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世界] 天幕神捕 作者:東城令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0 20:48
第二百四十章 映月蓮柄

  原本寧月打算駕馬車進京,但瑩瑩卻抱怨馬車太悶,撒嬌之下竟然說動了千暮雪,這點倒讓寧月很是詫異。由此可見,千暮雪對瑩瑩的寵溺程度根本就把瑩瑩當成親妹妹一般。

  四匹汗血寶馬撒開腿狂奔,只用了一天就到了江州北界。一路官道暢通無阻,僅僅花了兩天時間便到了京城郊外。

  一路上想像中的變故沒有發生,別說山賊劫道,就是江湖武林人士都沒有看到幾個。寧月覺得正常,反而莫天涯卻有點不太習慣。

  「不對啊,我明明記得從京城到離州遭遇了近三十次劫道。雖說我們走的路線不盡相同,但有幾條道還是一樣的。這一路行來難道那些山賊過完年還沒開工?」

  「你省省吧!還真以為你遇到的真的是山賊?大周皇朝要真的有這麼多山賊,早就民不聊生了。再說了,我們走的是官道,每年天幕府都要沿官道清理一遍。這剛剛過年,自然也不會有山賊。連商人都沒有開工,他們搶什麼?」

  一路順利的來到京城城門,不到京城不知道何為繁華,剛到京城,就被眼前這巍峨的城牆吸引住了目光。高逾十丈的城牆,彷彿巨龍連綿遠處不見其終點。城牆之下的行人,彷彿地上爬行的螞蟻絡繹不絕的進出城門。

  寧月四人順著人流進入城牆,瑩瑩瞬間就被城內的繁華喧鬧吸引住了目光。道路兩旁商舖林立,街上行人擦肩接踵。哪怕還在新年期間,京城之內依舊繁華的如平日。

  「以前我一直以為蘇州城是天下最繁華的地方,但到了現在我才知道,蘇州城還沒這裡一半熱鬧!」瑩瑩歡快地說著,眼神中閃爍著濃濃的羨慕。

  「凡塵俗世,終究是過眼煙雲。瑩瑩,有些東西看過了就行了,沒必要記在心裡!」千暮雪淡漠的聲音響起,就像一桶冷水澆到了瑩瑩的頭上。

  瑩瑩的笑容定格在來臉上,彷彿變臉一般露出了呆萌的委屈,「是,小姐……」

  「瑩瑩還小,對她的要求別這麼高嘛……小孩子喜歡玩喜歡熱鬧也是天性……」

  「瑩瑩十六歲了,不小了!」千暮雪淡淡地說道,卻讓寧月不知道如何反駁。十六歲在寧月眼裡還小,但在這個世界卻是可以做媽媽了。而對於千暮雪來說,十六歲的她已經在天榜上待了兩年了。

  莫天涯將寧月三人送到了京城最大的客棧,「你們就住這裡,所有花費算我的。隨便玩隨便逛,不出意外,今晚上會有人通知你何時進宮面聖,到時候也會有車馬來接你。我先進宮了……」

  莫天涯交代完風風火火地離開了,說是沒玩夠,實際上他也歸心似箭。一回到京城,就迫不及待的往皇宮跑。

  瑩瑩滿臉羨慕的站在窗口,望著樓下如流水一般的人流,千暮雪安靜的坐在房間中捧著書細細的品讀。這些書都是從寧月家裡掏來的珍藏,任何一本都是無價的孤本。

  「小姐,好無聊啊……」

  「妳想上街玩?」

  「小姐……」

  「不行!」千暮雪淡淡的聲音讓瑩瑩的臉色再次垮了下來。

  「姑爺都說了,沒有入世,如何出世?沒有深陷紅塵,如何跳出紅塵?因為羈絆,才能掙脫羈絆,因為牽掛才能了無牽掛……你不是也認為姑爺說得對麼?」

  「不許妳去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為什麼?」

  「有人監視我們!」千暮雪漠然地說著,緩緩地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手中的書。

  千暮雪武功雖然破而後立,但精神境界從未跌落分毫。別說一些先天高手,就是天人合一高手在暗中監視也別想瞞過她的感知。

  「在……在哪?」瑩瑩脖子一縮,猛然間退回到房間裡問道。

  「不要管他!」

  突然之間,窗外喧鬧了起來。尖嘯與呼喝聲遠遠地傳來,漸漸地在客棧的門口停下。瑩瑩又是好奇地衝到了窗口探出了頭。

  「小姐,下面有個當官模樣的人……」

  「江州江南道總捕寧月何在?速速前來接旨——」呼聲一起,客棧的門口瞬間圍上了一群看熱鬧的百姓。

  「臣寧月接旨——」寧月一身白衣,緩緩地從後堂走來。風采卓越,引得圍觀之中一陣嘖嘖稱讚之聲。

  寧月雖然知道會有人前來通知自己面聖的事宜,但想不到等來的竟然是聖旨。聖旨乃天子令,一旦下定就是言出法隨。

  一個地方臣子進京面聖,基本上只需專職部門接待安排就好了。別說聖旨,就是口諭也不會有一個。但皇帝對待寧月的事件上,卻透發著濃濃的古怪。

  先一道聖旨,命自己進京面聖,到了京城之後又是一道聖旨?寧月也不再是當初什麼不懂的毛頭小子,每一道聖旨都是天子最高指令輕易不會頒布,而寧月此刻的身份還遠夠不上皇帝下聖旨的禮遇。

  寧月因為是武職,所以接聖旨時只需單膝跪地一手放於胸前。

  「天子令,江南道天幕府總捕寧月,才華橫溢,天賦絕倫,兩年來所立之功,皆,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賜寧月雙魚龍配,映月蓮柄。著明日,乘四馬行轅進宮面聖!欽此!」

  「謝皇上!」寧月起身從吏部官員手中接過聖旨。

  「寧總捕,恭喜恭喜!」吏部官吏手捧著賜予寧月的雙魚龍配和映月蓮柄滿臉堆笑地賀道。

  「大人辛苦了!」寧月接過東西,手指一彈,一道白色虛影一晃而過,一張銀票就已經打入到對方的衣袖之中。吏部官吏頓時笑臉如花,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毛。

  「寧總捕能得皇上如此看重,將來飛黃騰達不在話下。再次恭賀寧總捕,明日辰時,會有行轅來此接寧總捕。

  等早朝結束之後,方會有人接引你進宮面聖!當今聖上文成武德,不喜歡獻媚拍馬,寧總捕只需牢記八個字即可,不卑不亢,道法自然!」

  「我知道了,恭送大人!」

  「寧總捕留步,下官去了!」

  直到吏部官駕離開,寧月才轉身走向客棧。這一次,客棧小二看向寧月的眼神也充滿了敬畏與獻媚。而圍著客棧門口的路人更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我猜他一定是哪個皇親國戚,否者這麼小的年紀怎麼能得到皇上親自接見?」

  「你傻呀,皇親國戚都在京城,沒看到人家是什麼……江南道總捕麼?再說了,那些只知道鬥雞遛狗的皇親國戚之中,有哪個有這出息的?」

  「那就更了不得了,年紀輕輕就是一方大吏,這要再過十年不是要封侯拜相?」

  「估計不止……」

  寧月聽不到那些閒言碎語,倒是滿懷心事的走向千暮雪的房間。瑩瑩熱情地開了門,一把奪過了寧月收到的賞賜迫不及待地打開。

  「瑩瑩,不許沒禮貌……」千暮雪英眉一簇,有些不快地說道。

  「沒事!」寧月毫不介意的看著瑩瑩小心的打開一個錦盒。

  「哇,好漂亮啊——」瑩瑩驚呼一聲,從裡面捧出一塊玉牌。雙魚為心,雙龍為邊,通體皓白泛著朦朧的毫光。這樣的質地,寧月也只有當初在木柔兒小姐身上見過一次。

  瑩瑩小心的將玉牌放回到錦盒之中,再次打開那個長長的錦盒。從裡面捧出了一柄造型古樸通體玉白的長劍,劍柄彷彿也是用玉石雕刻而成,花紋和寧月的蓮柄刀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在於手柄上印刻著新月的紋路。

  「寧月,你有心事?」看著寧月低著頭似乎心事重重,千暮雪突然關切的問道。

  「映月蓮柄,這是這是封號神捕的專利,每一個封號神捕都會在賜予封號的時候賞賜一柄映月蓮柄。」寧月緩緩的抬起頭遲疑的說道。

  「咦?這樣是不是意味著……姑爺要升職成為封號神捕?」瑩瑩興奮的聲音響起。

  「可能吧!」

  「那姑爺不是應該高興麼?為什麼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寧月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能升職為封號神捕,我自然高興。封號神捕見官大半級,直屬皇上親自領導。超出地域限制,代天子巡視天下。可以說成了封號神捕,就可以不受任何人限制,除了皇上和捕神之外不需要向任何人負責,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這個禮遇有點重了!」寧月緩緩地來到桌邊坐下,「我寧月出生於鄉野,沒理由這麼受禮遇才對啊?當初在燕返水閣,捕神對我的態度就有點奇怪,我在江南道擅自將天幕府和江南武林盟合併,他非但沒有追究反而有點縱容。

  而現在,皇上也彷彿無條件信任我,進京面聖前後兩道聖旨。我只不過是江南道總捕而已,而且這個金牌總捕還是虛的,真正的應該只是銀牌捕頭才對。」

  「也許……」千暮雪的聲音如清涼的雪水流淌進寧月的耳朵,「在你看來,你或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但在莫無痕和楚源的心底,卻早已注意到了你的一舉一動。

  你現在也不再是同里鎮上的一個衙役,你是不老神仙的唯一弟子,是江南道的武林盟主,而且還是半步天人合一的絕世高手。無論哪一種身份,你足以當得起這個禮遇。只是你的意識還沒有被你的身份轉變而已……」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0 22:28
第二百四十一章 畫眉

  「我記得你曾對我說過,我爹寧缺曾經是文華館大學士,而且我們的婚約也是我爹與你父親二十年前定下的。我爹和皇上還有楚源到底什麼關係?」

  千暮雪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漠然地搖了搖頭。

  寧月苦笑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我忘了,妳現在不記得以前的事。瑩瑩,妳知道麼?」

  「這些事只有老夫人和小姐知道,我一個丫鬟怎麼可能知道?」

  夜色降臨,外面的喧囂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千暮雪輕輕地拿起手中的劍,但猶豫了一會兒再一次地放下。瑩瑩早已經撐著腦袋打起了瞌睡,千暮雪放下手中的書。

  「瑩瑩,妳先去睡吧!」

  「哦,小姐,妳看書也別太晚……」瑩瑩揉了揉眼睛,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就走向了床邊。

  突然,千暮雪的眉頭再一次皺起。淡淡的先天之靈感應到房頂上有一雙窺視的眼睛。

  瑩瑩輕輕地解開了衣裳,頭頂上窺視不僅沒有離開反而越發地明目張膽起來。一聲細碎的動靜,天頂上的瓦片被無聲地掀開。

  突然,窺視的眼睛猛然間瞪得渾圓,因為他看到了一雙淡漠的,彷彿沒有一絲情感的眼眸。

  「嗤——」一道劍光沖天而起,彷彿一道探照燈直衝蒼穹,劍光一閃即逝,千暮雪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小姐,怎麼了?」

  「沒事……」

  「咕嚕嚕……」一陣滾動的輕響,窗外響起了重物墜地的悶聲。寧月猛然間翻身而起,飛速地奔向窗外。而在此時,數道身影突然間衝出街頭,什麼話都沒說,拖著那具漆黑的死屍轉瞬間消失不見。

  寧月鎖眉低頭,一瞬間臉色大變。身形一閃,一息之間就來到了千暮雪的房門之前。

  「暮雪,我能進來麼?」

  瑩瑩替寧月開了門,千暮雪輕輕的擦拭著手中的羲和劍,「我惹麻煩了?」

  「這倒沒有,妳早知道有人監視?」寧月強裝出一個苦笑,故作輕鬆地問道。

  「他隱匿氣息的手法異常的高明,但也無法瞞過我的感知。從我們住進客棧開始,他就一直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生怕給你惹來麻煩,所以我也沒有聲張,只不過……」

  「只不過他太過分了?」寧月苦笑地問道。

  「對不起……」千暮雪抬頭看著寧月,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悔。這一個眼神,也許就是滄海桑田。寧月憐惜的握著千暮雪的手淡淡地搖了搖頭。

  「妳沒必要說對不起,他是故意送到妳面前讓妳殺的。其實妳該早點告訴我有人在窺視……算了,說這些也已經沒用了。妳自己多加小心,我想就算知道了妳散功,也沒人敢在京城惹事。」

  皇宮大內,守衛森嚴。高手如林,暗箭如雨。在皇宮的北面,一處偏僻的建築群中。一個太監急匆匆的走在走道之中在一處小樓前停下了腳步。

  「都督。」

  「怎麼樣?」

  「死了……千暮雪出的手!」

  「哈哈哈——龍王果然沒有騙洒家,千暮雪真的已經散功了。」

  「都督,那我們要不要……趁機除掉千暮雪?」

  「為什麼要除掉千暮雪?」裡面的聲音突然化作尖嘯傳來,外面的人頓時一驚,渾身顫慄地趴倒在地。一瞬間,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裳。

  「只要她不會妨礙到洒家的計劃,我又何苦費盡心思地除掉她?更可況……想要她命的另有其人。」

  清晨的薄霧悄悄地化去,外面的街道突然間熱鬧了起來。濃郁的香味將寧月喚醒,這讓寧月響起了前世佈滿大街小巷的路邊攤。

  起床洗漱完之後,寧月先跑到大堂吩咐客棧準備早飯而後才回去敲響了千暮雪的房門。依舊是瑩瑩開了門,手裡還拿著一把梳子。寧月視線望去的剎那,不禁呆立當場。

  千暮雪散落著如瀑的秀髮,安靜的坐在梳妝台上。從銅鏡的倒影裡,千暮雪看到了寧月的傻樣不禁宛然一笑。

  千暮雪會笑,但也只是在散功之後失去記憶之後才有的。千暮雪笑起來很美,哪怕只是露出了一點點笑意,都能讓人迷失在其中。

  「姑爺傻站著做什麼?進來啊!」瑩瑩拉著寧月的胳膊,到了這時寧月才回過神摸著鼻子有些尷尬。

  「我以為妳們已經起來了!」

  「是起來了,只不過還沒梳妝而已。」千暮雪平時的髮髻很簡單,沒有過多的裝飾。而此刻散發如瀑的模樣,卻平添了無數的嫵媚動人。

  寧月輕輕地來到千暮雪身邊坐下,看著千暮雪幾乎完美的五官有些出神。千暮雪雪白的臉頰上漸漸地升起兩朵紅暈,微微地垂下眼皮,「你看什麼?」

  「我替妳化妝可好?」寧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強烈的慾望。他想替千暮雪化一次妝,想知道千暮雪真正打扮起來到底有多美。

  寧月一個大老爺們,但他確實會化妝。而且,化妝還是他當初選學的一個重要科目。結合今世學到的易容術,寧月自信前世的那些化妝高手也未必比得上自己,唯一的優勢……估計就是他們有著更齊全的工具而自己眼前,卻只有一支筆和一些胭脂水粉。

  「好!」千暮雪並沒有矯情,端坐地轉過身面對著寧月。

  當天然的美到了一定的程度,任何雕飾都成了畫蛇添足。寧月握著細細的鼻尖,心底有些沒底。但既然口出了狂言,寧月也只好咬著牙進行了下去。

  好在寧月還知道化妝之中有一個妝容叫做裸妝,在原本的美上面進一步的擴大美麗而掩蓋瑕疵。細細的柳葉眉幾乎在寧月揮手之間完成。但寧月的手卻沒有停下,蜻蜓點水一般給千暮雪點上了淡淡的眼線。

  寧月敢發誓,就是他練武的時候,也沒現在的那麼用心。放下手中胭脂水粉的時候,他的額頭已經密佈了細密的汗。

  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寧月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效。雖然不敢說千暮雪比以前更美了,但絕對可以說沒有畫蛇添足。

  「好了?」千暮雪抬起眼波,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

  「哇,小姐變得更漂亮了,姑爺,我也要,我也要!」瑩瑩雙眼閃著星星。

  千暮雪緩緩的別過臉,對著銅鏡看著寧月輕描淡寫下的妝容。雖然臉上依舊平淡如水,但寧月可以感受到千暮雪心底的竊喜。

  「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以後我可以一直替妳化妝!」

  千暮雪沒有說話,在瑩瑩的服侍下穿上了外衣。穿戴整齊之後的千暮雪,再次化作遠離塵世的冰山雪蓮。哪怕抹了妝容都沒有改變她一絲一毫的氣質。

  小二小心的送來了早飯,知道寧月是即將面聖的人他連頭都沒有敢抬,輕輕的放下托盤就躬著身體退了出去。

  悠閒的吃過早飯,來接寧月的四馬行轅才緩緩的出現在客棧的樓底。寧月也在瑩瑩的服侍下穿上了黑色的嶄新飛魚服,腰別雙魚龍配,手執映月蓮柄珊珊下了客棧。

  望著馬車漸漸行遠,瑩瑩的眼神還依舊依依不捨,「小姐,我突然發現姑爺好了不起……」

  「我的夫君,自然了不起!」千暮雪淡淡的語氣卻充滿了認可與自豪。

  「耶?小姐,妳以前不是說過,妳不需要姑爺能風光無限麼?」

  「我忘了!」

  瑩瑩的臉上突然掛起了一絲擔憂,眼神之中藏著濃濃的失落。

  「怎麼突然不開心了?」千暮雪淡淡地問道。

  「小姐,我覺得這個樣子的妳很好,真不想妳變回以前的樣子。任何事都藏在心裡,無論對什麼都是一副冷冰冰漠不關心的……」

  「我一直是我,沒有以前的我還是以後的我!」千暮雪淡淡地說道,輕輕地抓起瑩瑩的手語氣也變得有些溫柔。

  「不是的……」瑩瑩搖了搖頭,「小姐修煉的是太上忘情錄,修為越高,妳就會變得越冷淡。等到小姐恢復了武功,妳就會再次將心冰封起來。到時候,妳不會對著姑爺笑,也不會對瑩瑩那麼好……小姐,妳難道沒有感覺到麼?現在除了對姑爺和我之外,妳對其他人已經變得冷漠了。」

  「我又不認識他們。」千暮雪嘴角雖然倔強地說著,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不經意的擔憂。

  四馬行轅實際上走得很慢,從客棧到皇宮花了整整一個時辰。進了皇宮之後,又有太監將寧月牽引下了行轅。

  「寧大人,皇上剛剛下了早朝,約定寧大人在聽雨軒覲見。寧大人可要去方便?如果不需要奴才這就領大人去覲見?」

  「不用,公公請帶路!」說著,很不經意地往對方的袖子之中塞了一張銀票。一瞬間,公公的態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寧大人,奴才不知道聖上為何要招大人面聖,但奴才知道寧大人的身份一定非比尋常。這次在聽雨軒等候大人的不只有聖上一人,還有當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包括安陽王爺和鏡天府總都督!大人第一次覲見皇上也莫要緊張,只需記住從容不迫,不卑不亢即可!」

  這是第二次有人提醒寧月不卑不亢,看來當今天子是一個實事帝王不喜歡臣下溜鬚拍馬。寧月哪怕是一個穿越眾,但他真的無法做到小說裡的那樣哪怕面見天子都一副看待閒雲的樣子。

  寧月此刻有點緊張,也是他第一次對見一個人產生緊張。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0 22:31
第二百四十二章 面聖

  拋去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些虛的,皇帝這個詞原本就代表著生殺大權。從容不迫風輕雲淡,那是因為皇帝離得太遙遠。如果近在眼前的這個人是隨便一個念頭都能要了你的命的,誰還能做到從容不迫,侃侃而談?

  再往裡走,引路的公公也閉上了嘴巴。寧月收起了笑容暗中調整呼吸來平復緊張的心情。一路百轉千回,引路公公將寧月帶到了聽雨軒門口。

  「寧大人,等唱名太監唱到您的名字之後你就可以往裡走了,記住,一息兩步!」

  「多謝公公提點!」

  「江南道天幕府總捕,寧月覲見——」

  「江南道天幕府總捕,寧月覲見——」

  聽到唱名,寧月控制著步伐緩緩地走進。聽雨軒內,高高的東首高台之上,正中坐著身穿黑色龍袍的莫無痕。而身邊坐著身穿暗紅色鳳冠霞披的高貴麗人想來是當今的月娥皇后。

  寧月不敢直視,微微的垂下眼皮,眼角的餘光撇過發現莫天涯這貨正在對自己擠眉弄眼。寧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來到大殿中央,輕輕單膝跪地手扶蓮柄刀。

  「臣,江南道天幕府總捕寧月,參見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皇后娘娘,參見太子殿下!」

  「平身吧!」莫無痕淡漠的聲音響起,沒有一絲情緒,風輕雲淡中卻儘是上位者的威嚴。

  「謝皇上!」寧月起身抬頭與莫無痕對視,僅僅一眼,寧月再一次愣住了。莫無痕的長相,和自己有些相像。無論是眉毛還是眼睛都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恐怕就是莫無痕的嘴唇比自己厚一點,而且下巴上掛上了一撮山羊鬍鬚。

  「真像啊——」莫無痕沒有說話,身邊的皇后竟然率先發出一聲淡淡的驚歎,「若非皇兒和我說,本宮還真不敢相信有人長得和皇上如此相似……」

  皇后的聲音空靈的如山中空竹,話音落盡,彷彿有餘音環繞。原本,聽著這個聲音就該是一種享受,但寧月的心卻不由地泛起了微波瀲漓。

  氣息綿長,餘音繞樑。從言語中竟然有道韻相隨,寧月當即斷定皇后娘娘必定身懷絕世武功,至少應該比自己強。皇宮大內,臥虎藏龍果然不虛。

  「你是寧月,從前年二月加入天幕府?」莫無痕的聲音突然間變得輕柔了起來。

  「回皇上,是的!」

  「加入天幕府三個月,你便破獲了席捲整個江南道的孩童拐賣案?一年之後,你又破獲了蘇州採花案,三個月之後,你再次破獲天幕府內諜,覆滅整個十二樓。天幕府成立至今,還從未有哪個人破案速度如此之迅捷,陞遷速度如此之快的。」

  「皇上謬讚了,臣……只是運氣好!」

  「沒有實力的運氣也是枉然,朕從來都不信什麼運氣,就算是運氣,朕也認為是必然成就偶然。半年前,楚源授予你天幕府金牌銘牌,命你執掌江南道天幕府總部。你的金牌呢?」

  寧月連忙從懷中掏起那面金牌,恭敬地舉過頭頂,「金牌在此,請皇上授權!」

  陳水蓮笑臉如花地來到寧月身邊,接過寧月手捧的金牌又恭敬地送到莫無痕的案台之上。

  莫無痕輕輕地拿起金牌,眼神有些迷離地撫摸著金牌上玄妙的紋路。

  「當朝九州,共有十位金牌總捕。雖然天幕府之中,武學功勳足夠達到金牌高手有好幾個,但金牌總捕卻依舊只有十人。你可知為什麼?」

  「臣不知。」寧月老老實實地說道。

  「因為九州天幕府只有十二個總部,而金牌的名額卻有定數。所以,要成為金牌總捕,不只是需要武功功勳,而且還要有足夠的資歷。所以,你的這面金牌,朕不打算給你!」

  「是,臣明白!」寧月微微躬下身體,心底閃過一絲失落。但寧月也並沒有過多的難受,因為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陞遷的速度太快了。

  天幕府獨立於朝廷六部之外,直屬皇上和捕神管轄。而九州範圍內只有十個金牌捕頭,換算下來金牌捕頭已經是朝廷的從一品大員了。寧月二十二歲,實際上才二十一歲。這麼年輕就是封疆大吏,無論朝廷怎麼破格提拔都不合適。

  但是,寧月心底最擔憂的還不是自己的金牌被收,而是江南道的將來。連自己都沒資格繼承金牌,沈青自然更沒有資格。一旦朝廷給江南道天幕府空降一個總捕,會不會直接破壞江南道如今的大好局面?

  在江南道,現在的武林盟遠遠的強過天幕府,一旦天幕府與武林盟分裂,江南道武林盟必定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寧月的眼中閃過一絲掙扎,如何才能委婉的稟告江南道的情形如何能避免江南道的動亂成了寧月心底最揪心的難題。

  「你心底可有不服?」莫無痕的聲音再次響起。

  「臣不敢!」寧月頓時打了一個冷顫,連忙收起臉上變幻的表情再次躬身說道。

  「金牌捕頭職位朕不能給你,但你的功勞卻也真真切切,朕若不賞罰分明定會讓卿心寒。朕欲敕封你為封號神捕!」

  「什麼?」寧月猛然一驚兩個字脫口而出。

  御賜映月蓮柄,這讓寧月有了對封號神捕的野望。但剛才被收回金牌卻讓寧月將心中的幻想破滅。連金牌的資歷都夠不著,如何有資格成為封號神捕?然而事實證明,當今天子真的不是按常理出牌的。金牌不能給,但比金牌地位更高的封號神捕卻能給?

  驚詫從心底流過的一瞬間,寧月便猜到了其中的緣由。雖然金牌總捕要比封號神捕差一個級別,但金牌總捕是封疆大吏。金牌總捕需要鎮守一番維護一方安定,這不只是要武功和功勳,還要有治理地方的經驗和能耐。

  節度使掌管一方政務,而天幕府就是這一方的武力。相比於地方,天幕府的作用甚至比軍隊更強。因為五王亂世,榮仁帝已經不允許地方擁有正規軍團。所以,維護九州安定的重任落在了天幕府身上。除非出現大範圍的動亂和反叛,否者軍隊輕易不出。

  「不可!」在寧月發出驚呼的瞬間,一道厲聲再一次響起。寧月順著聲音望去,說話的那人是一個身穿黑色蛟袍的中年。孔武有力卻不失文雅氣質,雙目如鈴聲若洪鐘。寧月不經意地低下了頭,在此刻,他已經沒有了說話的份。

  「皇兄何意?」莫無痕冷冷地喝道。

  「寧月,你如今年歲幾何?」安陽王沒有回答,反而一臉輕慢地掃著寧月,淡淡地問道。

  「臣今年二十二歲!」

  「哼哼哼!一個毛頭小子,就已身居高位。封號神捕乃超然天幕府的職位,豈可輕易授人?倘若寧月以此年歲成為封號神捕,那麼再過十年授予他何職,封侯封王麼?」

  「皇叔,海棠師姐成為封號神捕的時候不比寧月大吧?」莫天涯緊皺著眉頭有些不快地反問道。

  「閉嘴!」安陽王狠狠地一眼瞪過去,「海棠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位居高位也不會功高震主!封號神捕,皇權授受,有先殺後奏職權,有代天子巡視九州之名。每一個封號神捕,都得慎之又慎。寧月無論功勳還是資歷都不夠授受封號神捕!」

  「安陽王!」莫無痕突然抬起頭,眼神中閃爍道道歷芒直刺安陽王的眼眸,「你都說了,封號神捕,皇權授受!這是朕的權利!」

  「皇上,臣身為皇室宗族族長,需對我大周皇朝負責!寧月的忠誠還無法得到認可,封號神捕之位還是延後再議吧!」安陽王絲毫不忌憚莫無痕的冷冽目光,直視著莫無痕的眼睛毫不退縮的說道。

  「你莫忘了寧月的出身,他的忠誠朕覺得可信!」

  「身不正,言不順!何來出身?苟且之後,豈能妄定忠誠?」

  「混賬!」

  「砰——」一聲巨響,莫無痕身前的案台突然間發出一聲悶響。狂暴的氣勢噴湧而出,如泰山壓頂狠狠地向台下眾人壓來。

  「咔——」一聲脆響,原本完好無損的案台突然間彷彿碎裂的水晶一般緩緩地塌下,化成滿地的碎屑。莫無痕高高地站起,俯視的眼眸冷冷地盯著安陽王。

  「皇兄,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同樣的話,朕不想再聽到第二遍!你可明白?」

  而此刻的安陽王早已經臉色慘白虛汗直流,顫抖的嘴唇如風中的燭火一般飄忽不定。緩緩地,艱難地,安陽王微微地躬下了身體跪倒在地。

  「臣,遵旨!」

  莫無痕的氣勢頓收,就連寧月也不由地鬆了一口氣。無論是皇后娘娘還是皇上,竟然都有如此精深的修為。如此強悍的威壓,非天人合一境界絕對無法發出。剎那間,背後的冷汗也濕透了衣裳。

  「啟奏皇上,奴才有事稟報!」忽然,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陳水蓮撲通地來到寧月身邊跪下。

  「是水蓮啊,你有什麼事要說?」莫無痕的臉色漸漸的緩和了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奴才要彈劾寧月,鏡天府授命負責皇室安全,監察大周文武百官,這一點寧月也當心知肚明。但昨天夜裡,鏡天府的天字密探長空在監察寧月的時候竟然被他一劍殺了。

  陛下說寧月忠誠可靠,但他卻霸道到在面聖前夕肆意殺害大內密探。如此囂張跋扈,奴才實在認為皇上該慎重考慮。陛下,長空可不是普通的鏡天府密諜,他可是與寧月官職相當,替大周立過汗馬功勞的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0 22:33
第二百四十三章 眼熟的畫像

  「嗯?」莫無痕眉頭輕輕皺起,緩緩地抬起頭望向寧月的眼睛,「寧月,水蓮說的……可是屬實?」

  寧月緩緩地仰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悲憤,哀怨,委屈的表情一一從寧月的臉上劃過。

  安陽王有些蒙逼,陳水蓮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的人被你殺了,你還露出這麼委屈悲憤的表情是幾個意思?搞得那個被殺的好像是你的人似的。

  莫天涯一見到寧月的這個表情,驀然間低下了頭。嘴角微微抽搐強忍著心底的笑意。在這裡,對寧月的尿性最瞭解的就是莫天涯,他一見寧月這個表情就知道,寧月要使壞了。

  眼淚溢出眼角,沿著臉龐緩緩地滑落,寧月漠然地低下了頭,輕輕地再次跪倒在地,「臣有罪——」

  莫無痕眼睛一瞪,臉色瞬間拉了下來,「有什麼委屈儘管說,朕自會替你做主。」

  「啟稟皇上……臣此次進京,並非獨身一人而來……」

  「這個太子已經向朕說過了……」莫無痕突然輕笑了起來,「你倒是好本事,千山暮雪月下劍仙何等的驚才絕艷風華絕代,竟然會是你的未婚妻?如此一來,我朝廷又多一位武道高手,這於大周江山社稷實乃大善!」

  「可是……昨夜……昨夜……昨夜那個長空竟然貪圖暮雪美色慾圖不軌……」

  「你血口噴人——」陳水蓮猛然間直起身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寧月,「長空,長空可是宦官啊……」

  「有些人,身殘心不殘啊!」寧月一語雙關地淡淡說道,「敢問陳公公,長空被殺之處可是在暮雪的房間屋頂?若非意圖不軌,半夜三更躲在暮雪屋頂做什麼?臣一時心急,打算將他嚇走,想不到……想不到錯手就把他給殺了……」

  「荒謬,長空乃是半步天人合一的高手,就憑你也能一劍殺之?還是錯手?」

  「啟稟皇上,臣真的是錯手之下……臣實在沒想到鏡天府的高手如此脆弱……臣有罪!」

  「皇上,您可千萬別信寧月信口雌黃,長空作為一個宦官怎麼會心懷不軌?定然是寧月做賊心虛……」

  「夠了!」莫無痕淡漠地喝道,「鏡天府有監察天下官吏之權,朕不願多說。但是,這是監察而非監視!鏡天府只需確認官員是否嚴苛職守,有無貪贓枉法之過就可。你半夜三更命人監視寧月做什麼?而且,監視到千暮雪的頭上做什麼?千暮雪好歹是位列天榜的武道高手,你們就不怕惹得千暮雪進宮找朕討說法麼?混賬東西死了也是白死!退下!」

  可以說這次覲見算是不歡而散,原本的封號神捕也只是給了一個承諾,具體封號沒有賜予。但皇上既然沒有收走他的映月蓮柄,那麼這個封號神捕應該也不會放鴿子。

  安陽王出了聽雨軒對著寧月冷哼一聲便甩手離去,倒是陳水蓮臉上堆滿笑容來到寧月身前,「恭喜寧大人賀喜寧大人……」

  寧月緩緩地轉過臉,看向陳水蓮的眼神有些怪異。眼前的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天榜第十。但是,寧月卻無法生出一絲的敬畏之心。

  按理說,每一個踏足天榜的人都是追尋武道心無旁騖,所以要嘛霸道要嘛冷酷。每一個天榜高手都該有他特有的氣質性格。

  而這些,在陳水蓮身上全都沒有。他就像一個宦海沉浮數十年的老狐狸,跪見叩拜如此的嫻熟。逢人都是笑臉如花,一口一個奴才自稱的如此的自然。

  「陳公公有禮了,在下的封號神捕被無限期延後,不知道何喜之有?」寧月不陰不陽的說道。

  「洒家賀喜的自然不是寧大人職位高昇,賀喜的是寧大人與千暮雪姑娘喜結連理百年好合……」陳水蓮收起臉上虛偽的笑,也是淡淡地說道。

  「那就多謝陳公公吉言了!」

  「不過……原本洒家有意與暮雪姑娘切磋一下武道感悟,可惜……聽說暮雪姑娘散功重修了?實在遺憾之極啊!」

  「在京城……似乎還有一個武道高手等著陳公公上門討教,到時候還望陳公公知會一聲,小子好去沾沾光啊。」

  「哼!諸葛巨俠已經封拳多年,恐怕你是沒這個福分了!寧月,洒家好意提醒你一句。千暮雪散了功,你還是多多關心你的未婚妻吧。我鏡天府查到了點蛛絲馬跡,有人似乎不想讓千暮雪活著離開中州啊——」

  寧月的臉色猛的一沉,看著眼前那張如吸血鬼一般的臉龐突然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恐懼。會笑的武道高手也是武道高手,會笑的天榜還是天榜。那一瞬間,死亡的陰影直衝頭頂讓寧月再次體驗到了瀕死的感覺。

  「寧月!」一聲呼喚將寧月喚醒,陳水蓮的氣勢猛然間一收。

  「太子殿下!」陳水蓮低眉順眼的躬身對著莫天涯行禮。

  「陳水蓮,燕返水閣的帳,我會和你慢慢算!」莫天涯冷冷地對著陳水蓮的耳邊說了一句,伸手抓著寧月的手離開。

  「父皇要和我們談談,跟我來!」寧月悄悄地運起功力將體內翻騰的氣海平復。陳水蓮這一招異常的歹毒,竟然想侵入寧月精神識海以破壞寧月的武學道基。但可惜,寧月的武學道基是不老神仙親手打下的。牢固的不受外邪干擾,除非陳水蓮的精神力比不老神仙還強。

  七拐八拐,莫天涯領著寧月越走越深。突然間,寧月停下了腳步,「天涯,別坑我,再往裡走可是皇上的後宮了……」

  「由我領著你,你怕什麼?父皇要我帶你去天闕宮,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經過我確認的不會錯。你跟我來就行。」

  放下了疑慮,寧月跟上莫天涯的步伐。一開始,寧月還能見到三三兩兩的宮女,但走著走著卻越顯的冷清。等到寧月到達天闕宮的門前,寧月都懷疑這裡是不是冷宮。

  若不是皇上的行轅就停在宮門口,就連莫天涯也覺得自己來錯了地方。

  「寧月,天闕宮我這輩子只來過一次。那一次我只有六歲,卻是讓我永生難忘的一天。」莫天涯望著天闕宮的牌匾似乎感慨萬千。

  「那一天我逃了課,和輕舞兩人玩耍。不知不覺就到了這天闕宮,我們覺得好玩就推開了宮門。原本以為這裡應該是一個荒廢的宮殿,但進去之後發現裡面就像一個皇宮的寶庫一般。

  富麗堂皇甚至比父皇的寢宮還甚,古董字畫掛滿了每一個角落。當初我就像發現了寶藏一般別提有多高興了。輕舞拿了個玉雕觀音,我拿了一個瑪瑙鏨。你說這整個皇宮都是我家的,我拿點東西有什麼關係?」

  「挨揍了?」寧月嘴角微微抽搐地笑道。

  「哎——差點沒被吊起來打!要不是母后哭著求著,估計我會被父皇給打殘了。所以,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踏足天闕宮半步。就是現在,我都感覺渾身有點癢,走吧,父皇應該在裡面等我們……」

  莫天涯率先跨出步伐,寧月緊跟上前。天闕內果然如莫天涯說的那般,富麗堂皇的恍若天上宮闕。純白的漢白玉鋪就的地板,兩人甚至有些不敢跨入生怕自己腳上的泥土給漢白玉染上塵埃。

  清晰的倒影就像鏡子映著兩人的形象,盡眼望去全是如鑽石般炫彩奪目的霞光。寧月點著腳尖跟著莫天涯往深處走去,牆壁上掛滿了古樸的名人字畫而其中竟然一半以上是流雲字帖。

  「太子殿下,寧大人!皇上在裡面等候……」

  隨著一個老太監的指引,兩人跨入了天闕宮的外殿進入了寢室。而寢室之中,又是另一番光景。西域羊絨鋪成的地毯,充滿濃郁書香氣息的臥室。從裝飾和佈局來看,這裡應該是一個女子的閨房。紅紗帳暖,整個色彩都是喜慶的紅色。

  「兒臣參見父皇,母后!」

  「臣,參見皇上,參見娘娘!」

  「都起來吧!」月娥空靈的聲音響起,而莫無痕卻不為所動地背著手看著牆壁上的一副畫像。畫像之中,是一個極其美艷高貴的女子,雖然面容有些朦朧但寧月還是感覺到女子的樣貌似乎似曾相識。

  「涯兒,還記得你六歲那年誤闖天闕宮,被朕狠狠打了一頓的事麼?」

  「兒臣頑皮,確實該打!」莫天涯在莫無痕面前老實的就像乖寶寶一般,低眉順眼絲毫沒有一點的紈褲氣息。

  「朕打你不是因為你頑皮,一來是防止你下次再來天闕宮。當初你年幼,和你講道理是講不通的,所以還是打一頓的實在。二來嘛……自然是為了殺雞儆猴!朕就是為了告訴其他人,誤闖天闕宮就連太子我都不心慈手軟更何況他人?」

  「呃——」莫天涯頓時被噎得直翻白眼,而寧月卻在一旁冒出了心虛的冷汗。這莫無痕的教育方式還真簡單粗暴,說得這麼直接就不怕天涯心裡不舒服麼?

  「寧月!」

  「臣在!」

  「這天闕宮就算在皇宮大內都是禁地,你知道為什麼朕會讓你過來麼?」

  「臣……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眼前的這幅畫像中……是何人麼?」

  「臣……有些眼熟,但是臣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了……」寧月的心頭更是有無數個疑惑從心底劃過。他真的對畫像中的女人有點熟悉,但寧月可以保證,那種熟悉感絕對不是因為見過畫像。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0 22:36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封號鬼狐

  「她是朕的皇妹,大周驕陽公主!你的生身母親……」

  「什麼?」寧月的眼睛猛然間瞪得渾圓,呆滯的眼神茫然地望著畫像,腦海中一片空白。除了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寧月的耳邊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

  「父……父皇……驕陽……驕陽姑姑是寧月的母親?那……那他不是……不是我的表哥?」莫天涯有些結巴,因為這個消息太過於驚爆,驕陽公主從未招過駙馬,年僅二十四歲卻因病逝世。當年舉國皆哀民間到現在還有很多關於驕陽公主的戲曲。

  震驚過後,莫天涯心底還有一陣振奮,原來自己和寧月長相相似也不是偶然。以前莫天涯欽佩寧月的才華,身為太子籠絡人才是必備的意識。而現在,自己與寧月還有這一層關係,寧月將來不幫自己幫誰?一瞬間臉上的錯愕被笑容代替。

  「寧月,你過來!」一邊的月娥突然開口說道將呆滯的寧月喚醒。

  寧月如木偶一般躊躇地來到月娥身前,「皇后娘娘……」

  月娥宛然一笑,彷彿盛開的牡丹一般美得令人窒息。月娥緩緩地從袖口拿出一塊玉蟾,輕輕地抓起寧月的手放下寧月的手心。

  「以後私下裡叫我舅媽,這是避毒玉蟾,每一個皇室血親都有。什麼時候把千姑娘帶過來給舅媽看看,本宮雖然久居深宮,但也曾行走江湖。

  世人都說我外甥高攀了桂月宮,哼!我外甥乃皇室宗親,根正苗紅,身份人品武功哪一點配不上桂月宮?以後誰要再說這種閒話,看本宮不撕爛他的嘴!」

  月娥的語氣雖然輕柔,但蘊含的霸氣卻雷霆風暴。寧月心底生出一絲淡淡的感動,望向正對的畫像,不知不覺眼中蘊起了淚光。

  縱然寧月是穿越客,縱然寧月如今威震江湖功成名就。但他終究是一個沒娘的孩子,如今知道了母親的身份,哪怕沒有享受過一天的母愛但心底也算有了一個歸宿。

  莫無痕緩緩地轉過身,對著寧月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當年你出生不久,驕陽便染了病,不久之後含淚撒手人世。你爹悲痛之下帶著你掛印而去,先皇苦尋你爹三年不知所蹤。

  直到十五年前,楚源收到了你爹的絕筆信。但也不知你爹身在何方,只查到了信從江南寄來。若非你入了天幕府辦下了人口拐騙案,朕至今也不知道你。你爹……真的死了?」

  這是第二個人懷疑寧缺是否已死,雖然心底有很多的疑惑,但寧月依舊老實地躬身回道:「爹在十五年前感染風寒,而後因肺病咳血而死。還是鄉親們幫忙著處理了後事,寧月不敢欺瞞聖上,我爹確實是去世了。」

  「哎——」莫無痕長長一歎,「以你爹的傲骨,自然不屑於說謊。他既然給楚源寫來了絕筆信,自然是大限將至。賜你雙魚龍配可讓你自由進出皇宮,賜你映月蓮柄是升你為封號神捕,寧月,上前聽封!」

  寧月渾身一顫,下一瞬間便恭敬地跪倒在莫無痕的身前,「臣,寧月聽旨!」

  「天幕府江南道總捕寧月,功勳卓越,武功超群,身家清白,忠誠無憂。特封為封號神捕,賜封號鬼狐。皇權君授,執先斬後奏之權。代天子行走九州,欽此!」

  「鬼狐謝皇上封賜,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刻,寧月並沒有感受到身上的擔子徒然加重,反而感覺到一身的輕鬆。封號神捕,已經跳出天幕府框架。從今以後,九州之地任我行,天下再無寧月不可介入無權介入之事。

  「一個月後,朕要進行泰山封禪。到時候,朕將你的身份昭告天下,正式將你編入皇室宗親。所以,你也別急著回去了……」

  「這……」寧月頓時有些懵,雖然自己身份又不是見不得人,而且編入皇室宗親也沒有什麼壞處。但寧月心底還是有些喘喘不安,「皇上,編入皇室宗親是不是太……草率了?」

  「朕是大周的皇帝,你身世無誤我自然不能讓皇室血脈外流民間。這次,你以鬼狐神捕的名分入駐京城天幕府。原本京城天幕府由海棠坐鎮,但北地三州動亂四起,海棠去年奉命前往了北地。中州天幕府空虛你就代她鎮守一個月吧,等到泰山封禪結束再回江南……」

  「臣遵旨……對了皇上,江南道天幕府……」

  「朕知道!」莫無痕淡淡地打斷了寧月的話,「如今江南道局勢大好,朕也不會破壞此刻江南道的穩定。江南四公子是你的好友?」

  「是!」

  「寧月啊……江南道說是以你為尊,但實際上掌控江南道的還是金陵沈府。算了,你既然信任他們,朕也只好任他由之。

  朕可以授命沈青為代理總捕,無論是不是武林人士,只要忠於朝廷,朕皆會一視同仁。但是寧月,倘若江南道將來起了動亂鬧出了風波,朕也唯你是問!你可明白?」

  「臣遵旨!臣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嗯,你退下吧!」

  寧月躬著身告退,這次進京收穫遠遠超過預期。更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這算是意外之喜。哪怕父母皆已離世,但至少自己的跟腳已經清晰了。

  寧月不在乎皇室宗親的身份,更不需要背靠皇室這樣的靠山。要論靠山,他現在的靠山已經足夠硬了,多一個皇室不過是錦上添花。

  剛剛跨出宮門,寧月的眼睛猛地一縮。一瞬間,體內翻江倒海的怒氣直衝雲頂。用力的深呼吸,才平復了胸中翻騰的怒氣。

  宮門之外的牆角在行刑,一個老太監被架在板凳上接受著杖刑,而此刻,老太監已經沒有了聲息。這個老太監就是接待寧月前往聽雨軒的太監。寧月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陳水蓮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一個武道高手,行事作風如此的做作?寧月真的很懷疑,他是怎麼踏上武道之境的?

  陳水蓮滿臉堆笑地轉過頭看著寧月,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淡淡的嘲諷。

  「哎呀……嚇著鬼狐神捕了?抱歉抱歉!洒家御下不嚴,這老奴才膽敢收受賄賂實在該死!鬼狐神捕,您說是不是?」

  寧月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陳都督,你這些伎倆……會讓我看不起你的。」寧月突然換上了笑臉,眼神中閃過濃濃陰森的寒芒。

  一個武道高手,一個天榜第十!但他卻無法讓寧月生出一點點敬畏和恐懼,這何嘗不是陳水蓮的一種悲哀?他就像一隻老鼠,用臭水和爛泥攪拌而成的老鼠。

  「是麼?咯咯咯……」陳水蓮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副很得意的模樣。寧月不再理會,直接沿著官道向千暮雪落腳的客棧走去。

  莫天涯沿著熟悉的小道向自己的東宮走去,就連腳步都輕快很多。嘴裡哼著小曲,臉色掛著燦爛的微笑。突然,莫天涯臉色大變,因為在他的東宮門口,一輛鮮紅艷麗的馬車停在了台階之前。

  莫天涯的腳步猛然間頓住,遲疑的想要轉身。而剛剛背過身體,莫天涯就聽到了背後一聲親切的叫喚,「太子殿下,您回來啦……」

  「噓——」莫天涯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摀住小太監的嘴巴,「別吱聲,輕舞是不是來了?」

  「輕舞小姐一大早就來了……」

  「她是黑臉還是白臉?」

  「輕舞小姐貌若天仙,膚若凝脂,自然是白臉了……」

  「哦?」莫天涯的臉色不由地一鬆,緩緩地移動腳步向東宮走去。踏入東宮,莫天涯不知道為何總感覺裡面吹著一陣淡淡的陰風。

  「小玄子,你不是說輕舞今天是白臉麼?為什麼我感覺這麼的陰冷?」

  「輕舞小姐這麼漂亮,她的臉什麼時候黑過?」小玄子莫名其妙地小聲嘀咕道。

  「啪——」一掌拍到小玄子的腦門。「會不會聽人話?我問的是輕舞今天的心情好不好?有沒有在東宮搞破壞?」

  「那個……輕舞小姐一過來就找太子殿下,得知太子殿下上朝去了就有些不高興,然後摔了三個花瓶,一劍砍了兩個桌子,踢碎了三張桌子……」

  「咔——」一陣清脆的聲響,彷彿什麼碎裂的聲音,莫天涯僵硬的轉過了頭,「她還帶了劍?」

  「是啊!」

  「你去告訴輕舞,就說孤微服私訪了,讓他去千岳樓去找我……」

  「莫天涯——」一聲嬌呼,頓時嚇得莫天涯亡魂大冒。剛剛轉身,一道劍光閃過。小太監也是嚇得眼眶欲裂,來不及細想,縱身一躍擋在了莫天涯的面前。

  劍光停止,離小太監的咽喉還不到三寸。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身穿火紅色的連裙。精緻的臉龐沒有一絲的瑕疵,手持長劍,故作凶狠的瞪著眼睛看著莫天涯。

  「小玄子你讓開!」

  「輕舞……」莫天涯乾乾地一笑,臉上掛起了討好的微笑。

  「哼,你跟我說你奉旨欽差,到頭來,你卻是去參加比武招親?莫天涯,你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是嫌我不好不要我了?」

  「哪能啊……輕舞,咱們的感情是一天兩天嗎?我去參加比武招親,還不是奉命行事……不信妳去問我父皇,真的……」

  「哼!冰清榜第三的無月公主,好了不起啊,一個比武招親竟然席捲了整個九州武林。就連你這個太子也被她招去了……憑什麼?我不服!」

  「那……妳想幹嘛?」

  「我也要比武招親!」

  「噗——」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0 22:38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涯輕舞

  比武招親是隨便用的麼?這是沒有對象的江湖女俠用的。莫天涯頓時感覺自己的頭頂一陣發綠,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看著莫天涯的臉色,諸葛輕舞有些喘喘,微微收起眼眸閃躲地不敢看莫天涯,「怎麼啦?幹嘛這麼凶?人家只是覺得好玩嘛……你要不喜歡,人家不玩就是了……」

  「輕舞啊,這終身大事能用來玩嘛?要被別人取得了比武招親的優勝,那妳就必須嫁給他了!再說了,妳答應過將來要做我太子妃的。妳召開比武招親,妳ㄧ讓我的面子往哪擱?」

  「又沒人知道……」諸葛輕舞鼓著腮幫子有些委屈,「到時候,你打敗了所有人再風風光光的把我娶回家就好啦……」

  「哪那麼想當然?妳知道九州武林的青年高手有多少?就是無月公主比武招親,我也在擂台上被人打了下來。妳身為中州巨俠的寶貝孫女,比武招親的聲勢比無月公主肯定要大好幾倍。到時候,妳就是不想嫁也得嫁了……這個風頭咱們不出好不?」

  諸葛輕舞收劍歸鞘,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我諸葛輕舞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女俠,走在京城大街上,誰不叫我一聲輕舞大俠?可是……在京城之外,人家提到我的只有中州巨俠的孫女……」

  「妳這叫行俠仗義?這叫雞飛狗跳好不好?」

  「哪有?橫行鄉里,欺男霸女的,要不是你的親戚,要不是你的臣子!你下不去手本姑娘替你教訓他們有什麼不對?

  早晚有一天,本姑娘要像暮雪劍仙一樣成為世間最了不起的俠女。到時候,所有人見到我不會說『看,那是中州巨俠的孫女!』」

  「千暮雪?」莫天涯眼珠一轉,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極度裝逼的表情,「輕舞,告訴妳一個秘密,千暮雪是我的表嫂!」

  「嗯!水月宮主還是我姐姐呢!」諸葛輕舞很認真地點頭說道。

  「沒和妳開玩笑,孤是太子,君無戲言!」莫天涯一臉得瑟的樣子,如果寧月在這還少不得扇他兩巴掌。以前在知道他是太子的時候就敢扇,現在知道了自己與皇室的關係扇得起來更沒有心理障礙。

  「真的?」諸葛輕舞瞪著大大的眼睛遲疑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他們現在就在京城……哎,妳去哪?」

  「當然去見暮雪劍仙啦……我要去拜師……」

  「你知道他們在哪麼?」

  輕舞腳步驟然一停,緩緩的轉過頭,「對哦,好像不知道……」

  一滴汗自莫天涯的額頭垂下,「諸葛輕舞,我的未來太子妃……妳啥時候能長大啊——」

  中州天幕府總部,不出意外自然坐落於京城。但待遇,肯定沒有江南道天幕府總部的好。京城別說有一個大內皇宮,就算沒有,也是達官顯貴多如狗。

  京城天幕府位於京城的東南方向,距皇宮約三十里。雖然地處不算黃金位置但巍峨浩大卻不輸金陵總部。寧月拉著馬車緩緩的走進天幕府匾門,剛剛靠近,天幕府內一大群人紛紛湧了出來。

  「中州天幕府總捕,葛天祐。攜天幕府下屬捕頭捕快,恭迎鬼狐大人!參見鬼狐大人——」

  「嘩啦啦——」齊刷刷的跪下聲勢動人。

  「都起來吧!」寧月平靜地說道,他已不是半年前,現在的他對於接受他人的請見早已習慣。輕輕地舉起手中映月蓮柄,示意自己的身份。

  寧月輕身來京城,所以也沒帶什麼行李。拉開車簾,將千暮雪迎出了馬車。京城天幕府果然是整個九州最精銳的天幕府,千暮雪如此驚世面容也沒有引起他們的驚呼。僅僅是氣息有些混亂,每一個都目不斜視。

  「天祐啊,我初來咋到奉旨坐鎮京城一個月。對於京城天幕府的情況還不甚瞭解,過會兒你替我好好解說解說。我坐鎮京城,也是臨時過渡,所以如果沒什麼特殊情況就一切照舊。剛剛過完年……這個月的薪水就發雙倍吧!我個人支出……」

  「多謝鬼狐大人——」寧月的話還沒說完,一眾天幕府捕快再次抱拳叩謝。

  寧月這句話不只是說給葛天祐聽的,也是給所有天幕府捕快聽得。空降的長官最難做,前世經歷體制的他自然明白。

  他說這話的目的也很簡單,第一句就直接點明了自己只是過渡。這樣一來,中州天幕府也沒理由排擠自己。一個月而已,大家好聚好散。接下來表明態度,自己不會橫加干涉天幕府的內部事宜。這樣一來大家也不用擔心寧月新官上任三把火。

  在最後發雙份俸祿也算一個示好,坦白的說天幕府的捕快不靠俸祿過活。雙份俸祿是一個橄欖枝,代表寧月有意大家和諧。而天幕捕快叩謝,自然是認可了寧月的這些意思。

  為官之道,其中的繞彎都那麼的輕描淡寫,寧月也在不知不覺中徹底的融入了官府的角色。在捕快們的拱衛下,寧月領著千暮雪和瑩瑩進入了內堂。而寧月他們的房間,在一大早葛天祐就已經命人準備好了。

  「鬼狐大人,暮雪劍仙的房間以前是海棠大人的,海棠大人離開之後一直有人打掃。您的房間在屬下的隔壁,時間倉促略顯不足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天祐有心了!」寧月漠然地點了點頭,「天祐的修為已經快天人合一了吧?」

  「屬下慚愧,離天人合一還差了一點……」

  「我們中州天幕府的實力如何?」

  「中州天幕府有守衛京城的重任,所以實力偏強一點。屬下為金牌總捕,揮下共有先天以上的銀牌捕頭二十五名,銅牌捕快三百名,餘下鐵牌不計!另外分散於中州五府的銀牌捕快各共十名銅牌五十名……」

  隨著葛天祐的話,寧月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中州天幕府不愧是最強天幕府,而現在的人數還是在有不少高手調往北地三州的情況下。換成以前有捕神和海棠神捕坐鎮的時候,京城天幕府該多強大?

  寧月查看了一下天幕府的工作報表,發現京城天幕府最近真的很清閒,為了一個月後的泰山封禪,從一年前天幕府就開始大力整頓,半年前已經全部掃尾了。

  原本中州的治安就很好,再加上整頓了一番別說是山賊強盜,就是過街老鼠也活不過三秒。中州武林雖然門派林立,但他們多閉門不出而且也多在京城之外的郊區。可以說,現在的中州是不下於江南道的大同環境。

  「不錯!」寧月收起卷宗對著葛天祐讚許地說道,「既然天幕府一切正常,我也不提什麼建議了。一切照舊,對了,中州巨俠所在何處?」

  一提到這個名字,對面的葛天祐臉色也是一僵,但轉瞬間就恢復了正常。

  「巨俠常年居住在東山茶莊閉門不出,一般人也無緣拜見。但大人要去拜訪應該問題不大……」

  「暮雪來到京城,如果不去拜訪巨俠顯得不懂禮數,下午我和她打算去拜訪一下。」

  「是,屬下明白,天幕府一切正常無需大人費心!屬下會處理好一切的!」

  吃過午飯,寧月和千暮雪便拉著馬車出發了。還沒走出多遠,就聽到身後有人呼喚。回頭一看,就見到莫天涯被一個紅衣女子拽著耳朵那叫一個淒慘。

  莫天涯是堂堂太子,而在京城不認識他的可能也不多。敢在大街上拽他耳朵的……這個少女的身份就值得玩味了。

  「老表——救命啊——」莫天涯嘶嚎著跑來,「快,快讓嫂子治治她吧,她可是把我從千岳樓一直拽到這裡啊……」

  「就這點出息?」寧月鄙夷地瞅了莫天涯一眼,轉過臉看向他身邊的紅衣少女。紅衣少女此刻也早已放下了手,瞪著閃亮的大眼睛看著寧月。

  「你就是那個最近江湖上風頭最甚的江南道武林盟主?琴心劍魄寧月?」

  寧月突然微微翹起嘴角,露出了他標誌性的笑容,「不過你現在應該叫我鬼狐神捕,我覺得這個名號比之前的更好……」

  「你是天涯的表哥?」

  「如果皇室沒有亂認宗親的習慣的話……我想應該是!妳呢?知道他是天涯一定也知道他是當今太子,妳這麼拽著他的耳朵會讓他很沒面子的……」

  「老表,沒關係的……」

  「你閉嘴!」寧月突然甩過臉喝道,換上了溫柔的笑容看著有些畏縮的諸葛輕舞,「看得出來,妳和天涯打鬧習慣了。但是……天涯畢竟是一國儲君,將來會是大周的皇帝。妳這麼在大街上拽著他的耳朵,這樣會讓他很難堪。

  他代表的不只是他自己,還是大周皇朝的臉面。私下裡妳怎麼樣都行,但在公共場合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妳敢這麼做,想來妳的身份也不簡單,敢問姑娘芳名?」

  別人對諸葛輕舞厲聲呵斥,諸葛輕舞估計會立刻粉拳伺候。但寧月這樣既不是呵斥,又不帶商量的語氣她卻找不到暴怒的理由。而寧月所說的這些,似乎也是自己之前有欠考慮的。就算平日驕躁蠻橫的諸葛輕舞,竟然一時間也找不到暴怒的理由。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0 22:40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中州巨俠

  路上的行人遠遠的避開,有的甚至給寧月投來了同情的目光。京城有一個小魔女,幾乎每天都能把京城幾條大街弄得雞飛狗跳。而凡是被魔女攔下的人,沒一個會有好下場。

  寧月的裝扮看起來如此的風華卓越,想來也是哪家的公子太少。大清早的被魔女攔下,估計又是一頓苦頭。

  「寧月,是天涯來了麼?」空靈的聲音從馬車之內響起,一隻皓白的酥手伸出車簾將車門緩緩的拉開。

  原本諸葛輕舞微微有些羞惱的表情一瞬間被震驚代替,原本就大大的眼睛剎那間瞪得渾圓,微微張開了小嘴望著馬車之中露出一角的女子。

  一身白衣勝雪,略施粉黛的臉龐在寧月的鬼斧神工之下集冰雪與柔美完美融合。就這一張臉,卻彷彿讓整個世界失去了顏色。

  不需要任何人介紹,諸葛輕舞就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偶像千暮雪。因為千暮雪是完美的女人,而眼前的女子就用令人絕望的容貌述說著完美。

  一瞬間,諸葛輕舞只感覺除了自己的心跳她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除了千暮雪她再也看不到世界的其他人。

  「她怎麼了?」寧月疑惑的看向莫天涯,諸葛輕舞這模樣彷彿嚇傻了一般?如果是個男人露出這個模樣還情有可原,一個女人卻這一副豬哥相?這讓寧月有些不好的預感。

  「您……您是……千山暮雪,月下劍仙?」過了半天,諸葛輕舞才結巴的從口中問道。

  「咦?小姐姐,妳認識我家小姐?」瑩瑩的眼睛瞇成了月牙,突然之間她覺得諸葛輕舞很可愛,尤其是現在呆萌的樣子。

  「師傅——請受徒而一拜——」說著,諸葛輕舞真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而在諸葛輕舞跪下的一剎那,周圍的路人紛紛停下了腳步露出了詫異的面容。諸葛輕舞竟然當街跪下了?魔女也有被制的一天?這彷彿超出了他們的想像甚至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難道馬車裡坐的……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停下的路人離得很遠,卻遠遠地低聲猜測著。

  「我不收徒弟的,姑娘還是起來吧……」千暮雪的話很輕,也很隨意。但無論寧月還是跪倒在身前的諸葛輕舞都聽到了語氣中的不容改變。千暮雪說不收弟子,那麼她絕對不會收。

  諸葛輕舞茫然的抬起頭與千暮雪對視,眼眶中不知不覺已經蘊滿了淚水。沿著粉嫩的臉頰滴落,這一幕梨花帶雨卻又如此的惹人心疼。

  「輕舞,喜歡千暮雪也不是一定要拜她為師啊?妳跟著她能學什麼?論武學傳承,妳根本就不需要再拜師傅……」莫天涯急忙來到諸葛輕舞身邊小聲的安慰道,緩緩的抬起頭,對著千暮雪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嫂子,她有點任性,我勸勸她……」

  「小姐姐,有什麼話好說嘛,妳哭什麼?」瑩瑩似乎不忍心看到諸葛輕舞淚眼朦朧的樣子,癟了癟嘴唇看著千暮雪。

  「妳的武學根基穩固,想來也是師出名門,更何況,我並沒有收弟子的打算,妳還是起來吧。」千暮雪眼波流轉,淡淡地說道。

  「輕舞,千暮雪是我嫂子,要收了妳,妳不是比我晚了一輩……這樣不好吧?」莫天涯的話似乎很有作用,諸葛輕舞聽了,臉上閃過一絲掙扎的猶豫。在莫天涯的攙扶下順從地站了起來。

  「老表,你們這是要去哪?」

  「我和暮雪打算前往東山茶莊拜訪中州巨俠……」

  「真的?那正好!輕舞就是中州巨俠的孫女,咱們一起去?」

  聽了寧月的話,諸葛輕舞也破涕為笑。在瑩瑩的邀請下上了馬車,寧月和莫天涯坐在馬車外趕著馬車向東山行去。

  東山茶莊位於京城東郊,連綿三座高峰,漫山遍野的種著茶樹。在普通人眼中,東山乃是一座巨大的茶園。而在武林人士的眼中,東山卻是武林聖地。因為在東山住著一個普天之下最強大的武林高手,天榜排名第一的中州巨俠。

  原本寧月以為東山茶莊應該在東山山頂之上,但到了才知道,茶園是在東山山腳。馬車靠近,原本門口的護衛打算遠遠的攔下。但諸葛輕舞伸出腦袋一聲暴吼讓馬車暢通無阻的直接走進內府。

  諸葛輕舞在此刻表現出了大家閨秀的端莊賢淑,悉心的安排了寧月等人在客廳飲茶,還命人端來了糕點蔬果。招待行為體面大方,處處顯得熱情周到。

  寧月倒是沒什麼感覺,卻是讓莫天涯感覺一陣的不自在。在諸葛輕舞招待完成人去尋中州巨俠之後,莫天涯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真是天翻地覆……要是輕舞能一直這個樣子該多好……」

  「你若有本事,就是母老虎也會變綿羊!女人是該寵,但卻不能慣著!你將來要君臨天下,如果連一個女人都治不了……你如何治理天下?」寧月隨意地說教道,絲毫不介意身邊安靜看著牆上字畫的千暮雪是否會聽到。

  莫天涯尷尬地一笑,「路漫漫其修遠兮……」

  沒多一會兒,諸葛輕舞就拉著一個老農遠遠的走來。無論從外形,身上的服裝,還有腳下的泥土。眼前的這個身材不高,滿手老繭的老頭真的是就是鄉間一個最普通農民。但寧月知道,這個農民不簡單。

  「哈哈哈……我這茶莊已經好久沒有客人臨門了,沒想到今天會有客人啦,這不我還在茶園裡幹活呢……」諸葛青樸實的笑容消減了寧月幾人的敬畏,輕鬆的話語也減輕了寧月等人的緊張。

  寧月幾人紛紛站起身,恭敬地躬身一禮,「晚輩寧月,攜未婚妻千暮雪拜見諸葛前輩,冒昧前來未曾事先遞上拜帖是晚輩的疏忽……」

  「你是無名前輩的徒弟?坐坐坐,別拘束!」諸葛青哼熱情地招待著,「就當自己家一樣,不要生分!」說著,他也拉開了一張椅子坐下輕輕的端起身邊的茶慢慢的抿了一口。

  「這是我茶莊自產的農茶,你們嚐嚐!」諸葛青放下茶杯,眼神閃爍著精芒掃著寧月和千暮雪,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你就是昨日被皇上最新封賜的封號神捕鬼狐?你師父不老神像比我們高出兩輩,我們就算平輩論交也是我佔了便宜。至於千暮雪……妳我同是武道之境,咱們也平輩論交吧!」

  「這……諸葛前輩是武林至尊,晚輩不敢放肆!」寧月當然不可能就這麼順著台階上,依舊低眉順眼地說道。

  「你們來見我我也能猜出一二,我在京城住了近二十年,自從當年我西出函谷之後就再也沒人敢在中州搞風搞雨。所以千暮雪哪怕散功重修,你們也不要太過於擔心。以暮雪劍仙的武學造詣,想來不出一個月就能再次問鼎武道……」

  「多謝巨俠!」寧月臉色肅穆的站起身躬身一禮,寧月雖然才來京城沒幾天,但他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京城平靜之下的暗流湧動。尤其是陳水蓮在臨走前的警告,更讓寧月提心吊膽。

  「你無須謝我!天下承平不容易,只要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我的茶園生意才越來越好!」諸葛青似乎有些感慨,但話語中也有著對維護著和平安樂的決心。

  「千姑娘師承何人?」諸葛青突然對著千暮雪好奇的問道。不只是寧月,就連一邊的莫天涯諸葛輕舞也豎起的耳朵。

  「暮雪已經不記得了……」

  「耶?」諸葛輕舞包括莫天涯都發出了驚呼,莫天涯雖然知道千暮雪武功跌落,但他還真的不知道千暮雪會失憶。

  「原來如此!」諸葛青默默地點了點頭,「是無名前輩的精神道種吧?果然是神乎其技的絕學!」諸葛青似乎很讚歎千暮雪所凝練的道種,而寧月卻有些莫名其妙。不就是為了保住武學境界封存記憶麼?其實也就是一個讀檔回檔的功能。

  似乎看到了寧月臉上的驚疑,諸葛青輕輕一笑,「精神道種的玄妙,遠非此刻表現得那麼簡單。對於我們這些踏入武道境界的人來說,精神境界才是武學之根本。

  一旦擁有精神道種,這就意味著武道的修為境界永遠不會跌落。無論遇到多麼凶險的困難就像千暮雪此刻的散功重修,亦能很快的重回巔峰。而這僅僅只是精神道種玄妙之處的一種而已。

  自從踏上先天境界,武道若想在進一步,就必須靠感悟,感悟從何而來?從生活的點點滴滴之中而來,歷經紅塵百態,感悟人生哲理。而歷經紅塵,就會難免沾染紅塵俗世。這是一把雙刃劍,既能助我們感悟武學,也能令我們深陷紅塵。

  而精神道種的凝練卻給我們的精神深處留下了一片淨土。倘若哪一天深陷紅塵無法堪破的時候,解放精神道種恢復本心。到時候,一劍斬斷紅塵紛擾,悟得無上大道。這凝練精神道種,不遜於世上任何一部天級武學。

  再此實在該賀喜千姑娘,不過,真正讓我感到驚奇的,還是千姑娘的師承。天下武功種類繁多,但像千姑娘這種以七情六慾為基礎修煉的武學卻少之又少。

  千姑娘修煉進境,逐一斬斷自己的七情六慾,以達到無慾無求,無相無我的至高境界。創出這門武學的前輩真可謂曠世奇才。在我的印象中,也只有九天玄女的琴心劍魄是以情為根基踏上無上劍道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0 22:42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你們解除婚約吧

  寧月與千暮雪頓時一愣,紛紛轉過臉對視了一眼。而一邊的君無涯,也是眉角一挑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寧月修煉的就是琴心劍魄,想不到他們兩人的功法竟然還有這樣的淵源。老師,琴心劍魄和千暮雪修煉的功法有什麼聯繫麼?」

  「哦?」諸葛青也是一挑眉毛好奇的磚過臉看向寧月,「鬼狐竟然修煉了琴心劍魄?琴心劍魄秘籍藏於天幕府,但五十年來卻沒有一人可以修煉。只因為這琴心劍魄對悟性的要求太高,就連海棠當年嘗試了三個月卻也無奈的放棄。鬼狐劍氣內斂,道基已成,想來琴心劍魄的劍胎已經凝練完成了吧。」

  「是!」寧月毫不隱瞞地說道,「只可惜,琴心劍魄尚未完整,功法記載只是止步於劍胎凝練。如何凝練劍魄……還一籌莫展!」

  「劍胎大成,足以踏上武道之境,至於後面的劍魄如何凝煉……恐怕只有當年的九天玄女才知道了。」

  「請問諸葛前輩,晚輩的琴心劍魄與暮雪所練的太上忘情錄可有什麼聯繫?」寧月冥冥中有種感覺,世間以情入道的武學十分稀有,兩者之間也許不是那麼偶然。

  「有沒有聯繫我也不知道,但兩者之間反其道而行倒是真的!我曾研究過琴心劍魄,一開始以無形之琴音凝練有形之劍魄。性屬陰,無中生有。但天下豈有真的無中生有?

  琴音說是無形物質,但它在精神識海之中卻是滔天大浪。琴音調動七情六慾,喜怒哀樂悲苦,皆是琴心劍魄的養料。情感波動越大,劍氣威力越強。所以,琴心劍魄實際上是以情入道。

  而千姑娘的太上忘情錄卻恰恰相反,走的是無情之道。斬斷自己的七情六慾,以情為祭,換得穩固道心。但千姑娘的太上忘情錄必然不完整,定然有它配套的武學。我想這門武學應該就是千姑娘的通靈劍典吧?

  無慾則剛,無情則利!這也是千姑娘的無垢劍氣能夠無往不利的原因所在。但是……」諸葛青突然沉默了,臉上掛起了一絲猶豫。

  「但是什麼?」千暮雪淡淡地問道,而她自己似乎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但如果不早說,我怕到時候會引發出更加難以想像的後果……」諸葛青突然抬起頭,眼中精芒閃爍,不斷在兩人中間掃視,忽然的,諸葛青竟然露出一個可惜的眼神,「你們定親了?」

  「是!」寧月恍然間眉頭一皺,心彷彿在剎那間空虛了起來。

  「當斷不斷,反被其亂!你們的婚約還是趁早解除吧……」

  「什麼?」不只是寧月千暮雪,就連一邊的瑩瑩和莫天涯都一臉吃驚地盯著諸葛青。誰也沒想到,諸葛青會說出拆散一段姻緣的話,更想不到,諸葛青竟然當著他們的面讓寧月與千暮雪解除婚約。

  如果換了兩年前,寧月也許會答應,雖然心底會有不捨但當時的千暮雪卻是寧月心頭最大的壓力。而換了兩年前的千暮雪,也許會在諸葛青的建議下也答應。

  畢竟一紙婚約是父母訂下的,兩人沒有經歷過深厚的感情。如果有充足的理由,千暮雪寧願換一種方式補償自己的違背諾言。但現在,不只是寧月,就連千暮雪也不願意放棄這紙婚約。

  「為什麼?」千暮雪的眼神有些冷,淡淡的聲音中彷彿飄零著雪花。

  「因為你們兩人的功法背道而馳!」諸葛青臉色突然凝重了下來,「兩種以情入道的功法,偏偏你們背道而馳。這恐怕也是上天給你們開的一個最荒謬的玩笑。

  琴心劍魄,以七情六慾入道。內心起伏越大,劍氣越強。而太上忘情錄卻斬情絲入道,修為越高深者越是無情。偏偏你們兩人又是一對情侶,這何嘗不是一種最惡毒的詛咒?

  我幾乎可以想像,千暮雪修為精深,隨著斬去的情慾越來越多,對鬼狐的心越來越冷,直到有一點,千暮雪欲更進一步唯有斬斷最後的情絲。到那時……鬼狐要嘛犧牲自己成全千暮雪?要嘛,將千暮雪斬落凡塵!

  兩個都是驚才絕艷的人物,兩個人卻注定要相愛相殺!如果你們從來沒有交集那該多好,但你們彼此的武道,卻都寄托在對方的身上。我現在不知道,是琴心劍魄的深情感化無情,還是無情斬斷深情。此刻放手,相忘於江湖是對你們最好的結果……」

  千暮雪瞳孔一縮,臉上漸漸的浮現出一抹恐懼。諸葛青的理由,合情合理!而如果自己繼續精深武學,勢必會走到他說的那一步。

  但是……殺死寧月來成全自己的武道?千暮雪的心有點發冷。她雖不信現在的自己會這樣做,但未來的自己,她卻不敢想像。

  聽著這一番話的莫天涯和和諸葛輕舞已經徹底的凌亂。呆滯的眼神中沒有一點聚焦,腦海中還在不斷的迴盪這諸葛青的話。

  寧月顫抖的捧起茶杯,故作鎮定的捧起茶杯。艱難的送到微微乾裂的嘴唇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太上忘情……就是為了把人修煉成仙?但沒有情感的仙,和泥塑木雕有什麼分別?」寧月緩緩地放下茶杯,「能換功法麼?」

  「千暮雪一生修為皆來源於此!我可以看得出,你的修為不全在琴心劍魄,如果讓你廢掉劍胎,你依舊有武道之基。但千暮雪一旦廢掉太上忘情錄,她就再也沒有踏足武道的機會。

  這對於如千暮雪這樣的絕世天驕何其的殘忍?我想她寧可死,也不願意放下手中的劍。」

  「天地陰陽,乾坤斗轉!有沒有可能以無情化有情?」莫天涯突然問道。

  「嗯?」寧月猛然回頭,雙眼放光地看著莫天涯一臉的期待。

  「無涯,皇極經世訣的確是天地間至高無上的神功,以天地龍氣為食,乾坤斗轉,轉換陰陽!但無與有卻不是這般。無便是無,有便是有!也許我的修為淺薄,還沒堪破無與有之間的關係。所以……我也不知道!」

  連諸葛青都不知道,連天榜第一的諸葛青也不明白無與有之間的關係。世間還有誰能堪破?也許,無和有之間,本來就是相對的。就像生死之間,只有少死多生,卻無法做到死極而生!

  「我可以!」千暮雪突然堅定地說道,緩緩地站起身,噴湧的氣勢彷彿北極聖潔的極光,「如果之前沒有路,那麼我就走出這條路,如果這條路我走不通,我便一劍將之劈開!在我失去七情六慾之前,我一定能找到……」

  千暮雪的話彷彿就是事實,寧月微微一笑地站起身,心中的那點擔憂頃刻間煙消雲散。她是千暮雪,古往今來最驚才絕艷的人。她說可以,那麼一定可以!

  繁華的京城,每天都如此的人聲鼎沸。達官顯貴處處,商賈富豪遍地。但即便如此富裕的京城街頭,總是會有那些衣不遮體甚至活過了今天就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的乞丐。

  物慾橫流的世界吞沒了人們的憐憫,哪怕蜷縮在街角的小乞丐如此的可憐都沒有人停下腳步給他一個溫暖的眼神。

  無數身影從他身邊走過,好一點的會給一個冷漠的眼神。而潑皮無賴,會下意識的踹上一腳然後在他的身上吐一口濃痰。

  小乞丐很小,也很瘦弱,看起來也就七八歲樣子。哪怕面臨著無妄之災依舊蜷縮著一動不動,就像一隻耐心等候獵物的獵豹。而他的眼眸,卻直直的盯著眼前的酒樓後門。現在已經過了午時,每天這個時候,酒樓裡會倒出客人們沒有吃完的剩飯剩菜。而這些,就是乞丐們得以活下去的唯一食物。

  但是……圍著酒樓的,不只是他一個乞丐。有很多拉幫結伙的乞丐已經圍到了酒樓的門口不遠處。離得越近,他們越有機會搶到食物。但小乞丐不敢上去,因為他是孤獨的乞丐,因為他上去除了一頓打什麼也撈不到。

  突然,小乞丐的眼眸綻放出莫名的神光,因為酒樓的側門打開了。兩個小二抬著一隻泛著雜亂味道的大桶走了出來。小二嫌棄的將木桶放下,慌忙的逃開。在小二們逃開的一瞬間,一大群乞丐蜂擁而去。

  乞丐,和酒樓似乎形成了一種畸形的伴生關係。如果沒有乞丐替他們解決這些食物殘渣。那麼,他們就必須抬著木桶走到半里之外的垃圾堆那邊倒掉。而現在,他們只需要將木桶抬出門外,就有乞丐替他們把垃圾收拾得乾乾淨淨。

  小乞丐突然間衝了上去,因為他人小,因為他敏捷。如果運氣好,他能迅速地抓到一把食物。而就是手裡抓到的一把也許就能讓他活過這一個寒夜。

  現在才剛剛過完年,酷寒還沒有過去。晚上的京城很冷,穿風的巷子裡更冷!

  食物就在眼前,木桶的周圍圍滿了爭搶食物的乞丐。酒店的小二嘻嘻哈哈地看著在他們眼中十分好笑十分精彩的戲。

  小乞丐眼看就要衝進人群,眼看就可以出其不意地搶到一把食物。突然之間,不知道哪裡飛來的一隻大腳掌狠狠地印在他的臉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0 22:46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乞丐

  嬌小的身形倒飛而去,狠狠地摔落在遠處。過了好久都沒有聲息。

  激烈的爭搶還在繼續,但這些已經和小乞丐無關。這一腳已經踢碎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知道今天又得餓著肚子熬過京城冰冷的夜,當然,更大的可能是熬不過去在半夜結束他短暫的人生。

  爭搶已經結束,巨大的木桶已經被清理一空。乞丐漸漸地散去,小二們拎著桶冷冷地關上了酒樓的後門。一個乞丐緩緩地踱到小乞丐身邊,隨意地踢了一腳。

  「小子,得手了三次,你以為老子還會讓你得手第四次?哈哈哈……」

  乞丐們揚長而去,酒樓的後門再一次冷清了下來。艱難的,小乞丐緩緩地掙扎的爬了起來。一步一踉蹌地踱到他們瘋搶食物的地方,艱難地蹲下身體。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撿起一粒粒散落的米粒一顆一顆數著塞進嘴裡。

  「媽的,你們家做菜不放鹽啊——」一聲暴怒從二樓的窗口響起。一個長得肥如豬,卻偏偏年輕的胖子拍著桌子罵道。

  「劉公子莫怪,不是小店不放鹽,而是北方有點不平靜,現在不只是鹽價飆升,而是有價無市啊!但小店可以保證,小店做的菜絕對沒有偷工減料……真的!如果劉公子不滿意,小人立刻命後廚替您重新做……」小二陪著笑地解釋道。

  「媽的,本少爺是第一次過來吃飯麼?本少爺喜歡重口味你們不知道?重做?本少爺現在餓得很,你跟我說重做?」胖子越說越怒,抓起手裡的盤子就向小二扔去。

  小二眼疾手快,連忙向一邊躲閃。盤子呼地一下飛出窗外。

  「嘿,你還敢躲?」胖子暴怒,嗖的一聲跳起來抓著小二就是一記耳光,「本少爺要砸你你還敢躲?」

  「啪——」

  在地上小心撿起米粒的小乞丐瞬間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整個腦袋剎那間暈乎乎的。溫熱的鮮血沿著頭頂滴落,但這些他已經全然不顧。因為在他的眼前,一隻鮮紅冒著熱氣的蹄膀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

  小乞丐以為自己還在做夢,或者因為頭部遭受重擊而產生了幻覺。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手指尖傳來了細膩溫熱的觸感。

  「真的?」小乞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有點不敢接受。飛身一撲,一把抓起蹄膀就凶狠地啃了起來。

  樓上的小二沒一會兒就被扇腫了臉。看著腫成豬頭的小二,劉少爺也許找到了心理的平衡。收住了手的一瞬間,眼角的餘光剛巧看到了窗下捧著蹄膀狂啃的小乞丐。無名的怒火嗖的一下再次竄起,眼神中彷彿燃燒著火焰。

  「老子的東西,就是餵狗也會搖搖尾巴!那個小雜種敢吃老子的東西,你們跟我下去!」劉公子指著身後的四個下人,怒氣沖沖地衝下了樓。

  木質的梯子發出了吱嘎吱嘎聲響,肥胖的身軀就像一座大山緩緩的滾來。大堂的一邊,瑩瑩好奇地抬起頭看著這個如皮球一般的胖子。

  「有啥好看的,戶部侍郎劉基家的廢物兒子。除了欺軟怕硬欺負弱小之外幾乎一無是處!幾年前教訓他還有點成就感,現在……這樣的廢物早就不值得姑奶奶出手了!」諸葛輕舞斜著眼鄙夷地說道,瞬間笑嘻嘻地夾起一道菜放在瑩瑩的碗裡,「瑩瑩,這幾天玩得高不高興?」

  「嗯,京城太好玩了,有這麼多有意思的玩意。以前,這些東西我想都不敢想……」

  「瑩瑩,妳回去替我向妳小姐說說好話嘛……就算不是親傳弟子我做一個記名弟子也好啊……」諸葛輕舞似乎還不死心,雙眼之中儘是期盼的眼神。

  「不……不是的……小姐不會收弟子的……這個……妳求我也沒用!」瑩瑩有些委屈地放下了筷子說道。

  「算了算了!不行就不行啊!」似乎早已預料到結果,諸葛輕舞也沒有太多的失落繼續優雅地吃著眼前的飯菜。

  「瑩瑩,妳怎麼了?幹嘛停下了啊?」

  「姑爺說……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我幫不了妳的忙……不能再吃妳東西了……」

  「我的天哪——」諸葛輕舞有些無語地一歎,「瑩瑩,我們是不是好朋友?」

  「當然是啦,我最喜歡和輕舞在一起了……」

  「既然我們是朋友,還用這麼生分嘛?朋友請客,妳還跟我說這些?妳姑爺說這話只針對陌生人,和朋友沒關係……」

  「媽的——敢吃老子的東西?給老子吐出來——」一聲怒吼從後門外響起,瑩瑩猛然轉過臉向後門望去。

  「輕舞,我們去看看吧!」

  劉公子一腳連著一腳,不斷的踢著小乞丐,小乞丐努力的抱著蹄膀,一聲不吭的忍受著劇痛。但劉公子如此的肥碩,一腳踢來的力量又如此的大。小乞丐也就七八歲如何能承受?

  不一會兒,手裡的蹄膀再也握不住了。劉公子很得意的一腳將蹄膀踩的稀巴爛,得意的看著小乞丐絕望的眼神。

  「小雜種,我就是餵狗也不會給你……哈哈哈……啊——」

  在他得意狂笑的時候,小乞丐一把抱住劉公子的豬腿咬了上去。鑽心的痛,讓劉公子的臉都扭曲了起來。掙脫了小乞丐的嘴,一腳將小乞丐踢翻當場。

  「敢咬我?很好,好大的膽子!你們愣著幹嘛?給我打,打死他!打死了直接仍亂葬崗餵狗——」

  厄運降臨,小乞丐絕望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四個狗腿子。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他也清楚,自己今天活不成了。眼睛留戀地望著被踩爛的食物,心中閃過了濃濃渴望。他不想到死,自己還餓著肚子,他不想最後被打死了也做一個餓死鬼。

  如鐵錘一般的拳頭落到了他的身上,小乞丐艱難地爬著,緩緩的向食物蠕動。身上的痛可以忽略不計,在他的信念中,只有那一塊被踩爛的蹄膀。要死了……但好想再吃一口……

  「住手!」一聲嬌喝想起,四個狗腿子頓時停下了動作向聲音的位置看去。但僅僅一眼,四個人卻齊齊的愣住了。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之外,他們幾個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

  「你們幾個大人欺負一個孩子?還是不是人啊——」瑩瑩有些憤怒,但她卻不會罵人,所以哪怕在憤怒的情況下說出來的話都像唱歌都像撒嬌。

  「哪個敢管老子的閒事?信不信老子連你也一塊收拾了……」劉公子暴怒地轉過頭,當看到瑩瑩的美貌之後瞬間將原本看不見的小眼睛瞪得渾圓,張大的嘴巴一條晶瑩的口水沿了下來。

  「呦,好標緻的小娘子……妳是哪家的小姐?可有婚配?」

  「啪!」一條長鞭化作虛影抽打在劉公子花癡的臉上,一瞬間,一道血橫鮮艷發亮。

  「劉肥豬!姑奶奶也沒婚配要不要來上門提親啊?」

  剛剛要發怒的劉公子瞬間噤聲,憤怒的表情還沒浮現就化作滿臉的驚恐。這個聲音太可怕,這個聲音幾乎是籠罩在京城天空的陰影。

  「輕……輕……」

  「輕妳個頭!撞在姑奶奶手裡……知道規矩麼?」

  「知……知道……知道……明天……明天小的會命人送來……」說著,真正地在瑩瑩的眼前扮作一個球滾遠。一直滾出了巷子,這才敢直起身亡命的奔逃。四個狗腿子哪還願意逗留,呼的一下向自己的少爺追去。

  瑩瑩緩緩地來到小乞丐的身前,慢慢地蹲下。看著小乞丐狼吞虎嚥地吃著手裡的蹄膀,慢慢地伸出手。

  突然,一道警惕的眼神讓瑩瑩的手頓在了空中。瑩瑩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被一個孩子的眼神嚇住。

  「這東西已經爛了,不能吃了……你要是餓的話,姐姐帶你進去重新買一個?」

  小乞丐的眼神柔和了起來,低頭看著已經爛掉的蹄膀輕輕地癟了癟嘴,「謝謝好心的姐姐,如果不是妳救我,小萱今天就要被打死了……但是,不用了,我能有這個吃已經很好了……」

  說著艱難地站起身,鄭重地對著瑩瑩鞠了一躬,「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但小萱會一直記在心裡……」

  「你一點也不像個孩子!願意跟姐姐走麼?」瑩瑩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突然流過一絲暖流。她有一種渴望,希望能收留這個孩子。

  小乞丐堅定的搖了搖頭,「不了,我已經習慣做乞丐。而且,我也不願意離開京城。好心的姐姐,謝謝你……」小乞丐一瘸一拐地轉身離開,背影如此的蕭瑟。

  按正常來說,瑩瑩要帶著一個小乞丐何其的簡單。但在要強行出手的時候,瑩瑩突然猶豫了下來。她想起了小乞丐那一閃而逝的眼神,那個讓她都有點害怕的眼神。

  小乞丐看起來很小,但他卻顯得如此的成熟。短暫的對話,讓瑩瑩下意識地忘記了他的年齡。

  「妳幫不了他的!」諸葛輕舞的聲音響起,「在京城,每一個十四歲以下的孤兒都可以去收容所領到食物,可以安穩的活到十四歲。這個孩子我聽說過,三年來,被人送到收容所三次,每一次都逃了出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送他過去。如果他不想做乞丐,他早就不用這樣了。」

  「為什麼他寧願挨餓受凍也不願意去收容所呢?」

  「誰知道……」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0 22:48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兩界山郊遊

  幾日驕陽融化了冰雪,當冬雪化盡之後,氣溫也不再那麼的寒冷。整個中州一片和諧,寧月也沒有住進天幕府之中,而是在京城寧靜的地方租下了一個不大的莊園。

  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寧月彈琴望著千暮雪在院中舞劍。劍法空靈飄逸,似乎沒有章法。但寧月知道,千暮雪已經到了凝練劍意的階段。

  丹府之內,劍胎隱隱若現。通靈劍胎,純淨如玉,就如此刻的千暮雪,不染世間塵埃。忽然,千暮雪收起了長劍,寧月也頓下了琴弦。

  「怎麼樣?」

  千暮雪淡淡地搖了搖頭,「還是不行!每次想要凝聚無垢劍意,腦海中就雜念紛呈,就算你用清心咒也無法讓我的腦海清空……」

  「倒是是什麼雜念?竟然連妳也無法抵擋?」寧月皺著眉頭有些好奇地問道。

  千暮雪臉上隱隱地浮現兩朵紅暈,眼角一翻一個傲嬌的眼波如電流一般擊中寧願的眼睛。一剎那,寧月打了一個冷顫心中竟然升起一陣難言的燥熱。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如飛燕一般越過頭頂。瑩瑩輕盈的掠奪屋頂,彷彿柳絮一般緩緩的降落。

  「今天又去哪裡野了?」千暮雪一見瑩瑩過來連忙轉移話題說道。

  「小姐……瑩瑩沒有野……瑩瑩和輕舞姐姐去吃了好多好吃的……還有看了很多好玩的東西……我保證,瑩瑩沒有胡鬧……」

  「妳已經好幾天沒有練功了,天蠶九變共有九次變化,而妳呢?現在才第七重!以妳的天賦,天蠶九變在十五歲的時候就該大成,而現在,妳都十六歲了。」

  瑩瑩原本興奮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嘟喃著嘴滿滿的委屈。瑩瑩自認為自己練功還是很勤奮的,天賦沒姑爺和小姐好,但年僅十六歲就修煉到幾乎上位先天境界難道還不夠勤奮麼?

  「暮雪,瑩瑩已經很不錯了。她還是孩子,活潑好動是天性。對她的要求就不要那麼高……」

  「謝謝姑爺——」瑩瑩彷彿變臉一般露出一個笑臉,「姑爺,你們整天待在家裡練功,會不會悶啊?」

  千暮雪眉頭一挑,眼波緩緩地抬起,「自己出去野也就算了……妳還想帶著我們?」

  「不是的……小姐!」瑩瑩似乎有點怕千暮雪,微微的低下了頭,「瑩瑩是真的希望小姐能出去放鬆放鬆心情,最近幾天,瑩瑩感覺出來小姐的急躁……雖然小姐表現得那麼風輕雲淡……

  聽輕舞姐姐說,兩界山風景秀麗,意境深幽就像人間仙境一樣。我就想小姐能出去散散心……武功修煉是急不來的,以前的小姐從來不會因為練功而急躁的……」

  「多管閒事!」千暮雪嘴裡雖然這麼說,連臉上的表情卻瞬間柔和了下來。

  「也好!」寧月一聽瑩瑩的解釋頓時有些意動了,「閉門造車也不是辦法,出去散散心體驗一下自然景觀也能平復心情凝練心境。瑩瑩,你和輕舞約了什麼時候?」

  「明天,就明天!」突然,瑩瑩的話音一頓,「姑爺……你怎麼知道我和輕舞姐姐約好了?」

  「瑩瑩啊,姑爺曾經不只一次和妳說過,妳不會說謊的。」寧月的笑容讓瑩瑩臉色一紅,嗖的一下化作蝴蝶一般飛起幾個起落消失在院中。

  寧月看著千暮雪的眼神閃過一絲心疼,那天在東山茶莊千暮雪也定然受了刺激。現在她這麼急於突破,還不是希望早一點找到無情化有情的路?在千暮雪的心底,一定也如他一樣不捨得這段難得的感情。

  第二天,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莫天涯和諸葛輕舞就已來到寧月的家。看著兩人興致匆匆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去郊遊,更像是去探險。

  兩界山位於京城北部的連綿群山之中,遠古謠傳,這裡分割陰陽兩界,所以才定名為兩界山。其實兩界山並沒有那麼玄乎和神秘,在寧月看來因為黃河穿越山脈,使得山脈被分為黃河南北才叫做兩界山的。

  山林幽靜,人跡罕至。沒有台階古道,只有一條隱約痕跡顯示著這裡曾經有人走過。但這些痕跡已經很久遠,寧月幾人也許是近年來第一批光顧的客人。

  「聽說兩界山裡有百鬼夜行,咱們找找看,也許真能找到陰陽兩界呢……」諸葛輕舞興奮地在前面揮著手。艱難的山道,對於普通人來說難以攀爬但對於身懷高深武功的一眾人來說和平地沒有什麼區別。

  但出來踏青,自然是為了享受沿途的風景,很顯然,諸葛輕舞的目並不是如此。飛速的竄到前面,還不停的催促寧月等人。

  不說寧月奇怪,就連莫天涯也忍不住了,「輕舞,妳急匆匆的到底要找什麼啊?難道兩界山有寶藏?」

  「耶?我剛才不是說了麼?我在找冥界入口啊!」輕舞舉著手中的紙興奮地說道,「這是我費了好大的力才收集到的訊息。

  從兩年前開始,在兩界山的獵戶和樵夫就開始看到百鬼夜行,一個個沒有腦袋的無頭鬼在鬼火的指引下走進鬼門。而且看到百鬼夜行的人原本都不認識,不可能竄通的說謊。所以我斷定,兩界山的傳聞也許是真的……」

  「噗——」看著諸葛輕舞一臉嚴肅的模樣,寧月卻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也許就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神鬼傳聞都那麼的普遍,而同樣有很多人信以為真。

  「你笑什麼?」輕舞有些不快的喝道。

  「如果妳說兩界山有世外高人,也許我信。妳說百鬼夜行……這世上根本就不會有!」寧月輕笑地搖著頭。

  「你要相信我,我調查了半年了,真的!那些人不可能說謊,他們真的看到了……」諸葛輕舞頓時有些急了,跺著腳保證道。

  「他們也許沒有說謊,但也許是他半夜看到的幻覺。好了,就算真的有百鬼夜行,現在是白天啊!妳上哪裡去找?」

  「呃?」輕舞瞪大了眼睛茫然地眨了眨眼,一瞬間臉色被漲得通紅。百鬼夜行,都說夜行自然不可能白天出現就算真被找到了也不可能看得見。諸葛輕舞想通了其中的關竅頓時有點惱羞成怒起來。

  揮起腰間的鞭子,狠狠地抽向身邊的枯樹。一聲劇烈的爆炸,枯樹被輕舞連根拔起。這樣的動靜,別說莫天涯就連輕舞自己也有點蒙。

  「我……我啥時候這麼厲害了?」輕舞尷尬地俏臉一紅,要說連根拔起一棵枯樹,以她的武功修為自然沒什麼難度。但隨手一擊就有這樣的威力她的武學修為還差的很遠。

  「嗯?樹底下有東西!」寧月餘光掃過,在枯樹的樹根下發現了一塊奇特的顏色。幾人緩緩地靠近,發現在枯樹的下面埋著一塊方正的石碑。

  「泰狄族?原來他們在這裡?」莫天涯摸著下巴雙眼放光地說道。

  「無涯,你知道?」寧月隨口問道。

  「泰狄族原本居住於泰山之中的部落,兩百年前封禪泰山之後,泰狄族已經不適合居住在泰山了。在大軍的驅趕下他們搬離了泰山,之後就消失在歷史之中。

  這個部族民風彪悍,以打獵為生。性情好鬥,異常的排外幾乎從來不與外界接觸。但他們有一點卻與其他的蠻荒部族不同,他們善於冶金。傳聞他們打造的刀劍能削鐵如泥切金斷玉,不過……從他們離開泰山之後再也沒人見過這個部落。」

  「嘻嘻……這算是意外之喜吧!既然百鬼夜行找不到,我們去見識見識泰狄族也不錯!」諸葛輕舞再次興奮了起來。對於她來說,只要有新奇的東西,她就可以樂在其中。

  「泰狄族很排外的……」

  「怕什麼?我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以我們的武功,還怕區區蠻夷麼?走,他們的石碑在這,他們的居住地一定也在附近。」

  諸葛輕舞興奮的揮動著手中的鞭子,就像一個導遊一般領著一行人向山林深處行去。有心尋找,一個偌大的聚集地自然不可能不被發現。

  果然在半里之外,沿著一些細微的線索,寧月幾人遠遠的發現了那些有些破舊的聚集地。連綿的房子,有石頭堆砌也有草垛搭建。看起來這個泰狄族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原始,和京城的人比起來他們也不過是窮了點。

  「怎麼沒人呢?難道他們白天睡覺晚上才出來幹活?就算男人去打獵了,也該有婦女和孩子啊?」諸葛輕舞嘴裡嘀咕著,遠遠的望去,整個聚集地之中一片死寂空無一人。

  「也許……他們又搬家了!」寧月淡淡地一笑,也率先向聚集地走去。整個聚集地果然沒有一人,而且這裡荒敗的時間也已經不是一兩天了。

  隨手推開一間比較大的石屋,房門竟然如香脆的餅乾一般倒下碎成一地的碎屑。煙塵瀰漫,滿眼的都是巨大的蜘蛛網。昏暗的陽光從破洞的屋頂打入,這裡就是一個廢棄了不知多久的破屋。

  「果然是搬家了……」諸葛輕舞有些失落,捂著鼻子有點嫌棄的看著屋子陰森恐怖的場景。蜘蛛都能長到碗口大小,這種可怕的蟲子對女人的殺傷力超出老鼠十倍。輕舞和瑩瑩沒有放聲尖叫已經讓寧月刮目相看了。

  「也許……不是!」寧月撫摸著下巴,眼中突然間精芒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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