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世界] 天幕神捕 作者:東城令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1 21:33
第二百六十章 欲求和親

  國與國之間的利益交換,就像菜市場買菜時的討價還價。其中爾虞我詐的激烈交鋒,其凶險絲毫不下於高手之間的對決。

  目睹了這一切,也讓寧月由衷的歎服果然是術業有專攻。重生以後,寧月對自己的智商還是比較滿意的,但如果切入談判的是寧月,恐怕在不出一炷香的時間裡,自己會被眼前的六人忽悠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曾維谷為首的五人合力與瑪扎交鋒,唇槍舌劍寸土必爭,為了一絲一毫的利益而爭得面紅耳赤。但五人合力氣勢洶洶,瑪扎卻全然能神情自若的應對下來。

  寧月不禁對瑪扎這個貴為公主的女人刮目相看,一個看似花季的少女,到底是如何能在這群老狐狸的忽悠下游刃有餘。寧月不能細想,也無法想像。

  此次可多部落來到大周,也是為了奠定新的一年合作的事宜。除了往年的慣例支持之外,可多部落更是將糧食,茶葉,武器裝備的要求提高了三倍。這一點,無論幾個宰相如何的周旋瑪扎也是寸步不讓。

  談判是艱難的,也很考驗人的耐心和精力。從天色將黑一直到深更半夜,新的一年的合作事項才算初步敲定。在此期間,莫無痕都作為一個旁觀者未發出一句話。而寧月和莫天涯也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扮演著泥塑木雕。

  探討結束,瑪扎三人再次回歸座位端起了茶杯潤了潤喉嚨。

  「既然所有合作條目已達成初步共識,那麼我們就預祝新的一年大周與可多汗國能夠如往年一般相安無事。」曾維谷喜笑顏開的清聲說著,緩緩的站起身來到莫無痕身前。

  「啟奏皇上,臣等與可多汗國的盟約已經達成共識,請皇上示下!」

  「這麼快?」莫無痕彷彿剛剛回過神一般,這讓寧月十分懷疑莫無痕是不是剛才睜著眼睛睡著了。

  「是的皇上,瑪扎公主不愧是可多汗國的柯蘭花,無論智慧還是氣度絲毫不遜臣等,若是往年談判皆是由瑪扎公主出面,我們兩國的合作就沒那麼多的坎坷了……」

  「嗯,既然如此,就於三日後正式在朝會接見可多來使,並當眾簽訂盟約如何?」

  「慢著!」莫無痕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的瑪扎突然站起身清聲打斷道。

  「來了!」寧月的眼神微微一凝,心底的弦猛然間繃緊。就在剛才,寧月敏銳的捕捉到蒙多王子不住的對瑪扎示意眼神。當時心底就猜測可多來使恐怕要出什麼蛾子,而現在果然也如猜測的那般。

  「瑪扎公主有何話說?」莫無痕似乎並沒有惱怒,甚至連驚訝的表情也沒有,彷彿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風輕雲淡地說道。

  「尊敬的大周皇帝陛下,方才瑪扎與貴國商定的所有盟約皆需一個前提,而如果不滿足這一個前提,所有的盟約都將作廢,這是瑪紮在出發前父汗再三叮囑瑪扎的。

  方才與貴國大臣爭論,瑪紮實在有些渴了。無意冒犯,還請皇帝陛下莫要怪罪。」

  俏皮可愛略帶撒嬌的語氣,換做任何人都不會因此而責怪。但寧月知道,今天瑪扎所有的語氣和表情都是她的偽裝,而在場所有的老狐狸自然也心知肚明。

  「瑪扎公主言重了,是朕心急了點,妳說吧!」莫無痕淡漠地說著,眼神中也閃過一絲好奇。

  「可多汗國與大周皇朝建交二十年了,每一年,我們都如兄弟之邦相護幫襯。所以,瑪紮在想何不讓我們之間的朋友情誼化成血脈關係?父汗有意與大周皇朝和親這樣一來不僅能讓我們兩國的關係更加緊密,也避免了我們兩國每年簽訂一次合約的麻煩,不知大周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和親?」曾維谷頓時有些懵,和親這樣的政治聯合在大周皇朝歷史從未有過。但前朝,和親卻也平常。

  不得不說,和親對維護九州和草原之間的和平有著關鍵的作用。前朝通過和親,在立國三百年內受草原入侵的次數寥寥無幾。有此推斷和親取得的關鍵性作用。

  「貴國打算如何和親?」莫無痕並沒有表態意願,而是用淡淡的語氣問道。

  「尊敬的大周皇帝陛下!」這時候,一邊的蒙多王子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本王願迎娶大周朝公主,她嫁到可多汗國之後會成為本王的正妃。而且本王承諾,將來若本王繼承汗位,她不僅將是可多汗國的皇后,本王與她的子嗣也必將成為可多汗國下一位可汗……」

  寧月望著一臉渴求的蒙多,不經意地搖了搖頭。論心計,蒙多王子比起他的妹妹來說差了太多。難道草原的環境已經讓草原胡虜的進化進入了兩個極端?男的只長肌肉而腦子全歸女人了?

  「哼!想得倒是挺美!」突然間,一道聲音在落針可聞的聽雨軒響起,莫天涯一臉不屑的掃過蒙多熱切的臉盤,「你讓我大周尊貴的公主嫁到草原喝風?」

  「本王是可多汗國的王子,一國王子迎娶一國公主有何不可……」

  「哥哥!還是讓我來說吧!」在蒙多還要爭辯的時候,瑪扎突然間打斷了蒙多的話。

  「尊敬的大周皇帝陛下,兩國和親,這與你我兩國都是有利的。我哥哥乃是父汗最為器重的王子,而且他是與瑪扎同為皇母所出,乃無可爭議的嫡出皇儲。

  以大周無孔不入的情報網路應該非常清楚,我們的舅舅執掌了可多汗國近四成的軍隊。而瑪扎,也同時掌握著可多汗國的經濟大權。

  父汗眾多子嗣之中,沒有誰能威脅到哥哥繼承汗位。也就是說,哥哥不只是可多汗國的王子,他還是未來的可汗。無論身份地位,他都代表著我們最大的誠意……」

  莫天涯還要說話,但被寧月隱蔽的拉住了。在這樣的場合,太子殿下哪怕有再多的意見也只能往肚子裡咽。強出風頭,這是不對滴。

  過了許久,莫無痕才幽幽地抬起頭,眼神如電戲謔地掃過瑪扎可愛的臉盤,「可多汗國的誠意,朕看到了!只不過……朕可真的沒有合適的女兒嫁與蒙多王子和親。

  朕的大女兒今年才十二歲,朕實在無法容忍將她嫁給大她近十八歲的男子。更何況……大周律例,女子需滿十四歲才可婚配。」

  「這一點無需大周皇帝陛下擔心,我的哥哥已經心有所屬。哥哥此次求親的目標也並非皇帝陛下的女兒,而是大周皇朝長樂公主……」瑪扎露出一個單純可愛的笑容,用甜甜的聲音說道。

  「什麼?」這一次,就連曾維谷也震驚地失了分寸,幾乎剎那間從座椅上彈身而起。

  「做夢!」莫天涯更是氣得渾身發抖,直接脫口而出,就連寧月也攔不住。

  莫無痕的臉色猛然間陰沉如說,眼神中閃爍著可怕的光芒,緩緩地撐起身體,微微地探出俯視著堂下的瑪扎。

  「你們不是在開玩笑?」

  「關係到兩國建交,瑪扎怎麼可能口出戲言?如果情報沒錯的話,長樂公主年方三十,尚未婚配!無論身份,地位,年齡,都與哥哥相配……」

  「哈哈哈……」突然,莫無痕仰天長笑,笑過之後,猛然間收住聲音。狂暴的氣勢噴湧而出,如火山爆發一般席捲聽雨軒。

  剎那之間,無論瑪扎還是蒙多都被狂暴的氣勢壓迫的動彈不得,就連周圍的空氣也彷彿凝固成了水晶。也唯有半步天人合一的紅狼還能有所反應。

  「請……皇帝……陛下……收手——」紅狼顫抖的聲音一字一字地擠出,臉色慘白無數細密的冷汗彷彿噴泉一般湧出。

  也許是剎那之間,也許是過了很久。聽雨軒內的氣壓瞬間消失彷彿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蒙多與瑪扎兩人幾乎同時踉蹌幾欲摔倒。要不是紅狼扶了一把,連站立也成了奢望。

  「算盤打得不錯……」莫無痕似乎收起了怒氣,語氣也變得風輕雲淡,「但朕想問你們,你們配麼?」

  「大周皇帝陛下,哥哥的身份瑪扎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不必多言!」莫無痕不耐煩地打斷了瑪扎的話,「皇妹不僅僅是朕唯一的妹妹,也是我大周皇朝的玉柱上將。你們竟然把主意打到皇妹的身上?是真當朕糊塗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長樂公主三十歲了尚未婚配必然是尋不到一個身份地位與之相配的夫君,而大周皇朝之內恐怕沒有了,試問天下還有誰比我哥哥更加尊貴?」

  「化外蠻夷,尊貴個屁!」莫天涯小聲地諷刺了一句。

  「這位想必是大周皇朝的無涯太子?太子身為一國儲君,說出的話可是要代表大周皇朝的。這句話,莫非是大周皇朝對可多汗國的態度?」瑪扎一瞬間彷彿變了個人似的,從俏皮可愛瞬間變得如冰雪女王般冷冽。

  「無涯,向瑪扎公主道歉!」

  莫無痕的話讓莫天涯無法反駁,只好硬著頭皮抱拳道歉。但可多部落將合約的條件定在與長樂公主和親的前提下,這卻使得和談陷入了僵局。

  「皇上,瑪扎公主!」曾維谷突然間眼珠一轉跨步上前,「將長樂公主嫁與蒙多王子是不可能的。要不我們在皇室宗親裡面挑選一位公主與蒙多王子和親?到時候,皇上只需將那位公主過繼過來也算是我們大周朝嫡系公主,這樣一來豈不兩全其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4 21:26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正在莫無痕意動的時候,瑪扎再次換上可愛的笑臉盈盈說道:「我想貴國宰相應該誤會瑪扎的意思了。可多汗國要迎娶的不是大周公主,而是長樂公主一人。長樂公主無可代替,這是父汗和可多汗國所有大臣的一致意見。」

  瑪扎的話讓曾維谷的笑容定格在了臉上,莫無痕的臉色再一次的拉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看著瑪扎絲毫不變的笑容,過了許久莫無痕才淡漠地開了口。

  「朕很好奇,你們為什麼一定要迎娶長樂?」

  「因為長樂公主是普天之下最了不起的奇女子之一。身為一國公主,卻不愛紅妝愛武裝。巾幗不讓鬚眉,以女子之身成就天地間最頂尖的統帥。

  三千鳳凰疾風烈火,雖給我草原帶來了慘痛的鮮血,但卻讓我們無法生出怨恨之心。中原九州,要說誰能讓我草原如此敬畏崇拜的,唯長樂公主一人。」

  瑪扎說話的時候,臉上也浮現出了一抹傾慕嚮往的神情,這讓寧月也不禁對長樂公主這個在九州武林也時常被傳唱的人起了濃濃的好奇。

  莫無痕輕輕地站起身,緩緩地走下御台,「長樂並不僅僅是朕的妹妹,她更是大周皇朝的瑰寶,大周皇朝五位玉柱上將之一。朕決不可能將長樂用來和親,更不可能嫁於妳可多部落。朕的話,你們可明白?」

  「瑪扎明白,大周皇帝陛下的反應原本就在瑪扎的意料之內……」瑪扎似乎並沒有被莫無痕的話激怒,反而一切皆在掌握之中一般,「但瑪扎依舊要代表可多汗國向皇帝陛下求親,並且有足夠的籌碼作為聘禮。」

  「足夠的籌碼?」莫無痕不禁冷笑一聲,「妳帶來的盟約還遠遠不夠,甚至……連作為籌碼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自然……」面對莫無痕的諷刺,瑪扎並沒有絲毫不快,「皇帝陛下應該也收到了消息,草原一統已然成了大勢所趨。但近三年我們與突也部落的戰事頻頻受挫,而現在,快則半年慢則到十月,我們與突也部落必定會有一場決定草原歸屬的決戰。

  不怕貴國笑話,可多汗國的勝算還不足三成。我們極其需要一位用兵如神的大將替我們力攔狂瀾。而貴國的長樂公主就是我們唯一的人選。

  突也部落在去年曾派來了十次使臣欲與父汗化干戈為玉帛共建草原皇庭,每一個的承諾都加大了令人心動的籌碼。

  所以這次瑪扎代表可多汗國出使貴國,也許也是我們最後一次以和平來使的身份前來。如果這次瑪扎的任務失敗,那麼……瑪扎也無法阻止父汗答應安拉大汗的條件。到了那時,瑪扎不得不遺憾地說,戰爭開始了……」

  「妳這是威脅朕?」莫無痕猛然間抬眼,眼神化作閃電射向瑪扎。強大的氣勢彷彿颶風,吹得瑪扎三人齊齊的打了個冷顫。

  「尊敬的皇帝陛下,瑪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這在草原上並不算是秘密,您心底應該也非常清楚。草原戰亂了四十年,積累了四十年的仇恨。一旦草原完成統一,這些仇恨就必須得轉移。唯一的辦法,就是對外發動戰爭!」

  「妳當朕會怕麼?」莫無痕聲音雖然低沉,但卻充滿了無窮的霸氣,「五十年前,大周的鐵騎是輸給了草原的狼騎。但五十年後,你們可是試試是狼騎再次肆虐九州還是朕的鐵騎踏破你的賀蘭山?」

  「大周皇朝養精蓄銳五十年,其實力自然深不可測!」瑪扎很認同地點了點頭,「但大周皇朝之內遠比草原複雜得多。

  在一個月前,我的細作冒死從突也部落中探聽到一個情報。而這個情報於我們關係不大倒對於大周皇朝來說,卻是石破天驚!」

  「什麼情報?」曾維谷心神一動脫口而出。

  「具體情報在你們不答應我們的和親請求之前我不會說。我只告訴你們,一旦草原兵臨城下之時,就是九州大地狼煙四起之日。五十年前的一幕必將重現,而此刻的大周,是否還有祁連太子禦敵於國門之外?是否還有榮仁帝力攔狂瀾?」

  話音落地,大周一方齊齊臉色大變。就連對五十年前的事瞭解最少的寧月和莫天涯都不禁齊齊吸了一口冷氣。

  五十年前的動亂,連史書都記載的極其模糊。但寥寥數字,卻透露著當年是何等的危機,何等的千鈞一髮!

  外敵肆虐,內亂不止,處處狼煙,國家風雨飄搖。一次動亂,把大周皇朝數百年的積累底蘊打得支離破碎,經過兩代君王嘔心瀝血才算恢復了元氣。

  榮仁帝如此驚才絕艷,但卻為了大周皇朝操勞過度在位區區二十年便積勞成疾。先皇接過皇位,恢復民生,實行改革,建立禁軍穩定四方,僅僅在位二十五年也隨榮仁帝而去。

  五十年前是現在所有人都不願提及的傷痛,將大周皇朝四百年氣運揮霍一空。而現在,竟然再次聽到五十年前的大劫重現?這讓他們如何不驚,如何不怒?

  「危言聳聽!」莫天涯咬牙切齒地喝道。

  「我可以代表父汗,代表可多汗國以長生天的名義發誓,瑪扎所說的絕非危言聳聽。這個情報,才是瑪扎真正的聘禮。尊敬的大周皇帝陛下,希望你能為了大局為重,與可多汗國結成血脈親家。

  我們兩個合則兩利,分則兩傷。一旦長樂公主嫁於王庭,她將來會是草原最有權勢最尊貴的女人,而您的外甥將是草原的至尊王者。橫全利弊,您心中應該會有明智的選擇……」

  話音落盡,無論莫無痕還是幾位內閣大臣的臉色都分外的凝重。但一邊冷眼旁觀的寧月心底卻泛起了嘀咕,一個空虛的誓言,竟然能讓這群說了一輩子謊的政客如此的凝重?誓言在他們的眼中不就是一個屁麼?

  「無涯,為什麼瑪扎說了這話,會讓皇上與幾位大公如此的凝重猶豫?」寧月用傳音入密送入身邊莫天涯的耳中。

  「草原之人,人人信奉長生天!在草原,長生天宮凌駕於凌駕於所有皇權之上。所以,以長生天的名義發誓,就不容反悔否則必遭長生天宮處罰。草原所有的武道高手,都屬於長生天宮,所以沒人膽敢違背長生天的誓言。瑪扎既然敢用長生天發誓,那麼她所說的就一定是事實!」

  莫無痕的臉色變幻不定,一邊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另一邊又是整個大周皇朝的江山。身為天子,他不僅享受了天底下最尊貴的權威,也承擔者天底下最厚重的重擔。

  他可死,他可亡,但江山不能亂!

  「妳當真願以長生天的名義發誓?」曾維谷在莫無痕兩難的時候,猛然間抬起頭幽幽地問道。

  「自然!瑪扎願以長生天的名義發誓,如誓言有違,瑪扎全族並可多部落三百萬族人被長生天所棄,永墜修羅死域,萬世不得超生!」

  「既然如此……請皇上三思……」曾維谷突然轉身,對著莫無痕躬身跪倒。

  「請皇上三思……」其餘四位內閣大臣再次齊齊跪倒。

  「不可!」莫天涯急切地脫口而出,「長樂姑姑身份地位超然,她為大周皇朝立下如此多的戰功。到了這個時候,你們竟然要將她賣到草原換取和平?你們就不怕天下心寒麼?」

  「長樂公主的確為朝廷立下無數功勳,但她所作的一切皆是為九州安定和平。而與可多汗國和親,也是為了和平。雖然瑪扎公主說的很多空話,但有一點卻沒有說錯。長樂公主嫁於草原,對維繫草原與九州的安定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哼,說得輕巧,你同意和親,讓你的女兒去。幹嘛要拉著長樂姑姑?」莫天涯有些無理取鬧地吼道。

  「若是可多汗國願意,老朽送去一個女兒又有何妨?太子殿下切勿意氣用事。也罷,如果太子殿下心底不痛快,老朽願將最疼愛的小女兒送與公主一同陪嫁如何?」

  「根本就不是一碼事……」莫天涯神情激動,但下一瞬間莫天涯眼神一愣,臉上瞬間掛起了一抹驚喜,微微的躬下身體對著曾維谷抱拳問道:「敢問曾相國,我大周何以立國?」

  曾維谷明顯一愣,「大周以武立國!」

  「以武立國,武者不屈!你如今卻犧牲一個女人以換取和平?試問,大周以何面目面對天下百姓,以何面目面對歷代先皇?和親換取兩國建交,才是真正的動搖國本!」

  莫天涯緩緩地踱步而出,來到莫無痕的身前躬身一拜,「父皇在上,大周歷代先皇英靈在上!大周皇朝,不和親,不納貢,不割地,不賠款!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若因此九州動亂強擄叩關,孤,莫天涯,大周皇朝太子願代君王守土邊疆。狼騎若要越過賀蘭山,必先踏過孤的殘軀。就讓孤,為大周皇朝撐起最後的脊樑!懇請父皇三思……父皇三思……」

  莫無痕眼神一凝,處變不驚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驚容。抽動的臉頰述說著他此刻的內心是何其的不平靜。莫無痕從未想過自己的兒子竟然能當眾說出如此豪氣雲天的話。這讓他的心底,對是否和親再次產生了動搖。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4 21:29
第二百六十二章 暮雪進宮

  「太子殿下,事關皇朝生死存亡,切勿兒戲……」曾維谷看向莫天涯的眼神滿滿的讚許,但他的話卻依舊毫不留情地將莫天涯駁回。曾維谷需要一個有魄力有擔當的君王,但他更要為整個大周皇朝負責。他是宰相,他不能讓皇朝犯哪怕一次的險。

  「曾相國,太子殿下說的……可不是兒戲!」從未說話的寧月輕輕的踱出腳步。

  「五十年前小子尚未出生,但那場動亂的驚險,小子也有所耳聞。但小子要說,此一時彼一時!當下並非五十年前,不可因為區區一個猜測和可能來斷定將來我們要面對的局面。

  五十年前,奸臣當道風雨飄搖。在動亂發生之前,大周皇朝已經千瘡百孔,這一點就與當下截然不同。相國懼怕歷史重演,但歷史終究只是歷史。

  在當下,皇上英明神武,滿朝多有忠臣能臣。由皇上和諸位大人坐鎮中樞,就算戰亂再起難道諸位大人不會竭盡全力輔佐皇上穩定天下?

  草原經過四十年戰亂,早已不復當年銳氣。五王亂世,就已將九州打得百廢待興。草原連綿四十年戰火,難道他們不需要養精蓄銳?

  我大周有五位玉柱上將,有他們在何須畏懼草原狼騎?經過三代君王勵精圖治,大周皇朝早已天下歸心。即便正如瑪扎公主所言,邊境告急國內戰亂。天下自有義士前赴後繼捨身取義,戰亂總有平息日,但我們敲斷的脊樑該如何續?」

  寧月的話讓整個大殿之內都陷入了死寂,就連瑪扎也只是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用充滿好奇的眼眸望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男子。

  曾維谷這些內閣大臣,輔佐莫無痕治理皇朝如履薄冰,腦海中無時無刻想的都是橫全利弊維繫四方。他們考慮了如何避免九州動亂,如何能消弭一場浩劫。但他們唯獨沒有想過身為以武立國的大周皇朝,數百年來寧折不彎的脊樑。就算被人罵做昏君的乾承帝,也從未做過退而求和的事。

  「大周皇帝陛下……」瑪扎一見莫無痕剛剛意動的臉色變得再次堅定急切的想要再次勸說。但話還未說出口,莫無痕便揮手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夜已深,可多來使車馬勞頓,此事容後再議吧!皇兒,寧月,你們也先行退下,朕還須和幾位大人商討一番。」

  莫無痕的話讓這個結盟不得不中途停止,莫天涯與寧月行禮之後退去。出了聽雨軒的大門,莫天涯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後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濕透。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寧月,剛才真是謝了!」

  「你我之間還說什麼謝不謝的,看得出來,你和長樂公主之間的感情很深厚啊!」

  「那是自然!」莫天涯毫不害臊地抬起頭,「小時候我闖了禍,只要逃到長樂姑姑那裡就一定能化險為夷。化外蠻夷竟然敢打長樂姑姑的主意,簡直是癡心妄想。」

  「好了,這件事皇上和相國他們自然會有決議,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不知不覺夜已這麼深了,要再不回去,暮雪可能要擔心,我先走了。」

  原本外國來使只是大周諸多雜事中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天下大事那麼多,用江湖人的說法,關老子鳥事?

  但這一次的可多來使,卻讓相對平靜的中州武林產生了一陣陣莫名的瀲漓。南來北往俠客,竟然不約而同的談論起瑪扎他們的來周,更隱隱的產生了一個個奇怪的聯想。

  「江湖中人向來不問國事,什麼時候對外國出使這麼上心了?風言風語,全部都是無稽之談。天祐,你怎麼看?」寧月放下手中的情報淡淡的問道。

  「回大人,此事必有蹊蹺!」

  「元芳……啊,不對!天祐啊,你坐鎮中州日久,你說說,江湖武林如此關心這次結盟到底為什麼?難道……他們也想著效仿先輩守土邊疆?」寧月面帶笑意淡淡地問道。

  「以屬下看來,定然有人在其中推波助瀾。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但想來也不是有什麼好事情。大人,要不要屬下命人暗中查探,將這暗處的尾巴揪出來?」

  寧月眉鎖微皺,思量之後微微的搖了搖頭,「天幕府授命保護草原來使的安全,這個時候不宜分散實力。皇上對是否答應草原的請求一直搖擺不定這一拖便是五日。如今暗流湧動,我們就以不動應萬變吧。

  天祐,你去將對草原來使的安全等級再提高一個檔次,有心人恐怕是衝著他們而去借此興風作浪……誰?」

  寧月的話還沒說完,一聲冷喝脫口而出。在門外,一個腳步聲急匆匆的跑來,「鬼狐大人,宮裡來了人說要見您。」

  「知道了!」寧月淡淡的應了一聲,臉上掛起了一絲疑惑。也不做逗留,緩緩地站起身走出了葛天祐的辦公堂。

  天幕府的客廳之中,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太監正在悠然地飲茶,見到寧月出來連忙站起身滿臉堆笑的行禮。不知道為什麼,寧月每次見到老太監心底總會懷疑他是不是陳水蓮的人。但寧月也知道,哪怕同為太監,他們的分屬也有極大的不同。

  陳水蓮雖然是大內總管,但卻是鏡天府出生。而眼前的老太監看起來面色紅潤但身上並沒有一絲內力波動,幾乎只是看了一眼,寧月便打消了心底的疑慮。

  「寧大人,皇后娘娘懿旨。著寧月與未婚妻千暮雪進宮覲見,欽此——」

  「臣寧月遵旨!」寧月恭敬的躬身行禮。

  「寧大人,皇后娘娘在丹桂園賞花,思念的緊命洒家即刻出宮傳旨,寧大人還是不要耽擱,即刻動身吧!」老太監笑臉如花地叮囑道。

  「寧月明白,有勞公公了,我這就去接暮雪一起進宮。」

  「那洒家就先回宮覆命了!」

  「我送送公公!」寧月熱情地靠近老太監,不經意間手指一彈,一道白光閃過落入老太監寬大的衣袖之中。如今天羅星盤用來禦敵的機會少了,但用來行賄倒是無往不利。要是讓創出星羅棋盤的前輩知道,不知道有何感想。

  馬車晃悠悠的宮門口停下,寧月出示了雙魚龍配,宮門的近衛二話不說地直接放行。

  「姑爺,過會兒見到皇后娘娘,瑩瑩該怎麼行禮啊?皇后娘娘的懿旨裡沒有瑩瑩,瑩瑩會不會被趕出去?」扶著千暮雪下了馬車,瑩瑩就有些惶恐地七想八想。

  「妳想多了!」寧月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妳只需要跟著暮雪就行,就像平常一樣。」

  在太監的引路下,寧月再一次的踏足到了後宮。每一次走在皇宮大內,寧月總有一種重新來過的錯覺。明明走的路都相近,但卻極其容易令人迷失方向。

  丹桂園乃是皇宮中最後的後花園,在丹桂園的拱門口,兩隻石雕的丹頂鶴栩栩如生。踏入園內,遠遠的見到一面碩大的,清澈碧綠的湖泊。在湖泊之上,亭台雨軒錯落有致。

  「寧大人,此刻剛剛過冬,丹桂園的還略顯蕭條。如換了夏秋時節桂花盛開,這丹桂園才是真正的人間仙境。奴才只能領寧大人到這了,皇后娘娘就在裡面寧大人自行前往即可。」

  「有勞公公了!」寧月淡淡的說道,牽著千暮雪的手進入丹桂園內。無需指引,每過三十步便有兩個宮女夾道兩旁。寧月一邊看著皇宮園林的景致,一邊與千暮雪漫步在湖水之邊。不一會兒,眼前的遠處終於見到了月娥皇后的行轅。

  在一座亭台之中,月娥皇后正坐在石桌邊上,輕柔的捻起宮女遞來的盤著,優雅的灑落身邊的湖水之中。剎那之間,湖面上泛起了一陣瀲漓。

  無數魚兒蜂擁而至搶食,突然之間,一陣撲騰聲音響起。三隻丹頂鶴不知從何處而來,彷如閃電一般站到魚群中間咗起小魚仰頭吞下。

  月娥皇后露出了淺淺的笑容,一瞬間彷彿天地失去了顏色。被眾多宮女拱衛在中間,月娥也無愧當世最高貴,最閃耀的女人。

  但是,寧月的眼神很快的從月娥皇后的身上移開,因為在石桌的另一邊,竟然還坐著一個女子。她是如此的恬靜,安靜的彷彿眼前的那一池湖水。

  頭上沒有任何裝飾,臉上沒有一絲粉黛,身上的衣服也是普普通通的黑色勁裝。但即便如此的樸素,但寧月依舊覺得這個女人美得令人目眩神離。更重的是,在女子的身上,寧月感受到了一絲熟悉,溫暖。

  寧月領著千暮雪移步上前,月娥皇后似乎也看到了寧月過來。揮手示意宮女端走魚食再次雍容華貴的坐回到石桌旁。

  「臣,寧月,參見皇后娘娘!」

  「千暮雪見過月娥皇后!」千暮雪淡淡地點了點頭,聲音清淡不帶一絲的紅塵氣息。

  按理說,千暮雪這樣的行禮方式是非常失禮的,但千暮雪就是千暮雪,就算身為寧月的未婚妻,天地十二絕的傲骨讓她不會向世間任何一人低頭。

  而出乎預料的,月娥皇后竟然沒有露出一絲惱怒的神情,反而露出異常欣喜的笑容,「妳就是大名鼎鼎的千山暮雪月下劍仙?果然如傳聞中的那般,風華絕代傲視群芳。」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4 22:00
第二百六十三章 長樂公主

  「皇后娘娘謬讚了,在皇后娘娘面前,暮雪如何當得起傲視群芳?倒是皇后娘娘好精深的武功。」千暮雪的話頓時讓寧月額頭溢出了大片的冷汗。不經意地拽了拽千暮雪的衣袖讓她慎言。

  寧月的這些小動作自然瞞不過月娥的眼睛,宛然一笑緩緩地站起身向寧月走來,「無妨的,本宮年輕的時候也曾行走江湖,千暮雪並未說錯。」

  說著,月娥在千暮雪的身前停下,美麗的鳳眼上下掃視著千暮雪。而千暮雪微微抬起頭,疑惑地看著眼前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千暮雪和月娥,都是在女人的世界裡做到極致的女人。一個是才華的極致,一個是尊貴地位的極致。而兩個女人的第一次審視,卻是彷彿截斷的時間。

  「妳和寧月訂了親?」

  「是!」

  「何時成親?」

  「八月十五!」

  「倒是個好日子……婚約何時訂下的?」月娥聲音微微壓下,眼神的深處閃過一絲不經意的精芒。

  千暮雪微微一證,不經意的瞟了眼寧月,看到他陽光的笑臉之後淡淡的點了點頭,「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好早啊——」月娥突然感歎地了一句,眼神中閃過一絲追憶,「二十年前,本宮還沒做太子妃呢……我聽皇上說過,當年在他的見證下寧月與當年的涼州節度使之女有過婚約,那個就是妳?」

  千暮雪還沒回答,月娥便接口說道:「應該是妳了,妳叫千暮雪,而當年的涼州節度使名喚千崇山,想來也不會那麼巧。造化弄人,但想不到你們兩人竟然還能找到彼此?就連皇上都……算了,往事過往雲煙本宮就不說了。」

  說著,緩緩地從手臂上摘下一隻玉鐲,輕輕地拿起千暮雪的手戴在千暮雪的手腕之上,「這算是本宮代表皇家送妳的見面禮。」

  千暮雪本想拒絕,但在話語脫口而出的瞬間便被收住了。千暮雪沒有帶首飾的習慣,身為武者,帶任何與武功無關的東西都是累贅。在恍然間聽到了月娥的話,千暮雪瞬間明白了這個玉鐲的意義。

  寧月不再是孤家寡人,他是皇帝的外甥,皇室宗親!這個玉鐲,就代表著皇室對千暮雪的認可。雖然千暮雪根本不需要他人的認可,但能得到認可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千暮雪再次回過頭,卻看到寧月的視線已經放在了石桌邊上另一個女人身上。不知為何,千暮雪心底湧出一絲淡淡的酸楚。

  對面的女子也是雙眼放光的看著寧月,臉上的表情變換無常,眼中閃爍著莫名的意味,有迷茫,有驚喜,有欣慰還有……懷念!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黑衣女子緩緩的站起身,慢慢的來到寧月與千暮雪身前和月娥並肩而立。

  「你就是寧月?」聲音溫柔,就像女子的眼神那般彷彿是陽春三月江南的湖水。

  「是!」寧月微微低下頭輕聲地應道。

  「我在一個月前回京,一路上聽到江湖武林談論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不愧是姐姐的孩子,果然了不起。」黑衣女子的話充滿著自豪,而寧月的心卻在剎那間為之一顫。

  「妳是……」

  「咯咯咯……」月娥公主突然捂嘴輕笑了起來,「本是血脈至親,卻在見面不相識。傻孩子,你眼前這這位可是你的姨娘,當今皇朝的長樂公主!」

  在寧月的想像中,長樂公主應該是那種疾風烈火的人。不如此,如何能帶領三千鳳凰在敵軍中殺的七進七出?不如此,如何能當得起玉柱上將之威名?

  但想不到,長樂公主竟然如此的恬靜,就像大家閨秀一般的溫柔。無論語氣,神態,還是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疾風烈火。

  長樂公主的視線緩緩的從寧月身上移開落到了千暮雪的身上。千暮雪抿著嘴唇,平靜的臉色掩蓋了她所有的內心情緒。她很不喜歡被人審視,特別是此刻的那種審視。

  而長樂公主的眼神卻漸漸的變得奇怪,彷彿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玩意一般突然間淡淡的一笑。女人的感官異常的細膩,哪怕輕微的變化都能敏銳的捕捉。寧月只是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但在場的三個女人卻彷彿進行著一場無聲的交流。

  「又見面了,我該稱妳為月下劍仙,還是該叫妳雪山神女?」

  「我們見過?」千暮雪的聲音有些冷冽,而她很少在寧月的親人面前露出這樣冷冽的氣質。

  「嗯?」長樂公主突然疑惑地輕咦了一聲,連忙轉過頭看向寧月,「她怎麼了?」

  苦笑的搖了搖頭,寧月也沒有隱瞞,「暮雪前段時間受了點傷,師傅傳授秘法封存了記憶。她現在想不起以前的事。」

  「難怪!」長樂公主默默地點了點頭,「十年前我開始鎮守邊疆,也曾不只一次出兵草原,雪山神女在草原中的傳頌程度遠超於其他草原天尊。想不到雪山神女……竟然是梅山的月下劍仙!」

  「還不只呢……她現在是月兒的未婚妻,將來……她就是我們自己人。」月娥皇后笑語盈盈地接口說道,「長樂,你要見月兒本宮已經喚他來了,這丹桂園雖然匠心獨運但此刻卻難免沾上冬日的蕭條。本宮先走一步,你們再四處逛逛吧。」

  不一會兒,月娥皇后在眾多宮女的拱衛下漸漸的遠去,剎那間,整個亭台水榭變得更加的蕭條了。原本雖然枯黃,但至少還有人氣,而現在,偌大的花園只剩下寧月等四人。

  也許是錯覺,寧月感覺長樂公主和月娥皇后之間的關係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親密。無論從言語,還是兩人神態間的互動,她們之間的關係都顯得生分。

  「聽說可多部落的蒙多王子想娶我?」突然間,長樂公主望著遠處的湖水輕聲地問道。

  「這……」寧月的臉色有些僵硬,望著長樂公主平靜的臉龐遲疑的說道:「可多部落這次出使大周的確抱著和親的想法。但公主無需太過擔憂,無論是皇上還是太子殿下都並不願接受他們的請求。皇上拖延了這麼多天,想來正在思量對策……」

  「你擔心什麼?怕我去找皇兄大吵大鬧?」長樂公主突然輕聲一笑,就像剎那間盛開的花朵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他們會請求和親也在我的意料之內,草原之上的局勢已經非常明朗了。可多部落號稱擁有五十萬無敵狼騎,但是……」長樂公主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眼波流轉,那一抹輕蔑毫不隱藏得暴漏了出來。

  「五十萬狼騎,恐怕連突也部落的十萬狼騎都打不過。一將無能累死三軍,突也部落的安拉是草原數百年來難得的用兵大家。短短十年間由弱變強,橫掃草原西部一統草原已經成了大勢所趨。

  突也和可多今年之內必有一場大戰,而大戰結果也決定著草原最後歸於何人。可以說,這是可多最後的機會,但他們……卻缺少一個可以和安拉分庭相抗的統帥。」

  「這些……可多來使已經毫無隱瞞的和皇上說了。」寧月輕身回道。

  「他們倒是坦誠!大周玉柱上將之中,唯有我與羅天成精通騎兵戰術。而羅天成……他們是萬萬放心不下的,與大周和親已然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但是……我最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皇兄真正的拒絕了他們的要求。」

  「什麼?」寧月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是擔心皇上拒絕而不時地擔心皇上答應!寧月不敢相信,也無法理解。

  「你沒聽錯,我願意代表大周接受他們的和親嫁於可多部落。可多大汗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進取之心,而且連年戰事失利,他早已對突也產生了畏懼。

  這次和親不僅僅只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也是他們最後的試探。如果皇兄最終拒絕了他們的請求,最大的可能就是可多汗國迷戀榮華投降於突也部落。到那個時侯,首當其衝的就是我們大周皇朝。

  如果我嫁過去,我有把握再替大周爭取五年時間。草原的戰亂平息的太早,大周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你是姐姐與流雲先生的兒子,皇兄定然會聽你的話。天涯與我親厚,我讓他說他定然不願,所以……這也是我求皇后娘娘將你請來的原因。」

  「公主!」寧月突然對著長樂公主躬下身體,「您與太子乃血脈至親,他不忍您嫁於蠻夷難道寧月就不是?不和親不割地不納貢不賠款,這是太子殿下的話,也是寧月的意思。太子殿下不願的,寧月也也不願!」

  長樂公主身形一顫,緩緩地轉過身望著躬身而立的寧月,不知不覺眼眶紅了。突然之間,身形一晃衝到寧月身前在寧月錯愕中將他一把抱住,「傻孩子……你們都是傻孩子……」

  長樂哭了,忍了那麼久,終於忍不住心底激盪的情感,伴隨著眼淚噴湧了出來。在見到寧月的一刻她就已經想哭,但她忍住,她也必須忍住。故意用冷淡的面容對著寧月,故意展現出對陌生人的態度就是為了讓寧月答應她這個自我犧牲的請求。

  但在得到寧月的拒絕之後,所有的偽裝與忍耐都轟然倒塌。對姐姐的懷念和對寧月的思念化成了淚雨不斷地打濕寧月的肩膀。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4 22:15
第二百六十四章 暗潮湧動

  「公主……」寧月的渾身僵直,一臉無辜的看著身邊的千暮雪。他都不明白,為什麼長樂公主突然之間就變得現在這副模樣。方才的淡然與從容全都不見,讓寧月很難相信這個在自己肩膀上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是大名鼎鼎的長樂公主。

  「別叫我公主,叫我小姨。」過了許久,長樂公主才嚶嚶地說道,緩緩的抬起頭輕緩的拭去眼角的淚水。

  「小月兒,一晃二十年了,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長樂公主平復了情緒才滿臉欣慰地說道,「當初你剛生下來的時候,還是我第一個抱你的。姐姐去了,你也被流雲先生帶走不知所蹤。小姨沒想到……今生我們竟然還有再見之日。」

  「人生際遇……寧月也感覺恍如夢中。」寧月有些傷感,淡淡地一笑,牽著千暮雪的手來到了石桌邊坐下。

  「小月兒已經長大成人,並也有了家室,小姨心底也算安了心。」說著轉過臉看向一邊的千暮雪,「暮雪說起來與我皇室也不算外人。你父親千崇山官拜涼州節度使,你娘親卻是我的表姐。」

  「哦?」寧月大驚,側過臉看著千暮雪平靜的臉盤微微詫異,倒是瑩瑩瞪著圓圓的眼睛有點呆萌。

  「想不到暮雪和皇室還有這等淵源,那這些年暮雪的娘親為什麼帶著暮雪住在梅山而沒有回京投親呢?」寧月好奇的問道,雖然明知道千暮雪已經失憶,但他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也許……表姐對皇室心懷怨恨吧!」出乎意料的,長樂公主竟然給出了答案,「當年千崇山文武雙全深受先帝器重,短短五年間接連升級官拜涼州節度使,替朝廷牧守一方。

  在二十年前,鏡天府突然接到線報,千崇山與草原胡虜勾結,欲放胡虜南下……」

  「先帝信了?」寧月錯愕地問道。

  「自然不信,遂命羅天成配合曾維谷丞相前往涼州調查。但是……傳回來的消息卻是鐵證如山,為了阻止曾維谷丞相回京,一路上截殺不下於三十起。先帝震怒,命千崇山回京覆命解釋……」

  「後面的想來就是千崇山畏罪自殺,引火自焚?」寧月陰沉著臉接口說道。

  「你是從何知曉?」長樂公主說著,眼神不安的看向千暮雪。但失望的是,千暮雪對自己父親的死似乎毫無感覺。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的聽著彷彿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

  「這都是慣用的套路!千伯父既然深受先帝信任,而當年的草原還在連綿混戰,只要稍微一想也能明白其中有蹊蹺了。先不說和草原勾結和千伯父有什麼好處,就算是,當年的草原有能力進攻九州麼?」寧月不屑地癟癟嘴說道。

  「不錯,皇兄當初還是太子,雖然極力替千崇山辯解但……也是回天乏術。而千崇山死後,此案也就成了鐵案。我想這就是表姐寧可帶著暮雪江湖飄零也不願回京的原因。此事迷霧重重,必定有無數的隱情,還希望暮雪不要記恨朝廷才好。」

  「以前的我都忘了,要記恨也無從記起!」千暮雪淡然地說道,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經意的迷茫。

  「暮雪如此年輕在武道之上卻取得了如此的成就……我想千崇山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長樂公主似乎很害怕千暮雪會因此遷怒朝廷。不過想想也對,任何一個天地十二絕如果對朝廷懷有敵意,這對朝廷來說都是不小的災難。

  「月兒,可有想過到軍部發展?」長樂公主突然間轉移話題問道。

  「啊?沒有!」寧月連忙搖頭,「我已經是封號神捕了,感覺天幕府還是挺好的。」

  「天幕府的確不錯,而你也異常地驚才絕艷。但天幕府……還是太危險了。你可知道,天幕府歷代封號神捕……從來沒有一個是善終的。」

  「這……」寧月臉上露出一絲錯愕,但也僅僅一瞬便豁達的一笑,「我相信我不會!」

  寧月很怕死,重生以來一直如此。但他此刻卻異常的自信能面對任何困境,因為武功的提高,他已經不再是隨便蹦出個人都能要他命小人物。

  「世人都說長樂公主的三千鳳凰疾風烈火天下無敵,但人們都忘了,那三千鳳凰卻不是長樂的。」長樂公主緩緩地走向憑欄,「三千鳳凰,包括我手裡統領的十萬鐵騎皆是出自姐姐之手,長樂執掌不過是代為保管而已。如今你已長大成人,我有意將兵權交還於你手中……」

  「別!」長樂公主的話頓時嚇得寧月一身冷汗,「公主還請妳莫要再提此事。」寧月原本的震驚瞬間被恐懼代替,此刻的他已無暇在意自己的娘是不是也是一個了不起的牛逼人物,在他的腦海之中只剩下功高震主四個字。

  「你無須擔心,皇兄不會猜忌你的。當年姐姐……算了,有些事我不能說,但你放心,姐姐的東西都該是你的,誰也不能搶也不能有想法。」長樂公主的聲音很溫柔,但言語中的霸氣卻讓寧月不禁側目。

  「謝謝公主的好意,寧月志不在此。其實如果可以,寧月寧願攜暮雪退隱江湖。功名利祿算得了什麼?寧月所求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長樂似乎早有預料,嘴角微微勾起,「雖然你長得像姐姐,但你的性格倒是和流雲先生一般無二。隨我走走可好?」

  「自無不可……」

  幾夜交疊的雨落,乍暖還寒。寧月聽著窗外的雨聲,心中不由的有些煩躁。自皇宮回來已經四天了,在自己拒絕了長樂公主的請求之後,長樂公主竟然隻身闖入朝會當眾答應可多部落的和親。

  一石驚起千重浪,無論朝野還是江湖全部震動。莫無痕震怒之下責令長樂公主禁足公主府閉門思過,而也因此,整個京城變得越發的暗流湧動。

  雨水成簾,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千暮雪安靜的坐在身後,時不時的抬起頭看了眼寧月略顯消瘦的背影。

  突然,千暮雪的眼神微微放亮,輕啟櫻唇,「寧月,有人來了……」

  並沒有讓寧月等多久,突然之間,幾道身影騰空而起越過高高的圍牆落進院落之中。漆黑的斗篷遮住了他們的身形,也將他們的容貌深深的隱藏。

  「參見鬼狐大人!」

  「進來!」

  濕漉漉的鞋子踏進房間,斗篷的衣擺不斷地滴著水。四人掀開帽簷,露出了裡面的容顏。四張冷峻的面孔,四雙毫無情感的眼眸。

  「情勢如何?」寧月沒有多餘廢話,開門見山地說道。

  「啟稟大人,消息席捲江湖,整個中州武林為之震動。各大每派雖然沒什麼表示,但門下得意弟子卻紛紛出山。而最讓人頭疼的,卻是那群獨行俠。他們處處煽風點火,各大酒樓裡全是在談論和親之事。」

  「大人,江湖中人向來不關心朝廷政令,但這次他們卻異常地上心,其背後定然有一隻大手在操控,屬下無能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無從追查。」

  「大人,屬下走訪各個酒樓,青樓!發現江湖武林的矛頭已經紛紛指向可多來使。而且已有不少江湖人士出沒在國賓驛站之外,屬下以為他們會對可多使臣們不利。」

  「啟稟大人,屬下探知,有大批武林人士前往京城郊外的陸家莊似乎有所圖謀,陸家莊莊主陸寒亭在北地乃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一手奪命雙環鮮有敵手。」

  「陸寒亭?他的武功和天祐比起來呢?」寧月隨口問道。

  「陸寒亭在十五年前已經踏入先天,而最近一次出手是三年前。曾一招擊殺三名上位先天高手,以此推斷陸寒亭的武功應該已經是半步天人合一,與總捕相差不大。」

  寧月的眉頭微微皺起,「半步天人合一?這已經是京城的頂尖高手了。你回去告訴天祐,要他親自保護可多部落的來使,其餘的事我親自處理!」

  「是!」四人單膝跪下,行禮之後又嗖嗖地化作流光射向天際。

  「暮雪,我要進宮一趟!」寧月輕輕地舒出一口氣說道。

  「事態很嚴重麼?要不要我出手?」

  「當然嚴重了……」寧月苦笑地搖了搖頭,「草原的局勢對我們很不利,可多部落的可汗哪裡是失去了進取之心?他根本就想著頤養天年。這次出使大周還是瑪扎極力堅持的結果。

  如果瑪扎他們在大周出了意外,不只會讓可多部落對大周皇朝敵視,還會促使草原的快速合併。到那個時候,新仇舊恨一起來,戰爭就真的開始了。

  所以瑪扎他們一行人不能有事,而做保鏢也的確是最讓人煩心的。俠以武犯忌,這一刻我終於深刻的體會到了。如果那群自命不凡的大俠真想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暮雪,我們少不得要大開殺戒了。」

  「嗯,你叫我殺誰,我便殺誰!」千暮雪沒有一絲的猶豫,殺人從她口中彷彿是吃飯喝水那樣的隨意淡然。

  寧月的身形一晃,人已消失在了屋中。他進宮覲見,只為了向莫無痕討一樣東西,大開殺戒的權利。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4 22:23
第二百六十五章 鬼狐拜山

  幾乎一夜之間,驛站外方圓十里範圍全部禁嚴。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就連居住在區域內的百姓都被暫時的請出。宮廷禁軍出動,一天十二個時辰守衛發現妄圖靠近的可疑人全部緝拿。

  天幕府精銳全部守衛於驛站之中,整個京城突然間變得山雨欲來。天空的細雨已經停歇,清風拂面,讓人感覺到一絲的暖意。

  陸家莊,位於京城西門外郊區,佔地浩大絲毫不下於金陵沈府。陸家莊莊主陸寒亭,為人豪邁朋友遍佈九州。平日裡往來的江湖人士就繁多而近日,來到陸家莊拜訪的武林人士更是翻了好幾倍。

  空闊的院子,已經被一張張密佈的酒席填滿,眨眼一望竟然不下於百桌酒席。服裝各異的武林人士呦三喝五的與同桌的人劃著拳,喝著烈酒。

  日到正中,午時剛過,門口的銅鑼聲突然間的敲響。場內喧囂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向庭院內門口望去。

  在銅鑼聲中,陸寒亭為首的一行人緩緩的從門後走出。陸寒亭緩緩的抬眼,視野的過處都是一雙雙熱切崇敬的眼神。

  他很滿意自己取得的名望,很享受這種被萬眾矚目的快感。江湖武林,追名逐利,但有些人卻真真切切的靠著面子過活。名聲對他們來說,比真金白銀可愛的多。

  陸寒亭在中州有著很高的名望,哪怕他的武功不是頂尖但他的地位絕對和那有數的幾個天人合一高手不相上下。但是……陸寒亭依舊不滿足,他不滿足於中州第一莊的名聲,他想要的是天下第一莊,甚至將他陸大俠的稱謂換成巨俠。

  諸葛青是巨俠,他之所以成為天下公認的巨俠不是因為他有著天下第一的絕世武功。而是因為諸葛青已經跳出了江湖武林,因為諸葛青心懷的是天下!

  「謂之於俠,承平天下!」諸葛青說完這一句不顧江湖武林的勸阻毅然出中州隻身闖魔窟,平定魔教動亂回來之後,他成了萬民崇敬的巨俠。

  陸寒亭一直記得,也一直引以為榜樣。而今天,他終於有機會了,為了天下,為了九州人的脊樑,他需要發出一聲吶喊,他需要為整個天下人正名。

  緩緩地走上台,望著底下這些因為他而聚攏到一起的武林群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廷無能!面對草原胡虜壓迫,竟然想著將長樂公主送往草原和親以換取和平。

  長樂公主是何人?當今天下唯一一個真正的女中豪傑。十年來,長樂公主為大周皇朝征戰邊疆守衛九州。不知經歷多少廝殺立下多少戰功。要問這滿朝文武,有誰能讓我們江湖武林心悅誠服的,唯有長樂公主一人!朝廷欲做出這樣令人寒心的事,陸某試問在場的武林英豪,你們能忍麼?」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可忍,熟不可惹!」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句話,瞬間將在場氣氛調動,上千武林英豪,有名門弟子,有獨行俠客,但每一個人都在剎那間紅了眼睛,都在一句話之後熱血沸騰。

  「大周皇朝雖然是九州之主,但天下九州卻是天下人的九州。大周皇朝以和親換和平,丟掉的是天下人的臉面和傲骨。

  朝廷丟掉的面子,我們替他拾起來。朝廷放下的錯誤,就讓我們替他糾正!」陸寒亭胸膛起伏,一剎那,他感覺自己就是天下的救世主,是登高一呼響應無數的英雄。

  「陸某廣發英雄帖,不僅邀來了在場的諸位豪傑,也請來了陸某身後的幾位震懾北地的大俠。黃河大俠白墨,泰山神拳郝剛,飛天白鶴落天行,百里斷浪浪百里!他們每一個無論聲望武功都遠勝於陸某,今日我們聚義一堂,就是要讓朝廷看到我們武林中人的決心。要讓他們明白,他們想做什麼?先問問我們答不答應!」

  「好!」

  「好!」

  「好!」

  叫好之聲如海浪一般一浪高過一浪,似滾滾雷聲傳送天際。而陸寒亭身後的四個,也正是他們平日如雷貫耳而難以見到一面的豪俠。每一個,都在九州武林有著響噹噹的威名。

  「陸大俠,你說怎麼做?我們都聽你的!」一個聲音突然壓過叫好聲如尖銳的利嘯傳進眾人的耳朵。叫好之聲很快的平息,一雙雙熱切的眼睛注視著台上的五人。

  「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殺!」陸寒亭冷酷的從口中吐出一個冰冷的字眼,「草原胡虜,肆虐邊疆,九州武林人人得而誅之。若以和平而來,我們倒是可以放他們一馬但是……竟然不知羞恥地想要迎娶我大周的瑰寶。不殺他們,難以平民憤,不殺他們難以讓天下看到我們的決心!」

  「殺!」

  「殺!」

  「殺——」

  「等等!」突然,人群中一個聲音不和諧的響起,「京城之內,有中州巨俠坐鎮。我們要真的攻進去殺害外國使臣巨俠他會不會出手?」

  「出手?哈哈哈……」陸寒亭仰天長笑,「他若出手,就妄稱巨俠!巨俠封拳十年,這次眼睜睜地看著朝廷敗壞九州氣節也就算了,我們也不怨他,但他若為救草原胡虜而阻攔我等……那他就是通敵賣國!」

  「嘶——」場下的武林群豪紛紛噤聲,望著陸寒亭略顯猙獰的表情一時間難以是從,武林群豪瞬間有種不祥的預感。這陸大俠,真是用生命來賺取名聲啊,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

  「陸大俠,這樣不好吧?」到底還是有幾個沒有被熱血衝腦的,一個約莫五十上下的武林人士緩緩的站起身,「在場的武林群豪約莫上千,再加上陸大俠和幾位名動江湖的大俠,打入京城斬殺胡虜的確是易如反掌。

  但是……我們這群多是孑然一身獨行天下,少有名門正派弟子。而就算有,多是自行下山甚至已經斬斷了與師門的關係。

  殺人容易,但殺了外國來使必定震動朝野,若是當今天子暴怒要清算我等……怕是我們都難以活命……」

  「呔!虧你活的一把年紀怎麼越活越回去了?我們行走江湖刀口舔血,早已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了。死怕什麼?就怕死的不夠轟轟烈烈!」

  「是啊,高老頭,你要怕死你就不該來……」

  老頭被七嘴八舌的一嗆,頓時也怒了。瞪著如銅鈴的眼睛一張老臉剎那間漲得通紅。猛然的拍案而起,抱著桌上的酒罈一陣痛飲。

  大伙都被他的舉動弄懵了,紛紛目不轉睛的盯著高老頭仰天灌酒。

  「哐噹——」酒罈被他狠狠地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一把扯開身上的衣服露出精瘦的身軀和滿身密佈猙獰的傷疤。

  「老頭子行走江湖一輩子,身上的傷疤比老子的歲數還多。說老子貪生怕死?你們誰敢比比,誰身上的傷有老子的多?」

  一聲暴吼震得幾個數落他的人紛紛臉色一紅,「老頭子是怕死麼?誰不知道我高峰瘋起來不要命?老頭子是怕你們都活不了啊!死一兩個,那是命,怪自己運氣不好。但若我們這麼多人都被朝廷清算絞殺替幾個胡虜賠命……值不值?」

  「不值!」一聲輕喝響起,出乎眾人意料的,聲音的主人竟然是台上的陸寒亭,「我敬高老先生是英雄豪傑!」陸寒亭對著高老頭抱拳一禮,而這,似乎也讓高老頭很是受用。

  「讓在場的上千群豪為幾個胡虜陪葬當然不值!剛才我在後面已經和幾位大俠商量好了。如果我們一起蜂擁誅殺胡虜,朝廷定然會給我們的按上一個意圖謀反的罪名。

  英雄帖是陸某發的,在座群豪也是看著陸某的面子來的。無論如何,陸某也不能置大伙於死地。誅殺胡虜,當我陸某一人行為。你們只需在外故作姿態佈置迷煙分散朝廷鷹犬的注意力,讓我與幾位大俠順利的潛入手刃胡虜。」

  「什麼?」在座群雄紛紛驚呼,「這怎麼可以?大夥兒聚在一起難道就為了讓我們在邊上看戲?」

  「是啊,陸大俠,我們既然應邀前來,就打算轟轟烈烈的幹一場大事。你們要慷慨赴義,卻讓我等袖手旁觀,我們做不到!」

  「哈哈哈……」黃河大俠白墨突然大笑,聲若洪鐘彷彿來自天外的響雷震得大家耳朵微微鳴叫,「慷慨赴義,諸位同道是太高看了朝廷鷹犬,還是太小看我等?我們殺完人自會遠走高飛,天大地大,世上還找不到我們安身立命的地方麼?區區幾個胡虜,哪需要我們這麼多武林群雄群起攻之?由我們幾個綽綽有餘。」

  白墨的話彷彿一道白光照亮了武林群豪的心,正如他所說,他們五人的武功都是半步天人合一,還怕區區朝廷鷹犬?就算不敵,逃跑也是易如反掌。

  「不對啊,幾位大俠孑然一身可以逃走,陸大俠怎麼辦?陸家莊怎麼辦?」高峰嘴巴微張疑惑的問道。

  「對啊!陸大俠怎麼辦?」武林群雄紛紛反映過來。

  「捍衛中原九州的尊嚴,我陸某死生何懼?殺外國來使是大罪,不是跑了就沒事的。事成之後,陸某會自縛於天幕府,所有罪名,陸某將一力承當,陸某的妻兒老小,還望諸位幫襯了……」

  「陸大俠,你……」

  「諸位不必再勸,陸某去意已決!陸某此生別無所求,一生謹記諸葛巨俠的一句話,謂之於俠,承平天下!」

  「天幕府封號神捕,鬼狐拜山!」一聲輕喝,彷彿來自九霄雲外,又彷彿就在眾人的耳邊輕吟。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4 22:26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劍斬斷

  「什麼?鬼狐神捕?朝廷什麼時候又有神捕了?」

  寧月被冊封為封號神捕,消息還僅限於朝堂之內,對於江湖武林,他們的反應要慢了不少。

  一陣錯愕,台上的五人紛紛臉色大變。封號神捕,皆是天人合一,如果京城還有一個封號神捕,那麼他們所圖謀之事皆是鏡花水月。

  「好好好!」陸寒亭仰天長歎,剎那間有種心如死灰的絕望,「原本以為捕神離京,海棠神捕離開中州天幕府已無高手,想不到竟然冒出了一個鬼狐神捕?也罷,來人,開門迎客,就讓我們會一會這鬼狐神捕!」

  「不必!」聲音再次響起,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人摸不清方位。正在武林群豪四處張望尋找鬼狐神捕的身影的時候,三道身影突然之間的出現在前台之上!

  一身漆黑的飛魚服,手執一柄月白色的映月蓮柄劍,而這把武器,也恰恰證明了寧月封號神捕的身份。

  陸寒亭幾大高手在寧月現身的剎那便用氣機將他鎖定,一個個如臨大敵。

  然而,當他們視野從寧月身上掃過之後,一瞬間又落到了寧月身邊的千暮雪身上。看到千暮雪的第一眼,他們便再也移不開眼睛。如此超凡脫俗的容貌,如此驚世絕美的容顏,此女真的會是凡塵俗世該有的麼?

  「千暮雪?」突然,站在陸寒亭身邊的飛天白鶴落天行深吸著冷氣顫抖地問道。

  千暮雪沒有說話,也許是不屑於回答。而一邊的寧月也懶得解釋,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淡淡地掃過五雙凝重的眼眸。

  雖然寧月和千暮雪都沒有回答,包括跟著千暮雪的瑩瑩都沒有解釋一句。但落天行似乎在剎那間就斷定了自己的猜測,「如果不是千暮雪,世間還有哪個女子會有如此的氣質與容顏?但如果她是千暮雪,那麼……你一定就是琴心劍魄寧月!」

  「陸寒亭,你好大的膽子!」寧月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將目光冷冷地射向陸寒亭先聲奪人地喝道。

  「哈哈哈……」突然,陸寒亭似乎放下了包袱放下了恐懼一般,「朝廷膽小如鼠畏戰退縮,如果我們的膽子再小了,這九州還有尊嚴麼?用長樂公主作為換取止戈的籌碼?我們不服!」

  「陸兄說得對,好男兒何懼生死!大家也不要害怕,我聽到武林傳聞,千暮雪已經受傷散功了。她此刻就是一隻紙老虎,今天我們人多勢眾,鹿死誰手還言之過早。」郝剛眼中精芒閃爍,而他說的話卻給在場的所有人打了一支強心劑。

  「郝大俠,千暮雪散功了?此言當真?」

  「你看她便知,若千暮雪未散功,我們手中還能握得住刀劍麼?」

  千暮雪為月下劍仙,劍道的絕頂高手。每次出場,刀劍齊悲,而這一次,所有人手中的刀劍紋絲不動,若不是武道境界跌落當然不會如此。

  「哈哈哈……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放心了!」陸寒亭轉驚為喜,臉上再次掛上洋洋自得的笑容。

  「高興得太早了——」寧月淡漠的說著,身上氣勢猛然間噴湧而出,強悍的氣勢攪動天地。明明只是半步天人合一,但其引動天地的聲勢竟然不下於真正的天人合一高手。

  「朝廷的決策,自然有朝廷的用意。你們口口聲聲說朝廷要和親?捕風捉影空穴來風之事你們便上串下跳唯恐天下不亂!說是為了九州的氣節臉面,但你們如此做卻恰恰將九州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外國來使是隨便可以殺的麼?殺了,引起兩國交戰誰來為此負責?草原狼騎兵臨城下之時,你們會在哪裡?戰火燃起,受難的只是那些無辜百姓你們有何面目面對?

  一個個妄自稱俠稱英豪,到頭來卻是唯恐天下不亂,枉顧蒼生的莽夫。今日我來,只為告訴你們一句。朝廷自有決斷,你們給我老實點……」

  「就憑你?」陸寒亭臉色一沉,更是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痛。欲求名動天下是陸寒亭此刻唯一的想法,而寧月所說的一切,他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轟——」強大的氣勢突然之間沖天而起,靈力之柱攪動天地將寧月引發的天地異象震盪的搖搖欲墜。陸寒亭不愧是半步天人合一高手。雖然癡迷於名望,但一身修為也是獨步天下。

  半步天人合一,在半年前的寧月看來是不可力敵的高手,但在現在看來也就那麼回事。意念一動,剎那之間一道劍氣橫空彷彿與天上的驕陽爭輝。

  當初不老神仙替寧月重新凝聚劍胎之後,寧月發動琴心劍魄已經不再需要琴弦輔助。劍胎一成,琴音自鳴。以天地為琴聲,以七情六慾為琴弦,一曲天籟之聲從天空的劍氣中響起,這是寧月武功破而後立之後第一次正式的出手。

  凌厲的劍氣橫空,天地間突然刮起了尖銳的疾風,疾風之中,彷彿有劍氣在風中穿行。所有人幾乎在風起的瞬間感受到了那種切膚的鋒芒。

  「好強的……劍氣!」落天行眼睛一瞬間發直了,半步天人合一他們已經可以體悟天地的法則。而寧月明明也是半步天人合一,但展現出來的實力,卻是那些真正的天人合一都略顯不足。

  「封號神捕,果然沒有一人是浪得虛名。更何況,琴心劍魄寧月之威名,也是今年響徹武林名聲最亮的武林才俊。陸兄哪怕先發制人,也是差了許多……」一個低沉的聲音悠悠地響起,卻在陸寒亭的耳中如針扎般刺痛。

  「我陸寒亭也曾驚才絕艷,我陸寒亭也曾是響徹武林的青年才俊。雖說江山代有才人出,但我心未死,血未冷!今日哪怕賭上性命,也要一試你的劍芒!」心思流轉的瞬間,手中一晃兩件奇異的兵器已然入手。

  奪命飛環,陰陽雙輪。這是天下奇門兵器卻也是陸家世代相傳的絕頂武學,在陸寒亭入手的瞬間,金銀兩道光芒剎那間綻亮。就像日月同時耀空,就像天地為之顛轉。

  金環殺敵,銀月護體,但這一次,陸寒亭卻將金銀雙環全部發出,如流星般向近在咫尺的寧月打去。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快的速度,別說眨眼睛,就算意識也未必跟得上。

  但是,在飛環飛出的瞬間,在金芒炸亮的一刻。一道劍氣,彷彿跨越了時間長河出現在了寧月的身前,劍氣依舊帶著彷彿來自天地的琴聲,如此的清澈,那麼的動聽。

  「轟——」

  狂風炸起,就像破開了音障產生的嘯聲。聲音急促,卻又如此的短暫,就像在炸開的瞬間被一個無形的罩子罩住再也溢不出分毫。

  天空的雲層剎那間消散,溫暖的陽光再次灑在人們的頭頂。在座的武林群豪,哪怕瞪大了眼睛,哪怕根本沒有眨一下眼皮,但他們卻依舊沒能看清交戰的情勢,更沒有看清這一劍是如何砍下,又是如何消失不見。

  「叮——」一聲脆響,將眾人的心神喚醒。兩個金銀二色的飛輪落在的陸寒亭的腳下,就像珍珠落在玉盤之上的聲音,那麼的清脆。

  奪命飛環,兩件也許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兵器被整齊的分成了兩半。

  場內變得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地上安靜的飛環,所有人都看著台前呆滯錯愕的陸寒亭。兵器是武林中人的生命,兵器被斬,也就意味著……

  陸寒亭的身軀剎那間蕭瑟了下來,身體不經意的一顫。臉上的表情,彷彿幻燈片一般飛速的變化。突然,陸寒亭腳下一個踉蹌倒退了一步。

  「我輸了……」乾裂的嘴唇中間輕輕地吐出了這一句話,也彷彿吐出了他所有的生命。一個將名聲看的高過生命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武林後輩擊敗,對他的打擊無疑勝過戰敗本身。

  手中輕輕一晃,兩個飛輪剎那間被吸入手中,「琴心劍魄,果然名不虛傳!我輸得不冤,輸得心服口服!有鬼狐神捕坐鎮京城,我們這些跳樑小丑自然無力回天……但我只問,當今天子,是否真的打算向草原折腰,是否真的要犧牲長樂公主討好草原胡虜?」

  「當今太子曾在朝廷說過一句話,我也希望你們能記住並將之傳遍九州!」寧月的氣勢猛然一收散去提起的內力。

  「什麼話?」

  「不和親,不納貢,不割地,不賠款,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大周皇朝以武立國,天可塌,地可裂,大周的氣節不可失,中原的脊樑不可斷!」

  「轟——」

  彷彿是平地驚雷,在場的武林群豪紛紛齊齊的發出一聲驚歎,而台上的五名名滿天下的豪俠紛紛雙眼放光目光灼灼的盯著寧月。

  「這話,當真是當今太子所說?」太子不只是皇子,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太子說的,某種意義上就是皇帝說的。

  「太子說這話的時候,我就在當場,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你們那些得來的風言風語還是忘了吧!就算開戰,我大周皇朝都不會退縮一步!」

  「哈哈哈……」陸寒亭突然仰天長嘯,「好!好!今日我能聽到這句話,值了!」

  「嗤——」一聲如風嘯的呼聲,就像氣槍噴出的吹氣聲。在寧月的錯愕中,陸寒亭將斬斷的飛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熱血飛灑,如晚霞一般眩美。

  「環在人在,環毀人亡……我不怨鬼狐神捕……這是宿命……陸寒亭能在……在死前聽到……如此震耳發潰的豪言……死而無憾……陸家莊的人給我聽著……陸某之死……不怨何人……陸某為名聲所累……陸氏後人……切勿如我這般……」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4 22:27
第二百六十七章 聖靈劍訣,神劍山莊

  「陸大俠——」底下群雄齊齊的一聲驚呼,不可置信的看著陸寒亭的身軀緩緩的倒下。一個半步天人合一的絕頂高手,一個名滿天下的大俠,竟然這麼說沒了就沒了……

  「鬼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高峰臉頰抽動,咬牙切齒地喝道,「你難道不知道,兵器對習武之人來說就是生命……你為何要斬斷陸大俠的日月飛環?」

  一雙雙敵視的眼睛刷的一下向寧月望來,每一雙之中都沸騰著熊熊的火焰。

  「日月金輪,奪命飛環,我若不斬斷飛環,那麼死的那個就是我。只是我沒想到……陸寒亭竟然真的會為武器殉葬……」寧月苦笑地搖著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

  「不!」突然之間,清冷的聲音彷彿雪水打入所有人的心田,「他遠還沒有達到人劍合一,寄情於劍的地步。所以,哪怕飛環被斬斷,陸寒亭也不可能為飛環殉葬。」

  「什麼?」高峰的臉色猛然間一紅,但剎那間想到了陸寒亭臨死前的話又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受名聲所累……原來……如此……」

  「嗤——」

  突然之間,天地浩蕩,雜亂的天地靈氣飛速地向京城上空湧去,一道沖天的劍氣浮現在京城上空。

  寧月猛然間轉過頭望著天空,那道劍氣橫空的位置,竟然正是可多來使居住的驛站方向。寧月猛然間臉色大變,來不及思考,嗖的一下化成流光向京城趕去。

  「那道劍氣……」郝剛仰著頭望著東邊傳來的鋒利劍芒,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和恐懼。

  「竟然比鬼狐神捕剛才的劍氣還要強,還要犀利……郝兄,京城何時又有一個劍道高手了?能發出如此犀利劍氣的,我思來想去也只有五年前的那個門派了……」

  「落兄說的是……」郝剛突然止住了話,漠然地點了點頭,「也只有它了,看著鬼狐神捕匆匆離去……想來有人做了我們正想做的事。就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承受朝廷的怒火……」

  寧月的天涯月早已經登峰造極,從此地趕往京城不到五十里。而大成的天涯月可以做到空中換氣踏月御風,如果寧月願意,他可以一直進入京城都不會落地。

  但是,寧月在奔出陸家莊沒多久,卻不得不落下。一道虛影閃爍,寧月的身影彷彿憑空出現一般。腳下堅實的地面並沒有給寧月一絲一毫踏實的感覺,眼神直視前方,暗自提起了內力飛速的流轉。

  眼前是一個神秘的黑衣人,就連眼睛似乎也是漆黑一片不見一絲眼白。黑衣人的懷抱中,一柄漆黑的長劍正微微顫抖發出嗡嗡的蜂鳴聲。

  黑衣人緩緩地抬起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突然之間,一道天劍沖天而起彷彿擎天玉柱一般攪動天地。溫暖的驕陽一瞬間被烏雲遮蔽,強大的威壓如山崩一般從蒼穹壓下將寧月牢牢鎖定。

  寧月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眼前的這道劍氣,和京城之中的何其相像?而這道劍氣的威力是確確實實的天人合一!

  什麼時候,天人合一高手這麼不值錢了?什麼時候,天下間有數的天人合一高手變得如此的頻繁?而且顯然那個在京城出手的,和眼前的這個同屬於一個勢力,什麼勢力可以擁有兩個天人合一?難道……是玄陰教?

  寧月的心思流轉,但手底下卻絲毫不慢,幾乎在對方祭起天劍的一剎那,寧月的氣勢便沸騰的衝向雲霄。一道虛影彷彿神佛法相一般出現在寧月的身後,高逾十丈,頂天立地。

  輕輕的揮舞著雙手,在胸前結成蓮花法印。氣勢沸騰,將寧月的周身吹得呼呼炸響。對面的神秘人驟然出手,幾乎沒給寧月一絲反應的機會,天劍斬下,連同天空的劍胎如流星般墜落。

  背後的虛影雙目突然放光,彷彿兩個星辰隱藏在其中。蓮花盛開,一道光芒直沖天際化成一道毀天滅地的陰陽魚。

  「乾坤涅槃——」

  無量六陽掌之中第五掌,擁有著將天地萬物泯滅虛無的能力。當年不老神仙一掌擊出,強如岳龍軒都不得不用秘法遠遁。

  天劍砍下,斬斷了空間屏障。陰陽魚升空,彷彿在寧月的頭頂豎起了堅固的長城。

  「轟——」

  爆炸聲起,狂風化成波濤向四周激射而出,一剎間,寧月腳下方圓十丈的土地彷彿被烈火炙烤一般龜裂化成粉末。

  天劍不見了,如同碎裂的水晶一般化成漫天晶瑩的星辰。陰陽魚不見了,彷彿被天劍一劍送入了時空峽間。而寧月此刻的臉色,卻比白雪還要慘白上幾分。

  「噗——」一口鮮血噴出,背後的虛影再也無法維持化作青煙消散。寧月此刻,遠還沒踏入真正的天人合一,而面對天人合一的全力一劍,就算寧月毫不保留也無法從容接下。

  「轟——」

  在寧月吐血的瞬間,又是一道劍氣橫空。天劍攪動風雲,劍胎如驕陽般刺眼。寧月受了傷,對面的神秘高手卻沒有。但是……那可是天人合一啊……什麼時候天人合一如此不值錢?

  「嗤——」

  正在對方欲圖斬下的瞬間,一聲輕響出現的如此的不經意又如此的悄無聲息。在天劍升空即將斬落的時刻,卻突然間化成了天空灑落的星辰。

  劍胎破碎,天劍化沙,神秘劍客的身體突然間為之一滯,又緩緩的化成青煙向後倒去。

  寧月的心這時候才放了下來,臉色掛起了柔和的微笑。天空之中,那道通靈劍胎如此美麗,出現的無聲無息就像原本就該掛在天上一般。

  一雙溫柔手輕輕的扶著寧月的胳膊,鼻孔中傳來了淡淡的幽香,「你怎麼樣?」

  「沒事!」

  「聖靈劍胎,神劍山莊?」一聲驚呼突然響起,瑩瑩捂著嘴巴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眼神。

  「聖靈劍胎神劍山莊?瑩瑩,妳知道他們的身份?」寧月捂著胸口有些氣喘的問道。

  「聖靈劍訣是神劍山莊的鎮派神功,非神劍山莊莊主不可修煉。當年神劍山莊莊主還是位列天榜的武道高手,五年前被斬落之後便失蹤了。想不到……竟然還有別人也修煉了聖靈劍訣。」

  「難道他不是?」

  「絕對不是!」

  「咳咳咳……」寧月突然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你怎麼樣?」千暮雪再次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快點過去!」寧月望著京城那邊,眼底充滿了焦急。京城之中的交手越發激烈,靈力震盪的彷彿天地崩塌。而最讓寧月揪心的,卻是那升起的一道道靈力之柱。在強敵的轟擊下,已經有近半的破碎。

  靈力之柱為先天境界的標誌,那些可都是天幕府的精銳啊。死一個,都能讓天幕府傷筋動骨。金陵的慘痛,寧月再也不想看到。

  千暮雪沒有說話,扶著寧月飛身而起。三道身影再次化作流星向遠處激射而去。然而,剛剛躍出十里不到,寧月三人再一次不得不停下腳步。

  眼前出現了兩個神秘人,每一個都一身黑衣懷抱漆黑的長劍。唯一的不同就是,這一次兩人頭上戴著斗笠。見到寧月三人停下腳步,強大的氣勢猛然間升起直衝蒼穹。

  「天人合一……不可能……一個勢力不可能有這麼多天人合一高手!天下也不可能有那麼多……」

  「寧月!」千暮雪突然打斷了寧月的猜想,絕美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他們不是天人合一……他們……不像是活人……」

  京城的驛站之中,廝殺還在繼續。十五名天幕府銀牌捕快拼著命的阻攔著神秘劍客的攻擊。天人合一,劍氣橫空,內力生生不息,劍氣毀天滅地。

  他們不是用實力拖住敵人的步伐,他們是用生命在戰鬥,從神秘高手突然出現到現在,短短的時間裡已經有一半的銀牌捕快死於神秘人的劍下。

  「為什麼……為什麼總捕還沒出現……」一個銀牌捕快留著淚問道,「為什麼他能躲過重重封鎖出現在這裡……為什麼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屠殺……為什麼……我們的援軍還沒有來?」

  「鏡天府死了麼?大內高手都死了麼?為什麼沒有人……」

  「嗤——」話還沒說完,劍氣席捲破碎了他的靈力之柱,也奪走了他生命。

  血霧從他的喉間噴灑,茫然的瞪著眼睛看著眼前漸漸走來的身影。月白色的面具彷彿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手中滴著血的劍已經帶走了太多的生命。

  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裳,他就像一個冰冷的機器,殺人的傀儡。沒有絲毫的感情,也沒有絲毫的猶豫。自始至終,他所做的都是祭起聖靈劍胎,揮劍砍下奪走一個又一個生命。

  他似乎一點也不急,緩緩的,一步一步的殺人。一個天人合一高手,如果有心屠殺也許一招就能盡滅這些先天境界的天幕府捕快。但他沒有,一劍一個,似乎很享受這種殺人的快感,和喜歡看著一張張絕望驚恐的臉龐。

  「你……你到底是誰?」一個滿臉鬍鬚的銀牌捕快用顫抖的聲音撕裂地問道,望著在身前緩緩停下的惡魔,他竟然升不起一絲反抗的恐懼。

  劍輕輕的揚起,天空中的聖靈劍胎微微閃爍。

  「嗤——」劍氣斬落,就像劊子手斬殺跪倒在地毫無反抗的罪人一般。銀牌捕快的眼前一亮,他幾乎已經看到自己的頭顱與脖子分離化成皮球滾落的一幕。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4 22:29
第二百六十八章 傀儡

  劍光彷彿閃電劈開了天空,在即將斬落的瞬間,白色面具的神秘人突然間變招一劍向天空斬去。

  「轟——」一道狂風炸開,銀牌捕快的身形猛然間被強烈爆炸的氣流震飛,就像風中無力的柳絮一般。

  捕快茫然的望著眼前的一切,也茫然地望著眼前飛速翻轉的視野。原來,人的腦袋被砍下,眼前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原來……人的頭被砍下真的可以看見……

  溫暖的手掌突然間印在他的後背,翻騰的身體被牢牢的定住。精純的內力從後心傳來,彷彿溫水滋潤著自己的五臟六腑。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被砍下腦袋,而是連著身體一起飛到了天空。茫然的回過頭,捕快頓時有種熱淚盈眶的酸楚。

  那張年輕的臉盤突然間變得模糊了起來,喃喃的張開了嘴巴吐出了傷心欲絕的呼喚,「鬼狐大人……您怎麼才來啊……弟兄們都……都……」

  但是,哭訴的話再一次被吞了回去,當眼淚被風乾的瞬間,他看到了寧月嘴角殷紅的血跡。寧月此刻的樣子很慘,就像經歷的大戰之後又被扔進了臭水溝一般。

  但是,寧月的眼神非常地犀利,冷峻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往日的微笑。即便嘴角掛著血跡,但他的氣勢卻從未有過如此高揚激盪。

  如鴻毛一般緩緩地飄落,吹起的衣擺就像池塘中碧綠的荷葉。黑色的飛魚服,銀色的映月蓮柄。落地的一瞬間,一道劍氣憑空出現。

  劍氣激盪,仙音環繞。彷彿天地在彈奏一曲動人心魄的樂章。寧月輕輕的踏出一步,如此的隨意如此的漫不經心。但腳下,卻彷彿有著萬鈞之力,炸出了一道可見的氣波。

  沾血的泥土被震成了粉末,彷彿失去了地心引力一般緩緩的漂浮。那土地上,流淌著天幕捕快的血。就在剛才,他的弟兄被無情的屠殺。

  寧月心中的憤怒,如此刻激盪的樂章。劍氣越發的凝聚,寧月的殺意也越發的凍徹心扉。

  「咔——」一聲脆響,彷彿什麼折斷的聲音。眼前的神秘高手臉上的面具突然之間的碎開。銀色的金屬質地反射著陽光,露出了裡面平淡無奇,卻讓寧月心驚膽顫的容顏。

  「天祐?為什麼是你?」寧月瞳孔一縮,突然之間有種難以呼吸的痛。

  「總捕?是你——」一聲聲驚呼響起,漸漸圍攏過來的天幕捕快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驚容。那個帶著面具,肆意屠殺的人竟然就是他們敬畏的總捕葛天祐?

  世界剎那間崩塌了,銀牌捕快們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人,看著他手中滴血的長劍。那個待他們如兄弟的總捕,竟然是對著他們揮動利劍的屠夫?

  「我不信,這不是真的……」一個銀牌捕快似乎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茫然的搖著頭緩緩的向葛天祐走去。

  「站住!回來……」

  「鬼狐大人……我不信……總捕他……他怎麼可能……」

  「葛天祐已經死了!」寧月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一句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話,「你們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裡可有一絲身為人的氣息?」

  這時候,銀牌捕快們才察覺到葛天祐的眼睛,那種不屬於人該擁有的眼睛。因為人的眼睛是黑白分明,而葛天祐的眼眶裡,只有黑色!如墨汁一般漆黑,像冥域一般死寂。

  「嗤——」一道劍氣橫空,聖靈劍胎沖天而起。這一次的威勢,比他之前展現的強了數倍。天人合一之境,而此刻葛天祐展現的,卻遠超於天人合一。

  殺意如蒼穹般壓下,將所有人籠罩在殺意之中。銀牌捕快的靈力之柱彷彿撞上了堅硬的城牆一般紛紛轟然破碎。唯一能在天空與聖靈劍胎爭鋒的,唯有寧月的琴心劍魄。

  「錚錚錚——」琴聲突然間高昂了起來,寧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兄弟,既然你已經死了……就去該去的地方吧!」猛然睜開眼睛,寧月的眼睛變得如大海般蔚藍,「一路……走好!」

  「轟——」

  劍氣斬落,幾乎在恍惚間已然落到葛天祐的頭頂。天空的雲層瞬間碎裂,無數縷金色的陽光灑下為劍氣渡上了金芒。

  「嗤——」聖靈劍胎突然間消失不見,又彷彿破碎了時空一般出現在寧月的眼前。劍氣與劍氣激烈的碰撞,劍光將整個天地照的如六月的艷陽。

  「轟——」狂風大作,吹得所有人都閉起了眼睛。他們不知道兩道劍氣的威力如何,但他們只感覺自己的護體罡氣搖搖欲墜。

  僅僅是餘波,僅僅是爆炸引起的狂風就已幾乎攪碎先天境界的護體罡氣。如果直面面對這一劍的是他們,京城天幕府恐怕要像去年的金陵天幕府一般除名了。

  風停了,雲散了!寧月靜靜的而立,天空灑下了無數的星光。寧月沐浴在星光之中,負著手仰望著天空。聖靈劍胎彷彿流沙一般漸漸的滑落,化成了如煙花一般的星光。

  「嗤——」一聲彷彿漏氣的聲音,身前的葛天祐身形一震。咽喉之中,一道透明的光亮如此的突兀。一個如雞蛋大的窟窿出現在葛天祐的咽喉之中。

  但是……沒有鮮血!葛天祐就像一具乾癟的乾屍,身體之內沒有一絲一毫的鮮血。

  魁梧的身體轟然倒塌,濺起了細碎的,粉末般的泥土。寧月環顧四周,整個驛站已經化成了焦土。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煙硝,一切似乎都已經塵埃落地。但是……沒有人能笑得出來,哪怕劫後餘生,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滿著濃濃的悲傷。

  「可多使者他們怎麼樣了?」

  「總捕……」身後的銀牌捕快猶豫地叫出了這個稱謂,「總捕出手的時候……我們就掩護他們從後門逃走……由我們留下了斷後,陳升,吳俊兩人護送外使出逃但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成功脫險。」

  寧月還想說話,突然之間,遠處傳來了馬蹄的聲響。呼喝聲也喧囂的響起,幾乎瞬息間就將整個驛站團團圍住。

  「呼呼——」

  疾風四起,撲騰的聲音彷彿一群麻雀起飛。幾乎眨眼間,數十道人員出現在空中緩緩的飄落。漆黑的斗篷,月白色的面具,陰冷死寂的裝扮配上冷冽的殺意。

  「鏡天府?你們出現得倒是時候!」寧月冷冷地掃視著眼前將自己一行人團團圍住的鏡天府密諜,口中吐出了冰冷的寒風。

  「天幕府,授命保護可多來使,但你們不僅玩忽職守,反而妄圖殺死草原來使以此挑起兩國爭端。奉聖上指令,將天幕府就地緝拿,如有反抗,格殺勿論!」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每一個字彷彿敲在天幕府捕快的心頭。

  鏡天府大牢,是天幕府捕快可以去的麼?一旦被拿下,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恐懼蔓延,所有人期盼地望著寧月。在這裡,也唯有寧月能保下他們保下天幕府。

  「誰敢!」寧月冷冷地掃視著鏡天府密諜,最終將視線定格在宣讀的總管臉上。

  「咯咯咯……」一聲淡漠的笑聲,如公鴨的喧囂,而寧月卻在聲音響起的瞬間臉色大變。那個聲音太熟悉,熟悉的讓寧月產生了一絲絕望。

  鏡天府的人群散開,陳水蓮優雅的踩著蓮步緩緩地踱來。

  「參見都督!」

  「參見都督!」

  陳水蓮緩緩地來到寧月身前站立,眼神戲謔的掃過寧月微微發白的臉色,「誰敢?鬼狐,洒家現在告訴你誰敢!欲圖刺殺外國來使的是誰?天幕府葛天祐!堂堂天幕府總捕!凡是天幕府捕快,有一個算一個,誰也別想跑……」

  陳水蓮望著臉色陰沉如水的寧月,心底突然湧出無比的快意,笑容綻開,卻又如此的冰冷。

  「意圖刺殺外國來使,這是謀逆大罪……哦,我差點忘了……你鬼狐也歸屬於天幕府!你還是跟洒家到鏡天府去一趟吧。」

  「我要進宮面聖!」寧月咬牙切齒地冷冷說道。

  「皇上沒空見你!你們還在等什麼,全部拿下!」陳水蓮突然間收起笑容,眼中殺意縱橫冷冷地喝道!

  「誰敢!」

  在鏡天府動手的瞬間,寧月氣勢猛然沸騰,彷彿劇烈燃燒的火炬,強悍的氣勢驟然間噴湧而出。

  「噗——」一口鮮血化成漫天的血霧。一瞬間,強大的氣壓彷彿天地審判,剛剛舉起的功力頃刻間化為虛無。空氣彷彿凝結的一樣,寧月不能動更不能呼吸。眼睜睜的而看著鏡天府將弟兄們一個個的銬住,就像犯人一般沒有尊嚴。

  「他們……拚死擋住了刺客的腳步……他們捨了性命的斷後……地上流淌著天幕府的血,弟兄們的陰魂還沒有散去……我若讓你們這麼帶走天幕府捕快……我寧月如何面對天地?」

  「轟——」

  一道天劍衝破紫府,也彷彿衝破了陳水蓮的封鎖。剎那間,如青天之柱攪動天空。

  「哼——」陳水蓮冷冷一笑,「洒家等的就是你這個時候!先廢你武功,在滅你魂魄,洒家要你……魂飛魄散……」

  「嗤——」仿若流星從天而降,一道劍氣如銀月耀空。在陳水蓮手指即將點中寧月琴心劍胎的瞬間,一道雪白的身影彷彿跨越了時間擋在了寧月的身前。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2-24 22:31
第二百六十九章 衝突

  「千暮雪?呵呵呵……」陳水蓮冷笑一聲,手指驟然發力,一道至陰至寒的指力彷彿凍徹了時間。晶瑩的寒氣凝結成了冰錐,穿越了時空長河。

  「轟——」劍氣與冰錐激烈碰撞,強大的聲波遮蔽了天空,所有人眼前猛然一黑,就如同太陽也在一戰中泯滅。

  「噗——」雪白的身影倒飛而去,胸襟的殷紅讓人肝腸寸斷。

  「暮雪——」寧月大驚失色,連忙躍起將千暮雪抱在懷中。交織的身影緩緩飄落,寧月的胸膛,剎那間如爆炸了一般。

  「我沒事,你小心……」千暮雪的眼神是淡然的,哪怕嘴角掛著絲絲血跡,她的臉色依舊如冰山雪蓮一般超脫紅塵。

  「暮雪……」一滴熱淚溢出眼角緩緩滑落,寧月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也感受到了毀天滅地的怒。空中的劍胎發出劇烈的震顫,彷彿整個天地都在劍胎的震顫中顫抖。

  鬆開了摟著千暮雪的手,寧月緩緩地向陳水蓮走去。看著眼前表面平靜的臉孔,陳水蓮竟然不由地有一陣心慌。他是天榜第十,皇宮大內!按理說他不該有心慌的情緒……

  「心屬火,肝屬木,肺屬金,脾屬土,腎屬水,陰陽五行,燃我心頭之怒!陳水蓮,要嘛你殺了我,要嘛休想帶走我的弟兄……斬——」

  「轟——」天空的琴心劍胎突然間爆發出炙熱的光芒,五行陰陽的光輝彷彿五彩霞光。寧月苦心凝練五行之氣融入劍胎望一舉踏破武道之境。而此刻,寧月的五行劍氣也終於露出了猙獰。

  五彩霞光的天劍斬下,將天空分成了兩半,也將這個世界分割了陰陽。陳水蓮仰望著斬落的天劍,臉上露出了一抹震驚。但一瞬間,又被深深的忌憚所代替。

  寧月的天賦太可怕,短短時日,不僅打下了武道之基,甚至踏上了武道之路。從現在的五行劍氣就能看出,只要給他點時間,甚至不需要三年。寧月就能憑借五行劍氣而踏上武道境界成就第十三位天榜高手。

  「任你驚才絕艷,但中途隕落的天才也只是枉然。寧月,你不該這個時候來京城,更不該這個時候與洒家作對!」陳水蓮的臉突然變得無比猙獰,一指破空,玄陰冰魄如幽冥鬼手一般激射而出。

  「轟——」

  「噗——」

  交擊的聲音尚未響起,彷彿空間破碎將聲勢動靜泯滅。一指擊出,寧月的天劍卻如同晶瑩的水晶一般破碎。

  但陳水蓮需要的不只是擊碎寧月的天劍,他更需要擊碎寧月的劍胎毀去寧月的武道之基,將寧月從天才打落凡塵。

  玄陰冰魄已經激射,眨眼間就要點中寧月的劍胎。

  「轟——」

  突然間,天空靜止了,世界彷彿被凍結了時間一般定格成一張無窮無盡的畫卷。一瞬間,陳水蓮的笑容定格。錯愕的望著東邊的天空,那是雲卷雲舒的世界,那裡是一片燦爛的霞光。

  千暮雪原本傷痛的眼眸也在一瞬間猛然收縮,錯愕之後,臉上終於掛起了淡淡的微笑。

  清風吹過,彷彿回歸塵土。世界變得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產生了恍如隔世的錯覺。

  「諸葛巨俠,洒家奉命辦事,你真要多管閒事?」陳水蓮悠悠地對著天空問道,眼神中的精芒彷彿刺破了天空送到了天涯。

  「水滿則溢,適可而止!陳都督,差不多可以了……」一個淡然的聲音響起,彷彿來自於天涯,又彷彿來自於眼前。

  「哼!洒家做事,還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你怕了那個老不死,洒家可不怕。」陳水蓮狠狠地喝道,但卻也沒有再出出手,望著已經雙雙受傷的千暮雪和寧月嘴角勾起冷冷的陰笑,「給我拿下!」

  「誰敢?」一聲暴喝響起,這一次並非來自寧月的口中。隨著暴喝之聲,外面再次響起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嘩啦啦……

  軍隊湧入,每一個都身披光明亮甲,每一個都手持長槍,而每一個動作都如此的整齊劃一。

  人群分開,莫天涯陰沉著臉大步跨入。

  「陳水蓮,你好大的膽子!你難道不知道……寧月是孤的表哥,父皇的親外甥麼?」

  「太子殿下,奴才奉命行事緝拿叛逆,別說寧月只是外戚,就算皇親國戚,洒家也照拿不誤!太子殿下還是不要妨礙洒家執行公務了……」

  「公務?」莫天涯冷笑一聲,緩緩的舉起手中玄黑的綢布,「聖旨到,陳水蓮,寧月接旨——」

  聖旨一出,陳水蓮的奉命行事再也做不得數。而寧月也終於偷偷地舒了一口氣。

  「奴才陳水蓮接旨……」

  「臣寧月接旨!」

  「天幕府護衛外國來使,然玩忽職守又有監守自盜之嫌。著將天幕府捕快全部監押刑部大牢由刑部驗明正身,甄別忠奸再行釋放。命,寧月陳水蓮,即刻進宮面聖,欽此——」

  「奴才遵旨!」

  「臣遵旨!」

  「寧月,就委屈天幕府到刑部待一段時間了,畢竟葛天祐是刺客,整個天幕府就逃不了關係。但你們也別擔心,刑部那邊孤會打招呼,天幕府在那裡不會受委屈。」

  「有勞太子殿下了。天幕府聽令!」

  「在!」

  「全力配合刑部調查,不要有所隱瞞。皇上聖明,自然會對你們賞罰分明。」

  「屬下遵命!」

  在御林軍的護送下,寧月一行人上了馬車向宮廷飛奔而去。宮廷之內,光明殿下。幾十具屍體整齊的排列其中,給這個朝堂議事的大殿帶來了無比的陰森恐怖。

  整個大殿只有一個莫無痕高坐堂上,就連伺候的太監都被屏蔽左右。莫無痕陰沉著臉……不對,此刻的臉色已經不足以用陰沉來形容。

  空闊的腳步聲響起,彷彿喚醒了這個死寂的大殿。莫天涯領著寧月千暮雪三人,跟著陳水蓮緩緩的來到光明殿前。

  「臣等參見皇上,武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莫無痕依舊沒有聲音,淡漠的眼神掃視著底下跪倒的三人。寧月,陳水蓮,莫天涯。最後,視線停留在寧月的身上,過了許久,莫無痕才淡漠地開了口。

  「寧月,朕命你率天幕府保護可多來使的安全,朕如此的信任你,如此的信任你!可你呢?給了朕什麼答覆?看看你眼前的是什麼?都死了……全部都死了!

  可多使臣可不是什麼普通的身份,他們可是可多王子,公主。如今死在京城,死在大周。可多汗豈會善罷甘休?因為你的保護不力,致使九州與草原時隔五十年將再起戰端。朕問你,你可知罪?」

  「臣知罪!」寧月微微躬下身體,很爽快很利索地認罪。

  「你……」莫無痕有些氣結,但等了半天也不見寧月的下文,臉上更是一黑,「你有何解釋?」

  「臣有罪,臣低估了敵人的實力,更低估了敵人的手段,臣……有罪!」

  「你!」莫無痕暴怒,但責罵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皇上!兇手就出自天幕府,這已經不是低估敵人的實力和手段所能解釋的了……要真說起來,那就是故意縱容,引狼入室,或者……原本就是同流合污圖謀不軌!」陳水蓮低著頭陰沉地說道。

  「寧月,行兇之人是葛天祐,陳都督匯報他是受了你的致使。你告訴朕,這事是不是你幹的?為了不讓長樂嫁到草原,你才出此下策?」莫無痕突然直起身體,冷冷的俯視著寧月,彷彿透過身軀看清裡面的靈魂。

  「臣不會如此授意,更不敢妄起兩國爭端。啟稟皇上,葛天祐其實早已經身死,方才的刺客,只是一具沒有思想的傀儡……」

  「荒謬,你竟然說殺人的只是一具死屍?你當聖上是這麼好敷衍的麼?」陳水蓮脫口而出的反駁道。

  「寧月!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莫無痕的額頭猛然間青筋暴起,眼神閃爍著暴怒的精芒。

  「臣自然明白,雖然此事匪夷所思但臣說的句句屬實!葛天祐早已死,刺殺可多使臣的……真的只是一具死屍。」

  莫無痕愕然,眼中精芒閃爍,過了許久才輕聲一歎,「你可確認?」

  「臣當用性命擔保,臣在趕回途中,一連遭受十個天人合一高手的阻截。他們每一個實力強悍,而且他們每一個所使得武功皆是神劍山莊的聖靈劍訣。而這些人,全部都是死屍……」

  「竟然有此事……」

  「皇上,切勿聽信寧月的花言巧語,死屍就是死屍,如果死屍可以殺人,那天下豈不大亂?古往今來,奴才從未聽過如此荒謬的言論,還請皇上明察——」

  「長樂公主駕到——」正在陳水蓮話音落地時候,一聲尖銳的報唱聲響起。聲音剛剛落地,一陣甲胃的聲音遠遠傳來。清晰的金屬敲擊聲,彷彿動聽的音符。

  一道聲音如疾風烈火一般衝入光明殿,鮮紅如火,艷麗如陽,青絲如瀑,挺拔如山。

  寧月第一次見到長樂公主身披戰甲的模樣,但見到的一剎那卻彷彿有些失神。集柔美與陽剛一體,好一個卓爾不群的女戰神。

  「臣,長樂叩見皇上,甲胃在身,請恕臣無法行大禮!」

  「皇妹,妳這是……」莫無痕看著眼前血紅的身影有些恍惚,

  「可多王子死於大周,皇朝邊疆顯然要再起戰端,臣妹欲前往荒州坐鎮。皇兄,寧月是姐姐的兒子,也是您的親外甥。天下誰都可負皇朝,唯獨他不會。事已至此,臣妹懇請皇上莫要責怪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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