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第1370章 借你快刀一用

    「田伯伯，先別說讓我幫你辦什麼事情，你且先把話說清楚，嚴老究竟要並我調到什麼地方去啊？」包飛揚搶先說道。

    「嚯，都學會跟我講條件了啊？是不是覺得你馬上要調走了，我收拾不了你了啊？」田剛強哼了一聲。

    「沒有，絕對沒有，田伯伯，我只是好奇，真的是好奇！」包飛揚連忙拱手告饒。

    「這還差不多，」田剛強嘴角翹了一下，這才說道：「應該是調你去他的老根據地浦江市（因為規避某些風險，在以後的情節中將原來的滬城市改名為浦江市）吧？嚴老解放後長期在浦江擔任領導職務，他的一系幹部也多出身於浦江。但是這些年來，浦江市的發展卻明顯落後於粵東省，嚴老對此很不滿意，所以才會想扔一條鯰魚到浦江市去，攪動一下浦江市那一池死水，讓浦江市這個共和國經濟曾經的排頭兵重新迸發活力——這也是嚴辦傳出的消息。」

    「原來是浦江啊？」包飛揚點了點頭。浦江與他原來工作的江北省緊緊相鄰，對他來說倒不算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好了，我現在已經告訴你答案了，咱們倆是不是該談一談我的事情了？」田剛強說道。

    包飛揚連忙把思緒收回來，說道：「田伯伯，您說！」

    田剛強伸手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扔到包飛揚跟前，一字一頓地說道：「在你離開楓林之前，我要借你的快刀一用！」

    「借我快刀一用？」包飛揚一時有點摸不清頭腦。

    「嗯，你把信封打開看看就知道了！」田剛強伸手指了指信封。

    包飛揚打開這只信封，發現裡面是一封匿名舉報信，舉報北方省煤業集團董事長張鍇元貪污公款，根據舉報信上羅列的金額看，張鍇元貪污的金額至少達到五百多萬元。

    「田伯伯，這件事情可以安排紀委去查啊！」包飛揚說道。

    「張鍇元的父親在退休前擔任省紀委常務副書記，在省紀委系統樹大根深！」田剛強搖了搖頭，說道：「而張鍇元的岳父，地位比張鍇元放父親還要更高一級！」

    「田伯伯，您的意思是要借我的刀，通過這件事情敲打一下北方省的地方勢力？」包飛揚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啊！」田剛強直言不諱，「雖然我有中央的支持，但是北方省本土勢力還是樹大根深，雖然不和我公開對抗，但是在政策的執行過程中卻處處陰奉陽違。本來我想借助於你撬動這些地方勢力，讓北方省的工作逐步走上正軌，可是哪裡又能夠想到，嚴老竟然也看中了你！反正你馬上要調走了，不如出面做一次惡人，好好地敲打一下這些地方勢力！」

    「然後您再出面做好人，名正言順地把我這個闖禍精給調走，通過這一手打一手拉的方式，收復地方派系？」包飛揚問道。

    「我也只是想收復地方勢力中那些干淨的官員。至於說那些手腳不乾淨的官員，他們會到他們該到的地方去！」田剛強強硬地說道。

    「嗯，您這麼說我心中就有數了。田伯伯，我願意替你當這把快刀，可是關鍵是，這封舉匿名舉報信靠譜不？嚴老既然要調我走，應該不會給我留太多時間。」包飛揚說道，「萬一這舉報信不靠譜，我非但沒有能夠幫你敲打到地方勢力，反而是打草驚蛇，您以後想再收拾他們可就難上加難了！」

    「不靠譜我會把這封舉報信給你？」田剛強笑了起來，說道：「這封舉報信可是我一個老部下的兒子送過來的。他目前就在北方省煤業集團擔任重要職務。」

    「原來有內應啊，這就好辦了！」包飛揚頓時輕鬆了起來，「那你老部下的兒子有沒有提供一些具體證據啊？」

    「當然有！」田剛強說道：「如果不是他告訴我，我還真沒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種匪夷所思地貪污方式！」

    「哦？能夠讓田伯伯您認為是匪夷所思的貪污方式，一定非常不簡單，您快說說看！」包飛揚說道。

    於是田剛強就給包飛揚講了起來。

    原來張鍇元通過北方煤業集團下屬一家煤機設備製造公司跟米國一家叫做塞繆斯公司簽訂了設備出口合同。但是到合同約定的交貨日期，煤機設備製造公司卻無法及時交貨。由於合同中約定對於合同糾紛的仲裁機構為米國仲裁協會，於是米國那家塞繆斯公司就響米國仲裁協會提出仲裁。結果米國仲裁協會判定北方煤機設備製造公司違約，需賠償對方四十萬美元，然後北方煤機設備製造廠就向米國塞繆斯公司支付了四十萬美金的賠償款項。

    「而根據我老部下兒子得到的信息，米國這家塞繆斯公司應該是張鍇元利用私人關係在米國設立的公司，所以這筆四十萬美金的賠償款，實際上進入的是張鍇元私人的腰包！」田剛強說道。

    「原來如此啊！這種貪污資金的方式確實很新穎！」包飛揚點了點頭，「從這一點上來說，張鍇元這個人絕對是一個高智商貪污分子啊！」

    「是啊，所以我才會借你這把快刀啊！不僅僅是因為你馬上要離開北方省了，不怕得罪人。更主要是因為你在米國商業有著強大的關係，能夠用最快地速度查清楚塞繆斯公司的根底！在這一點上，張鍇元智商再高，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

    「田伯伯，我看智商更高的是你吧？如果我從國內來查的話，肯定會引起張鍇元的警覺，把犯罪證據藏匿起來或者乾脆銷毀，而因為時間關係，我又不可能和他們打持久戰。但是從米國著手開始調查就不同了，張鍇元即使再狡猾，也根本想不到，我們會跳過國內，直接從米國動用關係查塞繆斯公司的根底。」包飛揚笑呵呵地說道。

    「如果沒有你，我智商再高又有什麼用？我可和北美唐氏集團和米國塔克石油公司沒有什麼交情，更沒有可能一句話放出去，就能夠讓他們幫我去查塞繆斯公司的根腳啊！」田剛強笑著搖了搖頭。

    「行咧，田伯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包飛揚說道，「這件事情您就交給我吧！只要塞繆斯公司真的與張鍇元有關係，即使他隱藏的再深，我也能夠把他的根腳給挖出來！」

第1671章 調任浦江

    三個月後，浦江，洪橋機場。

    包飛揚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裡，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洪橋機場，無疑是國內最繁忙的機場之一。不過今年下半年，滬東國際機場將建成通航，洪橋將從浦江最大的機場，轉變成為主要飛國內的機場，國際航班將主要降落滬東國際機場。

    洪橋機場的地位不斷下降，不過隨著高鐵的建設，洪橋成為高鐵樞紐，並建成空港、高鐵、地鐵為一體的樞紐，洪橋商務中心也一舉成為浦江新的CBD中心，上演了一出逆襲。

    相比包飛揚以前工作過的地方，浦江是華夏開放的最前沿，經濟中心，浦江引領的江口三角洲經濟帶，也是華夏經濟實力最強的區域。

    這樣的地方，對擅長搞經濟工作的包飛揚來說，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這時候的洪橋，還沒有建成地鐵，不但是洪橋，整個浦江也只有地鐵一號線，二號線、三號線都還在建設當中，還沒有通車。

    相比日後，現在的浦江還很落後，也就意味著發展的潛力和機會巨大。

    嚴立生嚴老曾經擔任過浦江的市長、市高官，到了中央以後，也一直關心浦江的發展，可以說浦江能夠成為華國第一大都市，就是嚴立生打下的基礎。

    不過，浦江如今的發展狀況，卻讓嚴老很不滿意，他覺得，浦江在破除舊的經濟枷鎖，開創新的經濟局面，在江口三角洲一體化，引領江口三角洲的發展，引領天江經濟帶乃至全國經濟的發展；以及參與國際競爭，發展成為國際金融、航運、經濟中心這幾個方面，腳步都太慢了。

    簡單來說，就是浦江的幹部在發展上保守了。

    思維不夠活躍，視野不夠開闊，最主要的就是膽子不夠大。

    從九八年開始，中央開始推動國企改革三年攻擊，用一句話來說就是，改革開始走向深水區，而且國家開啟了復關，也就是加入WTO的談判。

    對內加大改革力度，對外要加大開放力度，這已經成為中央的共識。

    中央希望浦江在這兩方面，都能夠起到表率和引領作用，然後帶動國民經濟走出困境。

    可以說，中央對浦江寄予了非常大的期望。

    但是，浦江這兩年的表現，卻讓中央不是很滿意。

    中央希望通過人事調整，打開浦江的工作局面。

    浦江因為其特殊地位，在國內的政壇上一直比較強勢，市一級的官員全都舉足輕重，不可輕動。畢竟這些官員在開拓進取方面或許有所欠缺，但過去的工作成績都還不錯。

    更何況，換成其他人，也未必會做得更好。

    最後，還是嚴老注意到包飛揚這個官場中的異類，他乾綱獨斷，大手一揮，直接將包飛揚從北方省調到浦江。甚至沒有徵求包飛揚和北方省一把手田剛強的意見。

    田剛強本來想讓包飛揚幫助自己，打開北方省的工作局面，結果就這樣被嚴老截胡了，鑑於嚴老的身份，他還不能說什麼！

    包飛揚在北方省剛剛打開工作的局面，正準備大干一場，結果中組部一紙調令，讓他到浦江就職，他也非常遺憾。好在包飛揚臨走之前，通過北方煤業集團張鍇元的案子，把北方省地方派勢力這塊鐵板撬得七零八落的，徹底樹立起了田剛強在北方省強勢一把手的地位。

    不過，現在北方省對於包飛揚來說，已經是過去式了，包飛揚現在已經是浦江市的幹部了，鑑於浦江在華夏國的經濟地位，包飛揚必須很快轉變思路，擼起袖子在浦江大干一場。

    包飛揚很清楚浦江未來的發展潛力和前景，對浦江的發展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通過浦江這個舞台，他不僅能夠做到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促使浦江更快、更好地發展，還能夠通過浦江的發展，帶動整個江口三角洲地區的經濟發展，乃至帶動整個華國經濟的發展。

    這樣一想，包飛揚又立刻鬥志昂揚、野心勃勃。

    包飛揚打了個車，讓司機在街上轉了一圈，大略熟悉了一下現在的浦江街景，最後才來到浦江市委。

    浦江市委組織部，幹部三處。

    「請問，許處長在嗎？我叫包飛揚，要去匯潯區工作，前來向組織部報到！」包飛揚走進三處，開門見山地開口說道。

    包飛揚知道自己不但年輕，而且臉嫩，當初去北方省報到的時候，就曾經因為看起來太年輕了，被人誤會，他不想重蹈覆轍，所以開口就亮明了身份。

    坐在門口的一位中年男子抬頭看了包飛揚一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小夥子，你去匯潯區工作，應該去匯潯區組織部報到，我們市委組織部幹部三科，只管你們匯潯區區委區政府班子成員的組織關係，其他幹部不歸我們管！」

    中年男子一口地道的滬語，包飛揚走南闖北，去過很多地方，但也不敢說什麼方言都懂，相對來說，他對南粵一帶的方言更熟悉，對浦江、江南一帶的方言就抓瞎了。

    「抱歉，我剛剛來，還聽不懂滬語。」

    包飛揚笑著對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我找許處長，請問他在不在？」

    「那你是外地分配過來的？大學生？」中年男子看了看包飛揚，雖然神態有些輕視，但還是用普通話說道：「你去匯潯區上班，就去匯潯區組織部報到。」

    包飛揚無奈，只好說道：「組織工作的流程我很熟悉，我是中管幹部，要進區委區政府班子，所以還是得麻煩你們幹部三科。」

    中年男子愣了愣，他吃驚地看著包飛揚：「你說你是中管幹部，還要進區委區政府班子？這、這不是開玩笑吧？你、你今年才多大？」

    中年男子突然驚了一下，猛地想到了什麼。

    「你、你不會叫、叫、叫什麼來著？」

    「我叫包飛揚！」

    「對對對，你、你就是那個包飛揚？」中年男子吃驚地望著包飛揚：「你真的是包飛揚？你看起來比我想像的還要年輕，真是不得了……」

    「包飛揚？」

    剛剛中年男子跟包飛揚說話的時候，已經引起辦公室其他人的注意。

    本來，大家都覺得好笑，包飛揚看起來就像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應該是被匯潯區錄用了，結果不知道去匯潯區報到，卻跑到了市委組織部。

    浦江市委組織部，那可是掌管全市官員考核任免的部門，幹部三處專門負責考察市下轄區縣領導班子和領導幹部，以及至少是副廳級國家級開發區的黨政正職，簡單來說，他們過問的，至少也是副廳級幹部，一般縣處級幹部，他們都不管。

    他們都覺得好笑，也沒有在意包飛揚一開始就報出的名字。直到包飛揚說自己要進匯潯區班子，中年男子才想到最近才下來的一個人事任命。

    當初他們看到人事任命的時候，就都非常驚訝，因為這個任命的當事人太年輕了，還不到三十歲，竟然就被任命為正廳級的匯潯區代區長。

    華夏的官員，都很講究資歷，不到三十歲的正廳級，包飛揚應該是第一個，就算是團委系統，像這麼年輕的廳級幹部都沒有。

    更何況，地方政府一把手責任重大，需要獨當一面，這可不是一般的行局一把手可比的。

    大傢俬底下都在議論，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實權正職，地方一把手，到底是什麼背景，有什麼來頭。

    他們都很好奇，然而在看到包飛揚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往這方面想。因為包飛揚長得太年輕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面嫩的大學生，竟然就是那個即將上任的匯潯區代區長。

    「他竟然就是包飛揚，看起來真年輕……」

    「他這麼年輕，擔任區長，真的能夠服眾？」

    大家盯著包飛揚，都感到不可思議。

    幹部三處處長許宇鋒在裡間辦公，聽到外面的動靜，他連忙走了出來。

    看到包飛揚，他也不由吃了一驚：「你……就是包飛揚？」

    「是的，我就是包飛揚，請問你是……」

    「我是三處的處長許宇峰，包書記快請進來……」許宇峰連忙說道。

    許宇峰看過包飛揚的材料，包括包飛揚的照片。不過，資料上用的是黑白照片，看起來比較成熟，相比之下，真人當面，包飛揚的年輕也讓許宇峰很受衝擊。

    「包書記，雖然已經看過你的材料，但是看到你我還是感到非常吃驚。」許宇峰搖了搖頭，作為組工幹部，必須謹言慎行，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

    「許處，我這個人就是面相比較嫩，加上我上學比較早，參加工作也比較早，其實我的工齡已經不短了。」包飛揚笑了笑說道。

    許宇峰點了點頭：「你的履歷我都看過了，在工礦企業做過，省政府機關做過，也有過地方基層工作經驗，甚至還做過政法工作，確實非常全面。」

    許宇峰說著擺了擺手：「請包書記稍等片刻，我這就讓人給你辦手續。」

    許宇峰拿著包飛揚的材料走到外面，安排人辦理手續，然後他走到外面，來到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江淺望的辦公室：「鄭秘書，領導他在忙嗎？我這裡有點事情要匯報，北方省調過來那個不到三十歲的匯潯區副書記剛剛來報到了！」

第1672章遇冷

    「嗯？就是那個中組部直接插手，才二十多歲的空降兵？」浦江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江淺望的秘書鄭智同問道。

    許宇峰點了點頭：「對，就是他，人現在就在我的辦公室。」

    「領導正在跟奉城區的於副區長談話，我先進去跟領導說一下？」鄭智同想了一下說道。

    「那就麻煩鄭秘了！」許宇峰說道。

    鄭智同的級別雖然沒有許宇峰高、但他是許宇峰的頂頭上司，常務副部長江淺望的秘書，可以說是江淺望最信任的人，所以許宇峰對待鄭智同的態度非常客氣。

    不過，他們一個是江淺望的秘書，一個是江淺望手下的第一干將，都是江淺望的親信，平常的關係也很好。

    「那許處你稍等……」鄭智同說著，就走過去敲了敲內間辦公室的門，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江淺望身為組織部二把手，常務副部長，他的辦公室外面，從來都是人來人往。

    有人曾經笑言，組織部的外面，人來人往，都為官來，皆為利往。

    組織部的部長通常也是市委常委，需要考慮和決斷的都是大事，而大部分事務性工作，都是江淺望這個常務副部長在做。

    更何況，江淺望分管的幹部二處、三處，涉及到市直各部門和下面區縣一把手和班子成員的考核、任免，非常重要。

    雖然，這個級別的人事安排，基本上是常委會才能決定，但是組織部的考察評價也非常重要。否則的話，就是市委一把手親睞，但是你的考察結論一塌糊塗，那麼一把手也很難提拔你。帶病提拔是很危險的，一旦出了事情，提拔的時候沒有發現也不會有人追究，但是在考察報告都有問題的情況下，依然力主提拔的舉動，肯定要受到關注，誰也不會給自己留下這個隱患。

    所以，江淺望這邊從來不缺少前來匯報工作的黨政幹部，他們的工作其實大多數跟組織部沒有關係，不過，組織部不但管位置，還要管思想，他們都是來找江淺望匯報思想的。

    這些人大多位高權重，不是位高權重的話，也不會盯上江淺望分管的市直部門和區縣班子成員的位置。

    上面也曾經開會強調禁止這種跑官的行為，不過還是屢禁不止。因為領導也不可能讓組織部不跟大家進行接觸，只要有人要接觸組織部，要向組織部匯報工作，那其他人就會找藉口、找理由也跑過來匯報工作。

    畢竟，你不跑，其他也會跑。即便大家條件一樣，報告也一樣做得花團錦簇，跑的人總會在組織部領導面前，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到時候領導考慮的時候，說不定就會想到這個人，想到匯報的某件工作……

    而且，這些人也總是能夠找到合適的理由、合適的工作內容向領導匯報，哪怕他們原來的工作其實跟組織部沒有絲毫關係！

    這大概也是一種能力。

    不過，領導辦公室門口總是門庭若市，好像菜市場一樣，那也不好。

    最初的時候，來找領導匯報工作的幹部，都是在領導辦公室的外面，也就是秘書辦公室坐等。

    但是後來很快不行了，秘書的辦公室也不大，根本坐不下，又不能讓這些站在走廊裡，否則像什麼話？

    後來就設置了接待室，接待室的空間比較大，也沒有什麼擺設，等候的人都在接待室，接待室容納不了的，那就不要來了，反正再等下去也不會有機會。

    江淺望的接待室，通常都是滿的。

    這些人，其實大多數都進不了江淺望的辦公室，他們也就是希望江淺望出現的時候，在他們打招呼的時候，能夠在江淺望面前晃一下，留下一個印象。如果運氣比較好，江淺望恰好有時候，還能被叫進去說兩句話。

    有的人則能夠進入到江淺望的秘書辦公室，等待領導接見。他們要麼是提前預約，江淺望說過要接見的官員，有的位置比較重要，也可能確實有重要工作匯報，還有就要看江淺望的秘書鄭智同安排了。

    「許處，匯潯區真的來了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副書記，據說還要上區長？」有人走過來，向許宇峰遞了一根菸，笑著問道。

    許宇峰跟鄭智同說話的時候，辦公室裡就有幾個人，許宇峰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畢竟包飛揚人都到了，就算他不說，處裡的人也肯定已經將消息傳出去了，要不了多長時間，恐怕大家就都知道了。

    問話的是市土地局的一位副局長，級別比許宇峰還高。

    許宇峰笑了笑：「是，任命文件已經下來，就等著他來報到上任了。」

    「這個厲害了，三十歲不到的區縣一把手，全華國也沒有誰了吧？」其他人也都聽到過風聲，聽說包飛揚人已經到了，不由十分好奇地議論起來。

    「這麼說，許處你已經見到人了？怎麼樣，是不是很年輕？很厲害？」

    「確實很年輕。」許宇峰點了點頭，作為組工幹部，他很清楚有些話能說，有些話絕對不能說。

    這些局長、副局長對他很客氣，許宇峰的級別比他們低，但說話也有底氣，因為是他們求著許宇峰，不是許宇峰有求於他們。不過大家身在官場，表面上總是客客氣氣的，許宇峰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位置重要，就對這些局座們擺臉色，這些人的級別在那裡，也許大家一輩子都不會有共事的機會，但是也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共事，而眼前的這些人就成了他的上司。

    所以真正有野心、有抱負的，是不會藉著自己的位置隨便擺譜的，反倒是下面那些人，基本上不會想調動工作，所以常常有人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所以對這些人的問題，許宇峰不會不回答，也不會都回答，他總是回答能回答的，至於那些不能回答的，他就當著沒有聽到。

    所以他會說包飛揚年輕，但是對包飛揚的能力，卻根本沒有做任何評價。

    好在大家都在官場上浸淫多年，知道什麼可以問，什麼不可以問，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厲害，二十多歲，那時候我還在工廠裡做工……」

    「我還在部隊裡面當兵……」

    「許處，等會兒我去你那邊坐坐，順便見見這位年輕俊彥……」

    大家紛紛笑著說道。

    這時候，鄭智同從江淺望的辦公室走了出來，他對許宇峰說道：「領導今天比較忙，還有這麼多人要見，領導說你按照程序辦就行了，如果有時間就把人送到匯潯區。」

    聽到鄭智同這樣說，旁邊幾名官員的臉色頓時有點異樣，有人則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相互之間迅速用目光交流了一下。

    空降兵從來都不受歡迎，尤其是像包飛揚這種年輕得過份，一看就是仗著強大的來頭空降來的混江龍，地方上大多不喜歡。

    不過，不喜歡是一回事，不待見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多數時候，就算對上面的安排不滿意，大家也不會表現出來，最多虛與委蛇罷了。但是像江淺望這樣，一個區縣一把手上任，竟然也不接見一下，那是明顯地表達出態度了，那就是對包飛揚這個非常不滿意。

    包飛揚是空降兵，應該跟江淺望沒有什麼過節，那就只能是江淺望對這個人事任命非常不滿。

    許宇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就先過去了！」

    許宇峰迴到辦公室，處裡的人已經辦好了包飛揚的入職手續。

    許宇峰將手續遞給包飛揚，然後笑了笑說道：「本來，我們江部長是要跟你談話的，不過江部長這幾天沒空，就由我代表組織部，跟你簡單談一談……」

    許宇峰談得確實很簡單，也就照本宣科，談了談一些常規的東西，最後還帶包飛揚到紀委，簽了一份廉政責任書。

    「包書記，你看這樣行不行，今天時間不多了，你就現在招待所住下來，明天上午，我送你去匯潯區上任？」

    聽到許宇峰這樣說，包飛揚不由笑了笑。

    他也是很無奈，好像每次到一個新的地方任職，都會遭到冷遇。這一次更是過份，他是要去匯潯區擔任副書記、常委、代區長的，組織部的部長副部長們竟然都不露面，讓一個幹部處的處長送自己？

    包飛揚知道這是為什麼，自己還是太年輕了，年輕有的時候可以成為優勢，但有的時候……在官場上，卻很容易讓人用變色眼鏡看待自己。

    另外，他又是空降兵，空降兵從來都是不招人喜歡的。

    空降兵加上過於年輕，遭到冷遇也就不奇怪了。

    這還說明了一點，嚴老將他調到浦江，並沒有跟他在浦江的舊部打招呼，這大概還是要考驗他的機會，畢竟嚴老對他寄予了非常大的期望，給他任務也非常重，挑戰非常大，如果連眼前這點小麻煩還要嚴老出面幫他解決，那也就很難指望他能夠在浦江開創出全新的局面了。

第1673章 表態

    許宇峰表面上很客氣，該做的、該說的，一樣都不少，手續上也沒有為難包飛揚，都給辦得妥妥帖帖。

    「包書記，那就這樣吧，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去匯潯區上任，現在我讓人帶你去招待所，你先休息一下。」許宇峰站了起來，笑著說道。

    包飛揚搖了搖頭，也微微笑道：「許處，住的地方我已經定下了，既然江部長沒有空，手續也辦完了，那我就不耽誤許處你工作了，明天上午我再來許處這裡報到。」

    「那行，我們明天見！」許宇峰說道。

    許宇峰心裡很清楚，包飛揚年紀輕輕，就能一路青雲，以不到三十歲的年齡，成為浦江市最年輕的正廳局級幹部，來頭一定很大。

    這樣的人，只可交好，不能得罪。

    但現在是他的頂頭上司對包飛揚不滿，而且態度很明確，絲毫沒有跟包飛揚虛與委蛇的意思，那他作為江淺望的親信，自然要跟領導保持立場一致，一切都照章辦事，絕對不多事。

    否則，他的上司知道了，心裡不滿，他的前程就完蛋了。

    相比之下，不管包飛揚有什麼後台，日後會多厲害，至少現在還對許宇峰沒有任何影響。

    包飛揚離開組織部，並沒有立刻回去。

    華國的官場上，有很多規矩，其中有一些並不會出現在規章制度當中。

    包飛揚在組織部的程序確實走完了，但是按照常規，還有很多程序沒有走。這些程序其實要比組織部辦理的那些程序更加重要。

    包飛揚直接來到分管組織、黨群工作的市委副書記，市委一把手，市長、常務副市長的辦公室……

    包飛揚告訴這些領導的秘書，自己是包飛揚，匯潯區新任副書記、常委。

    通常來說，包飛揚來組織部報到，組織部找他談話，然後會帶他向分管領導匯報，相關領導也會找他談話、勉勵，甚至親自送他去就任，這樣一套流程走下來，才算正常。

    這些流程在規章制度上並沒有，但是卻必不可少。如果包飛揚到了組織部，沒有找相關的領導匯報工作，直接就跑去匯潯區上任了，那領導很可能會不滿意。

    領導就會想，你這個年輕人怎麼回事，上任之前都不知道跟我匯報一下思想動態，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所以，就算組織部沒有主動提起這件事，包飛揚也按照潛規則，老老實實地每個領導的秘書那邊報備了一下，至於領導們見不見自己，那是領導的事情。

    包飛揚還是將該做的工作都做到位了，免得被人非議。

    幾個主要領導，市委一把手、黨群副書記都沒有時間，市長去了外地，只有常務副市長周坤林抽空接見了包飛揚。

    周坤林四十出頭，在這個年紀當上浦江市常務副市長，算是年富力強、前景無限。

    當然，如果周坤林立志繼續向上攀爬的話，那接下來的時間也是一點都不能夠浪費。四五年之後，能不能再進一步，從副省變成正省，如果這一步跨出去，未來進入中央也不是不可能，如果這一步慢了，就可能再等五年，到時候他的年齡優勢也就沒有了。

    「飛揚同志，請坐吧！」周坤林微微一笑，目光審視地打量著包飛揚。

    「組織部那邊的手續都辦好了？」

    包飛揚點了點頭：「都辦好了，比較順利，明天就要去匯潯區上任，我想著要先來向各位領導報到一下，聽聽領導的指示。」

    包飛揚的表現不卑不亢，從容不迫，周坤林看了也不由暗暗點頭。

    「飛揚同志以前在望海縣工作過吧？我的祖籍就在靖城，雖然爺爺那一輩就來浦江了，不過還有些遠房親戚在靖城，現在他們談起靖城來，基本上都要提到望海的小包縣長，說是靖城市這幾年的變化，都是小包縣長帶來的……」周坤林笑著說道。

    江北省與浦江毗鄰，歷史上兩地常常屬於一個省，解放後才劃分成江南省、江北省，以及直轄的浦江市。

    解放前，浦江就有很多江北人過來討生活，在浦江的幫派勢力當中，江北幫也是較大的一支。

    解放後，上山下鄉時代，浦江的知青很多就去了江北，至今靖城市還有一塊屬於浦江的飛地，當年就是專門安置浦江知青的。

    改革開放以後，江北來浦江打工的人也非常多，兩地的聯繫可謂非常緊密。

    這些年，江口地區開口閉口都是一體化，也是基於這種現實，希望通過浦江這個領頭羊，帶動地區經濟的發展。

    不過，現在還是剛剛開始講一體化，除了江南省靠近浦江的幾個縣市通過招商引資、發展外向型經濟，經濟發展比較快，像江北省還只是打工經濟，經濟一體化還沒有一個成熟的模式。

    畢竟，就算是一體化，還要有一個誰主誰次的問題，而現在的局面是僧多粥少，一個外資項目，只要有可能，江北、江南、浦江市都會爭搶，根本不可能跟你談合理佈局。

    大項目，浦江想要，江北、江南也想要，小項目，浦江也不想放棄，專家們不停地鼓與呼，但現實還是比較困難。

    只有到了十幾年後，浦江的低價、房價高漲，商務成本昂貴，土地緊張，加上環境壓力巨大，這才有了主動疏解低端產能的需求，加上產業升級的需要，才會主動將一些產業外遷。

    而且整個經濟向好，優質項目也比較多，省市之間才有了更多協同，一體化的好處才顯示出來。

    浦江一百多年前還是個小漁村，很多人的祖籍都是江南、江北、之江，周坤林祖籍靖城，倒是也不奇怪。

    不過，包飛揚也不會幼稚地認為，他和周坤林之間有這樣的淵源，就能夠成為盟友。到了周坤林這個層次，本身的政治色彩和立場通常都已經十分穩固，不可能輕易改換門庭。

    至於包飛揚，他自帶立場，作為趙家的女婿，他也不可能轉投別的政治派系。

    當然，派系之間，有立場、利益之間的爭奪，也有傳統的矛盾和敵意，但合作還是主流，很多時候大家的目標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要將地方上的事情搞好。政治就是妥協的產物，有一個這樣的紐帶，相互溝通與合作也會更加方便。

    包飛揚連忙笑了笑說道：「那真是謬讚，靖城市的發展，那都是市委市政府領導有方，我在望海縣工作的時間不長，工作方式也比較激進，我就擔心留下一些不好的影響……」

    「哈哈……」

    周坤林撫掌大笑：「飛揚同志，你果然就像你履歷上表現出來的一樣，履歷豐富，而不像你的年齡。」

    包飛揚開口就是市委市政府，姿態擺得很正，並沒有因為自己年輕，在工作中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就理所當然地據為己有，雖然那本來就是事實。

    包飛揚也是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周坤林，他雖然年輕，但是官場上的規矩也很清楚，就算他是空降兵，那也是市委市政府領導下的兵。如果他能在匯潯區做出成績，那也是市委市政府領導有方。

    聞絃歌而知雅意，這就是官場上的說話方式，也就是所謂的官話。

    周坤林笑著說道：「飛揚同志，你放心，我聽靖城的那些親戚說，你給靖城帶去的影響，都是正面的。他們就是懊惱自己不是望海縣的居民，還有就是你在靖城市工作的時間太短了，如果再久一點，靖城現在的情況也許會更好！」

    「其實我也挺遺憾的……」

    包飛揚微微一笑：「當時我也想在望海縣多干兩年，畢竟很多事情才剛剛開局，不過……我就是組織的一塊磚，組織讓我去哪裡，我就必須去哪裡，我的想法就是，不管去了哪裡，都要在領導的帶領下，盡心盡力，將工作幹好，讓領導覺得，這個小包雖然年輕，但是還知道幹事情，沒有瞎搞，讓老百姓覺得，這個公僕，確實做了一些事情，那我就沒有白幹了！」

    周坤林不禁抬頭又看了包飛揚一眼，這個年輕人，卻是年輕，但是如果你不看他的年齡，不看他的外表，只聽他的言語，或許會認為這是一個混跡官場老手，深得官場精髓的老手。

    言辭精煉、分寸拿捏得當，意思又表達得十分到位，乍聽起來都是空話套話，但真實的意思又表達得很清楚，但你也可以說他什麼都沒有說。

    在周坤林看來，包飛揚這番話有好幾層意思，他是在告訴周坤林，雖然自己工作調動頻繁，在每個崗位上工作的時間幾乎都不長，但這並不是他本人的意思，其實他是希望任職的時間可以長一點，也不希望總是調來調去。

    畢竟，沒有一個領導希望自己下面的人工作一兩年就要離開，對地方建設尤其如此。可能一個項目剛剛開始做，原來主導這個項目的官員卻離開了，這會讓地方上的工作非常被動。

第1674章 淵源

    周坤林也願意相信包飛揚的說辭，就像包飛揚在望海縣的時候，成績就非常突出，但是剛剛打開局面就調走了，正常情況下，他完全可以留在靖城市，相信以他的成績，也很快就能提一級任用。

    這一次來浦江，情況也差不多。

    根據周坤林的瞭解，包飛揚去北方省的時間並不長，但是表現非常突出。而且剛剛履職的北方省省高官田剛強正是包飛揚的老領導，包飛揚突然調去北方省，其中就有田剛強的影子。

    但是，田剛強履職北方省不久，包飛揚就被調走了，按照常理來說，這很不合理。不管是田剛強，還是包飛揚，應該都不願意這麼做。

    畢竟，以包飛揚燦爛得宛如太陽一般的履歷，他在北方省絕對可以成為田剛強最得力的幫手。而有著田剛強的支持，包飛揚也一定可以在北方省大展身手。

    但是，包飛揚卻突然離開了北方省，來到人生地不熟的浦江任職。

    從包飛揚一個人來拜訪他這個常務副市長就可以看出，組織部那邊對他這個空降兵的態度比較冷淡。

    個中內情，周坤林還是比較瞭解的。

    浦江這個地方，或許是因為自身條件的優越，難免有一種自我感覺良好的情結。表現在社會上，就是很多人浦江人會看不起外地人，比如江北、豫州、徽州這幾個在浦江外來人口當中比例比較大的人群，在浦江人的口中，有著特別的意義，尤其是在這個時代。

    當然，到了新世紀以後，隨著浦江的發展，外來人口越來越多，尤其是引進的高層次人才越來越多，這種情況才有了非常大的改觀。

    而在官場上，狗眼看人低這種情況倒是很少，而是表現為本地官員容易抱團，對外來官員、空降的官員不是那麼容易接納。

    尤其是九十年代以來，滬派官員在中央佔據了重要位置，對浦江市的控制力自然也變得更強。

    匯潯區作為浦江市十九個區縣之一，匯潯區的區長顯然是非常重要的位置，現在竟然被空降派搶過去了……

    如果是一個資歷足夠，政績卓著，讓大家無話可說的人選也就算了，但竟然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毛頭小夥子……

    這件事在浦江引起的震動，遠比一般人想像中要大。很多人認為這是某些派別對滬派的挑釁，是公然的摻沙子的行為。

    尤其是分管黨群、組織人事工作的副書記陶然、組織部長江淺望等人，尤其不滿。

    而據周坤林瞭解，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浦江的高層對包飛揚的到來表示支持。

    包飛揚離開擁有一把手支持的北方省，跑到浦江這個簡直就是舉目皆敵的地方，顯然不是智者所取。

    但包飛揚還是來了。

    個中情由，周坤林並不瞭解，但是他願意相信包飛揚的話，如果可能，他的第一選擇肯定是留在北方省，做出一份更耀眼的政績，而不是跑到浦江來冒險。

    「飛揚同志，你有這份心，我相信不管是在什麼地方，你都不會辜負黨和人民對你的期望，做出一番成績。希望這次在浦江，你可以如願以償，任職時間久一點，我們浦江也非常需要你這種年輕血液……」

    周坤林微笑著點了點頭，勉勵說道：「匯潯區的情況，你應該已經有所瞭解，匯潯區原本是郊縣，今年剛剛縣改區，整體發展水平位於浦江市下游，不過隨著春東地區的開發，對匯潯區的發展也提出了新的要求，甚至有人提出，要將匯潯區併入春東新區，雖然這個規劃沒有通過，但由此也可以看出，匯潯區與春東新區的發展息息相關……」

    周坤林說道：「市裡面也鼓勵匯潯區利用靠近春東新區的優勢，合理利用春東新區的政策，實現快速、互補、創新的跨越式發展……」

    周坤林跟包飛揚談了大約半個小時，除了剛開始在祖籍問題上拉近了跟包飛揚之間的關係，其他時候說的大多是官話、套話。

    畢竟，交淺言深，周坤林還是第一次跟包飛揚接觸，不可能直接就掏心窩子，官場上、甚至現實當中都沒有那麼幼稚的事情。

    當然，包飛揚也不會就此認為周坤林就會支持他的工作，這還要看以後接觸的情況。

    從周坤林的話裡，包飛揚也瞭解到很多新的信息，雖然有些是他早就瞭解的，但有些內情，也只有周坤林這樣的高層才會知道。

    當然，周坤林也基本上只是點到為止，想要深入瞭解，包飛揚還要自己想辦法。

    除了周坤林，市裡其他幾位大佬，包飛揚都沒有能夠見到，除了市長確實不在申城，其他大佬到底是真沒有時間，還是不想見他，包飛揚也不是很在意。

    上面有人支持，工作要做，沒有人支持，工作還是要做。

    第二天，包飛揚準備來到組織部，許宇峰也沒有擺譜，叫了三處兩個人，一起送包飛揚前往匯潯區上任。

    路上，許宇峰也很泛泛地為包飛揚介紹了匯潯區的情況。

    許宇峰一邊說話，一邊有意無意地觀察包飛揚的反應。他相信包飛揚雖然年輕，但並不是官場上的雛，應該能夠看明白他所遭到的冷遇。

    許宇峰起先還擔心包飛揚會發作，畢竟是年輕人，真要是鬧起來，包飛揚固然要丟臉，組織部這邊肯定也丟分。

    他也沒有想到，包飛揚竟然這麼沉得住氣，不但沒有鬧，而且態度十分和氣，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一樣。

    許宇峰不由心中警醒，這個包飛揚，雖然年輕，但城府還是蠻深的，並不像某些年輕人，或者權貴子弟，沉不住氣。

    這一次組織部算是將包飛揚給得罪了，也不知道是禍是福。

    匯潯區，許宇峰昨天就已經聯繫過，通知他們包飛揚今天要來上任。

    在這個問題上，許宇峰並沒有玩花樣。

    不過，當匯潯區黨群副書記姚齊詢問哪位領導會來的時候，許宇峰明確告訴對方，只有他陪同包飛揚來匯潯區。

    按照浦江市的慣例，下轄各縣的縣長、縣高官都是副廳級，比一般的縣高半級，但是又比各區的區長、區高官低半級。

    原本，改區之前，匯潯縣的縣高官熊必紅一直兼任縣長，改區之後，熊必紅也兼著區高官和區長。

    但是大家都知道，這種局面肯定是暫時的，熊必紅不可能長時間兼任區委和政府的一把手，區長一職，肯定會有新的人選。

    縣改區以後，匯潯區的很多官員都順勢升了半級，而姚齊就是在縣改區之前，從組織部下放到匯潯縣擔任縣委副書記。

    本來，當時的市委副書記薛永來是想讓姚齊直接縣委副書記兼縣長的，不過當時縣改區的情勢已經明朗，一般的人事調動已經凍結。姚齊本來只是正處級幹部，擔任匯潯縣委副書記雖然沒有晉陞，但縣改區以後，區長是正廳級，姚齊等於短時間內連升兩級，在縣改區前夕做出這樣的安排，吃相有點太難看。

    最後，各方妥協，姚齊就沒能直接兼任縣長，而是以縣委副書記的身份兼任常務副縣長。

    縣委副書記，兼任常務副縣長，這種情況並不常見。

    出現這種情況，往往都是過渡，意味著常務副縣長只是過渡，下一步就是縣委副書記兼縣長。

    當初薛永來的計畫就是縣改區以後，繼續讓熊必紅兼任區長，一段時間以後，再找機會讓姚齊擔任區長。

    畢竟，姚齊已經是區委副書記，還是常務副區長，接任區長順理成章。

    但是，讓薛永來、姚齊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計畫還沒有來得及實施，上面空降了一個包飛揚過來，直接擔任匯潯區區委副書記，代區長。

    這才是市委副書記薛永來、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對包飛揚不滿的主要原因。

    姚齊當然也很不滿，本來連升兩級的機會，就這樣被包飛揚截胡了，姚齊的夢想頓時成為了幻影，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

    不過，知道包飛揚今天要來，姚齊倒也沒有消極怠工，幹部大會、區人代會常委會，全都按規定召集召開。

    包飛揚參加了全縣科級以上幹部參加的幹部大會，經過區人代會常委會選舉，順利成為匯潯區代區長。

    只有區委常委會沒有召開。

    「熊書記在京城跑項目，要過兩天回來，常委會還是等熊書記回來再召開吧，到時候我們班子成員再正式歡迎包區長的到來！」姚齊笑著說道。

    包飛揚點了點頭：「行，那我另外再找機會，向各位請教區裡的工作……」

    作為區委副書記、代區長，區裡名副其實的二把手，包飛揚這麼說未免姿態有點低。不過他剛來，又年輕的過份，別人倒也不覺得突兀。

第1675章 妖豔的副主任

    匯潯區剛剛由縣改成區，用的還是原來的辦公樓。區委和區政府分別在兩棟小樓上辦公。

    包飛揚回到政府這邊的辦公樓，還沒到門口，一個三十歲出頭、容貌秀麗、體態略顯豐腴的女子就迎了上來：「包區長，您好！」

    這個女的就是匯潯區政府辦公室副主任宋妍麗，原匯潯縣政府辦副主任，原匯潯縣縣長調到其他地方任職以後，將縣政府辦主任一起帶走了。熊必紅身兼縣高官、縣長，政府辦主任也一直空缺，由宋妍麗主持政府辦工作。

    「宋主任，你好！」

    包飛揚笑著對宋妍麗點了點頭。

    宋妍麗穿著一件青色的短款毛呢外套，同色系的套裙和窄口褲，亮黑色的高跟鞋，顯得身材高挑、身段婀娜，毛呢類似西服的V型開口，露出裡面橘黃色的羊毛衫，還有一抹白膩的肌膚，鎖骨上掛著一枚精巧的玉墜，給人一種冰肌玉骨的感覺。

    官場上的女性並不少，她們在接待、群眾工作等方面有著天然的優勢。

    當然相比男性來說，能夠走上領導崗位的女性官員的比例，要少上不少。

    這其中有工作需要的原因，也有個人選擇，以及社會方面的一些原因。

    物以稀為貴，女幹部少了，自然也就珍貴起來，她們在官場上的發展，既會受到一定的限制，也會得到一些特殊的照顧。比如各地基本上都有一個慣例，那就是班子成員當中，至少要有一名女性，像婦聯主任這種位置，基本上也是留給女性的。

    在幹部大會上，包飛揚見過宋妍麗一面，不過大部分工作都是區委辦公室那邊操辦，宋妍麗也插不上手。不過短短的接觸，包飛揚還是對這個女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宋妍麗的個頭，在這個時代的南方應該算是比較高挑的，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雖然身段婀娜，絕對談不上胖，但卻是那種略顯豐腴的體態，跟傳統江南女子的嬌小玲瓏絕對搭不上邊。

    但她的性格，卻應該是那種八面玲瓏，長袖善舞類型的。跟組織部的許宇峰等人都很熟悉。

    「包區長，今天累壞了吧？要不要先去小招那邊歇一歇？」宋妍麗說著，拿出一張面紙，伸手就要幫包飛揚擦臉。

    包飛揚連忙緊著向前跨了一步，擺了擺手道：「不用，我還不累，我先跟辦公室的同志們見見面。」

    宋妍麗抿嘴一笑，似乎絲毫沒有覺得她剛剛的舉動有些過份。她笑著說道：「哎呀，包區長這麼年輕，自然是體力充沛，要是換個人，來來回回這麼多事情，早就累壞了，也只有包區長你還能龍精虎猛……」

    包飛揚頓時滿頭黑線，他有些搞不懂宋妍麗這個人了，這也太生猛了吧？直接拿面紙給領導擦臉，龍精虎猛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她就不怕引起別人的閒言碎語？

    她到底是平常就是這種作風，還是說故意對包飛揚這樣？如果是前者，這樣的人能夠當上府辦副主任，恐怕就有不少內情了！如果是後者，那就是故意給包飛揚挖坑，後面肯定也有原因。

    為了不讓宋妍麗這個女人再搞出什麼幺蛾子，包飛揚加快了步伐，很快來到五樓，這一層就是區長、副區長，以及區政府辦的辦公室所在。

    匯潯區政府辦公室延續了原來縣政府辦公室的設置，並進行了精簡，目前設綜合科、秘書科、機要科、行政科、財務科等科室，並且和區機關事務管理局、區政府政策研究室、外事辦公室、合作交流辦公室等合署辦公。

    這些辦公室基本上是副處級的架構，一般由一名政府辦副主任兼任某一個辦公室的主任，宋妍麗就兼著合作交流辦公室主任一職，這個辦公室主要承擔與其他單位和地方政府的合作交流，接待等工作，說白了就是迎來送往，倒是很能夠發揮宋妍麗的特長。

    包飛揚並沒有每個科室都去走一遍，它是區長，沒必要那麼做。他直接去了綜合科和秘書科。

    秘書科又分成好幾個科室，分別是秘書一科、二科、三科等等，其中一科專門為區長服務，二科為常務副區長服務，其他人都在三科。

    包飛揚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很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宋妍麗緊跟著了走了進來，還把門帶上了。

    包飛揚見狀，直接拿起電話，打給另一個副主任，讓他過來一趟。

    宋妍麗明顯愣了愣，她手腳嫻熟地為包飛揚燙了燙杯子，倒了一杯水。

    「包區長，這個辦公室是以前火區長的，您來得太快，還沒來得及收拾，您看看是另外換一間，還是將這裡重新收拾一下？」宋妍麗將水杯放到包飛揚面前，這次沒有貼上來，但那兩道目光，卻不停在包飛揚身上打轉。

    「不用換了，我看這間就很好！」包飛揚抬頭打量了一下，匯潯區在浦江算是發展比較靠後的幾個區縣之一，但是這條件，不管是北方省，還是江北省，都沒有辦法相比，比包飛揚之前的辦公室好多了，甚至比北方省省委省政府的辦公室都要亮堂。

    「裝修、家具也不用換了，現在這些就挺好，回頭你幫我弄兩株綠植，放在窗戶那邊，還有書架上放一些有關浦江改革開放和當今經濟發展前沿的一些資料和書籍……」包飛揚簡單說了兩句，這時候門外有人敲門，並響起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進……」包飛揚說道。

    「包區長，我是秦益民！」來人看了宋妍麗一眼，推門走了進來。

    「益民同志，坐吧，宋主任你也坐！」包飛揚說道。

    秦益民也是區政府辦副主任，政府辦一共有七名副主任，一般不設常務副主任，不過因為區辦主任暫時空缺，宋妍麗暫時主持區辦的工作。

    基本上，每個副主任都聯繫一位或兩位副區長，宋妍麗原本分管機要、外事、合作交流、婦聯等方面的工作，聯繫分管招商引資的副區長陳慶名，還有女副區長蔡亞枝，區辦主任空缺以後，她又分管了秘書科。

    秦益民分管行政科、機關事務、老幹部局，後勤等工作，排名在幾位副主任當中，相對比較靠後。

    秦益民年紀看起來不小了，應該有四十多歲，以他的級別，這個年紀向上走的空間已經不大了。

    不過，秦益民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一些基本的眼光還是有的，看到宋妍麗，他就猜到包飛揚為什麼到了辦公室就打電話喊他過來。

    無非就是讓他在旁邊做個燈泡，免得他跟宋妍麗兩個人單獨在一個辦公室裡面，引起閒話。

    宋妍麗這個女人長得確實漂亮，這一點在官場上既是優勢，也是劣勢。

    漂亮能夠吸引人的目光，得到人的好感，有時候辦事特別方便，領導也會特別照顧。但是，也容易引起是非跟閒話，這種事情在宋妍麗的身上可是發生了不少次。

    「益民同志，你分管行政科，用車這邊應該是你負責吧？」這個時候，包飛揚開口了。

    秦益民連忙點了點頭：「是的，用車這方面，不知道包區長您有什麼要求？匯潯剛剛改區，區裡還有一部購車的指標……」

    「那就不用了！」

    包飛揚搖了搖頭：「我自己有車，你幫我安排一個穩重點的司機，我用我自己的車就行。」

    宋妍麗、秦益民都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包飛揚。

    浦江雖然是華國經濟最發達的城市之一，九九年擁有私家車的人也不少，但作為區政府一把手，是有專車待遇的，還沒見誰不用專車，用自己車的。

    不過，他們也不能說什麼，秦益民連忙點了點頭：「行，回頭我將幾位駕駛員的資料給您拿過來。」

    包飛揚又轉過頭對宋妍麗說道：「宋主任幫我推薦幾個秘書的人選，以後有什麼事情要跑腿的，不能總是麻煩你這個辦公室的大管家。」

    「區長，看您說得，為領導服務，不正是我們的工作嘛！」宋妍麗秋波流轉，嬌聲笑道。

    包飛揚搖了搖頭：「宋主任，你這句話就說錯了，我們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另外你們也不用擔心沒有事情做，我肯定會安排很多事情給你們做的，希望到時候你們不要喊累喊苦！」

    包飛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那就這樣吧，宋主任你去通知一下，明天上午九點，我們區政府班子的成員開個碰頭會，大家先熟悉一下。」

    「益民同志，你再等一下，還得麻煩你這個後勤管家，幫我安排一下住的地方。」包飛揚說道。

    本來，這些事情都被宋妍麗包攬了，她現在主持區辦的日常工作，做這些事情名正言順。

    不過，包飛揚可不敢跟這個女人走得太近，所以他搶先開口，讓秦益民來處理。

    秦益民分管機關事務管理和行政科，分管後勤工作，這在他的分管範圍之內，宋妍麗也不好說什麼。

第1676章 強勢的包飛揚

    第二天上午，區政府班子碰頭會。

    參加會議的包括包飛揚，六位副區長，兩位區長助理，幾位區辦副主任。

    在前一天的幹部大會上，大家都已經見過面，但是此刻，大家還是不時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包飛揚這個年輕得有些過份的一把手。

    區政府七位副區長來了六位，沒有來的正是副書記兼常務副區長姚齊，姚齊說要去市裡面匯報工作。

    至於姚齊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事先約定了今天這個時間，姚齊並沒有說，甚至也沒有打電話給包飛揚，而是讓另外一位副主任戴峰城給包飛揚帶了句話。

    「好，姚副區長有事，那我們就不等他了！」

    包飛揚拿著鋼筆，輕輕在筆記本上敲了敲。幾個副區長的目光，不由落在那支金筆，還有包飛揚手腕上的上海表上，這兩樣東西都是浦江產的，倒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奇怪。

    「我先說兩句……」

    包飛揚面帶微笑，目光溫和而堅定地從幾位副區長的臉上掠過：「本人現在是代區長，不管這個代字能不能去掉，只要我代這個區長一天，那我就要對匯潯區政府的全面工作負責，所以從今天開始，各位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我，我也拜請各位，將各自分管範圍內的工作做好，我們齊心協力，推動匯潯區的各項工作……」

    「下面，就請大家談談各自分管的工作……」

    幾個副區長相互看了看。

    除了姚齊，現在的六個副區長有五個是原來匯潯縣的副縣長，縣改區以後，他們從副縣長變成副區長，級別也從縣處級變成了副廳局級，直接升了一級。

    縣改區原來的人員進行了精簡，有兩個副縣長調走，市裡又從春東新區調了一個幹部過來擔任副區長，他們這幾個人，倒是沒有奢望短時間內再進一步，拿下區長的位置。

    只是，上面空降了一個包飛揚，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大家感覺還是怪怪的。

    「那我先說說……」

    副區長郭昆麟開口說道：「我是匯潯區成立以後，才調過來的，目前分管城鄉建設和管理、住房、國土資源、水務、交通港口、綠化市容、城鄉規劃、環保等工作……」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瞭解匯潯區的情況，也可以說是盤點咱們匯潯區的家底。我原先是在春東新區工作，匯潯和春東原來緊挨著，發展水平差不多，但是春東新區經過近十年的發展，已經今非昔比，相比之下，匯潯區這些年幾乎沒有什麼發展，基本上是以郊縣定位，家底非常薄弱……」

    郭昆麟主要負責城建、規劃這一塊，浦江的城市發展和房地產行業走在全國的前列，但匯潯區遠離主城區，並沒有享受到房地產發展的紅利。

    郭昆麟說道：「縣改區以後，城建這一塊的壓力很大，交通建設也要跟中心城區接軌，最大的問題就是資金，區裡的財政緊張，市裡雖然有撥款，但是要用的地方太多……」

    郭昆麟抬頭看了包飛揚一眼：「包區長，我在這裡向你表個態，只要資金有保證，區裡的城建、交通建設工作絕對不會拖後腿……」

    郭昆麟說完，其他幾位副區長也紛紛發言，發言的內容都差不多，都是說匯潯區的情況與浦江市中心城區之間的巨大差距，底子薄弱，工作不好做。

    而且大家都提到了錢的問題。

    說完以後，大家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到包飛揚的身上。

    他們雖然沒有商量過，但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錢的問題，這確實是他們頭疼的一件事，也是對包飛揚的一次考驗。

    他們倒是要看看包飛揚這個年輕的區長，怎麼來解決這個問題。

    包飛揚一直在記錄，這時候他放下鋼筆，目光從眾人的臉上劃過。

    「剛剛聽大家說了這些，讓我對匯潯區的情況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看來大家都很上進，對工作的要求比較高，所以才會對現在的情況不滿意，充滿了緊迫感……」

    「我對能夠加入這樣一個充滿朝氣的班子，感到非常榮幸。」

    包飛揚說道：「說起來，我以前的工作的地方，條件要比匯潯區差多了。當初我們也是和各位一樣，充滿了鬥志，大家齊心協力，克服種種困難，很快就將工作搞上去了。」

    「相信在匯潯，我們也能夠做到！」

    幾個副區長相互看了看，郭昆麟笑著點了點頭：「包區長果然是年輕人，鬥志昂揚啊！聽了包區長的話，我個人也感覺非常振奮，充滿了幹勁，相信在包區長的帶領下，匯潯區的工作一定能夠更上一層樓。」

    「不過，包區長，現在主要還是錢的問題，只要有錢，春東大道就能延伸到我們匯潯，春匯路也能拓寬，還有規劃中的江海大道，所謂要想富，先修路，要發展，先修路，說白了還是錢的問題！」

    「旅遊工作也是這樣……」

    另一名副區長開口說道：「我們匯潯區的旅遊資源還是比較多，野生動物園、匯潯桃花、潯陽古鎮、濱海公園……都是很不錯的旅遊資源，但除了野生動物園，其他景點的開發程度還遠遠不夠，吸引遊客人數不多……」

    「如果我們能夠投入資金，對匯潯的桃花、潯陽古鎮、濱海公園進行開發包裝，就能打造一個黃金景區，吸引更多的遊客起來遊玩……」

    「教育這一塊也是一樣，浦江幾個老牌大學都在市區，發展受到限制，我們一直在跟師範大學、政法大學、理工大學等幾座學校聯繫，希望他們將新校區建在我們匯潯，不過他們希望我們區裡能夠在土地、建設資金方面給予一部分支持……」

    幾個副區長開口，再次提到了錢的問題。

    包飛揚沉吟了一下：「剛剛幾位提到的幾個項目，確實都很不錯……」

    包飛揚說道：「這樣，各位回去以後，將這些項目的材料都整理一下，然後給我一份，我跟大家一起來想辦法，爭取將這些項目落實。」

    包飛揚笑了笑：「剛剛大家提到資金的問題，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不過方法總是比問題多，我們先把問題列出來，然後一個一個來解決。」

    「今天姚區長不在，姚區長分管的應該是日常工作和經濟發展吧，姚區長在區委那邊的工作也很重要，政府這邊的事情可能不一定兼顧得過來，所以他的工作就需要我們大家一起來分擔……」

    包飛揚說道：「尤其是財政這一塊，既然大家反應的問題就比較多，那我就將這個擔子擔起來。還有經濟建設這一塊，我也會親自抓，其他工作大家就按照各自的分工，暫時不需要變化。」

    幾位副區長頓時面面相覷，包飛揚輕飄飄幾句話，就將財政大權和姚齊分管的經濟工作接管了。

    這很強勢。

    但是財政大權也意味著責任，畢竟剛剛幾位副區長都在哭窮要錢，如果包飛揚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這時候將財政大權拿過去，也是自討苦吃。

    包飛揚倒沒有這樣認為。

    作為代區長，有些事情他想逃避也逃避不了，區裡的財政問題，不管是不是他分管，他這個區政府一把手都必須要負責。

    所以，他就直接將這個權力拿下。

    姚齊作為常務副區長，分管財政、經濟、貿易、工業、招商等工作，其中財政和經濟是最重要的兩個部分，畢竟貿易、工業、招商等都是經濟工作的一部分。

    這兩個權力被包飛揚拿下，姚齊在區政府的話語權肯定要大大縮減，姚齊也肯定會不滿。但包飛揚並不在乎姚齊的想法，作為區政府一把手，上任後第一次召集大家開會，姚齊就算有事，也應該親自打個電話招呼一下，但是他竟然一個招呼不打，要開會了才讓區辦副主任通知一聲，這就是不將包飛揚放在眼裡。

    包飛揚來浦江，是準備在匯潯大干一場的，他也不想將精力耗費在爭權奪利的內耗當中，所以他決定強勢一點，直接趁姚齊不在的情況，將兩個重要的權力收到自己手上，作為區政府一把手，他這樣做，就算姚齊回來了，也無話可說。

    至於麻煩，包飛揚從來都不怕。

    碰頭會結束以後，包飛揚回到辦公室，宋妍麗緊跟著走了進來。

    這一次，宋妍麗並沒有隨手關門。

    「區長，這是秘書科、綜合科幾名工作人員的資料，還有全部區辦工作人員的花名冊，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秘書人選……」宋妍麗將一疊資料放到包飛揚面前。

第1677章 機會還是坑

    包飛揚隨手翻了翻這些資料還有花名冊。

    「這個唐毅松在政研室工作多久了？」包飛揚很快指著花名冊上的一個名字說道。

    宋妍麗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包飛揚會關注到唐毅松這個名字，畢竟整個花名冊上有上百個人。

    「唐毅松是97屆浦江財大的畢業生，畢業後進入縣財政局工作，98年進入縣辦，是當時趙縣長的秘書，但時間不長，又被調去了政研室……」

    包飛揚並不認識唐毅松，唐毅松財大畢業生的簡歷在機關中也不算十分突出。

    在八十年代後期、九十年代前期，有一段時間是企業比機關吃香，不過九八年前後，經濟通縮，國企全面虧損，經濟效益不好，這幾年社會熱度最高的詞彙就是下崗，浦江市有一個市政府重點工程，那就是4050工程，也就是四十歲到五十歲這個年齡段的市民的下崗再就業問題，已經成為社會主要矛盾。

    包飛揚的老丈人趙根正現在就負責國企改革工作，國企改革最重要的兩個問題，一個就是國有資產的流失，還有一個就是工人的就業。

    企業效益下降，國企不再成為就業的熱門選擇，而私企的待遇比較差，三資企業雖然熱門，但是門檻比較高，相比之下去機關的人就多了起來。

    包飛揚之所以知道唐毅松，是因為昨天晚上他在翻閱區裡訂閱的雜誌時候，在《春申財經》雜誌上看到了一片署名唐毅松的文章，作者單位就是匯潯縣政研室。

    《春申財經》是浦江經貿委、浦江經濟出版社聯合出版發行的一份月刊，影響力一般，不過唐毅松的文章，卻給包飛揚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包飛揚還特別關注了一下作者的情況，看到作者單位是匯潯的，當即就記住了。

    本來，包飛揚並不確定唐毅松是不是還在政研室，直到看到花名冊上唐毅松的名字。

    宋妍麗並沒有詳細介紹唐毅松的情況，不過包飛揚還是聽出了一些東西。從財政局到縣辦，副縣長秘書，唐毅松的起步可謂漂亮，但不久之後就去了政研室，其中恐怕有些故事。

    宋妍麗沒有說，畢竟涉及到一位副縣長，包飛揚也沒有問，作為區政府一把手，他總不能表現得很八卦。

    「宋主任，我在《春申財經》上看到唐毅松的一篇文章，寫得非常好，你通知一下，讓這個唐毅松現在就過來，我跟他談談。」包飛揚說道。

    唐毅松，並不是土生土長的浦江人，他是江北通城人，高考考上了浦江財經大學，華國最好的財經類大學之一。

    畢業以後，唐毅松留在浦江，進入匯潯縣財政局上班，成了新浦江人。

    唐毅松還記得當初他考上大學的時候，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九二年的時候，大學的錄取率還很低，甚至考上中專技校都能安排工作，考上大學就像中了狀元一樣。

    唐毅松是他們村裡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全村的人看到他的父母，都要豎起大拇指。

    唐毅松進入大學以後，學習非常努力，同時也開闊了眼界，懂得了很多東西，不過他也有自己的堅持。

    畢業以後，唐毅松進入財政局，他的父母更是逢人就說，全村人都知道他這個村裡第一個大學生當官了，成了財神爺。

    只有唐毅松知道，走上工作崗位以後，他的書生意氣，還有農民家庭帶給他的質樸簡單，讓他屢屢碰壁。

    在財政局，唐毅松因為一次較真，指出一個項目款上存在的諸多問題，而被調離了原先的崗位，成了資料員。

    唐毅松苦悶之餘，只好重新拿起書本，像學生時代一樣，讀書寫文章。

    唐毅松的專業功底深厚，文筆也不錯，他的文章時常能夠在報紙、雜誌上發表。

    一些專業文章，他就用唐毅松這個名字，還有一些針砭時政的文章，他用的都是筆名。

    唐毅松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他在雜誌上發表的文章，被當時的縣長看到了，副縣長將他調到縣辦，唐毅松搖身一變，成了副縣長的秘書。

    唐毅松的級別雖然沒有變，還是主任科員，但是領導秘書是領導身邊的人，很多時候都可以代表領導，他成了縣長秘書以後，原先不待見他的財政局同事，甚至財政局的領導、局長，見到他都客客氣氣，甚至主動邀請他吃飯，打招呼，彌補以前的裂痕。

    唐毅松看在眼裡，更加感慨世情冷暖。

    有了這一番波折，他更加努力，也努力讓自己去適應社會，但到了關鍵時候，他的性格問題再次爆發，有一次一個包工頭給縣長送了二十萬，又塞給他一萬，唐毅松不敢要，又退不掉，他就匿名交給了紀委。

    後來，唐毅松又收到幾次紅包，他都這樣做了。

    唐毅松是匿名上繳，但是有一次上繳的時候，匯款單上不小心寫了自己的名字，他的行為就曝光了。

    很快，他就被打發到政研室，而縣長也被調到別的區當副區長了。

    從縣長到副區長，級別沒有變，但是從一把手到副手，也可以看成是貶職，考慮到當時匯潯縣改區已經比較明朗，這個調動應該看成是不小的處分。

    不過，畢竟沒有真正的處分，而區裡的情況也比匯潯縣更好，這位楊縣長日後的前程依然很好。

    而調到政研室以後，唐毅松再次變成了閒人，這一次他受到的冷遇更多，耳朵裡都是各種冷嘲熱諷。

    唐毅松變得非常消沉，雖然他還是喜歡看書、閱讀、分析，但是已經很少寫文章了。

    人閒下來以後，他倒是喜歡上到處閒逛，去桃花林、去海邊、江邊采風，拍照，寫遊記散文，看起來十分瀟灑。

    不過，偶爾唐毅松還是會感覺到十分苦悶，曾經的夢想會突然跳出來，在他耳邊發問：唐毅松，你就打算這樣一輩子了嗎？你的人生就這樣了嗎？你甘心嗎？

    唐毅松當然不甘心，有一次心血來潮，寫了一篇有關旅遊業發展前景，以及匯潯區旅遊產業規劃的文章，投遞給《春申財經》。

    唐毅松在《春申財經》上發表過不少文章，主編就是財大的前輩，跟他也比較熟悉，他的文章很快就在雜誌上發表了。

    唐毅松振奮了幾天，但是回到工作崗位，面對殘酷的現實，他很快又覺得沒有意思，變得意志消沉起來。

    「唐毅松，宋主任讓你現在去一趟區長的辦公室！」政研室副主任馬建飛走進辦公室，笑呵呵地對唐毅松說道。

    唐毅松愣了愣：「馬主任，你剛剛說什麼？」

    馬建飛習慣性地皺了皺眉頭，這個唐毅松，說話好像不經過腦子一樣，哪有跟領導這樣說話的？

    不過，他很快想到宋妍麗的電話，臉上立刻又露出親切的笑容：「宋主任讓你去一趟區長的辦公室，新來的包區長看到你在雜誌上發表的文章了，可能會有些問題要問你，還不趕緊過去？」

    馬建飛走過去，熱情地拍了拍唐毅松的肩膀：「小唐啊，新來的區長看上你了，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你可要把握好了啊！」

    「哦……」

    唐毅松的心中頓時蕩起一片波瀾，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同樣的機遇，他已經遇到過一次了，但是機會最終變成了他的毒藥。

    有的時候，唐毅松覺得自己並不適合這個官場，他算是看出來了，官場上最重要的就是和光同塵，這裡不需要個性，排斥特立獨行。如果你不能適應，那就會被淘汰。

    唐毅松甚至覺得自己更適合搞研究，或者像政研室這種清閒的工作，可以看自己喜歡的書，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還沒有什麼工作壓力。

    新來的這個區長這些天是區裡最熱門的話題，據說還不到三十歲，十分年輕。

    唐毅松大學裡的時候，曾經也幻想過自己三十歲就能主政一方，後來才知道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官場是一個非常講究資歷的地方。拋開資歷，主政一方，需要處理的事情千頭萬緒，涉及到千家萬戶，沒有足夠的經驗和能力也沒有可能勝任這樣的工作。

    然而，唐毅松曾經的夢想，現在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竟然在包飛揚的身上出現了。

    與市裡、區裡一些領導認為包飛揚是來摘桃子的，並不歡迎他這個空降兵不同，基層的幹部並不關心這個，反正包飛揚不來，區長的位置也輪不到他們，他們對包飛揚的態度更多是好奇，還有酸酸的嫉妒，但要說敵視，遠遠談不上。

    就好比現在，政研室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都很羨慕地看著唐毅松，羨慕他有這樣的機會。

    如果同樣的機會落到他們頭上，他們才不會管包飛揚是不是空降兵，是不是被其他領導排擠，肯定要牢牢抓住這樣的機會。

    包飛揚不被本地派待見又怎麼樣？組織任命都已經下來了，包飛揚就是實實在在的副書記、區長，哪怕現在是代區長，按照基層的選舉辦法，這個代區長將來肯定會成為區長。

    包飛揚太年輕，工作能力不夠？當領導要什麼能力，讓下面的人做事情就行了。

    市裡有的領導不喜歡包飛揚？包飛揚能夠當上副書記、區長，說明他的後台特別強硬，跟著他走，絕對沒有問題。

    然而，唐毅松卻有些猶豫。

    他擔心這一次的機會，會像上一次一樣，成為一個坑。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還不如不當這個秘書，繼續在政研室當閒人好了。

    只是，在唐毅松的內心深處，他又不甘心就這樣沉寂下去。

    帶著這種複雜的心情，唐毅松來到包飛揚的辦公室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第1678章 關鍵還是錢的問題

    「包區長，您好！」

    「宋主任，您好！」

    唐毅松走進包飛揚的辦公室，略顯拘謹地向包飛揚、宋妍麗躬了躬身。

    「唐毅松，不要拘謹，坐下來說話！」包飛揚招了招手，示意唐毅松先坐下來。

    「好的！」

    唐毅松坐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有些緊張。

    相比兩年前剛剛參加工作時候的靦腆，唐毅松自以為自己現在已經放開了，而且心態好了以後，他平常看到區裡的領導，既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刻意討好，也不會覺得緊張，他經常自嘲說這就是無慾則剛。

    剛剛在路上，他的腦海當中一直在進行思想鬥爭，一會兒覺得應該抓住這個機會，一會兒又覺得官場黑暗，與其捲入這個漩渦，還不如隔岸觀火，逍遙自在。

    當他敲門的時候，他就告訴自己，要平常心，能夠得到機會就先做做看，得不到機會也好，免得自己要昧良心。

    但是此刻，他竟然緊張了。

    唐毅松有點想不明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感到緊張，到底是因為想要得到這個機會，患得患失才會緊張，還是因為包飛揚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場，這種氣場給他的感覺與其他區裡的領導完全不一樣。

    包飛揚看起來很年輕，態度也很和藹，既不像其他區裡的領導讓人一看就有領導的派頭，也沒有很嚴肅，一本正經，甚至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看起來非常楊光。

    但是，唐毅松卻能夠從包飛揚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威嚴，這種威嚴不是刻意表露出來的，而是一種自信給人的感覺。

    原本，唐毅松對包飛揚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區長很不以為然，覺得包飛揚一定是靠關係才能夠當上這個區長，但是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這個看法發生了動搖，他覺得包飛揚與別的官員截然不同，他在包飛揚的身上，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經的理想……

    「唐毅松，《春申財經》上這篇論旅遊經濟的未來與開發模式，這是你寫的吧？」包飛揚打量著唐毅松，唐毅松顯得有些拘謹，但是他緊緊抿著的嘴唇，還有眼中偶爾一閃而過的銳利，都透露出年輕人獨有的堅定。

    唐毅松點了點頭，簡單地說道：「是的。」

    「你認為旅遊經濟未來大有可為？」包飛揚問道。

    包飛揚很清楚，下半年國家就會發佈新的全體公民假日，規定國慶節、春節、勞動節放假三天。到了明年，還會要求將週末假期和法定假日進行調整，集中休假，黃金週的概念開始出現。

    黃金週的出現，大大帶動了國內旅遊市場的發展，旅遊經濟成為拉動內需的一件利器，年年保持高速增漲，以致於不久的將來，不但國內的景區人滿為患，就連各國的著名景點也被華夏人佔領，鬧出很多新聞。

    至於現在，旅遊經濟的概念還沒有那麼火熱，也就是一些專家學者在呼籲，還有一些旅遊城市在推動，但是成效並不大。

    畢竟，這兩年國民經濟不景氣，經濟通縮，從九八年開始的國企三年改革攻堅，力度很大。這一次的國企改革，將徹底打破舊有的經濟格局，為日後國民經濟的高速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

    但是在這個時間點上，唱衰華夏經濟的論調佔據了主流，沒有能夠預料華夏在完成國企改革以後，所爆出的巨大能量。也就沒有人能夠想到，隨著經濟的高速發展，人們對旅遊的需求會急速膨脹。

    而唐毅松在《春申財經》上的這篇文章，開始就肯定了國企改革的前景，認為隨著國企改革的完成，曾經阻礙國民經濟發展的桎梏將全部被掃清，國民經濟必定會步入新的高速發展的階段。

    而隨著經濟的發展，人民的需求會從溫飽向享樂升級，而旅遊會成為人們的重要追求。

    唐毅松的文章思路清晰、條理分明，雖然有些論述似是而非，不夠深入，但確實有不少創見。

    聽到包飛揚發問，唐毅松伸手推了推眼鏡，然後說道：「是的，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認為，人的需求是有層次的，在基礎的需求得到滿足以後，就會產生更高級的追求，到本世紀末，我國已經基本解決溫飽問題，下一個十年，就是建設小康社會，我認為包括旅遊在內的精神文化需求，將會成為小康社會的重要內涵，以及廣大人民的普遍需求。」

    「這一點，從西方發達國家的情況看也可以得到佐證，歐美國家，一個家庭每年都要集體外出旅遊，這已經成為一種生活方式。我認為華夏的經濟發展正在不斷追趕歐美發達國家，那麼他們的今天，就是我們未來的參照，所以我們發展旅遊業，必然前景光明……」

    包飛揚微笑著點了點頭，唐毅松的分析不像專家那麼深刻，但是簡單直接，既有理論推演，也有實例參考，更重要的是還有政治正確。

    「我看了你的文章，你在文章中結合匯潯區的一些旅遊資源，設計了旅遊項目的規劃開發，你應該對區裡的這些旅遊資源都比較熟悉吧？」

    「談不上很熟悉，只是都去過，看過一些材料，還有一些情況都是我們柳主任告訴我的，這篇文章也有我們柳主任的一些建議……」唐毅松說道。

    包飛揚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唐毅松，他的態度已經表示很明顯了，那就是他非常欣賞這篇文章。

    在這樣的情況下，唐毅松竟然沒有貪功，還推薦其他人，品性倒是不錯。

    包飛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這樣……我打算去這些地方看一看，你去跟你們柳主任說一下，你們準備一下，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出發。」

    唐毅松微微一愣，有點意外這次會見這樣就結束了。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連忙站起來說道：「那我先去準備一下。」

    唐毅松走了以後，包飛揚轉頭對宋妍麗說道：「你跟政研室那邊打個招呼，讓這個唐毅松這幾天先跟著我。」

    「好的。」

    宋妍麗點了點頭，知道包飛揚是要考察唐毅松。這也是應有之意，畢竟包飛揚在匯潯區人生地不熟，秘書這麼重要的人選，不可能草率地就定下來，先讓唐毅松跟在身邊跑幾天，看看他的工作能力和人品，然後才會做出決定。

    宋妍麗沒有說什麼，經過一天時間的相處，她已經發現包飛揚雖然年輕，但是手段非常老練，簡直就像一個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手。

    也許是認識到了這一點，宋妍麗也變得收斂了很多，只是偶爾還是會用炙熱的目光撩人，不過在包飛揚面前，基本上每次都會碰壁。

    唐毅松離開不久，副區長郭昆麟端著保溫杯走了過來：「區長，你忙不忙？不忙的話我跟你匯報一下我手上的工作……」

    包飛揚連忙起身相迎：「昆麟同志請坐，我就算再忙，也要先聽聽你這邊的工作。」

    郭昆麟打了個哈哈，在沙發上坐下，包飛揚坐在另一邊。

    「區長，是這樣的，今年區裡計畫新建、擴建幾條大路，加快匯潯區與春東新區的一體化。除了市裡出資建設的春匯大道，其他幾條路都要我們自己解決……」郭昆麟一開口，包飛揚就知道他這是要錢來了。

    現在房地產還沒有開始爆髮式發展，也就意味著政府賣地的收入有限，就算是浦江，財政上的錢也比較緊張。

    另外就是這個時代的政府也不像後來，知道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籌資、借債，弄得政府的債務規模都超過了GDP。

    當然，那個時候的政府敢借債，能借債，也是因為有土地財政作為支撐，現在的政府就算想借、會借，也要有人願意借。

    沒有土地財政作為擔保，償還能力不可預期，很難借到錢。

    還有就是這個年代的民間財富也不多，沒有那麼多民間資金，這就意味著政府就算想要借錢，也很難借到錢。

    市裡只肯出錢建設主幹道，區裡想依託主幹道，打造次一級的幹道，有了道路，交通方便了以後，招商引資才有底氣。

    「昆麟同志，區裡的財政緊張，這是短時期內難以改變的，我覺得我們還是要轉變思路，拓寬基礎設施建設的融資方式和渠道，比如引入社會資本參與建設……」包飛揚說道。

    「區長，你說的這些我當然知道，但是市政道路與收費公路不一樣，這是純投入，沒有收益的事情，哪個私人老闆或者企業願意做這樣的冤大頭啊！」郭昆麟搖了搖頭，對包飛揚的話並不認可。

    包飛揚笑了笑，說道：「我說的當然不是收費經營，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也就是BT模式，B就是Build，建設，T就是Transfer，移交，也就是先建設，後移交。」

    「BT模式？BOT模式我知道，但什麼是BT模式？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郭昆麟疑惑地看向包飛揚，對這種說法顯然並不清楚。

    包飛揚點了點頭：「所謂的BT模式，其實就是BOT模式的變化。BOT模式是建設-經營-轉讓，但是有些基礎設施是公共性質的，無法獲得經營收益，那我們就直接省去經營這個過程，變成建設-轉讓這種全新的模式，也就是BT模式。」

    「沒有經營的話，轉讓的資金哪裡來？」郭昆麟雖然是第一次聽說BT模式，但他迅速抓住了最關鍵的地方。

第1679章 突發事件

    包飛揚笑了笑：「剛剛昆麟同志開會的時候不是說過只要道路建成，我們匯潯區的招商引資、經濟發展就能大有起色嗎？只要我們把路建好了，有更多的企業過來投資，我們就可以通過轉讓徒土地，獲得更多土地出讓金，還有更多的稅收，自然就有資金來支付轉讓款了！」

    郭昆麟不由愣了愣。

    要想富、先修路，這是大家都耳熟能詳的一句話。但是在很多時候，這條經驗很容易變成雞生蛋和蛋生雞的問題。

    因為窮，所以要修路，有了路，才能發展致富；但是也因為窮，就沒有錢修路，那到底是先修路，再發展，還是先發展，等有錢了再修路？

    所以，要想富，先修路的後面，往往還會有一句話，那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路修起來。

    但是，很多時候，可能是就算你把鍋都砸了，鐵都賣了，也不一定能夠把路建起來。

    「區長，不得不說，你這個思路非常好，如果BT模式真的能夠推開，那真的能夠解決我們的大問題！」郭昆麟說道。

    「但是，這個模式的難度要比BOT更大，說白了，這就相當於是政府讓承包商墊資建設，就好像是賒欠，這樣一來就有兩個問題……」

    「一個是未來的償還問題，市政道路建設的工期通常不會很長，而道路建成以後的收益卻不會馬上見到，財政上現在很緊張，要說一年後就突然寬裕起來，我看也非常難，到時候我們拿什麼支付轉讓款？」

    「第二個問題其實跟第一個問題密切相關，那就是要讓投資商相信我們有能力如期支付轉讓款，才會有投資商願意投資。我們匯潯區的財政狀況並不理想，投資商恐怕很難願意做這樣的投資啊！」

    「除了投資商，這種方式要得到上面的批准，恐怕也比較難，畢竟BT模式說白了就是賒欠，或者說是舉債，上面對地方政府舉債的控制還是比較嚴格的！」郭昆麟說道。

    包飛揚抬頭看了郭昆麟一眼，郭昆麟的能力還是不錯的，這麼快就理順了BT模式的關鍵點。

    「昆麟同志，其實你說的這幾個問題，歸根到底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如何找到願意承攬項目的投資商，對不對？」

    郭昆麟點了點頭：「就算是吧，這確實是最重要的一點。」

    「那我們不去試試的話，又怎麼知道沒有人願意呢？」包飛揚笑了笑說道。

    郭昆麟苦笑著看向包飛揚：「區長，我當然願意去試一試，但是想要說服那些投資商，我們總要給出一個看上去很靠譜的方案吧？」

    包飛揚笑了：「這麼說……昆麟同志你是覺得我剛剛提出來的這個方案不靠譜？」

    「不不不！」

    郭昆麟連忙擺了擺手：「我不是說區長你的方案不靠譜，只是覺得……這樣很難說服投資商。」

    「確實！」

    這一次，包飛揚也點了點頭：「商人嘛，無利不起早，想要讓他們掏錢出來，確實不容易。說出來的方案確實缺少說服力，如果有一個例子擺在他們眼前，我想就容易多了！」

    「對，萬事開頭難，關鍵就是要有一個成功的案例，起到榜樣的作用。」郭昆麟說道。

    「既然這樣，昆麟同志你就先做好前期工作，將幾個項目的資料和方案整理出來，然後我們一起試一試，看看能不能談成一兩個項目，只要能夠成功，接下來的工作就好做了。」包飛揚說道。

    「那好吧，我們試試！」郭昆麟沉吟了一下，點點頭站了起來。

    他來找包飛揚，本來是想看看包飛揚有沒有關係，能不能想想辦法從市裡、從中央要點錢下來修路。

    現在這個結果，跟他想像的不一樣，但至少也是個路子。

    郭昆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也並不是為了讓包飛揚難堪，既然包飛揚提出一個看上去還說得過去的辦法，也答應跟他一起去做，郭昆麟也就接受了。

    他準備回去以後，找找BT模式的資料，然後將區裡幾個修路的項目重新包裝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投資商。

    郭昆麟離開包飛揚的辦公室，看到外間的唐毅松和柳河春，向他們點了點頭。

    包飛揚的辦公室跟組織部常務副部長萬曉斌的格局類似，分為裡外兩間，外面是秘書的辦公室，連著接待室，裡面是包飛揚的辦公室，包飛揚的辦公室還單獨隔出一小間，裡面有床，可以休息。

    包飛揚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很明顯，宋妍麗就讓唐毅松將東西收拾一下，暫時在包飛揚這邊辦公。

    包飛揚看到柳河春和唐毅松到了，就向他們點了點頭：「柳主任，等會兒我們一起下去跑跑，唐毅松你給小車班打電話，讓郭師傅開我的車，我們出去轉轉。」

    「宋主任，我這幾天在下面調研，區裡有什麼事情，你隨時打我手機。」包飛揚又對旁邊宋妍麗說道。

    宋妍麗連忙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包飛揚帶著柳河春、唐毅松下到基層調研，包飛揚不但去了唐毅松提到的那些景點，還去了匯潯區下屬的各個鄉鎮、開發區、工業區、港口等等，進行實地瞭解。

    在考察的過程中，包飛揚發現唐毅松各方面的能力都很不錯，就是原則性太強。雖然他竭力不想表現出現，但是他市場閃爍的目光，並沒有瞞過包飛揚的眼睛。

    另外臨時被叫上的政研室副主任柳河春的能力也很強，他是老匯潯縣的幹部，對區裡的情況非常熟悉，他在政研室坐了多年的冷板凳，也許空閒的時間比較多，所以潛心研究匯潯縣的情況，對各種資料都是信手拈來。

    這一天，包飛揚帶著柳河春、唐毅松正在匯南鎮的鮮花種植基地考察，突然接到宋妍麗的電話。

    「區長，不好了，沙濱鎮那邊出事了！」宋妍麗的聲音起來非常焦急。

    「沙濱鎮？」

    包飛揚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宋主任，你不要著急，慢慢說，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宋妍麗連忙喘了兩口氣，然後語速飛快地說道：「是這樣的，沙濱鎮靠近天江，天江上有幾塊沙洲，也是屬於沙濱鎮的，其中一塊最大沙洲靠近通北市，為了這塊沙洲，兩個地方一直有紛爭……」

    「剛剛鎮裡的說，沙濱鎮五豐村的農民跟通北市的農民在沙洲上發生了衝突，目前有數百人正在對峙，隨時可能釀成大規模的群眾械鬥事件……」

    「數百人？」

    包飛揚頓時吃了一驚，他立即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汽車，同時對宋妍麗說道：「我在匯南鎮，馬上就趕過去，你先將情況向姚書記、許書記匯報，請他們立即調動公安分局的力量，趕往沙洲維持秩序！」

    匯南鎮位於匯潯區的東南，而沙濱鎮在匯潯區的西北，相當於一條對角線，包飛揚就算立即趕過去，也要將近一個小時。相比之下，區政府所在的潯陽鎮緊挨著沙濱鎮，趕過去只要二十分鐘。

    「區長，姚書記去了市裡，許書記也不在，其他幾位副書記、副區長都不在，我只能給你打電話了！」

    「都不在？」

    包飛揚愣了愣，旋即冷笑起來，這還真是巧了，區裡發生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區裡的副書記、副區長竟然一個都不在，這要是上面追究其責任，他們都逃不了干係。

    包飛揚很快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抱怨和追究責任的時候，數百農民群眾正在沙洲上對峙，一旦釀成群體械鬥，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道了！」包飛揚鑽進車子：「我馬上給分局打電話，你先給沙濱鎮那邊打電話，讓鎮裡的領導立刻趕到沙洲上面去，安撫好群眾情緒，在我趕到之前，絕對不能讓衝突發生。」

    掛掉電話，包飛揚立刻給區公安分局打了個電話：「我是區長包飛揚，讓你們局長崔洪平接電話。」

    「區長包飛揚？」接線的女警愣了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好像新來的區長確實叫包飛揚，她連忙說道：「我、我們崔局長去市裡學習了……」

    「那副局長梁銳博在不在？」

    「梁局長他在的……」

    「讓他立刻接電話！」包飛揚說道。

    「包區長，您好，我是梁銳博！」

    「梁局長，沙濱鎮的北沙洲發生了群體性對峙事件，你馬上集合分局的機動力量，立刻趕往沙濱鎮，具體情況可以在途中跟那邊聯繫。」包飛揚言簡意賅地說道。

    「如果行動遲緩，耽誤了時間，出了問題我為你是問！」

    梁銳博頓時吃了一驚：「請包區長放心，我馬上帶人出發。」

    梁銳博掛掉電話，轉身就往外面走。

    「通知在家裡的人，立刻集合，前往沙濱鎮北沙洲！」梁銳博沒有等人集合起來再走，而是直接叫上一隊人，上車就走。

    同時通過電話，不斷通知下面的治安、刑警、特警等支隊集合以後立刻趕過來。

    車上，包飛揚打了幾個電話，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以後，終於有時間問起北沙州的情況。

    「沙濱鎮北沙州的問題，已經存在好多年了！」柳河春略一沉吟，便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