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東方神探九錄 作者:布衣廷尉(連載中)

 
Babcorn 2018-2-5 15:46: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7 25416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6
第五十七章 小黑屋(二)

    陳天宇躺在那一動不動,純粹用敏銳的大腦來思考問題。

    第一個,阿海究竟發現了什麼,才會引來殺身之禍,他發現的東西一定是阿海本人都沒有意識到的。阿海為什麼沒有提到自己發現什麼特別的秘密呢?除非,這件事非常普通,普通到正常人根本不會注意它。

    第二個,殺手為什麼會有蛇王幫的令牌?這個問題比較好解釋,很有可能這個殺手就是許文勇的親信,甚至就是為許文勇保管令牌的人,現在許文勇已經亡故,這個秘密已經無人知曉了,阿海更不可能知道。

    第三個,眼鏡王蛇為什麼要襲擊焦老大的兒子和原配妻子,滅口?這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值得凶手如此大動干戈,甚至動用神秘的眼鏡王蛇襲擊他們,這種殘忍變態的手段,講不通,除非有深仇大恨才合理,可是誰和這兩個人有深仇大恨呢?。

    第四個,殺手為什麼要拿金花廟的娜迦錐作為武器,除了製造神秘感,還有沒有其他原因?難道這幾次暗殺還有其他什麼象徵意義嗎?嗯,這倒完全有可能。

    第五個,殺手的性別究竟是男是女?這個問題還從來沒有仔細去想過,倘若這是個女殺手,那麼之前的一切判斷就偏離了方向,所有正在懷疑的人都完全猜錯了,可這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想到這裡——

    陳天宇突然望向門後,他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異彩。

    是啊,殺手為什麼要躲在門後?能夠輕易殺死焦老大和許文勇,殺一個阿海還有必要躲躲閃閃嗎?莫非殺手是個女人?

    這個問題突然變得異常重要起來,按照常理來講,或許刺殺本就應該出其不意,但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呢?想到另外一種可能,他立即又想到了那條眼鏡王蛇,他當時問萬永坤的話,其實另有含義{當時他問萬永坤這條蛇厲不厲害},他其實是想表達另外一個意思——這條眼鏡王蛇並不厲害。

    想到這裡,他又給阿海打了個電話,電話還未掛斷——

    他突然從病床上翻身而起,打開門,呼喚道:

    「紫辰,紫辰,你來。」

    劉紫辰甜美的聲音居然在身後響起,他的鼻子旁甚至還飄過來一股香氣,劉紫辰望著神色焦急的陳天宇,不知道喊她何事。

    「你怎麼在這間屋子裡呢?」陳天宇摸不著頭腦。

    劉紫辰也訝道:「我早就進來了,看你在沉思我就幫你倒了杯水……難道你剛才沒看見我嗎?」

    陳天宇撓撓頭,為自己的失神而不好意思,居然連紫辰進來都沒有發現,此時進來的要是刺客?那自己還有命在嗎。他沒有多想,只是著急地提出心中疑惑。

    「紫辰,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金花廟看到一位漂亮的女子?」

    劉紫辰更是莫名其妙,這人是不是腦袋有些短路了最近,她聞言點點頭:「那是藍閔。我們雖然只見過她一次,但肯定記得啊……你不也見過,怎麼啦?」

    「你覺得她頻繁出沒於金花廟究竟是為了什麼?」陳天宇若有所思地道。

    劉紫辰笑起來:「求神拜佛嘛,這也很正常,說不定是去求姻緣呢。……你怎麼知道她經常去金花廟?難道你跟蹤她?」

    「不對。我記得柏未璧遇襲就是她提議去金花廟才發生的……」陳天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提出質疑。

    劉紫辰搖搖頭:「這是巧合也說不定。」

    「不是巧合,那柄娜迦錐也在金花廟,眼鏡王蛇也在金花廟,世界上沒有這麼巧的事……」陳天宇自言自語道。

    劉紫辰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她非常聰明,很快就想到一件事,她訝道:「你不會認為刺客是她吧?你看她那麼嬌小,殺隻雞可能都困難,她能殺死焦老大和許文勇嗎?……」

    陳天宇一時沒有說話,他的腦袋在飛速運轉。

    「看現在的情況,凶手很可能是我們完全想不到的人,而且極有可能就在我們身邊,在沒有弄清楚狀況前,每個人都應該成為懷疑的對象。」

    劉紫辰點點頭表示認同這個觀點,但她很快就提出自己的觀點。

    「按理說,凶手不應該是藍閔這樣弱不禁風的人才對的呀?至少會些武術啥的吧……」她問。

    陳天宇點頭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殺手為什麼要等到焦老大奄奄一息的時候才動手,還有,殺手為什麼要躲在門後襲擊阿海,……除非,她根本就不是這兩個人的對手,只能採用偷襲的方式,再或者,需要指揮眼鏡王蛇來輔助攻擊……」

    劉紫辰也有點懵,她仔細思考片刻,又搖頭道:「不對,我看得出來,這個藍閔對柏未璧應該是有情有義的,推測是她指揮眼鏡王蛇襲擊柏未璧,我感覺始終於理不通,而且那次襲擊很有可能奪走柏未璧的性命,也是她拚命將柏未璧救回來,……她為什麼要這樣行事,豈不是多此一舉嗎?再說,她和柏未璧難道還有什麼深仇大恨,這個完全看不出來的啊?這個推測不合理。」

    陳天宇揪了揪下巴,他確實也不能確定,才會和劉紫辰探討。

    「從你們女孩子的角度來講,什麼情況下,才會對自己所愛的人下毒手呢?或許為了家族的利益……再或者說,有沒有可能,她本來想痛下殺手,但中途又反悔了呢?這不也是女孩子們經常會莫名其妙做的事情嗎?」

    劉紫辰氣道:「你這是什麼邏輯?我們女孩子就只知道任性妄為是吧……那也得看什麼情況好嘛……」

    陳天宇眼睛一亮:「那什麼情況下女孩子會這麼反覆無常呢?」

    劉紫辰忍不住怒笑出聲:「你這是對我們女同胞有偏見吧……正常點的女孩子都不會這樣胡作非為的,你想多了。」

    陳天宇這才反應過來,呵呵,或許真是有點想當然了,他連忙轉移話題。

    「剛才我跟阿海打了個電話,原來有件事我們從開始就搞錯了,所以我現在腦袋還有些轉不過彎來,確實胡思亂想了也說不定……」陳天宇撓了撓頭。

    「什麼事搞錯了?」劉紫辰奇道。

    「根據阿海的說法,那條眼鏡王蛇根本就不是許文勇豢養的。而且他說整個彎月島上,應該都沒有體長超過3米的眼鏡蛇,如果真有,許文勇早就拿出來炫耀了。」

    劉紫辰輕笑道:「那我們吃掉的那條,怕是有六七米長呢……」

    陳天宇點點頭:「這就是問題所在,這條蛇既然不是許文勇的寵物,那麼為什麼會出現在許文勇的後院裡呢?許文勇臨死前極度詫異,說明這個殺手必然是他非常熟悉和信任的人,你猜他最信任什麼人呢?阿海說,只有漂亮的女人!」

    「這個推測還是很主觀,我覺得你會不會誤入歧途了……我怎麼也沒辦法將歹毒的凶手、神秘的眼鏡王蛇這兩樣可怕的東西,和那個嬌小可愛的小姑娘聯繫在一起。」劉紫辰還是搖頭,不過她也沒有更好的結論。

    「人的外表是最具迷惑性的。有時候,最讓人掉以輕心的就是這樣的人。」

    驀地——

    陳天宇的眼睛裡閃過一道恐怖的寒光,這讓劉紫辰也不禁心底暗顫。

    是啊,倘若凶手真是弱不禁風的藍閔,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6
第五十八章 參破玄機

    當陳天宇和劉紫辰來到藍閔的充值小店時,小店才剛剛開張,店裡還沒有顧客,即便是那些覬覦藍閔美貌的小年青們也還沒有來光顧。

    店主人藍閔低垂著頭,用白皙、纖細的手指劃拉著手機屏幕,她上身穿著米黃色的無袖襯衫,搭配一條可愛的白色短裙,顯得非常嬌美嫻靜,她大概在用手機軟件和誰聊得正興起,所以異常的專心致志,兩人走進店裡許久,她也沒發現。

    劉紫辰瞅著眼前這位嬌小可愛、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怎麼也無法跟所謂的暗夜殺手聯繫在一起,所以她用疑惑的眼光望向陳天宇,陳天宇微笑地搖搖頭,並輕輕揚了揚眉毛,示意她打個招呼先。

    劉紫辰心底暗暗嘆息一聲,無奈地喊了聲:「藍閔。」

    劉紫辰的聲音不大,好半天藍閔才聽到動靜抬起頭來,手指還在下意識地微微抖動,當她發現來人是劉紫辰時,嘴角也露出迷人的笑容。

    「紫辰姐……這麼早。」藍閔道,她將手機上的某個軟件輕輕關閉。

    「你們坐吧。」藍閔從櫃檯後面站起身,指著對面的一排沙發,陳天宇依言在沙發上閒坐,「你們找我有事嗎?」她挺聰明,看出這兩個人顯然並非來辦理什麼業務。

    「給我充100元話費吧……」劉紫辰一時不知從何談起,現在只能顧左右而言他,花點錢最舒心。

    「哦,好。」藍閔坐到電腦前,要劉紫辰報號碼,劉紫辰從手提袋裡取出錢包,掏出兩張五十的鈔票遞給藍閔,「1 3 8 ……」

    「充好了,紫辰姐你看看有沒有短信。」藍閔嬌笑道。

    劉紫辰的手機滴的一聲響,她沒有看,這麼簡單的業務自然是已經完成,可是接下來該說什麼呢?她還在想著,陳天宇已經開口。

    「以前沒注意,想不到你們這個小小的專營店有兩層樓啊?……二樓做什麼用呢……」陳天宇看似隨意地道。

    藍閔似乎微微一愣,隨即道:「二樓是我的臥室。平時我下班晚,所以就不想回家去了……」

    劉紫辰點點頭:「你家離這裡很遠?不在上莊吧。」

    藍閔輕頷皓首:「其實我要回家,也是回我哥家,他們一家子住在下莊南區……他現在結婚有小孩了,其實我去住也不太方便,所以我大部分時間還是待這裡的。」

    「紫辰姐,你們住哪呢?不會就在附近吧。」藍閔好奇地道。

    劉紫辰忽然道:「你一個人住不害怕嗎?這裡好像一直挺亂的,你一個女孩子家不擔心啊,膽子真挺大的……」她說的確實也是心裡話,換做自己,在彎月島敢自己一個人住嗎?

    也是巧了,劉紫辰話音未落,二樓樓梯便走下來一個女子,睡眼惺忪,看來是剛剛起床,頭髮都還沒有梳理,有些披頭散髮的感覺,藍閔招呼道:「小琳,你醒啦?……我這段時間都跟她一起住呢。」她轉頭對劉紫辰說。

    「哦。」劉紫辰還沒覺得什麼,陳天宇卻想起些東西來,他微微一笑道:「這位小琳好像就在對面的店裡上班吧?」

    「是啊,我在月姐那裡上班,你怎麼認識我?」下來的人正是惠月琳,不過她並不認識陳天宇和劉紫辰。

    劉紫辰也頗感意外,但她還是道:「我們是聽未璧說的。」

    惠月琳淡淡地哦了聲,自顧走到門口去拿洗漱用的桶,此時的她早已沒有任何失魂落魄,神色平靜如常,拿了桶後徑直上樓去了,居然看都沒再看他們一眼。

    藍閔解釋道:「小琳姐受了些驚嚇,現在不太願意和外人說話,你們別見怪。」

    陳天宇早就有意找惠月琳談談,但他此時仍舊不動聲色,和女孩子聊天,他始終不太擅長,這件工作往往交給劉紫辰來做。

    劉紫辰自然明白他的小算盤,所以她接著道:「未璧說,小琳就是當日開心旅舍慘案的那個目擊者是吧?」她決定不再拐彎抹角,免得尷尬。

    藍閔點點頭:「是啊,雖然我沒在那,但光聽小琳姐說起,就嚇得我直起雞皮疙瘩呢;後來我也見過那條蛇啦,好可怕!還好有未璧在,不然可能就是我被蛇咬了,……你們也知道的,未璧差點就沒命了。」她輕輕拍了拍胸口,看上去也有些驚魂未定。

    「你們是誰啊?藍閔,跟他們說這些干什麼?」惠月琳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又出現在樓梯口,面色有些不悅。

    藍閔忙道:「小琳姐,他們是未璧的好朋友,還救過未璧好幾次呢……」她趕緊補充道,「他們是警察呢……」

    惠月琳顯然有些意外,她的表情稍稍緩和些:「警察?哦……你們是來找我的吧。」惠月琳看上去比藍閔聰明多了。

    陳天宇知道該自己說話了:「小琳,我們也不是專程來找你。不過有些事,我們北亭確實想找你聊一聊,特別是現場狀況,我們想仔細瞭解一下。」

    劉紫辰看陳天宇的話有些生硬,便笑著道:「小琳,這也是出於對你們安全的考慮,如果你們知道些什麼,不妨跟我們講一講,或許我們可以提供些幫助。」

    藍閔在旁奇道:「幫助?現在彎月島治安比以前好很多呢,再說那條蛇好像也被你們抓到了吧,我們現在一點都不怕了……說起來真要謝謝你們呢。」

    陳天宇搖頭道:「彎月島的事情還遠遠沒有解決,你們不要掉以輕心。我看那條眼鏡王蛇明顯是想襲擊你們,正好被未璧所撞破;現在眼鏡王蛇雖然消滅了,但指揮眼鏡王蛇的人卻還沒有現身,你們千萬不要太大意了……」他故意把情況說得嚴重些,藍閔聽著便張大了嘴巴,彷彿不太敢相信,臉上也露出些驚恐之色;反倒是惠月琳根本面無表情,這讓劉紫辰也暗暗稱奇。按理說,惠月琳應該受眼鏡王蛇的驚嚇程度更高,為什麼現在這麼淡定?

    「眼鏡王蛇沒有想攻擊我,只是我怕蛇,所以那時候被嚇住了……」惠月琳無奈地走下來,她知道今天不說清楚,這兩個人顯然是不會離開的。

    「這麼說來,你當時確實親眼看到那條眼鏡蛇了?」陳天宇問了一個讓人奇怪的問題。

    「當然,……我是眼睜睜地看著晨輝和焦大娘被蛇咬傷的,不過那條蛇從頭到尾,並沒有攻擊我的意思,咬傷他們後馬上就從窗戶遊走了;說實話,我當時確實被嚇個半死,差點暈厥過去,還好未璧及時出現,不然的話,我說不定被當場活活嚇死了……」惠月琳此時說得輕描淡寫,但當時的情景確實驚悚,她只是勉強克制住而已。

    「你知道那條蛇為什麼不襲擊你嗎?」陳天宇追問。

    惠月琳搖頭:「眼鏡王蛇也有靈性吧,它肯定是消滅壞人,怎麼會攻擊我呢?我又沒做什麼壞事……」她的理論讓人費解。

    陳天宇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想必也是布衣王族的人?」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

    藍閔突然笑道:「肯定是啊,我們都是布衣王族的人,不過她是六道的,我是二道的,這個你們可能不太知道吧……」

    劉紫辰此時也想到一件事:「既然你們是布衣王族的,那眼鏡王蛇就是你們的圖騰哦,怎麼你們會這麼怕它呢?」

    這回連惠月琳都笑起來:「圖騰是圖騰,我們哪裡見過真的呀?哪個女孩子不怕蛇……難道你不怕?」她臉上出現笑容後,整個人都似乎變了模樣,陳天宇發現惠月琳其實也是一個挺漂亮的姑娘,只不過一直耷拉著臉,讓人感覺不到她的美麗。

    女孩子愛笑才美,這話是真理。

    劉紫辰也掩嘴笑了笑,她們說的沒錯,圖騰只不過是民族的事、男人的事,女孩子嘛,該怕還是同樣怕的,這是來自本能的恐懼。

    「這麼說,你們其實很少見過蛇的……」劉紫辰明白過來。

    藍閔搖搖頭:「那也不是,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彎月島沒有蛇的;不過小琳姐小時候在彎月山,應該是見過蛇。」

    惠月琳點頭道:「見是見過,但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大的眼鏡蛇,還會咬人。」

    陳天宇忽然道:「這麼說,姜華應該就是你們六道的首領吧……」他的思維總是如此跳躍,讓人沒空思考。

    惠月琳還沒反應過來,藍閔已經笑嘻嘻地道:「那是她們的大姐大,金老闆的老婆嘛,整個上莊的生意,還不都是靠姜大姐罩著的,不然還不得被橫行霸道的Hn幫欺負死……」

    陳天宇眼睛一亮,看來許多事果然不出所料,劉紫辰用餘光瞟見他慢慢舒展的面孔,也知道他必有所收穫,所以她笑而不語。

    「嗯,如此說來,事情也就簡單得很啦;金夫人是六道首領,你哥哥是二道首領,這就對了。」陳天宇好像自言自語。

    藍閔瞪大了眼睛:「你好厲害,怎麼知道我哥是二道首領……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吧。」她確實沒想太多,這個姑娘真的好淳樸,藏不住任何秘密。

    惠月琳無奈地道:「你個大笨蛋,還不是你自己說的。」比起藍閔,她顯然成熟多了,經歷也複雜太多,不過她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遮掩意向,只不過隨口說說的樣子。

    「我當然是瞎猜的……」陳天宇哈哈笑道。

    劉紫辰白了他一眼,大概是埋怨他整天盡欺負這些單純的小姑娘了,她自然也能猜到陳天宇的用意,但現在看來,這兩個女孩子是殺手的可能性應該是極小的,所以她也便放心地拿起自己帶的水杯輕輕喝了口水。

    幾人又閒聊幾句,心滿意足的陳天宇便拉著劉紫辰告辭而去,大眼睛、長睫毛的藍閔目送他們離去,忽然對惠月琳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小琳姐,他們或許真是好警察呢……」

    惠月琳冷冷地道:「真要有好警察,彎月島何致於弄到今天這樣兩敗俱傷的局面。唉……」她突然沒來由地嘆了口氣。

    顯然,她的話中另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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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來龍去脈

    曠梭幾乎每日都在茶館內喝茶,蛇王幫覆滅後,他並沒有返回彎月山;他突然覺得自己已經適應彎月島的生活,有些不願意再回到荒郊野嶺去了;此時的他,顯得有些空虛和失落,八年多來的努力一朝實現,反而讓他不知所措,就彷彿每日瞄準射箭,突然失去靶標,並且永遠失去了靶標!當然,這種感覺只留存在他的內心深處,無人可以訴說。

    特別是每天大清早起來,他都非常茫然,走出房門,走上茶館,清冷的江風吹拂著自己,那種寒意竟然會讓自己沒來由地顫抖一下。至於這種寒意究竟來自何方,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從來不抽菸,現在突然想摸出支抽抽,茶館裡有提供那麼一盤子十根左右的廉價煙,聞起來都異常熱辣,所以他才不過點燃後輕輕吸一口,就被嗆得猛咳起來,眼淚也被熏將下來。

    驀地——

    一隻強壯而略帶古銅色的手,顯得粗短而有力,這時輕輕伸過來,從他嘴邊將這支菸取下來,放在那隻同樣廉價的塑料菸灰缸上摁了摁,煙熄滅了,只留下一縷最後的煙氣在裊裊上升。

    曠梭連頭也沒有回,他當然知道是誰來了,那種一長一短的奇異腳步聲,幾乎不需要分辨,果然,耳邊很快響起熟悉的聲音。

    「九道,你居然也會有心事,需要憑藉抽菸來消愁?」陳天宇自己取一個茶杯,然後從那個大鐵壺裡倒出一杯濃茶來,從茶的顏色看,他也知道曠梭已經在這裡坐了許久,「你不會告訴我,你是專程在這裡等我的吧……」

    曠梭漠然地搖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在等誰,不過也不知道該去哪裡,該做什麼……」他這也算是感慨。

    陳天宇輕輕頷首,他似乎能夠體會到曠梭此時的心情:「根據我的經驗,往往這種時候,大概需要一個朋友。」

    曠梭仍舊目光空洞地道:「天地雖大,可究竟誰才是我的朋友?不可知,不可知!……」

    「志同道合的人便是朋友。曾經的彎月島是醜惡的存在,你的心裡記錄了太多殘酷和血腥,倘若不及時排解,怕會反噬自身。」陳天宇的話若有所指。

    曠梭終於轉過頭,望著陳天宇似笑非笑的表情,許久,他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看樣子,你已經全都瞭解了……」曠梭敏感地道。

    陳天宇搖搖頭:「全部瞭解不敢講,但我知道你心裡還藏著個極大的秘密。正好,這個秘密就是我需要知道的……」他喝口茶,頓了頓道:「當然,即便你不講,我也能夠推斷出來,我這個人有個壞習慣,有些事實我很想讓知情人自己親口說出來。」

    曠梭苦笑道:「你是來解救蒼生的嗎,你想讓我解脫?……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講,更不可能告訴你,你又何必枉費心機呢?」

    陳天宇突然正色道:「有時候,我真的挺佩服你們布衣王族的人,捨生忘死、殺生取義,……但有時我又感嘆你們的迂腐,時代已經變了,何必如此恪守祖宗成規,即便是錯的、殘忍的、代價慘重的,難道你們也要繼續做下去?」他嘆道,「過猶不及,這個道理我想並不難懂。」

    曠梭再次苦笑,笑得還有幾分淒厲:「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在我的潛意識裡,服從命令就是本能。哪一天,不這樣做了,我不知道會怎麼樣,也不知道我們的民族會怎麼樣?」

    兩人陷入沉默,這確實是個非常沉重的命題,換做誰都輕鬆不了。

    「換一種生活方式吧,九道?你不覺得你的觀念已經太陳舊,太不合時宜了嗎……」陳天宇感慨地道。

    「很難。」曠梭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他也自己倒杯茶,然後狠狠地灌入口中,「非常難。」

    陳天宇不想再耽擱,他道:「那你們還準備犧牲多少人呢?Hn幫也好,蛇王幫也好,他們視生命如草芥,那是為了私利……你們難道也想這樣,你們也認為生命如同草芥?」

    曠梭訝道:「犧牲?現在已經不需要犧牲什麼……彎月島已經風平浪靜,波瀾不驚,還需要犧牲什麼?」

    陳天宇不敢苟同,他輕嘆道:「雖然你們殺死的是惡貫滿盈的兇徒,但你真以為這些人就這樣能夠認栽?死了一個焦老大,還會有另外一個焦老大;死了個許文勇,還會有千千萬萬個許文勇;既然彎月島沒有王法,那麼新的黑幫老大必然會出現,你們殺得光?不要太天真了,九道……你是個聰明人,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何必自欺欺人呢。」他不得不把事實擺在這個固執的年輕人面前。

    「以暴止暴,中國歷史上哪次成功過?」陳天宇心中也頗為鬱結,「只有讓彎月島回歸法治社會,布衣王族才有希望,我想九道你比誰都清楚吧,……可為什麼你不這樣做呢?」

    曠梭笑起來,笑得意味深長,笑得讓人心底發酸。

    「你不會認為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謀劃的吧?」他眼裡露出一絲含義不明的訝色。

    陳天宇微微一笑:「當然不可能是你來謀劃。像你這種天賦異秉的人,怎麼可能有這樣高深的智慧……」

    曠梭不解:「這句話,好像有點自相矛盾。」

    「一點不矛盾。你肯定比誰都清楚,你雖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卻不是一個優秀的領導者,也永遠不可能成為凶殘的領袖……」陳天宇一針見血、不留餘地。

    沒想到曠梭居然贊同地點點頭。

    「北亭真是名副其實,個個出類拔萃……有你和李探長坐鎮,我想天下事能夠瞞過北亭雪亮的眼睛,真是太難太難!」曠梭由衷地發出讚歎。

    「其實你也可以加入我們的隊伍,你的才能用來幫助別人,是不是更有價值一些呢?……」陳天宇果斷表明了來意,這讓曠梭也頗為意外。

    「你們要招攬我加入北亭?」他訝道,「這是為什麼?你們還缺人咋的……再說我族內雜務纏身,如何走得開。」

    陳天宇苦笑道:「北亭人是不缺,人才卻是急缺,一亭非常器重你,屢次三番委託我與你深入談談。說真的,若非我極力阻止,他早就不遺餘力要拉你入夥……」說到這裡,他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不可能的。」曠梭突然低沉下去。

    陳天宇居然點點頭:「現在當然不可能,你並非俗事太多,而是心中羈絆太深,包袱太重……說到底,彎月島的事,與你並無太多關聯,關鍵時刻你也已做到深明大義,這便足夠。」

    曠梭忽然道:「就算你說得很對,我也能夠分清是非對錯,可惜我仍舊不能告訴你答案。」

    「已經不需要任何答案了,現在……」陳天宇又發驚人之語,「你的態度早已說明一切,再讓你親口說出來未免多此一舉。」

    「哦?」曠梭彷彿來了興趣,「你究竟是如何推斷,我倒是很想聽聽,倘若你真的能夠說服我,那我或許可以考慮你的提議,也說不準……」

    陳天宇眼中掠過一絲興奮,他在想,一亭,不要說我沒為你盡力。

    「其實這件事說來也簡單,不久前我剛剛翻閱過你們布衣王族的檔案,逐字逐句我都認真拜讀過。沒有人可以憑空猜測出什麼來,我也不能……我只是根據事實來進行推理。」

    曠梭點點頭,期待他繼續往下說。

    「檔案記載,布衣王族有兩道人馬比較開明,很早就下山融入現代社會,如果我沒有記錯,大概就是二道和六道,當時的首領是誰我不清楚,但現在的二道首領是藍閔的哥哥藍博,六道的首領是金煥釗的夫人姜華……那麼我就在想,還有沒有哪一道的人或許也下山來了呢?既然你這麼迂腐的九道首領都能夠下山,他們為什麼不能?還有你們的總首領,是如何看待這件事呢……」

    「有了這樣的思路,我便順著這條線大膽地繼續推測;二道和六道下山後,在競爭殘酷的商業社會中應當怎樣立足呢?純粹靠經營合法產業恐怕根本不能夠讓自己的族民迅速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那麼問題來了,不合法的產業有很多,他們會選擇什麼樣的產業?綜合現在的情況來判斷,下山的族民終究是厚道人,也非常明智地選擇了最中性的博彩業……後來開設了彎月島賭窩,這想來必定是六道負責的;而二道領命安守本分做企業。這樣的安排不可謂不合理,也不可謂不得已而為之……」

    曠梭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早已出賣他的心理活動。

    陳天宇接著道:「既然彎月島是自治的,那麼政府必然也是布衣王族所統領,這一點我是後來才察覺的,因為他們主動幫你們掩蓋了那份密檔;還別說,這當真給我們製造了些阻礙,讓我遲遲找不到頭緒。……只是幸運的很,我們最終還是在大學城找到了這些資料……」

    「這件欲蓋彌彰的事,鎮政府顯然弄巧成拙,也讓我心裡有了些底,側面證實了我的推斷沒有錯。於是我繼續沿著這樣的方向偵破:既然六道在經營非法的賭窩,那麼政府必然要加以保護,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往往社會就是這樣,政府默許了賭窩的存在,就再也沒有辦法公開制止另外兩個行業的崛起——那就是"se qin"行業和涉毒行業。我想,這也是鎮政府非常重要的經濟來源,是他們剛開始沒有意識到的;因為自治,這些非法的商業機構往往無人過問,於是政府順水推舟,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這就是Hn幫和蛇王幫得以存在的真實原因,我沒有說錯吧?」他突然問曠梭。

    曠梭面色陰冷,不置可否,只是道:「你繼續說。」

    「好。雖然自治政府默許了這兩個行業的存在,但也不敢真正的袖手旁觀,因為這些黑色產業鏈肯定會造成不少社會問題,包括直接侵害普通百姓的財產安全甚至人身安全,這時候,政府就必須出面嚴打!剔除掉那些過於不守規矩的社會渣滓,給彎月島百姓一個交待。但事實上,兩個產業的根基卻紋絲未動……」陳天宇說到這裡,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是個惡性循環,久而久之,情況就會越來越不可控,可要他們主動放棄族民賴以生存的博彩業,又不可能得到王族高層的首肯,我相信你們的總首領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策,於是彎月島就這麼將就著,在不可思議的互相妥協中走到今天!」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初次登島時的彎月島,大概就是這麼個狀況。」曠梭難得地點點頭,事實早已勝於雄辯。

    他給陳天宇倒杯茶,仍舊沒有言語。

    於是陳天宇決定開誠布公地一吐為快:「此時的彎月島已經如同一個隨時都可能爆炸的火藥桶,只要有哪一方不小心打破這樣的平衡,火藥桶就會瞬間被點燃,其後果無人可以預料……大概是我們比較走運,來彎月島旅個游,居然親眼見證了這件事的發生。」

    「導火索就從柏未璧遇襲開始,一亭無意中救下柏未璧的性命,卻沒有阻止得了柏未璧的那群戰友對Hn幫的無盡憤慨,這是外部力量第一次介入彎月島的事務中,雖然效果不佳,卻也給Hn幫一次重創;三足鼎立突然有一隻腳站不太穩,可想而知另外兩方勢力會產生怎樣的反應,早就蠢蠢欲動的蛇王幫立即有了野心,打算乘機吞併Hn幫的這條產業鏈;只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Hn幫依舊實力雄厚,一時半會還沒人能夠撼動,許文勇只好再次選擇隱忍,繼續暗中伺機而動;……老百姓常講,人在做,天在看,這話是有道理的,實力被削弱的Hn幫並未收斂自己的惡行,居然在行將入土的關鍵時刻招惹夢圓小店,說巧不巧,他們正好遇到早有宿怨、抱著同歸於盡心理的金煥釗,於是彎月島的動態平衡徹底被打破,這個火藥桶隨即被引爆!」

    曠梭聽得津津有味,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眼裡居然露出迫切探知的神色來。

    「夢圓小店的事情你早已了然於胸,這樣盯著我做什麼?」陳天宇說得興起,居然還不忘開個玩笑。

    「精彩精彩!誰讓你說得這麼引人入勝呢……」曠梭興高采烈地道:「繼續,其實有些事我並不完全清楚呢,你正好幫我補充補充。」

    陳天宇不搭理他:「什麼事不清楚?」

    曠梭道:「柏未璧的戰友突襲Hn幫這個我是知道的,夢圓小店的事我也知道,但後來蛇王幫怎麼惹上了北亭,我就一頭霧水啦。他們難道犯了痴呆不成?……」

    他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5 19:0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6
第六十章 有人說謊

    「蛇王幫並未與我們結怨,許文勇也沒有痴呆,他是太過得意忘形。許文勇可謂情況不明決心大的典範,他還真的以為三隻腳突然斷了兩隻呢!所以說,人不能撿現成的便宜,就是這個道理。」陳天宇輕笑道,「當然,我們北亭在其中也使了些小小的詭計……」

    曠梭點點頭,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因由:「許文勇真的以為歡天喜地棋牌室被Hn幫清洗了?那他果然是太蠢啦……」

    「對於一個蓄謀已久,突然天上掉餡餅的人來講,幸福往往會沖昏頭腦……即便許文勇是個老謀深算的人,也不免躺槍。誘惑實在是太大太突然,換做是你我,恐怕也無法抵擋。」陳天宇說的是心裡話,他也正是準確掌握了許文勇的這個心理,才一擊得手。

    「當然,要不是你及時出現,結局如何還孰未可知。」這一點,陳天宇也是頗為感激。

    曠梭搖搖頭:「蛇王幫本來就是我們的敵人,湊巧你們勇於衝鋒在前,那我不幫忙就太不識時務啦。」

    陳天宇再次陷入沉思中,許久才抬起頭。

    「我最佩服的是那個神出鬼沒的殺手,每次都能選擇最好的時機出手,就如同未卜先知一般,我們這群人不小心便都成了幫凶,……焦老大剛剛負傷,殺手立即便將他處死;許文勇也是在蛇莊一役剛剛負傷,立即便魂歸西天;我總感覺這個殺手就在我們身邊似的,若非洞察全局,如何能夠做到?」

    「不管這個殺手是何目的,這兩個惡貫滿盈的幫派頭目,如此慘淡收場,其實也是罪有應得!」曠梭居然答非所問,這麼多年的翔實記錄讓他的心中同樣充滿怨氣。

    陳天宇不得不出言提醒:「我們生活在新時代,殺人需償命,你不要忘記這點……即便對方是黑幫的人,將其殺死也要負刑事責任的。」

    曠梭不以為然地道:「黑幫那幾個頭目,哪個手裡沒有幾條人命,他們為什麼不用殺人償命?」

    陳天宇黯然地搖搖頭:「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兩個大佬的手還真是干淨的很,你想必要感覺意外了……」

    曠梭果然訝道:「那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陳天宇不得不嘆息道,「他們都是人精,殺人這種事往往都安排手下的馬仔去實施,就算他們親手殺了人,也總能找到願意頂雷的人;換做我們平頭老百姓,到哪去找這樣的人?要不你以為黑幫為什麼有恃無恐,警察也不是吃乾飯的,若是坐實這幾個老大本人的兇殺記錄,怎麼可能不抓他們呢?組織黑社會罪現在也還是很難取證的啊,九道,你想得太簡單了……」

    曠梭面色陰冷,不知道在絞盡腦汁想什麼東西。

    許久他才怒聲道:「這太不公平了!」

    「公平二字好說,可哪有那麼輕巧。……所以當務之急,我們必須盡快弄清真相,可能的話,你應該協助我全力阻止這名殺手的後續行動。」陳天宇說完這句話,偷偷望了曠梭一眼,開始暗暗擔憂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陳天宇又緊接著道:「其實,我還有一個始終琢磨不透的問題,雖然你給了我一些必要的提示,但我還是沒辦法最終確定。」

    曠梭淡淡地道:「什麼疑問?」

    「如此宏大的佈局,背後必然有一位高深莫測的人物運籌帷幄,這個人是誰呢?我想了很久……」他突然話鋒一轉道:「你們的總首領究竟是誰?……」

    曠梭一愣,半天沒有答話。

    陳天宇早已料到是這個結果,他嘆道:「我剛開始總是琢磨不透這個問題,但每次看你吞吞吐吐的模樣,卻反覆驗證了我的推測——這件事,必定有你的頂頭上司授意,否則即便是你這個九道首領,我看也不敢向這兩個大幫派下手;而且彎月島的博彩業說停就停,恐怕也非你一個九道首領力所能及的事吧?……那麼此事的內情也就容易判斷啦,你既然是九道的首領,那麼你的頂頭上司就只剩布衣王族的總首領,我說得沒錯吧?」

    曠梭的臉色非常難看,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於開口道:

    「如今的結局算是皆大歡喜,你何必究根問底呢?」

    陳天宇深邃的眼神落向遠方,他突然莫名嘆了口氣。

    「我呢,其實也只想知道真相而已……有時候,我自己也反思,這樣的結局有何不好?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總是有種不詳的預感,彎月島的事,可能還沒有完結;倘若我能知道最後的真相,或許還能挽回些什麼……」

    曠梭望著他絲毫沒有玩笑的面孔,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究竟是故佈疑陣還是真有其事?

    「眼鏡王蛇是誰養的?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陳天宇忽然道。

    曠梭立即收回心神,半天才搖搖頭。

    「不對,你肯定知道,眼鏡王蛇的主人也一定不是許文勇,你比誰都清楚……可你仍舊不願意講。」陳天宇盯著他道。

    「眼鏡王蛇都進了你們的肚子,是誰豢養的還重要嗎?」曠梭苦笑。

    「當然重要。」陳天宇沒有繼續追問,他只是通過問問題來尋找思路而已,「娜迦錐呢?你也沒見過?……」

    曠梭繼續沉默不語,但他的臉色開始驚疑不定起來。

    「按照你在彎月島的蟄伏情況來分析,不可能不掌握眼鏡王蛇的詭異行蹤和娜迦錐的神秘現身,若非你刻意隱瞞,便是你深知內情不敢講……」陳天宇沒有再看他,彷彿自言自語,「其實,現在這名殺手的身份已經呼之慾出,即便你不告訴我,我也能猜到一二。」

    曠梭還是沒有說話。

    「既然你們不願意讓我協助,那我就來繼續猜一猜。眼鏡王蛇是你們的圖騰,那麼能夠指揮那樣一條世所罕見的毒蛇者,身份必然尊貴;娜迦錐看似普通,卻是金花廟的娜迦佛祖所有,敢動用這樣的神器,至少也得長老以上的地位才具備資格……」

    「啊!……」陳天宇突然一拍大腿,發出很大的響動,著實把身旁的曠梭嚇一大跳。

    曠梭神魂不定地望著眼前這個神乎其神的人,不知道他又弄明白些什麼。

    「我想錯了……」陳天宇呢喃自語道,「我一直認為,殺手敢使用娜迦錐,要不就是身手超群,要不就是製造恐怖,甚至我一度判定殺手是個女人,看來全部都想錯了……」

    曠梭疑惑地道:「那這個殺手會是個什麼人?」他似乎也很好奇。

    「是個讓我們北亭萬萬想不到的人!」

    陳天宇極為神秘地笑了笑,他沒有說出口,殺手不但有可能是女人,也完全有可能是病人。

    曠梭頓覺毛骨悚然,陳天宇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6
第六十一章 來遲一步

    萬永坤接到寧曉蔓的電話時,整個人瞬間僵立如同冰凍,站在那裡如同一尊雕塑,只是他的臉都有些扭曲變形了——

    柏未璧再次遇襲,此刻危在旦夕!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均大驚失色,沒想到這麼快殺手又出現,而且選擇柏未璧作為攻擊目標,這是北亭眾人萬萬沒想到的事。

    陳天宇更是驚疑不定,難道自己的判斷有誤?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雖然各自都有自己的疑惑,但他們並未過多耽擱,立即火急火燎地趕往寧曉蔓通報的地點——下莊南區。

    這裡是寧曉蔓的家,即便是萬永坤也從未真正走進過這棟樓房;而柏未璧此時就面色蒼白地斜躺在客廳中央,寧曉蔓滿臉驚恐,已經哭成了淚人,她望著蜂擁而入的一大群人,神情木然。

    沒有人詢問柏未璧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連萬永坤都急匆匆地先過來查看柏未璧的傷勢,也沒空顧及寧曉蔓了:救人要緊!

    柏未璧異常平靜地倚靠在寧曉蔓懷中,如同一隻極其溫柔的兔子,目光迷離地望著那件從自己胸口穿透、只剩下彎柄的神器,他的神色異常安詳,完全沒有遇襲的慌張和對死亡的恐懼。

    這讓許多人大惑不解,這個場景確實非常詭異。

    萬永坤和許荊南手忙腳亂地給柏未璧處理傷口,娜迦錐從柏未璧的胸口正中插入,刃尖顯然已經透過後背,稍微明眼人便清楚,這基本上是回天乏術。

    鮮血順著奇異的血槽流動緩慢,瞧地上那麼一大攤血就知道這是快放干的原因,不過萬永坤和許荊南都沒有輕易放棄,他們雖然不敢將神器拔出來,但卻還在盡力幫忙止血。

    曠梭的臉色異常沉重,眼神卻閃爍不定,顯得極為怪異。

    「你們來啦?」柏未璧突然咳咳兩聲,嘴角冒出些血泡,聲音卻依舊篤定。

    沒有人回答,只有陳天宇緩緩地走到他跟前,伸手握住那隻逐漸冰冷的左手,這個時候,說話已經成為一種奢侈。

    柏未璧的眼睛中居然閃起一抹異彩。

    「宇哥,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跟你說……」陳天宇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保留體力慢慢講。

    「有句話,再……不說,我怕……來不及了。……宇哥,我真的,很想……很想……加入你們北亭……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柏未璧彷彿迴光返照,許荊南和萬永坤自知回天無力,也只能默默退開,留下陳天宇獨自一人緊握住柏未璧的手,寧曉蔓扶著柏未璧的身軀,臉色蒼白,彷彿丟了魂魄一般。

    陳天宇沒有制止他說話,只是用心地靜靜聆聽。

    整個客廳安靜得落針可聞,所以柏未璧的聲音雖然虛弱,每個人都能聽清。

    「我想,你早已……明白一切……不必我,解釋吧……」

    陳天宇皺著眉頭微微頷首。

    「那就好……」柏未璧的嘴角又湧出一道血沫,寧曉蔓連忙掏出手帕替他輕輕拭去,動作輕巧而溫柔。

    柏未璧突然輕聲呼喚道:「九道,……你過來……」

    曠梭聞言迅速上前,他面色悲愴,俯下身軀單膝跪地,不由自主的一道熱淚突然奪眶而出,剎那間劃過他堅毅的面龐。

    「哭……什麼……我走以後,……你替我……加入北亭。」曠梭茫然地點點頭,這種情況下,他只能是無條件接受這個不容置疑的要求。

    看到曠梭點頭,柏未璧的嘴角居然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他隨即又呼喚另外一個人。

    「坤哥……坤哥……」萬永坤詫異地快走幾步向前,他雖然不是矯情的人,卻實在有些難受,偷偷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柏未璧艱難地拉過寧曉蔓的手,淒然地揚了揚嘴角,似乎又笑了笑。

    「我妹妹……就拜託,你了……坤哥,你要,對她好……」萬永坤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劉紫辰卻靈台一亮,她心底的眾多疑問突然豁然開朗。

    萬永坤非常堅決地點頭,他也握住寧曉蔓的手,虎目含淚。他還不明白這件突發事件的前因後果,但這點必須的承諾他自然會做到。

    「好了,……我可以,安心去了……」柏未璧顫巍巍地舉起緊握的右手,將一塊硬梆梆的物件塞到陳天宇的手中。

    陳天宇默默接過,份量很沉,金光閃閃。

    「總探長,從今往後,就再也沒有布衣王族,只有彎月島的普通老百姓了。」柏未璧突然說出一句非常完整的話,這句話瞬間透支了他最後的生命。

    話音未落——

    陳天宇感覺自己緊握住的那隻手開始僵硬,再看柏未璧,已經永遠地閉上了那雙明亮而決絕的眼睛,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終結。陳天宇的心裡沒有特別的悲痛,而是一種極度複雜的情感,這種情感或許只能永遠留在他的內心深處,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誰也不告訴。

    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在頃刻間便翩然隕落了。

    這件事該找誰去要個說法呢?

    死寂,這間房子裡只剩凝固的空氣,沒有人哭泣,只有死寂。

    --------------------------------------------------------------------

    離開下莊南區後。

    在開心旅舍的換藥房裡,陳天宇三人各自想著心事。

    忽然,劉紫辰開口道:「有時候,我真的不願意再繼續從事這個行業,今天我真的迷茫了、困惑了,我們北亭究竟是要幫助別人還是要害死他們。天宇,你倒是說話呀?……」

    陳天宇久久沒有說話,他或許還沒想清楚應當怎麼回答。

    萬永坤搖頭道:「紫辰姐,雖然我沒有什麼特別獨到的見解,但我仍舊堅信我們的工作是有些意義的。」

    劉紫辰道:「是嗎,你說說理由,讓我好好聽聽。」

    陳天宇從兜裡掏出那塊純金打造的令牌,上面的血跡已經擦拭乾淨,但仍舊隱隱閃著血光:紫辰說得對,他有必要好好思考她提出的問題,否則北亭團隊就會陷入深重的災難中,這種災難來自於精神信仰,倘若失去精神支柱,北亭可能就名存實亡了,這是件亟需解決的大事!首先他自己必須琢磨明白。

    他邊想邊打量著手中這樣極為貴重的物品:純金打造的令牌是圓形的,上面有一條栩栩如生、正在呼呼吐信的眼鏡王蛇,邊緣有四個小字,別人或許看不明白,但陳天宇認識,這四個字是——布衣王族!

    布衣王族,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萬永坤還在抓耳撓腮說不出來,陳天宇已經擺擺手,他苦笑道:「這個問題不是我們幾個人就能回答出來的。我忽然有個想法,或許答案也根本不在我們北亭的手中……」

    萬永坤有些不解,劉紫辰似乎也沒有明白。

    陳天宇嘆道:「要想弄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應該問問當事人,而不是我們自己。」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6
第六十二章 陳年往事

    曠梭主動到開心旅舍拜訪北亭眾人,同行的還有金煥釗和寧曉蔓,柏未璧已經入土為安,對於自殺身亡的人,送別只能從簡,對於有著祭祀傳統的布衣王族就更是如此,總首領也不例外。

    劉紫辰用簡易的紙杯給他們倒了幾杯白開水,在開心旅舍,目前只有這樣的招待條件了。

    剛開始大家都沒有開口說話,特別是面色蒼白的寧曉蔓悲傷情緒尚未褪去。她並非典型的族民,在柏未璧的安排下從小就離開彎月山,所以她的情感變化和我們普通人並無區別,對布衣王族的血腥祭祀也毫無概念,萬永坤不敢隨便打擾她,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她身邊。

    誰也沒想到的是,第一個開口的居然是寧曉蔓:「我知道,大哥的死讓大家都有些消沉……可這是大哥自己選擇的路,我想他最終走得很安詳,大家應該為他高興才對。」這個愛讀書的女孩,此時開始略微顯示出不一般的精神境界來,但也讓眾人開始刮目相看。

    在這群人當中,始終波瀾不驚的是陳天宇,他當然明白寧曉蔓的弦外之音。

    「我們都清楚,你大哥並不是個壞人,他選擇這樣離去,或許是最好的結局。」陳天宇緩緩地道。

    劉紫辰忍不住提出疑問:「曉蔓,怎麼你也會是布衣王族的人?……真是出乎我們的意料。」

    曠梭在旁接話道:「不是我有心隱瞞,其實她就是我們九道的族民,未璧也是在我們九道出生,後來各種機緣巧合之下才選派往一道擔任首領;老首領遜仙逝前,按照慣例指定一道首領璧為繼承人……」

    劉紫辰心中一動,她問:「這麼說,彎月島上的傳聞,其實大多是真人真事?並非有人刻意造謠生事……」

    寧曉蔓頷首:「嗯,是大哥下令族人在島上廣為宣傳的。主要目的就是警告彎月島上的黑暗勢力,不要肆意妄為,彎月島還是我們布衣王族管轄的地盤……可惜,這些窮凶極惡之徒似乎根本就不當回事。」

    劉紫辰訝道:「那不對的啊,按照布衣王族的傳說,你們兄妹倆應該有一個人被獻祭給月神,現在早已不在人世,莫非彎月島上的傳說經過了刻意的篡改?還是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

    寧曉蔓聞言沉默了,情緒再次低落;她的眼眶裡也泛起淚花,提起這件陳年往事,她忍不住再次黯然神傷。

    「傳說裡,那個被獻祭月神的是我的姐姐。……我大哥叫璧,我姐姐叫笙,我叫蔓,我們是三兄妹,我和大哥相差整整十歲,姐姐去世兩年以後我才出生的。」眾人恍然大悟。

    萬永坤恍然道:「難怪我們大家都想像不到,未璧和你居然會是親兄妹;也難怪未璧會如此捨生忘死保護你,我真是太蠢了,事先居然沒有絲毫察覺……」

    劉紫辰嘆道:「其實這件事早就露出端倪,只不過未璧真的是聰明絕頂,居然使用很普通的障眼法瞞過了我們所有人的眼睛。」

    金煥釗無奈道:「我想,真正誤導大家判斷的,大概是未璧的公開身份吧?宇哥前幾天給我打電話時,我才將最近打聽到的一些情況跟宇哥說明。倘若我知道未璧的身份問題如此複雜,我肯定會儘早告知大家的。」

    「事實上,我和未璧雖然曾經是戰友,但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我退出現役的前一年,未璧才剛剛入伍,所以我們只不過是共事一年的舍友;至於他後來的發展,我也是剛剛才瞭解到。原來未璧第二年就被借調到工程部,服役期滿他沒有選擇繼續留隊,而是退出現役了。」他想起陳天宇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確實是揭開真相重要的一環。

    「後來他常常來夢圓小店小坐,沒事便找我聊天泡茶,聲稱部隊在彎月島長期駐紮,我還真的信了。」金煥釗嘆道,「現在想來,他始終運籌帷幄,一直都借用我這裡獨特的地理位置,監視著三個主要產業的一舉一動,那時他還會主動請纓替我到山頂的倉庫監視並蒐集Hn幫的犯罪證據,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那個讓我困惑不解、神出鬼沒的棋牌店老闆,居然會是未璧!以我的這點理解能力,簡直是匪夷所思。」

    劉紫辰仍舊有些疑問:「那就奇怪了,既然未璧已經不是工程兵,為什麼還會有人肯替他出頭,派出大批人馬與Hn幫正面衝突呢?……這些人我們確實也見過呢。」她想起首次登島遇到的那六十多個人,顯然是當兵的。

    陳天宇嘆道:「阿海告訴我,那些人根本不是來替未璧出頭的,不過是恰逢其會;Hn幫在島上肆無忌憚,從未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難免與那個連隊的許多人有過節,最終惹火了他們,所以才對Hn幫出手的……我們其實也是先入為主,被未璧撿了個現成的說法。」

    大家恍然大悟,真是絕妙的佈局,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宛如獨佔天時地利人和。

    寧曉蔓幽幽一嘆,補充道:「世事弄人,大哥本無心殺戮,當年只不過背負著老首領委託的任務,到彎月島來制衡兩大幫派;不曾想Hn幫窮凶極惡,為了點小事竟然對大哥痛下殺手,差點要了他的命,若非北亭各位出手相救,我想今天的彎月島依舊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真正激發起大哥怒氣的,是Hn幫的少幫主,那個整日遊手好閒、沾花惹草的惡徒,居然無視大哥的警告,侵犯到我的人身安全……哼,若不是他們欺人太甚,大哥也不至於走到與他們同歸於盡的地步。」

    原來如此!這真是大大出乎眾人的意料,顯然一切並不是早有預謀,而是臨時策劃的復仇方案,難怪大家暈頭轉向。

    「未璧是什麼時候當上你們的總首領的?」陳天宇忽然問。

    曠梭道:「大概是前幾年吧,年邁的老首領遜剛剛去世,去世前任命一道首領接任總首領,那時候,未璧還在彎月島蟄伏呢。這是我們布衣王族的慣例,一道首領基本上就是默認的總首領候選人……」

    寧曉蔓也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其實我大哥這麼多年在彎月島上生活,還有服兵役報效國家的那些年,思想觀念已經有了非常大的轉變,他對布衣王族的族規陋習開始反思,對我姐姐笙這樣無謂的犧牲深惡痛絕;所以自從他擔任總首領後,便徹底廢除了活人祭祀的血腥典禮,不遺餘力地鼓動更多的族民融入現代社會,只可惜,那時的彎月島一片混亂,稱得上是哀鴻遍野、鬼哭狼嚎,大哥看到這樣的狀況,試圖改變它卻顯得無能為力。每當他跟我提起自己的理想抱負和遇到的重重困難,我也為幫不上忙而難過。」

    劉紫辰恍然大悟:「難怪你如此喜歡讀書,大概你也想知道真正的城市是怎麼樣,也對現代生活充滿嚮往……你想從書中找到布衣王族的出路嗎?」

    寧曉蔓點點頭:「我不否認剛開始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我的基礎太差,在族內,我們女孩子也沒什麼地位,更不可能讀書上學,不要說對現代社會有何認識,即便是自己族內的一些陳規陋習,也早已習以為常。……都說知識能改變命運,只可惜,大哥背負了太多太多枷鎖,再也沒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了……」

    陳天宇眼睛裡突然閃出一道光芒,他終於明白柏未璧臨終之舉的用意。

    他緩緩道:「你錯了,未璧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你的命運,同時也改變了整個布衣王族的命運……」

    寧曉蔓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

    劉紫辰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臂,輕嘆道:「未璧用自己的生命維護了布衣王族總首領的尊嚴,可謂雖死猶生;他從來沒有讓你參與他的事業,而是讓金夫人監督你每日認真讀書,你早已不是彎月山上的村姑,而是小城市裡的時尚姑娘寧曉蔓;未璧犧牲自己剷除了所有的黑道勢力,他知道自己唯有一死才能化解一切恩怨,而他最大的遠見,莫過於慷慨交出布衣王族的最高信物,下令布衣王族從此解散;換句話說,從今日起,你們不再是一個孤立的民族,也不再需要一個完全自治的政府,更不需要迫不得已從事賭博這樣的非法產業,彎月島很快就將成為本市的一個正規行政區,你們很快就將成為最普通的公民,這是一件多麼長遠而睿智的謀劃!」

    寧曉蔓和曠梭都是聰明人,兩人很快就領悟到其中的道理。

    此時他們已經不再傷神,布衣王族的人,只要是自願犧牲就已經獲得足夠的尊嚴,這點永遠不會改變。既然柏未璧是為了民族而壯烈犧牲,那就是值得敬佩而非傷心之事。

    寧曉蔓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神色開始恢復平靜。

    「你們會不會覺得,是我們北亭的介入才造成你哥哥的亡故?」陳天宇突然在旁道:「其實從客觀現實來講,未璧並不需要選擇自盡這條道路,他之所以會這樣做,無非為了整個布衣王族考慮。」

    「紫辰質疑我,我們北亭的工作根本就沒有真正幫助到別人,反而造成許多人平白無故殞命,罪惡深重也好,無辜受連累也罷……」

    曠梭搖搖頭:「幫助並不是同情,更不是可憐,真正的幫助是給我們一種精神力量。……我想你們已經盡力了。」

    劉紫辰皺眉道:「九道,你不要替天宇掩飾什麼,我們既然要捨生忘死去做這些事,就一定要真正明了做這些事的價值所在……否則,北亭也不過是曇花一現,不會長久的。」

    曠梭沉默了,他抬頭望向不知道何處的遠方。

    寧曉蔓忽然幽幽地道:

    「死亡未必就是終點,活著也未必就是滿足。人總難免一死,何不讓赴死的人死得其所;讓求生的人留存一點希望呢?……這大概就是北亭的意義所在吧,我相信北亭總有一天能夠證明這一點,現在才剛剛開始……」

    眾人詫異地望著這位似乎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清純女孩,眼中都不約而同地露出欽佩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7
第六十三章 重啟征程

    是時候離開彎月島,還彎月島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了。陳天宇早已將彎月島案件偵破的具體情況通報給老狐狸戴駱,並遵照戴駱的指示,通知本市的警方逐步接管彎月島的警務工作,而曠梭拿著柏未璧的總首領信物通知自治政府解散,多年無法解決的失管失控終於回到應有的法律軌道上來。

    如此輝煌的成就,也難怪我們的老頑童拿手機跟李一亭狠狠地吹噓一把,弄得李一亭扼腕不已,為錯失破案良機而遺憾。

    不過有一個好消息,陳天宇並沒有立即告訴他,這件事,還是回到北亭再給我們默默工作的一亭同志個超級驚喜吧!

    寧曉蔓要回彎月山為柏未璧料理身後事,萬永坤主動請纓,申請陪同寧曉蔓趕赴彎月山,陳天宇欣然同意。

    曠梭也返回彎月山安頓九道內各種事務,並將九道首領的崗位移交給新的繼任者,他要執行總首領璧的命令,正式加入北亭偵探社,從此開始這段注定不平凡的人生苦旅。

    當然,這也是他心中所願,並非勉強為之。通過這麼長時間的瞭解,北亭這些人顯然與自己志同道合,自己的本領或許也有了用武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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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頓完彎月島的善後事宜,大約花去兩三天時間,由於眾人心情各異,這回沒有人提踐行之事,陳天宇也無心在彎月島過多停留,這個孤島留給大家的記憶確實不太愉快,不如讓時間來抹除歲月遺留下的斑斑血痕吧。

    就在他們剛剛買好北上的車票時,李一亭的一個電話再次打亂他們的行程,原來一樁新的案件正式移交給北亭調查,而這也是北亭成立後正規受理的第一樁案子,李一亭的意思是,要「傾巢出動」,盡力破獲。

    陳天宇只好苦笑。

    而報案者的地點在一個東部城市,離彎月島將近2000公里,所以李一亭的意思是他們先不返回北亭,而是直接趕赴新的偵破地點。

    掛斷電話,陳天宇忍不住嘟囔兩句。

    劉紫辰在旁笑道:「怎麼啦?……行程又取消,車票又報廢?」

    陳天宇表情怪異地道:「幸災樂禍是吧?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像你的名下還有兩個基金,我記得沒錯吧?……」

    劉紫辰撅撅嘴,不搭理他,這個可惡的傢伙,又盯上自己的腰包,真是恬不知恥啊。

    陳天宇無奈道:「你不知道,老狐狸的那筆獎金暫時還兌現不了,而且案子辦成這般模樣,確實也很難向他交差;這個人老奸巨猾,八成不會真給兌現,那我們的經費就相當緊張……要不你以為我和永坤整日省吃儉用,舒服的飛機都不願意坐,實在是手頭拮据啊。永坤也逗,當一個沒有經費的財務總管,換做別人,早甩手不干啦。」

    劉紫辰當然明白他說的是實情,不過她也為難地道:「你給我的兩個基金都是公益基金,本身是沒有什麼盈利的;再說,從基金裡挪用資金,始終不太好吧……」

    「算是我借的行不行?」陳天宇苦笑道,他也不是不知,這不是真沒辦法了嘛。

    劉紫辰仍舊搖頭:「我還是認為不妥。要不我給麗麗打個電話,讓她給我們一些支援,我知道你平時雖然臉皮厚,但讓你向當年的部屬開口討錢,恐怕還是拉不下這張老臉……」

    陳天宇撓撓頭,尷尬地道:「當年我拍拍屁股揚長而去,撂下些狠話,此時收回來確實難以啟齒。」

    「你想多了,他們都眼巴巴地等你落魄回來呢,……唉,操不完的閒心,這件事我替你辦吧。」劉紫辰拿起手機,避開他自顧去張羅經費的問題。

    「別說我們用來做什麼!」陳天宇最後在她身後大聲囑咐。

    劉紫辰回頭白了他一眼,她的心裡如同明鏡一般,自然處理得甚是妥當。

    --------------------------------------------------------------------

    看李一亭那邊催得很急,幾人也不敢耽擱,陳天宇決定自己和劉紫辰先行啟程,先瞭解一下案件的具體情況;並通知萬永坤和曠梭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後,到東部城市匯合,至於寧曉蔓是否同行,就看她自己的意願和萬永坤的努力了。

    劉紫辰取出自己的銀行卡,交給陳天宇。

    「買兩張機票吧……」她輕輕地道。

    陳天宇微微皺眉:「用你的私房錢?一亭也沒那麼急吧。」

    劉紫辰啐道:「一亭不急會讓你這樣千里奔襲,真是的。……麗麗說了,24小時後,就會有一筆巨款打給你,放心好啦。」

    陳天宇眼前一亮,低聲道:「巨款?多少?……快講。」

    「不告訴你。」劉紫辰一蹦三跳地離開,「反正夠你用就對了。」

    陳天宇無奈地聳聳肩,討錢的滋味不好受。

    唉,目前也只能這樣吧。

    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怎樣的案子呢?想到這裡,他又莫名地興奮起來,是啊,錢的問題解決了,那麼破解謎題的興趣立即佔據上風。

    他那明亮如同皓月般的眼睛望向盛夏中的彎月島風景,突然覺得這裡其實也彷彿是世外桃源;沒有了黑暗勢力的彎月島,真的是個不錯的去處,或許將來還有更多的遊人會選擇來到這裡,享受這一份美景。

    但願,彎月島從此以後,回歸真正的寧靜。

    全文完!

    全篇完,待續!

    下一部《海魂曲》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7
楔子: 龍三角

    千百年來,在人們的內心深處,始終潛藏著一種對浩瀚海洋的畏懼,特別是人類進入了文明社會後,越來越多的船隻每天航行在海洋之中。但是直到今天仍然有個奇怪的海域令這些航海者們聞風喪膽!

    這裡說的並不是神秘莫測、臭名昭著的百慕大三角{那是西方人的談資,離我們太遠也太難揣測其真偽},而是位於日本以東的一片更為神秘的海域——魔鬼三角。

    具體位置:北緯25度,東經142度,這是地球上最神秘三角區域之一的中心坐標,三角面積約1300萬平方公里的區域。幾個世紀以來,大量船隻莫名沉沒,飛機離奇失蹤的奇異事件一次又一次發生在這一區域,它位於大西洋的另一端,太平洋深水中;一般認為,日本魔鬼三角的邊界北起日本海中部,南至關島的馬里亞納群島。當地漁民習慣地稱這個魔鬼三角為龍三角,英文名「the Dragon's triangle」。

    究竟是什麼力量,將船隻打入海底,無一生還;究竟那些飛機為什麼會不留痕跡,憑空消失;究竟是什麼力量,將水手們推向了死亡;大洋之下,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海底黑洞,異常磁場,不明潛水物是否真的存在?

    時至今日,關於海洋怪獸的傳言已經隨著時代發展而煙消雲散,但是,附近的漁民依然對龍三角懷有深深的敬畏。尤其當他們在豐厚水產資源的誘惑下,拿生命去冒險的時候,這種感覺更為強烈。更為奇怪的是,聲名狼藉的百慕大三角正好位於地球的另外一側,緯度25度,與龍三角相對的位置,兩片海域的海水據信是世界上最深的。

    起初,相比百慕大魔鬼三角,日本龍三角顯得默默無聞,但後來,這裡開始越來越多地吸引了人們的注意,發生在龍三角的神秘失蹤以及其他奇怪現象,數量之多,情形之奇,令人震驚!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據信有1500-2000艘船隻,數千架軍用、商用和民用飛機在這裡離奇失蹤。

    1502年,當航海家哥倫布的船隊想要航向最近的佛羅里達海岸停靠,以躲避突如其來的風浪時,一瞬間,所有的導航儀器全部失靈,羅盤指針不再指向真正的北方;而是向西北偏離了6度。哥倫布在航海日誌中記錄了這個過程,他也因此成為西方國家中最先發現磁偏角現象的人。而此時,航行在地球另一端的日本龍三角上的船員,也曾有類似的記載。從此,人們開始相信磁偏角現象使航行中的船隻迷航,甚至失蹤,而事實上,磁偏角只是由於地球上的南北磁極與地理上的南北極並不重合造成的。這種偏差,在地球上任何一個位置都存在,所以它並不是百慕大三角和日本龍三角所特有的。500年前哥倫布提出的磁偏角現象如今早已成為航海者必備的知識,它不可能簡單地成為擁有近現代化航海設備的船隻迷航和失蹤的原因。

    在龍三角,還有這些檔案記錄:

    1949年4月19日,黑潮丸1號商船連同23名船員失蹤;

    1952年6月8日,儲福丸5號金槍魚打撈船連同29名船員消失;

    1955年7月26日,美國空軍F3B噴氣飛機與其基地失去了無線電聯繫,2名機組人員失蹤;

    1957年3月12日,美國空軍KB-50加油運輸機上,8名機組人員據報告失蹤;

    1963年6月7日,同南丸號船骸被發現漂浮在海面上;

    1980年9月9日,德拜夏爾號及全體船員失蹤:

    重點介紹一下這起巨輪沉沒事件——

    1980年9月8日,德拜夏爾號裝載著15萬噸鐵礦石來到了距離日本沖繩海岸約360公里的地方,這艘相當於泰坦尼克號兩倍大的巨輪,船體長度超過3個足球場,設計從頭到尾堪稱完美;

    它已經在海上航行了四年,正是機械狀況最為理想的時間。駐足在這艘輪船的寬大甲板上,任何人都會感到非常安全,但這只是對於遊客而言;事實上,真正常年呆在德拜夏爾號的船員大多卻是為了各種各樣的家庭生計,才不得不勉強堅持在終日穿梭於龍三角海域的德拜夏爾號工作的。

    9月9日,德拜夏爾號及全體船員失蹤了,如此一個龐然大物,是怎樣在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的情況下,憑空消失的呢?

    在德拜夏爾號巨輪沉沒後的十幾年時間中,大多數人都認為,殘骸是不可能被找到的。一份官方報告甚至認定,這是自然的力量,事件也就此終止。

    幸運的是,德拜夏爾號的殘骸終於在它沉沒14年後被找到,那麼,究竟是什麼災禍,把它打入海底的呢?

    德拜夏爾號遇上了颱風{風速超過100米每秒,浪高大於9米},無法逃脫,並且颶風所造成的海浪波長與船身長度幾乎相等,所以當下降到波谷,船身隨即又會被推入下一波巨浪,隨後,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完全困住了它。當他遭遇到極為恐怖的三角形巨浪時,德拜夏爾號被無情地撕成三截,並且在下沉時擠壓變形,船員無一生還。

    雖然德拜夏爾號巨輪沉沒的原因最終被找到,或許很多船隻的沉沒原因都與此類似,但是,這個理由卻不能解釋所有在這裡發生過的怪現象。

    日本龍三角曾經出現過一種詭異的現象,這種詭異的莫名現象導致時鐘突然改變時間,所有這一切都是突如其來發生的,不論是官方文件還是個人報告,此類現象相當普遍。

    龍三角第一次被美國人所注意,並不是因為德拜夏爾號事件,而是因為發生在1937年美國傳奇女飛行員阿米莉婭?埃爾哈德神秘墜機事件。

    阿米莉婭?埃爾哈德在美國可謂家喻戶曉,這位傳奇的女飛行員幾乎飛遍了整個世界。

    1937年7月2日,下午12時30分,傳奇女飛行員阿米莉婭?埃爾哈德和領航員佛瑞德?努南離開了新幾內亞,開始了環球飛行的最後一段旅程,她們的飛行計畫是從龍三角上空飛過,飛行4000多公里後再著陸加油,然而,她們倆再也沒有活著回來。

    失蹤後,美國海軍動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在龍三角海域進行搜救,卻一無所獲,沒有發現任何的遺蹟,整個搜救耗費將近400萬美元的巨資{20世紀30年代}。

    直到今天,埃爾哈德的失蹤仍舊是航空界最大的懸案之一。

    日本龍三角不僅是美國埃爾哈德號飛機的神秘失蹤地,還是經常被報告有幽靈船出現的海域,幽靈船是漂浮在海上無人駕駛的大型船隻,這一海域存在幽靈船已經有好幾個世紀了。

    據報導,1881年6月11日凌晨4時,皇家巴克斯號輕型巡洋艦在龍三角最深的海區碰到了傳說中發光的幽靈船飛翔荷蘭人號,英國喬治五世的兒子,年輕時曾經是一名海軍少尉,在他的航海日誌中有這樣一段記錄:

    飛翔荷蘭人穿過了我們的艦首,就像所有幽靈船發光一樣,它也發出奇怪的磷光,它航行到我們左舷船首,從船橋過來的值班駕駛員也看到了它,但是船隻靠岸後,卻看不到附近或者地平線上有任何具體船隻的痕跡或跡象……

    描述看似匪夷所思,但很多人堅信,王子是不會撒謊的。

    雖然,幾百年前無法理解的現象,我們可以利用今天的知識進行解釋,但是還不足以揭開一切奇異事件的謎底。

    同大西洋中的百慕大三角一樣,人們相信日本南部的龍三角,也存在著神秘的磁場干擾,據信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磁場干擾造成了幽靈船事件和導致飛機、輪船偏離航線。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美國空軍飛行員也報告過其他類似的現象,包括空軍飛行員弗蘭克?霍普金斯,這位106空運大隊的顧問,1968年夏天,他給《商船隊》雜誌撰寫了一篇報導,講的就是他駕駛c-97同溫層貨運機在龍三角上空遭遇的事件——

    霍普金斯在信中說,1966年春天,我作為c-97飛機的主要領航員正在執行飛行任務,我們期待著這次6到6個半小時的夜航是次愉快的旅行,按照規定,霍普金斯要通過自動導航衛星系統校正自己的位置,但是在第三個小時的航程中,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了。

    霍普金斯的信中記載:我當時進行了第二次天文定位,天氣非常的好,唯一的問題是這次定位幾乎偏離原定航線630公里,我把數據核對了一遍又一遍,以校正這架飛機的航線怎麼會在一小時內,沒有明顯原因就偏離這麼遠,後來降落後,霍普金斯向值班員報告,他的飛機偏離了航線數百公里,但是報告沒有歸檔。然而,霍普金斯仍然堅信這一海域確實存在著某些奇特的力量,對過往船隻和飛機造成很大的威脅,由於連續發生這種事件,專家認為龍三角的海域底部還存在著其他強大的力量。

    1989年1月的一個漆黑晴朗的夜晚,一艘由船長阪上茂呂帶領的日本捕鯨船在16米內看到一艘小漁船,不規則地航行著,船長和其他幾位船員來到船上,試圖尋找倖存的船員,一切都靜悄悄的,他緊張地四處張望,但回答他的只有水流衝擊船身的聲音。他開始感到害怕,周圍如此寂靜,這裡曾經發生了什麼?

    最終,船長阪上茂呂發現這艘小船上除了船長的屍體,沒有其他船員,也沒有貨物。小船船長的手還死死地抓著舵盤。

    這可能是龍三角檔案內離我們最近的一次記錄了。

    --------------------------------------------------------------------

    以上這些都是各國歷史資料檔案所記載,有些已經解密,有些還處於絕密狀態,有些還是官方文件記載,但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限制,其真實性目前無法查證。

    有些人可能很好奇,既然這個地帶如此神秘和危險,為什麼還有那麼多船隻不顧危險要從這裡航行呢?難道他們腦袋短路嗎?不是這樣的。雖然地球上有70%的區域都是被海洋覆蓋,但幾個航運繁忙的海域主要集中在大西洋、印度洋和太平洋,除非不想在海洋上討生活,否則水手們往往很難避開這幾個恐怖的三角海域。1300萬平方公里海域是個什麼概念,可能很多人立馬想到一個熟悉的數字,那就是中國的國土面積{包括陸地面積960萬平方公里和350萬海洋國土},這是個非常大的區域,也是許多海運船舶、商業船舶、旅遊船舶、軍用船舶、特種船舶和民用、商用、軍用飛機的必經之地,但同時我們也可以初步分析出,所謂的龍三角其實是個概略海區。

    所以,各種沉船事件和飛機失事案件可以認為是一個統計數據,三角區域也只能認為是個統計區域,存在一定的不科學性,或許有些地方也發生了相類似的事件,但不認為是在龍三角發生的,也完全有可能有些被認為發生在龍三角內的事件,其實並不在龍三角的三角區域內,總之,誰也無法精確定位龍三角的三個頂點坐標,這三個坐標往往只存在於經驗豐富的水手心中,即便每個人心中的坐標還有所不同。

    統計時間自然也有待商榷,龍三角就是這樣的一個神秘區域。

    有一點可以肯定,龍三角至今還在繼續製造神秘失蹤事件,只可惜,這些知道真相的目擊者中根本沒有倖存者,謎團依舊存在,破解謎題的時刻還離我們很遠。

    直到最近幾年,又有許多沉船事件陸續發生在這個恐怖的魔鬼三角。

    其中,就包括了2116至2118年間,發生的8起船舶離奇失蹤的事件:他們分別是日本的章魚號海洋探險船、美國的魅力號海洋監測船、法國的**風號兩棲攻擊艦、中國的騰躍號貨船、江新號客貨兩用船、墾丁號大型貨輪、元博號集裝箱商船、半人馬星座號郵輪。

    僅僅2218年一年時間內,就發生了3起沉船事故,共計139名船員葬身在這個神秘的海域。

    我們的故事就從這裡開始。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9
第一章 彈吉他的人

    東方岳背著手,悠閒地站立在稍顯燙腳的深灰色甲板上,沐浴著午後熱辣的陽光,雙眼凝視眼前水平如鏡、一望無際的大海,思緒早已悠然地飄向遠方。

    每次看看海,他的心裡便充滿無盡的豪情,或許他生來就屬於海,他也曾經自詡為海之子。可倘若你以為他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那就錯了——其實現在的他,只不過一艘中型貨船的船長。

    如果說他這個船長有些什麼過人之處的話,那麼可能就是他年輕時的工作崗位有些與眾不同罷:原海軍某型護衛艦的艦長。但轉眼間自己已經退役兩年,早已完全蛻變成最普通的趕海者,一個僅管理著12名船員的「老船長」——他的年齡並不大,卻真的是位老船長了。

    和當年管理著兩百多名水兵的風光相比,如今的貨運航行真是天壤之別;這些水手到船上來就是為了養家餬口,對於船長的話,愛聽便聽,不愛聽也罷,誰也奈何不了他們,大不了捲鋪蓋走人,在哪條船上討不了生活?

    心裡琢磨著這些陳年往事和當下的日常瑣事,東方岳緩緩轉過幾條艙內通道,然後輕拽著舷梯的扶手,動作敏捷地爬上二層甲板,走向自己的房間裡,大老遠,已經聽到房間裡傳來清脆的絃樂聲,他知道,那傢伙又搶先一步到位了,東方岳心裡暗罵一聲用手輕輕敲擊著自己的房門。

    他的臉上洋溢起淡淡的笑容,屋裡這個常年一同遠航的死黨,最清楚自己傍晚時分的愛好。

    船長室內坐著一名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別看他體格健碩,卻是船上唯一的醫生,除了船長和輪機長,醫生就是遠洋船隻地位最高的人。誰沒有個頭疼腦熱,誰沒有個發燒感冒,誰沒有個意外病症,生活在這艘經常遠航的貨船上,醫生的重要性有時比船長還要凸顯。

    不過這傢伙最大的優點還不是自己的醫學內外科專業,他居然還彈得一手好琴:六絃琴,也就是吉他,我們的東方船長正好也是個中知音。

    屋裡的人聽到腳步聲,卻絲毫沒有反應,而是繼續撥弄著抱在懷中的木吉他,渾然忘我,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眼中已無他物。這把吉他價格不菲,是專門訂製的,在市面上無法購買,通過網絡銷售平台和廠家直接聯繫,才得以購得,這把吉他價格——2萬元!有夠貴的,但是僅僅看琴箱的材質,便會覺得物有所值,再聽聽它的音色,圓潤而飽滿,腔體振動迴響悠長,真是一把好物件,特別對於絃樂專業者,這絕對是把好琴。

    他的名字叫慕聯,黎沙號貨輪的外科醫生,特立獨行的吉他手。

    東方岳站在門口,卻沒有立即邁進門檻,正在彈奏的曲子已然吸引住他,這顯然是首新曲,從來未曾聽慕聯彈奏過,曲風時而悠揚,時而鏗鏘,時而低沉,時而細膩,時而輕柔,如泣如訴沁人心懷;再輔以指彈方式的修飾和強烈的節奏感,讓深諳音樂的東方岳也不禁有些入神。這首曲子究竟表達了一種怎樣的情懷,居然能讓自己這個硬漢心旌搖蕩、浮想聯翩呢?

    大概過了一刻鐘,東方岳才緩緩走入自己的房間內,坐到船長室特製的轉椅上,他想了想,便俯身從鐵桌下方的箱子內取出珍藏多年的小號,已經有許多年沒有碰過這樣樂器,今天油然而生一種莫名的衝動。這是一把有些銅鏽的樂器,可同樣價格不菲,銅管樂器本來就會比民族樂器稍稍貴些,何況這也是一把「名號」——自己的老師的遺物,東方岳曾經拜小號名家錢向和為師,學藝十餘載,不為餬口,僅為興趣。當然,他參加的各種專業、業餘的演出次數也不少,服役期間,還參加過各種比賽,屢屢得獎。

    不過,這些都已經成為記憶,退役以後,這把小號已經封存兩年多了,從來沒碰過。

    東方岳輕輕撫摩著號身,銅質的表面給了他的手掌一種熟悉的觸感;小號正上方的三個機械按鍵已經有些卡滯,想來是太久沒有保養的原因,潤滑油都已經揮發殆盡,東方岳沒有介意,只是用靈動的手指來回地敲擊著這些按鈕,直到螺桿不再嘎嘎怪響,他才微微一笑。

    再不用,都要變成古董了,他欣然自嘲。

    還好勉強堪用,於是他安上頗為沉重的銅號嘴,試著發出些聲音,還好,這把接近萬元的小號,雖然表面已銅綠斑駁,不過聲音卻依舊昂揚和純粹。慕聯終於抬頭望了他一眼,嘴角漾起一絲淡淡的微笑。

    喜歡音樂之人,交流本不需太多言語。

    東方岳的銅管吹奏技藝剛開始還略顯生疏,但很快,他就跟上了慕聯的節奏,而且這把陳年的小號居然還能夠正常發出激揚而清澈的高音聲部,確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慢慢地,東方岳的思緒也融入了吉他曲的意境之中。

    號聲悠揚,琴聲跳躍,渾然天成。

    兩人均如同著魔一般,僅憑著內心的感情流動而演奏,兩把樂器分屬不同的調式和音域,卻絲毫沒有影響整首曲子的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直到最後一個音符發出,房間內還縈繞著許久的回音。

    兩人互望一眼,都有些微微出神。

    半晌——

    東方岳才沉聲道:「好曲!好曲……」他隨即頗感好奇地問,「只是不知此曲何名?」

    慕聯居然黯然地搖搖頭:「今日突發奇想,也不過是隨興而彈奏,還沒有想到什麼合適些的曲名……」

    「我看你這久違的小號吹得也挺興起,不如你來為這首曲子擬個名字?」慕聯微微一笑,提議道。

    東方岳點點頭,卻沒有倉促做決定,一首曲名也是非常關鍵的,稍有不慎就會將其意境埋沒,所以他還有一個疑問。

    「你為什麼會突然彈奏這首曲子?」他首先要知道因由。

    慕聯嘆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不過今天心血來潮,突然想到這麼多年在海上討生活的點點滴滴,想到這無風三尺浪、凶險無時無處不在的茫茫碧波,想到那些枯燥無趣的累月航行,心生無限感慨……僅此而已。」

    東方岳沒有說話,剛才中斷的思緒似乎又被突然勾起,他的眼神似乎也有些迷離。

    「不錯,我想到的也正是這些,只不過在我的經歷裡,還多些人生的起起落落,多些世事的紛紛擾擾,多些挫折時的困惑孤獨罷了……殊途同歸。」

    慕聯頗為高興地道:「如此說來,我們應該把這首曲子記錄下來,整理成冊,他日方可再次合奏,你覺得這個提議怎樣?」

    「好是好,終究還是缺個合適的曲名,略顯遺憾。」東方岳低頭沉思。

    慕聯的眼神通過船長室的舷窗落向遠方清晰可見的水天線,倒映在海面上的太陽輝光在平靜的海面上拉出一抹金光閃閃的輝煌水道,宛如一條耀眼的金龍斜躺在蔚藍的綢緞中裨倪天下。

    他心下一動,似乎有了些獨特的想法。

    東方岳的目光卻落在屋內潔白的牆面和豆綠的地板上,房間裡純白燈光雜糅上舷窗外透入的金黃光暈,讓這些死物也發出誘人的光芒。這是何等迷人的情境,輕易便能化解遠航人的孤獨和寂寞。

    驀地——

    兩人幾乎不約而同地喊出聲來:海魂曲!

    是啊,海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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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9
第二章 駛近龍三角

    他們這次是從國外返航歸港,雖然船上的集裝箱內滿載貨物,裡面的東西也價值不菲,但黎沙號最主要的任務是回家,回家看看老婆小孩,返鄉看看親人朋友,他們已經在海上連續航行了整整三個月,賺錢雖然重要,但家庭同樣重要,那是他們日思夜想的平靜港灣。

    「船長,再航行50海里,我們即將進入龍三角海區。」大副魯嘉威急匆匆地走過來報告。

    東方岳點點頭,沒有太多回應,這位黎沙號貨船的老船員比自己的登船時間早許多,但東方岳沒有太把這個人當回事,這個人似乎太迷信了。每次出海,作為自己的第一副手,他要準備的首要東西不是各種補給和貨物安置,而是費盡心思地採購用來祭海的各種神器、菸酒、香燭;說實話,東方岳對這種行為非常反感,對於神神鬼鬼的東西,他從來就不相信。

    「知道了,加強操縱,注意安全。」他例行公事般地囑咐。

    大副魯嘉威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問:「請示一下,什麼時候開始祭海?」

    東方岳眉頭微皺,他強忍住內心深處的怒火,冷冷地道:「這些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不參加?」魯嘉威顯然也有些不悅,船長不參加往往意味著心不夠誠,這對他來講,可能會影響到全體船員的安全。

    「準備好再告訴我。」東方岳不耐煩地大聲道,他的忍耐已經到了限度,這傢伙已經不是第一次搞這些玩意,黎沙號貨船來來回回經過龍三角海域已經不止上百次,從未發生過任何意外事故,這竟然給了這位老大副炫耀的資本,認為是堅持祭海才保佑了黎沙號貨船的安全,可這簡直就是鬼扯。

    魯嘉威磨蹭半天終於離開,他的年紀已經是將近五十歲,在海上討生活也有幾十個年頭了,即便如此,他從來沒有擔綱過船長崗位,個中原因他自己不說,東方岳一直無法揣測。應該說,整條貨船對自己最尊重的人也就是這個大副,畢竟大副將近五十歲,自己也不過三十五六,魯嘉威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容易,可東方岳不知道為何,對眼前這個老前輩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望著魯嘉威離去的背影,東方岳忍不住嘟囔了句:「這個莫名其妙的老傢伙,真是煩死人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慕聯突然放下手中的六絃琴,破天荒地對船上的事務發表意見,第一次發表意見居然還是支持大副的。

    「船長,我個人認為有些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龍三角這片海域畢竟是世界上最危險的海域之一,目前誰也弄不清楚這裡究竟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個人對未知事物總是滿懷恐懼,他們的心情其實完全可以理解……祭海只不過是種心理暗示吧。」

    東方岳對慕聯的長篇大論沒有太多訝異,不過也沒有反駁,他沉默許久才道:「其實世上有幾個人真正知道龍三角到底指的是哪片海域?別看地圖上畫著那麼一個巨大的三角地帶,其實根本沒人說得清,這個三角形的三個頂點究竟在何處,既然如此,誰又能準確知道我們是否航向龍三角呢。」

    慕聯的神色突然有些異常,他幽幽地道:「最近幾天,陸續有幾名船員身體不適,我檢查過後也沒有發現太多異常,只是囑咐他們多臥床休息;這些情況本來我沒想著跟你匯報,不過這幾天,我的心裡竟然也有些忐忑不安。」

    他們倆雖然一個是船長,一個是醫生,但年齡相差不大,算是同時代的人,想法大多相通,在身份地位上也沒有太大的隔閡,兩年多共事也讓他們成為能夠交心的好朋友。

    東方岳微皺眉頭:「怎麼你也勸我要祭拜海神?你知道我對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從來就不感冒……」

    「我不是勸你祭海,而是提醒你這次的航行好像真的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應該特別加強警惕才行。」慕聯說完沒有再囉嗦,他很瞭解這位船長的脾性,倘若東方岳自己想不明白,建議也只是建議而已,沒有必要反覆提醒;所以,他很快便再次拿起吉他,專心致志地彈他的琴,不再過問閒事。

    時間過去了兩個小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按照貨船12-13節的航速,此時應該接近魯嘉威所說的龍三角邊緣了;東方岳雖然嘴裡說話不太好聽,但他作為船長,航行安全他可不敢大意。

    東方岳決定親自到各個值班部位去巡視一番,或許在海上航行的時間太久,各個崗位的船員產生些麻痺大意的心理也未為可知,到時候萬一碰到惡劣天氣,確實可能對貨輪的航行安全造成些威脅。

    走馬行船七分險,這一點他自然是深有體會的。

    在海上討生活將近二十年,什麼大風大浪他沒有經歷過,雖然說每次出海他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必要的信心和膽量肯定是有的。至於手底下的這些人,談不上什麼信心,經常巡視,監督好就行。

    他從套間內的臥室裡取出一把強光手電,再從衣帽鉤上取下那件特製的救生衣穿在身上,現在是夏季,房間裡有空調還好,當他走出房門踏上船橋後,雖然已經是晚上,仍舊感覺有些熱,東方岳微微皺了皺眉頭,於是將救生衣的扣子解開兩粒,稍稍透透氣。

    貨船突然左右晃動了一下,他本能地伸出手扶住欄杆,晃動並不大,但有些突然,加上又是夜間,倘若不注意,還真可能摔上一跤。

    「搞什麼鬼?」他心裡暗暗罵了一聲,他知道這並非正常的搖擺,在海上船隻縱橫搖都是有規律的,剛才那下晃動若非遇到個大浪就是來了個長湧,不過東方岳記得很清楚,傍晚時分,這片海域還是水平如鏡的。當然,海上的風浪說來就來,這也屬於正常,所以他也只是感覺有些奇怪,並沒有深究。

    走過船橋,他返身要先去看看輪機部位的值班人員在不在位,海上航行,首要的動力機器不能出問題。

    行進間,他抬頭望向天空,今天沒有月亮,但天上也沒有太多雲彩,滿天的星星調皮地眨著眼,鑲嵌在亮黑色的天幕中,異常璀璨絢爛的銀河星雲帶,如同一匹蠶絲般橫跨天空,也顯得灼灼生輝。

    當他將目光投向漆黑而閃著波浪磷光的海面時,船體突然又晃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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