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東方神探九錄 作者:布衣廷尉(連載中)

 
Babcorn 2018-2-5 15:46: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7 25404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3
第四十七章 九道首領

    來人正是曠梭,彎月山的九道領袖,布衣王族的九道首領梭。

    布衣王族雖然不如傳說中般血腥恐怖,但他們的精誠團結確實如同傳說中所描繪,絕對忠誠和服從就如同憲法一般必須人人遵守,所以「在水一方」雖然是許文勇的產業,但幾乎所有員工都是布衣王族的人,他們必須先服從布衣王族的號令,才會輪到遵守員工的義務,這一點是老謀深算的許文勇萬萬沒有想到的。凡事有利必有弊,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完全失算了,對手果然不是幾個人,而是一個民族,這讓許文勇如何不心驚肉跳?

    蛇王幫敢和布衣王族對抗嗎?他想都沒想過,但他更不明白的是,布衣王族從不過問彎月島上的紛爭,這回是什麼原因。

    許文勇坐著不動,腦袋裡的想法卻宛如風馳電掣般,他要立即決定該如何處置,畢竟這麼多兄弟都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決策呢,稍有不慎蛇王幫大概就無法繼續在彎月島立足了。他只知道這麼多年來彎月島的每個幫派均有個共識,就是不要碰本島原住民,其餘就沒有忌諱了,靠本事立足。可現在自己面對的是整個本島原住民,是戰是和,是戰是和?他的腦袋裡嗡嗡直響。

    阿海顯然看出他的窘迫,所以他先開口道:「這是我們與北亭偵探社的紛爭,並不妨礙到王族的利益,請這位兄台莫要捲入才好。……彎月島既然有彎月島的規矩,那我們一定會恪守這個規矩的。」他的話不卑不亢,許文勇果然沒有看錯他,這個時候中間人姚書秉可不敢說話啦,他充其量只是個和事佬,再牛逼也不敢對布衣王族的行動說三道四,所以早早就準備開溜了。

    曠梭倒也不反駁他,只是道:「你們要做什麼,本來我是不想過問的。北亭算是我的朋友,你們以多欺少我姑且見怪不怪,行事卻也不光明磊落,黑道也有黑道的講究,如此殺機四伏的齷齪事,我就不得不過問過問。」

    許文勇不得不發話了,此時刀以出鞘,沒有合適的理由不可能收回,他站起來道:「我們蛇王幫今天確實不夠光明磊落,但這事也是北亭挑起紛爭,不能由我們擔負全責,九道既然要做個公證,那麼應當把這碗水端平才對?」

    曠梭的臉色恢復往常的冰冷,他道:「那你說說怎樣把水端平?我可以聽聽看。」

    許文勇緩緩道:「今天是北亭向我們下戰書,那好,我們應戰!三局兩勝,如何?勝敗就看大家各自的實力,這也算公平吧。九道就當個見證人如何,不管誰勝誰敗,敗陣的一方從此離開彎月島,自謀生路,怎樣?……」他也算豁出去,不管怎樣,自己手下好歹有幾員猛將,既然不能來陰的,那就正面交鋒吧。

    此話一出,果然蛇王幫眾人不再言語,看來是多數贊同這樣的解決方案,堂堂蛇王幫不能被這個九道首領幾句話就嚇住吧?

    曠梭望向陳天宇,陳天宇點點頭,居然也表示認可。

    於是曠梭揮揮手,布衣王族一眾立即退開,曠梭沉聲道:「既然如此,公平決鬥,生死自負。哪一方落敗,就永遠離開彎月島!」他也找把椅子坐下,目前來講,這個方案最合理,他也是講道理的人。

    陳天宇緩緩道:「我們正好就三個人,你們不妨也選三個出戰吧。」

    許文勇伸出大拇指,由衷地讚道:「有氣概!……好,鬼手,你戰第一場。」他瞅了瞅虎子,又將目光移開,「阿泰,你戰第二場。」在選擇第三個人時,許文勇猶豫了,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對一這樣的決鬥局面,這第三個人居然在自己的原幫人馬內無從選擇,總不能從Hn幫舊部找人吧,他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想來有些煎熬。

    陳天宇自然一眼便望穿他的心思,忽然朗聲笑道:「許老大,我看今天這個場面,我們兩個不來一次對決,恐怕哪一方人馬都交待不了啊。」他自有盤算。

    許文勇微微一愣,他其實一直都在留心外來人員在彎月島上的一舉一動,雖然不是特別準確吧,但也知道眼前這個人從登島第一天起,就從未與人動過手,最好笑的是,此人還是個瘸子,看來必定是個文人,現在居然向自己挑戰?

    別看許文勇似乎像個白面書生,但在彎月島生存,沒有一技防身,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老大也不行;彎月島拼的就是力量,所謂力量就是幫派實力和老大的能力,許文勇敢來爭這個老大,自然有壓箱底本領。

    陳天宇主動挑戰,讓他有些驚疑不定,按理說,與一個瘸子對陣他是穩操勝券,但如此明顯的實力差距為何這個陳天宇會看不出來?許文勇唯一考慮的就是這裡面究竟有沒有什麼陰謀。

    「好,既然這位陳總探長如此有興趣,我自然奉陪。」許文勇相信無論如何自己不可能落敗,何況陳天宇特意當面提出挑戰,此時不敢應戰叫自己如何下得來台?陳天宇微微一笑,知道目的已達成,所謂擒賊先擒王,若不逼著許文勇應戰,這場鴻門宴豈非毫無斬獲?

    不過陳天宇依舊面無表情,絲毫不動聲色,反而道:「那就要請許老大手下留情了。」

    許文勇嘿嘿一笑:「放心,我們以武會友,點到即止。」他的心裡自然不這麼想,蛇王幫此次是否真正揚名,或許這才是關鍵一役。

    三對三的戰陣,就這麼決定下來,蛇王幫鬼手、阿泰當先鋒,許文勇壓陣;各自對陣的分別是金煥釗、柏未璧和陳天宇。金煥釗其實有些擔心柏未璧,雖然他們是戰友,但身手也是有差別的,柏未璧的能力與自己或許相差無幾,但剛剛多次重傷還未全好。正在猶疑之時,萬永坤走過來,輕拍柏未璧的肩膀,表示由自己出戰,他雖然更加擅長布設機關陷阱,但身手也得到李一亭真傳,比起受傷未癒的柏未璧,自然把握大許多,沒想到柏未璧這回居然沒領情,他只是朝萬永坤微微一笑,擺擺手。在柏未璧心裡,沒有哪一次能夠像這次這樣公平對決,這可能是自己討回公道的最後機會啦。不過,他還有些自己的想法,所以突然間站了起來。

    「勇哥,說起來,我們平日裡無怨無仇,真細究起來你還對我有恩。所以我想,我就不參與你們與北亭的對決了;可阿海和我有些過節,男子漢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想和阿海單獨切磋切磋,不知道勇哥意下如何?」

    許文勇微微一愣,沒有立即開口,他將詢問的目光轉向阿海,阿海的眼神中劃過一道轉瞬即逝的光芒,也沒有立即回話。

    萬永坤接話道:「我覺得這個提議甚好,至於與這位仁兄的對決就讓我來吧,未璧他們自己的恩怨不要和我們北亭攪合在一起。」他指了指阿泰,表示由自己應戰。

    阿海沉默半天才點點頭,許文勇暗地裡替他捏把汗,阿海平日裡並非靠打架鬥毆過日子,這個柏未璧卻顯然是個野路子,「軍師」真的沒有問題嗎?

    可現在騎虎難下,既然阿海自己都已經同意,他也便不好再反對:「可以。」方案已定,架勢便隨即拉開。

    眾人紛紛閃開,留出足夠的空地來,許多布衣王族的人還盤腿往地上一坐,準備安心看熱鬧,當然更多的是焦急地等待結果。柏未璧決然地從布袋內掏出萬永坤上次購買的素剛砍刀,他也是練過武的人,上次之所以被砍重傷,說白了,還是空手的怕拿菜刀的,現在雙方都拿菜刀,那就不可同日而語啦。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3
第四十八章 生死搏鬥

    本來呢,打架鬥毆的過程不想贅述,只想宣佈一個結果,這畢竟不是武俠小說;但仔細思考這場比武的重要性,還是囉嗦囉嗦吧:

    第一場,金煥釗對陣鬼手,雙方交手20來分鐘,始終不分勝負,這一次雙方用的都是砍刀,而且面對面拚殺,金煥釗根本沒有辦法使用出奇制勝的格鬥技,而且這個鬼手果真是名不虛傳,作為許文勇手下頭把交椅,與金煥釗交鋒的唯一人選,一把普通的砍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飛,如同古代的刀客般神乎其技;而金煥釗並不擅長使用砍刀,以前服役時用的是熱兵器,最多就是極短的軍用匕首,然後主要是徒手格鬥技,所以他慢慢地居然落了下風!這讓許多人大跌眼鏡,看來金煥釗也並非真正的高手。看到這樣的狀況,許文勇更是心花怒放,他知道鬼手的左手還沒使用,看情況已經勝券在握了吧;所以他很滿意地端起一杯茶,頗為悠然自得地慢慢啜起來;彎月島始終還是自己的天下,即便單人對決,看來也不是大問題。布衣王族看來還算公道,對待雙方不偏不倚,這讓許文勇信心滿滿。

    劉紫辰望了陳天宇一眼,發現他仍舊泰然自若,也便放下些心來。

    場上情況卻更加惡化,金煥釗似乎已經完全招架不住,身上還多處掛綵,用刀的頻率和準頭也開始出現失誤,不但許文勇大喜,多年未動武的鬼手也欣喜不已。第一陣至關重要,倘若取勝不但大勢逆轉,而且自己在蛇王幫的地位又會更加穩固,於是他決定使出殺招,那就是雙刀絕殺!這是鬼手自己獨創的絕技,之所以從不出左手,就是為了隱藏袖中那把突襲的利器,所謂一寸短一寸險,這種兵器最大的攻擊力體現在近戰,必須一招致命才行,往往出手都要等到對手力竭之時,看樣子,時機已經到來。所以當他用右手砍刀一個力劈華山將金煥釗壓得單膝跪地時,左手突然閃起一道凌厲的寒光,直奔金煥釗咽喉而去。

    眾人大驚失色,誰都看得出來金煥釗已經避無可避,馬上就會血濺當場,即便是異常冷靜的陳天宇,也不禁驟然動容。

    但所有人都想錯了,這是金煥釗的一個絕妙計策,他早就聽說過鬼手這個人的厲害,所以來之前便苦思良策,他目前能夠想到的就是——必須逼得鬼手使出左手殺招,才有取勝的可能;這種殺招如果是暗器,那麼今天是必敗無疑,但如果是近身攻擊,那麼鬼手就必敗無疑啦;這裡面頗有賭一把的成分。

    當鬼手還在暗暗得意之時,電光火石之間他發現攻擊目標消失了。

    沒錯,消失了!

    沒人知道發生什麼事,只有金煥釗明白,他直接躺倒在地,並且果斷棄刀,轉而用雙腿絞住鬼手的下身,旋轉——鬼手應聲倒地!手中兩件兵器差點脫手而出,這種突然倒地的慣性是人類無法克服的,這也是格鬥技的精髓所在;而下一個格鬥動作必然是鎖頭,這終於到了金煥釗的專業領域,誰也躲不過。

    當鬼手四肢被鎖,金煥釗僅僅是用單手托住他的脖頸,鬼手已不敢動;此時他非常清楚,任何輕舉妄動只有死路一條。

    金煥釗卻鬆手、退回,然後輕輕抹了抹身上的血痕。

    鬼手沒有說話,今天他對這個人是拜服的,他用手抱拳沒言語,默默地走出飯莊,甚至都沒有跟許文勇言語一聲。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許文勇的表情從充滿喜悅瞬間降至冰點,臉色極為難看。

    出人意料,第一場,蛇王幫敗陣。

    第二場,萬永坤對陣阿泰,這回情況更加讓人詫異,按理說,萬永坤有兩個師父,一身本領可謂出眾,再加上機智無比,對付這個愣頭愣腦的阿泰不在話下;但他拿這個阿泰是當真沒有辦法,短短五分鐘不到,他就有些深感無奈了,刀都砍不進去的傢伙,還是人嗎?他見過的奇能異士也不少,但這個人的橫練功夫也不禁讓他咋舌,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兩人僵持了一個多小時,頗為笨拙的阿泰根本捉不住如同猴子般穿梭的萬永坤,但萬永坤也絲毫想不出辦法對付這堵如同草垛般的厚牆,又過了一刻鐘,場上的節奏居然越來越緩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鬧著玩呢。

    萬永坤暗暗心急,這可如何是好,當真沒有遇見過如此難纏的人,任他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殺招來,揮舞砍刀的右手都有些發麻了。

    陳天宇輕咳數聲,揮手示意萬永坤退回來,阿泰居然還想追打,也被許文勇喊了回去,這場戰鬥不到明天恐怕分不出勝負來,純粹拼體力了。

    曠梭哈哈笑道,這局算平局,沒人有異議。

    如此一來,勝敗就維繫在最後一場,陳天宇對陣許文勇。

    陳天宇緩緩站起來,這麼多年沒有動手,是時候活動活動筋骨了,他內心暗嘆一聲,想不到還有需要動武的時候,頗為感慨,許文勇正想起身,柏未璧突然站出來。

    「各位,我有個提議……」柏未璧手握砍刀,「請勇哥和陳總探長先稍事休息,讓我和阿海先行了斷我們之間的恩怨如何?」他真怕蛇王幫倘若徹底敗陣,阿海很有可能會臨陣退縮,那這次單挑的機會就白白錯失啦。

    許文勇點點頭,他其實摸不清陳天宇的底細,也想留些時間琢磨,阿海自然聰明,這個時候再不出面,真成縮頭烏龜呢;於是他站起身,也不言語,默默抓起武器走到場中。

    他不說話,柏未璧可不能不說話:「阿海,我今天必須先聲明,我們的恩怨並非要與你爭奪什麼,往日種種也只是替小琳說了句公道話,彎月島烏煙瘴氣,小琳是個好女孩,請你不要再糾纏她。至於上次你派人偷襲我,差點要了我的命,這筆賬今天我們要好好算一算……」

    誰知阿海只是冷冷道:「不用多說廢話,偷襲你也並非我的意思,不過一人做事一人當,沒必要解釋什麼。」

    柏未璧沒有細想這裡的緣由,一口惡氣卻湧上心頭,這個人也太猖狂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一雪前恥。

    「好吧,既然你如此不以為然,我們就用實力說話吧。」柏未璧也不想再囉嗦,對於這樣毫無所謂的惡徒,他也沒辦法多費唇舌。

    阿海的功夫,其實金煥釗領教過,只能稱之為泛泛,柏未璧與自己是戰友,雖然有些微弱的差距,但對付阿海應該綽綽有餘,所以金煥釗幾乎不擔心,他唯一擔心的是柏未璧傷勢恢復的程度。關於柏未璧的身手,阿海顯然也是可以預見的,他非常聰明,自然想得通金煥釗與柏未璧的關係;不過今天他卻沒有絲毫怯色,至於為什麼恐怕只有阿海自己明白。

    兩人不再開口,只是默默地舉起手中的兵器。

    柏未璧的舉刀方式與金煥釗相似,純外行。他其實也不擅長使用冷兵器;阿海卻將砍刀端了起來,這種持刀方式宛如東洋武士,別人還沒有什麼感覺,金煥釗卻感覺有些詫異,上次與阿海搏鬥,他並未使用這樣的起手式,難道他刻意隱藏自己的功夫?

    金煥釗還在思索,場中二人卻已經戰作一團。

    柏未璧的招式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猛,這與他的性格非常相似;阿海的招式就詭異許多,不論挑撥掃打、閃轉騰挪,頗有四兩撥千斤的味道。這樣兩個人打鬥,彷彿少林寺和武當山開戰,金剛杵對陣太極劍,各有千秋,也讓眾人大開眼界,無法預測其結果。

    金煥釗莫名地擔心起來,阿海的身手似乎長進飛快,完全不是團戰時的打醬油,這到底怎麼回事呢?未璧剛猛有餘,技巧卻相當生疏,不一定是阿海的對手啊。

    於是他輕輕走到陳天宇身邊,俯身對陳天宇耳語幾句;陳天宇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這場打鬥持續很久,可以看出這兩個素有嫌隙的人都拼盡全力,不想在如此場合丟面子,但勝負卻已經非常明顯,柏未璧怒氣過重,體力耗損過大,已經漸漸開始不支,而阿海卻還不慌不忙、從容無比。再這樣下去,柏未璧非落敗不可,阿海不是鬼手,心理素質非常過硬,柏未璧根本沒有偷襲的可能性。

    金煥釗暗暗著急,倘若柏未璧落敗,他不知道自己這位好強的老戰友會不會徹底消沉下去;正好陳天宇向自己使了個眼色,他立即明白該怎麼做。

    「停手!」金煥釗大喝一聲,從側面快走幾步,忽然用手中的砍刀挑開纏鬥的二人,阿海沒說話,柏未璧卻有些疑惑。

    「未璧,今天不是解決個人恩怨的時候,而且我看你們兩人不相上下,再爭鬥下去也沒啥意思;不如化干戈為玉帛,往日齟齬就此一筆勾銷吧。」金煥釗自然要為柏未璧留些面子。

    阿海非常意外地沒有說話,他明顯勝券在握,卻出乎意料地點點頭,沉聲道:「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既然咱們勢均力敵,那麼就沒必要再繼續浪費大家的時間,對於以前的事,我向你表示道歉吧……」此話一出,眾人皆面面相覷。

    柏未璧自然不是個不識趣的人,不過他心中還是有股難言的抑鬱,可技不如人,此時還能說什麼,他默默點點頭,頗為不快地退到一邊,臉色陰沉。

    陳天宇朗聲笑道:「阿海,雖然你是蛇王幫的人,不過我也不得不說聲佩服……一笑泯恩仇吧,兩位。許老大,該我們上場了……」他輕描淡寫地為兩人解了圍。

    許文勇此時也接話道:「也好,陳總探長既然敢到彎月島爭地盤,那麼這次較量宜早不宜遲。」他將外套脫去,露出頗為健壯的肌肉,說實話,他也還是有些本領的。這些年,在彎月島上,行事低調的他從未顯露自己實力,如今作為蛇王幫的老大,他突然想施展一下自己的威風。

    當然,他完全沒有想到,陳天宇更是一個奇人,在農村裡自悟出一門絕學,名叫「馭獸七式」,我在這裡還是簡單介紹一下吧,因為這套絕學後續還有傳人:萬永坤{年輕時部分學習,中年大部分領悟}、李一亭{部分學習}、羅注源{衣缽真傳}。

    馭獸七式分別為{具體應用請看前傳《回家的路之人在迷途》}:

    鷹擊長空:領悟於天鷹俯視大地,並精準捕獲獵物的技能;

    虎嘯山林:領悟於華南虎隱蔽出擊,突襲獵物的技能;

    暗夜狼嚎:領悟於狼狗纏身的近身搏鬥技能;

    魚躍龍門:領悟於小溪內魚類之閃避技能;

    神貓化影:領悟於家貓空靈之眼的催眠神技;

    蛇行千里:領悟於山野蛇類的追蹤術;

    心靈守護:領悟於姜{有反犬旁}的假死絕技;

    當然,陳天宇還有一件隨身攜帶的秘密兵器——精鋼打造的左腿。

    他雖然是個瘸子,卻是個會武功的瘸子,是當世少有的隱士高手。

    這場最後的搏鬥確實沒有什麼好描寫的,因為勝負完全沒有懸念,一個對敵人毫無瞭解的黑幫老大,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戰勝世外高人陳天宇的。

    陳天宇輕鬆完勝蛇王幫老大許文勇,而且許文勇還負了些傷,說實話,能夠抵擋住陳天宇的「馭獸七式」的人,在彎月島還沒出生,這是許文勇萬萬沒想到的。

    此次與北亭對抗,顯然蛇王幫是棋差一招。

    許文勇意外落敗後,沉默許久沒言語,木然呆立片刻後才道:「今日冒然挑戰北亭,許某甘拜下風,你們放心,我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明日我就解散蛇王幫。」

    蛇王幫一眾皆嘩然,卻也無可奈何,大勢已去,他們比誰都明白。

    陳天宇欣然笑起來:「沒想到許老大如此深明大義,在下心領,還望許老大當真言出必行才好。」

    許文勇臉色灰暗,漠然道:「敗軍之將,豈敢留在彎月島與北亭爭鋒,放心。」隨即,他頭也不回地帶著蛇王幫的龐大隊伍迅速離去,酒莊內頓時空蕩不少。

    望著轉眼便已撤退的蛇王幫,眾人也陷入沉默,許久,陳天宇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九道,來,趁此良機,我請你吃大餐。」陳天宇招呼曠梭。

    曠梭也爽朗大笑,揮手讓自己的族人自便就餐,這頓慶功宴當然非吃不可。

    與蛇王幫一戰,結果讓大家都很滿意。

    萬永坤及時完成搬救兵任務,可謂功勛卓著,所以他很快便酩酊大醉,比上一次離開彎月島前醉得還徹底。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3
第四十九章 翩翩刺客

    午夜時分,那道熟悉而神秘的黑影再次出現在彎月島的暗色裡,時間也是凌晨5點——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這回的地點卻是在許文勇的後院,許文勇說實話這次並沒有受多大的傷,只不過是萬念俱灰而已。多年苦心經營的成果如此不堪一擊,著實讓他有些難以接受,他仍舊搞不清楚北亭的來頭,這的的確確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組織,即便度娘也搜索不出來,怎麼就能在彎月島這潭深不見底的渾水中,攪得如此天翻地覆呢?

    院子裡傳來輕微的窸窣聲,但並沒有引起許文勇多大的警覺,畢竟那裡的小動物們每日都不太安分,今天這動靜都還算小的;他輕輕拍了拍略為悶痛的胸口,卻也不得不對陳天宇的身手佩服萬分,一個瘸子而已,可以說是神乎其技,他只能如此總結,他不可能知道這是陳天宇獨創的「馭獸七式」,但這種詭異功夫的實戰威力卻真真見識了,世外高人,他心裡暗暗嘆息生不逢時。

    許文勇準備安頓安頓便離開彎月島,他絕不是個不識時務的人,現在的彎月島已經是北亭的天下毋庸置疑,不論他們是否跟表面上說的一樣,但霸主地位卻是永遠輪不到自己了。

    事實上,許文勇只要解散蛇王幫,然後用心打理自己的生意,繼續留在彎月島不成問題,但我們的許幫主可不這樣想,對於現實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透,物競天擇、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既然已經登上頂峰,那麼再摔下來唯一的下場就是粉身碎骨,現在僥倖留著全屍不走更待何時?

    不可否認,他真是個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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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再聰明的人也有預料不到的事。

    當黑影緩緩出現在窗外並投下一個詭異的剪影時,許文勇還兀自沉思,離島前的夜晚注定是難眠的夜。

    大約過了半刻鐘後,黑影似乎有些不耐煩,居然輕輕咳嗽出聲。

    許文勇大吃一驚,他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不過他的眼神忽閃即黯之後,竟然又把頭轉了回來。

    屋裡再次陷入死寂,好像一根針落地都清晰可聞,許文勇終於開口道:「這個時候,你還來做什麼?」誰也想不到,他們倆是認識的。

    黑影倏地從窗戶外跳將進來,悠悠斜倚在房間內那個頗為高檔的衣櫃旁,用略帶揶揄的目光望著許文勇,緩緩道:「看樣子,你似乎不是很開心。」

    許文勇臉上略帶怒氣,恨恨地道:「為什麼事先你不告訴我,還有這幫北亭的人在裡面攪事呢?……北亭究竟是什麼來頭?你知道嗎。」

    黑影居然微微一笑,不過只能從眼睛裡看出來點跡象。

    「北亭自然是你的天敵,也是彎月島的天敵。」黑影悠悠地道。

    許文勇忽然冷靜下來,他凝視著黑影,許久才道:「你給我成立蛇王幫的經費,然後讓我在一夜間崛起,就是為了讓我折戟沉沙?」他總算不再糊塗。

    「你現在明白是不是太晚了些?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資助你,難道我自己當彎月島的霸主不好嗎?莫非你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嗎……真是好笑。」黑影輕描淡寫地道。

    許文勇差點沒吐血,這人,拿自己去衝鋒陷陣當過河卒子了!他勃然大怒道:「你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做是何目的……」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成功確實也太過容易,那麼龐大的利益頃刻間盡入囊中,沒有任何人覬覦,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素來沉穩的自己怎麼會輕易入彀呢?

    或許人的貪慾,可以瞬間將聰明的人變成三歲小孩。

    黑影漠然不語,他看著許文勇抓狂的模樣似乎很享受,此時它施施然地走過來,拉把椅子坐下,看來準備長談一番。

    「許幫主,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這些人來到彎月島這麼多年,為彎月島做過什麼好事嗎?除了帶著一幫混混吃喝嫖賭,就是走街串巷砍砍殺殺,有考慮過島上的百姓嗎,難道他們不是人嗎?就只能由著你們橫行霸道,盡情盤剝……好好一個彎月島,被你們弄得烏煙瘴氣,還有幾分像是曾經山清水秀、路不拾遺的世外桃源?你們在彎月島犯下滔天罪行,就沒想過會遭天譴嗎……我不得不佩服你們,連最起碼的良知都分文不剩,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黑影雖然神色平靜,心中卻蘊藏著極度熾烈的怒火。

    「不要叫我幫主!」垂頭喪氣的許文勇突然沒來由地爆發出一聲怒吼,「把彎月島弄成這樣的,不是我許文勇,是Hn幫,是焦老大,你為什麼不去找他,卻遷怒於我呢?……」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焦老大自然難逃死路;至於你嘛,這麼多年也從未安分過,背地裡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太小看公道人心了吧……」黑影無奈地搖搖頭。

    許文勇瞬間沉默下去,他知道這個人說得一點也沒錯,根本無從反駁;可是,要在彎月島生存,不用些手段怎麼可以,或許自己的野心是稍微大點,但誰沒有拚搏的目標呢?他久久沒有說話,最後才長嘆一聲道:「我承認自己做過許多錯事,也害過不少人,雖然都是被逼無奈……不說這些了,我現在只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這小人物一馬,我保證從今天起,永遠在彎月島消失……你看行不行,大家各退一步。」許文勇近乎哀求。

    黑影明亮的眼眸裡透出一股捉弄的神色,怪笑地開口道:「我沒什麼好退一步的,你要退倒也是可以……不過你覺得,這回應該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順利退出這個是非之地呢?」

    許文勇就如同一隻被抽空的氣球般迅速癟下去,他有氣無力地道:「如果你想要,我的所有人馬全部歸你,你可以在這裡稱王……」

    「好笑!我要你張羅的那些飯桶做什麼?」黑影鄙夷地道。

    許文勇狠狠地吞了口唾沫,艱難地道:「我的全部財產也可以歸你,不過,給我留點安家費……」

    「不必了,這些東西我更不感興趣,何況還是我給你的……廢話也不想和你多講,我來只要一樣東西。」黑影緩緩站起來,眼中露出捉摸不定的神情。

    「要什麼?……」許文勇詫異地道。

    黑影背朝著他許久沒有說話,終於,黑影沉聲道:「要你的命——」

    話音未落,一柄奇形怪狀的兵器驀地出現在他的手中,許文勇頓時大驚失色,差點翻跌在地。

    他想逃命,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一道寒光在不可思議的時間裡,急速穿過還未實際閃避的身體,極度冰冷的感覺瞬間鑽透心裡。

    許文勇望著那柄穿過自己身體的利器,還有那呼呼往外湧出的鮮血,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此時他的面色慘白如同鬼魅。

    這個人真的是個鬼魅,他最後想——

    然後瞳孔便慢慢放大,生命開始流失,直至消失得無影無蹤。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3
第五十章 死因不明

    許荊南接到陳天宇的電話,還在市局緊張地學習中。他的悟性極高,又幸運地遇到宋愈這樣的師父,所以技藝當真是一日千里,突飛猛進。而機緣巧合收到這樣的徒弟,宋愈也是極為欣慰,作為法醫從業者中的頂尖人物,收徒是最讓他的煎熬的問題:他不可能隨隨便便找個人當徒弟,也不是誰能夠成為這種高手的徒弟,這一點我們在前情中已經闡述過,故不再贅述。當宋愈聽說陳天宇想借調許荊南赴彎月島進行尸檢時,許荊南略有些猶豫,此時正是技術攻堅期,中途打斷有半途而廢的風險;宋愈法醫卻果斷地建議他立即趕赴現場獨立勘驗,他是個過來人,知道每一次實作案例的珍貴,特別是獨立勘驗和獨立研判,那種壓力和成就豈是在市局學習當附庸者可以同日而語呢?所以宋愈的命令是:立即啟程,全力以赴!

    陳天宇並不知道許文勇已經遇害,他要許荊南過來,只是為了調查焦老大的死因,他從一開始就懷疑焦老大不可能死於暴病,但期間到底發生什麼意外他也不得而知,現在蛇王幫被擊破,卻矢口否認殺死焦老大,這件事突然顯得疑點重重,難道還有第三股力量隱藏於暗處,伺機而動?

    於是他大清早便打電話給許荊南,他要開棺驗屍!一定要知道焦老大的死因,才能知道其中隱情,否則憑空推測,永遠沒有結果;但是這也存在一個問題,黑幫老大死了,他的屍體會在哪裡呢?焦老大的老婆孩子也已意外身亡,這件事仔細想想,完全存在殺人滅口的嫌疑。可阿海為什麼沒有事,他不也在場嗎?難道是阿海下的毒手?現在唯一知道焦老大屍體下落的恐怕只剩阿海了,他會說嗎,不說是不是證明他心裡有鬼?陳天宇決定直接問問阿海。

    他讓虎子尋找阿海的下落,與其遮遮掩掩,還不如單刀直入,諒這群殘兵敗將不敢隱瞞,果然,很快消息反饋回來,焦老大的屍體其實就草草埋葬在開心旅舍附近的一座山頭上,這裡還不流行火化,焦老大死亡後也根本沒有往醫院送,這就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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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荊南趕到彎月島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他離這裡也就四五百公里,雖然交通中途需要周轉,但快馬加鞭的話,確實不需要太多時間,他趕到後第一句話就是問屍體在哪,這把陳天宇逗樂了,好小子,真夠敬業的。

    不過他還是對許荊南道,先不要急,做這件事還得隱蔽,不能這麼公然行事,以免打草驚蛇。許荊南雖然有些疑惑,但他也知道不方便再問。

    等到大約黃昏時候,陳天宇帶著許荊南一人,僅攜帶必要的挖掘工具便偷偷上山而去。他沒有通知任何人,在這個島上,少一個人知道自己的行動,便多一分勝算,倘若真的有第三股黑暗勢力,那麼這些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既然他們能夠如此狡猾地坐收漁翁之利,那麼眼線必然遍佈彎月島。所以他們還特意喬裝打扮一番,務求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離開心旅舍大約2公里左右的另外一個山頭上,他們很快就發現一堆新土,微微隆起像一個土包,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們還在附近四處搜尋,確定沒有再發現其他墳冢後,才決定動手。

    要刨開這麼普通的一個土堆,自然不太費勁,但是他們知道里面有個人,所以格外小心翼翼,生怕破壞些什麼證據,所以直到天色漸暗,才勉強完成這份頗為艱辛的工作;此時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否則天色全黑的話,今天可就白忙活啦。

    關於勘驗的事,陳天宇完全不在行,他將屍檢工作全部交給許荊南,自己默默坐在旁邊吸菸;說實話,他的心裡也有些忐忑,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呢,費如此大功夫,還特意借調許荊南過來,萬一一無所獲,就真真成了冤大頭啦!唉,不管怎樣,死馬當作活馬醫吧,自己也沒有其他辦法解開謎團啦,他想。

    許荊南現在的勘驗技術早已突飛猛進,所以花了不到半個小時,便已經勘驗完畢,但天色卻已經暗得有些嚇人,陳天宇低聲道,搞定沒有?許荊南點點頭,於是兩人又抓緊時間將焦老大重新入土為安,臨了兩人還拜一拜,死者為大,不論此人是否惡貫滿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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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天宇給許荊南遞過一支菸,然後兩人蹲在路邊沒有說話,只看到菸頭的火光一明一滅,陳天宇道,我們找個敞亮的地方再聊吧?許荊南沒有反對,在焦老大墳邊探討問題,確實有些滲人。而且在此地久留,難免會惹來注意,萬一此時有人路過,豈不是前功盡棄。

    兩人迅疾下山而去,這回他們可不找什麼咖啡館,而是找了家大排檔,有炭火的那種,先暖和暖和,驅除心裡的寒意。順便還點了個火鍋和幾瓶酒,兩人幾杯酒下肚後,身體開始發熱,於是便準備探討勘驗結果。

    陳天宇先問最想知道的謎題:「怎麼樣?是暴病身亡嗎……」

    果不其然,許荊南非常肯定地搖搖頭:「絕對不是。」

    「哦?」陳天宇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難掩的興奮,看來自己所料不差,「那是什麼原因致死的?」他此時也有些迫不及待。

    「謀殺。」許荊南淡淡地道,「這個焦老大死於銳器刺破肺葉,但並非速死,如果我沒有判斷失誤,凶手並不想讓焦老大立即死去,否則沒必要刺中他的右肺葉,只要往左邊心臟裡刺入,那麼必定可以瞬間斃敵。但這個人顯然沒有這樣做……」

    陳天宇沉思片刻:「也就是說,有人不但要殺死焦老大,還有意要在他臨死前透漏些信息給他,這又是為什麼呢?」他一時還沒有想明白。

    許荊南搖頭表示不知。

    「究竟他要透露什麼信息呢?為什麼要如此煞費周章……」陳天宇彷彿自言自語道。

    許荊南連忙補充道:「或許也並非如此,可能凶手想折磨焦老大也不一定,因為凶手使用的銳器還有些特殊之處。」

    陳天宇頓時來了興趣,不再著急推測,示意許荊南趕緊講。

    許荊南卻先端起酒杯灌一口酒,才緩緩道:「焦老大身上的傷口說實話我並未見過,不但呈現出奇異的三角形狀,傷口周邊還殘存有明顯的肉芽,我仔細地分析了一下,覺得最有可能的原因是,這柄銳器應該是有血槽……」

    「血槽?」陳天宇當然知道這種武器附加功能,「那麼這至少已經證明蓄意謀殺的事實,至於到底是何種利器,目前已不太重要;凶手將利器刺入肺葉內,再加上血槽放血,焦老大是必死無疑,那麼凶手必然是要焦老大在臨死前知道些什麼,並且有足夠的時間交待後事,才會這樣做……」陳天宇呢喃道,「可此人究竟需要焦老大知道什麼呢?怪哉!」

    「或許是一件機密要事,也或者是要貓玩耗子,都有可能……」許荊南認真分析道。

    陳天宇的眼眸又一次像星星般發出光芒來。

    「我明白了,或許他想挑撥離間!」他看許荊南還沒明白過來,「既然是高手,我想他的目的一定不簡單,很有可能就是籌謀一件大陰謀。」

    許荊南點點頭表示認同這種推測。

    「看來,我還有必要找許文勇好好談一談……」陳天宇悠悠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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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出人意料

    陳天宇再次找許文勇對話的願望落空了。

    沒有人能夠找一個死人說話,不對,現在可不一樣,彎月島來了個名叫許荊南的人!屍體也會說話,這是每一名專業法醫都牢牢記得的六字箴言,現在許文勇的屍體能告訴他什麼呢?

    當金煥釗找到虎子時,虎子血紅著眼、神情可怖,金煥釗確實沒想到虎子對許文勇的忠誠居然到達這樣的地步;按理說樹倒猢猻散,即便是阿海,受到許文勇如此重用,一旦蛇王幫倒台,也早已無影無蹤。許文勇有兩三個「老婆」,這是彎月島盡人皆知的事,然而,真正給許文勇收屍的,竟然沒有一個自家的女人,反倒是這個彪呼呼的虎子——這個在彎月島騎摩托車也可以超過百邁,動不動就口若懸河的大男人。

    人啊,只有到了這樣的時候,才知道誰是真正的親人朋友!

    說實話,金煥釗也不得不佩服虎子,即便當時虎子曾經背棄過自己,但這個人始終沒有背棄過真正的老大許文勇。所以金煥釗先安慰虎子幾句,讓他節哀順變,同時與他轉達了北亭打算調查許文勇意外身亡之謎的意願。

    虎子頓時喜出望外,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處處針對蛇王幫的北亭偵探社,此時卻反過頭來替許文勇討公道,究竟是何居心?但他始終還是對金煥釗頗為敬佩,何況這回是來幫忙,他確實也很想知道許文勇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回許荊南的屍檢工作就沒必要偷偷摸摸了,他的身份就是堂堂正正的法醫,虎子的求助相當於報了案,那麼例行的屍檢就沒什麼好遮遮掩掩。

    這項工作很順利也很迅速,因為許荊南已經勘驗過焦老大的死因,兩人遇害情況幾乎如出一轍,唯一的差別就是許文勇是速死的,他的傷口就在心臟左下部,顯然一擊斃命,看來這回凶手完全沒什麼話好講。

    許荊南還告訴陳天宇,凶手估計是個熟人,許文勇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遇刺的,陳天宇連忙問緣由。

    「表情。雖然說人死後幾乎是看不出什麼表情的,但其實還是有一些痕跡會留在臉部或者眼睛附近,如果說焦老大臨死的表情是扭曲而且痛苦的話,那麼許文勇的表情就是極度的驚詫。」許荊南道。

    陳天宇訝道:「這是你自己摸索出來的嗎?有沒有什麼科學依據……」

    許荊南搖搖頭:「我師父也說死人是有表情的,但這種極其細微的肌理變化,並非每個人都能夠判定……其實我也並無十足把握,不過我感覺自己彷彿能夠看到這些人臨死前的表情,結果正確與否有待驗證,目前只能作為參考。」

    陳天宇讚許地點點頭,眼前這個年輕人還真是個可造之才。

    「沒關係,改日我幫你驗證驗證,你的這個離奇想法是否正確。」他笑了笑。

    許荊南訝道:「難道你已經有思路了麼,你知道凶手是誰?……」

    「那自然不可能,不過我會好好想一想如何讓它主動現形……」陳天宇神秘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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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陳天宇對案情沒有頭緒的時候,他就會選擇逛一逛,放鬆心情,當然也會及時與李一亭交流交流,不然鑽到牛角尖裡出不來,對破案其實是不利的;現在李一亭還忙於北亭的籌建,這是不小的工作量,讓他趕回彎月島有些不現實,何況彎月島目前可謂空前的風平浪靜,自從Hn幫和蛇王幫相繼覆滅後,沒有人再敢到彎月島公開舉旗當扛把子啦,至少表面是如此。

    上莊北區一片祥和,生意異常繁榮,商家們少了保護費的壓力,用不了幾個月,眾多商販便能真正賺到應得的利潤,彎月島本來就是繁華的旅遊區,生意其實不難做,以前之所以富不起來,主要是有黑道勢力壓著呢,多賺多交,少賺少交,不賺也交,就是如此。

    今天陳天宇心血來潮,突然決定到金煥釗的夢圓小店坐一坐,他的心裡有種奇怪的直覺,夢圓小店似乎在彎月島扮演著很不一般的角色,至於為什麼,說實話他真的不太清楚。

    所以喜笑顏開的金煥釗已經擺開桌椅板凳,泡好茶,熱心招待這三個彎月島的大救星,可以說,他對這幾個人,是異常感激的。

    他端出新買的茶具,熟練地泡著茶,茶葉也是剛買的頂級鐵觀音,現在生意走入正軌,金煥釗也不必整天摳摳索索啦。所以熱水剛剛浸沒茶葉,一股濃郁的茶香便飄逸在清晨的空氣中,讓人神清氣爽,就是金煥釗自己,也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好茶果然就是不一樣。

    他濾掉第一遍,又將熱水倒入茶壺裡,萬永坤不愛喝茶,他自顧走到工藝品店閒逛,接著和寧曉蔓聊天,看似隨意,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這兩個人的情誼,鑑於永坤在這方面比較羞澀,在場眾人也就不想點破啦。

    「現在彎月島風平浪靜,真是大快人心!喝茶、喝茶……宇哥,辰姐。」金煥釗對他們的稱呼都變了,他果真是個性情中人,喜怒哀樂全部寫在臉上,現在他邊給兩位慇勤倒茶邊開口道。

    陳天宇沒有說話,只是端起茶杯喝茶,劉紫辰微微一笑:「我們的金大老闆終於可以在彎月島揚眉吐氣了,以後生意肯定會越來越火爆,恭喜你……」她端起杯沿,還是有些燙手,她連忙放下來,朝手心裡呵幾口氣。

    金煥釗哈哈一笑,將整杯熱茶倒入口中,一股熱流從口中燙到腹內,頃刻間,他感覺通體舒暢。

    陳天宇先是環目四顧了一圈,然後神神秘秘地道:「現在整個彎月島最得意的恐怕就只有金老闆你了……」他沒有直接看金煥釗,好像是隨口說一說。

    金煥釗連忙擺擺手,客氣道:「這怎麼可能,我這點生意算什麼啊……不過彎月島要是一直如此太平無事,將來我計畫再做幾個連鎖店,到時候有個七八家夢圓小店,那才叫規模啊,到那時候,我一定要好好重謝你們。」

    「恐怕真做到這種規模,你又怕我們要分一杯羹嘍……」陳天宇怪聲怪氣地道。

    金煥釗總算聽出陳天宇話中有話,卻不由愣住,這是什麼意思?

    劉紫辰其實也不明白,她疑惑道:「天宇,你在胡說些什麼?難道你以為煥釗會是財迷心竅的人嗎……真是的。」

    陳天宇悠悠道:「那你得問金老闆才對啊,大傢伙都不是聖人,怎麼可能沒有正常的慾望……能在彎月島稱王稱霸,那是多大的誘惑啊?」他越說越玄,真把劉紫辰和金煥釗兩人弄得一頭霧水。

    金煥釗稍覺尷尬,他自顧乾咳幾聲,然後道:「宇哥你不妨明言,小弟愚笨,不明白其中的奧妙啊……」

    陳天宇嘿嘿笑道:「你不覺得現在彎月島,就剩下你一個人具備稱霸的實力了嗎?時間問題罷了,消滅了兩個大幫派,下一個霸主總該輪到你了吧?」他說得輕描淡寫——

    金煥釗卻已經面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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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神來之筆

    金煥釗是萬萬沒想到,陳天宇居然會懷疑自己的動機,這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將他瞬間燒焦在原地,成為一礅黑糊糊的木樁子。茶杯的熱度都沒能讓他感覺燙手,一直等到茶杯的熱量全部被手掌吸收,金煥釗才顫巍巍地放下小茶杯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請問總探長得出這樣的結論有何依據?」金煥釗不敢再稱呼宇哥了,對於面前這個人,他從來都沒有琢磨透,劉紫辰在旁默默喝茶不語,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靜觀其變;這麼多年,她對陳天宇的慣用伎倆早已見怪不怪,還別說,有時候真能詐出點東西來呢。

    陳天宇面色依舊平靜,只是淡淡道:「彎月島的焦老大和許文勇都被人殺死了,你知道嗎?」

    「許文勇死了我知道,焦老大不是暴病身亡嗎?……其實仔細想想也是可疑哦,焦老大哪裡會得暴病?嗯,究竟是誰要殺死他們呢……好奇怪。」金煥釗也開始自顧思索起來。

    劉紫辰贊同地道:「其實殺死他們的,肯定就是這場鬥爭的最後勝利者。」

    金煥釗恍然大悟:「難怪你們會莫名其妙地懷疑是我呢。」他居然放聲大笑起來。

    劉紫辰輕嘆道:「我可沒有懷疑你,是這傢伙整日疑神疑鬼的……你今天要不說個清楚明白,我看你也挺危險……」她說完自己也微微一笑,這個故弄玄虛的老頑童。

    金煥釗才明白這是玩笑,但他如何真能笑得起來。

    「宇哥,別看我五大三粗,其實膽子小。」他無奈地道。

    陳天宇絲毫不動聲色,非常嚴肅地道:「我本來一直沒有察覺到,你這個夢圓小店地理位置居然如此特殊——原來你這裡可以非常清晰地觀察到許文勇的一舉一動……難怪。」

    金煥釗滿臉苦笑:「我去觀察許文勇做什麼?說白了,當年Hn幫在這裡的時候,許文勇連個屁都不是,我要觀察也要去開心旅舍觀察啊……」他實在搞不懂陳天宇的邏輯。

    「可一亭曾經告訴我,你經常會去山頂上的倉庫,一亭也是在通往山頂的路上遇見你……會有這麼巧的事嗎?你的倉庫是不是就在開心旅舍的對面呢?……」陳天宇不為所動,所有想不通的疑點都必須有個合理的解釋。

    金煥釗微微動容,這人的思路果真獨特,自己的這點小秘密居然沒有瞞住他的眼睛,不過金煥釗只是默默喝茶,暫時還不想說話。

    「你的夢圓小店需要倉庫嗎?那該放些什麼呢……」陳天宇沒理他,繼續發問,「還有,你每天都要去那個倉庫,取什麼呢?」

    「是誰跟你說,我每天都要到倉庫去?」金煥釗訝道,不過很快他就恍然大悟,「想來必定是那個古裡古怪的曠梭……好傢伙,居然每天跟蹤我……」

    這回連劉紫辰都疑惑起來,難道金煥釗當真有什麼秘密瞞著北亭,這該是多麼可怕的事,她忍不住道:「你不會真有什麼秘密刻意瞞著我們吧?」

    金煥釗還沒答話,陳天宇已經擺擺手制止他。

    「焦老大和許文勇都是彎月島一霸,這件事你肯定早就心知肚明的,可你從來也沒有跟我們提起過,而且,你與許文勇的手下虎子交往甚密,難道真的是為了招攬虎子?難道你只需要一個馬仔就能降服彎月島兩大黑幫?事實證明,你還真的做到了……」陳天宇頗為佩服地道,「現在你已經是最後的贏家。」

    金煥釗臉上的驚詫突然間一掃而空,他長嘆一聲道:「該佩服的人是我才對!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不愧是北亭偵探第一人……」他又給陳天宇倒杯茶,「沒錯,你猜的幾乎完全準確。」

    陳天宇仍舊一副泰山崩於頂也毫不動容的表情,劉紫辰卻迫切想知道答案;這個看過去憨厚老實的金煥釗居然另有目的,當真讓她意外得很。

    金煥釗顯然也發現了她的詫異表情,忙解釋道:「紫辰姐,你先別急。雖然說宇哥猜得不錯,但你千萬不要認為我就是凶手。我要殺他們,機會多得很,何必遮遮掩掩……」

    這回連劉紫辰都沒辦法站在他那邊,她搖頭道:「當面殺了他們,你可是要坐牢的。偷偷行刺,自然神不知鬼不覺……只是我不明白,你要稱霸彎月島又是為了什麼?只是為了錢嗎……」

    金煥釗黯然苦笑:「我承認,從一開始我就有私心。我來到彎月島已經3年多了,千辛萬苦賺點錢,幾乎都給Hn幫搜刮一空,我的確很鬱悶很憋屈。所以,很早以前,我就想剷除Hn幫,卻苦無機會,這個也的確沒錯。我在山頂買了個倉庫監視Hn幫總部,這個猜得也對;而夢圓小店之所以開在現在這個位置,確實是為了監視這三方黑暗勢力,你的判斷無誤……」他倒也非常坦誠,「不過我還是要聲明一點,我雖然已經退伍,但曾經是軍人,我還是有底線的;對付黑暗勢力,我責無旁貸,我感覺這是我的榮譽!但殺人的事情,我發誓,我絕不會幹,否則我自己跟黑幫有何分別?這點法律常識我還是有的;第二點,你說我要稱霸彎月島,那是想都沒想過的事情,因為我只想踏踏實實做生意,要稱霸也要合理合法,光明正大地稱霸……宇哥,紫辰姐,我們也認識好長時間啦,難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們看不出來嗎?」劉紫辰看他說得如此誠懇,其實還是偏向於相信他的,所以她驚疑不定地望向陳天宇。

    陳天宇慢吞吞地掏出一支菸點上,他從金煥釗的話裡捕捉到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於是他忽然問:「你剛才說三方黑暗勢力,對嗎?」他吐出一口純白色的煙圈,「我現在就想知道,這第三方指的是誰?」

    金煥釗一愣,然後笑起來:「第三方早就消亡了,你來得晚,不知道這件事;以前,我以為歡天喜地棋牌室的老闆,也是彎月島黑暗勢力的一股,但事實證明他們太弱小,Hn幫輕易就將他們清洗出局了……」

    「哦?——有意思。」陳天宇眼前一亮,「不妨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你們上島不久,對彎月島的瞭解自然還不夠透徹;說白了,在彎月島上,這些黑暗勢力的主要支柱產業就是「黃賭毒」,這三個產業利潤極為豐厚,這個大家都明白;敢在彎月島上經營這三種產業,非要有黑道勢力支撐不可;Hn幫主要從事毒品交易、黑市買賣,許文勇經營黃色產業鏈,而歡天喜地棋牌室就是彎月島賭窩,所以這一定是三股勢力,否則不可能做到各自產業的老大……」他見陳天宇微微點頭,接著道:「其實我很早就接觸過這三個產業,那還是我剛剛來到彎月島的時候,比你們之前登島的時候還要烏煙瘴氣。——Hn幫是明著來的,因為他們在彎月島坐頭把交椅,行事張揚,橫行霸道,稍有不順眼的或者敢反抗的,立即刀槍伺候,非死即傷;許文勇經營黃色產業,也有自己的勢力,但一般自給自足,為人看上去也很低調,但我知道,他其實野心勃勃,隨時都會伺機而動,這個人肯定要時刻留意;但這個歡天喜地棋牌室,卻是彎月島上最神秘的一個場所,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們的真正老闆,這麼大一個賭窩,卻只靠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管理,居然也能在彎月島生存十來年,說實話,我已經注意他們很久,但從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也是讓我非常費解的事……」

    「直到不久前,也就是你們登島以後,這個賭窩突然被查封,這股勢力才以最讓人驚詫的方式消弭於無形,我雖然剛開始想不通,但隨著Hn幫日益猖獗,我想大概是被他們消滅了。」金煥釗一通長篇大論,也有些渴,先喝了口茶。

    「那麼現在賭博的產業鏈由誰接管呢?」陳天宇總是能找到些疑問。

    金煥釗搖搖頭表示不知:「目前看來,還沒有人接管,這件事或許我老婆還更清楚些……」姜華正好走出來,聞言也坐下來。

    劉紫辰輕笑道:「老闆娘來得正好呢,跟我們講講打麻將的事唄……」

    金煥釗低聲跟姜華耳語片刻,姜華笑了笑,很快開口道:「歡天喜地棋牌室倒閉以後,這麼大規模的麻將館就很少了……據我所知,現在最大的麻將館在下莊南區吧,我也是無奈才跑那麼遠的。」

    陳天宇沒有說話,他的腦袋在飛速運轉,有些事情彷彿呼之慾出。

    或許,彎月島的謎團真到了核心部位呢。

    不過,他還有最後一個疑問:「你們說的這個棋牌室究竟有何特殊之處呢,老闆娘是否見過真正的老闆?」

    不出所料,姜華很迅速地搖搖頭:「從來沒有見過。大家只知道,店裡兩個管理人員絕不是老闆,他們只負責管理財務。」

    劉紫辰奇道:「居然會有這麼自覺的員工,便是大公司也很稀有啊。」

    陳天宇點點頭,繼續問:「這兩個人在棋牌室工作了多久呢?」

    姜華想了想,才道:「具體多久我也不知,不過肯定有四五年以上吧,我和煥釗剛認識的時候,這個店就已經在這裡,而且名氣很大,那時候我記得也是這兩個人在店內管理……煥釗,好像是這樣吧?」金煥釗點頭確認。

    陳天宇沒有再說話,他心裡清楚這裡肯定還有不為人知的原因,否則不可能管理如此到位,純粹靠員工自覺那簡直扯淡,他隱隱感覺自己已經知道原因了,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反而道:「如此一份高收入的灰色產業,引起Hn幫覬覦倒也說得過去……」

    他突然莫名其妙話鋒一轉,不知道朝著誰說話:「那兩個年輕人,是布衣王族的人吧?也不知道是哪一道的呢?……」

    金煥釗和劉紫辰還未反應過來,姜華已經條件反射地道:「好像是六道的……」說完她突然反應過來,立即閉口不言,端起一杯茶自顧喝起來。

    即便是一瞬間的神色變化,也未曾逃過陳天宇銳利的目光。

    他故作不知,也沒有再繼續說話,而是端起茶杯笑道:「祝賀彎月島重獲新生,來,喝茶!」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4
第五十三章 情投意合金花廟

    陳天宇難得邀請劉紫辰到彎月島各處閒逛閒逛,還信誓旦旦地說肯定有驚喜呢。

    劉紫辰頗為疑惑,她不知道這個傢伙又想做什麼,不過目前的確閒來無事,到處逛逛也是美事。陳天宇提議先到高普街為她買些禮物,這讓劉紫辰很是高興,是啊,這麼多年,天宇送過啥禮物給自己呢?在山村歸隱的時候,整天拿著路邊摘下來幾朵說不出顏色的野花,要不就是一大把毛絨絨的狗尾巴草,要不就是拿綠油油的藤蔓編個戒指,反正就沒有一件像樣的玩意;嘻嘻,當然那些禮物自己也喜歡。高普街全是紀念品,天宇難道想買這些工藝品送給自己嗎?她還在做著春秋大夢,陳天宇已經掏出20塊錢買了兩個橢圓形的徽章,並且隨手遞給劉紫辰一個。

    劉紫辰鼻子都差點氣歪了,哼,這個我不要!不吉利的東西。

    陳天宇尷尬地笑笑,道:「這個你可必須要,不過我等下還會再買別的禮物送給你……」劉紫辰狐疑地望著他,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先說好買什麼,我才會要。」她沒有伸手,卻揶揄地望著陳天宇。

    陳天宇撓撓頭,說實話他還真沒有想好,這回被她一眼看穿,就顯得手足無措了,他嗯啊半天,才道:「這樣吧,我送你一套高普軍校紀念冊和紀念郵票……喜不喜歡?」他突然想起上回到高普軍校內參觀時,裡面正在兜售的那套精裝版高普軍校圖冊,裡面還附贈12張1.2元面值的紀念郵票。

    沒想到劉紫辰居然搖搖頭,雖然她平日確實喜歡看書,但她畢竟是女孩子,對於軍事她也還真是不感冒。這下陳天宇可真是為難了,這個地方除了關於軍事的東西,可啥都沒有啊。

    最後他終於束手無策,表情很是滑稽,差點就原地打起轉轉來,關於如何哄女孩子開心,他幾乎情商為零。

    劉紫辰不由憐惜起來,她還不知道這個人嘛,唉,算自己倒霉。她也舍不得陳天宇為難,拉著他的手臂輕輕搖了搖道:「行啦,跟你開玩笑的呢,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麼禮物嘛,反正也不能當飯吃。不過……我真的有個想法,要不我們去金花廟裡祁個福,保佑大家平平安安吧。好不好?」

    陳天宇略微猶豫,他從來不信什麼神神鬼鬼,不過劉紫辰說得也對,入鄉隨俗,逢廟燒香,也是人之常情,不算封建迷信。劉紫辰一向比較注重這些鄉土人情,看來今天拒絕也不太合適。

    所以最後他還是點點頭,表示接受提議。

    其實,劉紫辰也是看到這兩個橢圓形的徽章才臨時起意,她想著彎月島上總有這麼多恩怨是非,大家時時處於危險之中,偶爾去拜拜菩薩,也是求個心理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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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彎月島只有一座佛教建築,那就是金花廟。

    金花廟離高普軍校不過二十來分鐘的腳程,所以他們很快便抵達目的地,劉紫辰最後還是收了那個僅僅價值10元錢的廉價小飾品,聽說金花廟專門為這種徽章開光,那麼她也想試一試。

    金花廟遠比他們兩人想像中熱鬧太多,彎月島目前只有這麼一座廟宇,香火自然旺盛,而且南方城市或者鄉鎮對於佛教寺廟的尊崇,也是極為虔誠的。現在還是上午八九點,金花廟裡已經是人山人海,陳天宇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但劉紫辰卻頗為高興,香火旺說明菩薩靈驗啊,雖然她是北方人,但家住農村,也是經常燒香拜佛的。

    兩人先在功德箱內投入一些零錢,然後才領到一束30多根的檀香和一對蠟燭,劉紫辰自行到供桌前點燃蠟燭和香,頓時一股奇特的香味在兩人身旁縈繞,讓他們頓覺神清氣爽,廟宇內本來就佈滿獨特的香氣,此時就更加濃郁。

    劉紫辰拉著陳天宇握著香拜了幾拜,又獨自一人去各個香爐裡插香。回來後,她說,咱們給佛祖磕幾個頭吧,陳天宇順從地點點頭不反對,風俗習慣嘛,磕幾個頭挺好。

    兩人磕頭完畢,才想起來要找廟祝開光的事。陳天宇舉目環視,沒有發現有這樣的地點,劉紫辰指了指拐角處的一個小門,他便立即明白過來,敢情這裡面還有一間小屋,或許正是廟祝集中辦理開光事宜的場所。

    果然,他們走進小門後,才發現裡面也供奉著一尊菩薩,只不過裡面這尊略小一些,同樣也是娜迦佛祖,額外帶著兩個護法小童。廟祝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和尚,居然還蓄著頭髮,小廟宇嘛,和尚不一定就要剃光頭點戒疤,這點他們倒是清楚。不過讓他們驚訝的是,這群團團圍住的人群裡,居然還有一個熟人——阿海。

    阿海其實不算熟人,只不過他們在與蛇王幫對陣時見過而已,此時阿海也尚未發現陳天宇二人,人實在太多了;阿海正在擠著排隊,或許是來求符啥的,陳天宇給劉紫辰使了個眼色,劉紫辰點點頭,兩人便遠遠站著觀察,不再去想開光之事。

    大約兩刻鐘後,阿海顯然已經辦理完畢,他自顧低頭離開金花廟,卻依舊沒有發現陳天宇二人的存在,顯得心無旁騖。其實人群中還有一個我們的熟人,那就是藍閔,她今天是來還願的,前些日子她在金花廟許了個願,祈求菩薩保佑未璧平平安安,不要再有意外;她確實是有些迷信的,因為從小生活在彎月山,關於神那是從小就嵌入內心的記憶,有事來求神拜佛也早已成為她的習慣,當然這些事柏未璧並不知情,許願還願也不過是她自己的事。她與陳天宇二人更是完全陌生,陳天宇也只不過湊巧看見這位小巧玲瓏的背影,稍有印象,畢竟這也是個非常美麗而有氣質的女孩子。

    陳天宇慢慢在這個側殿裡踱步,他總覺得金花廟作為彎月島的特色,與傳統的廟宇有很大的不同,這是他見過的首個真正以印度教理念建立的廟宇,這裡沒有七彩祥雲,沒有中國傳統意義上的什麼如來佛祖,這裡供奉的是盤坐在巨蛇上的佛祖,完全遵從佛教原始教義;說實話,佛教傳入中國後,這種理念早已被本土化。彎月島的地理位置比較靠近印度或許是其中一個原因,而彎月島上的布衣王族以蛇為圖騰恐怕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別看他看似悠閒的隨意逛逛,他的眼睛卻無時無刻不在仔細勘察,他總覺得自己能夠在這裡發現些什麼,不一定是線索,或許是思路吧。

    很快,他的目光被一樣物件所吸引。

    這個物件並未擺放在任何一個特別安排的顯眼位置,而是非常正常地擺在最合理的地方,樣式也非常古樸陳舊。說實話,對於廟宇中的神器,普通人根本不會特意去留意,所謂司空見慣就是這個意思;而陳天宇之所以會注意到它,純粹是出於天生的好奇心,因為這是罕見的娜迦佛祖手持的兵器,他就忍不住湊近些觀看,並且入鄉隨俗地雙手合十先拜一拜,表示佛祖莫怪、佛祖莫怪;的確,這件兵器在任何一座廟宇中都未曾見過,通體漆黑不知是何材料打造,長度看上去不到三尺,很像一把長度中等的匕首,手柄是個奇異的彎月型,而刃身就更為奇特,居然呈立體三角形刺狀,而且每個刃面都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凹痕,他自然清楚,這是血槽{其實玩過Dota的人對這樣兵器應該不陌生}。

    他突然湊得再近些,差點沒將眼睛貼上去,因為他發現這幾道槽內好像還有些奇怪的黑垢?乘其他人不注意,他伸手摸了摸,有些許黑垢粘在手上,他用鼻子聞了聞,眉頭微皺,有股奇怪的味道!

    他略作思索,也不敢長久逗留;為了避免引起他人懷疑,他繼續參觀別的地方去了,但他的內心是極度震撼的——

    血腥味,絕對是血腥味,不會錯!

    這是怎麼回事呢?顯然古舊的物件不可能會遺留味道這個要素,難道這樣兵器還有其他用途?不過陳天宇始終未動聲色,這裡或許還有其他眼睛在盯著自己也殊不可知。

    劉紫辰見他在佛像前站立如此之久,也暗暗驚詫,她輕輕拉拉陳天宇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如此莽撞行事,免得褻瀆神靈。

    陳天宇點點頭,他低聲對劉紫辰道,這裡不簡單。

    劉紫辰一愣,迅疾明白過來,她會意地側身為陳天宇做了個掩護,陳天宇非常麻利地從兜裡掏出一塊手帕,然後用手在小娜迦的兵器上搓下一層黑垢,置於手帕中包好,輕輕遞到劉紫辰手中。

    劉紫辰接過並藏入手提包內,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扶了扶供桌上的蠟燭,而陳天宇已經轉身往廟祝方向走去。

    他要去開光——

    去開啟那道揭示謎底的神光!

    至於劉紫辰,已然自行走出廟門,尋找我們的法醫許荊南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4
第五十四章 命懸一線

    阿海坐在這裡已經三天,他在耐心等待一個人,一個他現在最想見的人,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他覺得自己不找個人說說話,真的會憋死,彎月島已經真正回歸寧靜,想要辦成的事也全部完成了。

    這裡是開心旅舍,這個從自己登島後工作時間最長的地方,哈哈,工作?沒錯,就是工作,這裡曾經是Hn幫的總部,自己在這裡賣力工作7年,深受焦老大器重,在Hn幫裡,能文能武的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叫自己如何不出類拔萃?

    想到這個,阿海笑了起來,可憐的焦老大,彎月島的一代梟雄就莫名其妙地死在這麼個小地方?他輕輕拍拍沙發上剛剛落下的塵土,想想當年在這裡工作的點點滴滴,感慨萬千,其實他的心裡還是有些感慨的,但他是個聰明人,Hn幫的所作所為總有一天會遭天譴,那麼Hn幫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自己早已預見的。

    只不過這世界善惡對錯本不分明,當復仇任務全部完成後,心裡卻油然而生一種失落感;當你歷盡艱辛完成一個費時費力的目標後,你就會有同樣的感受,幾乎每個人都不會例外。

    阿海把每個房間的門推開看看是否乾淨整潔。蛇王幫覆滅以後,他每天都要把開心旅舍打掃兩遍,所以整個三層小樓最近都是一塵不染,就如同原先般模樣,這件事原本是焦大娘的職責,現在她不在了,那麼自然留給阿海做,阿海也「不負眾望」,雖然這裡早已是座死城,無人進出,但阿海仍舊盡心盡力。

    當他走上二樓,走到藥房附近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耳朵似乎出了些問題,空無一人的藥房為什麼會有聲音?

    他豎起耳朵再仔細聽了片刻,沒錯,這裡真的有聲音。

    裡面有人!

    --------------------------------------------------------------------

    陳天宇和萬永坤踏著落日的餘暉走到山頂,他發現這裡的景色其實很不錯,只不過這個山頭長期被Hn幫所佔據,除了那些有錢的資客,很少平頭百姓踏足;真真可惜了一方美景。

    他要來這裡找一個人,一個可能知道內情的人。

    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

    即便不知道內情,也能夠提供部分自己想要的答案,這自然就是夠了。

    當他走到開心旅舍門口,伸手拉那扇厚重的玻璃門時,驚訝地發現這扇玻璃門依舊透明亮堂,也就是說這裡有人打掃,看來自己所料不差,阿海當真還在這裡,那今天不會白來一趟。

    一樓客廳裡面空無一人,這也很正常,他讓永坤四處查探一下,自己舉步拾階而上,台階的地面也非常乾淨,看來剛剛拖過地,想必是那個勤勞的人剛剛做完衛生,現在還殘留些水漬。

    「啊——」一聲悶哼響起,宛如在陳天宇耳旁炸個響雷,這時候他才剛剛到達二樓的樓梯口。

    這個聲音是有人受創才會發出的聲音,誰?好熟悉。

    阿海!陳天宇心裡閃過這個人的名字,沒錯,這是阿海的聲音,很快這個猜測得到證實,二樓拐角的一個房門猛地打開,一個年輕人跌跌撞撞地奪門而出,看來受傷不輕,他勉強用手扶了一下門口的欄杆,隨即繼續狂奔,他的身後留下一道刺眼的亮紅色,那是明顯的血跡,血跡蜿蜒而綿長,如同七彩的蝴蝶般綻放在空曠的走廊上。

    阿海慌不擇路,一頭栽進陳天宇的懷裡,前面突然過來個人,阿海已然是閃避不及,他想下樓,那麼只能朝著陳天宇衝過來。陳天宇伸出右手攬住這個身負重傷的年輕人,發現他的背上有個奇怪的傷口,此時正汩汩地往外淌血。

    陳天宇朝著藥房門口望去,空空如也,沒看到什麼人出來。他也沒空再去管裡面是否有人,他要先保住阿海的命,這個人是最後一個能夠揭開真相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死。

    陳天宇眼睛何等犀利,他立即明白,阿海的背部必然是被那種神秘的三角形利器所傷。但還好是在背部,阿海還不至於立即殞命,此時止血當為第一要務。他迅速用左手按住阿海背部的傷口,出血量似乎減少一些,不過仍舊順著掌沿往外流淌,陳天宇趕忙脫下外套,將傷口牢牢堵住。

    萬永坤此時也已聽到動靜,飛奔上樓朝藥房撲將過去,他今天倒要看看這位神出鬼沒的刺客究竟是何方神聖?

    藥房內空空如也,他的鼻尖內悠然飄過一陣淡淡的香味,讓人感覺怪異。萬永坤四顧張望一下,發現那張碩大的病床床頭櫃上,居然還擺著一個小小的檀香爐,一縷若有若無的白煙在搖曳,正是這裡發出的香味,萬永坤提高戒備,將藥房各處查看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蹤跡,地上有血跡,但也只是集中在門口附近;藥房僅有一扇很小的窗戶,此時也是緊閉的,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這扇窗戶,外面卻是個小陽台,也沒有看到人影,他本來想躍出去看看,但其實從窗戶也可以直接望到樓下,根本沒必要,顯然人早已走了,可就這麼短短的幾分鐘,來人是如何逃走的呢?萬永坤略一思索,決定先告訴陳天宇藥房內的情況,所以他迅速轉身出門。

    陳天宇還在樓道內為阿海仔細包紮傷口,別看阿海剛才衝出藥房門口時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但其實傷勢並未致命;而且阿海的體格非常健壯,此時臉上似乎已經恢復些血色。只不過他仍舊虛弱無比,那麼多血被突然放出,再強壯的人也不太容易支撐住。

    「四哥,他怎麼樣?」萬永坤望著阿海,不清楚這個人究竟是不是還活著,「那個房間裡面沒人……」

    陳天宇點點頭,並不感到意外,來人肯定是職業殺手,一擊未得手肯定不會逗留,所以此時一定要救活阿海,只有他能夠給出答案來。

    「你有沒有帶創傷藥?」他問萬永坤。

    萬永坤點點頭,從內衣口袋裡掏出一小包藥物,來城裡這麼多年,他的習慣並未改變,當年在山裡隨身攜帶些自救藥品,現在也還有。

    陳天宇接過並將這些看上去有些骯髒的粉末灑在阿海的傷口上,說來也是神奇,剛才還在汩汩往外冒著的血水,沒過多久便開始慢慢凝結起來,農村的土方子有時候見效當真很快。

    陳天宇微微一笑,這下,阿海的性命總算是保住了。

    真是僥倖!他想。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5
第五十五章 阿海之謎

    阿海甦醒過來的時候,也不過是半夜三四點,陳天宇始終守著他,寸步不敢離,只要阿海還未開口說出實情,就不能確定殺手是否還隱藏在附近伺機而動,這是個關鍵人物,安全必須絕對保障。

    萬永坤的主要工作是來來回回在附近巡視。

    所以阿海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陳天宇,這個人也就是他足足等了三天的那個人,所以他的眼中自然而然地露出欣喜。

    陳天宇還沒弄明白這是什麼表情,阿海已經開口道:「你終於來了。」

    陳天宇也不禁微微一愣,怎麼,這個阿海知道自己會來?

    「如果我不來,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他微微一笑,「看樣子,你好像有些話要跟我說……」他也不想拐彎抹角,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刻。

    阿海躺在床上艱難地點點頭,也顯得迫不及待:「有人要殺我。」

    陳天宇笑道:「這是自然,我們想知道的是,究竟誰要殺你?」

    阿海突然沉默了半晌,似乎在認真思索什麼,最後才緩緩道:「我也不知道……」

    看到阿海甦醒過來,正在巡邏的萬永坤也忍不住走過來,聞言奇道:「是誰襲擊你都不知道嗎?」

    阿海慘然苦笑:「我聽到藥房內有聲響,於是便走進去,但沒想到這個人居然藏在門後,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從身後襲擊了我。還好我提前做了些必要的防備,總算避過這個殺手的致命一擊,那種情況下,我根本也沒來得及轉身看,掉頭就跑出來了……」

    「還好你沒有回頭看,否則你現在早就一命嗚呼啦。」陳天宇嘆道,「算你小子命大。」

    「究竟是誰要殺我呢?」阿海不由發出疑問。

    萬永坤不悅道:「誰想殺你,你自己都不清楚嗎?」他接著道,「你跟誰有深仇大恨呢?」

    阿海再次苦笑:「跟我有仇的人就太多了,數都數不清……」

    陳天宇搖搖頭:「這回肯定是因為你知道些什麼,才會如此痛下殺手的,倘若是仇人,他肯定會讓你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否則找你報仇有何意義?」

    阿海認同,因為他確實知道些東西,但從未想過自己知道的東西會惹來殺身之禍而已。

    「我其實也在等你們找我,因為我在Hn幫和蛇王幫都待過,我想你們肯定會來找我的……只不過沒想到有人比你來得早。」他輕輕閉上眼,打算回回神。

    陳天宇急切地道:「現在的形式還不樂觀,我覺得你最好呢,就是盡快將知道的事告知我們,這樣你才能真正安全無虞……我們會利用各種方式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我們已經掌握實情的。」

    阿海依舊沒有睜開眼,只是頗為虛弱地道:「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就是,我知無不言……你說得沒錯,或許我知道的秘密太多,才會惹來殺身之禍。我也不想背負這些秘密了,告訴你們也挺好。」

    陳天宇點頭道:「你去蛇王幫真的是投誠嗎?」他只想知道某些關鍵點。

    「不是。我是為了復仇……」阿海果然開誠布公。

    陳天宇沒有感覺意外,他接著道:「為誰復仇,為焦老大復仇?你知道誰殺了焦老大……」

    阿海苦笑道:「那是自然,雖然焦老大是黑幫頭子,但待我確實不薄,我不替他復仇就沒人替他復仇了……」

    「那麼復仇的對象是?」陳天宇沉吟片刻,隨即自己回答道:「看來,顯然是蛇王幫。」

    阿海睜開眼,面有訝色:「你怎麼知道我要向蛇王幫復仇,我這些日子可是盡心盡力為蛇王幫做事……」

    「呵呵……」陳天宇輕笑,「正是你為蛇王幫盡心盡力,我才會認為你要找蛇王幫復仇,這個道理其實大家都懂,要想讓蛇王幫覆滅,就要讓他們急劇坐大、最好得意忘形,所以你就盡力地鼓動許文勇盡快在彎月島稱霸,然後頻頻出手惹來麻煩。」

    沒想到阿海搖搖頭:「許文勇是個老奸巨猾的人,我本來就是Hn幫的核心人物,你讓他完全相信我真心輔佐其實並不容易,我為了讓他信任我,確實費了不少心思;首先我給他帶去了Hn幫的所有剩餘資產,這些東西以前就是由我管理的,後來少幫主和大娘也遇難了,這些資產也便任由我自主處理;而且我還處處建議許文勇低調行事,果不其然,他越來越信任和倚重我……」

    「你這招叫做欲擒故縱……」陳天宇點點頭,「不過你為何那麼肯定許文勇就是殺死焦老大的主謀呢?」

    阿海苦笑:「這是焦老大臨終遺命,我們怎能不照辦?」

    「哦?」陳天宇心下一動,「他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指示,他臨死前發現什麼線索了嗎?」

    阿海搖搖頭:「剛開始,我不知道為什麼老大會這樣決定,但晨輝,哦,就是我們的少幫主後來告訴過我,老大臨死的時候無意中看見了蛇王幫的幫主令牌。」

    萬永坤聽到令牌這兩個字,忙問:「什麼令牌?……是不是有蛇紋的那種橢圓形徽章?」

    阿海卻道:「當然不是,蛇王幫的徽章豈會那麼廉價,許文勇特製的蛇王幫令牌是純金打造,上面陽刻有眼鏡王蛇仿真雕像,是一枚直徑大約兩寸、重約200多克的貴重信物。」

    萬永坤嗯了聲,看來自己有點想入非非了。

    陳天宇沒有再追問這個問題,他還有個非常重要的事需要得到阿海的答覆。

    「Hn幫少幫主遇害那天,你在不在開心旅舍?」

    阿海眼裡立即閃過一抹恐懼之色,這當然盡收陳天宇的眼底,卻沒有說話。

    「我不在……」這個回答多少讓兩人有些失望,但阿海緊接著道:「事發當時我不在場,但是我回來時看到小琳了;因為當時我正好出門辦事,回來的路上湊巧看到她和那個叫何必的人急匆匆地離開開心旅舍……」

    萬永坤在旁問道:「你看到那條殺人的眼鏡王蛇沒有?」

    「眼鏡王蛇?沒有……不過我們少幫主和大娘確實是死在某種動物的襲擊下,他們身上有被動物咬過的傷口,而且臉色青紫,應該是中毒了……」

    「這麼說,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親眼看見那條眼鏡王蛇殺人?」陳天宇自言自語道。

    看來仍舊有許多謎團沒有解開。

    陷入沉思的陳天宇此時突然靈光一閃——

    不對,還有一個目擊者!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45
第五十六章 小黑屋(一)

    阿海最終並沒有殺許文勇,雖然他有這個企圖,卻並未真正實施;這是北亭從阿海那裡得到的最後一個關鍵答案。

    陳天宇相信阿海沒有撒謊,差點沒命的人沒必要對這麼光榮的事情撒謊。

    這個凶手當真非同尋常,整個島上目前也沒有發現這樣的絕頂高手,這個人現在究竟隱藏在什麼地方呢?佛像手中的娜迦錐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利器,殺他們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武器?陳天宇覺得自己急需好好梳理梳理整個案情,而不是自亂陣腳,去找什麼人要答案,即便這些人有答案或者正好就是凶手,他們會告訴自己嗎?不太可能。

    惠月琳是下一個需要重點調查的人,但現在他忽然覺得不急了。

    陳天宇需要一個思考的地方——一間沒有光線的小屋子。

    對於即將大量消耗腦力的問題,他習慣於絕對安靜,藍城大道215號是個絕對安靜的地方,卻遙不可及。

    當他把這個想法告訴劉紫辰時,她只是微微一笑。

    「小黑屋,有啊。……我就怕你不敢去,嘻嘻……」劉紫辰自己也挺樂。

    「哪裡,說說看,說不定我真的不敢去呢。」陳天宇也來了興趣,他自嘲道。

    劉紫辰一本正經地道:「你不要以為我說圖書館,那裡其實不夠安靜。……我說的是開心旅舍。」她的提議當真讓陳天宇愣了一會神。

    是啊!這個地方現在連一個人都沒有,而且還地處偏僻的山頂,只不過,這裡已經死了好幾個人,稍微膽小點的人輕易都不敢踏足,陳天宇會去嗎?

    「焦老大睡的那個藥房最合適。」劉紫辰幸災樂禍地補充道。

    陳天宇半天沒吭聲,他的眼神裡有些落寞的色彩。

    劉紫辰突然意識到,天宇是不是真的累了,此時開玩笑是否不太合適,她心中覺得不忍,連忙道:「我只是說說而已,你不要太當真……」

    不想陳天宇搖搖頭:「你說得沒錯,那裡的確是最好的地方,不論是一亭還是我們大家,似乎都在那裡遺漏些什麼;試想,Hn幫的總部,怎麼會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呢?畢竟他們在彎月島稱霸十多年啊,說覆滅就覆滅了,……我決定將剩下來的日子,就安排在那個開心旅舍裡好好面壁思過。」就這麼短短一會功夫,他看來已經下定決心。

    劉紫辰沒想到自己的幾句玩笑話天宇不但當了真,還沒有了商量的餘地,不過她沒有再問什麼,天宇決定的事,即便有十頭牛恐怕也拉不回來。

    所以她只是輕輕地道:「或許你說得對,……不過你一個人在那我不放心,既然是我提議的,不如我陪你去吧……」

    陳天宇連忙擺手反對:「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要到那種地方去,萬一有危險怎麼辦?不行。」

    劉紫辰噗呲一笑:「小看人。不過我剛才又仔細想了想,不但我要去,永坤也要去,荊南也要去……永坤去呢是為了幫你護法,確保你能夠真正清靜,荊南能夠幫助你提供些科學判斷;而我,是去幫你分析案情的,或許,你有什麼困惑是自己一個人想不通的也說不定……」劉紫辰其實說得很有道理。

    陳天宇盯著劉紫辰的眼睛,他當然知道她說得對,只不過他的眼神從堅毅變為深邃,又從深邃變為複雜,最後變成無限的溫柔。

    他終於點點頭:「好。」

    --------------------------------------------------------------------

    北亭四人住進開心旅舍,無人過問,這裡早已是座空城,短時間內肯定是不會有人再踏足,而這段時間,正好是陳天宇需要的,他有種奇怪的直覺,要徹底揭開彎月島的迷霧,這個地方一定還有自己想尋找的東西,當然,可能只是靈感也說不定。

    入駐之前,萬永坤和許荊南認真勘察了周邊環境,核實一切安全穩妥才確定四人入駐的具體時間,現在顯然還有危險的人物隱藏在彎月島,他們不能不慎之又慎,誰知道刺客會不會對北亭不利呢?凶手顯然很瞭解開心旅舍的佈局,並且經常光顧,會不會再次出現誰也說不準。

    幾人將開心旅舍簡單打掃一番,讓這裡顯得更加潔淨些,住著也舒心點;萬永坤住在一樓,他要擔任看門任務,確保第一時間對突發情況做出反應;許荊南住在三樓原來阿海的房間,他覺得居高臨下可以擔任瞭望任務,而且這裡曾經是案發現場,或許能夠找到些蛛絲馬跡,住在二樓的陳天宇也隨時可以召喚他;而陳天宇當真如劉紫辰所言,住進了藥房,同時安排劉紫辰住在隔壁,以便等待陳天宇的垂詢,現在她要讓陳天宇獨自一人安靜思考。

    藥房變成了小黑屋,只留下陳天宇一個獨行俠。

    當整個開心旅舍伴隨著夜晚的來臨,陷入一片黑暗中時,陳天宇就躺在焦老大曾經的臥榻,他雙手抱在腦後,眼睛盯著天花板,開始了孤獨的思想之旅;在這個環境裡,他感覺到的不是恐懼,而是紛至沓來的離奇思緒。

    彎月島的第三股勢力究竟是哪一方?他想,這或許是要首先想明白的問題。

    Hn幫、蛇王幫經營著毒品和黃色產業鏈,最合理的第三方勢力倘若勢力足夠大,那麼應該是以博彩業座大的歡天喜地棋牌室才對,可這股勢力早已消亡,消亡?……消亡……他嘴裡念叨著這兩個字。

    真的消亡了嗎?或許根本就沒有消亡。這些人有沒有可能躲在暗處,就等著坐收漁翁之利?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

    從各方面的跡象綜合分析,他已經基本能夠確定,經營棋牌室的必然是布衣王族的人,否則絕不可能出現那麼違背常理的經營模式——賭窩不需要管理?那才怪!這顯然是布衣王族的典型風格,這點自己早就應該想到了,只不過這件事一直顯得不太重要,屢次被大家所忽略。

    莫非,布衣王族就是彎月島的第三股勢力,可曠梭顯然並不是棋牌室的主人。難道這個人跟自己玩扮豬吃老虎的伎倆?不像。

    他決定先不去想這個目前還摸不著頭腦的問題,現在還有幾個小疑問他需要仔細分析,他想,比起整個彎月島的謎團,這幾個疑問應該很容易就可以得到解答。

    門吱呀一聲,或許是被風吹動了。

    陷入沉思的陳天宇完全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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