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動機不純

    何順利臉上的表情頓時為之一滯。縱使他這個秘書可以不把其他部門一把手放在眼裡，但是面對著包飛揚這個市警察局長，心裡的氣勢不由得也要怯上兩分。且不說別的因素，單單是警察局負責楓林市的治安這個重要任務，就必須讓何順利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萬一包飛揚這次過來是匯報什麼治安上的緊急情況，讓他這邊給耽誤了，那麼將來屎盆子還不得扣到他的頭上？

    更何況對何順利本人來說，和包飛揚個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仇怨，之所以會冷落包飛揚，主要是因為加拿大華僑魏思華的戒指被盜案。

    不過呢，何順利也不會就這樣被包飛揚唬住。他抬眼盯著包飛揚，聲音平靜地問道：「究竟有什麼重大情況？」

    包飛揚面容十分嚴肅，說道：「這個重大情況我暫時還不能夠告訴你，必須向張書記當面匯報！」

    何順利目光在包飛揚臉上凝了幾秒鐘，這才說道：「那你先等著，我去請示一下張書記。」

    說著何順利伸手推開張之超辦公室的房門，閃身走了進去，又反手把辦公室門從裡面鎖上。

    「好了，老劉，你這次的任務完成了。先到下面去等我吧！」包飛揚伸手拍了拍劉光輝的肩膀。

    「好的，包局，那我就先到下面車裡等你。你有什麼事情，隨時打電話給我。」劉光輝一時間也弄不明白包飛揚葫蘆裡究竟賣得是什麼藥，但是他作為一個辦公室主任，又不能說太多，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解，先到下面去了。

    楓林市委書記張之超正坐在辦公桌後面，面容嚴肅地聽著市外事辦主任黃立建匯報著工作。由於楓林市外事辦和楓林市僑務辦是一套人馬兩塊牌子，所以黃立建這個外事辦主任實際也是僑務辦主任。這次加拿大思華集團之所以能到楓林市來投資興建項目，主要是黃立建居中牽線搭橋。所以這次思華集團因為董事長魏思華的戒指被盜準備放棄在楓林市的投資設廠計畫，張之超處理下來死命令。讓市警察侷限期破案之外，另外還派了黃立建去做魏思華的工作，看看魏思華能不能回心轉意。

    「張書記，情況不太樂觀。」黃立建匯報導。「我去找了魏董事長幾次，魏董事長都不肯改變主意。堅持說我們北方省和楓林市的治安環境太差，思華集團的乳業包裝項目不適合放在這裡。」

    「你哥哥呢？他怎麼說？」張之超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問黃立建道。

    黃立建的哥哥叫黃立坤，是華清大學畢業生。後來到米國留學，學成之後就留在米國發展，四年前進入加拿大思華集團工作，很受魏思華的賞識。黃立建就是通過哥哥黃立坤的關係和魏思華搭上線，最後說動思華集團到楓林市來投資的。

    「我哥哥今天早上找了一個機會給魏思華打了一次電話，卻不想被魏思華訓斥了一番。魏董事長讓他專心自己的本職工作，不是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事情不要亂摻合。」黃立建回答道。

    「這樣啊！」張之超手指輕輕敲了兩下額頭，面容更加凝重。

    「張書記，」黃立建瞟了一眼張之超，問道：「警察局那邊有沒有什麼進展？如果能夠把戒指找回來的話。我再努努力。魏董事長那邊應該還有希望改變主意。」

    一聽黃立建提起警察局，黃立建心頭的火騰地一下就上來了。

    「也不知道那幫窩囊廢是怎麼搞的！連一個砸車作案的小毛賊都抓不到，還能指望他們幹什麼？我給了他們三天破案期限，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我這就打電話過去，看看他們怎麼說！」

    說著張之超就要伸手抓電話，給警察局打電話。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推開，何順利快步走了進來。

    「張書記，警察局新來的局長包飛揚在外面。說是有重大情況要向您匯報！」

    「什麼重大情況？」張之超心頭不由得一跳，「是不是抓到了砸車盜竊案的罪犯？魏董事長的戒指找回來了嗎？」

    「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何順利一臉委屈，輕聲說道，「包局長不肯告訴我。說要當面向你匯報。」

    「那還不趕快讓他進來，還愣著幹什麼？」張之超一拍桌子。

    「是，我馬上去！」

    何順利轉身出去，看到包飛揚正背著雙手，仰頭看著牆上掛著條幅，就上前說道：「包局長。張書記現在正好有點空，你跟我進去吧。」

    包飛揚跟著何順利走進市委書記辦公室，就看見一個帶著金絲眼鏡、書卷氣很濃的領導從大班桌後站起來，衝著他伸著手，臉上帶著三分笑意。包飛揚就知道這個人就是市委一把手張之超，連忙快走了一步，伸出雙手用力握住張之超的手，態度恭敬地說道：「張書記，我是市警察局的包飛揚，來向您報到了！」

    張之超拉著包飛揚的手搖晃了兩下，衝著包飛揚呵呵一笑，說道：「包飛揚同志，你好！歡迎你到楓林市工作！坐吧！」說著伸手指了指黃立建旁邊的皮靠椅。

    看著包飛揚把目光落在黃立建身上，張之超就為他介紹說：「這是咱們市外事辦兼僑務辦主任黃立建同志。」

    「黃主任，你好！」包飛揚沖黃立建伸出了手。

    「包局長，你好！」黃立建一邊和包飛揚握手，一邊打量著包飛揚，「我聽說過咱們市警察局新來的局長年輕，可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年輕。哎呀，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

    「黃主任過獎了。你是老前輩，我初來乍到，對楓林市的情況瞭解不多，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和黃立建打過照顧之後，包飛揚就拉過黃立建旁邊的皮靠椅，和黃立建並排坐了下來。

    趁何順利去給包飛揚泡茶的工夫，張之超開口問包飛揚道：「飛揚同志，你們警察局就你一個人過來嗎？」

    張之超知道。包飛揚是昨天下午由政法委書記肖平湖送到警察局去上任的，那麼算起來今天應該是包飛揚到警察局正式上班的第一天。那麼無論包飛揚多麼能幹，對魏思華被盜的案件熟悉程度也有限。而且張之超之前也看過包飛揚的相關資料，知道包飛揚以前並沒有從事過警察系統的相關工作。可以說基本上一個門外漢。那麼如果包飛揚過來匯報魏思華被盜案件的情況，必須帶熟悉魏思華被盜案案件案情的辦案人員一同過來匯報才是。所以他看著包飛揚是一個人進來，就有些奇怪。

    「我們局辦公室主任老劉陪著我一起來的。」包飛揚回答道：「他現在到下面車裡等我去了。」

    老劉在下面車裡等？

    張之超就有些納悶，難道包飛揚真的是一個天才，不需要那個劉主任的幫助。就能夠把魏思華被盜案件匯報清楚？

    「飛揚同志，我剛才聽小何說你有重要情況要匯報？」張之超說道：「現在說吧，是什麼情況要匯報。」

    見包飛揚瞥了黃立建一眼，張之超又說道：「我剛才說了，立建同志是僑務辦主任，思華集團魏董事長之所以到我們楓林市來投資，就是立建同志的功勞啊！」

    雖然張之超沒有繼續說下去，包飛揚也聽出了張之超的意思了，他是打算讓黃立建留在這裡一起聽自己的重大情況匯報啊！

    這也沒什關係，既然思華集團是黃立建穿針引線拉到楓林市來的。那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代表思華集團了，自己向張之超做檢討，讓黃立建聽聽也沒有什麼關係。

    「張書記，我今天過來是向您做檢討的，我犯了嚴重的錯誤！」包飛揚開了口。

    原來包飛揚不是過來匯報魏思華被盜的案件情況的啊！

    「檢討，做什麼檢討？」張之超眉毛就擰在了一起，「你昨天剛到市裡來報到，今天第一天上班，能犯下什麼嚴重錯誤？」

    「由於我們局負責刑偵工作的常務副局長戴元山同志在京城治療。在今天上午的局黨委成員分工會議上，我把刑偵工作這一塊任務攬下來了。」包飛揚說道，「由於我的工作能力有限，無法在今天把魏思華魏董事長戒指被盜的案件如期偵破。因此就過來向張書記您承認錯誤，請您狠狠地批評我。同時也請張書記能夠再給我寬限幾天，我一定會努力工作，想盡一切辦法動用一切力量把魏董事長戒指被盜案給偵破掉！」

    「讓你分管刑偵工作，負責魏董事長戒指被盜案？這不是胡鬧嗎！」

    縱使張之超涵養再好，此時心頭的怒火又不可抑制地冒了起來。「這是誰的主意？羅豐城的，還是戴元山的？」

    「誰的主意都不是，是我自己主動攬下來的。」包飛揚回答道。

    「你主動攬下來的？倒是挺有自信的啊！你以前從事過刑偵工作？還是以前在法政系統工作過？」張之超目光透過眼鏡冷冷地盯著包飛揚，「這個工作你說攬就攬了，羅豐城也沒有在會上攔著你？」

    看著包飛揚要張嘴辯解，張之超手用力一揮，把包飛揚的話攔了下來：「羅豐城他們撥拉小算盤雖然可惡，但是我看你今天過來恐怕也是動機不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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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楓林市警察局，魏思華臉色憤怒地坐在羅豐城的辦公室。

    「案件怎麼還沒有偵破？」他敲著桌子問羅豐城道，「不是說了三天就能把案子給我破了，把小偷抓住，把戒指給我找回來嗎？」

    「現在小偷有沒有抓到，我一點都不關心，我就關心我的那枚戒指，你們什麼時間能夠給我找回來？」魏思華的情緒非常激動。

    「魏董事長，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羅豐城看著魏思華憤怒的有些扭曲面孔，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動手的早，把這個燙手的山芋推了出去。不然不說市委書記張之超的問責，單單是魏思華的怒火就能把自己燒的焦頭爛額。

    「不過呢，這個案件是由我們局長負責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你衝我發火也我麼有用啊！」羅豐城攤開雙手，一副很委屈的模樣。

    「你們局長叫什麼名字？他人呢？」魏思華最恨的就是大陸官場這種互相推諉的作風，他也懶得和羅豐城糾纏，直接問羅豐城局長到哪裡去了。

    「我們局長叫包飛揚，出去辦事了，你耐心等一等，應該很快就回來。」羅豐城說道。

    「你說他叫什麼名字？」魏思華臉上的表情為之一變。

    「我們局長叫包飛揚。」羅豐城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魏思華，回答道。

    「包飛揚，他在你們這裡工作多長時間了？」魏思華又問道。

    「剛剛調過來的。」羅豐城回答一聲。「他是不是從江北省調過來的？」魏思華追問道。

    「是啊，包局長就是從江北省調過來的！」羅豐城眼睛死死地盯著魏思華，驚訝地道：「魏董事長您是怎麼知道的？，魏董事長你是不是認識我們包局長？」

    聽說包飛揚果然是從江北省調過來的，魏思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衝著羅豐城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認識你們包局長，不過以前聽說過他。」

    然後又對羅豐城說道：「你能不能給你們包局長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啊，包局長今天剛來上班，新手機還沒有配，他原來的手機號我也不清楚。魏董事長您等一下啊！」羅豐城點了點頭，把外面的工作人員叫了過來，問他們知道不知道包飛揚到哪裡去了。

    「包局長去哪裡我也不清楚，不過他是和劉光輝劉主任一起去的。」工作人員回答道。

    「哦，和劉主任一起出去的啊，這就好辦了！」

    羅豐城拿起電話撥通了劉光輝的手機。

    「劉主任，你在哪裡？包局長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啊？」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當年神人

    那麼魏思華為什麼會聽說過包飛揚，他和包飛揚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呢？這個事情說來就話長了，還得從魏思華當初逃到加拿大說起。

    魏思華從墨西哥逃到加拿大之後，一開始在同鄉的幫助下開了一個思華中餐館，憑著自己還過得去的燒菜水平，倒是也糊弄了不少洋鬼子，積攢下自己在加拿大的第一桶金。隨後他又從中餐館跳出來，把全部積蓄拿出來，開了一家建材家裝超市。但是由於得罪了當地的建材供應商，思華建材超市受到嚴重的打壓，幾乎沒有公司願意給魏思華供貨，眼看著思華建材超市就要倒閉。這時候正好唐氏家族掌門人唐鎮山唐老爺子到溫哥華來做商業考察，魏思華得知這個消息，就直接找到唐鎮山下榻的酒店，在大堂裡等候了十幾個小時之後，終於等到了從外面返回酒店的唐鎮山老爺子。魏思華就沖上前去，把自己的困難告訴了唐老爺子，懇求唐老爺子看在同為華人一脈的情分上，對他施加援手，允許唐氏家族下屬企業向思華建材超市供應建築材料。

    唐鎮山最見不得華人受白人欺負，他聽了魏思華的訴說，知道魏思華被加拿大當地幾個供應商聯手打壓，又得知魏思華是從墨西哥逃到加拿大的，心中就動了惻隱之心，吩咐下屬企業以最優價格向思華建材超市供貨。魏思華才得以度過最難的一關，把一個小小的思華建材超市最後發展成思華集團，乃至最後成為加拿大華商界的首富，同時因為這件事情，魏思華對唐老爺子感激之極，一直把唐鎮山老爺子當成自己的至親長輩看待，有什麼事情都要去向唐鎮山唐老爺子去請教。

    一九九四年，唐老爺子聽了包飛揚的警告，知道墨西哥將要發生一場嚴重的經濟危機的時候，也把這個消息提醒給了魏思華。魏思華聽了唐老爺子的話之後。立即終止了在墨西哥當地的一個投資項目，把資金抽了回來。兩個月後，魏思華看著墨西哥比索匯率一路狂瀉，心中不由得暗自慶幸。唐鎮山老爺子又救了他一把。如果沒有唐鎮山老爺子的提醒，他把資金投下去，那麼這一場金融危機，思華集團至少要損失超過伍佰萬元美金。

    於是魏思華連夜飛到米國，向唐鎮山唐老爺子當面道謝。同時又好奇地問唐鎮山老爺子，怎麼就那麼火眼金睛，判定墨西哥肯定要發生金融危機呢？

    唐鎮山老爺子聽後哈哈大笑，告訴魏思華，自己並沒有這個能耐，火眼金睛的另有其人，自己也是聽了那個人的警告之後，才果斷把資金從墨西哥轉移出來。也正是因為那個人的原因，唐氏家族在墨西哥這場讓無數人傾家蕩產的金融危機當中非但沒有損失分毫，反而大大撈一筆。讓唐氏家族的力量壯大了不少。

    魏思華好奇之下連聲向唐老爺子追問，那個精準預言到墨西哥金融危機的人是米國哪個著名大學經濟學家。唐鎮山老爺子這才告訴魏思華，那個預言墨西哥金融危機的人並不是什麼米國任何一所著名大學的經濟學家，甚至也不是米國人或者北美人，而是一名年輕龍的傳人。

    聽說這個精準預見到墨西哥金融危機爆發時間的專家是和自己同種同族年輕人，魏思華心中感到十分驚訝的同時又湧現出一種強烈的自豪感。連米國加拿大這些主流經濟學家都沒有預見到的墨西哥金融危機竟然被自己一位年輕的同胞預言到了，這是何等讓人驕傲的事情啊？可惜自己不是諾貝爾經濟學獎的評委，否則單憑這一個預言，自己也要給自己這位年輕的神奇的同胞辦法一個諾貝爾經濟學獎！

    在感到自豪和驕傲的同時，魏思華央求唐老爺子幫忙給自己引薦一下。有這麼一位神奇的能力同胞。自己怎麼樣也得結交一下。哪怕以後自己這位神奇的同胞再幫不了自己什麼，但是單單憑著前面讓自己少損失五百萬美金，也足夠讓自己頂禮膜拜了！

    聽了魏思華的話，唐鎮山老爺子笑了起來。告訴魏思華，這個神奇的年輕人叫包飛揚，是大陸一名年輕的官員，目前他已經回到大陸去了，魏思華要想見他，只有到大陸去才行。

    這是魏思華第一次聽到包飛揚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了祖國大陸並不是落後愚昧的代名詞，那裡還是有無數能人異士，即使是身居內陸，但是對世界經濟形勢的判斷甚至要比世界上經濟最發達國家的著名經濟學家還要厲害。

    之後魏思華又從唐鎮山老爺子這裡知道包飛揚很多事情，包括北美塔克石油公司的成立，唐氏家族在大陸地區的投資建廠等等，讓魏思華心中也燃起了回大陸投資的慾望。也正是這個時候，魏思華的下屬，楓林市僑務辦主任黃立建的哥哥黃立坤向魏思華提出了到北方省投資的建議，魏思華才同意到北方省來考察。

    在來華夏大陸之前，魏思華再一次拜訪了唐鎮山老爺子，主要目的就是魏思華想趁著這次到大陸地區投資考察的機會拜訪一下自己心目中的神人包飛揚，讓唐鎮山老爺子幫忙引薦一下。

    唐鎮山老爺子就把唐氏家族在江北省海州市大宙唐盛遠洋造船公司的負責人的聯繫方式給了魏思華，讓魏思華直接和大宙唐盛遠洋造船公司唐氏家族的人聯繫，他會幫忙給魏思華聯繫包飛揚。

    魏思華到了大陸，在京城首都國際機場下了飛機之後，就被以黃立建為首的歡迎團接去了北方省，開始了繁忙又隆重的考察。在考察的間隙，魏思華給唐氏家族在在大宙唐盛遠洋造船公司的負責人聯繫了一下，然後驚訝地獲知了一個消息，就是包飛揚已經確定不在海州市任職，即將調到北方省楓林市任職，魏思華即使這時候趕到海州來，也不一定能夠見到包飛揚。

    聽說包飛揚要調到北方省楓林市來，魏思華心中不由得感慨真是太巧了。於是和唐氏家族這個聯絡人敲定，等自己這邊把北方市的投資項目處理好了，就讓唐氏家族的聯絡人趕到北方省來，幫自己聯繫一下包飛揚。別的不說。單單是衝著墨西哥金融危機讓自己省下的五百萬美金，魏思華就得好好感謝一下包飛揚。

    誰知道隨後就發生了魏思華的專車車窗玻璃被砸，自己最心愛的銀戒指被盜的糟心事。魏思華心思全都放在這上面，幾乎是每天都打電話到楓林市警察局去催問案件的偵破情況。因為魏思華知道。自己那枚銀戒指不值錢，盜賊不會多麼在意，說不定會被他扔到什麼犄角旮旯裡。自己這邊如果不抓緊時間督促，即使抓到那個盜賊，說不定也找不回自己那枚寶貴的銀戒指了。如果自己丟的是一枚價值不菲的鑽戒。情況或許還會好一點。

    一連等了兩天，楓林市警察局這邊都沒有什麼進展。眼看著已經是第三天了，也是楓林市領導答應自己破案的最後期限，魏思華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殺到了楓林市警察局，打算當面向警察局負責人質問案件的進展情況。卻不想這個時候卻得到消息，這個案件已經由警察局新調來的局長負責，而這個局長竟然叫包飛揚。經過自己進一步詢問，發現這個包飛揚竟然是從江北省調過來的，那豈不是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拜訪的包飛揚嗎？

    這樣連番巧合之下。魏思華哪裡還有心思和眼前這個楓林市什麼叫羅豐城的政委繼續糾纏？他只想著盡快見到包飛揚，見一見自己期盼了三年多的神奇人物。

    至於說自己心愛的銀戒指，反正眼前這個叫羅豐城的官員也給不出什麼答覆，那麼自己就去看一看，當初神奇地預見到墨西哥金融危機的年輕官員，對於如何尋找自己銀戒指的下落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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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之超剛衝著包飛揚吼了一句，就聽見何順利身上傳來一陣手機鈴聲。單聽著手機鈴聲，張之超就知道，這是他那部工作手機的響聲。

    作為市委書記，張之超有三部手機。一部是生活手機。放在司機身上，主要是負責自己的親朋好友的聯絡；一部是工作手機，平時則是放在何順利身上，主要是用來聯繫工作方面的事務；最後一部基本上不離開自己身的則是保密手機。只有極小的圈子裡知道這個號碼，能知道這個號碼的人，也就不需要經過司機或者秘書的提前篩選與過濾。現在是自己的工作手機響了，不問可知，一定是工作上的事情。

    果然，何順利拿出手機放在耳邊聽了一下。就用手按著手機上的靜音鍵，快步走到張之超的身邊，低聲衝著張之超的耳邊說道：「羅豐城的電話，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匯報，他問您可不可以到裡間接聽。」

    警察局這是怎麼了？究竟是搞什麼名堂？

    先是新任局長包飛揚到自己這裡來，說是有重要情況向自己匯報，等開了口狗屁重要情況沒有，而是過來向自己自請處分，讓自己狠狠批評他！現在呢，警察局政委羅豐城又打電話過來說有重要情況向自己匯報，還要讓自己到裡間去接聽。顯然，這個羅豐城知道包飛揚已經到了自己辦公室，所以不想讓包飛揚知道他在電話裡跟自己說了什麼吧？

    不管怎麼說，羅豐城也是警察局的老人了。雖然說當初高志強在的時候，自己一直很器重高志強，但是羅豐城並沒有生什麼怨言，在工作上也很配合高志強，警察機關的工作運轉都很正常。就沖這一點，自己也得給羅豐城兩分面子。

    張之超強壓著心頭的恚怒，拿著手機到辦公室的裡間，關好房門，這才對著手機說道：「羅豐城，有什麼重要情況，你現在可以說了。」

    「張書記，剛才加拿大思華集團的魏董事長來我這裡了，他聽說包局長到市委找您去了，就馬上要去市委去找包局長。這會兒他剛出我的辦公室門，估計最多二十分鐘，就能到市委那裡。」

    張之超聽了羅豐城的話，鼻子都差點氣歪了！這個羅豐城，真的是扔鍋好手！包飛揚今天第一天到警察局去上任，怎麼能夠就把刑偵工作交給他負責呢？這樣下來固然是魏思華戒指被盜案偵破不了要對分管刑偵工作的包飛揚進行問責，但是你羅豐城作為警察局的政委，難道真的能夠逃脫自己的責任嗎？你們在三天期限內破不了案，抓不到罪犯，找不到戒指不說，現在魏思華到了警察局，你那邊不做好安撫解釋，反而把魏思華推出去，讓魏思華到市委來找包飛揚來鬧，你還有膽子把電話打到我的手機上？

    「這就是你所要匯報的重要情況？」張之超心中對羅豐城失望之極，連帶著聲音也變得異常冰冷。

    「不光是這樣。張書記，我有更重要的情況要向你匯報！」羅豐城人精似的人物，又如何聽不出張之超的恚怒，連忙說道：「我發現魏董事長和包局長有什麼關係，他對包局長的情況很瞭解……」

    緊接著羅豐城就把魏思華的表現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張之超。包括什麼魏思華知道包飛揚是從江北省海州市調過來的，還知道包飛揚以前在海州市擔任副市長。聽說包飛揚是新任警察局長，就立刻急著要見包飛揚，一個勁兒地催促羅豐城找到包飛揚在什麼地方。

    「張書記，我有一種感覺，魏董事長急著要見包飛揚，似乎並不單純是要詢問戒指被盜案的進展情況，似乎還有另外的目的，相比之下，那個目的似乎比魏董事長亡妻留給他的那枚銀戒指更為重要！」羅豐城最後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撿到寶了

    掛了羅豐城的電話，張之超從裡間走了出來，神色複雜地看了包飛揚一眼。

    「包飛揚同志，你認識加拿大思華集團的魏董事長？」

    包飛揚不知道張之超為什麼忽然間問自己這麼一個問題。如果自己認識魏思華就好了，那麼自己也就不比匆匆忙忙先到市委大院來找市委一把手張之超，而是先去跟魏思華那邊做好溝通，再來向張之超做匯報。

    「我不認識。」包飛揚回答道。

    「不認識？」

    張之超倒是對包飛揚這個回答不怎麼詫異。畢竟剛才羅豐城向他匯報時提到過魏董事長雖然急著要見包飛揚，但是本身卻並不認識包飛揚，只是對包飛揚的情況非常瞭解。

    「那麼你以前有沒有聽說過魏董事長的名字？」張之超有問道。

    「聽說過兩次。」包飛揚回答道：「我在海州市工作的時候和海外華商接觸比較多，曾經有人給我提到過加拿大最大的華人企業就是思華集團，並且提到過思華集團董事長就叫魏思華。只是海州在產業規劃佈局上以造船業和石油煉化為主要突破口，和加拿大思華集團的主營業務之間並沒有交集，所以並沒有把加拿大思華集團列為引資對象。之後我對思華集團和魏董事長也沒有再關注。」

    作為楓林市的一把手，張之超對全國各省市的經濟發展還是比較關注的。也瞭解海州市是江北省新興的工業城市，這兩年經濟突飛猛進，甚至有趕超江北省會鳳湖市的趨勢。

    但是張之超對海州市的瞭解也就僅止於此了。出於慣性思維，他還理所當然地認為海州市經濟之所以能夠有如此迅猛的發展，主要是海州市委市政府領導的功勞，並沒有想到海州市目前的經濟大好局面都是由當時擔任海州市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一把手包飛揚來一手主導的。此時聽包飛揚說當時他在海州市任職的時候，對名列加拿大華商界的首富魏思華華夏的思華集團都看不上眼，理由還是因為加拿大思華集團的主營業務和海州市產業規劃的佈局沒有太多交集，一時間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難道海州市經濟發展水平真的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了嗎？連下面一個經濟開發區的負責人都可以對外商投資進行挑三揀四，連加拿大思華集團這樣的華商界的巨頭都看不上眼嗎？那作為海州市的負責人。海州市長和市委書記兩個人眼界又得有多高呢？

    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海州市還不過是江北省一個地級市。而自己所任職的楓林市不但是北方省的省會，更是副省級城市，行政級別比江北省省會鳳湖市還要高。可是在招商引資方面卻無法和江北省下面一個地級市去相比。這麼多年來，楓林市幾乎沒有引進什麼像樣的外資企業。僅僅是零敲碎打的從韓國和港澳台引進了一些不不成氣候的小企業，截止到上年末，整個楓林市實際利用外資的規模也不過是剛剛突破了兩億美元。這也就是為什麼張之超會對加拿大思華集團異常重視的原因。因為如果思華集團乳製品包裝項目如果能夠敲定，那麼僅僅是一期投資，思華集團就要拿出一千二百萬美金。而之後還有二期三期項目，倘若一二三期項目都順利建成的話，那麼魏思華在楓林市的投資將會超過三千萬元美金。這幾乎是改革開放到現在為止楓林市實際利用外資總額的三分之一強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不單單是張之超和楓林市長舒青華對思華集團的到來傾注了最大的關注，甚至連北方省省長管畢恭和書記葉期田也拿出了相當的精力和誠意來接待思華集團，並指示張之超和舒青華，也不惜一切代價把思華集團的項目留在楓林市，讓楓林市乃至整個北方省藉著加拿大思華集團這個乳品包裝生產項目在招商引資方面打一個翻身仗。

    可是未曾想，在這樣高度重視的情況下，卻出了這麼一個簍子。魏思華的小車竟然被砸了車窗，結婚戒指被盜，讓魏思華對楓林市乃至整個北方省印象產生了改觀，對楓林市乃至整個北方省的投資壞境產生了懷疑，打算要放棄馬上要簽約的投資。可以想見，作為楓林市的一把手，張之超身上所背負的壓力有多大。

    想到這裡，張之超忽然間有些羨慕起海州市了。如果這個事情發生在海州，即使發生了砸車盜竊的案件導致了這個項目告吹，海州市的領導也不會產生多大的壓力。因為對他們來說。可以遴選的投資項目和外商有很多，少了一個加拿大思華集團的投資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因為他們甚至不稀罕去主動接觸加拿大思華集團，引進思華集團的項目。

    唉！身份時候楓林市能夠跟海州市一樣有底氣就好了。到時候不至於因為一個意外事件就把整個楓林市上下搞得雞飛狗跳。讓自己這個楓林市一把手連續幾天都食不知味。

    忽然之間，張之超腦海裡甚至產生一個想法，既然海州市的招商引資工作做得那麼好，包飛揚又是海州市經濟最有活力的臨港經濟開發區管委會負責人，那麼包飛揚肯定認識不少外商，那麼讓包飛揚利用一下自己的老關係。拉幾個外商企業到楓林市來投資應該不成問題吧？倘若這個盜竊案件真的偵破不了，找不回魏思華的結婚戒指，思華集團因此放棄在楓林市的投資項目，那麼讓包飛揚努努力，拉幾個外商企業過來投資，多少也能對思華集團撤出楓林市做一個彌補。從這一方面來說，張之超覺得包飛揚更適合擔任楓林市招商局的局長而不是警察局的局長，不知道國家組織部那些負責幹部調配的領導究竟是怎麼考慮的，竟然會決定把包飛揚調到楓林市警察局一把手的位置上。

    當然，如果思華集團真的撤資了，讓包飛揚利用關係看能不能為楓林市引進幾個外資企業作為彌補只是張之超的最壞打算。對他來說，最好還是能夠把思華集團留在楓林市，畢竟這個項目前後談了這麼長時間，從北方省到楓林市上下都傾注了大量的心血，而且已經走到了正式簽約這一步，如果最後放棄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些思考的過程看似很長，實際上也就是幾十秒鐘的時間。張之超腦子轉了好幾大圈，最後把其他念頭都暫時收起來，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和包飛揚的對話上。

    「剛才我接到你們局政委羅豐城同志的電話。他說思華集團的魏董事長到了你們警察局去，聽說你在市委，就馬上趕過來找你。」

    說到這裡，張之超微微做一個停頓，仔細觀察著包飛揚臉上的表情。

    「包飛揚同志。就憑你的判斷，覺得魏董事長這麼著急過來找你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

    包飛揚聽了下意識的一愣。魏思華現在趕過來市委找自己？想必是羅豐城已經告訴了魏思華，他的戒指被盜案件目前是由自己負責。只是魏思華有必要這麼急切地趕到市委來找自己嗎？又不是自己偷了他的戒指，這麼急吼吼地跑過來有什麼用？

    沉吟了一下，包飛揚回答道：「是不是魏董事長已經知道了是我負責刑偵工作的，所以過來找我瞭解案情？」

    「我本來也這麼猜想。」張之超搖了搖頭，說道：「可是根據羅豐城同志的觀察，魏董事長這麼著急地趕過來找你，似乎也並不完全是為了戒指被盜的案件。他似乎還有另外的目的來找你。」

    「另外的目的？」

    包飛揚用手摩挲自己的下巴，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除了戒指被盜案件之外，魏思華還能有什麼目的過來找自己。

    「我再給你提示一下，」張之超看了看包飛揚，「羅豐城同志說，魏董事長對你的情況非常瞭解和熟悉，還知道你原來是在海州市工作，最近剛剛調到楓林市來。只是他並不知道，你是調到楓林市警察局工作。」

    還有這樣的事情？

    包飛揚就更茫然了！

    自己和魏思華從來沒有見過面，也沒有什麼交集，他為什麼會瞭解自己的情況。而且還非常熟悉？連自己原來是在海州工作，最近剛剛調到楓林市的情況都知道呢？難道說他認識什麼自己的熟人，只是自己的那個熟人為什麼要向魏思華透露自己那麼多情況呢？畢竟魏思華到大陸來是到北方省楓林市投資而不是去海州市投資啊！

    思來想去，包飛揚覺得問題只能出現在北美塔克石油公司和米國唐盛集團。塔克石油公司是自己和唐氏家族聯合興辦的企業。唐盛集團更是唐氏家族根基所在。這兩個企業的大本營都在米國，和加拿大同於北美地區。米加兩國本身就存在著密切的經濟聯繫，兩國之間無論是經濟互動還是人員流動都極為頻繁。而思華集團又是加拿大華商界規模最大的企業，和同為華商的唐氏家族這個北美商業巨頭之間有所聯繫也很正常。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魏思華還是有可能從唐氏家族成員哪裡聽到自己的一些情況。只是自己這次調到北方省楓林市事情來得非常突然，自己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向唐氏家族相關高層人員通報。魏思華又怎麼可能從唐氏家族成員那裡得知自己調到楓林市的消息？難道說問題是出在大宙唐盛遠洋造船公司上面？大宙唐盛遠洋造船公司的唐濟澄就是來自於唐氏家族的旁支子弟，如果魏思華認識唐濟澄的話，倒是很有可能從唐濟澄那邊獲知自己從海州市調到楓林市來的消息。

    不能不說，包飛揚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一個人，僅僅憑藉著張之超嘴裡的隻言片語，就差不多推斷出了九成以上的事情真相。

    嗯！如果是這樣，那麼魏思華這麼著急趕到市委來見自己的目的就不難猜測了。他必然是聽羅豐城說自己負責他的戒指被盜案件，又因為唐氏家族的關係，對自己比較熟悉，所以趕過來把這一層關係透露給自己，讓自己更努力一點，幫他偵破案件，把被盜的戒指找回來。從這一點來判斷，魏思華雖然長期生活在北美，但是還保持著華人熟人社會的傳統思維，篤信人熟好辦事的原則，比起羅豐城這些警察局領導來說，魏思華更願意和自己這個「熟人」打交道。

    「張書記，我覺得羅政委可能是猜錯了。如果魏董事長真的很熟悉很瞭解的我情況的話，那麼他很可能認識某一個和我關係非常熟的人，他這麼急著過來，應該是想利用這一層的關係來催促早日偵破這起盜竊案，把他的結婚戒指找回來吧？他應該沒有什麼其他目的。」包飛揚衝著張之超說出了自己自己的結論。

    「飛揚同志，你覺得魏董事長可能和你的某個熟人認識？」

    張之超不由得眼睛一亮。包飛揚既然敢這麼判斷，必定是事出有因。

    「對，我想應該是這樣的。否則就沒有辦法解釋魏董事長為什麼會對我的情況這麼瞭解和熟悉。」包飛揚回答道。

    「那麼你覺得，你這個熟人可能是誰？他對魏思華的影響有多大？」張之超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包飛揚這邊湊了湊。

    「應該是米國唐盛集團的某個高層成員或者是大宙唐盛遠洋造船公司的唐濟澄。」包飛揚回答道，「我覺得吧，大宙唐盛遠洋造船公司的唐濟澄的可能性最大。因為我調到楓林市的消息米國唐盛集團的高層成員應該還沒有來得及知道……」

    張之超卻並沒有聽到包飛揚後面大半段話，因為他聽到米國唐盛集團幾個字之後，嗡得一下，腦袋當時就蒙圈了。

    別說張之超是楓林市這個副省級省會城市的一把手，就是張之超是一個沒有見識的普通小市民，也聽說過米國唐盛集團的大名啊！如果說加拿大思華集團的體量是一條幾百公斤大鯊魚的話，那麼米國唐盛集團的經濟體量就是上百噸藍鯨，至少是思華集團的一兩百倍。因為魏思華雖然是加拿大華人圈的首富，但是放在整個加拿大富豪圈裡又不算什麼。而米國唐盛集團的資產放在整個北美來說，也至少能夠擠入前十位。就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張之超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米國唐盛集團高層成員！

    包飛揚竟然和米國唐盛集團的高層成員關係很熟絡！

    天吶，楓林市真的是撿到寶了！

    倘若包飛揚能夠利用這個關係，把米國唐盛集團引進到楓林市來，哪怕是投資規模不大，造成的影響也要遠遠大於思華集團乳品包裝生產項目。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張之超的考量


    這時，辦公桌上的那部內部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何順利上去接了電話哦了兩聲，立刻掛了電話，過來向張之超匯報。

    「張書記，大門值班室打過來的電話，說魏董事長過來找您，車已經放進來了。」

    「什麼？魏董事長已經到了？動作這麼快？」

    張之超一下站了起來，伸手拍了一下包飛揚的肩膀，親熱地說道:「飛揚同志，跟我一起下去迎一下魏董事長。」不知不覺之中，張之超對包飛揚的稱呼已經由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包飛揚同志」變成了聽起來更加親切的「飛揚同志」。

    包飛揚就站起來，跟在張之超後面往外走。

    黃立建也連忙站起來，跟在張之超後面往外走。他在旁邊把張之超的動作和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當初把思華集團引介到楓林市的時候，也享受過同樣的待遇。現在享受這個待遇的對象換成了包飛揚，黃立建心中倒是也不怎麼嫉妒。張書記在這方面還是很公平的，誰有能力，他就重視誰。現在顯然比起自己這個外事辦兼僑務辦主任，包飛揚對思華集團的魏思華董事長影響力更大，故此張之超對包飛揚更加關照也在情理之中。

    看來自己以後也要和包飛揚這個警察局的新局長多親近親近。別說的不說，單單就是衝著包飛揚和米國唐盛集團關係非同一般就值得自己去結交。自己是做外事和僑務工作的，少不得和北美那邊的外賓和僑胞打交道。以後如果在北美那邊有點什麼事情，讓包飛揚幫忙利用唐盛集團的關係疏通一下，絕對能夠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何順利快步走到門口，搶先一步拉開房門，然後側身站在旁邊，恭敬地讓張之超帶著包飛揚、黃立建出去。

    張之超帶著包飛揚和黃立建剛在辦公室門口露面，就被等候在外面的人瞧見了。只見呼啦啦地至少有二三十位局長主任的圍了上來，大家你爭我搶地擠成一團。一邊探著身子向張之超伸出手，一邊衝著張之超招呼道：「張書記，我有重要情況要向您匯報！」

    這倒不是這些局長主任之流對包飛揚剛才的舉動現學現賣，是他們一貫都是這樣。張書記日理萬機。每天公務繁忙，如果不說自己有重要情況匯報，天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夠輪到被張書記接見。

    張之超直接擺了擺手，嚴肅地說道：「我現在有事。你們有什麼重要情況，先找席秘書長去匯報。」

    張之超口裡說的席秘書長是指的楓林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席月剛。如果這些主任局長們真的有什麼重要工作必須匯報給張之超。席月剛自然會遴選出來，送到張之超的案頭。

    可是這些局長主任們哪裡有什麼必須立即匯報給張之超的重要情況呢？他們過來這裡，不過是要在市委一把手跟前刷一刷存在感。不然的話，除非是張之超正好把他們領導的部門選作調研對象，否則他們如果不主動到市委書記辦公室來排隊等機會，估計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夠和市委書記張之超說上一句話。其實即使他們過來排隊，也不見得就一定能夠保證能夠獲得張之超的接見，和張之超說上話。但是這個不要緊，作為市委一把手，張之超不可能總是憋在辦公室裡辦公。他總要離開辦公室到其他地方去。那麼只要自己等在走廊裡，張之超在離開辦公室的時候總會看到自己。對於一些偏僻生冷部門的領導來說，即使不能說上話，能夠讓市委一把手看到自己的臉，知道自己主動過來向他老人家靠攏，也算是成功。

    本來就是刷存在感來，自然知道自己的輕重。聽張之超這麼一說，他們連忙往旁邊躲避，閃開一條通道，免得影響張書記的出行。

    何順利關好辦公室的方面。一邊快步向張之超追去，一邊衝著走廊兩邊的這些局長主任們說道：「張書記下去接思華集團的魏董事長，今天肯定是擠不出時間了。你們要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就去找席秘書長。如果事情不太要緊，就改天再過來吧！」

    何順利之所以做這個交代。就是怕一會兒魏思華跟著張之超上來後，看到走廊裡這個場面影響不好，所以要把話給點頭。不然這些局長主任們說不定心中還存在幻想，守在這裡等機會呢！

    能夠在楓林市這樣副省級城市混上局長主任，哪怕是在清水衙門坐冷板凳的角色，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何順利這麼一說。他們哪裡還會不明白啊？頓時收起了心中的幻想，一個一個遠遠地墜在何順利後面，往走廊外走去。他們腳步彷彿是經過精密丈量過一般，每邁出一步的長度以及邁步的頻率都相當控制的相當好。當何順利的背影消失在常委專用電梯裡的時候，最前面那兩個局長主任正好走到電梯口。

    看見常委專用電梯門已經關上了。這群局長主任不由得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連忙加快腳步，幾乎用小跑一般的速度往前衝。由於人數太多，他們也不敢在工作人員那個電梯口等候電梯，而是又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步梯口，順著步梯往下走。也就是不到半分鐘的時間，本來甚至可以用擁擠來形容的五樓走廊頓時變得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沒有。

    張之超帶著包飛揚、黃立建剛剛走出常委專用電梯口，就看見魏思華帶著那位叫做索菲亞的漂亮洋秘書急匆匆地走入大廳門口。

    這個魏董事長來得真是好急啊！

    張之超心中一邊想著，一邊就快步衝著魏思華迎了上去。

    魏思華這時顯然也看到了從電梯裡出來的這幾個人。他腳下的動作不由得變得更快了，隔著老遠就主動伸出了自己的手。

    張之超見魏思華主動伸出手向自己這邊快步走來，不由得楞住了。魏董事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主動這麼熱情了？

    記得自己第一次到機場去迎接這位魏董事長的時候，自己伸出去的手幾乎快要接觸到這位魏董事長的身體了，魏董事長才矜持地伸出自己的手，和自己握了一下，只是後來隨著雙方的不斷接觸，魏董事長的態度才稍微變得熱情一點。但是即使是再熱情，也沒有見過魏董事長主動向自己伸出過手。別說是自己。即使是，面對著省委一把手葉期田、省長管畢恭，這位魏董事長也沒有主動伸出過手。而在前幾天發生了車窗玻璃被砸戒指被盜案件之後，這位魏董事長稍微變熱的態度又迅速變冷。哪怕是張之超這邊再主動，魏思華都拒絕和他握手。那個漂亮的洋秘書索菲亞更是義正言辭地告訴張之超，在楓林市有關方面把魏董事長的銀戒指找回之前，魏董事長都不會跟楓林市和北方省的任何人握手。無論這個人是楓林市市委書記還是楓林市市長，或者是北方市委書記或者是省長也不可以！

    但是。現在魏董事長卻主動向張之超伸出了手，這讓張之超這位楓林市委一把手在心裡甚至產生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是張之超這個市委一把手自我輕賤，實在是張之超太想把楓林市的經濟搞上去了。作為華夏最重要的重工業城市之一，楓林市在改革開放一來表現可謂是慘淡之極。不斷有國有企業陷入倒閉破產的窘境，在國家財產遭受大量損失的同時，那些為國家奉獻了幾十年青春年華的工人們也變成了無依無靠的失業人員。而怎麼解決這些越來越多的失業人員的再就業問題，幾乎變成了紮在張之超心臟上的一根利刺，讓他輾轉反側，幾乎是徹夜難眠。

    之所以對思華集團在楓林市投資這個乳品包裝生產項目這麼重視，除了這個項目能夠給讓楓林市外資利用總額邁上一個嶄新的台階。開啟一個楓林市經濟從重工業向輕工業轉型的契機之外，張之超最主要還是看重思華集團這個乳品包裝生產項目能夠消化大量的下崗工人。按照思華集團對這個乳品包裝生產項目的投資規劃，僅僅是這個乳品包裝生產項目的一期工程投產之後，就需要五千多名工人，思華集團向張之超承諾，這五千多名工人中至少拿出三千個名額從楓林市的下崗工人中招聘。

    想一想看，三千名下崗工人啊！按照一個工人至少有兩名家屬計算，這三千個名額，至少能夠保證楓林市三千個家庭近萬人能夠生活下去。

    也正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張之超這個副省級領導在面對著思華集團的時候。完全放棄了自己作為一個副省級領導的架子，給予思華集團的董事長以最高的禮遇。

    對於張之超這種做法，也並不是沒有非議。別的不說，就在楓林市那些退休的老領導中就頗有幾個人不滿意張之超的做法。說張之超這樣做有失一個副省級城市一把手的體統。甚至有個別老同志說得更為嚴重一點，說張之超身為一個g黨員，在魏思華這個來自西方的大資本家面前卑躬屈膝，完全喪失了自己的立場。

    面對著這些刺耳的雜言，甚至是流言蜚語，張之超即使涵養再好。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甚至對一個跑到他辦公室來對他進行所謂的「勸告」的老同志拍了桌子，說正因為自己是一個合格的黨員，所以才更注意百姓的疾苦。如果這個老同志能夠找到另外的辦法來解決三千名下崗工人的舊業問題，能夠讓三千多個家庭近萬人吃飽飯，他自己完全可以挺直腰桿，在加拿大思華集團那個大資本家面前硬氣一把，坐在辦公室裡等著那個魏董事長上門拜見！

    張之超這番話把那位老同志噎得直翻白眼，一句話都說不出，最後只能是氣哼哼地甩袖而去。

    當然，張之超對於思華集團這個投資項目的看重，除了上面兩個重要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因素，就是現在組織上對領導幹部的考核標準早已經轉向gdp指標為主。如果一個領導不懂經濟不會發展，那麼也不會獲得多大的進步空間。相反，那些懂經濟會發展的領導幹部，則會受到上面的重視，快速進去陞遷通道。這也是為什麼沿海改革開放城市，特別是粵東省、江南省那些經濟發展快速的城市的領導陞遷特別快的原因。張之超作為楓林市市委書記，如果想在仕途上還要再進一步，就必須要證明自己在經濟方面的能力。否則的話，即使他能夠跨過副省級這個門檻，擔任正省部級職務，也肯定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閒職，不會放到什麼重要的崗位上去的。

    因為這些諸多的考量，張之超在魏思華這位思華集團的董事長面前毫無芥蒂地放低自己的身段，即使這幾天魏董事長對他非常冷淡，張之超也毫不在意。誰讓自己攤上這麼倒霉的事情，那個該死的小毛賊偷誰的東西不好，偏偏偷了魏思華的結婚戒指呢？

    也正是因為對魏思華的冷淡態度做了足夠在準備，所以張之超時候看到魏思華董事長大老遠地就伸出手來，臉上露出燦爛地笑容快步向自己走來，心裡才分外激動。

    他一邊嘴裡叫著：「魏董事長你好！」一邊也伸出手來快步迎了上去。可是眼看著魏思華走到他的跟前卻絲毫沒有停步，手仍然是直挺挺地伸著，根本不往張之超伸出的手上碰，而是稍微一側身，把張之超閃了過去，對著跟在張之超身後的包飛揚笑道：「您就是包飛揚包先生吧？我是思華集團的董事長魏思華，對您可是仰慕已久，直到今天才有幸見到您本人！」

    張之超即使是心裡再有準備，也沒有想到魏思華會把自己給閃過去，根本不理會自己，一時間不由得臉色漲得通紅。

    他扭過頭來在看著魏思華微微彎腰地站在包飛揚前面，態度熱情地幾乎可以用恭敬來形容，心中更是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魏思華的妻妹

    在今天之前，包飛揚根本就沒有見過魏思華，所以也就沒有想到魏思華竟然能夠一眼認出來自己，更沒有想到，魏思華竟然會對自己態度如此熱忱和恭敬，甚至連市委一把手張之超都沒有理睬，直接伸著手就衝到自己面前來了。

    魏董事長啊魏董事長，我不管是你怎麼認出我來的，但是你確定你特麼的這樣做合適嗎？你這特麼的真的是高級黑啊！把市委書記晾在一邊，衝著我畢恭畢敬，這是要把我架到火堆上烤啊！我如果要伸手和你這麼一握，豈不是等於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落市委書記張之超的面子？張之超書記心胸大點還好說，如果心胸稍微小一點，那麼老子今後在楓林市可就有的是小鞋穿了。

    就包飛揚的背景來說，就不提趙家那邊的關係，就單單是即將調到北方省擔任一把手的田剛強這一層關係，包飛揚就不簡單怕了張之超。只是對包飛揚來說，倘若真的是因為什麼大事非要得罪張之超，那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可是單單為眼前這麼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去得罪了張之超，那就太莫名其妙了，也太沒有價值了！

    這個魏董事長，要麼是在加拿大生活久，對國內特色國情不夠瞭解；要麼就是因為故意為之，為得就是警察局到現在還沒有把砸他車窗玻璃的竊賊抓住，把他的銀戒指找回來，所以就故意用這個舉動在張之超面前來陷害自己。

    不管是哪一個原因，包飛揚都清楚自己不能先和魏思華握這個手！

    「呵呵，我雖然是第一天到警察局上班，但是已經聽我們局辦主任劉光輝介紹過，魏董事長丟失的那枚銀戒指對魏董事長特別重要。所以我現在非常理解魏董事長急於找回那枚銀戒指的心情。我今天到市委來，也是專程向我們張書記匯報魏董事長這件事情的。魏董事長啊，我們張書記為了你的這個案子，可是操碎心。在我到工作崗位上任的第一天，就立刻指定我擔任你這個案子的負責人。也不體諒我大老遠從海州市過來，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給我……」

    說著包飛揚很有技巧地輕輕推了一下魏思華的胳膊，用一股巧勁帶動魏思華不由自主地轉了個身，正好面對著張之超。然後笑呵呵地繼續對魏思華說道：

    「魏董事長，你說你是不是首先要先感謝一下我們張書記？」

    魏思華其實就是急著想見包飛揚，心裡還真的沒有其他念頭。現在聽包飛揚這麼說，魏思華也明白自己有些孟浪了。雖然他長期生活在北美，很少來大陸。但是因為加拿大那邊近些年有很多大陸富人移居過去生活，其中不少人都有著官員家庭的背景，魏思華和他們這些人也打過交道，倒是對國內這些特殊國情也不陌生，醒悟過來自己剛才的舉動差點害了包飛揚，此時也正好順著包飛揚的話做一些補救，把手掌伸到張之超面前，衝著張之超笑呵呵地說道：「書記先生，我心裡掛唸著案情的進展，聽警察局那位羅先生說我的案子現在由包飛揚先生負責。所以驟然間看到包飛揚先生，情緒有些失控，很是失禮，希望張書記不要見怪。」

    張之超和魏思華打了這麼長的交道，即使沒有發生那起盜竊案之前，也沒有見過魏思華有這麼謙和低調的態度，哪裡還顧得上在意方才的尷尬，緊緊抓住魏思華的手不停地搖晃著，嘴裡大笑著說道：「沒關係，沒關係的啦！這正說明魏董事長是性情中人。肚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用我們楓林市的話說，魏董事長就是一個純爺們兒！」

    「呵呵，純爺們。這個稱謂好啊！」魏思華一邊笑著，一邊望向了包飛揚，「包先生，您說是不是啊？」

    到了這個時候，包飛揚還是弄不清楚魏思華的葫蘆裡究竟賣得是什麼藥。不過這個時候顯然不是細究這些的時候，他笑著點點頭。說道：「這裡人來人往的，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魏董事長，有什麼話，咱們是不是到張書記辦公室坐下來慢慢說啊？」

    張之超有些緊張地看著魏思華，生怕魏思華當場拒絕了包飛揚的提議。畢竟握手這個事情還好說，大廳現場沒有幾個人，應該沒有誰會注意到。但是如果魏思華不肯跟自己回辦公室的話，自己這個丑就出大了。畢竟自己剛才架勢擺的那麼大，當著那麼多下屬們的面說自己下來迎接魏董事長的。現在看魏思華這個樣子，明顯是想要和包飛揚單獨談的意思。如果魏思華堅持要跟包飛揚單獨談話，不肯跟自己上去，那麼自己這個市委一把手可就鬧出大笑話了……

    魏思華好不容易才見到自己仰慕已久的神奇預言家包飛揚，當然是想和包飛揚坐下來交談，這樣才方便自己向包飛揚當面請益。對於兩年多前那場墨西哥金融危機，魏思華還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包飛揚究竟是從什麼跡象中判斷出來那場危機會爆發，並且連爆發的時間點也都判斷的準確無誤。倘若包飛揚能夠為自己解開這個謎團，那麼自己肯定獲益匪淺。哪怕是自己不能學會像包飛揚那樣能夠異常精準地判斷出一個國家和地區的經濟發生轉折的節點，但是只要能夠學會大致判斷出一個國家或者地區未來一段時間的經濟走勢，那麼對思華集團今後的業務發展也是極其有幫助的。

    可是如果身邊跟著很多電燈泡的話，有很多問題魏思華就不方便向包飛揚問了。而且魏思華也相信，即使他向包飛揚問出那些問題，面對著旁邊那邊多電燈泡，包飛揚也不一定會回答；即使回答，答案也不一定是真實的或者是詳盡的。

    但是眼下看來，自己這個願望可能暫時要落空了。因為包飛揚已經對自己發出了暗示，想讓自己跟隨他一道到市委書記辦公室去，那就說明這將注定是一場有電燈泡在場的談話。魏思華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在他和包飛揚的第一次談話中，在場的這個電燈泡是一位掌管著一座有七百多萬人口城市命運的大人物。

    「好啊，我奔波了一上午，正好口有點渴。正好到書記先生的辦公室喝杯茶去。」魏思華一副欣然的面孔。

    聽魏思華這麼回答。張之超這才放下心來，做了一個手勢，笑著說道：「魏董事長，上面請。別的東西我不敢說。但是好茶葉，我的辦公室裡還有幾罐的！」

    一行人走進常委專用電梯，來到五樓。五樓的走廊安靜而又空曠，沒有一個人影，和之前的情況判若兩個世界。這讓包飛揚幾乎懷疑他們是不是走錯了樓層。

    進了張之超的辦公室，何順利手腳麻利地泡了幾杯茶端上來，然後悄悄地退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張之超、魏思華、包飛揚和黃立建四個人。其實黃立建此時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多餘的人物，恨不能跟著何順利一起退出去，但是卻又要硬著頭皮留在這裡。畢竟當初是經過他的手才把魏思華引介到楓林市的，他好歹也是當事人。也許對魏思華來說，此時會覺得他礙眼，但是黃立建明白，他此時留下的最大作用就是在張之超面前建立一個緩衝。倘若魏思華說出什麼話，或者提出什麼要求。張之超書記不方便回答的話，黃立建就可以站出來回答這個問題，替張之超書記爭取一點緩衝時間和空間。

    「魏董事長，你和包局長之間是怎麼回事？」張之超還是很會抓談話的主導權的，率先拋出了一個問題，「看樣子，似乎你早就認識包局長？」

    魏思華點了點頭，往包飛揚這邊看了一眼，笑了笑，回答道：「這個問題怎麼說呢？我以前因為某些事情。受了包先生的恩惠，一直牽掛著這件事情想找機會當面向包先生道謝。這次我到大陸來，一個原因固然是要和書記先生你談這個乳品包裝生產項目的事情；另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想到江北省去一趟，拜見一下包先生。向包先生當面做一個感謝。我雖然是在北美出生北美長大，但是從根子上來說，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華夏人。我們華夏有一句古話，說是『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受了包先生那麼大恩惠，包先生卻沒有享受過我一絲回報。如果我不趁著這次回大陸的機會解決這件事情，我一輩子心中也會不安的！」

    「啊？」

    張之超聽到魏思華這番話，心中的感覺幾乎是不能用震撼兩個字來形容了。

    魏思華竟然受過包飛揚的恩惠？

    這特麼的是什麼狗血劇情啊！

    如果不是張之超就坐在魏思華身邊，親眼看到這番話是從魏思華嘴裡說出來的，他說什麼也不會相信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等事情！

    關於魏思華的背景，黃立建已經通過他的哥哥黃立坤瞭解的非常清楚。魏思華是第三代華裔，從魏思華爺爺那一代算起，就是生活在墨西哥。魏思華是從墨西哥出生墨西哥長大的，二十幾歲的時候為逃避當地黑幫的追殺，逃到了加拿大，然後白手起家，成為加拿大華人圈的首富。魏思華以前從來沒有來過大陸，而且在大陸也沒有什麼親人。而包飛揚作為一個大陸官員，又怎麼可能給魏思華什麼幫助和恩惠呢？這根本說不通啊！退一萬步來講，即使包飛揚真的給了魏思華幫助，那包飛揚本人會不知道嗎？如果包飛揚真的是在無意間幫助了魏思華而他自己又不知道，那麼只能說明那件事情根本不算什麼大事。而一件不算大事的幫助，能夠讓魏思華惦記到現在？以至於魏思華連對他有特別紀念意義的銀戒指也不提了，一個勁兒地只想要感謝包飛揚的恩惠？

    包飛揚也不禁苦笑起來。

    「魏董事長，你不是開玩笑吧？」他說道，「我以前連見都沒見過你，又哪裡能給你什麼恩惠啊？你不會是弄錯人了吧？」

    「怎麼可能啊，包先生！」魏思華擺了擺手，說道：「我好歹也是思華集團的董事長，如果連自己的恩人都會弄錯的話，那豈不是一個標準的糊塗蛋？讓一個糊塗蛋坐在思華集團董事長的位置上，下面那些人還不造了反啊？」

    包飛揚聳了聳肩，一副很無奈的模樣，看魏思華接下來怎麼說。

    「米國唐盛集團的唐鎮山唐老爺子，包先生你應該很熟悉吧？」

    「唐鎮山唐爺爺？」

    包飛揚點了點頭，果然還是與唐盛集團有關。坐在一邊的張之超和黃立建也豎起了耳朵。

    「不錯，我和唐爺爺很熟悉。」

    張之超在一旁聽包飛揚這樣回答，激動地差點咬破自己的嘴唇！包飛揚竟然管唐盛集團的掌門人唐鎮山叫唐爺爺，那肯定不是一般的關係了！嗯，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包飛揚這個關係。不管思華集團的項目還在不在楓林市投資，自己一定要讓包飛揚想方設法把唐盛集團拉到楓林市來。

    「我和唐鎮山老爺子的關係非常不錯。唐老爺子也是我的恩人，」魏思華的表情莊重起來，「思華集團之所以能夠從當初小小一間的思華建材超市成長為現在橫跨加拿大米國墨西哥的大企業，完全可以說是拜唐老爺子所賜。」

    包飛揚點了點頭，依舊是稀里糊塗的。唐鎮山老爺子幫助魏思華建立了思華集團這個商業帝國，但是這個和自己有毛線的關係？自己又不是唐氏家族的孫女婿，唐鎮山老爺子的恩情總不能算到自己頭上吧。

    「當然，我和唐鎮山老爺子的關係這是題外話，但是又不算是題外話。」魏思華繼續說道：「我非常愛我的妻子，當初我的妻子為了掩護我，被墨西哥黑幫殺死。思華集團成為一個跨國企業之後，我終於有能力為我妻子做點事情了。回到墨西哥之後，除了動用力量把當初殺死她的幾個黑幫分子送上刑場之外，我還找到我妻子在墨西哥的小妹妹，拿出了五百萬美元準備給她辦一個企業。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唐老爺子告訴我，他得到一個消息，墨西哥馬上要爆發一場驚人的金融危機……」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張之超的冷汗

    到了這個時候，包飛揚又豈能不明白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了，魏董事長，下面就不用再說下去了。我明白了。」包飛揚做了一個手勢，阻止了魏思華。

    張之超在一旁頗為不滿意地瞪了瞪包飛揚！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張之超聽得正帶勁的時候，怎麼能夠想到包飛揚會出口打斷了魏董事長的話？墨西哥金融危機、魏董事長的妻妹、還有米國唐盛集團的掌門人唐鎮山老爺子，且不說事件本身發展如何，單單構成事件這些元素就足夠勁爆啊！

    真的沒有想到，中z部幹部調配局竟然從江北省給自己調過來一位這樣的警察局長。這簡直就是一個特大號的人形錢包。有這麼一位幹部在，且不說楓林市的社會治安情況，最起碼在招商引資工作方面會大有起色。

    包飛揚此時哪裡知道市委一把手有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呢？他笑著沖魏思華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呢，這件事情我還真當不起你的謝意。當時我並不知道你打算在墨西哥投資辦企業，更不知道唐爺爺和你還有如此密切的關係。我當時的出發點只是提醒了一下唐爺爺，讓唐氏家族收縮一下在墨西哥方面的投資。唐爺爺把這個消息轉告給你，完全是唐爺爺自己的主意，和我沒有絲毫的關係。所以要說感謝，你只要感謝唐爺爺就足夠了！」

    「包先生，話不是這樣說的。」魏思華見包飛揚不肯接受自己的謝意，一下子就急了起來，「不錯，當初唐鎮山老爺子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說這個消息是你說的。而是等墨西哥金融危機真正爆發了的時候。我去向他道謝的時候，他才告訴我這個消息是你告訴他的。他當時不肯告訴我這個消息是從你這裡獲得的，就是擔心我對你不瞭解。不相信這個消息，從而不肯從墨西哥撤資造成巨大損失。老爺子還對我說。如果我真要感謝，就去找你感謝吧。因為如果不是你的話，別說我的五百萬元美金打了水漂，就是他們唐氏家族也要損失上億美元。」

    聽魏思華這樣說，包飛揚倒是有點理解唐鎮山老爺子當時的心境了。在自己把墨西哥將會爆發金融危機的各種證據交給唐老爺子之後，唐氏家族的精英專家經過縝密考證研討，認可了自己的判斷，之後才開始著手從墨西哥撤資。想必唐老爺子也是那個時候才把這個消息告訴魏思華的。唐老爺子之所以這樣做，肯定是認為魏思華這個人不錯，值得相信和幫助，所以才點醒魏思華吧？然後等墨西哥金融危機真的爆發了之後，唐老爺子又把自己推到魏思華面前，想必也是替自己做一個順水人情，以後思華集團假如要到大陸投資的話，有當初這個事情做媒介，魏思華怎麼也得把自己任職的海州當做投資首選地吧？只是後來按照自己為海州市制定的經濟規劃，海州市發展的重點為造船業和石化工業。和思華集團的主營業務相去甚遠，唐鎮山老爺子恐怕也是瞭解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推薦思華集團到海州市去投資吧？

    「慚愧。慚愧！魏董事長，對我來說，真的是無心插柳之舉啊！」包飛揚搖著頭，勉強接受了這個「嗯人」的身份。

    「包先生，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心，總之我是受了你的恩惠。」魏思華說道，「不過是這樣，我把五百萬美元從墨西哥抽回來之後，按照唐鎮山老爺子的指點。為我妻妹在紐約股市上購買了一點塔克石油公司的股份，現在五百萬美元已經升值為一千五百萬美元了。我聽唐老爺子說。北美塔克石油公司之所以能夠發展的這麼迅猛，也是接受包先生的建議。把業務從以美洲為主轉向美洲亞洲並重，並且重點開發華夏大陸市場。從這一點上說，我妻妹也承受了包先生的恩惠，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千萬富翁，所以我也得替她謝謝你！」

    還有北美塔克石油公司的故事？

    張之超聽到這裡，心中又倒吸了一口涼氣。包飛揚海外關係怎麼如此之廣啊？這樣的人，光把他放在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上已經不能用大材小用來形容了，簡直是暴殄天物。回頭自己再重點考察一下，如果魏思華今天所說的全部是真實情況，包飛揚真的和北美唐盛集團、塔克石油公司這些國際巨頭有密切的關係話，那麼自己怎麼樣也得想辦法把包飛揚提到副市長的位置上，把對外貿易這一塊交給他負責去！

    嗯，就這麼決定了！

    唐鎮山老爺子竟然讓魏思華買了北美塔克石油公司的股票？

    包飛揚苦笑著搖了搖頭。唐老爺子還真的是屬耗子的，就看著自己的一窩子親啊！這不是典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嗎？

    行了，看在唐鎮山老爺子和魏思華這麼親近的份上，自己也別和魏思華見外了！

    「魏董事長，其實這些事情深究起來，和我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我在這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實在是微乎其微。」包飛揚先是謙虛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咱們就不說感謝不感謝的話了。你和唐爺爺關係這麼好，我和唐爺爺之間的關係也不一般，所以你和我之間也沒有必要搞得如此見外，是不是？」

    「包先生，話不能這樣說。你和我都和唐鎮山老爺子關係很不錯，這是事實。但是關係再不錯，你幫了我，該感謝的還是必須要感謝。我是在北美長大的，按照美洲人的傳統，哪怕是自己父母為自己做了一點事情，當子女的也要對自己父母說一聲謝謝，更別說是兩個好朋友之間了——對吧？你和我之間的關係就像是兩個好朋友吧？」

    黃立建在一旁聽得羨慕之極，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自己和魏思華認識了這麼久，就不說前面幾個月自己每天至少要給魏思華打七八次電話做溝通，就說魏思華到楓林市這半個多月吧，自己鞍前馬後須臾不離地伺候著魏思華。那態度可是比孫子對親爺爺都親。可是結果呢，自己在魏思華眼裡也不過是一個路人甲。而包飛揚呢，這邊剛和魏思華見了頭一面。就變成了恩人加好朋友的關係。這讓他到什麼地方說理去？

    魏思華又哪裡顧得上黃立建在一旁咋想的，他只是用手在包飛揚和自己之間來回比著手勢。追問道：「我們算是好朋友吧？」

    「算，當然算！」

    包飛揚能夠怎麼說？還能怎麼說？只有點頭了！

    魏思華這才滿意地一笑，說道：「好朋友之間幫忙也是必須要感謝的。我必須要向你道謝，而且還不能光是語言上的。你說吧，包老弟——在大陸好朋友之間可以這樣稱呼吧？」

    「當然可以！」包飛揚點頭說道。

    「嗯！那我就叫你包老弟了。」魏思華態度異常認真的說道，「包老弟，你說吧，有什麼事情是我可以為你做到的？」

    「這個嘛！」看著魏思華異常認真的面孔。包飛揚不由得沉吟了起來。

    他這麼一沉吟，差點沒有把坐在一邊的張之超給急死！魏董事長都說成這樣了，還沉吟個毛線！連考慮都不要考慮，直接對魏董事長說，讓思華集團的乳品包裝生產項目不要撤走，趕快簽署投資協議在楓林市開工建設啊！

    彷彿是聽到了張之超的心聲，包飛揚扭頭望瞭望張之超，看著張之超急切的目光幾乎是在央求自己，包飛揚終於下定了決心。

    「魏董事長……」

    「你怎麼還叫我魏董事長？」

    魏思華有點不高興了。

    「哦，我錯了！」包飛揚撓了撓頭。改口說道：「魏大哥！」

    「嗯，這個還差不多！」魏思華眉開眼笑地點了點頭。

    「魏大哥，我今天也不和你見外了。斗膽向你提一個要求，」包飛揚斟酌了一下詞句，說道：「你們思華集團在楓林市的乳品包裝生產項目能不能不撤走，繼續留在我們楓林市？」

    「繼續留在楓林市？」魏思華眉毛挑了挑，看了看包飛揚，似乎對包飛揚為什麼提出這樣的要求感到有些困惑不解。

    「是啊，繼續留在我們楓林市！」包飛揚說道，「據我的瞭解，在之前的考察當中。魏大哥你對楓林市的投資環境以及楓林市提供的優惠政策和條件都很滿意，這個項目基本上要進入正式簽約的環節當中去了。對不對？」

    「嗯，你說的這些情況倒是沒有錯！」魏思華點了點頭。承認了下來。

    「而魏大哥你後面之所以改變主意，不想再簽約，主要是因為那麼對你來說有特殊意義的銀戒指被盜了，對嘛？」包飛揚又追問道。

    「沒錯！你們警察局那個姓羅的先生說你現在負責這起盜竊案的偵破，當然應該明白這枚戒指對我的特殊意義。」魏思華說道，「因此我才提出來，如果你們楓林市方面不能盡快偵破這個盜竊案，把那枚對我來說有著特殊意義的銀戒指找回來，我就把乳品包裝生產項目撤出楓林市。換一個地方進行投資。」

    「魏大哥，如果你要相信我的話，請你繼續把乳品包裝生產項目放在我們楓林市。這個項目不但有我們張書記和市委市政府和廣大楓林市幹部群眾的全力支持，也獲得了北方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只要能夠如期開工建設，等項目正式投產後，肯定能夠大獲成功。」包飛揚說道，「至於說那枚對你來說有特殊意義的銀戒指，魏大哥，還請你多給我幾天時間。畢竟我今天是第一天到楓林市警察局來上任。在這裡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投入我的全部精力去主抓這個案子，把那個該死的小偷給抓捕歸案。至於那枚對你來說有特殊意義的銀戒指，只要沒有被毀壞，只要還存在這個世界上，哪怕是楓林市的地皮都翻上一遍，我也要把它給魏大哥你找回來！」

    「好！」魏思華重重地一拍桌子，說道：「別說包老弟你對我有恩，就是沒有恩，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能不答應下來。」

    說到這裡，魏思華扭頭望著坐在一旁的張之超，說道：「書記先生，看在我包老弟的面子上，我們思華集團的乳品包裝生產項目就不撤資了，繼續留在你們楓林市。」

    「啊！太好了！魏董事長，感謝你對我們楓林市的信任，謝謝你，真的是太感謝你！」張之超激動地站起來，握著魏思華的手說道：「我向你保證，我們楓林市絕對不會辜負魏董事長的期望的！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去全力支持思華集團乳品包裝生產項目的建設和運營，讓思華集團乳品包裝生產項目早日成為大陸乳品包裝企業中的行業第一名！」

    「書記先生，我已經說了，之所以還留在楓林市，是看在我包老弟的面子上。你要感謝，就去感謝我包老弟吧！如果不是有他，我今天晚上就可能離開楓林市，到塞北省去考察了。」

    啊！塞北省？

    張之超只覺得一股冷汗順著自己脊樑溝流了下來。

    塞北省是華夏最大的乳品生產基地，伊潤集團和塞牛集團兩個全華夏最大的奶製品生產企業都坐落在塞北省。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塞北省甚至比北方省在乳品包裝生產項目基地建設方面更有競爭優勢。自己之所以能夠把思華集團的乳品包裝生產項目拉到楓林市來，主要是依靠黃立建的哥哥黃立坤就在思華集團工作，利用這個內部關係再加上以快打快，這才在競爭中領先一步，在塞北省和其他乳品生產大省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把這個項目先敲定下來。

    只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強，思華集團在楓林市動作這麼大，塞北省和其他幾個奶業生產大省肯定獲得了消息。然後藉著魏思華的銀戒指被盜案來趁火打劫，想辦法把思華集團拉到他們省份去，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情。

    要不是包飛揚即使出現，恐怕思華集團乳品包裝生產項目真的要飛走了吧？

    想到這裡，張之超不由得狠狠地瞪了黃立建一眼。

    你這個僑務辦主任是怎麼做的接待工作？怎麼能夠隨便讓其他省份的人員接近魏思華董事長，眼看著都要把魏董事長給拉走了，楓林市這邊竟然一點消息還不知道！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毛病

    黃立建低垂著頭，不看正視張之超的目光。因為思華集團這個乳品包裝生產基地的項目是他拉過來的，所以張之超對他極為維護，為了防止別的部門和領導搶他的功勞，張之超甚至撇開了招商局和外經委，讓僑務辦全權負責和思華集團的接待和溝通工作。功勞既然是全部屬於僑務辦和黃立建的，那麼出了什麼簍子也就別想別的部門或者領導來替僑務辦和黃立建來背。因此，塞北省方面在楓林市能夠避人耳目偷偷與魏董事長接觸，這個責任也完全由他黃立建承擔，推諉不到任何部門或者領導頭上。

    不過呢，在這個當口上，張之超也沒有時間或者心思去追究黃立建的失職，畢竟魏思華已經同意了把思華集團的乳品包裝生產基地繼續留在楓林市，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和魏思華繼續商談，把這件事情的所有細節都給敲定下來，變成白紙黑字的投資協議。

    「魏董事長，那你看項目的投資協議，什麼時候簽比較好？」張之超也顧不得市委書記的矜持，迫不及待地問魏思華道。

    也不由得他不急，這不塞北省都已經像是嗅到血腥味的傻魚，追到楓林市來了。誰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有其他奶業生產大省殺到楓林市來搶思華集團乳品包裝的生產項目。雖然說魏董事長已經保證過思華集團肯定要把這個乳品包裝生產項目留在楓林市，但是這件事情還是早一點落實為好。只有看著魏思華董事長的承諾變成白紙黑字然後再蓋上雙方的公章，張之超的心才能落回到肚裡去。

    「什麼時候簽比較好？」魏思華低聲重複了一下張之超的問題，抬頭看了看張之超，又望瞭望包飛揚，忽然間大手猛地一揮。哈哈大笑道：「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定在今天簽好了！今天是包老弟到你們楓林市警察局上任的第一天，今天簽好這份協議。就當時我魏某人對包老弟出任你們楓林市警察局局長的賀禮吧！」

    什麼！

    就定在今天簽約？

    當成包飛揚擔任楓林市警察局局長的賀禮？

    我那個蒼那個天啊！

    縱使張之超經過無數大風大浪，此時也感覺有點頭暈目眩。有點承受不住了！

    就在半個小時之前，自己還在提心吊膽地考慮著該如何做才能夠平息魏思華的怒火，挽回魏思華的去意，把思華集團的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留在楓林市；可是半個小時之後，魏思華卻坐在自己辦公室裡，親口向自己說，要馬上和楓林市簽訂乳品包裝生產基地的項目協議。

    雖然說人生難免有起起落落，有波谷必然會有波峰。但是波谷和波峰不要來得這樣緊湊好嗎？自己也是五十三四的人了，不停地搏動了五十多年的心臟已經承受不住腎上腺激素急劇分泌帶來的血壓急劇上升。如果不是說自己還有點定力，說不定協議還沒有簽字，自己倒要先送到醫院急救室去搶救了。

    冷靜！一定要冷靜！這個時候千萬要冷靜！

    張之超用超強的自制力按捺住內心的衝動，讓自己冷靜下來。

    「魏董事長，我非常理解你對飛揚同志的這份感情。」張之超開始聲音有些干澀，隨後就越來越流暢了，「只是呢，你們思華集團和我們楓林市簽訂這份項目投資協議不僅是對我們楓林市，也是對整個北方省來說也是一件影響力非常重大的事件。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如果放在今天的話，實在是來不及。」

    「前兩天書記先生不是告訴我，前期準備工作不是都做好了。就等著我們這邊點頭簽約了嗎？」魏思華有些奇怪地看著張之超，「怎麼你現在又說還有準備工作要做呢？」

    「魏董事長，我前面跟你說的，是關於這個項目本身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了。」張之超解釋道，「但是了，在我們簽約的時候，除了這個項目本身的準備工作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準備工作要做。比如要籌備一個盛大的簽約儀式，要通知電視台和報社過來採訪。另外還要請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到現場來慶賀，如此等等……這本身也是為了擴大思華集團這個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的影響力。等於說是一次免費的廣告。如果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實在是太可惜了。是不是？」

    「廣告不廣告的無所謂，大不了我再拿出一筆預算，到你們中y電視台去投放廣告去！總之今天我對包老弟的這份賀禮是一定要送出去。」雖然魏思華知道張之超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卻不想改口。

    張之超沒有想到魏思華脾氣這樣執拗，說今天簽約就必須今天簽約。無奈之下，只好求救地望向包飛揚。解鈴還須繫鈴人，要想做通魏思華的工作，也只有包飛揚才可以。

    包飛揚當然麼明白張之超的苦衷。所謂的廣告效應，可不單單是針對思華集團，更是針對楓林市委市政府。在張之超的主導下，楓林市簽下了一筆如此巨額外商投資大單，如果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簽訂了投資協議，什麼儀式都不搞，豈不是如同錦衣夜行，誰也不知道張書記幹出了一份如此重大的政績？最主要的，這樣一項重大的外商投資項目，在簽約的時候都邀請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到場，你楓林市、你張之超是不是不尊重省委省政府領導啊？你發了邀請，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可以不來，但是你不邀請，那就是對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不尊重，是政治上的不正確！

    所以楓林市和思華集團這個簽約儀式一定要搞，不但要搞，而且還要大搞特搞，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是一定要請到場，省市兩級電視台電台日報晚報的記者也必須到場，如果能夠把中y電視台、《華夏日報》等國家一級的媒體記者請過來發一個專稿。那就更加完美了……

    所有這一切都需要時間，如果按照魏思華的要求，就在今天簽約。省市兩級電視台日報社等媒體記者能請過來，但是中y電視台、《華夏日報》等國家一級的媒體記者能夠及時趕過來嗎？及時這些媒體記者都能到場。可是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呢？他們可都是有著嚴密的日程安排，不可能跟著楓林市的指揮棒轉，你楓林市說一聲今天晚上有一個幾千萬美元的投資項目要簽訂協議，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就要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安排，乖乖地趕到楓林市簽約現場來吧？

    「魏大哥，你對小弟我的這番心意我領了。能認識你這位大哥，就是我到楓林市警察局上任第一天的最好賀禮！」包飛揚態度異常誠懇地衝著魏思華說道，「至於說籤約。我看沒有必要這麼急切非要定在今天。我們張書記說得有道理，思華集團的這個乳品包裝生產基地是一個影響巨大的項目，甚至可能要改變整個華夏大陸的奶業生產版圖，所以魏大哥切切不可如此草率，一定要選一個黃道吉日，把各方要人都請到場，各路媒體也都請到場，然後舉辦一個盛大隆重的簽約儀式才是！」

    魏思華雖然是在北美出生北美成長，但是對於華夏傳統文化的堅持卻比大陸這邊絕大多數國人還要認真。包飛揚剛才說的這番話其他魏思華可以不在意，但是黃道吉日這四個字。卻不由得魏思華不在意。在加拿大，思華集團但凡是有什麼重大活動，都會請風水大師出馬看風水定場所選擇黃道吉日。這個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是思華集團在華夏大陸第一筆重大投資。魏思華當然希望這個項目能夠順利圓滿的運營下去。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請一個風水大師過來挑選一個黃道吉日來確定正式簽約日期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不過呢，魏思華自己剛才也說過了，今天就要和楓林市簽約作為給包飛揚第一天到楓林市警察局擔任局長的賀禮。如果是其他的話，魏思華還可以改口，但是既然說了是給包飛揚的賀禮，魏思華是實在不情願改口的。

    「包老弟……」魏思華大搖其頭。

    包飛揚在米國的時候可不少跟北美華商打交道，怎麼能不瞭解這些人的心理？他見狀就知道魏思華是怎麼想的。

    「魏大哥，這樣吧！」包飛揚腦筋一轉。心中就有了一個主意，「今天呢。思華集團和楓林市就先草簽一個項目投資協議，等選好黃道吉日之後。再舉辦儀式正式簽約，這不就得了嗎？」

    「哈哈，包老弟，果然有你的，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魏思華不由得哈哈大笑。對他來說，草簽協議和正式協議沒有任何區別，反正既然包飛揚在楓林市任職，那麼自己必定會把這個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放在楓林市，說是給包飛揚今天上任的賀禮，也完全說得過去。

    「書記先生，你看我包老弟這個辦法怎麼樣？」魏思華扭頭望著張之超，「我們思華集團今天先和你們楓林市草簽好投資協議。至於正式簽約定在什麼時間，我們下來再做溝通。」

    「非常好，完全沒有問題，魏董事長說什麼就是什麼！」張之超也哈哈大笑起來。他需要的就是一個正式的簽約儀式，那怕這個簽約儀式只是一場表演秀也沒有問題，關鍵是把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領導請到場，把這個項目給宣傳出去。

    單筆投資達到兩千萬美元以上的項目，在東北三省來說，恐怕這是頭一份吧？

    隨即，魏思華這邊讓秘書索菲亞通知思華集團相關人員立刻趕到市委。張之超這邊也讓黃立建通知僑務辦、招商局相關人員趕到市委。即使只是草簽投資協議，也有很多工作需要準備，不比正式簽訂一份投資協議輕鬆多少。

    黃立建這邊急匆匆地出去召集人開始準備，這邊張之超又把電話打到了市長舒青華的手機上，告訴了舒青華這個消息。

    「青華同志，」張之超雖然是市委一把手，但是和市長舒青華之前的關係卻非常融洽，兩個人之間配合非常默契，根本沒有出現過其他地方經常存在的市委書記和市長之間明爭暗鬥的情況。按照張之超的習慣，對於和自己平級的關係又非常好的官員，一般以「老什麼什麼」來稱呼，比如「老劉、老張、老李」等等。但是對於舒青華，張之超卻只能用略顯生疏的「青華同志」來稱呼。因為他叫舒青華「老舒」的話，別人很容易聽成「老叔」，這不是讓他平白無故的矮一輩嗎？這怎麼能行啊？

    「青華同志，」張之超把要和思華集團草簽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投資協議的消息給舒青華簡單介紹了一遍之後，哈哈大笑道「你那邊如果沒有什麼太要緊的事情的話，就立刻趕過來吧！」

    舒青華完全被張之超這個消息給弄懵了，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遲疑了好半天，才在電話裡問張之超道：「張書記，魏董事長的被盜案破了，銀戒指找回來了？」

    張之超笑得正爽，聽到舒青華這句話，笑聲立刻被噎了回去。這個老舒，真的是沒眼色，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問那麼多干嘛嗎！

    「沒有！」張之超瞥了坐在沙發上和包飛揚低聲交談的魏思華，壓低了聲音，心虛的回答道。

    「既然沒有，魏董事長怎麼會改變主意，要草簽投資協議？」舒青華在電話那端驚奇地追問道。

    「青華同志，你哪裡來這麼多問題啊？問那麼多為什麼幹什麼？我這裡馬上就要和魏董事長簽約，你就說你來不來吧！」張之超板起臉。

    「去，去，我馬上就去！」

    「這不就得了！」張之超啪嗒一聲掛斷了電話，嘴裡還冷哼一聲，「毛病！」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內線消息

    早上七點半，羅豐城的專車就駛入了市局大院，這讓在值班室值班的兩個輔警很是吃驚，嘀嘀咕咕地猜測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案子，要不羅政委怎麼會這麼早就來市局呢？按照羅政委的習慣，如果不是上面領導到市局來視察工作，又或者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大案，一般都是要到八點半之後才會到局裡來的啊！如果是上面領導到市局來視察，市局這邊都會提前得到通知早早做好準備，門衛值班室這裡照例也會提前被通知到，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既然不是上面領導下來視察，那麼羅政委一番常態地這麼早趕過來，那麼很可能就是市裡發生了什麼驚天大案了。

    司機原立正剛把車停靠在羅豐城的政委專用車位上挺好，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秘書全盛文就快步從車裡跳出來，一路小跑地從車屁股後面繞過去，慇勤地替羅豐城拉開了車門。

    和其他領導不同，羅豐城不管是自己單獨一個人坐車，還是後座上有其他人，都喜歡坐在司機後面的那個位置。羅豐城原來倒是沒有這個講究，後排座位都是隨意坐，通常來說還是坐在副駕駛後面那個位置居多。但是自從羅豐城兩年前在汽車雜誌上看到一篇文章，說司機後面的座位是最安全，即使發生嚴重的交通事故，司機後面這個座位上的乘客生存率也是最高的。自此之後，羅豐城就養成了習慣，只要是在自己的專車裡，那是一定要坐在司機後面的這個座位上。

    羅豐城這個新習慣也給他的秘書全盛文造成了很大麻煩。以往全盛文從副駕駛位置上下來後，最多邁上兩步，就可以拉開右側的車門請羅豐城下車。但是現在呢，全盛文從副駕駛的位置上下來之後。還要繞個大半圈，從車屁股後面兜過去，才能來到左側車門前。替羅豐城打開車門。

    從這一點上來說，其實原立正從司機位置上下來替羅豐城打開車門更為方便。並且原立正也這麼做過一兩次。可是全盛文絲毫不領原立正的情。還私下裡找原立正嚴肅的談了兩次話，義正詞嚴地告訴原立正，這個為領導開車門的活兒是屬於秘書的工作範疇內的，只有在全盛文不在場的情況下，原立正這個司機才能夠替全盛文代勞，去為羅政委打開車門。否則的話，原立正是不能擅作主張，搶秘書的活計！

    雖然說司機和秘書都屬於領導的心腹。但是相對來說，秘書的地位顯然是更高一些，而且以後發展的空間也要比司機大。一般來說，領導的秘書離開領導之後也能當上領導；而領導的司機呢，在離開領導之後，雖然有人能夠當上領導的，但是比例絕對不多，大多數司機即使再得領導的賞識和信任，也多半是被領導安排一個待遇不錯收入豐厚的崗位去養老而已。所以原立正雖然眼下不怕全盛文，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全盛文鬧僵。畢竟他不可能在羅豐城身邊服務一輩子。將來離開羅豐城之後，沒有了老領導的屁胡，全盛文又走上了領導的崗位。不是想怎麼整治自己就整治自己嗎？

    故此，每次停好車之後，原立正就老老實實地呆在司機的座位上，看著全盛文飛奔著從車屁股後兜一個大圈過來替羅豐城來開門。

    羅豐城神色威嚴，但是仔細看之下，隱隱有幾分憔悴。下車之後，背著手就往前走。全盛文又探身鑽進車內，把羅豐城的茶杯和公文包拿上，努了努嘴。肆意原立正關好車門，然後才一路小跑地追了上去。慇勤地跟在羅豐城身後。

    三樓的政委辦公室門外，一個身影正在徘徊。看到羅豐城從電梯間走了出來。那個身影立刻快步迎了上來：「政委，您可來了……」這個人正是警察局刑偵支隊支隊長姜方昌，他聲音之中細聽之下，竟然帶著兩分惶急。

    「慌裡慌張地成什麼體統！」羅豐城瞪姜方昌一眼，：「有我在，天塌不下來！」

    「嘿嘿！」不知道為何，姜方昌被羅豐城這麼劈頭蓋臉的一罵，心中反而踏實了下來，摸著後腦勺嘿嘿笑了起來。可是姜方昌卻不知道，此時此刻，他視為主心骨的羅豐城心中比他還要慌張。

    昨天思華集團的魏董事長離開警察局說是要去市委找新局長包飛揚的時候，羅豐城就開始心神不寧，注意力再也集中不起來。最後他讓秘書全盛文把所有事情都推掉，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利用自己在市委內部的關係，密切地關注起市委大院那邊的動靜。

    不過呢，一開始的時候，羅豐城雖然有點心神不寧，但是並沒有太多的擔心。畢竟雖然說魏思華魏董事長和包飛揚有一些關係，但是明顯的關係不是很深。因為魏思華自己也承認，並不是和包飛揚認識，只是知道包飛揚這個人而已。如果僅僅是這一點，羅豐城就不怕包飛揚在這一點上玩出什麼花來。畢竟對魏思華來說，丟失的那枚銀戒指對他來說太重要了，那是亡妻給他留下的唯一紀念品。即使他和包飛揚之間有點關係，恐怕也不足以抵消他對亡妻的紀念吧？所以魏思華到市委去找包飛揚，歸根結底，恐怕還是要讓包飛揚偵破那一起盜竊案，把那枚銀戒指給找回來。

    但是這又怎麼可能呢？如果那個該死的小偷那麼好抓到，那枚銀戒指那麼容易找回來，分管刑偵工作的戴元山還會窩在京城的大醫院裡裝病嗎？即使戴元山真的在京城的大醫院裡病得回不來，這個案子也輪不到新局長包飛揚來接手啊！哪怕他羅豐城不來爭，劉進虎等幾個副局長也會跳出來爭搶啊！這可是政績，這可是大功，誰破了這個案子，誰就能夠在市委書記張之超、市長舒青華之前露一大臉，傻了才不會去搶這個機會。

    正是因為這個案子很難破，找不到任何線索。根本無從下手。這不是一樁耀眼的政績，反而是一口黑漆漆的大鍋，所以戴元山才會在京城大醫院裡「病得」出不了院。劉進虎等幾個副局長也才會各自為自己分管領域的工作「忙得」脫不了身，聲稱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和精力來臨時分管刑偵工作。這才讓羅豐城順水推舟。把這口黑漆漆的大鍋順勢扣在包飛揚這個外來戶身上，給這位年輕的新局長一個下馬威。

    現在，就算是有意外發生，魏董事長和包飛揚存在某種關係，但是最多也只是減輕一點這口黑鍋的顏色。即使魏董事長那邊肯鬆口，再給包飛揚寬限個幾天，但是市委書記張之超那邊三天期限的軍令狀，期限總是超過了吧？雖然從客觀上來說。包飛揚是第一天上任，張之超書記也不可能真的因為這個軍令狀去責罰包飛揚，但是作為眼下分管刑偵工作的負責人，這個責任總是要追究到包飛揚身上的，不可能讓警察局其他領導來背吧？沒有這個名分啊！

    至於說市委書記張之超會不會把矛頭對準自己，認為自己這個警察局政委沒有擔當，推卸責任，故意扔黑鍋給新局長包飛揚呢？羅豐城並不過多擔心。

    因為羅豐城能夠走到楓林市警察局政委的位置上，背後不可能沒有強力領導的支持的。雖然說原來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董忠紅已經退居二線，到市政協擔任常務副主席。但是在楓林市的影響力卻並不比他擔任常務副市長時減弱分毫。而且又是包飛揚自己主動在局長會議上主動提出來要分管刑偵工作的。作為政委，羅豐城總要維護新局長的權威，不能去打擊新局長的工作熱情吧？張之超批評自己兩句倒是無所謂。如果張之超真要是對自己有什麼實質性的動作，老領導董忠紅又怎麼可能不站出來替自己是說幾句公道話呢？

    所以羅豐城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關注著市委那邊的消息，更多的是想看包飛揚的笑話。看看包飛揚今天要如何收場。

    可是市委那邊一開始傳過來的消息就讓羅豐城有點坐立不安。說什麼思華集團的魏董事長一見到包飛揚，就對包飛揚熱情異常，甚至連市委書記張之超都冷落到一邊，一個勁兒地拉著包飛揚的手不停地說話。至於說什麼話，由於這個人也只是站在遠處遠遠地瞄上兩眼，根本聽不清楚魏董事長和包飛揚交談的具體內容。只是看著魏董事長笑得很是燦爛，說了沒幾句話。就拉著包飛揚跟張之超一道回市委書記辦公室去了。

    這個時候，羅豐城心中就感覺有些槽糕。知道自己判斷可能出了問題。思華集團的魏董事長雖然以前和包飛揚沒有見過面，但是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絕對不一般。看來事情很可能不會按照自己預計的那個走向去發展的了。很可能這件事情沒有變成包飛揚的黑鍋。反而讓包飛揚在市委書記張之超那邊獲得了很深刻的印象。說不定市委書記張之超還想著利用包飛揚的關係，讓包飛揚出面做魏董事長的工作，讓思華集團把項目繼續留在楓林市。

    哎，這算特麼的什麼事啊？這個包飛揚狗屎運也太好了吧？背鍋都能夠變成露臉的機會，難道說在他身上真的有大氣運嗎？要不怎麼可能如此年輕就擔任楓林市這個副省級城市的警察局一把手呢？

    然後到快下班的時候，羅豐城就接到一個更為勁爆的消息。市委那邊的關係告訴他說，思華集團的魏董事長已經回心轉意，決定和楓林市草簽項目投資協議，時間就定在今天晚上。市委這邊已經全力運轉開來，為晚上草簽項目協議做準備。市長舒青華已經放棄接待交通部考察團的機會，趕回市委來籌備晚上的項目草簽儀式。

    這怎麼可能？

    羅豐城完全呆住了！

    魏思華魏董事長這是演的哪一齣戲啊？態度怎麼轉變的如此之快？說好的那枚有著特別紀念意義的銀戒指呢？說好的今天不找回戒指來就要撤資呢？早知道這樣，我為什麼要去為難包飛揚？直接自己出來臨時分管刑偵業務不就好了？還可以在張之超面前落一個識大局顧大體的好名聲，而且也不會得罪包飛揚，甚至還可能獲得包飛揚的政治友誼。

    可是現在呢，你魏思華魏董事長這麼一搞，豈不是讓我羅豐城白做惡人？

    羅豐城心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傻呆呆地站立了半天，這才又在電話裡問道：「那我們那位新來的包局長呢？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市委？」

    「羅政委，你開什麼玩笑？包局長離開市委，怎麼可能！」市委綜合處這位副處長不由得驚叫起來，「羅政委啊，你難道不知道，魏思華魏董事長本來已經訂好了機票，打算今天晚上飛往塞北省呢！正是因為你們這位包局長，才改變了主意，重新決定把思華集團的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放在楓林市。而且我還聽說，本來按照魏董事長的意見，今天不是草簽投資協議，而是正式簽訂投資協議，當做對你們包局長第一天到警察局上任的賀禮呢！後來還是在包局長的耐心勸說之下，魏董事長才按照張書記的意思，同意把正式簽約的日期給推遲看，今天只是舉行一個草簽儀式作為對包局長到楓林市任職的祝賀！」

    羅豐城只覺得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跌坐在座位上。話筒也不知不覺地從手裡滑落下來，只靠著那根黑色的電話線吊著，在桌子旁邊晃來蕩去。

    話筒裡兀自傳來那位副處長的聲音：「……因此呢，包局長才是今天晚上草簽儀式的主角，是張書記和舒市長眼中最紅的紅人。羅政委你說說，在這種情況下，包局長怎麼可能離開市委呢……」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一線二線大不同

    下班的時候，羅豐城沒有回家，而是把自己關在辦公室，等候著市委那邊的消息。此時此刻，羅豐城是多麼盼望能夠出現一種意外的情況，把思華集團這個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給攪和黃了。對羅豐城來說，無論這個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能夠給楓林市帶來多少財政收入，帶來多少就業崗位，都他娘的是狗屁！這些東西與他羅豐城一點關係都沒有，反而是新局長包飛揚的政績，越是耀眼，對羅豐城的威脅越大，特別是在包飛揚剛上任的第一天，羅豐城就心照不宣地把副局長們糾集起來給包飛揚一個下馬威。他這個時候還能指望包飛揚得勢之後主動向他求和，伸出橄欖枝嗎？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所以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羅豐城還是躲在辦公室裡祈禱，希望能有意外情況發生，讓思華集團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投資協議不能順利草簽，哪怕是不能在今天晚上順利草簽，也能讓包飛揚的氣勢不會太過囂張。

    可是羅豐城的祈禱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到了晚上九點，市委那邊還是傳來了一個讓羅豐城失望透頂的消息，思華集團的董事長魏思華和楓林市市長舒青華在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投資合作協議（草案|）上正式簽下各自的名字，市委會議室一片沸騰……

    帶著這個令人心碎的消息，羅豐城回到家裡。沒有過多久，刑警支隊支隊長姜方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雖然姜方昌的消息比羅豐城要慢一步，但是此時此刻，姜方昌也得知了思華集團和市政府草簽了項目投資協議的消息。同時也知道了，在這件事情當中，包飛揚和思華集團董事長魏思華的交情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雖然姜方昌打給羅豐城的電話裡的意思是說。政委不要擔心，新局長包飛揚即使在市委張書記和市長舒青華那邊再紅。我都挺你，堅決跟著政委你走。但是羅豐城如何聽不出姜方昌語言中的徬徨？知道一旦自己安撫不好姜方昌，那麼剛剛投向自己的姜方昌很可能轉身再去向新局長包飛揚去效忠。畢竟姜方昌這個刑偵支隊長並沒有參與今天局長辦公會，沒有和羅豐城以及幾個副局長公開聯合在一起給包飛揚挖坑。

    羅豐城當然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他只是陰森森地點了姜方昌一句，「市委張書記給了三天的破案期限。雖然說思華集團魏董事長願意把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繼續留在楓林市，但是並不代表魏董事長的盜竊案件已經被偵破了。因此三天破案這個責任狀依然有效。市委那邊追究不追究我們無權干涉，但是我們警察局卻不能把市委一把手的命令當做兒戲。是一定會追究責任的！」

    聽羅豐城這麼一說，姜方昌立刻啞了火，收起了心中的小九九。倘若羅豐城一定堅持要追究責任，那麼有張之超書記前面撂下的三天破案期限的命令，即使是張書記自己恐怕也不好阻攔。包飛揚作為新局長，為挽留思華集團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留在楓林市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又是在三天破案期限的最後一天才上任，即使攤上個分管刑偵工作的帽子，也不可能真的把責任追究到包飛揚的頭上。那麼自己作為刑偵支隊的支隊長，如果羅豐城堅持要追究。黑鍋還不是要落到自己頭上？

    所以不管新來的局長包飛揚在市委領導那邊如何受賞識，受青睞，自己都必須老老實實地跟在羅豐城身邊。不能有所動搖，最起碼在這起戒指被盜案件被偵破之前不能有所動搖，不然羅豐城什麼時候都可以祭出市委書記張之超限期破案令，來收拾自己這個刑偵支隊長。

    哎，這個賊船真是好上不好下啊！

    「不要想太多了，安心休息，明天早上到我辦公室去，我們再好好商量一下！」羅豐城在電話裡對姜方昌又打又拉，徹底消除了姜方昌的異心之後。這才掛斷電話。

    可是他在電話裡交代姜方昌安心休息，輪到自己了。卻怎麼也睡不著，即使打開儲酒櫃拿出茅台酒喝了將近半斤酒當做催眠劑。也沒有任何效果。以往對他來說萬試萬靈的酒精催眠法竟然失靈了。

    怎麼會這樣啊？

    羅豐城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

    什麼時候，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變得如此的脆弱了呢？當初和劉福海爭楓林市警察局政委這個位置的時候，自己也沒有變得如此敏感吧？即使知道了某位省委大佬專門為了劉福海的事情給市委書記張之超打了電話，自己也是該吃吃該睡睡，用自己老伴兒的話說，那天晚上自己的呼嚕聲簡直沒有把樓房給塌就算是奇蹟了。

    羅豐城思前想後，覺得最大原因可能還是老領導董忠紅退居二線給自己帶來的副作用。當初老領導董忠紅還在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不但握著楓林市的財政大權，而且在市委常委會上還有響噹噹的一票。如果老領導在常委會上死心塌地要保自己，其他領導都必須掂量掂量，要不要真的與老領導董忠紅來正面衝突，畢竟他們如果否了董忠紅的提名人選，董忠紅反過來也可以聯合自己的同盟軍去杯葛他們的其他方面的人事提名。相比之下，劉福海雖然通過曲線救國，找到了省委大佬出來說話，但是在市委常委會中，卻沒有一個在關鍵時刻堅決為他說話絲毫不退縮的鐵桿後台，在競爭不激烈的情況下，劉福海或許能夠獲勝。一旦是雙方白刃相接，刺刀見紅的時刻，那麼自己方面就佔據了優勢，所以劉福海最後在常委會表決中落敗，最後黯然到司法局去擔任常務副局長，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是現在呢，隨著老領導董忠紅退到市政協擔任常務副主席，雖然說老領導的影響力還在。市委常委會中還有幾票同盟軍，但是那幾個常委們畢竟各自都有自己的嫡系人馬，如果在不太緊要的時候支持一下他羅豐城。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在關鍵的時候需要刺刀見紅白刃相接了，讓這幾個常委站出來支持他羅豐城。恐怕就不現實了。因為羅豐城對他們來說不算是嫡系，不能涉及到他們的根本利益，所以是可以用來交換，可以用來妥協，甚至是可以用來放棄的……

    也正是因為心中有了這個危機感，羅豐城這次才會如此衝動，在新局長包飛揚上任的時候心照不宣的和幾位副局長聯手給包飛揚挖了一個坑，為的就是爭奪警察局的主導權。楓林市警察局作為楓林市最大的暴力機關。如果羅豐城能夠牢牢地把握住警察局的主導權，那就體現出自己的價值，老領導在市委常委會的同盟軍自然會把他接收過去，當做嫡系來培養了。

    可是羅豐城卻沒有想到，自己千算萬算，偏偏沒有算到包飛揚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和氣運，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和思華集團的魏董事長搭上了線。而且還讓因為戒指被盜暴跳如雷說要離開楓林市的魏思華哄回心轉意，甚至連夜都不過，當天就簽訂了項目投資合作協議。而包飛揚也隨之變成了市委書記張之超和市長舒青華心目中的紅人，成為楓林市年輕幹部中最當紅的炸子雞。警察局局長的位置也隨之坐得牢靠無比。

    而且這個時候，包飛揚必然已經回過味來，知道今天上午局長會議上。自己給他挖了坑。雖然說其他副局長也都參與了進來，但是對於那些副局長們來說，他們參與這個出發點是避禍，逃避市委書記張之超因為限期之內不能破案對分管領導的追究。而自己這個局政委呢，出發點可就不僅僅是避禍避責，更多的意圖是衝著市局實際主導權控制權去的。那麼包飛揚現在有了市委書記和市長黨政一把手的支持，能夠把和他羅豐城算賬嗎？即使不會明刀明槍的交火，但是私下裡肯定會展開報復的小動作。

    這一下，問題又回到了最初。如果老領導還在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羅豐城在市委常委會上有鐵桿一票，他還真的不怎麼怕包飛揚。可是現在老領導退到二線。沒有了市委常委的頭銜，不能在市委常委會上發話。羅豐城心中就沒有底氣去應對包飛揚接下來的回擊。

    就這樣，羅豐城胡思亂想了一夜，又怕打擾老伴兒休息，就躲在書房裡不停地抽菸，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靠在書房的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就又醒了過來。

    看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六點半，自己又實在是睡不著了，羅豐城才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一下臉，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然後給秘書全盛文打了個電話，讓他通知司機原立正現在就過來接自己。

    放下電話，羅豐城想到按照老伴兒習慣，早餐要到七點半才做好，自己一夜沒有休息好，這時候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叫了，又打了個電話給全盛文，讓他在來的時候，順道到永和豆漿給自己帶一份早餐過來……

    全盛文和司機原立正的動作非常快，在接到羅豐城電話不到二十分鐘，就趕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份熱氣騰騰的早餐。

    這倒是讓羅豐城非常驚奇，全盛文住的地方距離自己這裡至少有十五分鐘車程，中間還要包括全盛文給原立正打電話的時間，原立正過去接上全盛文往自己這邊開過來的時間，更別說全盛文還要到永和豆漿去給自己買早餐了。

    那麼全盛文和原立正能夠這麼快趕過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全盛文和原立正本來就在自己家附近等候，所以才能接到自己電話之後，才能在二十分鐘之內到永和豆漿去買了早餐，然後又給自己送過來。

    「盛文，你早就來了？」羅豐城一邊喝著熱氣騰騰的豆漿，一邊問全盛文道。

    「您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好到您家樓下。」全盛文一邊靈巧地為羅豐城剝著一枚茶葉蛋，一邊解釋道：「今天早上我醒得早，所以就提前了一點時間給小原打電話，我倆一起過來了。」

    「哦？你今天醒得早啊？為什麼？」羅豐城瞟了全盛文一眼，問道：「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

    「昨天晚上我休息的倒是挺好。」全盛文把剝好的茶葉蛋用熱水沖洗了一下，放在一隻小碟子裡端到羅豐城面前，「只是大早上接到一個電話，把我給吵醒了。」

    「大早上就有人打電話給你啊？什麼事情啊？」羅豐城看似隨意地問道，實際上卻豎起了耳朵。

    「市委招待所的馬科長今天早上去招待所查崗的時候，聽服務員說，昨天半夜，刑警支隊副支隊長雷丁昘在劉光輝主任的帶領下，去了包局長的房間。」

    「什麼？」羅豐城把杯子猛地墩在桌面上，杯子中的豆漿濺灑地滿桌子都是。

    全盛文連忙抓起紙巾，擦拭著桌上的豆漿汁。

    「還真是迫不及待呢，為了討好新領導，連過夜都不能等呢！」

    羅豐城冷笑了起來。包飛揚剛到警察局來報到，劉光輝雖然給包飛揚安排了一套三室一廳的宿舍，但是由於時間倉促，裡面沒有來得及添置家具，所以包飛揚臨時被安排到市委招待所去住宿。羅豐城實在是沒有想到，就在包飛揚上任的第一天，刑偵副支隊長雷丁昘就大半夜地去市委招待所找包飛揚了。看來包飛揚在思華集團乳品包裝生產基地項目上所起的神奇作用已經被傳開了，要不雷丁昘也不會這麼心急火燎地大半夜趕過去向包飛揚效忠啊！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啊！

    「盛文，你馬上給姜方昌打電話，讓他到局裡去等我，我有事情要和他談！」羅豐城再也沒有心思吃什麼早餐，抓一張紙巾把嘴巴胡亂一擦，拎起衣帽鉤上的警服，一邊繫著扣子，一邊就往外走。

    雷丁昘不是急著向新局長表現嘛！好，老子今天就讓你表現個夠！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老手段新用法

    羅豐城把薑方昌帶進辦公室，先自己點上一根香菸，然後又扔給姜方昌一根，這才好整以暇地問道：「老薑，說吧，什麼事情不好了？」

    「政委，昨天晚上，雷丁昘偷偷摸摸去市委小招找了包局長。」姜方昌抬眼望了羅豐城一眼，說道。

    就這個事情啊！

    羅豐城心中不由得一鬆。

    你麻痺！

    姜方昌，沒事不帶這麼嚇唬人！

    老子這邊提心吊膽地在等你說究竟是什麼事情不好了，誰特麼地料想你說出來的竟然是老子早就知道的破消息？

    不就是雷丁昘去見了包飛揚了嗎？

    有什麼大事不好的？簡直特麼的是杯弓蛇形！

    一個刑偵支隊的破支隊長，還是副的，去見了包飛揚，難道楓林市警察局的天就會塌掉了不成？

    姜方昌啊姜方昌，虧你還是刑偵支隊的支隊長，膽子能不能大一點啊？

    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你知道不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老子的小心臟經不起你們這樣一驚一乍的折騰！老子真的被你們嚇唬嗝屁了，這警察局的天可就真特麼的姓包了！

    羅豐城在心中對姜方昌吐槽了千萬遍，臉上卻還得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輕鬆地低笑了一聲，說道：「就這麼一個事情就把你嚇得慌慌張張的啊？」

    把老子嚇得慌慌張張的？

    狗那個屁！

    老子其實才一點都不慌張呢！

    老子這是演給你看，演給你看，知道嗎！

    就是包飛揚佔據上風又怎麼樣？大不了老子也可以學雷丁昘，投靠包飛揚嘛！反正老子一開始也並不是你羅豐城的人，只是高志強那個王八蛋走得那麼突然，答應老子的副局長都沒有來得及兌現就一走了之。然後又發生了魏董事長被盜了戒指這麼一樁疑難案件，老子迫不得已才投靠你！現在老子重新站隊，投向包飛揚。估計也沒有什麼問題，畢竟老子還算身家清白。和你羅豐城沒有來得及有太多的牽扯，不像你羅豐城的那些嫡系，腦門上貼上了羅系的標籤，想洗都洗不下去啊！

    還假模假式地罵老子慌張，其實最慌張的不是你羅豐城嗎？一大早讓全盛文打電話讓老子到警察局來等你為的什麼事情？不就是聽說了雷丁昘昨天晚上到市委小招去找了包飛揚嗎？全盛文和馬科長關係不錯，難道老子和馬科長的關係就差了嗎？你甚至不知道，馬科長把雷丁昘去市委小招找了包飛揚這個消息告訴全盛文之前，就已經先給老子打過電話說過這個事兒了吧？全盛文和馬科長之間的關係不過是吃吃喝喝。而老子可是踏踏實實地給馬科長辦過事情的！當初如果不是老子幫忙，就沖馬科長的小舅子當初在皇冠ktv惹出那麼大的事情，早就到號子裡勞動改造了吧？

    「是啊，政委，就是這個事情！雷丁昘這個小子黑更半夜偷偷摸摸地去見包局長，肯定不是去幹什麼好事了！」

    說到這裡，姜方昌停下來望了一眼羅豐城，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做出一副猛然醒悟的表情，說道：「政委。您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你說呢？」羅豐城瞟了姜方昌一眼，「不然你認為我一大早把你叫過來是為了什麼事情！」

    「哎呀！政委，您竟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姜方昌猛地一拍大腿。「哎，我真是笨啊！我都知道的事情政委您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弄得自己嚇唬自己，在路上白著急了大半天！」

    姜方昌這一番唱作念打演得十分逼真，表情非常到位。

    不就是演戲嘛，誰不會啊！

    如果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的話！姜方昌認為自己完全夠資格獲得職場表演奧斯卡金獎了！

    「嗯，這件事情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羅豐城輕輕吐出一口香菸，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今天把你叫過來。就是問問你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啊！

    連雷丁昘那個最沒有眼色的人都知道深更半夜偷偷去找新局長效忠，俺老薑不早做打算。難道還真的要在你羅豐城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不成？新局長搞定了加拿大思華集團，成了張書記、舒市長兩位黨政一把手中的紅人。必定是前途無量，俺老薑這個時候是需要考慮考慮該怎麼站隊的問題了啊！

    心中撥拉著自己的小算盤，姜方昌臉上卻做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說道：「政委，我真沒有想到雷丁昘竟然是這種人！當初他提副支隊長的時候，政委你可是在會上替他說了一句關鍵的話，不然他那能到現在的位置上？可是他現在竟然忘恩負義鬼鬼祟祟的大半夜去找包局長，這是搞什麼名堂嘛！這種牆頭草隨風倒的行為必須要給點教訓才行！」

    羅豐城見姜方昌嘴上說的漂亮，似乎恨雷丁昘恨得要死，可是實際上卻沒有提出任何針對雷丁昘的措施，就知道老薑是臨陣退縮，有了明哲保身的心理。不過羅豐城這個時候也不戳破，畢竟官場是一個實力為先的地方，只要他羅豐城本身的實力到了，不用多說什麼，老薑自然會賣力效忠；如果說自己實力不到，或者說來了實力更強的對手，老薑觀望一下，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老薑不是自己的嫡系，自己之前也並沒有給老薑什麼實質性的恩惠。

    不過，雖然羅豐城洞徹姜方昌的心思，並對姜方昌眼下的心態給予一定的理解，並不代表他打算就這樣放過姜方昌。

    「老薑，你們刑偵支隊今年的招商指標，完成的怎麼樣了？」羅豐城忽然間陰森森的問了一句話。

    招商指標？

    姜方昌抬眼望了一下羅豐城，心中不由得一緊。

    羅豐城不是要用這個大招來收拾雷丁昘吧？

    招商指標的提法來源於兩年前，當時楓林市的市委一把手還是萬金彪，為了振興楓林市暮氣沉沉的經濟，萬金彪提出了一個「開放搞活、工業興市」的戰略，按照以萬金彪為首的市委部署要求，楓林市要加大招商引資力度，通過引進三資企業來給楓林市日漸沒落的以國有企業為主的經濟注入新的活力，甚至提出了「鎮鎮招商，村村引資」的口號。

    在強勢的行政指令下，不僅是楓林市所屬的每個區縣鄉鎮都有招商引資任務，甚至是楓林市所以市直機關單位都分配了招商引資的指標，並且搞一票否決。而這些市直機關單位為了完成招商引資的任務指標，又不得不把這些任務指標層層分解，落實到市直機關單位裡的每一個部門。比如楓林市警察局，全年的招商引資指標是一千二百萬元，而刑偵支隊就分配到了每年二百二十萬的招商引資任務指標。到時候按照完成進度進行考核，排名靠後的，甚至會遭到降職免職處理。

    當時楓林市上上下下為了完成招商引資指標，真的是一片雞飛狗跳，熱鬧之極。很多市直機關單位甚至把本職工作停下來，去忙活這個招商引資指標。一年下來，楓林市表面上招商引資的成績似乎增加了，可是很多工作卻大受影響，幹部群眾的意見非常大。

    所以在一年前，萬金彪調到省委擔任副書記，張之超出任楓林市市委一把手之後，就開始對這個政策進行了調整。本來按照張之超的意思，即使是不直接廢除這個招商引資考核指標，最起碼也要廢除在市直機關單位裡進行招商引資指標考核的辦法。可是考慮到萬金彪目前的身份地位，如果廢止了這個考核招商引資指標的政策，就等於說是對萬金彪之前在楓林市成績的否定，很可能會引起萬金彪的不快，因此張之超明智的採取了一個冷處理的辦法，就是說並沒有明確下文去廢止對市直機關單位的招商引資指標的考核政策，但是在對市直機關單位領導幹部政績考核的時候，卻又不提這個事情，迴避開這個指標，以免萬金彪萬書記的臉上不好看。

    市直機關單位的領導本來個個都對這個招商引資考核指標牢騷滿腹，意見很大，這時候見新書記上台之後閉口不提這個考核指標的事情，哪裡還不能夠領會新書記的意思？於是心照不宣地在市直機關單位裡這些招商引資指標的考核任務也被擱置下來束之高閣，在各種會議上也不再提這個指標。

    但是因為沒有明文廢止，所以這些招商引資指標的考核任務實際上還存在，包括市直機關單位為之配套成立的班子也還存在。比如楓林市警察局的招商引資委員會雖然已經一年多沒有開過一次會議，但是這套班子還在，政委羅豐城的職務上還掛著楓林市警察局招商引資委員會主任這個頭銜。

    現在羅豐城忽然間在姜方昌面前提起了刑偵支隊的招商引資任務，姜方昌即使再愚蠢，也能夠猜到，羅豐城是想在這方面做文章，來收拾雷丁昘。

    他心裡不由得打一個冷戰。

    這個羅豐城，簡直是不要太陰險，竟然能夠想起用這種手段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