北部地區,像真陽、大野、東峽、臨河、桐山這些縣份本身煤炭資源也不多,所以官陂這幾個小煤礦似乎看起來也還是有些緊俏的味道了。

    這些小煤礦條件複雜,現在的私人老闆只顧著要賺錢,真的一動起來,那就是不顧一切的採掘,恐怕其規模比幾年前還要嚇人,一旦出事,恐怕就真的是大事了,所以他才這般急切的來提醒沙正陽。

    這種事情你運氣好,也許你在這個位置上幹上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都未必會出事,但你運氣不好,上任幾個月給你捅出個天大的禍事來也說不清楚,這一點楚天瀾尤其擔心沙正陽過於大意,不明白其中輕重。

    注意到楚天瀾欲言又止的複雜神色,沙正陽心中也是一暖。

    楚天瀾也是在為自己著想,擔心自己不明白其中利害,可有著前世記憶的他怎麼會不明白安全責任的重要性,但是這件事情顯然不是那麼簡單,他需要搞明白這其中的分寸。

    辛禮義是一方面,另外他也要從其他渠道來瞭解,哪怕是楚天瀾給他的消息,他一樣要用其他渠道來核實。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0 18:17
第五卷 第四十節 小人物的機會

    等到楚天瀾離開之後,沙正陽才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細細品味起來。

    真陽的煤炭資源不算豐富,但是在官陂、武城幾個鄉鎮的山區也還是有一些資源。

    這些都屬於國有企業沒太大興趣,對於鎮村這一級基層組織來說有相當有油水的所在,所以很多時候這些小煤礦更多的成為一些鄉鎮和村組的小金庫來源。

    官陂鎮的這些小煤礦都屬於村這一級的集體資產,官陂鎮並沒有沾到多少葷腥,所以楚天瀾對於鄉鎮既要承擔風險,但是卻又撈不到多少利益的小煤礦很是「仇視」,這也在情理之中。

    想必楚天瀾在擔任官陂鎮黨委i書記期間,也是吃了這些小煤礦的虧,這些情況沙正陽也隱約知曉,當年黃崗一家小煤礦出事兒時,時任鎮長的楚天瀾應該還背了一個處分才對。

    像這類安全責任事故,如果是一般責任事故,要追責的話都是打行政領導的板子,很少追究到黨委領導的責任,當然重大責任事故或者責任明確的那又另說。

    沙正陽對下邊這些人心思還是有一些瞭解,前世中他擔任縣委副書記多年,和鄉鎮街道幹部打交道的時候很多,加之自己也擔任過鄉鎮領導,所以對這些彎彎繞瞭如指掌。

    金明谷應該是楚天瀾的嫡系,現在是官陂鎮鎮長,與現任鎮黨委i書記何澤學關係很僵。

    起碼沙正陽聽到過丁希慎就和他談起過,說何澤學對金明谷的工作很不滿意,侯為貴也和他提起過。

    誰是誰非,沙正陽暫時也無法置評。

    他來時間太短,去年主要精力都放在經濟工作上去了,加上袁成功對人事這一塊的抓得很緊,而且侯為貴也是河灘上的卵石——又硬又滑,所以他也是動不如靜,也就一直沒有多過問。

    但現在情形不一樣了,林春鳴也提醒過他,抓經濟工作沒錯,但是卻也不能太偏廢,對於其他工作也一樣要過問,這其中也包括人事。

    侯為貴的態度在自己正式當選縣長之後,尤其是開年之後,也有了明顯變化,主動來過自己辦公室兩次匯報工作,這在去年是從未有過的,這也是一個徵兆。

    楚天瀾能力不俗,工作敬業心也很強,算得上是自己的得力臂助,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個人感情傾向,如果說何澤學和金明谷之間的矛盾衝突,毫無疑問楚天瀾是站在金明谷那邊的,所以沙正陽不得不慎重。

    倒不是說信不過楚天瀾,但沙正陽不願意把個人感情帶入工作中去,而且很顯然楚天瀾匯報的這件事情背景很複雜,絕非單純的安監局或者官陂鎮裡邊某一兩位幹部就能做成的,或許這背後還有不為人知的東西。

    想了想,沙正陽拿起電話,然後他在通信錄中找到一個名字和傳呼號碼。

    劉忠虎接到傳呼的時候正在茶樓上和一個「朋友」談話。

    作為治安科分管特種行業的副科長,在社會上培養和尋找一些「朋友」也是一項必要的工作,這有助於公安機關能夠更好的管控社會治安,瞭解轄區社會治安動態。

    每個月他都要花四到五天出去,要麼茶館,要麼酒店,或者就是通過釣魚、打牌等方式來進行感情聯絡,以便於能夠及時掌握公安機關需要的情報和線索。

    電話有些陌生,劉忠虎就沒有理睬,一直到後來又來了一個傳呼,是宛州市區那邊的,他有印象,應該是自己一個朋友——常磊那邊的,他才結束了談話,去回了電話。

    電話還是長途,花了他一塊多錢,不過劉忠虎心情立即就大好起來。

    跳上一輛本田100摩托車,劉忠虎立即提速,絲毫沒有顧忌三月還有些寒冷的風吹得他臉皮子發僵。

    劉忠虎見過沙正陽兩次,一次是受他之托常磊專門從市裡過來,把他帶到了沙正陽的辦公室,算是認識。

    劉忠虎也知道,自己這層次太低了一點兒,人家一縣長,能有多少心思來認識自己,不過這沒關係,一回生二回熟,就算是在縣長面前留個印象,現在用不上,日後總有機會不是?

    第二次是春節前的安全大檢查,科長那天有事,自己跟隨著局長以及其他局行部門的一大幫子人,陪同縣長一起檢查民爆倉庫、長途汽車站、供電局調度中心、自來水廠等內保單位。

    沙縣長對自己還有印象,專門和自己打了招呼,還喊出了自己名字,這讓劉忠虎簡直興奮莫名,甚至連李局長後來都專門問過自己,但都被自己遮掩過去了。

    「沙縣長!」一進門,劉忠虎就敬了一個禮,但他卻是穿的便裝,這讓沙正陽也是一愣,也有點兒樂了,連忙招呼對方坐下。

    之所以找劉忠虎來,沙正陽也考慮過許久。

    像這種情況要查清楚不難,官方程序,安監局那邊會給自己一個說法,官陂鎮也會給自己一個解釋,但這裡邊有沒有感情傾向,有沒有其他因素夾雜其中?沙正陽不確定。

    沙正陽甚至也很清楚,用這種帶有私人關係性質的方式去調查一樁事情實際上是不符合規矩的,甚至是在破壞規矩,一旦養成習慣,那是大患大忌。

    但現在這種情形下,沙正陽似乎也沒有太多更好的選擇,而且劉忠虎是常磊專門帶來介紹給自己的,以自己對常磊的瞭解,若不是信得過的人,他絕不會這麼近乎於背書的姿態來找自己。

    隨著沙正陽問話的打開,劉忠虎也慢慢放鬆下來。

    說實話對這樣一個比自己還要小好幾歲的年輕縣長說話,他還真有些不太適宜,也有點兒拘束,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位年輕縣長很健談,而且對公安工作也不陌生,一些話題很隨意的就問及到公安工作的一些核心問題。

    比如像公安機關的罰沒收入返還比例,比如公安局獎金尤其是派出所獎金縣公安局不予以保障如何解決,再比如鄉鎮派出所經費不足向當地黨委政府申請一般如何解決,解決之後是否會為地方黨委政府出面解決一些非警務活動等等。

    這些話題在劉忠虎看來一般人是不太清楚的,就算是常磊會給對方介紹公安工作,但是常磊一直就在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工作,縣級公安機關內部的一些運作模式並不瞭解,這位年輕縣長是怎麼知曉的?

    劉忠虎甚至可以肯定哪怕是局長政委在和縣長談這些工作時也絕不可能涉及到這麼深層次,甚至可以說是公安局內部的心照不宣的「潛規則」問題。

    一些問題問得劉忠虎都是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在沙正陽也不為己甚,有些問題劉忠虎不好回答的,他也就打個哈哈一帶而過。

    來之前,劉忠虎也問過常磊究竟是什麼事情,但常磊在電話裡語焉不詳,只說可能是沙縣長需要瞭解一些社情民意。

    大概意思就是自己原來在幾個派出所都呆過,現在在治安科分管特種行業和槍支爆炸物品工作多年,人熟地熟,所以可能認識人比較多比較雜,想要問一問情況。

    不過常磊也說了,沙縣長不可能讓自己去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真要有,直接拒絕就好。

    話雖這麼說,但劉忠虎也一直有些忐忑,這位年輕縣長真要提出一些讓自己為難的要求,自己該怎麼辦?

    半個小時後,劉忠虎神清氣爽喜笑顏開的從沙正陽辦公室離開了。

    他心情極好。

    在劉忠虎看來,這根本就不叫事兒。

    官陂鎮他呆過,情況很熟悉。

    82年警校畢業後,他在舊營派出所工作兩年後,找的老婆就是官陂工商所的,所以為了和老婆調到一塊兒,84年他就調到了官陂派出所,一幹就是四年,87年提拔為派出所副所長,88年調到城關派出所擔任副所長,92年調到治安科擔任副科長。

    由於官陂鎮有三大廠,周圍廢舊收購攤點不少,而三大廠廠內經常被盜,周圍廢舊收購點就是銷贓主要渠道,加上官陂鎮還有煤礦,需要使用炸藥,所以他的「朋友」在那邊也不少,要瞭解這樣一個情況對劉忠虎來說太簡單了。

    沙正陽話裡很簡單,只是希望瞭解幾個煤礦原來的真實情況,怎麼獲得重新開工的許可,現在生產經營狀況如何,一切要真實,看起來也就那麼一回事。

    當然這是要在一種很隱秘不驚動任何人的方式下瞭解,作為在公安局操練了這麼多年的劉忠虎自然明白採取什麼方式來查清具體詳情。

    劉忠虎自然也明白這裡邊肯定有些不為人知的內幕,不過話說回來,像經營這種小煤礦想也能想得到若是沒有一點兒關係背景在裡邊也不可能,至於說具體涉及到什麼,那就不是劉忠虎關心的事情了。

    沙縣長請託的事情,當然要辦好,而且要講求效率,辦得漂亮,對劉忠虎來說,這是一個機會。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23 17:48
還看今朝 第五卷 第四十一節 真正進入正軌


    沙正陽覺得自己現在才算是真正開始進入了真陽縣的正軌工作。

    單純的經濟工作看似光鮮耀眼,但實際上更多的還是停留於表面,或者說就是在做增量,從外部移植進來,並未對真陽內部體系造成多少衝擊,更像是臨時性的要為真陽裝點一下門面,注入一些活力。

    這很有必要,但是卻非關鍵本源。

    以縣經開區為例,土地平整,拆遷,道路管網建設,更多的都是丁希慎和李開天在承擔,自己更多的是宏觀層面。

    但下一步隨著縣經開區的擴大,以及沿著機場高速到翠屏鄉這一線的航空港工業園區構想的逐步落實,這又涉及到相當繁複的拆遷補償,以及人員安置的問題,這其中牽扯無數利益糾葛,這些才是從縣到鄉鎮這一級具體實務的考綱活兒。

    一縣之長,不是光把招商引資搞起來,或者經濟產業培養起來就行了的,當然這的確是當前工作的重心,但是並不代表其他工作就可以放手不管了。

    就像楚天瀾給自己提供的情況一樣,一旦屬實,這些小煤礦真的肆無忌憚的搞起來,安全體系不配套,或者說安全管理跟不上,出上一個死亡十個八個的大事故,估計自己就得要被追責。

    哪怕是這個年代遠不像十多二十年後那麼嚴厲,但估計自己這個小小的縣長位置還是坐不穩的。

    一個百萬人口大縣,各類錯綜複雜的問題多如牛毛,每天都會不斷冒出新問題,經過層層分解,一些重大的、棘手的,自然而然就要轉到作為一縣之長的手上來,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教師問題,明珠縣長,我的意見,還是要從根本上來解決,不能這麼拖,或者治標不治本。」沙正陽看完報告,沉吟著道:「我很贊同對鄉鎮學校進行整合,尤其是北片區和西片區的學校,如果說小學初中因為考慮到學生上學需要問題,需要分散佈點,但是在高中,甚至初中,都可以考慮對其進行整合,優化資源結構。」

    黎明珠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之前沙正陽就一直主張在藿集試點,現在看來這位是打算要在全縣推開這種模式了,可問題這涉及到的問題太多了,縣裡和鄉鎮之間投入關係,校舍擴建,更涉及到師資力量整合。

    「縣裡重點對藿集中學、官陂中學、舊營中學等幾所師資力量相對較強,校舍狀況相對較好的幾所中學進行重點投入打造,但與此同時這幾所中學必須要接受來自周鄰鄉鎮的學生,這幾所學校不僅僅是所屬鄉鎮,而應當要考慮統一納入縣裡來佈局。」

    沙正陽話音一落,黎明珠就忍不住插話了,「縣長,這個動作太大了,恐怕不是一年半載就能解決得了的,這恐怕需要起碼三到五年的持續投入和調整,資金是一個大問題,還有師資力量更是問題。」

    「明珠縣長,我知道,教育是百年大計,持續投入是必須的,在縣財政能夠承受的範圍,都必須要不留餘力的投入,至於說師資力量,我前幾天和真陽一中和真陽二中的兩位校長談過,我的意思是,對兩所中學中一些年富力強準備提拔的優秀教師要考慮放到舊營、藿集、官陂、王營這幾所中學去掛職任教,這既是一種實習期的鍛鍊考察,同時也能充實一下這幾所學校的師資力量,……」

    「這種模式還應當考慮延伸到一些年輕優秀教師中去,鼓勵他們到幾所鄉鎮中學去支教,每月可以給予他們一定下鄉補貼,這個補貼數量要具有吸引力,你別連人家車費都不夠,那就太沒誠意了,縣財政可以拿出一筆專項資金來撥給教育局,要讓大家願意主動下鄉鎮去支教,支教年限,最長三年,最短一年,支教工作要納入考察計畫,做得好的,要優先提拔,……」

    楚天瀾在一邊沉吟著插言:「縣長,黎縣長,我覺得其實我們還可以主動對接市教育局,市教育局在這方面資源要豐富得多,請求他們把真陽當成了一個支教試點,藿集、官陂、舊營這些學校,和市教育局直管的學校結成對口扶持單位,對口支教,縣裡拿出一筆資金來專門補貼來我們這些學校支教的優秀教師,讓他們付出經濟上有所得,政治上有所得,這才能使之成為一個長久的傳統,……」

    縣教育局局長張志東也興致高昂的接上話:「支教只是治標不治本,他們始終要回去,所以我們更重要的是要這些來支教的優秀教師發揮好頭羊和傳幫帶教的作用,讓他們幫我們帶出一批優秀教師來,傳授他們的教學經驗,另外二位縣長,更為關鍵的是還是要持之以恆的進人,尤其是一些重點師範大學的畢業生,我們應當要想辦法招來,留住,……」

    話題一扯開,大家都暢所欲言,興致都被調動起來了,這也是沙正陽最喜歡見到的。

    一人計短,眾人計長,只有當大家的積極性都被調動起來,都在圍繞著這項工作出主意想辦法,這項工作才能獲得最好的成功。

    真陽縣的教育底子算是比較好的,真陽一中和真陽二中的教學質量都不錯,尤其是真陽一中更是在全省都赫赫有名,但是這兩所學校的教學質量並不能代表整個真陽,像一些鄉鎮中學的教學質量仍然不盡人意,這也是黎明珠接手教育工作這一塊之後力圖想要改變的,沙正陽很支持。

    誰都知道教育是一個大投入的活兒,而且需要持之以恆的投入,但沙正陽覺得值得。

    真陽是郊縣,距離主城區比較近,未來真陽撤縣建區可能性很大,雖然不可能在近幾年內,但是這份基礎卻要提前打好。

    整合教育資源的同時要大做加法,從校舍到師資力量,這些硬件投入必不可少,同時如何來加快這些學校的管理水平,為真陽一百多萬老百姓的子弟提供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和平台,沙正陽覺得自己這個當縣長的義不容辭。

    來真陽還不到一年,但是沙正陽對真陽已經頗有感情了,雖然這裡邊仍然有很多讓他煩心的事情,但是每解決一件,他心裡就要踏實許多,能看到真陽未來更美好,他覺得值。

    送走了黎明珠和張志東,楚天瀾進來,看見沙正陽還在揉著額頭,笑著道:「縣長,太過忙碌也要注意勞逸結合啊,我看從過了年之後你就沒有輕鬆過,人年輕也得要注意身體。」

    「挺過這一段時間吧。」沙正陽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起身,做了幾個擴胸運動來振作精神,「教育這一塊工作明珠縣長接手之後我放心多了,原來那種死氣沉沉蕭規曹隨的惰性改變了許多,一項工作,如果只想著得過且過混日子,你怎麼指望精益求精做得更好?」

    沙正陽似乎頗有感慨,「我也知道這些工作都是歷史遺留下來的,解決起來既不可能一蹴而就,而且也很費心神,但你既然變了泥鰍,就別怕泥巴糊眼睛,就得要去想辦法,找路子,就得要去解決問題。」

    楚天瀾點點頭,「黎縣長前兩年有些怨氣,不過您來了之後,尤其是調整了工作分工之後,她精神狀態好了很多,我感覺齊縣長也是如此。」

    這倒並非諛美之詞,在調整了工作分工之後,黎明珠和齊國志的狀態變化是最大的,這一點前段時間丁希慎和夏克儉都和沙正陽提起過,至於說趙建波和肖慶橋兩人現在融入進來的速度也很快。

    這使得整個縣政府的氣象也為之一新。

    一個政府精氣神狀態,很大程度就是由縣政府班子成員的狀態來體現,如果大家都老氣橫秋,安步當車,那麼毫無疑問你所分管的部門單位肯定也會上行下效,而如果你雷厲風行,事必躬親,隨時過問督促甚至親抓落實,那麼其情況絕對不一樣。

    沙正陽不主張事必躬親,但是有些時段有些工作你卻必須要事必躬親,在這種情形下事必躬親是褒義詞。

    每個人的狀態不一樣,每個部門單位的狀態也不一樣,在暫時無法改變對方的時候,那麼你就只能改變自己,用自己的改變去實現對方的改變。

    就目前來說,自己還處於一個適應和熟悉過程中,那麼許多工作事必躬親不是壞事,哪怕你做不到每樣事情都親自參與,起碼你要出謀劃策,你要親自過問,你要親自督促,這也那個你才能帶動其他人對這項工作的推進。

    從這個角度來說,沙正陽越發覺得自己時間緊迫。

    這一晃眼就是四月份了,雖然省裡市裡還沒有傳來消息,但是林春鳴說過,中央領導會在上半年都漢川考察,那麼宛州必來,而真陽必看,各項工作都要齊頭並進,並且要有新鮮的亮點出來。

    這在一定程度上關乎林春鳴,也關乎袁成功和自己仕途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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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