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東方神探九錄 作者:布衣廷尉(連載中)

 
Babcorn 2018-2-5 15:46: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7 25398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22
第七章 又是人間蒸發

    李一亭幾人走進夢圓小店時,也是黃昏時候。這個點對於金老闆來說,自然也是很恰當;店舖已經開張,客人還不多,手頭沒多少活計,心情也比較輕鬆。

    李一亭既是來拜訪,也是來捧場,同時也想留足閒聊的時間。這位金老闆是他們在彎月島上,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熟人,將來能不能打破這裡的迷局,此人可謂舉足輕重。

    其實沈明月她們還是有些疑惑的,首先,金老闆這個人是否真靠得住,畢竟只有一面之緣而已;還有個問題就是,彎月島上真的會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嗎?照目前掌握的情況來講,除了打打殺殺稍微頻繁或者猖獗一些,也不外是非常普通的一個南方小鎮。對於這些疑問,幾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考慮,包括李一亭自己;但最後還是陳天宇定決心:既來之則安之,就算最後無功而返也不會有太大損失,不必過多猶疑。

    其實在陳天宇心裡,留在這個島上的決策,至少還有另外一個奇特的人給了他足夠的理由,他有著自己的盤算,當然暫時還不會說出來。

    李一亭幾人先在店外與金老闆坐著敘舊,說是敘舊其實就是聊些不太客氣的客氣話,最後還是陳天宇皺眉道:「你們準備客氣多久?我們今天過來可是專門為金老闆捧場的,再繼續閒聊下去還得耽誤生意了。」

    金煥釗連忙搖頭:「不會不會,都是老顧客,不需要我招呼,你們要是真想到茶座大廳,我也奉陪……不過我可事先申明,今天全部我請。」

    沈明月咯咯笑起來,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金老闆你究竟是太實在呢,還是另有目的?你跟我們很熟嗎?……」

    金煥釗老臉一紅,沒想到這丫頭片子人長得水靈,舌頭卻毒辣,一時竟有些語結。

    李一亭接話道:「金老闆看著就是厚道人,明月你這就是擺明欺負老實人嘛。」

    沈明月吐吐舌頭,繼續嬌笑。

    金煥釗倒也真實在,他點點頭道:「其實這位明月姑娘說得沒錯,我確實是有事相求,不過這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罷了。」

    李一亭沒料到沈明月這個機靈鬼,耍了這麼點小花招,居然真詐出些東西來,暗暗琢磨之餘,還是偷偷給她伸個大拇指。

    沈明月順勢推舟道:「就是嘛,有什麼事直說就好了唄,何必遮遮掩掩……」

    幾人訕笑片刻,紛紛到茶座大廳落座,既然金老闆已經說了有事相求,那麼大家就不客氣等著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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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紫辰一直沒有開口,因為她發現萬永坤有些異常。從來到夢圓小店的第一刻起,永坤的神色就一直不太自然,外人或許看不出來,但那些常年累月呆在山裡的歲月,早已讓他們熟識得如同姐弟一般。

    萬永坤今天的目光是漂移而又刻意控制的,劉紫辰剛剛進門時,其實也察覺到店裡坐著一位年方荳蔻的靚麗姑娘,只是她沒有想過,萬永坤似乎有些動心了。她仔細想了想,大概明白其中的因由,萬永坤初中畢業就在山裡操持農活,所以一個年齡相當、喜歡讀書的女孩顯然對他有強烈的吸引力。

    不過萬永坤多年來隨著陳天宇和李一亭走南闖北,他已經具備控制內心情緒、甚至臉上表情的能力;但在劉紫辰看來,沒有什麼能夠從誠實的眼神中隱瞞,即便只是簡單對視一眼。

    現在的狀況是,萬永坤還有些坐立不安,他顯然沒有足夠的底氣和自信。

    聰慧的劉紫辰自然也不點破,她需要等待一個天然的契機。

    眾人在茶座內落座後,金老闆熱絡地將熱茶、酒水、零食、小吃親自端上,大廳裡實際上還有兩三個服務員,兩男一女,年紀都不大;金煥釗擺擺手,示意他們去招呼其他客人,這邊由自己親自招待。

    李一亭微微一笑:「老闆,你看我們就這麼幾個人,能吃下這麼多東西嗎?」

    金煥釗也慷慨地笑道:「沒所謂,今天難得高興。」

    沈明月忍不住問道:「究竟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呢?」

    金煥釗頗為神秘地笑笑:「不急不急。我們先喝幾杯再聊不遲……」他繼續張羅,直到一張茶桌上擺得滿滿噹噹為止,這個城市的人待客熱情,是全國都出名的。

    此時茶座的背景音樂響起,並非那些吵吵鬧鬧的流行音樂,細聽還有輕柔優雅的民族樂器當背景音,顯得與這裡的整個基調有些不太相同。這一次,李一亭並非直接奔金煥釗的夢圓小店來,而是在附近離著稍遠的幾家音樂茶座勘察過一番,大多破破爛爛,呈衰敗狀,而且茶座的音樂多以較大眾的音樂為主,檔次顯然比夢圓小店低許多,但坐在店內的當地居民卻著實不少。

    這樣一家風格迥異的小店是如何在強敵環伺的地方生存下來,而且鶴立雞群,其中必然有些不為人知的原因,至少絕不僅僅是所謂檔次的問題。

    酒過三巡,客人依舊不多,但金煥釗卻有些醉了。

    他果然一針見血地說出心中所想:「三位大哥,靚女,請恕金某斗膽瞎猜一下……我想幾位一定不是簡單的人物,或許是微服私訪,或者根本就是便衣警察,我覺得都很有可能。」

    李一亭心裡暗暗吃驚,這恐怕已經是第二個識破他們行藏的人,如此想來,肯定早已有第三個、第四個;他與陳天宇對視一眼,發現這傢伙仍舊面無表情,於是笑起來:「金老闆,你倒是挺直接,倘若我們果真是什麼微服私訪,肯定也不會承認。」

    金煥釗低聲嘆道:「我看明月姑娘這麼英姿颯爽,我也不想閃閃躲躲、自作小人,……既然你們有意隱藏自己的行蹤,我猜肯定是有些秘密的任務;本來吧,我是不應該如此多事,但有一點你們大可放心:現在彎月島除了我,還沒有人能夠掌握你們真正的來意,我也會守口如瓶的。」

    「哦?這樣的話,確實要領教金老闆的高深見解……」李一亭是當真感興趣,為何這個人如此有信心。自己和永坤喬裝打扮不說,上島才一天;陳天宇三人更不用說,登島還不足6小時。

    金煥釗臉色微紅,竟然離奇地打了個小酒嗝,一看平時就不是太會喝酒的角色。

    「說來也很簡單,根據我這麼多年的觀察與總結,去開心旅舍的大概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去消遣的,一種是去找茬的;找茬又分兩種,一種是去尋仇的,一種是去調查的。……你們顯然不是去消遣的,那麼又不是去尋仇,只剩下一種可能。」他嘿嘿笑了數聲,「至於其他幾位,顯然你們都是同行。」

    幾個人都在愣神,看似隱蔽的行動根本瞞不過島上居民,陳天宇的虛晃一槍顯然也完全無效,這還僅僅只是調查一個開心旅舍而已。

    金煥釗偷偷瞄一眼眾人的表情,黑臉上也頗有得色,但他顯然有些不忍:「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你們別忘了,這個島上或許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看出來……」他湊過來低聲道,「我以前是偵察兵,老a!」

    李一亭黯然地搖搖頭:「除了你,島上至少還有另外一個人,或許比你還要弄得透徹。」

    金煥釗也不由一愣:「是嗎?這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萬永坤在旁為他詳細地描述了黃埔街道上碰到的怪人,只是隱瞞去紙條的細節。

    「曠世機器人?難怪……不過他怎麼會對這件事感興趣呢?」金煥釗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萬永坤也忍不住插話道:「何謂曠世機器人,莫非他的記憶力遠超常人?」

    金煥釗點點頭,又隨即搖搖頭:「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光用記憶力超群評價他,似乎還有些太低估這個人。我覺得,記憶力對他來講,還僅僅是個基礎吧……」

    眾人暗暗咋舌,照這麼說,這豈不是個絕世天才嗎?倘若是個敵人,那麼會不會很可怕;倘若是友軍,他主動提供開心旅舍的信息,究竟是好心還是有意讓他們自爆行藏呢?

    一時無人言語,場面有些冷。

    金煥釗終於道:「你們不必太焦慮,這個人在島上居住,比我在這生活的時間還久,口碑一直都很不錯,他絕不會妨礙你們行動的。」

    陳天宇此時突然道:「金老闆,你覺得我們會採取什麼行動?」他靈機一動,再次耍個陰招。

    「徹底剷除Hn幫,這就是我們全島居民的心聲,你們放心,我們都會盡全力協助你們行動的……」

    李一亭不由苦笑:「你的美好願望我們可以感受到,但是你真的很棒,算是把我們的整個行動計畫徹底打成泡影啦。」他無奈地拍拍金煥釗的肩膀,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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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還在閒聊,店外走進一位四十來歲的男子,此人面容俊俏,居然看上去頗有某位明星的特點,臉色紅潤,一副春風得意的神色;穿著一件得體的深色品牌外套,米色休閒內衫,還有黑色小皮褲,高腰皮鞋,叼著雪茄,讓人猜不透此人的職業。

    金煥釗連忙站起來,這人他可認識,在島上那是除了Hn幫外名頭最響亮的人。

    「這是勇哥。」他向眾人介紹道,「馬路兩邊的商舖,十個有九個是勇哥的產業……」

    這位勇哥倒也挺客氣:「各位幸會、幸會,我叫許文勇,幾位別聽小金瞎說。……其實我是這裡wZ城的老闆,歡迎大家有空也去捧個場。」幾個女的還沒什麼反應,幾個男的卻已經臉色發綠,他們自然知道wZ城做什麼服務,只是沒想到老闆居然是如此溫文爾雅、時尚帥氣,說起業務來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既然人家如此淡定,李一亭也只好場面般地干笑說聲,然後道:「一定一定。」

    許文勇再次與他們幾人微微點頭,頗有紳士風度,劉紫辰和沈明月不明所以,居然還微笑著回禮。忙完這些交際應酬,許文勇便朝金煥釗招招手,似乎有事跟他講。兩人低聲耳語兩句,金煥釗便對李一亭等人道,有點小事需要處理,先失陪一下。

    李一亭點點頭,幾人便自己瞎聊些家長裡短,聽聽音樂;還好不到二十分鐘,金煥釗又返回大家跟前,此時他的神情裡卻多了些奇怪的東西。

    這顯然不是喝酒的結果,眾人沒有追問,靜靜等待金煥釗先說話。

    「你們不必盯著我,……我說過,島上發生的任何一件重要的事,我都不會隱瞞你們。我早已認定,你們就是我金煥釗苦苦等待的救星。」

    李一亭長嘆一口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此人:初次見面,便賦予如此厚望;現在還不妨打個馬虎眼:「你或許對我們的職業猜的不錯,但對於我們的能力卻嚴重高估;當然,你也可以跟我們講講剛才發生的事。」

    金煥釗臉色暗淡下去:「既然你們要我講發生什麼事,那麼首先可以推測你們並非警察……」

    李一亭點點頭,「我們從未聲明過我們的真實身份。你可以自行判斷……」

    「我不想瞎猜,就憑感覺好了。……今天上午我不在店內,但小鎮的警察已經對歡天喜地棋牌室進行查抄,封條也已張貼在大門外……」金煥釗神色凝重地道。

    萬永坤奇怪地問:「抓賭嗎?這個棋牌室怎麼在大馬路邊上做這種營生,倒是挺邪門的。」

    金煥釗搖搖頭:「棋牌室完全是合法運營,不存在賭不賭的問題。……問題出在老闆,據兩名店員講,他們老闆昨夜突然暴斃,所以才慌忙報的案。」

    李一亭奇道:「暴斃?怎樣才能稱為暴斃……屍體現在哪裡?」

    金煥釗半晌沒說話,終於道:「沒有屍體,沒有任何痕跡,屋子從內部反鎖;可現場除了他自己的大量鮮血外,所有東西都消失無蹤了。」

    「憑空消失?怎樣才能稱為消失?」李一亭不得不深究。

    金煥釗嘆道:「就是完全消失不見,沒有任何人目擊,更找不到具體原因。」

    「我們是否能夠到現場看一看呢?」李一亭輕輕揉了下腮幫,若有所思。

    金煥釗默默搖頭:「鎮裡的刑警中隊已經地毯式搜查過,而且貼了封條。」言下之意很明了,除非是警察,否則很難再重新出入案發現場。

    陳天宇突然插話道:「這個許文勇,為何要專程趕來告訴你這些?」

    金煥釗微微一愣,最後才苦笑道:「關於這一點,我真的不太想說。」

    沒想到陳天宇居然點點頭,輕輕地道:「或許,目前還沒有到需要答案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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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輪車環遊彎月島

    有了金煥釗的幫忙,弄一輛電動三輪車自然不太費勁。

    上島也算有些時日,然而對於彎月島本身,幾人都覺得太過陌生;跟金煥釗略微打聽後,才瞭解到這個半島其實面積頗大,不但分上莊北區,還有下莊南區,最大的特色是這裡還有一個規模龐大的大學城,據說至少有30家以上的本省優質大學坐落在如此偏僻的一個孤島上。

    三輪車究竟做什麼用,當然完全是陳天宇的餿主意啦,好好的運貨用工具,此時竟然用於載人旅遊,這大大超乎眾人的心理預期;兩個女孩子也是暗皺眉頭,特別是沈明月,差點就顯露出一臉嫌棄。

    李一亭望著這輛破破爛爛的三輪車,狐疑地道:「我們總共五個人,究竟要如何乘坐這輛現代化的交通工具,費腦筋!……我看要不兩位女士就別去啦!再說,這種方式拋頭露面是不是太高調了些?」他無奈地提議。

    沒想到沈明月居然第一個反對:「那不行,這次旅遊肯定很好玩,怎麼去呢我們不管,反正不能丟下我們兩個。」劉紫辰也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劉紫辰補充道:「李大哥說得也有道理,畢竟敵暗我明,慎重起見的話就是不要太張揚。」

    萬永坤靈機一動,他可是營務雜活的一把好手,立即出個主意,沈明月和劉紫辰坐前面,帶好紗巾遮住臉,沈明月當司機;三個大男人在後斗裡,穿件破舊衣裳,最好帶些泥水,扮作裝修工人,倘若能帶點啥工具就非常完美。

    這個主意立即被採納,陳天宇首先選了把碩大的鐵鍬;李一亭不甘示弱,整把大掄錘子,萬永坤一看沒啥可選,呼啦就把一捆鋼筋扛在肩上,眾人哈哈大笑,劉紫辰心疼的幫他扶住,示意他放下來先,帶上一根意思意思,也便完全足夠了。萬永坤嘿嘿一笑,沒事,這樣才像樣,說完還順手在腰間捆上一台充氣鑽。

    李一亭在旁嘆口氣道:「你和四哥一樣,就是典型的有勁沒地方使。」

    就在一種頗為有趣的氛圍內,三輪車發動起來,幾人儘量保持面容平靜,待車子駛離夢圓小店老遠,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車子已然開動飛馳,不會有人刻意盯著車內的情況看,所以他們再次談笑風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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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莊北區比較小,佔地僅為幾平方公里,但著名的景點黃埔軍校、交通樞紐玉竹碼頭和幾個政府單位卻都分佈在這個區;所以三輪車經過整個北區時,兩邊馬路旁商舖林立,他們甚至發現這裡最大的酒店名叫「釣魚台國賓館」,這個名頭就有些嚇人了。三個大男人忍不住進去參觀一番,規模和檔次卻遠遠不及名字響亮,可這酒店佔地面積確實驚人,而且有山有水,顯然消費不低。幾人簡單分析認為,這裡說不準是彎月島首屈一指的酒店品牌。

    馬路邊的飯店別具一格,幾乎都是農家樂的模樣,有些特色的便是羊莊、驢莊、鵝莊、蛇莊、魚莊、牛莊,走到快盡頭之時,他們被路邊的一家農家樂吸引住目光——貓狗龜莊!幾人頗為納悶,究竟這貓狗龜是什麼食材?萬永坤提議晚上回來就到這裡用餐,被兩位女同胞狠狠尅了一頓。

    上莊北區有個挺大的菜市場,三輪車通過這個市場時還稍微堵了些時光,還好,嬌滴滴的沈明月開起三輪車來也不含糊,左右穿插,居然第一個順利通過菜市場,萬永坤頗為佩服地道:「明月,真沒看出來,帶上紗巾成地道的摩的司機啦。」

    沈明月切一聲,怒道:「不帶紗巾也是好司機啊,只不過三輪車好司機也沒啥好處。」

    出了菜市場,是一條類似步行街佈局的商品批發街,批發街旁是中山公園,佔地約數千平方米;再拐過去一個大彎,便到了上下莊的交界處,這裡有一條寬約30來米的河,名叫深井河,每年的端午龍舟賽均是在這條河上組織的。幾人從橋上向下觀望,河水不算清,但可以明顯看到有魚游動,看來整體生態環境還算不錯。

    陳天宇朝橋頭的方向望過去,發現那裡矗立著一棟與眾不同的建築。現在還是大白天,這棟建築門前幾乎無人走動,但敏銳的陳天宇還是發現到些許不同,從建築外形來看,倒也方方正正,但屋頂及四面牆顯然都經過精心設計,不但畫面風格獨特,還隱約透出些異樣的氣息;當然這僅僅是他一人的觀感,其他人並未察覺。

    於是陳天宇微微探頭過去細看,最後也只是瞅到「會所」兩字。

    這個地方就在橋頭,不難找,所以他暫時放棄查探。

    過了深井橋,就抵達下莊南區,這裡的面積至少比上莊北區大一倍以上,不過建築和人煙都明顯趨於稀少,大概這裡沒有什麼旅遊產業,直接影響到經濟建設。十多分鐘後,三輪車經過一間駕校門口。

    李一亭連忙招呼沈明月停車,萬永坤也頗為興奮地走下來,他的眼睛裡放出光芒。李一亭回頭望望身後這輛寒酸的破三輪,突然萌生一個想法,他望向陳天宇,陳天宇微微點點頭表示贊同。

    於是李一亭道:「永坤,我們這群人就缺少一名車手,你看……」萬永坤樂得幾乎合不攏嘴,居然興奮地一揮拳,發出「耶」的呼喊。眾人還未曾見過他如此失態,紛紛擠兌他,沒想到萬永坤根本不理會,只是表態道:「堅決完成任務!」

    眾人哈哈大笑,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既然是這樣,那麼或許幾人將在這個島上,待足三四個月,那麼所有的事又將從長計議。

    李一亭最終提議,既然有充足的時間,那我們就融入島上的生活中去,非萬不得已,絕不打草驚蛇。只要靜靜地等待毒蛇,甚或是蛇王自行出洞即可。

    有可能的話,變成島民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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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駕校看起來還頗為正規,接待大廳也頗具規模,迎賓是一位妙齡少女,標準的蛇精臉,豆腐白,瘦出絕對的骨感。

    聽說萬永坤要報名學車,馬小姐非常熱情,立即推薦適合初學者的c1駕照套餐,萬永坤掃了一眼,3680元,有些遲疑,半晌才問:「學會需要多長時間呢?」

    「悟性好一點的話,大約三個月左右;我看你是沒什麼問題的。」李一亭走過來,問:「你們學的是什麼車型?」

    馬小姐笑道:「都有,大眾手動版捷達,羚羊3000,都是可以的。」

    李一亭心中一動,玩笑道:「你們這裡不培訓摩托車吧?」他似乎想到一個問題。

    沒想到馬小姐微微一笑道:「摩托車是De照,你們這輛不會是無證駕駛吧?……」她開個玩笑,然後道:「我們這個駕校是島上規模最大的,雖然普通的二輪三輪摩托車不一定非要過來考駕照,但一些玩特技或者有專門用途的大馬力摩托車,偶爾也會租用我們的場地進行訓練。」

    「最近有人過來練車嗎?」李一亭繼續追問道。

    馬小姐顯然不主要推廣摩托車,所以臉色有些低落下去,但嘴裡還是習慣性地回答:「沒有,風大,都不太愛騎摩托車呢,要是有人來訓練,一般要再過個把月的樣子。」

    萬永坤見她有些開始冷淡,回頭與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即道:「我報名考一下c1駕照,不過你們看看能否安排在兩個半月時間內讓我考完,我還有些事,不能待太久。」

    馬小姐見他已經下定決心,略作思索道:「實作倒是沒問題,主要就是理論考核這塊,要不你先跟著上一批人考交規理論,這塊其實最耽誤時間。」

    萬永坤點點頭,表示可以。馬小姐提醒道:「那你考試的時間有些緊張,10天能考90分嗎?」她笑笑,顯然看出萬永坤眼中的難色。

    劉紫辰走過來,接過材料大致看了看,替萬永坤回答道:「沒問題。」

    於是馬小姐欣喜地去準備資料,兩位女同胞積極協助萬永坤把名字報好,並付了款。

    從駕校出來時,幾人神色平靜,直到三輪車繼續往西開出數公里,陳天宇才緩緩道:「永坤,這回又要你施展身手嘍,而且我想你這次孤軍作戰的可能性還很大。」

    李一亭在旁道:「永坤你也不用太過擔心,必要時我會接應你。」

    陳天宇搖搖頭:「永坤是個大眾臉,就算不偽裝我看還有人分不清;你可不行,久了還是會露餡的,所以我認為,你們從今天起不但不能見面,還要切斷一切聯繫。」

    萬永坤點點頭道:「看來這回我不但要把駕駛技術學到家,還得完成臥底的工作。」陳天宇頷首,「沒錯,從今天開始,你只需要和我單線聯繫。」

    李一亭遲疑道:「這樣處置究竟行不行?說實話,我也判斷不出來,通過駕校我們能否真的發現些秘密……」

    劉紫辰接話道:「李大哥,除了兼任線人工作,其實我們北亭確實需要一名駕駛技術精湛的專門人才,我雖然會開車,但水平低劣,只是在理論上輔導永坤綽綽有餘;以後需要永坤的地方還多得很,我覺得勢在必行。」

    眾人紛紛認同,這件事就按照萬永坤的進度來安排行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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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駕校往西,大約數百米的距離內,有一條大江,這就是黃浦江的主要支流,這裡有一座跨度達500餘米的吊索橋,連接兩個半島,他們此時停在橋頭,望著橋對面綠草茵茵、紅牆碧瓦、整齊劃一的建築,知道這裡便是讓人心生嚮往的大學城。

    開著破三輪,究竟還過不過橋,幾人有些拿不到主意。

    陳天宇道:「如此一座小都市,倘若走到跟前不進去走走,確實可惜;即便是如此裝扮,我想他們也不至於低看我們。不妨相信他們有這個素質呢?」

    大家心裡仍舊忐忑,不過沈明月已經發動三輪車,最多在環島公路上繞一圈唄,當做觀光也挺不錯。

    整個大學城環島公路總長大約60公里,均是深黑色的柏油馬路,雙向六車道盡顯其路面寬闊,而且還人性化地留足將近一個車道寬度的自行車道,輔以紅磚鋪就的兩米見寬的人性道,投資顯然不小,但足顯氣派。

    所以當三輪車行駛到第一座校門時,便被保安嘩啦攔下來,萬永坤探出頭,道:「大哥,學校搞裝修,行個方便吧……」門衛大叔果斷搖搖頭,「有沒有出入證?」

    萬永坤樂道:「還沒發下來,裡面催得急,老哥你就行個方便唄?」

    門衛大叔舉起手中的警棍,指指路邊,道:「停在這裡等,找你們工頭出來接你們。」

    眾人臉綠,萬永坤無奈地嘟囔兩聲,便讓沈明月掉頭往外走,第一站先碰個大釘子,大家心情都不太愉快,看來今天真的只能在大馬路上曬太陽遛彎啦。

    車子不緊不慢地繼續繞著環城公路前進,不久便來到門口標著華師兩個大字的校門口,陳天宇促狹地指使萬永坤再去試試,萬永坤不太樂意地下了車。

    保安是個年輕人,剛開始還猶疑地望半天,萬永坤情急智生,他胡謅道:「其實我們是環中國行,正好來到你們這個學校。」

    沒想到這名保安居然真是個屌絲,居然大大方方把他們放進去,臨了還與對門的保安通話彙總情況,大約是一律放行之意,眾人不由感激地朝他擺擺手。

    路上的學生居然也是同樣熱情,聽說他們進行環中國旅行,竟然紛紛湊上前來,這個場面不由感染到記者出身的沈明月,她將紗巾取下,伸手拍了拍站在身邊的一位女同學的手臂。

    這位女同學回過頭,看著這位美麗的女司機略一愣神,問:「姐姐,是你叫我嗎?」

    沈明月點點頭,問:「你們是哪個大學,……我是記者,想給你們寫一篇報導。」

    這位女同學欣喜地道:「華中師大,我們的校名。……真是太好啦,我們其實都羨慕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你們很有勇氣呢。」

    沈明月笑笑:「要不我到時候跟你聯繫,你叫什麼名字呢?」

    「黃倩微。」這位女同學大方地道。

    沈明月也給她報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互相留下來聯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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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讓人費解的徽章

    從真正意義上講,來到彎月島,並未發生過什麼真正的案件,包括棋牌室老闆被清洗也僅僅是傳聞而已,沒有任何人出面證實這件事,更沒有什麼官方的正式結論。

    但島上散發出來的謎一般氣息即便相隔老遠也能聞得出來,何況是對於這些身經百戰的北亭偵探們。陳天宇清醒地意識到,這個看似平靜的孤島,或許只是暫時處於一個動態平衡狀態,而且這種狀態顯然還極不穩定,更不可能持續太久。至於最終點燃火藥桶的導火索會是什麼,目前還完全無法揣測。

    大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地等待,可能的話,也不敢輕易去打破這個平衡,到時候引起雪崩似的連鎖反應,後果不堪設想。

    而李一亭此時還有一件事沒琢磨明白,當日他在鐵門處救下黑臉漢子時,血泊中有一件頗具特色的飾物掉落在血泊中,但他並不能斷定這件飾物的主人究竟是誰——是來自行兇者還是黑臉漢子自己?

    當時他和萬永坤離開醫院時,黑臉漢子才剛剛渡過危險期,問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們也不敢久留,確定人活過來便悄然離開醫院,再後來便離島避嫌去了。

    他從上衣內袋裡掏出這枚徽章,仔細端詳。徽章表面已經進行過簡單處理,血跡早已消失,對於街頭拚殺,最終未發生命案,這些血液基本毫無價值,何況血液還是混合的,倒是這枚徽章的造型設計讓人捉摸不透,看上去似乎還隱藏些什麼秘密。

    整個徽章直徑不超過2cm,呈鋸齒狀的橢圓形,材質非金非銀,徽章正面背景是青天白日圖案,初看會以為是個普通紀念品。但一隻出現在血泊中的紀念品依舊令人起疑,何況背景圖案的中央似乎還有一隻暗淡的蛇形,他變換幾個角度觀察,又對著太陽光細看,終於看清這個圖紋果然是一條吐信的眼鏡王蛇;徽章的背面還陰刻著一行細小的數字:088121160309。

    這個並不難猜,大概是個編碼,而且顯然還包含時間,此人應該是去年3月9日左右領到這枚徽章,但僅從飾品的材質和重量看,卻是個絕對的廉價品,不太可能是高級身份的象徵,反倒有些像小嘍囉的身份標識,來自兩名行兇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確定是一枚獨特的徽章後,當務之急就是找一個知情人來解疑,首選當然是金老闆。

    可讓李一亭驚訝的是,金老闆幾乎完全沒有頭緒,甚至可以說是一頭霧水,堅決聲稱從未見過此種徽章,但如果說類似的東西,那麼黃埔街紀念品檔口那多得很。

    李一亭有些失望,倘若這當真只是一件紀念品,那就有些自作多情了。但以他多年偵破經驗來講,這又不太可能會是一件如此普通的工藝品,至少出現的地點相當特殊。

    為了確定他的判斷,他特地囑咐萬永坤再次去黃埔街上按圖索驥並仔細比對,果然根本就沒有類似設計巧妙並帶有編碼的廉價飾品,在低成本的物品上進行如此這般精細製作,要不就是腦袋進水,要不就有特殊目的。

    李一亭把東西重新收進口袋,沒有再去刻意琢磨,目前這僅僅是一條無關緊要的線索而已,關鍵之時自然會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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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在彎月島又駐留了十來天,一切仍舊出奇的平靜。期間,萬永坤已經如願地通過科目一的考核,在劉紫辰的悉心指導下,他以96分的超預期順利完成這次機考,頓時信心倍增。對於實際操縱車輛,他比任何人悟性都高,通過考核肯定不在話下,所以拿個駕照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了;然而,他肩負的任務卻還毫無頭緒,主要原因是呆在駕校的時間太少,而且陳天宇還專門交待,一切按照最正常、最不惹人注意的方式進行,不用操之過急。現在只能寄希望於下一階段,到時機會自然大大增多,科目二是倒樁和路面操作,算是考核難點,許多要考試的人必然會去。

    劉紫辰和沈明月兩人結伴,大多時候都在大學城裡閒逛,因為那裡環境確實芬芳宜人、書香氣十足,在大學城內來往的人群也是以老師學生為主,最開心的是,這裡的圖書館居然是對外免費開放的,幾乎每個大學都不例外;在大學城的中心樞紐還有一片頗為繁華的商業區,這裡商場、美食街、服裝城、咖啡館等等一應俱全,非常符合兩人的心意;這裡還有兩個地鐵站台,到達市中心僅僅需要半個小時,真是個好去處。

    上次閒逛時偶然認識的鄧倩薇也很快成為三美之一,順理成章地當起她們的導遊,此行可以說其樂融融,至於偵查之事,早已拋之九霄雲外。

    李一亭最喜歡溜躂的卻是黃埔路,他和陳天宇也順便進到黃埔軍校內參觀一番,這裡與其說是景點,不如稱之為歷史博物館,不但保留了完整的民國時期辦公場所,還有老式的熱兵器,各類服飾以及各類文書資料都相當珍貴;對於歷史,李一亭其實興趣不大,陳天宇卻始終逛得津津有味,以致於李一亭離開景點出外轉悠一兩個小時後,陳天宇才慢悠悠地從軍校門口晃出來。

    李一亭皺眉道:「這麼點小地方,你能參觀這麼久,佩服!」

    陳天宇笑道:「我可是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看的,當然需要足夠的時間。……多看歷史,才會真正明白我們這群人在追求些什麼……」他若有所思。

    李一亭不得不點頭贊同:「這話倒是在理,不過我還是沒有太多耐心,要不你給我講解講解?」

    陳天宇搖搖頭:「無需講解,你比誰都明白……說說有何發現吧?」

    李一亭露出難得的失落,嘆道:「毫無發現,一切如常,奇也怪哉。」

    陳天宇眼中突然閃現一絲詭異的微笑,他略作思索,然後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有一招名叫神貓化影的絕技?」

    李一亭苦笑:「那怎能不記得,我一直學不會的東西自然印象深刻。」

    陳天宇哈哈一笑:「其實就是催眠術。當年,我在農村生活,發現貓的眼睛一旦出現空靈的狀態,就會讓看到它眼睛的人無意識中進入催眠狀態,只是程度略有不同……後來,我就悟出這一種奇特的方法。」

    李一亭點點頭:「這事你跟我說起過,不過現在說這個是何用意?」

    陳天宇神秘地笑笑:「我突然想試試它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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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一亭兩人繼續慢悠悠地走,他們發現路邊有一座小型的流動環保衛生間,於是二人不約而同尿急地走進這兩間小黑屋。

    時間過了半個小時,兩人都沒有出來。很快門口就排起長龍來,一群同樣尿急的吃瓜群眾望眼欲穿地等待開門,但這兩扇門就像被焊住一般,始終毫無動靜。終於有人上前敲門,沒有任何反應,一個男子急了,開始使勁拍門,仍然無效。

    此時,一個身材頗高的年輕人從某個拐角處緩緩走出來,他的眼神篤定卻也朝這裡望了幾眼,大約十分鐘後,他輕輕拍拍西裝上的揚灰,繞過流動衛生間的那面牆,走到後面的窗戶來。

    他探頭往裡面張望,也有些驚疑不定,從百葉窗的縫隙瞄進去,裡面竟然空空如也,他正準備離開,百葉窗忽然打開了,然後他看到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這雙眼睛竟然會說話!——

    「朋友,光天化日之下,偷窺會長針眼哦。」

    當然,眼睛不可能說話,說話的人站在百葉窗後,聲音不大,卻讓年輕人有些愣神。這雙眼睛非常深邃而清澈,似乎一眼能夠望到底,聲音就像是從眼底深處發出來一般,讓他無法挪開,奇怪的是,他居然產生一種辯解的想法,卻並未張開嘴,而是從眼神中流露出愧意。

    他彷彿被定住一般,他又聽到一聲呼喚。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到這裡來?」聲音更加清晰。

    年輕人無意識地道:「我是曠……」他在一瞬間靈台突然清明,心生警兆,眼神中射出一股光芒,他回過神來了。

    不過此時已經有兩個人打開窗戶跳將出來,一左一右將他夾在中間,這是兩名身形矯捷的中年人,此時正冷冷地望著自己。

    「你們是誰,想做什麼?」年輕人顫聲道。

    陳天宇淡淡道:「這話應該是我們問你才對,你已經跟蹤了我們一整天,是不是有必要給我們一個解釋呢?」

    年輕人囁嚅道:「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只不過想上廁所而已。」

    李一亭冷冷地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上次給我傳送紙條的人就是你吧。」他接著道,「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行蹤如此詭秘?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年輕人搖頭不語,這個不苟言笑的人,居然破天荒地露出一絲笑容:「兩位真有意思,在廁所邊上約見我,確實有趣。……不如我們找個更好的地方坐坐再詳談如何?」

    他用詢問的眼光望向李一亭,等待他的答覆。

    陳天宇頷首:「此地確實不宜聊天,臭氣熏天讓人反胃。」

    年輕人點點頭:「我帶你們去個地方,那裡清靜,適合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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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來到不遠處一家名叫「碧月軒」的咖啡館,坐在最拐角的偏僻處。

    年輕人不再板著臉,而是頗為熱情細心地為兩人點好咖啡,幾人沒有再說話,直到咖啡端上來。

    接著,年輕人主動道:「我叫曠梭,當地人一般叫我曠世機器人。」

    李一亭忍不住笑起來:「曠世機器人?呵呵……難怪。」他端起咖啡喝一口,突然道:「我的編號是8H175,不知道我隔壁這位有沒有什麼編號呢?」

    曠梭坦然地點點頭,道:「當然,這位編號8H251。」

    李一亭促狹地道:「有意思,你顯然還知道我們不止這麼兩個人。他們的編號分別又是什麼?」

    曠梭道:「經常跟你在一起的年輕小夥編號8H176;還有一位跟我年紀差不多的美女,編號8H252,比我小的那位美女,編號8H253。」他輕輕吹出一口氣,將咖啡杯上的煙吹散,「其實這只是我的一種特殊的記憶方式而已,沒什麼稀奇。」

    李一亭緩緩道:「編號記憶沒什麼稀奇,不過我才第二次登島,你卻能一眼便認出我來,這就不是一般的稀奇了。」

    陳天宇在旁道:「想來你的記憶力還不是你的唯一才能。」

    曠梭頗為得意地道:「那是自然,任何人只要被我看上一眼,不論你如何喬裝打扮,在我眼裡就是同一個人,從來都不會出錯。」

    李一亭訝道:「這是如何做到的呢?聽起來頗有些不可思議……」

    「天賦異秉的人,才能做到這一點。」陳天宇顯然沒那麼驚奇,他見過的民間奇人異士倒不在少數。

    曠梭頷首:「大多是天賦,平日裡經常鍛鍊鍛鍊即可。」

    李一亭沒有再追問,而是提出一個疑問:「你還沒告訴我們,究竟為何要跟蹤我們,……這些編號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曠梭沒有隱瞞:「其實每一個上島的人,我都會把他們全部記在腦子裡,也並不是刻意跟蹤你們。……只不過,我發現你們五個人比較特殊而已,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們上島來,肯定不僅僅是旅遊這麼簡單,至少這一次登島不會是來遊玩的。」

    他低聲道:「你們大概是來調查些什麼事吧?」說完不再言語,而是自顧端起咖啡喝起來。

    陳天宇嘆道:「其實我第一次登島,就察覺到似乎有一雙眼睛片刻不離地在觀察我們,剛才也是一樣,只不過這僅僅是我的直覺而已。」

    李一亭恍悟:「難怪你讓我們火急火燎地離島而去……」

    陳天宇點點頭:「那種感覺非常奇怪,但我又無法確定來由,沒想到居然是你這臭小子躲在暗處窺探……」

    曠梭抬頭打斷他的話:「我不是窺探,每個人上島我都要記下來,並且留意你們的一舉一動。」

    李一亭奇道:「這是為什麼?」他此時腦袋也有些轉不過彎來,這人究竟是咋回事,有怪癖嗎?

    「彎月島每年都要發生幾件大事,我做不了什麼,卻可以把這些事記錄下來。」曠梭淡淡地道。

    李一亭有些明白過來,他立即問:「8H175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這個編號表示,這是我來彎月島第8年,發生的第8件重要的事,而你就是這件事中的第175號人物。」

    李一亭和陳天宇不由面面相覷。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5 19:0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22
第十章 英雄救美

    老闆娘又出去打麻將了,阿蔓今天偶然發現一本好書,不知不覺竟然將關店時間推遲許多,等她反應過來,時間已經快到晚上八點,不過她還是不慌不忙地將店內打掃乾淨,整理好各種工作用品,才放心地關上店門。

    姜華自然沒有出現,金老闆今天似乎也忙得沒時間理會她,不過這也不是阿蔓第一次主動加班,大家都有些習以為常了。

    只不過今天似乎真的太晚了點,天色已經全部暗下來,月亮也不見蹤影,天空中佈滿烏雲,有些下雨的徵兆。

    阿蔓抬頭望望頭頂上的那片天空,還好,隱約還能夠看見一兩顆閃爍的星星。她家住下莊南區,路途不算遠,卻也有七八公里,但她平時沒有騎電動車的習慣,所以今天也照往常一樣站在公交車站等待。

    可能今天要等最後一班公交車了,她想。

    大約二十多分鐘後,4路公交車才緩緩駛入站點,車上人不多,末班車總是如此,她拿出公交卡輕輕刷一下,發出滴的一聲熟悉聲響,她甚至眼睛都沒有往車廂裡掃一眼,就徑直坐在豎排的前兩個座,戴上耳機聽音樂,然後繼續看書,這本書的名字叫《孤島》,是一位網絡作家的作品,寫的非常貼近她自己的生活,所以讓她深深入迷。

    公交車緩緩起步往熟悉的道路行駛,這個速度讓她感覺舒適,路面平整也不顛簸,絲毫不影響她的閱讀。從這裡出發到達自己家附近只有五個站,公交車卻報了六個站點,她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書本收起,公交車司機經常按錯報站語音,今天顯然也不例外,明明走了五個站,居然會報六次,她提起自己的小包,動作麻利徑直下了車。

    跟著她下車的還有另外一個年輕人,長得還挺帥,她沒有在意。但很快她發現自己又錯了,怎麼會走過一站呢?她抬頭驚訝地望瞭望站點路牌,有些莫名其妙,深井市場站?剛才不明明報著綠園街嗎,真是的。

    也無所謂啦,往回走個一公里多而已,沒關係,當作散散步。

    這條路一向沒有路燈,今晚更顯昏暗,不過馬路很寬,兩邊也有零零星星幾家小店,都露著燈光,走路基本不受影響,她將手中的書籍收入包裡,耳機卻沒有摘。

    阿蔓走得不快,路邊還有不少行人,大多是本地居民,不過沒看到熟人面孔,大約走出有半公里,左手邊有一條稍微小一些的馬路,她抬手看看表,已經九點來鐘,今天真是晚了些,回家該挨罵了。

    她知道這裡有一條小路直通綠園街,以前也走過,大約300來米,不過這段路她平時不走,太黑。此時她略顯猶豫,走過馬路以後又走回來,還是早些回家吧,家裡管教很嚴,媽媽又喜歡嘮叨。

    她左右張望了一下,路盡頭有輛小汽車緩緩往外開,車燈不亮,所以她能清晰看到裡面坐著兩個人,不過正臉看不清晰,車身上的字她卻熟悉——教練車。阿蔓微微一笑,看著這輛僅有二十多邁的小轎車從不遠處搖搖晃晃地通過,顯然這是個新手在開車。

    既然路上有人,她的膽子也大些,於是果斷地轉頭回來,走進那條直通家門的小路。不一會,教練車的餘光已經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不見,整條馬路又陷入深深的黑暗中。

    剛開始她還沒什麼感覺,但很快就感覺身上有些涼颼颼的不太舒服,大概是真的太黑啦,都有些看不清眼前的路,她不自覺地加快些腳步,同時不忘回身看看背後,一個人都沒有。

    還好!她想,下次再也不走這條路了,阿蔓的腳下開始小跑起來。

    眼前彷彿已經望見家門口的燈光了,她稍微頓了頓腳步,但耳機的音樂聲中突然出現一絲雜音,她輕輕按了按耳塞,雜音依然存在,還變得更大起來,……不對!怎麼會是腳步聲?

    阿蔓還沒回過神來,她就感覺有一雙手突然從身側探過來,一把抱住她的小蠻腰,力氣還不小。她想掙脫,卻毫無效果,正想大喊出聲,另外一隻手卻摀住她的小嘴,僅僅發出咿呀的聲響。

    阿蔓不禁花容失色,因為她已經聞到陌生男人的汗味,雖然這種汗味並不刺鼻,但卻讓人產生足夠的恐懼感。於是她拚命掙扎,然而自己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被這雙手往後拖拽,最後雙腳也離地而起。

    她驚恐地用柔弱的雙手去掰扯摀住自己口鼻的大手,可這隻手就如同鐵鉗一般,怎麼也挪騰不開,她的鞋很快丟了一隻,另外一隻也即將脫離腳掌。

    完了!碰到歹徒搶劫,她扭頭想看清這個人的臉,卻只能望見一個側影,好熟悉,她終於想起來,這正是剛才跟她一起下車的那個挺帥的年輕人。

    再帥的人幹這種荒唐的事也就不再有任何帥的意味,此時在阿蔓心中只有驚懼萬分和不知所措。這個人想幹什麼,顯然不是劫財,那麼只能是劫色了……阿蔓單純的頭腦裡湧現出無數恐怖的念頭!

    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她在心中狂喊,嘴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這個年輕人很快將她拖入另外一個更加昏暗的角落,並且緊緊抱住她嬌弱的身體。

    完全沒有掙扎的餘地,因為背後已經靠到冰涼的牆壁,她無路可逃了。

    「再動我就弄死你……」年輕人終於發出低沉而沙啞的怒吼。

    阿蔓仍舊拚命掙扎,摀住她嘴巴的手終於不耐地離開,另一隻手卻猛地揮過來,啪!一個大巴掌狠狠甩在她粉嫩的小臉蛋上,頓時眼冒金星,嘴角也流出血絲來,這個年輕人根本就沒有一點點憐香惜玉的意思。

    剛才摀住她嘴巴的手變成使勁揪住頭髮,頭皮上立即傳來極大的痛楚,阿蔓的臉也高高地仰向天空,又是一個大巴掌,左臉火辣辣地疼,毫無懸念地腫脹起來。

    電光火石的瞬間,阿蔓發生最後一聲絕望的尖叫:「救命——」

    小嘴隨即被一塊破爛的布條牢牢堵住,只剩鼻孔艱難出氣,希望破滅了,等待她的即將是無盡的噩夢和惡魔獵手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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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依舊陰沉,天空中連最後一顆星星都躲進雲彩,不忍窺探人世間的醜惡和苦難,慢慢地飄起毛毛細雨。涼颼颼的水霧覆蓋阿蔓那越來越單薄和破碎的衣衫,沁入她的骨髓,讓她不停地打著寒顫。

    帥氣的年輕人盡情地展露出人類最醜陋的原始慾望,瘋狂地開始實施自己的罪惡行徑。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26
第十一章 熱血青年

    這個名叫何必的黑臉漢子傷得並不重,那把自制槍支的威力不大,準頭也不好,子彈也並非制式的,總算運氣不錯,散碎的彈片僅僅擊中他的左下肋骨;不過他上次負傷還未痊癒,此次再受槍擊,虛弱的身體也支撐不住。

    萬永坤將這個第二次救回的人帶回居所,處理這樣的傷口,出身獵戶的他有經驗,為了不輕易驚動警方,他自行為這個人處理妥當,捆上繃帶。不過這個人真是命大,倘若彈片再往右偏一些,恐怕當場就得斃命。

    李一亭幾人也看過他的傷勢,認為並無大礙,等待他自行甦醒即可。

    第三天,何必清醒過來,第一個要求是喝水,萬永坤就守在邊上,連忙輕巧地端過桌邊的水杯。他從心底欣賞這個人,許多年來,這可能是他唯一欣賞的同齡人了。所以幾天幾夜幾乎都由他獨自看護著,此時看到何必沒什麼大礙,他心底的石頭終於落下,將何必的頭輕輕扶起,慢慢地給他灌下。

    對於這樣的熱血青年,萬永坤除了唏噓不已,也產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懷,是啊,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不顧個人安危去解救他人,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想明白生命的價值所在,而這些,是他自己跟隨四哥、李大哥許多年後才慢慢體悟到的,這份不易,他當真感同身受。

    這塊彈片這回可能只是引起些許皮肉之苦,但也完全足夠奪去一條年輕的生命,何況是重傷未癒的情況下,換做是自己,能夠做到嗎?

    「何必,你好。」萬永坤露出些寬慰的笑容。

    躺在床上的人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也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過他並不認識萬永坤,眼前的人僅僅有些面熟。

    「你是……」他的聲音如同蚊子一樣細小,他在努力回想,不曉得這個人怎麼知道自己的外號,「我叫未璧,你認識我?」

    「未必?……這名字也挺怪的。你不記得我們在那個理髮店見過?」萬永坤仔細回想,確實,和這個人三次會面,此人有兩次都處於昏迷的狀態,唯一清醒的一次,就是在理髮店的偶遇。

    黑臉漢子搖搖頭:「我沒有什麼印象了。不過謝謝你,這回是你救了我吧……」

    「我叫萬永坤,你不用客氣。我看別人都叫你何必,也就跟著叫這個名字,你貴姓啊?」萬永坤有些糊塗。

    黑臉漢子意會地笑起來,面容也稍微舒展些:「哦,是這樣啊。他們這些人,總是喜歡給人亂起綽號。其實我姓柏,叫柏未璧,未來的未,玉璧的璧。……可能是我這人性格比較固執吧,所以幾個姐姐常常拿我開玩笑,整天說何必何必……」他吱啦一下嘴,大概是牽動了傷口。

    萬永坤輕輕按了一下他的胸口,示意他不要亂動。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暫時先躺著。放心,我這裡很安全,你可以安心休養。……不過我看你的仇家好像不少啊?」萬永坤腦海裡浮現出當天血腥的場面。

    「仇家?我沒有什麼仇家……我剛來島上也沒多久,隨著連隊來的。坤哥,你是做什麼的?」柏未璧顯然還有些警惕。

    萬永坤笑笑:「我算半個警察吧,偵探,明白嗎?」

    「偵探?……」這個名詞對柏未璧來講相當陌生,中國目前確實沒有這樣的稱呼,如果說有,那也是存在於小說之中,「坤哥你沒開玩笑吧,私家偵探嗎?」

    萬永坤搖頭:「北亭偵探,算了,這件事一時半會跟你說不清楚。……不過,我們都是有正式編制的,目前也算是國家工作人員吧。」

    柏未璧雖然似懂非懂,但還是點點頭:「那就好。我其實也是工程兵,只是上次受了重傷,暫時滯留在這裡,你說的仇家,其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我只是看不慣島上那些為非作歹的人……」他摸了摸身上的尚未完全長好的傷痕,語氣中也帶些怒氣,「島上還有許多可憐人,她們身不由己,一直在屈辱中生活,又無法擺脫黑暗勢力的控制。我有時候忍不住自己的脾氣,就會說幾句公道話,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狠,真是沒想到……」

    萬永坤心中一動:「你說的這些黑暗勢力,究竟是些什麼人?」

    「Hn幫,聽說過嗎?他們的核心成員都來自同一個省,常年駐紮在彎月島上欺行霸市、胡作非為,說到底是為了錢,但他們經常私藏管制刀具,動不動就致人傷殘,甚至為了雞毛蒜皮的利益不惜殺人。聽說他們的老大還私藏有軍火,以前我還不太相信,但這回我算是見識了。」柏未璧想想還有些後怕。

    「你是說,前幾天碰到的那個攜槍歹徒,就是Hn幫的人?」

    柏未璧點點頭:「八九不離十,敢在彎月島使用槍械,除了他們我想不出還會有誰……」

    萬永坤還想知道些其他的情況,所以他試探地問:「會不會還有其它勢力在島上活動呢?你在島上待了多久?」

    柏未璧想了想:「有半年時間了吧,其他的勢力肯定還是有,不過都是些小團夥,能弄起大動靜的我沒怎麼聽說。」他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你們……偵探到彎月島來做什麼,查案嗎?為什麼不派警察來呢。這裡的問題很多,治安也不好,不知道為什麼始終改變不了……」

    萬永坤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說實話,我們其實只是路過,最初的目的是旅遊。」

    柏未璧訝道:「旅遊?哦,這裡倒還真是個景區。我還以為你們是專程來調查的呢,看來是搞錯了。」

    萬永坤道:「旅遊是沒錯,不過倘若有案子我們也會盡力去解決的,再說我們和警方也算是協同關係,必要的情況下,我們也完全可以通知警方來處理。」

    柏未璧總算有些理解:「島上的情況可能比你想像的複雜許多,不然的話,這麼多年,警方早就過問此事了。其實,Hn幫還是詭計多端的,擺在面上的命案其實並不多,那些犯命案的人也早抓到監獄裡去了。我聽說幫裡的老大定下個規矩,可以廢手廢腳,就是不允許殺人。要不然,他們早就被一鍋端了去……」

    萬永坤疑惑道:「照你的說法,這裡從來沒有出過事?」

    柏未璧苦笑道:「那也不是啊,你想想,如果不是有人救我,我上次肯定要橫屍當場了。」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救他的人此時就站在面前,萬永坤自然也不會說破。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27
第十二章 飛來橫禍(一)

    阿蔓有幾天沒來上班,姜華只能自己守在店裡,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電話裡阿蔓只是說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家裡又碰到些難事,想請一週的假,姜華本來不想答應,不過聽阿蔓語氣堅決,也不太好勉強。

    說白了,阿蔓在這裡上班,也就是打打零工,也沒有什麼正式的聘用合同,倘若她真的不想來了,也只能作罷;不過阿蔓在這裡也工作兩年多,從來沒出現這次的狀況,難道真的想辭職?

    姜華忍不住長嘆一口氣,如果阿蔓真的離職,那麼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再想找一個像阿蔓這麼好的女孩子看店,恐怕困難重重。找工作的人是不少,但肯為店裡用心做事的始終不多。

    阿蔓或許是個特例,是這個島上少見的那麼幾個有志氣的女孩子。她還聽阿曼提起,有朝一日會去考大學,這讓她既欣賞又無奈,阿蔓終究不屬於她的這個小店,這裡的廟實在太小啦。

    當然,現在就辭職也大大出乎姜華的意料,太突兀了點吧?完全沒有徵兆。

    看店的日子對於姜華來講已經算是一種煎熬,業務還非常不熟悉,她的確是太久沒有管店裡的事情,即便是最基本的商品價格問題,她都有些一問三不知,只能隨口胡謅個價錢,貴或者便宜幾乎沒概念,就那麼稀里糊塗出了手;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兩三天,姜華終於堅持不住,便索性將店面一關,大清早溜出去找麻友,甚至連招呼都沒有跟金煥釗打一聲。

    還是打幾天麻將,等阿蔓回來再說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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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煥釗的KtV生意最近依舊火爆,所以他也不太理會妻子的消極怠工,至於阿蔓,那是妻子的員工輪不到自己過問,事實上他也真的沒有太多時間過問。李一亭幾人隔三差五也還來捧捧場,這些人也不喝酒,也不唱歌,只是過來找自己閒聊,但最近島上非常太平,當真沒有多少談資,最重要的是,有些事,金煥釗還沒有決定是不是要講。

    到目前為止,金煥釗對北亭偵探們的瞭解,也就僅限於不陌生罷了;至於這些偵探們的能力,他並未親眼目睹,也無從談起信任與否,人生嘛,每時每刻都需要相互試探,只有知根知底才會產生真正的交情。

    儘管如此,金煥釗的熱情倒是沒有減弱,他始終還是覺得這可能是自己唯一能夠完成夙願的機會,這種體會基本來自於純粹的第六感,至少這群人讓他感覺不一般。

    或許,這就夠了。

    今天仍舊是忙碌的一天,金煥釗望著人頭濟濟的茶座大廳,他知道,兩個包廂也早早就被預約出去,倘若這些人到來,服務員的人手都會有些不夠用,但這種獲得感也讓他非常踏實,只有好的生意,才能讓生意人心滿意足。

    服務員郭傑是個手腳麻利的年輕人,在店裡已經工作三年以上,去年成功得到金煥釗的重用,提拔到主管的崗位;另外一位女服務員也是金煥釗精心挑選的漂亮女郎,名叫尚敏儷,人如其名,身材高挑還愛打扮,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妖豔」的氣質,這對於一家帶有娛樂性質的服務場所是再合適不過了,許多年輕人關顧也大約是衝著這位妙齡少女而來。

    尚敏儷在店裡工作只有一年多時間,資歷比不上郭傑,作用卻絲毫不遜色,而且兩人配合默契,著實在這一年裡為夢圓小店做出很大貢獻,利潤至少翻了一番不止。

    看目前的狀況,再僱傭個兩三名服務員不成問題,金煥釗想,到時候郭傑和尚敏儷可以培養為中層管理人員,帶著些新員工操持具體事務,夢圓小店就可以擴大規模經營;他很久以前就盯上隔壁的另外一家鋪面,這家鋪面也是兩層小樓,就在夢圓小店的隔壁,目前經營著一家「天天快餐」,生意冷冷清清,幾年來生意完全不見起色,老闆卻還在死扛,如果金煥釗估計不錯,倒閉想來不會太久。

    到時候將這個餐飲店併入自己的夢圓小店,那麼……呵呵,金煥釗胸中還是有著不小的抱負,他不但想做一家大店,還想做連鎖店,如今在彎月島已經立穩腳跟,倘若能夠將連鎖店開遍彎月島,那將是多麼令人欣慰的一件事。

    金煥釗出身於一個偏遠的山村,祖祖輩輩都以務農為生,出來做生意的或者出門工作的村民屈指可數,這個山村其實我們也熟悉,那就是離這裡相當遙遠的丁昔村。金煥釗原先就是丁昔村一組的村民,和我們曾經提到過的三毛是同一輩,不過兩人的人品和發展就不可同日而語。金煥釗當過幾年兵,如果依照往常的慣例,他退伍回鄉,弄個村支書噹噹也不太成問題,但他走出山村以後,見過的世面增多,交際路子變廣,暫時還不會動返鄉的那種小心思。

    即便他在自己的家鄉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但他心裡如同明鏡一般,先要闖闖社會積累足夠的資歷,否則那些都是虛名,將來被人揭穿,就只能顏面掃地。

    還好,自己的選擇看來沒錯,彎月島既給了自己屈辱,同時也給了自己展現才能的機會,如今離夢想又更近些,那麼,此時不奮力拚搏更待何時?

    金煥釗邊想著這些事,邊在店裡打下手,看兩個服務員哪裡忙不過來就去搭把手,顧客們都知道這是老闆,對於他的勤快也讚賞有加,每次看他走過,都會主動端起手裡的酒杯,熱情地喊:「小金,來,走一個……」金煥釗也豪爽大氣,不管別人喝多少,他都主動喝一個滿杯,高興。

    就這麼來來回回巡溜幾圈下來,他的肚子裡已經灌下差不多半打啤酒,雖然他的酒量算大,但這麼迅猛的喝法確實也有些吃不消,於是他只好朝著幾位還在端酒杯的老顧客抱拳打揖,表示不勝酒力,先得休息休息。

    金煥釗有些踉蹌地走進吧檯後面的椅子坐下,打了個酒嗝抓緊時間閉目養神,過一會還得出去應付,必須爭分奪秒。

    茶座大廳的這些顧客們今天似乎也有些興奮過度,看老闆躲閃,還不想放過,這不,站起來一位濃眉大眼、光著頭的大漢,端著兩個盛滿酒的玻璃杯搖搖晃晃就朝著服務員尚敏儷走過去。

    他的聲音粗魯但卻不容拒絕:「靚女,你們老闆貓起來不給面子,我們來喝一個……」尚敏儷微微皺眉,臉上卻還掛著笑容。

    這樣的事確實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一般來講,她都會賞臉,不過今天這個人讓她有些莫名的厭惡;她略微猶豫,決定場面得撐起來,於是她嬌笑道:「沒問題,不過我人小喝一杯,你大人大量得喝三杯。」不愧為交際花。

    光頭大漢冷冷地掃她一眼,目光中露出怪異的神色,聲音沙啞:「可以,這可是你說的,那咱們就今天不醉不歸……」

    尚敏儷心裡突然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28
第十三章 飛來橫禍(二)

    金煥釗這一覺睡得還真是舒暢,僅僅是靠在那張不太舒服的椅子上,也能美美睡個好覺,或許這段時間真的是太累了點。

    他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動靜已經很小,大概客人都已經散場,金煥釗緩緩走出來,掃了一眼熟悉而又遍地狼藉的大廳,不由皺起眉頭來,客人都走了,兩個服務員去哪了呢?不打掃打掃就自己下班啦,不太可能。

    他望望吧檯,沒有人影,只好自己拿起垃圾斗收拾起桌子來,沒多久,他就生出一些警覺,不對勁啊,這個情況太反常。於是他停下手頭的活,拿著笤帚往外走,打算巡視巡視,外面也沒人,轉到妻子的鋪面,店門也是關著的。他過去打開包廂,裡面除了亂,一個人也沒有。

    各個場地的背景音樂還在響著,真是邪門了今天。金煥釗站在大廳前的院子裡呆立許久,既感覺冷清又不由自主地產生出不祥的預感來,一個隻身從農村出來打拚、無背景無家底的人,內心最強烈的東西就是危機意識,凡事越是艱難曲折越覺得踏實,越是順利圓滿反而就越擔憂,現在自己的生意順風順水,一點岔子都沒出,本來就感覺忐忑不安,難道真的沒人覬覦?

    他有些急躁起來,丟下手中的笤帚面色陰冷地走來走去,他拿起手機給郭傑打電話,無人接聽;又給高敏儷打電話,這回徹底關機。

    就在這時候,店門口走進來一個矮壯的漢子,他的身形有些猥瑣,面目也挺凶惡,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通俗點講,就是彪呼呼的。

    金煥釗看到他的時候,嘴角居然露出點笑容,這個人來得真是時候。他出聲道:「虎子,看到我的兩個手下沒?」

    虎子本名高軍,虎子只不過是綽號,他的正式身份其實是許文勇的手下,但卻和金煥釗很對胃口,所以常常來往;金煥釗知道,要在這個島上生存,有時候認識一兩個黑道上的人,對自己有好處,所以他曾經也動過念頭,想把虎子招攬過來,反正給誰當馬仔都是當,巧的是,虎子似乎也有這樣的意思。

    虎子基本上算是自己在彎月島唯一的夥伴,據他所知,這個人雖然看上去凶狠,但其實並不怎麼作惡,只是混在許文勇手下討口飯吃。這樣的人,正好符合金煥釗招攬的條件,本來自己也不是想要拉幫結派,只是生怕勢孤力單,多一個人提供些消息也好,倘若能夠幫忙撐撐場面,那更是求之不得。

    此時虎子看上去也有些形色匆匆,一進來就把金煥釗拉到一邊,低聲道:「恐怕出事了,釗哥。」

    金煥釗心頭一緊,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急忙問:「出什麼事了?」

    「我剛才看到光頭仔到你們店裡來消費,就在對面瞄著呢,後來阿海也過來了,我知道準沒好事……」虎子面色凝重。

    「光頭仔?誰啊,怎麼沒聽說過。」金煥釗疑惑地道。

    虎子道:「焦老大新招的馬仔,聽說是個狠角色,手裡好幾條人命呢。」他說的焦老大就是Hn幫的頭頭,這點金煥釗倒是清楚。

    「焦老大派人來做什麼?」金煥釗的腦門上擰成了麻花,「我最近小心翼翼的,也沒得罪到他吧……」

    虎子搖頭表示不知,他道:「這些人誰弄得清楚,他們想幹什麼就干什麼唄。你最近生意是不是太好了,管理費有多給些嗎?」他口中的管理費其實就是保護費,換個好聽點的說法,黑幫還真能給你管理什麼的?

    「每個月交3000塊錢給他們還嫌少?他**的……」金煥釗終於忍不住怒火,難得地罵出一句粗話,「真拿我當聚寶盆嗎,多賺幾塊錢就要加管理費,還讓不讓人活了!房租水電他們給我付嗎……」

    金煥釗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壓抑許久的憋屈頓時又湧上心頭。

    虎子平靜地等他發洩完,眼前這個人又想發財,又看不慣社會的不公平,真是有些天真,不過好歹對自己不錯,平時也算大方,偶爾有機會幫幫他倒也樂意。

    許久他才冷冷地道:「發火有什麼用?不行你就砍他,反正你的身手不錯。」

    「砍他?……」金煥釗終於恢復些理智,畢竟自己只是個生意人,怎麼也犯不上去打打殺殺,那不也變成和Hn幫同類的人嘛,他口氣也軟了些。

    「沒人跟我提什麼加管理費,大概不是這個事。你有聽到什麼風聲?」金煥釗低聲問。

    「也沒有。要不然就是三岔口的那家店使壞,我聽說那家店是Hn幫自己的產業,或許他們的生意都被你搶了,想給你個警告吧?」虎子瞎揣測。

    金煥釗有些懷疑地道:「你這都是聽誰說的?我這裡生意才好幾天,怎麼就影響到他們了……」他確實有些不相信。

    「勇哥有提到過。」虎子嘴裡的勇哥自然是wZ城的許文勇,「要不你尋尋你那兩個手下去……我剛才來過一回,那個光頭仔正在跟小儷拼酒呢,也沒看到你。」

    「我就在後面睡覺呢。」金煥釗晃晃腦袋,莫名地生疼,「小儷這姑娘,什麼都好,就是喜歡鬥氣,也不看看對象。行吧,你先回去,我再找找他們,應該沒什麼事,可能是喝多了……」

    虎子也不多耽擱,他還有許多自己的事,最近勇哥似乎也不太安分,時不時就召集自己的人馬蠢蠢欲動,不知道想幹什麼。

    金煥釗望著他走出去,心裡盤算著要去樓上看看,郭傑是個單身漢,自己幫他租了個單間住在五樓,平時的話他從來不往這個年輕人的屋裡走,但現在情況有些特殊,金煥釗不再遲疑,三步並作兩步蹬蹬蹬地爬上樓去。

    郭傑住在502室,剛開始他還輕輕敲兩下門,沒人回應,但明顯聽到裡面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金煥釗越想越不對,拿起手機再次撥打郭傑的電話,果然有熟悉的鈴聲在室內響起,這小子,看來就在房間裡,搞什麼名堂呢?

    他用力拍拍房門,房間裡依舊只有聲響沒有人開門,金煥釗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衝動,他猛地用腳將木質的房門踹開,發出嘭一聲巨響。

    眼前的場景簡直難以入目——

    不大的床鋪上果然有兩條白花花的身子在扭動著,發出讓人難堪的各種聲音;最奇怪的是,對於金煥釗的突然闖入,兩個人居然視若不見。

    金煥釗不由愣住了。

    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29
第十四章 尋求援手

    「有人給他們倆喂了毒。」金煥釗的聲音近乎沙啞,這個人是個急性子,也是個暴脾氣,要不是這兩年做生意,處處都要強壓怒火,他此時真得拿刀上門砍人啦。

    還好他總算沉住氣,給萬永坤打電話,人在最無助的時候就有些病急亂投醫,何況這些人還自稱是偵探,這種事不找他們找誰,當然,這在以前,他也不會找警察,誰都清楚,這個島上的警察幾乎不管事的,也不敢管閒事,除非發生特大命案才會請求上級部門支援支援;這種狀況也已經持續好多年了,不乏頗有正義感的警官曾經來到這裡,從滿腔熱血變成噴灑熱血,無端喪命的也不在少數,但能夠剿滅Hn幫的似乎還沒出現。

    和萬永坤一起過來的是李一亭和陳天宇,現在島上的狀況顯然發生些微妙的變化,看來真到了他們積極參與的時機。陳天宇幾天前與老刑警戴駱通過電話,戴駱簡單瞭解情況後讓他們見機行事,其實他對彎月島的情況也略有耳聞,只是關於這股悍匪一直無法剿滅的真實原因,戴駱頗有些疑惑。按理說,擺在檯面上的惡徒總逃不過嚴打的,怎麼會如此頑強,莫非這裡還有什麼隱情不成,或者有看不見的保護傘?

    掛斷電話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什麼頭緒,但至少弄明白一個問題,彎月島的現狀既有當下的原因,或許還有更加複雜的特殊原因。而找到這個成因,目前只能靠北亭偵探們深入調查,任何官方的正式介入恐怕會適得其反,倘若犯罪團夥因此隱伏不出,說不定又要等待許多年。戴駱最後只交待一句萬事小心,就匆匆收了線。

    陳天宇暗罵一聲老狐狸,也實在無可奈何,凡事存在即合理,一時半會想弄明白這個理是如何形成的,哪有那麼輕巧?只希望此次不要付出太慘重的代價就哦彌陀佛啦。

    李一亭還在安撫金煥釗,他想儘量多蒐集些有用的線索,但從金煥釗這裡瞭解的情況看,都是黑吃黑的勾當,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你報復我,我報復你,其中的是非叫他們如何來評判呢?

    在這裡,究竟誰代表正義?或許誰都代表不了正義,整個島上的人,似乎只能在看不見的漩渦裡勉強圖個自保。

    郭傑和尚敏儷已經完全恢復正常,此時遠遠地縮在吧檯內聽他們談話,一聲都不敢吭,畢竟做了醜事,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傳出去都會非常丟臉。

    「他們為什麼要投毒?就為了搶生意?」李一亭問,這個道理講不通啊。

    金煥釗還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根本無法冷靜思考,他道:「投毒算什麼,這些伎倆他們還用得少嗎,我不是他們幫派的人,自然不能讓我在這裡輕易獲利……」

    陳天宇緩緩道:「金老闆,其實我最不明白的是,既然這裡如此混亂,你為何還要繼續苦苦堅持?賺錢的地方多得很,你一個外地人,何苦趟這種渾水。」

    金煥釗亢奮的情緒瞬間黯淡下來,這顯然戳中他的痛處,是啊,若非特殊的原因,沒有人會願意留在彎月島,除非——

    金煥釗苦笑:「你們有所不知,雖然我是外地人,但我的老婆卻是地地道道的彎月島民。……當年,我娶她的條件,就是必須永遠留在島上。」

    李一亭和陳天宇對視一眼,彷彿明白些什麼。

    「看來你們夫妻倆確實很恩愛。」李一亭隨口道。

    金煥釗點點頭:「那是當然,我們就是在這個島上認識的。有時候想想,我既深深痛恨這個島,又不得不感激這個島,我更希望這個島能夠早日重現光明。你們明白嗎?人人安居樂業,能夠通過勤勞致富,不用再整日提心吊膽,那該有多好……」說到這裡,金煥釗也不由低下頭,臉上露出悲傷的情緒。

    萬永坤頗有感慨地道:「其實你的要求並不苛刻,這本來就是普通老百姓應該過上的生活。沒想到,你們這裡的人連過上正常日子都像是奢求。」

    「坤哥你說得對,我們就是想好好過日子,但始終就是做不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金煥釗眼中再次劃過怒火,「我真的很想把Hn幫連根拔起,就算是拼了我這條小命也在所不惜……」

    「別忘了你還有老婆。」李一亭點出核心要害。

    金煥釗無奈地點點頭:「還不就是這個顧慮嘛……如果讓我回到以前,光棍一條,我早就把他們的巢穴端了。你們知道,我是當過兵的,特別看不慣這些為非作歹的惡徒。」

    李一亭好奇地問:「你當兵也是在這個島上?」他隨即明白過來,「當兵也是有紀律的,恐怕也不能隨隨便便動刀動槍吧。」

    「可不是嘛。」金煥釗沮喪地道。

    萬永坤讚許地道:「我相信金老闆的身手,以一當十不成問題。」

    金煥釗點點頭:「對付小嘍囉是不在話下,但幫派裡還是有許多高手的,我也不敢吹牛,單挑沒啥困難,一擁而上我恐怕也得喪命。」

    萬永坤訝道:「這些人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金煥釗正色道:「Hn幫裡大多是些亡命之徒,若沒有幾把刷子,他們怎麼可能在島上稱王稱霸。」他頓了頓,接著道:「何況他們還藏有各種武器,砍刀之類的都算是普通的,焦老大家裡聽說還有一門美式機關槍呢?」

    「不過誰也沒見他真用過,或許是嚇唬人的。」

    李一亭搖搖頭:「這可不一定。黑市裡的軍火,我們誰也搞不清楚。金老闆你也不要大意……四哥,你看現在怎麼處理。」

    萬永坤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他本來想提一下阿蔓遇襲的事,但話未出口就消失在嘴邊,此時再說出這件事,恐怕又要激怒金煥釗了,反正阿蔓最終並沒有受到什麼真正的傷害,將養幾天應該無大礙。

    慢慢來吧,他想。女孩子的名聲很重要,這件事他也僅僅告訴北亭這幾個人而已,能少個人知道就少一份洩漏的風險。

    李一亭大概也知道他想說什麼,及時給他使了個眼色。

    陳天宇突然道:「雖然說,這次受害的只是你們兩名員工,但金老闆你真的想討回點公道,我倒是有個辦法。」

    金煥釗低落的情緒瞬間又有些激動起來,忙道:「你有辦法?這件事我肯定不能就這樣輕易吃啞巴虧,快說說看。」

    陳天宇緩緩道:「你不妨散佈點消息,就說準備過兩天剁了焦老大。」他的語氣非常平靜,就如同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在場的人立即驚住,不知道陳天宇想做什麼。

    包括李一亭在內,都不太明白這個傢伙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

    這麼早公開宣戰,會不會有點魯莽?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29
第十五章 又一個熱血青年

    陳天宇沒有吭聲,而且面無表情。

    李一亭突然笑起來,他確實越想越樂,這個死瘸子真是夠大膽也夠奇謀,他見眾人一臉懵逼相,特別是坐在吧檯內的兩名服務員,更是一臉驚恐,只好解釋道:「你沒聽到四哥說的是,散佈消息嘛……」

    他轉頭望向陳天宇,謹慎地道:「不過這件事多少還有些風險,我猜金老闆也不一定有這樣的膽量。」他稍微用了一下激將法。

    沒想到金煥釗的決心比他們還大,非常果決地道:「這點風險我還承受得起,說來也不怕你們笑話,很早以前我就想把他們連根拔起了。」

    萬永坤訝道:「金老闆,難道你一點不擔心你妻子的安危嗎?」他也不是糊塗人,雖然四哥要出險招,但自己的擔心還是要說出來。

    金煥釗搖搖頭:「這個沒必要考慮,……再說誰也不敢動她一根寒毛的。」

    萬永坤頗有些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金煥釗為什麼這麼有把握。

    「Hn幫之所以能夠在彎月島駐紮這麼多年,也是很有策略的,對於本島原居民,他們是絕不會碰的。焦老大還公然宣稱,他們是為了保護島上居民才成立幫派,這麼多年確實也是做到了這一點,他們的目標只是外地人而已。」原來如此,幾人這才明白些內中道道,哪怕是一個黑道組織,倘若真的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那是自取滅亡,所以說幫有幫規就是這個道理。

    陳天宇微微一笑:「這麼說來,我們遇到的還是比較狡猾的敵人,有意思。」

    「能當上黑幫老大也是需要些智慧的,絕不像有些人認為的那麼腦殘。他們雖然整天喊著打打殺殺,多半還是為了嚇唬別人,最終的目的也還是利益。」金煥釗顯然看得很透徹。

    陳天宇點點頭:「我剛才僅僅是個提議,那麼現在我敢肯定,這招必定管用。不讓他們主動現形,我們是沒有辦法徹底剷除這股惡勢力的。」

    金煥釗點頭表示認同,他接著道:「只要能夠剷除Hn幫,還彎月島一個太平,讓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李一亭若有所思地道:「聽金老闆的意思,我們還沒辦法依靠本地居民,這些人其實是無所謂Hn幫是否存在的。」

    陳天宇嘆道:「那應該是島民最初的想法吧,現在的情況我看未必,島上被弄得烏煙瘴氣,即便是島上的居民不受侵犯,但受擁護肯定是不會的,這就跟身體裡的腫瘤一樣,不一定坑害你性命,卻一定讓你提心吊膽。……我們完全可以先試探試探他們的虛實,如果能夠讓他們的惡行全部曝光,那麼我想,Hn幫離死期就不太遠了。」他補充道:「我們也可以順便試試,島上老百姓究竟是不是真的歡迎Hn幫,長駐在自己的家門口。」

    李一亭道:「金老闆你也放心,我們三個人從現在開始,每天都會到你這裡光顧,倘若真有什麼衝突,我想憑我們四個人的力量,定能確保萬無一失。」

    金煥釗頗為欣喜地道:「那就真的太好了。有你們坐鎮,我信心倍增,我不是個喜歡置身事外的人,彎月島水深火熱,我也不是憋屈了一天兩天,男子漢大丈夫懲奸除惡不需要太多理由。」他仔細想了想,「為了確保萬全,我打算把我老婆先送回娘家暫住幾天,反正店裡的營業員這段時候沒來上班,我老婆也整天在外打麻將,還不如讓她回去休養休養。」

    李一亭頷首:「那就再好不過,我們應該未雨綢繆,避免連累無辜。至於其他的損失……」

    金煥釗打斷他的話,義正辭嚴地道:「既然要為島上除惡,個人的小小損失又算什麼。大義所趨,錢財就成了身外之物,除惡成功,以後還可以靠勤勞些賺回來,你們幾位大可不必在意。」

    陳天宇讚許地點點頭:「好一個有血性的漢子!我派個得力幹將給你。」

    他轉頭對萬永坤道:「以後你就與金老闆同進退,我們倆在暗處掩護,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萬永坤表示領命。

    大家都感覺大戰在即,頗有些熱血沸騰。

    至於往後究竟會發生些什麼,沒有人能夠預測,只是他們的決心已下,定要利用此次千載難逢之機,徹底將Hn幫消滅。

    --------------------------------------------------------------------

    姜華求之不得地回娘家去了,其實她的父母親也住在島上,島上有一座山,名叫彎月山,許多當地原住民都是住在山裡的,山的位置大概就在上下莊之間,但距離彎月島還有數公里,從實際地理位置講,這裡應該已經出了彎月島的範圍,至少是在島的南邊緣。彎月島是個半島,靠水的是上下莊和大學城,靠山的就是彎月山。

    她走時,金煥釗並沒有說明他要做什麼,姜華也沒有問。

    寧曉蔓在大約半個月後返回過店裡一次,但看到店門緊鎖,也有些疑惑,還是金煥釗跟她仔細說明情況,並安排她過段時間再來上班。寧曉蔓在這裡碰到了萬永坤,她單獨道了謝,為了不讓其他人察覺阿蔓的遭遇,萬永坤只是淡淡地跟她應個聲,便自顧忙著準備去了,他不想太過於渲染這件事。

    寧曉蔓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只是心中油然而生許多好感,這個憨厚而又體貼、身手不凡的農村漢子,已經悄悄地走進她的心裡。

    阿蔓並不知道他們在忙碌些什麼,卻暗下決心,等老闆娘回來,自己還要回到店裡來上班。

    一切很快準備就緒,剩下的就是找一個傳遞消息的人。這個人其實也不難選,就是許文勇的手下虎子,他的身份再合適不過,既和金煥釗有交往,實際上又是勇哥的手下,由他透**信息給Hn幫,自然容易被採信。

    虎子果然是個彪呼呼的人,不但把原本的信息轉達給阿海,還添油加醋增碼不少,弄得阿海以為金煥釗大有單槍匹馬、殺上山來的感覺。阿海不敢怠慢,迅速給焦老大報信,他對金煥釗還是有所瞭解的,這個退伍的偵察兵不但生猛,而且經過專業的訓練,必然是個可怕的勁敵。

    不過阿海的心裡也犯嘀咕,到底是什麼事弄到如今劍拔弩張的狀況,據虎子的陳述,竟然是因為剛剛入幫的光頭仔惹起的事,可這事再普通不過,怎至於到如此兵戎相見的程度?當然,他不可能去當面問金煥釗,作為黑幫頭目,有人上門挑釁,只有硬碰硬一條路可走,理由大可忽略不計。

    焦老大也很乾脆,他的答覆是這樣的:「不管這個姓金的以前做什麼,現在要在島上做生意,就得聽從Hn幫的管理。」他補充道:「如果有任何不服,那就給他點顏色瞧瞧。」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6:29
第十六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夢圓小店除了工藝品店大門緊閉外,生意如常,在金煥釗的耐心安撫下,郭傑和尚敏儷也慢慢平靜下來,這件事說到底都不是他們倆的錯,自然不應該完全讓他們倆承擔所以的責任,只不過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略顯尷尬而已。

    其實郭傑和尚敏儷互相之間也不乏好感,郭傑年輕肯幹、人又實在,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尚敏儷雖然青春時尚,卻並不招蜂引蝶,對工作也是踏踏實實;倘若他倆能成,也不失為一樁美事,稱得上郎才女貌,本來有些感情基礎,不想突然發生這樣的意外後,兩人反而顯得疏遠,刻意避嫌起來。

    金煥釗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倘若因為自己的小小生意而毀了這兩個年輕人,當真罪莫大焉;他暗暗尋找機會,與其遮遮掩掩徒增猜忌,不如開誠布公,捅破那層窗戶紙。個體戶不像公家單位,沒有那麼多苛刻的條件,員工之間有情有義,大膽撮合他們未嘗不可。

    只不過攤上這事後,以後夢圓小店自身的命運如何,他也沒有太大把握了,以前的熱血和抱負又一次顯得遙遠;唉,公義和財富,魚與熊掌始終不可兼得,自己是太貪心,而忽視現實了。

    郭傑顯然看出金煥釗的難處,這天忍不住走近道:「老闆,真是對不起,我們給你添麻煩了。」

    金煥釗擺擺手,很堅決地道:「別這麼說,這事完全不能怪你們,在彎月島謀生,大家都不容易。」他頓了頓,覺得不如快刀斬亂麻,「阿傑,我今天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地跟我說實話。我看你和敏儷也情投意合,不如你們談朋友算了。男子漢大丈夫沒必要婆婆媽媽,負起責任來就行……」

    郭傑顯然被老闆突然其來的關照弄得有些懵圈,他還真沒敢往這方面想,所以沉默許久都沒有說話,呆呆地立在那裡,如同木樁一般。

    金煥釗奇道:「難道你不願意?」

    郭傑慌忙道:「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真的想都不敢想了。以前吧,還有點小想法……」

    金煥釗搖頭嘆道:「男子漢大丈夫犯點錯並不可怕,不敢承擔後果就不太厚道了,也太沒有擔當。」

    郭傑撓撓頭,囁嚅道:「小儷是個好姑娘,我是一百個願意啦,但……我現在就怕她更沒辦法接受我。」

    金煥釗看著他抓耳撓腮的熊樣,忍不住樂道:「你願意就行啦,至於說和之事,我來幫幫你吧。我看小儷平時對你也有點意思,女孩子臉皮薄,你呢,還是主動大方點,拿出點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來……」

    郭傑臉皮泛紅,一時半會有些手足無措,最後忐忑地點點頭。

    --------------------------------------------------------------------

    天氣有些陰冷,傍晚時分天空中還飄灑起毛毛細雨來,站在門口的金煥釗微微緊了緊襯衫,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的心中一直充滿正義感,卻每每被現實所深深摧殘;為了在彎月島生存,自己不得不單干做做生意,但做生意這東西總是會或多或少無奈地違背心意,他想好好做生意,遵循企業家真誠守信之道吧,顯得如此不和時宜,至少這個彎月島告訴自己倘若真的這樣做,唯一的結局就是餓死。

    所以這麼多年他的心裡一直存在個夢想,那當然就是徹底剷除Hn幫。可當這個機會從天而降,來得如此突然和倉促時,他的內心深處激盪起的不僅僅是熱血,還有非常強烈的不安,現在真的是最合適的時機嗎?他不敢確定。

    對於Hn幫,其實他始終一知半解,他只知道Hn幫的老大姓焦,很少能見到本人;他的手下有幾個狠角色,阿海就是其中最得力的一位;還有個頭目腦門上頂著條長長的刀疤,名叫阿廣,刀疤就是他最引以為榮的招牌;另外一個頭目精瘦如猴,綽號正好也叫猴子,整日面色陰冷琢磨如何整人;剛剛招收的光頭仔,僅聞其名和剛剛作下的醜事,就知道不是善茬;再有就是焦老大養著個情婦,名字無從知曉也不會有人提起,平日裡風騷得很,聽說經常勾搭這個勾搭那個,甚至還養小白臉,焦老大離奇地置若罔聞,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這幾年,金煥釗的生意其實不好不壞,所以除了剛退伍血氣方剛的時候,對如此高昂的保護費大放厥詞外,後來也聽了妻子薑華的勸,破財消災,如數上交保護費,這樣的話,其實自己與Hn幫過節不算大。但每日耳濡目染、道聽途說的那些欺凌弱小、骯髒醜陋之事,卻長久擠壓在他的心裡,還有半夜三更時常從六樓聽到大街上的鬼哭狼嚎,以及撕心裂肺的悲慘叫喚,讓他從來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可以說,此次決定公然挑戰彎月島第一大幫,除了自家店員被投毒的這個誘因外,更大的內在因素是來自於多年的怒氣,和與生俱來的嫉惡如仇!

    他施施然走出店門,天上的雨絲根本不影響他的行動,金煥釗每天都要看看店門口附近有何異常狀況,李一亭等人也早早就在大廳裡佔據張桌子,神態自若光顧閒聊,彷彿什麼狀況都沒有,但無形中在店內布起一道無形的強大氣場,讓金煥釗感覺力量充盈,這個感覺真的很奇妙。

    這是志同道合的陌生人之間,激發出來的神奇力量,無法用科學解釋。

    驀地——

    金煥釗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隔壁天天快餐店門前的一張小餐桌上。這個快餐店自然不僅僅經營簡單的快餐,為了充分利用鋪面優勢,也在外面的空地上搭起棚子,偶爾炒幾個口味頗重的川湘菜,食客不多,但平時也能保持兩三桌,彎月島是個吃貨城,此言不虛。

    金煥釗現在盯著的這桌,桌面上擺著四碟小菜:醬板鴨、毛血旺、小龍蝦和炒豆芽,兩副碗筷和一瓶紅酒,一壺清茶。

    事實上,這菜也真是普通,不過金煥釗關注的可不是菜,而是坐在餐桌旁的一男一女:男的理個寸頭,年紀在四十出頭正當壯年,國字臉面色微微泛紅,有意思的是,他的脖子上掛著條極為粗大的純金鏈子,腕上還戴著厚重的金表,即便是在稍顯昏暗的燈光中,這些物件還灼灼發光;女的打扮時髦,容光煥發,仔細觀察卻也有三十五六的年紀,可謂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最讓人稱奇的是,這個女子笑起來還如同十幾歲的小姑娘一般,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她穿著很長、能夠蓋住腳踝的裙子,身材依舊凹凸有致,年輕時必然是個尤物。

    這兩個人坐在小店門口,看過去也平常,彷彿一個暴發戶的家庭出來打打牙祭,中年男人一直面色平靜,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偶爾伸出筷子,夾口菜慢慢咀嚼,順便就一口紅酒,但一種莫名的威儀感油然而生;女人卻一直談笑風生,不管面前的男人是否有回應。

    金煥釗的瞳孔在張大,心頭也不由一緊,終於來了,這不是別人,正是Hn幫的焦老大和他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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