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世界] 天幕神捕 作者:東城令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17 21:47
第六百四十章 祁連王現身

  彷彿雪花一般緩緩的飄落,千暮雪的表情如明鏡湖一般的寧靜,但是她此刻的臉色卻是如此的蒼白。那剎那之間,寧月差一點死去,就算此刻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了寧月但也著實將千暮雪嚇得夠嗆。

  看著寧月呆呆的眼神,千暮雪的臉色變得柔和了起來。輕輕的扶起寧月,那麼的溫柔彷彿在扶一個蹣跚學步的幼兒。千暮雪看著寧月,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寧月明白她的擔心與關心。

  灑脫的一笑,寧月輕輕的摟著千暮雪的臂膀,「放心,我沒事,有你在你不會讓我有事的。」

  但是這樣的安慰卻如此的無力,高手過招生死就在一瞬之間,在武道高手之間的對決,實力已經不再是主要的因素。有時候,比的就是人品和運氣。

  寧月尷尬的笑容漸漸的斂去,伸出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千暮雪細膩柔滑的臉頰,不經意的拭去她眼角晶瑩的淚光。突然,寧月的臉色一愣,手中的太始劍迸射出犀利的金芒。

  毫無徵兆的,一劍狠狠的斬落。在千暮雪身後的坑洞中,一道拳罡突然間破土而出狠狠的向千暮雪的後背襲來。一劍斬落,拳罡崩碎,無盡的狂風席捲天地。

  寧月摟著千暮雪暴退,而原本被千暮雪打入地底的玄陰教主破土而出。一身氣勢化作漫天的黑霧籠罩天空,彷彿夜魔降臨吞噬萬物。

  千暮雪守護著寧月,寧月何嘗不是守護著千暮雪。這一刻,兩人的心彷彿產生了某種共鳴,寧月能感受到千暮雪的情誼,千暮雪能感受到寧月的感動。心弦被無形的大手波動,天地琴音彷彿晨鐘一般響徹天地。

  十指相扣,千暮雪嫣然一笑。寧月與千暮雪對視的瞬間,兩道氣勢突然間從兩人身上直沖天際。天空突然間靜止,狂風突然間停歇。五彩的霞光渲染了天地,將整個天地化為了幸福溫暖的彩虹世界。

  玄陰教主漠然的抬起頭,雖然他的樣子如此的狼狽,雖然他的披風已經變成了破布,雖然他的衣服被千暮雪的劍氣割的千瘡百孔。但是,玄陰教主的傲骨,他的風采卻依舊讓天地為之暗淡。

  這是一個絕世天驕,一個不服天地不屈命運的絕世天才。就像他曾經豪言說過,天不能滅,地不能葬,命運不能左右。玄陰教主一生,不弱於史上任何一個豪傑。

  但這一刻,天地的顏色卻是如此的鮮明如此的令人迷醉。因為明白了自己的所愛何物,所以玄陰教主也一瞬間就讀懂了天地的異象代表了什麼。

  這是極情劍意,是情深感動天地的劍意。天空的琴聲依舊在激盪,一道道道韻彷彿在水波中起舞。玄陰教主知道,自己又要輸了。因為他無力對極情化為的天地撼動一分一毫,他也同樣不想撼動。

  千暮雪和寧月之間情深義重,他對水月宮主何嘗不是?明白了自己的心,玄陰教主才會認同千暮雪和寧月之間的愛。這一刻,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恩怨都隨著漫天的霞光消散。

  玄陰教主緩緩的踏出一步,一道漆黑的神魂虛影傲立蒼穹。哪怕明知道自己的會輸,但他卻要輸得轟轟烈烈堂堂正正。他是玄陰教主,他是九州天地敬畏的玄陰教主。一生征戰,他可以死但卻不能狼狽的敗。

  天地的激盪越來越劇烈,天空的雲層猛烈的收縮,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聚攏,化成一柄七彩的天劍。寧月緊緊的握著千暮雪的手,望著天空的劍氣也是深深的感到震撼。

  這一劍很偶然,如果不是自己和千暮雪幾乎同時的情緒噴發,又同時的心意相通,這一劍絕對不可能出現。就算再給寧月和千暮雪一次機會,他們也也許再也發不出這一劍。

  這一道劍氣,也許是寧月和千暮雪今生的唯一。既然如此偶然的出現了,那麼當然不能就此浪費。天下還有誰比玄陰教主更適合迎接這一道劍氣的?天下還有誰比玄陰教主更有資格接下這一劍的?

  意念一動,劍氣彷彿跨越了時間狠狠的向玄陰教主的頭頂撞來。玄陰教主的神魂虛影仰天咆哮,無盡的狂風突然間席捲,方圓百里的天地靈氣驟然間收縮,在玄陰教主的雙拳之上匯聚成了可怕的拳罡。

  一拳擊出,寧月能清晰的看到玄陰教主拳頭略過的所到之處,那如波紋般扭曲的時空。幾乎瞬息之間,拳罡與璀璨的天劍相交,沒有聲響,只有那如同泯滅的黑色光芒吞噬了一切。

  黑色光芒越來越大,無盡的吸力自光芒之中傳來。天地再一次變得混亂了起來。無數的碎石花草樹木突然間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拔起,急速的飛入黑光之中。

  泯滅,飛灰湮滅!一切的一切,只要接觸到黑光就會徹底的消失。黑光越來越大,範圍也越來越大。寧月臉色大變,抓著千暮雪的手暴退。

  而一邊的玄陰教主如瘋如魔的舞動這雙手,這也許是他最得意的傑作,但也許也是他最瘋狂的傑作。玄陰教主沉溺在黑光的強大威力之中無法自拔,但他忘了,這個可怕的黑光並不屬於他,而是極情劍氣與他泯滅一擊交戰所產生的產物。

  也許他知道,但也許他不在乎。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如此可怕的一擊,他了無遺憾。玄陰教主瘋狂的咆哮,那可怕的黑光已經籠罩在了他的頭頂,也許下一瞬間,也許下一秒時間。這一個黑光就會像吞噬草木柱石一般將他也化為漫天的虛無。

  寧月再一次抱著千暮雪暴退,眼前黑光的可怕超出了他的想像。如此狂暴的力量,已經徹底超出了他們的掌控也徹底超出了他們的承受。

  雖然說一點黑光爆開,他和千暮雪不一定死,但他們也絕對不好受。

  「玄陰教主……完了!」寧月的聲音響起,也許就連他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話音中竟然帶著一絲淡淡的惋惜。玄陰教主罪該萬死罪無可恕,無論是大周的律令還是他的罪孽都活該。

  但是,玄陰教主又同時是一個了不起的武道宗師。天地十二絕,他是第二。華夏九州的習武之人多的如過江之鯽,但是卻只有十二個武道高手。任何一個,都是驚才絕艷的絕世天驕,任何一個都不該死……

  黑光驟然間擴散,彷彿一個巨大的飛盤遮蔽了整片天空。狂暴的吸力突然間增加了數十倍,就連玄陰教在也無法抵禦那可怕的吸力被生生的吸上了天空。

  在交戰之初就退回到山腳的天幕府捕快和武夷派弟子頓時彷彿見了鬼一般的仰望著天空。這是什麼?這一團漆黑的雲霧到底是什麼東西?這是人可以弄出來的天地異象?還是說,到了武道之境,他們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他們心底無數的疑問升起,彷彿萬馬奔騰一般撞擊著腦海。但是,這些並不是他們所能考慮的,他們所要考慮的唯有怎麼在這一片天空之下活下來,因為此刻就連他們也感覺到無力抵擋來自天空的吸力。

  玄陰教主的身體越飛越高,眨眼間就要沒入到黑光之中。寧月微微的瞇起眼睛,強忍著眼睛的不適,也要看清楚玄陰教主的生死。

  突然間,一隻手掌出現在玄陰教主的身體之前,手掌彷彿跨越了時間,沒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現,也許僅僅在眨眼之間他就已經在了那裡。

  手掌輕輕的印上黑光,黑光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發出了劇烈的抖動。然後,在寧月錯愕的眼神中急速的縮小,急速的在手掌的掌心中消失不見。

  寧月瞪大了眼睛,一臉錯愕的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一個老人,一身青色長衫的老人。寬大的長衫迎風招展,斑白的發須彷彿水波般蕩漾。

  老人高高的虛浮在天空,冷峻的眼眸掃射著天地。那種眼神,彷彿藐視著蒼生,哪怕老人一句話都沒說,但那種傲骨天成,彷彿就是天地的代言。

  哪怕此刻老人的氣質氣勢發成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寧月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他。那個被囚禁四十年,那個被廢去武功依舊看淡生死的絕世英豪——祁連王!

  「師傅——」身邊的千暮雪喃喃的說道,嬌軀卻在剎那間為之一顫。千暮雪從出道以來,無論面對誰都沒有露出過恐懼,也從來沒有畏戰過。但是眼前的人出現的一剎那,千暮雪的嬌軀就不由得抖了起來。

  千暮雪的恐懼不是因為祁連王是她的師傅,而是因為寧月。她不知道師傅來此做什麼?但她有一種預感,寧月會遇到危險,師傅會對寧月出手。

  師傅的武功,在千暮雪的心底是無敵的神話,天下間沒有人可以擋住師傅的一根手指,就是諸葛青也不行。只要他想殺的人,沒有人能夠活著,寧月當然更不行。

  聽到了千暮雪的叫喚,寧月的瞳孔猛地一縮,彷彿一道閃電劃過腦海,一條思路變得清晰了起來哦。剎那間,寧月想要笑,但是他的笑容卻和哭一模一樣。

  祁連王,原來最後還是祁連王。什麼被廢武功,什麼被囚禁四十年,竟然都是假的。原來自己一開始的猜測是對的,原來自己還是被誤導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19 22:27
第六百四十一章 此一時彼一時

  之所以這麼輕易的相信了祁連王的話,還是因為千暮雪曾經說過,要想奪下皇位,她的師傅根本不用這麼麻煩,直接殺進皇宮就好了。

  這一句話一直讓寧月忌憚到如今,而後見到了祁連王,從他口中得知暮雪的師門是仙宮。也正因為如此,寧月才輕易的相信了祁連王的話。

  也唯有神秘莫測的仙宮,才有這如此可怕的實力。仙宮超脫於紅塵,凡俗間的權欲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其實就連武道高手也看不起皇權,更何況比武道高手更高的仙宮?

  要不是莫君邪的心魔,要不是莫無痕本來就是帝皇,也許他們兩個更喜歡踏上武道的高峰追求更高的境界,而不是為了這方寸江山廝殺。

  寧月想笑,他也的確笑了。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終於浮出了水面,而千暮雪也的確沒有誇大她師傅的武功。能夠揮手之間將黑光灰飛煙滅的人,要殺進皇宮何人能夠阻擋?

  但是,寧月想不通,的確想不通。既然這麼簡單的事,他至於這麼大費周章麼?至於讓玄陰教主衝鋒陷陣麼?為什麼不在夜魔軍起事的時候,以他為箭頭直指中州?換了那個時侯,誰人能抵擋?

  無論禁軍還是鳳凰軍,還不是在他的掌中飛灰湮滅?寧月不明白,所有瞪著疑惑的目光看著天空的老人。而出乎寧月預料的,玄陰教主似乎比他更加的意外更加的不可置信,瞪著渾圓的眼睛,手指顫抖的指著老人就連連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

  玄陰教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激動,「老……老頭子?你,你的武功不是被廢了麼?你……你……」

  「哼!」老人冷哼一聲,「你以為就憑著暗夜滲水就能廢去我的武功?天下三大奇毒,可以威脅到武道之境,難道還能威脅到問道之境麼?無知!」

  祁連王冷冷的說道,這一刻,祁連王才像是一個父親對不成器兒子的責罵,雖然冷冽,但卻充滿著濃濃的關愛。但是,以前的玄陰教主不懂,而後來等到懂的時候,卻已經無法回頭了。

  祁連王緩緩的飄落,九幽嶺上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輕輕的落地,踩著滿地的狼藉,祁連王望著四周,這九幽嶺原本是他的府邸。而現在,卻已經被夷為了平地。

  「當年我不讓你爭奪回皇位,就是為了你能勤練武功踏上無上的巔峰。紅塵權利算得了什麼?人生匆匆百年不過是過眼煙雲。但是我想不到你對皇位的執念這麼深,深的甚至不惜殺君弒父!

  你以為暗夜滲水能將我拿下?你眼睜睜的看著我散功然後廢去我的丹田經脈?你太自負了,就連我散去的是功力還是暗夜滲水之毒都分不清楚。」

  「既然你沒有被我廢去武功,為什麼還要裝作武功盡廢?為什麼還要甘心被我囚禁四十年?你是想看我笑話?看我像一個跳樑小丑一般在你眼前蹦躂?」玄陰教主暴怒的喝道,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彷彿蚯蚓一般在皮下蠕動。

  「甘心被你囚禁?哈哈哈……你還是這麼自以為是。那原本就是我的練功房,我原本就打算在此閉關練功。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又幾時真的能囚禁我?」

  祁連王淡淡的笑道,但這個回答卻讓玄陰教主原本抓狂的心上在灑了上了一把鹽。祁連王悠悠的背過去,雙手隨意的放在身後。

  「你對我怨恨太多,但我是父,你是子,有些事我沒必要向你解釋。但有一件事,你卻說的沒錯。我放棄了皇位,但也不該拿著本來屬於你的東西去慷慨。

  你幼時吃了太多的苦,這皇位本來就該屬於你。就算我不戀眷皇位,那也該將它交給你而不是讓與祁玉。所以哪怕你做出了這等喪心病狂之事,我也順勢沒有阻攔。

  這四十年來,你每天都在為奪回皇位而絞盡腦汁,而我卻每天都在等你什麼時候能看破心障。皇位,在外人看來是如此的美妙,主宰眾生生死,言出法隨。但是,真正得到過皇位的卻只會覺得皇帝卻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當年我為太子,父皇不理朝政。皇朝上下大小事務皆是我在替父皇操勞。你做好了,那是應該,做不好就是昏君。一個政策實行,觸犯利益的人在罵你,不明真相的人也在罵你。身為皇帝,就是在被罵中慢慢的習慣。

  祁玉也是驚才絕艷,但是得到了皇位有什麼好?江山破碎,國家風雨飄搖,操累了二十年活活累死!呵呵呵……皇位……這就是皇位!」

  玄陰教主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陰沉,蠕動的嘴唇想要反駁,但是想要說出來的話卻生生的堵在了喉嚨口沒有脫口而出。祁連王緩緩的轉過身,似笑非笑的看著莫君邪。

  「換做以前的你,一定會高聲反駁我說的話,但今天你是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哼!」玄陰教主冷冷的別過臉,不想看祁連王那如老狐狸一般的笑容。

  「如果現在,我願意助你奪下皇位,這個皇帝你還願不願意做?」突然,祁連王悠悠的聲音響起,而話音落地,一邊的寧月剎那間臉色大變。

  「什麼?你不是開玩笑?」玄陰教主猛然間回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祁連王。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祁連王的笑容很燦爛,凡是見到這個笑容的人都會以為這是在開玩笑,但是玄陰教主不會。他們是父子,彼此之間的瞭解非常人所能比擬。

  「為什麼?」玄陰教主的臉色猛然間陰沉了下來,眼神審視的望著祁連王,「你以前不是一直不希望我登上皇位麼?你不是一直……」

  「你以前被心魔所控,對皇位太過於執著。執著有時候會是你的動力,但又有可能讓你從此沉迷。以前我生怕你沉淪在權力之中無法自拔,但現在你不是已經打碎了心障麼?在你的心中,有比權力更重要的東西。所以,你現在已經有了成為帝皇的資格了!」

  祁連王的聲音沒有絲毫的避諱,就這麼大庭廣眾的討論著皇位的歸屬。一邊的寧月卻是急的滿頭大汗,他在出發之前,懷中的捕神令牌就一直開著,所以寧月清楚的知道莫無痕也將這一切一字不漏的聽著。

  寧月不知道莫無痕的心底有什麼想法,但他卻知道祁連王如果真的想奪下皇位,憑著武力完全可以做到。朝廷沒有足以抵抗祁連王的對手,而整個天下有沒有還不知道。

  事態再一次脫離了寧月的掌控,而且已經朝了一個無法接受的方向一去不回頭。祁連王在民間江湖甚至朝野都有著極高的威望,他若是殺進皇宮強行奪下皇位,天下也許會震動但絕對不會有人不服起來反抗。也許……也許這個武力奪得天下,會成為一個先河,但這卻是寧月萬萬不能接受的先河。

  「我懂了!」莫君邪突然間鄭重的點頭,緩緩的躬下身體對著祁連王一拜,「其實你從來沒欠我什麼?是我對皇位的執念太深了。雖然我破除了心魔,但皇位依舊是是我的祈盼。我不敢說我能做一個千古明君,但我可以保證,我登基之後,我會讓大周皇朝變得更加強盛……」

  祁連王默默的點了點頭,緩緩的轉過身向寧月望來。那一眼,便是永恆,寧月一剎那渾身僵直汗如雨下。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寧月竟然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

  簡直就是天道的審視,彷彿將寧月的裡裡外外的靈魂都看個透徹。一陣香風襲來,千暮雪不知何時出現在寧月的身前。手中舉著羲和劍,氣勢狂湧抵禦著祁連王的氣勢。

  因為是祁連王的弟子,所以千暮雪對祁連王的氣勢還是有一定的抵禦能力。祁連王緩緩的收起氣勢,臉上露出淡然的一笑。

  「暮雪,你真的要為了那個臭小子與為師為敵?」

  一句話,很是平常。但這句話出自祁連王之口卻很不尋常。言出法隨,無窮的道韻隨著聲波席捲天地。音波蕩漾,肉眼可見的波瀾掃過千暮雪。

  僅僅剎那間,千暮雪的臉色變得慘白。英眉微蹙,一絲血跡自嘴角緩緩的流下。寧月大驚,兩忙將千暮雪摟在懷中擋在身後。一身浩然正氣衝破雲霄,抵禦著祁連王的聲波。

  「祁連王,你真的要謀逆造反?」寧月大聲一喝,滾滾聲浪彷彿車輪一般向天際湧去。

  「謀逆造反?本王是在撥亂反正!君邪所為,你可以說他謀逆造反,但在本王面前,你不配質問本王。別說是你,就是皇宮中的那個小皇帝,甚至是祁玉復生他也不配。

  父皇的傳位詔書上寫的是本王的名字,全天下都知道本王才是真命天子。當年本王不屑與他爭,但他卻欲讓本王絕子絕孫。既然如此,本王又何須對他客氣。這個皇位,拿來便是!」

  「哈哈哈……」寧月突然仰天大笑,「祁連王,如果是五十年前你說這話,名正言順天下心服口服。但是,五十年前你已經放棄了。放棄了,就不再屬於你,五十年後你再想要回?天下有這樣的理麼?我不服,滿朝文武不服,天下百姓也不服!」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19 22:27
第六百四十二章 陰陽太玄悲,不過如此

  「你服不服我本王不在乎,滿朝文武服不服你我都不知道,但天下百姓服不服,你說了不算。本王手持傳位詔書,本王就有理。錯誤就是錯誤,別說過了五十年,就是過了百年,本王矯正的也是名正言順!」

  祁連王的話語應該是一個野心家的霸道宣言,但他的語氣神態卻如此的滿不在乎。祁連王也的確有不在乎的資格,以他絕對的實力來說,皇位確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四十年前他可以隨手放棄,四十年後他也可以隨意的奪回來。

  寧月的眉頭猛然間皺起,到了此刻,一個艱難的選擇在心底流過。祁連王輕易的揮手,便將三個武道高手全力一擊並且不受控制的力量所消散於無形。這樣的武功,別說一個自己,就是十個綁在一起也沒用。

  是走還是留,寧月的心底不斷的掙扎。寧月不想死,更不想和連累著千暮雪死。但是,他走了意味著放棄,意味著認輸,意味著自己堅持了這麼久的正義徹底的淪喪。

  臉上閃爍著掙扎,眼底流過一絲無奈。心中剛剛有了決斷,祁連王的眼神卻再一次跨越了時間投射而來。祁連王微微的笑著,眼神掃過寧月,掃過千暮雪,還有身後不遠處有些搖搖欲墜的紫玉真人。

  「五十年前,我為天下蒼生征戰邊疆。父皇駕崩前千里將傳位詔書送來。因為涼州戰事吃緊,我一拖再拖,父皇駕崩我都沒能返回京城。

  但是,我並不後悔。因為我是太子,是天下的儲君。九州天下,是我的江山、父皇周旋於朝臣之中,我替父皇征戰天下。那一場硝煙,每一幕的蕩氣迴腸,本王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的師傅天蒼真人當年乃是我的摯友,他跟著我與草原天尊廝殺。為了拖出天尊馳援的腳步,一人拽住兩位天尊死戰不退,就算被斬掉了臂膀都無怨無悔。

  當我帶著人趕去的時候,天蒼真人已經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我承他這份情誼,所以我不殺你。你走吧!」祁連王輕鬆的說道,傲然的眼神彷彿是施捨一般。

  紫玉真人的臉色猛然間變得陰沉無比,鐵青的臉色寫滿了不信與不甘,「承情?承情?哈哈哈……原來你們是這樣承情的?原來你口中的承情,口中的敬佩,就是將家師騙到後山,因為他不願意跟著你們陰謀造反就將他殺了?原來祁連王的摯友,是用來痛下殺手的?哈哈哈……我今天算是見識了!」

  紫玉真人的狂笑的喝道,他從沒沒有覺得世界如此的荒謬過。因為承情,因為曾經鼎力相助而痛下殺手?如果這樣,當年又何須這麼義不容辭?

  「哈哈哈……罷了罷了……」紫玉真人輕笑的揮了揮手,「當年恩師是為了天下蒼生,而不是為了你祁連王。你也別說先師是你的知交好友,你也不要承我先師的情。祁連王的情太過於深重,凡夫俗子無力承受是要折壽的。」

  祁連王眉頭微皺,眼神一冷漠然轉過頭看向一邊的玄陰教主,「天蒼真人不是走火入魔而死?而是你殺的?」

  「當年因為天蒼真人是你的知交好友,也曾力挺你奪回皇位,所以我才將他請到後山共謀大事。想不到僅僅過了十年,他竟然就改口了。不僅不願意出手相助,還要我放棄奪回皇位的打算。

  一時間沒有談攏,我又生怕他告發影響到我的大計,所以用皇極經世訣偷襲了他並將之嫁禍給榮仁帝……」

  「啪——」一聲脆響,玄陰教主毫無徵兆的倒飛而去。眼看要落下懸崖,一道身影彷如飛仙出塵一般出現在玄陰教主的身邊將他扶住落回到懸崖之上。

  水月宮之一襲白衣恍如仙人,一手提著一個不知死活的黑衣人。玄陰教主看到水月宮主頓時臉上大喜,仔細端詳了很久確定了水月宮主已經安然無恙之後一把將水月宮主摟在懷中。

  「鬼……鬼狐大人……救我……快救我……」被水月宮主提在手中的黑衣人突然間看見了一邊的寧月,雙眼中迸射出炙熱的光芒。叫喊的聲音如此的突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寧月的眉頭一皺,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慮。這個老頭的聲音實在太難聽了,就像急剎車發出的尖銳嘯聲。但是,他能一眼認出自己並且向自己求助?難道是皇上派來監視這次行動的人?

  「呵呵呵……我倒是差點忘了!」祁連王淡淡的一笑,「寧月,你知道他是誰麼?」

  「不知道!」寧月冷冷的喝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卻是那個小皇帝派來殺本王的。他又給了我一個奪回皇位的理由,哪怕我不對他做什麼,他也不願意放過我。說起來……不愧是祁玉的後人,這份無情的心性倒是一脈相承。」

  「哼,不過是又多一個藉口而已!」寧月不以為意的癟癟嘴,以祁連王一家人的武功修為,天地中誰能拿他們怎麼樣?說的好像皇上要他們死還真的能要了他們的命似的。

  「也是!無非是藉口而已。不過寧月,本王還是很欣賞你!在我皇族的後人之中,恐怕也沒有誰能和你相提並論了。你若再願意叫我一聲太爺爺,我便放過你如何?」

  話音落地,寧月的眼神猛然間瞇了起來。太爺爺終究是太爺爺,就算寧月不願意,祁連王還是他的太爺爺。但是,此時此刻,這個稱謂卻不再是單純的叫喚。

  祁連王給了寧月重新站位的機會,可以說此刻寧月就在祁連王和莫無痕的眼皮底下。寧月叫了,也許能活,但是他這輩子都無法釋懷。因為寧月放棄了秉持的正義,畏懼了強權。因為這一次叫,是屈辱,是怕死,是苟且偷生。

  寧月不想死,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但寧月想活的有尊嚴,就算沒有人責怪他,他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寧月短暫的猶豫之後,還是緩緩的抬起頭。犀利的眼神,彷彿利箭一般射向祁連王的眼睛。

  蠕動的嘴唇剛要說話,對面的祁連王卻輕笑的打斷了,「你不用說了,從你的眼神中我已經知道你要說什麼。既然如此……倒是可惜了!」

  祁連王緩緩的向寧月走來,原本被祁連王逼退的千暮雪再一次踏出一步站在了寧月的身邊。眼神平視,看不出絲毫的情感。但是這一步已經說明了她的決定。夫妻同體,同生共死。

  「暮雪,你真要背叛為師與為師為敵?」祁連王的聲音很平靜,但任誰都能感受到他話語中的怒氣。就是玄陰教主這麼對他,他都沒有憤怒,但因為千暮雪站在了對立面卻能讓祁連王怒火高漲。

  祁連王在千暮雪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而一直以來,千暮雪也一直沒有讓他失望。唯有在認識了寧月之後……

  「師傅,暮雪斗膽問你一句。在師兄師姐陷害我爹,屠我千家滿門的時候,你在不在?」

  「在!」祁連王淡淡的回到,沒有一點遲疑,也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你可曾阻止過?」千暮雪再一次平靜的問道。

  「一介螻蟻,死了便是死了,你一劍殺盡離州青年才俊血染梅山之時,可曾在意過?」祁連王坦然自若的反問道。

  千暮雪的瞳孔猛地一縮,嬌軀不經意的一顫。只有握著千暮雪手的寧月才感受到千暮雪那一剎那的異動。而在祁連王話音落盡的瞬間,她的信念也隨之崩塌了。

  千暮雪緩緩的掙開寧月的手,緩緩的跪倒在祁連王的面前。緩緩的躬下身,恭敬的磕了八個響頭。看著千暮雪的舉動,祁連王的臉色猛然間變得無比的陰沉,鐵青的臉頰不經意的微微抖動,微微瞌上的眼眸閃爍的凜冽的殺意。

  「暮雪多謝師傅二十多年來的養育教導之恩,但師傅卻也是暮雪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往日的恩怨,暮雪不願意計較。但從今日起,暮雪與師傅的情分就到此為止。

  暮雪不再是師傅的弟子,師傅也不再有暮雪這個弟子。師門今後與暮雪再無關係。師傅以為暮雪是欺師滅祖也好,無關路人也罷。往日種種,皆在這一拜之中!」

  祁連王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粗重的鼻息彷彿是呼嘯的狂風,緊緊握著拳頭,眼睛猛然間瞪圓,「好,好,好!好一個千暮雪,好一個千山暮雪!既讓你鐵了心要為那個小子而背離師門,今日我倒要看看,誰能救他。」

  話音剛剛落地,祁連王緩緩的抬手。突然間天地靜止彷彿化成了一副萬里江山的畫卷。天空中的雲層似乎被什麼定格了一般,唯有空中浮現的一根巨大的手指漸漸的凝實。

  手指從天而降,跨越了時間狠狠的來到了寧月的頭頂。千暮雪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手指落到了寧月的頭頂。千暮雪絕望了,她多麼希望能夠死在寧月之前,那樣她就不會體會到愛人眼睜睜被殺死的痛苦。

  但是,她不能,甚至她什麼都做不了。

  生死一瞬間,彷彿開出了潛能。寧月暴吼一聲,手掌猛烈的推出,八面金色的石碑彷彿城牆一般向四周緩緩推進。但是,在祁連王的手指前,卻如此的無力,就像一個肥皂泡一般被輕易的戳破。

  「不老神仙的陰陽太玄悲?哼,不過如此!」祁連王不屑的冷哼一聲,手指依舊勢如破竹的向寧月的眉心點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19 22:27
第六百四十三章 驚神指

  陰陽太玄悲破碎的如此的乾脆,強大的反震傷害將寧月的五臟六腑攪得如波濤洶湧。悶哼一聲,寧月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但是,僅僅一瞬間,寧月的身體卻彷彿被打上了石膏一般。瞪著茫然的眼睛,眼睜睜的看著祁連王的手指越來越近。

  「叮——」一聲輕響,眼前閃爍著一道金光。就在手指就要抵上寧月天靈蓋的時候一道金色的水晶牆無聲無息的出現。水晶牆薄如紙,彷彿只是一個肥皂泡一樣。但就是這面薄如紙的水晶牆,卻生生的擋住了祁連王的手指。

  「嗯?」祁連王的眉頭猛然間一皺,眼神中露出一絲詫異還有一絲淡淡的凝重。他潛心修煉五十年,更是踏出了那至關重要的一步。

  祁連王絕世天驕,無論文治武功都天下一等。在踏出了那一步之後,祁連王以為天地間除了仙宮之外再無敵手。但是,眼前的這道金色光芒是什麼?為什麼從上面感受到了一股忌憚的氣息。

  寧月短暫的錯愕,但轉瞬間臉上浮現出一抹狂喜,也在那一瞬間,寧月掙脫了祁連王的束縛恢復了自由。自由之後,寧月一把抓起同樣被定格的千暮雪暴退。一連退到紫玉真人的身邊,寧月才長長的輸出一口氣。

  緩緩的伸出手臂,恭敬的彎腰行禮,「弟子寧月,恭迎師尊——」

  清風席捲大地,天地渾然金色。祁連王微微的瞇起眼睛,掃視著周圍的變化。他不知道金色從何而來,更不知道天地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燦爛。但他卻可以肯定,有一個連他都不得不重視的高手來了。普天之下,竟然還有除了他之外的另一個問道之境高手?

  「你剛才說……老夫的陰陽太玄悲不堪一擊?」一個聲音突然間響起。如此的近,彷彿就是貼著祁連王的耳朵說話。祁連王臉色大變,猛然間轉過身。一瞬間,身體便定格當場。

  一個頭髮灰白的老人,一身邋裡邋遢的裝束。看起來就像一個乞丐,但卻又給人乾淨整潔的錯覺。不老神仙背對著祁連王,雙手隨意的放在身後,微微仰著頭,有些漠然的望著天空金色的雲卷雲舒。

  祁連王的眼睛微微瞇起,他自認傲骨雲天,站在雲層之巔藐視芸芸眾生,當然他也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古往今來,有記載的高手也唯有三千年前的軒轅古皇達到了問道之境。除開仙宮之中那群早已超脫了生死的仙人之外,還有誰比他強?

  就算是仙宮,修為及得上祁連王的也是不多。所以祁連王可以看輕天下看輕眾生。但他卻想不到,他傲,但有人敢比他更傲。他看輕了天下,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敢看輕自己?

  天下間敢拿後背對著祁連王的人不多,而當祁連王成為了傳說之後,這樣的人更不可能也不該有。但是,眼前這個在天榜之中最為神秘的不老神仙卻敢背對著自己,連天上的雲層都值得他正視自己卻被他拋在了身後。

  是可忍孰不可忍!

  祁連王眼神驟然間化為冰寒,沒有廢話,抬手就是一指狠狠的點向不老神仙的背後。既然敢拿後背對我,那就看看你到底有什麼底氣敢這麼做。像祁連王這樣的人,向來都是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實力的。

  「師傅小心——」寧月大驚失色,連忙疾呼的叫道。寧月知道不老神仙的實力高手莫測,但那也要看面對的是什麼人。不老神仙喜歡用生命來裝逼,但裝逼的對像是同樣高深莫測的祁連王啊。

  祁連王的攻擊何其的快,如果等到寧月的提醒,黃花菜都涼了。聲音剛剛出口,一道指力已經到了不老神仙的背後。而不老神仙彷彿還沒有覺察一般,依舊仰望著天空的雲卷一動不動。

  直到指力擊中不老神仙的後背,不老神仙的身體才微微一顫。一道金色的波紋突然間彷彿瀲漓一般在不老神仙的背後蕩漾開去。那道指力,就定格在不老神仙的背後,就像一顆鑲嵌在空中的寶石一般。

  「驚神指?」一個平淡的聲音響起,看似在疑問,但語氣卻無比的確定。不老神仙緩緩的轉過身,微微垂下的眼皮緩緩的展開。微微的抬起頭,這一刻他在正視起那個被他忽視的祁連王。

  祁連王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也終於露出了一絲的凝重。雖然不老神仙如此的輕視,但他此刻卻對不老神仙產生了一絲認同。人只會認同站在同樣高度的人,尤其是祁連王這種心比天高的絕世英豪。

  「你剛才說……老夫的陰陽太玄悲不堪一擊?不知道此刻,可入閣下法眼否?」不老神仙淡淡的問道,臉上幻化的掛起一絲嘲諷。

  話音落地,金色的光芒突然間亮起,身前蕩漾這波紋的金色水晶牆突然間變得厚重了起來。無數如蝌蚪一般的符文在上面流轉。整個石碑,變得無比的玄奧。不老神仙的氣勢,也在這一刻徹底的昇華。

  「一擊未完,尚未可知!」不老神仙裝逼,祁連王怎能讓他如願,抵在陰陽太玄悲的手指突然間爆發出一陣白光。無數帶著紫色的電弧突然間閃現,彷彿一個雷暴一般迸發出可怕的偉力。

  「驚蟄——」祁連王突然間踏出一步,一腳落地,地動山搖。泛著雷光的指力突然間爆開,無盡了雷光彷彿突然間生長的籐蔓將不老神仙的周圍生生的包裹在其中。

  這不是普通的雷光,而是帶著紫色的雷光。紫色,代表極致,從雷光中散發出來的可怕威壓也能猜出,這一招的威力將是何等的可怕。

  寧月敢確定,就算自己被其中的一道電弧掃中也定然不死也殘。如此狂暴的電弧,恐怕也只有不老神仙才能做到坦然自若巍然不動。

  「冬至——」突然,祁連王再一次輕聲一喝。彷彿驚雷響徹天地,話音落地,天地有感,無盡回音蕩漾九霄。蔓延的雷光消失不見,但指力卻在剎那間變成了一道白光。

  白光所到之處,天地萬物靜止。陰陽太玄悲上的遊走的符文也在剎那間變的緩慢漸漸的靜止。白色緩緩的蔓延,金光慢慢的退卻。陰陽太玄悲在祁連王的指力下漸漸地化為了一塊晶瑩的冰雕。

  不老神仙的臉色終於變了,眼神中閃過一絲凝重。祁連王自始至終只有一招,不老神仙也異常的瞭解祁連王的驚神指。但是,不老神仙萬萬沒想到祁連王的驚神指修為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

  驚神指一共二十四招,乃五百年前一位絕世天才所創。但凡武功,都是由簡到繁,由弱到強。隨著武學的演變,招式也會越來越多威力也越來越大。

  但是驚神指卻反其道而行,一被創出,共有二十四指,對應天地包容萬象。這套武功,直接融合了天下所有武功的特性。但是這還不算完,學成二十四招驚神指,只是入門。

  修煉越是精深,招式就越少傳聞中如果有人能將這二十四指融為一指,天道可期。而此刻的祁連王,對於驚神指的修為卻讓不老神仙尤為驚詫。

  雖然只是一招,但卻已經看得出他已經將兩指相容。威力層層疊加,就是陰陽太玄悲都已經到了強弓之末。

  「三伏——」祁連王輕輕的一笑,口中冷冷的再一次道出。而在道出的一瞬間,不老神仙卻是臉色大變。原本雪白的指力,頃刻間化為了通紅如血。彷彿紅色的寶石散發著奪魄的光芒。

  「卡——」一聲脆響突然間出現,整個天地為之一愣。一絲裂紋出現在陰陽太玄悲之上,也同時出現在天空的金色彩雲之中。祁連王臉上掛起了淡淡的笑容,輕輕的踏出一步,彷彿跨越了時間一般出現在不老神仙的面前。

  不老神仙此刻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風輕雲淡,臉色凝重,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著祁連王。微微抽動的臉頰述說著不老神仙也已經動上了真格。

  祁連王的嘴角突然間裂開,一絲鬼魅邪異的笑容在不老神仙的眼前綻放,「春風——」

  「轟——」當第四指疊加而上的時候,再也無法承受巨力襲擊的陰陽太玄悲轟然爆碎。祁連王輕輕的踏出一步,驚神指輕而易舉的點中了不老神仙的膻中。

  「卡——」又是一聲脆響,眼前彷彿嚇傻的不老神仙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漆黑的裂紋出現在了不老神仙的身上,一瞬間,不老神仙化成冰屑轟然間倒塌灑落了一地。

  祁連王臉色一變,但卻也沒有繼續出手。看著地上飛速消散的冰屑,臉上掛起了一絲不屑的冷笑,「陰陽太玄悲,看來真的不堪一擊……」

  「你先看清楚你在什麼地方再說這樣的話!」冷冽的聲音響起,彷彿來自九霄雲外四面八方。祁連王發出了一聲不屑的輕笑,緩緩的轉過身,但一剎那,祁連王的臉上便露出了凝重的驚詫。

  八面金色的石碑,已經將他完全封禁在陰陽太玄悲之中。而不老神仙,卻安靜的站在陰陽太玄悲之外。彷彿位置身份和自己做了一個調換。

  這一切都不是重點,但重點是,就連祁連王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走進了不老神仙的陰陽太玄悲之中,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步步踏出不老神仙的陷阱。

  第一次,祁連王鄭重的審視了不老神仙,能夠橫跨三屆天榜的人,果然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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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一百年來未逢一敗

  祁連王緩緩的伸手手指,輕輕的舉到身前。一道若隱若現耳朵電光在指尖流轉,就像一個不斷閃爍的燈泡一般,越來越亮。一陣一陣刺啦刺啦的聲音響起,就像千鳥在鳴唱。

  無盡的威勢從祁連王的身上升騰,整個時空都在抖動。天地再一次陰沉了下來,烏雲密佈伴隨著狂烈的風暴,若隱若現的雷光彷彿騰龍再雲層中穿梭。

  「我能擊破一次,自然能擊破第二次,你以為當憑這個就能困住我?」祁連王傲然的喝道,雖然他認可了不老神仙的實力,但也僅僅是認可而已。祁連王不可能認為自己會輸,自己也絕對不可能輸。

  不老神仙淡淡的一笑,輕輕踏出一步。突然間,不老神仙的周身發出了一陣扭曲,對面的陰陽太玄悲也發出了一陣柔和的光芒。不老神仙就這麼走進了陰陽太玄悲,彷彿一個人走進了一面鏡子一般。

  不老神仙出現在陰陽太玄悲之中,冷冷的站在了祁連王的面前。就彷彿祁連王在照鏡子,但映襯出的倒影卻不是他自己。不老神仙淡淡的一笑,緩緩的舞動這手掌,天地風雲變幻,蒼穹風起雲湧。

  「驚神指不愧是神功絕技,老夫算是領教了。老夫也有幾招無量六陽掌,還請祁連太子指教!」不老神仙傲然的一笑,雙掌合十,聚在空中,一道靈壓驟然間從雙掌之間激盪而出,彷彿股風機一般吹出了十級狂風。

  突然,不老神仙微微嗑目的眼皮猛然間睜開,一道精芒瞬間黯淡了天地。一掌擊出,如游龍一般向祁連王激射而出。

  「驚蟄——」祁連王冷哼一聲,一指點出彷彿彗星當空。手指狠狠的點中游龍的眉心,就像一根尖錐狠狠的打入游龍一般。不老神仙的掌力彷彿氣泡一般被一指無情的戳破。

  狂暴的餘波在陰陽太玄悲中瘋狂的肆虐,無盡的白光刺痛了在外觀戰眾人的眼睛。祁連王的驚神指趨勢不改,狠狠的向不老神仙的胸膛刺去。

  「叮——」一聲脆響,祁連王的一指狠狠的擊中了陰陽太玄悲,無盡的電弧彷彿漁網一般急速的蔓延。但是,祁連王的眼神卻猛然間一凝,因為在他的眼前,早已失去了不老神仙的蹤跡。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道掌力自身後襲來。剎那間,祁連王背後的汗毛炸起。猛然間回身,一指再一次狠狠的點出,「白鷺——」

  幾乎在指力點出的一瞬間,就與不老神仙的掌力向觸。無盡的白光突然間爆開,化作漫天飛灑的冰霜。祁連王再一次鎖定了不老神仙,眼睛猛然間瞇起,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剛才他可以萬分確信,在一指點中陰陽太玄悲之前,不老神仙依舊在自己的鎖定之中。但是等擊中的時候,不老神仙竟然悄悄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祁連王不相信有人能躲過自己的鎖定,就算能掙脫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掙脫。驚神指,名叫驚神就是連神都能為之驚詫。一指定乾坤,鎖定過去未來,就算是天道之境也不可能掙脫了鎖定都讓祁連王無法察覺。

  所以,祁連王不信,也不明白。不明白不老神仙到底是怎麼無聲無息的躲過。這一次,不只是驚神指,就連精氣神也將不老神像牢牢的鎖定。

  眼前的不老神仙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自若,一掌被祁連王擊碎,但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然,彷彿這只是一次無關緊要的打招呼而起。

  近了,更近了!驚神指離不老成仙的胸膛越來越近,而祁連王的臉色卻越來越古怪。因為不老神仙到了現在都沒有掙脫自己鎖定的意思,而到了這一刻,就是神也來不及。

  「叮——」一指狠狠的擊中陰陽太玄悲,細密的裂紋出現在晶瑩的石碑之上,就像蜘蛛網飛速的蔓延。而一道如白霜一般的光芒,沿著蜘蛛網的中心飛速的向四周蔓延,眨眼間整個石碑都化成了一塊冰雕。

  祁連王的一指白鷺,竟然一擊就毀掉了一面陰陽太玄悲。但是祁連王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在手指擊中石碑的一剎那,眼前已經失去了不老神仙的蹤跡。

  就這麼無聲無息,就這麼神鬼莫測的消失不見了?祁連王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但是,他此刻不需要明白。既然陰陽太玄悲被擊碎,祁連王自然不願意待在不老神仙的陷阱之中。

  左手一掌擊出,狠狠的向化作冰雕的陰陽太玄悲拍去。冰雕上的裂紋更加的明顯,也彷彿下一瞬間就會爆裂。但是,不老神仙的掌力再一次的襲到了身後。

  祁連王能一指輕易擊潰不老神仙的無量六陽掌,但並不代表不老神仙的掌力不強。之所以能輕易的擊潰,那是因為驚神指太過於霸道。換做祁連王自己,絕對不敢硬接不老神仙哪怕一掌。

  猛然間回神,一指狠狠的點出,「三伏——」

  紅色的指力彷彿一道光系,輕易的擊穿了不老神仙的掌力,也輕易擊穿了眼前的陰陽太玄悲。將不老神仙所在的陰陽太玄悲上打出了一個手臂粗的空洞。

  但是,那一塊碑文之上早已失去了不老神仙的蹤跡。祁連王臉色一沉,眼神中精芒閃爍。這一次,他算是看清楚了。不老神仙身體在陰陽太玄悲之中,八面石碑,可以隨意的使喚,可以隨意的變換。

  陰陽太玄悲就是不老神仙的領域,在這個領域裡,他是無所不能的神。而自己的驚神指就算再強悍,也不可能在敵人領域裡動用自己的法則。

  自始至終,不老神仙一直在用陰陽太玄悲,自始至終,依舊是和陰陽太玄悲在交手。祁連王不禁笑了,肩膀劇烈的抖動,癲狂的笑的天空的雲層都不斷抖動,猛烈的彙集。

  不老神仙沒有攻擊,也沒有動,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祁連王,看著祁連王怎麼在自己的掌心裝逼。

  「無名兄,你為了我一句陰陽太玄悲不堪一擊,竟然不依不饒糾纏到現在?還真不負你不老神仙遊戲人間的評語啊!修為到了你我這樣的地步,至於這麼斤斤計較麼?」

  「我也沒法子啊!」不老神仙輕輕一歎悠悠的說道,「老夫自習武有成以來,雖然沒有轉戰天下,也沒有在江湖上闖出什麼赫赫有名的戰績。但是,老夫所遇的高手亦是不在少數。

  一百年來,數萬日夜,老夫未逢一敗!怎麼到了你嘴裡就出了一個不堪一擊的評語?老夫這人有點小毛病,你可以說老夫長得不行,人品不行,但決不能說老夫打架不行!你敢說,我就敢打到你把話嚥回去!」

  「不老神仙無名?橫跨三屆天榜,次次都是第四!但你的實力,卻足以評為第一。不對,你已經是問道之境,足以可以跳出天榜。

  本王不得不承認,以前低估了你。上屆天榜,本王為第三,你為第四。天榜十八位,強弱無定。十八人之中,唯有一念仙佛讓我輸得心服口服。而唯有你,卻讓我想找你交手都找不到。

  今日一戰雖然拖了五十年,但本王更為高興。原本以為自我踏出那一步之後,天下紅塵再無敵手。高處不勝寒,其中寂寞令本王甘願埋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四十年。如果早點知道有你,本王何苦蹉跎四十年歲月?

  本王收回之前的話,陰陽太玄悲不僅僅不是不堪一擊,而且還是天下一等的神功秘技。」

  「早說不就完了?害的老夫一把老骨頭還要和你們這群年輕人鬥狠……」不老神仙輕輕的敲著腰,彷彿真的是老邁不甚勞作的樣子。

  周圍觀戰的幾人紛紛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的表情,年輕人?不老神仙在說祁連王?幾人頓時渾身一震,腦海中一片凌亂。看著祁連王的蒼老模樣,實在看不出來他哪裡像年輕人。

  祁連王在五十年前都已經三十好幾,現在已經接近九十。就是他的兒子玄陰教主都已經六十多歲了,這樣還被稱為年輕人?那自己這些又算什麼。,嬰幼兒麼?

  但是再想想不老神仙的年紀,這句年輕人完全沒毛病。不老神仙橫跨三屆天榜,第一次出現在天榜之上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這麼算的話,就算不老神仙從娘胎裡生出來就是武道高手,那也至少一百歲。但那是不可能的,不老神仙的年紀,一直是武林謎題之一,但普遍認為他至少一百三十歲。

  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歲數,能活這麼久遠的,就算和烏龜比也能把烏龜熬到壽終正寢。

  寧月一巴掌拍在臉上,有些無語的看著不老神仙那一副為老不尊的模樣。這逼裝的,連他都已經無力吐槽。

  祁連王的臉上也閃過一絲尷尬,僅僅一瞬間,舉在身前的手指再一次爆發出翠綠的光芒。無盡的氣勢噴湧而出席捲天地。敲著腰肢的不老神仙瞬間定住了動作有些凝重的看著祁連王。

  「怎麼?你還要打?」

  「五十年前,你我沒有機會交手,好不容易碰上了,本王豈能放過。你我同為問道之境,正好相互印證武學。難道無名兄不是這麼認為的?」

  「打架就是打架,什麼印證武功?武功高低,夠用就行,何須要不斷的完善不斷的攀爬?祁連太子,你著相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19 22:28
第六百四十五章 他是我徒弟

  「哈哈哈……說這麼多做什麼?打呀!」祁連王的臉色突然間變得陰沉了下來,剛才因為自己一句陰陽太玄悲不堪一擊而糾纏到現在。現在你倒來一句著相了?裝給誰看?

  一指擊出,天昏地暗。碧綠的指力,彷彿春風一般吹過,將天地化為一片青翠。不老神仙臉色一變,再也顧不上裝逼雙手翻飛,在身前結成蓮花法印。一掌狠狠推出,「天地無慾——」

  一隻巨大的手掌,彷彿城牆一般狠狠的印上碧綠的掌力。天地為之定格,時間也在剎那間變得緩慢了下來。天下武功,相生相剋,掌克拳,拳克指,指克掌。這是自古相傳的定律,而現在,不老神仙以掌力對抗指力,顯然是用自己的弱項迎接敵人的強項。

  原本以為,這一交手不會有什麼懸念,最後的結果也該如之前的交手一般,掌力輕易的被擊潰,而不老神仙依仗固若金湯的陰陽太玄悲立於不敗之地。

  但是,天地無慾乃是無量六陽掌的殺招,就是在寧月手中也是驚天動地的威能,更何況在不老神仙的手中?短暫的靜止之後,無盡的餘波轟然間爆碎。狂風席捲,威能肆虐,生生的將陰陽太玄悲撐得像一個鼓脹的氣球。

  祁連王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了起來,臉上也掛出了一絲的驚詫。自己合三指指力的驚神指,竟然被不老神仙的一掌給拍碎了?雖然不老神仙的天地無慾也在自己的指力下灰飛煙滅,但這樣的結果依舊讓祁連王很不滿意。

  「老夫活了快兩百歲,什麼樣的調皮毛孩子沒見過?像你這樣的,被老夫打過屁股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小子逞能是吧?要打架是吧?今天看我不把你屁股拍成七八瓣不可——」

  不老神仙暴怒的聲音響起,頃刻間,天地再一次一震,狂亂的餘波彷彿一瞬間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鎮壓。天地清澈,寧月等人再一次看清了眼前的情勢。

  陰陽太玄悲,以五行八卦排列,八面金色的石碑之中,每一面之中都有一個不老神仙。就像一個萬花筒一般,散落出千千萬萬。

  八個不老神仙,神情動作一模一樣,就像是八面鏡子投射出的同一個影像讓人分不清真假。祁連王眼神一愣,臉上露出了一絲忌憚的神情。

  因為在他的感應中,真的有八個不老神仙的氣息。每一個都如此的強悍,每一個都像是真的一般。祁連王環視著周圍,精氣神再一次提起。手指緩緩的伸到身前,三道不一樣的光芒在指尖來迴旋轉。

  「陰陽太玄悲……還能這麼玩?」寧月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從不老神仙使出陰陽太玄悲之後,就已經刷新了寧月對陰陽太玄悲的觀念。

  之前的寧月,一直將陰陽太玄悲當做護體神功在用,而攻擊的主要方式還是劍道劍胎。但實際上,陰陽太玄悲是攻防一體的無上絕學,同時具備牽制,騷擾,迷惑,幻境功能的全能武功。

  難怪當初拜不老神仙的時候,不老神仙說過自己的一身武功,任何一種只要精修都能達到武道的無上境界。之前不願意全部傳授寧月就是怕他貪多嚼不爛。

  以前的寧月卻一直不以為然,在他的觀念裡,懂的武功自然越多越好,武功多了,就能應付各種不同的場合。等到了寧月踏上武道之境之後才明白,所謂的精益求精是為何解?

  但是,寧月在踏上武道之境之後,主要精修的卻已經是劍道領悟。畢竟劍胎與太始劍相容,寧月在劍道上的成就有了無限的可能。對於不老神仙傳授的武功,也很少再琢磨專研了。

  但現在看來,自己對陰陽太玄悲的運用還是入門的初級階段。自己要是有不老神仙的一半,之前與玄陰教主的交戰足以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八個不老神仙同時雙手交疊,在胸前結成蓮花法印。強悍的氣息噴湧而出,無盡的狂風在陰陽太玄悲之中瘋狂的來迴盪漾。而被圍困在陰陽太玄悲之中的祁連王,臉色卻越來越凝重。

  第四道指令在指尖凝結,周圍的溫度驟然間再降。祁連王的手指不斷的顫動,彷彿通了電一般快速的抖動。

  突然,祁連王眼神一亮,一腳踏出大地轟鳴,「清明——」

  「天地無量——」

  八個不老神仙輕聲一喝,八面石碑之中突然激射出八道掌力。每一道掌力都如此的可怕,每一面手掌都彷彿純金打造一般。祁連王手指急點,一道道指力彷彿子彈一般向周圍的掌力轟擊而去。

  每一次點出,就有一道掌力被轟碎。但祁連王的指力,也瞬間被急劇的消耗。終於,但第七面掌力被擊潰的時候。祁連王的指力也變成了強弓之末。

  手掌已經來到了身後,祁連王猛然間轉身。一拳狠狠的向金色的手掌轟擊而去。金色的拳頭,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一拳擊出,彷彿轟碎整片天地。

  寧月詫異的瞟了一眼對面的玄陰教主,祁連王這一拳的情勢和玄陰教主的如此的相像,唯一的區別恐怕也僅僅只是玄陰教主的拳頭是黑色的,而祁連王的拳頭是金色的。

  「轟——」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對面的玄陰教主和水月宮主紛紛臉色大變。因為在餘波升起的剎那,他們清晰的看到了不老神仙的一掌狠狠的將祁連王拍於掌下。

  餘波轟鳴,天地震動。但因為有陰陽太玄悲的禁錮,餘波並沒有來得及擴散開去。過了很久,天地靜止。除了蒼穹盯上的烏雲還是瘋狂猛烈的旋轉之外,整個世界一片安靜。

  祁連王依舊傲然的立在中間,背著手微微仰望著天空一副天下捨我取誰的姿態。寧月不屑的癟了癟嘴,心中對祁連王升起了一絲鄙夷。

  就算你要裝高手寂寞,這一掌沒有對你咋地,麻煩先將嘴角的血跡擦掉啊。一絲殷紅,正在緩緩的沿著嘴角滴落。這一幕,徹底破壞了祁連王的高手風采。

  但是,藏在陰陽太玄悲之中的不老神仙卻沒有絲毫的輕鬆得意,反而如祁連王一般仰望著天空的雲卷。而不老神仙臉上,卻掛著濃濃的忌憚。

  「天罰——」

  一聲輕喝,從祁連王的口中響起,幾乎一瞬間,在寧月等人毫無防備之間,天空的雲層之中降下了一道雷柱。雷身為天地間速度第一,幾乎一瞬之間擊中了不老神仙的陰陽太玄悲。

  晶瑩的石碑,毫無懸念的破碎。無盡的彷彿星辰一般的碎片,每一片上面都閃動著雷光。陰陽太玄悲不見了,不老神仙也不見了。

  方才眼前發成的一切,都彷彿是一個幻覺,一幕幻境。祁連王傲然的背著手,望著天空漸漸消散的烏雲。緩緩的轉過身,向著寧月望來。

  「你我修為相差無幾,我們之間看來分不出勝負了。」

  「老夫早就說你著相了,你就是不信,現在老實了?」不老神仙的聲音在寧月的耳邊響起,也頓時將寧月和千暮雪下了一大跳。猛然間回頭,卻見到不老神仙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不老神仙看起來依舊仙風道骨,也沒什麼不同,要不是臉變得黑了點,頭髮有些炸開,寧月還以為不老神仙一直就在自己的身後,陰陽太玄悲之中的那個只是他的投影。

  不老神仙輕輕的伸出手掌摟著寧月的肩膀,那如慈父一般的關懷,讓寧月心中一暖。面對選擇的艱難,面對祁連王的恐懼,也在這一刻徹底的煙消雲散。

  「師傅,你終於來了……你不是說過會告誡天榜上的高手的麼?怎麼就上了一趟武夷山就跑荒漠去了?」

  「啪——」一掌狠狠的拍中寧月的腦門,一瞬間只感覺日月星河在眼前流轉,寧月瞬間蒙逼了。

  「你還有臉說?你是想氣死為師啊?當年你才區區先天境界,為師是該護著你?你現在都是武道境界了還要為師護著你?要不是祁連太子出來,你當為師會管你去死?

  為師一生打架都未敗過,就是因為你才被祁連太子那小子看不起。陰陽太玄悲不堪一擊?你還有臉跟我抱怨?你自己說說,陰陽太玄悲在你手上被打破了多少回了?」

  「那也能怪我?人家都是踏上武道幾十年的老怪物了,我才修煉了多久?」寧月一聽頓時不幹了,自己這麼驚才絕艷的弟子,古往今來有誰能比?到你嘴裡怎麼就不成器了?

  「那就是怪我了?」不老神仙頓時眼珠一瞪,臉色不善的喝道,「武功沒練到家,就別學著人家出來晃蕩?你就不能等武功練好了再和人家打架?」

  「我……」一句我靠如鯁在喉,這不是被逼的麼?但看著不老神仙再次舉起的手,剛要脫口而出的話生生的嚥了回去。

  不老神仙看著寧月老實了,臉色也變得柔和了下來,「不過你也的確能折騰,為師快兩百歲了,折騰的還沒你一半多。」說著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祁連王。

  「他是我徒弟,你還要殺?」

  「哈哈哈……無名兄說笑了。既然有無名兄出面,本王自然不會再對寧月出手。不過……本王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無名兄不會愛管閒事吧?」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19 22:29
第六百四十六章 請君入京

  「祁連王,如今我師父在場,你還是收起你那不切實際的野心吧!五十年前,你已經放棄了皇位,天命已定就不得更改,你若再強行扭轉天命,就是與天下蒼生為敵。

  當今天子仁德愛民,天下有目共知。反倒是玄陰教主為了一己之私枉顧涼州五百萬黎民生死,實乃罪大惡極。這樣的人,要是能問鼎九五,天地之間,何來浩然長存?」

  身後站著不老神仙,寧月的說話就有底氣。不能說寧月小人氣焰,而是此一時彼一時。

  祁連王冷冷的看著寧月,眼波流轉最後定格在了不老神仙的身上,「無名兄也是這個意思麼?」

  不老神仙淡淡的一笑,那一抹灑脫彷彿超脫了紅塵,「天下紛爭,皇權異主,關我屁事?」

  「哈哈哈……好,不愧是不老神仙遊戲人間!你說的不錯,天下紛爭皇權異主與你何干?與天下何干?與天地何干?」祁連王的臉上終於掛起了輕鬆的笑容,雖然他早已經有所預料,但聽到了不老神仙的回答,祁連王還是很享用的。

  「師傅——」寧月臉色大變,連忙急聲喝道。

  「住口!」不老神仙的臉色猛然間陰沉了下來,「我輩習武之人,信念通達,感悟天地,跳出紅塵,意念出仙。你已經問道武道,原本就該跳出紅塵俗世,想不到你還要在紅塵中掙扎?

  你為了那個皇帝賣命,那是你的事。難道你還要讓為師也跟著你賣命?」

  「那是為了天下蒼生人間正義,謂之於俠,承平天下。捍衛蒼生,死生何懼?師傅有著如此高強的武道修為,難道就不該為天下蒼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麼?」寧月神情激動的爭辯道。

  「你說的,是諸葛青那小子的武道吧?」不老神仙優哉游哉的剔著牙齒淡漠的說道,「為師的武道,就是逍遙天地,和你說的那些沒什麼關係。

  為師活的太久,你說的一切為師早已經看開了。早些年,為師也曾為國征戰,後來又開過醫館懸壺濟世。紅塵中摸瓜滾爬了八十年,早已將一切看開。

  要不是你突破了武道之境,為師還在荒漠之地快活呢,怎麼會千里迢迢的趕來?原本以為可以渡化你拋棄紅塵追求天道,想不到你還是根榆木疙瘩。

  算了……反正來日方長。等到哪一天你能真的放下紅塵俗世了,記得告訴為師!為師去也——」

  「師傅——」寧月急忙叫道,但不老神仙卻已經人去渺渺。寧月茫然的望著四周,竟然連不老神仙怎麼離開的都不知道。裝完逼就走?太不負責任了吧?

  「我們走吧!」祁連王冷冷的看著寧月,對著身後的玄陰教主兩人淡淡的說道。玄陰教主漠然的點頭,輕啟腳步默默的跟上。

  「站住!」寧月突然竭斯底裡的暴喝一聲,「今日我在,就休想你們踏足中州一步!」

  「哼!你也得有本事攔住我們!」水月宮主不屑的一笑,輕輕的將手中的黑衣人一甩高高的拋去。一道劍光劃過,黑衣人毫無徵兆的在空中一分為二。屍體灑落,卻還沒有死絕,在地上痛苦的掙扎,嚎叫。

  寧月陰沉著臉,緊咬的牙關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響。但是,真的如水月宮主說的,寧月無可奈何。祁連王的武功,高出了他們再多,就是十個寧月綁起來也不夠人家一根手指戳的。

  也許祁連王會忌憚不老神仙不敢對自己下殺手,但同樣他要做的事,寧月也無力阻止。一種無奈襲來,寧月突然有了一種明悟。這個世界,依舊是實力為上強者為尊。只要夠強,就可以為所欲為。

  「茲——」一陣震動,從寧月的懷中傳來。緩緩的掏出捕神令牌,這是莫無痕發來了指令,「無需阻攔,放祁連王來。盡快回歸,在京城決一死戰!」

  寧月眼中閃爍,他不知道莫無痕到底哪來的底氣敢和祁連王在京城決一死戰。但是,莫無痕應該也知道祁連王那可撼動天地令人絕望的實力。既然莫無痕是這個意思,寧月也只好聽命行事。

  寧月緩緩的來到紫玉真人面前,看著紫玉真人失魂落魄的樣子臉上欲言又止。

  「寧道友無需擔心貧道,貧道自會陪道友往京城走一遭的。」

  「那就多謝真人了,皇上欲在京城與祁連王決一死戰,我心中沒有半點把握。如果大勢不可違,還請真人能救出天涯太子!」

  「貧道知道了!」紫玉鄭重的應承道。這是寧月做的最壞的打算,如果祁連王真的憑著一己之力扭轉了天地。將來可想而知,帝皇之位就有可能淪為武道高手的玩物。這種事,寧月決不允許發生。

  不是寧月對皇帝這個職業多麼的認同,而是時代的背景和百姓的覺悟還沒有達到不需要皇帝的地步。皇帝,在此刻是百姓心中的信仰,有了皇帝,他們才有了依托。

  歷朝輪轉,不是因為帝皇奪下了天下,真正的原因還是天下選擇了帝皇。

  清風拂面,北風如刀。無盡的蕭瑟,在北國大地上蔓延。寒冬已經到來,冰雪已經下過。祁連王似乎並不著急的趕路。慢慢的帶著玄陰教主和水月宮主走著。

  也許是閉關的時間太久,祁連王很少出來透氣。大周的江山,他竟然有些陌生。在五十年前,涼州還沒有一條這麼寬闊筆直的官道。

  雖然祁連王對榮仁帝一系的帝皇很不認同,但有些功績還是無法抹去的。就好比眼前的官道,定是花費了無數的財力人力修建而成。如果華夏九州,每一州的官道都能如此的寬闊筆直,那麼一旦邊疆戰事再起,朝廷大軍出征的速度至少快上一倍。

  這些東西,在五十年前絕對是沒有的。這五十年來的改革,也並不是隨便說說在朝堂之上吹吹牛皮。每一州,每一府,都進行全方位的規劃。可以說大周還是五十年前的大周,但九州卻早已在五十年來天翻地覆。

  突然,水月宮主的步伐微微一愣。僅僅一瞬之間,再一次跟上了祁連王的腳步,「師傅,寧月他們跟著我們……」

  「無妨!」祁連王陰沉著聲音淡淡的說道。腳步依舊不減,就這麼徐徐的踩著腳下堅硬的泥土,「君邪,這些官道造了多少年?」

  「前後差不多有四十年吧?」玄陰教主隨意的說道,「榮仁帝謀朝篡位之後就開始動了,先是修了涼州玄州兩條官道,而後又將離州,中州,江州的官道全部休整了一遍。」

  「嗯!」祁連王默默的點了點頭,「你說祁玉為什麼要修繕這些官道?」

  玄陰教主抬起頭,疑惑的看了眼身邊的水月宮主,最後輕聲一笑,「五十年前,國家飄搖,百姓流離失所,天下難民更是不計其數。

  為了管制這些難民不讓他們生事,所以就將他們打發去修路。這樣既能修繕出整齊的官道,還能防止這些流民生事。也算是一舉兩得一石二鳥之計。」

  「這些是無月告訴你的吧?」祁連王淡淡的一笑緩緩的說道。而聽了祁連王的話,玄陰教主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漆黑。微微蠕動了嘴唇,但卻沒有反駁。

  「看來你身為帝皇的眼界還是狹隘的一些。不過這些沒關係,畢竟你十二歲便離開了皇宮,對於治國之道沒有人教過你。好在為君之道善在與用人,內閣六部的官員會幫你處理好一切的。

  修路並不是僅僅為了安置流民,這是祁玉早些年早已經有的設想。還記得那時候,祁玉拿著奏本急匆匆的跑到太子府,一本正經的和我說,要想富,先修路,有了便利的交通運輸,整個九州就活了。

  呵呵呵……按照他的設想,喝止是活了?簡直是將整個九州凝為一個整體。從京城到涼州,大軍只需要三天。三天,換做以前就是半個月還是八百里加急。

  但是,當時我卻將他的這個計劃駁回了。修路要錢啊,當年的國庫,除了老鼠蟑螂,就剩下竄錢的繩子。我帶著大軍征戰邊疆,軍餉都是我拼著老臉從民間徵集的。哪來錢?

  但想不到祁玉卻一直對此耿耿於懷,在坐上了皇位之後,立馬就開始修路了。這一修,就是四十年想不到還真讓他給做到了。」

  玄陰教主抿著嘴唇不說話,他可以不服榮仁帝的統治,不服他謀朝篡位登上了皇位。但是,他卻不得不服榮仁帝對江山的治理。

  爛到骨子裡的江山,竟然生生的被扭轉了。原本以為已經沒救的天下,竟然在榮仁帝的手裡再次煥發了生機。那個時代的榮仁帝,不知道有什麼魅力。百姓服他,官吏服他,門閥貴族服他,就是商賈走卒也服他。

  那時候的大周,窮的連俸祿都發不出。但是,文武百官願意不拿俸祿輔佐榮仁帝。朝廷沒錢,榮仁帝向天下百姓舉債。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天下百姓竟然還買賬?

  那個時候的所有人,心底只有一個信念。跟隨著皇上,走向富裕富足。這麼騙小孩子的口號,竟然真的有人信了?說道蠱惑人心,榮仁帝絕對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19 22:29
第六百四十七章 胡虜來襲

  一騎絕塵,狼煙升空。在官道上,突然一匹快馬急速的從身後奔襲而來。騎士滿頭大汗,一手扶著馬鞍一手舉著狼煙。馬背上的騎士,顛簸的彷彿在玉盤上不斷跳躍的珠子。

  「架——架——邊關告急,八百里加急,軍情緊急,閒人避退——」遠遠的呼喝聲響起,騎士雙眼中佈滿了血絲,凝重的向官道上的寧月等人喝道。

  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眼前的這幾個人,隨便一個都能讓天空崩碎讓大地塌陷。寧月停下了了腳步,但卻沒有向兩邊散開,而是緩緩的舉起了手掌擋在了飛馳駿馬的身前。

  大周律令,任何人不得阻擋八百里加急,擋在前面就算被撞死也是活該。但是這一條也不是那麼死的,就比如寧月舉起了手中的鬼狐令牌。封號神捕,代天子巡視九州。

  天幕府有其獨特快速的傳訊方式,如果八百里加急的途中,出現天幕府攔截。那麼最好的辦法是馬上停下通過天幕府向朝廷傳遞訊息。

  「律——」馬蹄揚起,濺起一陣煙塵。信使連忙翻身下馬,彷彿葫蘆一般滾到寧月的面前。

  「你是天幕府的弟兄?快,快,傳訊朝廷,夜魔軍全軍覆沒,涼州邊防空虛。草原胡虜集結八十萬叩關涼州,不出一個時辰便會踏入涼州。軍情緊急,請朝廷火速對應——」

  話音落地,寧月渾身一震。夜魔軍全軍覆沒,涼州邊防空虛寧月心底早已清楚。但他卻萬萬想不到草原胡虜竟然會這麼快的來襲。

  要知道在玄州,草原胡虜剛剛被鳳凰軍殺的片甲不留。一場大雪,將涼州之外千里之地化為一片蒼茫。這樣的天時地利,草原胡虜根本無法用兵也不該用兵。但是……最不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寧月眼神一冷,這裡已經靠近離州,連忙撥動令牌向離州天幕府傳訊。寧月輕輕的將令牌收回懷中,看著身邊的千暮雪和紫玉真人臉上閃爍著猶豫掙扎。

  「草原胡虜趁火打劫,而涼州邊防已經如同虛設。就算我已經傳訊給朝廷,他們在火速佈防也已經來之不及。決不能讓草原胡虜攻入涼州,否則華夏九州將門戶洞開。

  暮雪,真人,我們三人立刻前往涼州抵禦外敵。在朝廷支援大軍到來之前,不能放過一個草原胡虜踏足關內一步!」

  僅僅一瞬之間,寧月心底有了決斷。回京助莫無痕一臂之力,也許能在皇上面前表露忠心。但放任草原胡虜肆虐涼州,死傷百姓將以百萬計。

  表忠心,寧月不稀罕也不屑去做。孰輕孰重,自然選擇了涼州黎民。唯一希望的,就是皇上能盡快反應,並且撐得時間長一點。如果真的被祁連王拿下了江山,寧月了不起和千暮雪亡命天涯。

  「發生了什麼?」寧月剛剛有決斷,一個聲音突然間在耳邊響起。寧月臉色大變,三人齊齊暴退和祁連王拉開了距離。看到祁連王,寧月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你們還有臉問為什麼?夜魔軍因你們而叛逆,全軍覆沒留下了幾乎成了空殼子的涼州。草原胡虜率八十萬大軍叩關涼州,塗炭生靈。

  你們要皇權霸業,但天下百姓何辜?哈哈哈……如果涼州百姓被草原胡虜肆意屠戮,就算你們登上了皇位有何面目面對天下人的質問?這樣的人,有何資格為人族共主?」

  「嗯?」玄陰教主眉頭一皺,但僅僅一瞬間卻是大喜,目光灼灼的盯著寧月三人,「哈哈哈……要想攔住草原胡虜,你們三人足以!寧月,還不去守衛你的涼州百姓?等本座拿回我的東西之後,自會派兵前來馳援,還請鬼狐神捕替朕守好邊疆。」

  「卑鄙——」紫玉真人頓時鬚髮豎起,憤怒的對著玄陰教主罵道。

  「卑鄙?哈哈哈……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本座倒是要看看,你們這些口中喊著大仁大義之徒,面對天下蒼生該如何選擇?你們口中的正義蒼生,是不是只是一句空談的口號?」

  玄陰教主笑的很得意,哪怕他看破了自己的心魔,哪怕他已經不再執著於皇權。但是數十年的思維,行為方式也不是一時半會兒所能更改的。玄陰教主,終究只是玄陰教主。

  寧月緩緩的抬起頭,冰冷犀利的眼神冷冷的射向對面的祁連王,「你就是要把他扶上皇位?他就是你為天下蒼生選的共主?呵呵呵……」

  寧月笑了,笑得很淡然。輕輕的轉過身,牽起千暮雪的手,「走,我們去為天下蒼生守住國門。這樣的人,已經不足為懼。就算用武力奪得了天下,但天下已經不再是大周的天下。天下蒼生,自會選擇他們的帝皇,玄陰教主根本就沒資格。」

  「你說什麼?」玄陰教主暴怒,「一個後生晚輩,有什麼資格代表天下蒼生?」

  「就憑我,我寧月的金字招牌!如果你們真的奪下了皇位,我寧月也保證,有生之年定會助天涯奪回屬於他的一切。你小看了朝廷的實力,但你不該小看我寧月。

  我有江南道十萬武林群雄,我有千山暮雪月下劍仙,我有武林中的朋友助我一臂之力,我還有玄州鎮守的二十萬鳳凰軍。

  祁連王老了,他保不了你多久。十年?二十年?哈哈哈……當你沒有祁連王的那一刻,就是我寧月席捲天下將你趕下皇位之時。」

  「你……」玄陰教主瞬間臉色變得鐵青,第一次,玄陰教主對寧月說的話無力反駁。寧月年輕,比他們所有人都年輕。所以寧月有著無限的可能無限的未來。

  更為恐怖的是,寧月他夠強。不只是他的實力夠強,他還有夠硬的關係網。只要寧月登高一呼,九州武林很有可能真的響應。紫玉真人會幫他,天機老人會幫他,就連遠在千里雪原的歷滄海也有可能幫他。

  緊緊的握著拳頭,玄陰教主的眼中迸射著犀利的寒芒,「哼,你以為到了那時候,你還能蹦躂麼?助天涯奪回天下?你以為本座會放過他?本座不會給你機會的,你沒機會的。」

  「天涯現在已經出發前往蜀州,在我江州武林盟的護送下,當你們到達京城的時候,文武百官已經遷往蜀州。京城之戰,無論成敗都沒關係,因為……已經遷都了!哈哈哈……莫君邪,你等著我,等我回來和你算總賬!」寧月說著,拉著千暮雪的手向涼州走去。

  「不用了——」一個聲音響起,寧月再一次頓住了腳步。祁連王緩緩的抬起頭,寧月緩緩的側過身。視野對望,兩道火花在空中凝聚。

  「君邪的確還沒資格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皇,但本王會教他。本王在五十年前曾經說過,我會代天下永鎮涼州。只要有本王在一天,不會讓一個草原胡虜踏上九州大地一步。」

  「老頭子,你!」玄陰教主頓時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祁連王。多好的機會,難道就這麼白白放棄?難道等著將草原胡虜趕回賀蘭山之後在進擊京城?到那時候,估計京城也是一座空城了。

  「君邪,你習慣了陰謀詭計,所以你的決斷都橫全利弊。陰謀詭計固然能以小搏大,但卻上不了檯面。皇權霸業,不只是要贏,還要贏得堂堂正正。

  為君之道,不僅要手握權柄,還要手握民心。五十年前,我雖為太子,但卻無政權兵權。但是,我所到之處,文武百官言聽計從。這是為何?便是我奪下了民心。

  那段歲月,天下九州到處燃起戰火,民不聊生,紛紛揭竿而起。我所到之處,全部偃旗息鼓。更有數萬義軍願意投身我的揮下任我調遣,這也是民心。所以,我們就算勝,也要勝的堂堂正正,以百姓生死做要挾,旁門左道爾。」

  話音剛落,祁連王輕輕踏出一步。一步方寸,突然間祁連王彷彿消失了一般。一道虛影投射天空,天地風雲驟然間變得狂亂了起來。

  涼州,羊頭堡之外。黑雲壓城,濃煙蔽日。

  守城的將士手握著長矛,絕望的望著遠處彷彿無窮黑煙的濃雲。那是草原狼騎,整整八十萬草原狼騎。他們並非守軍,也不是夜魔軍。甚至,他們都不是軍人。

  夜魔軍叛亂,軍威直逼中州。涼州空虛,羊頭堡幾乎不設防。而在這時候,一群涼州少年出現,穿著家中陳舊的鎧甲,拿著已經佈滿鐵銹的武器站到了城牆之上。

  他們不是府軍,但是他們是府軍的後人。雖然榮仁帝掃平宇內之後,放府軍回鄉野,但府軍並沒有忘記和榮仁帝的約定。天下安定,他們是大周的子民,天下戰亂他們是大周的將士。

  哪怕他們都已化為黃土,他們的子孫後人依舊會站出來守衛天下。因為這裡,是他們的家。

  但是,就算站在了城牆之上又能如何?小小的羊頭堡,如何能抵禦八十萬草原狼騎?夜魔軍沒了,草原的狼卻來了。他們想過扔下武器轉頭逃走,因為他們不想死。

  但是,轉頭跑了真的行麼?身後是他的親人,他們父母,他們的子女,他們所珍視的親人朋友都在涼州。逃了,就是將他們推到胡虜的屠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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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八章 神跡

  黑雲越來越近,眨眼間遮蔽了整個天空。明明還是正午,但天空卻黑如夜晚。胡虜大軍並沒有直接奔襲到羊頭堡城下,而是在三里外的地方慢下了腳步。

  八十萬大軍,帶了雷霆一般的氣勢緩緩的向著羊頭堡壓迫而來。草原胡虜不是不想一鼓作氣的殺入九州,而是他們想以絕對的氣勢先擊潰九州的氣勢。

  黑雲壓城,緩緩推進。這種慢慢瓦解人的心防,比一股作氣直接擊潰的更加能有效更加直接。數百年的交戰經驗告訴草原胡虜,他們進攻的越猛,九州華夏的反彈越強。只有那種慢慢的,以絕對氣勢蠶食的,那種先將對方的氣勢反抗之心驅散的,才能更長久的統治。

  大軍離城門越來越近,而城牆之上的守軍氣勢卻越來越飄忽不定,更有不少雙腿已經向風中的擺柳一般劇烈的顫抖。他們恐懼,恐懼戰爭。他們渴望,渴望生存。

  這一次的統軍大將,乃是安拉可汗的妹夫,草原突也部落的傳奇勇士塔塔木。他從安拉可汗還是一個放羊娃的時候就認識,他一直跟隨著安拉可汗,他也是安拉可汗最為信任的手下。

  塔塔木微微瞇起眼睛,眺望著稀稀拉拉的城樓。果然如安拉可汗說的那樣,羊頭堡已經成了空架子,不只是羊頭堡,就是整個涼州都已經是空架子。

  雖然安拉可汗說的那麼的認真,但塔塔木還是不太敢相信。他的謹慎和小心是他一直得到信任的主要原因。涼州是誰的天下?是夜魔軍的。

  只有曾經見過夜魔軍的塔塔木才明白,夜魔軍是多麼的可怕和強大。他們不該屬於人間,他們是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

  當安拉可汗讓他帶兵攻打涼州的時候,塔塔木的心情是絕望的。他甚至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甚至以為自己已經不再被大汗信任。甚至他想過交出自己的所有財富和女人以獲取大汗的原諒。

  直到安拉可汗告訴他涼州的情況之後,塔塔木才放心了下來。但即便這樣,塔塔木的心底依舊沒有底,一直忐忑的到了現在。

  到了現在,塔塔木的心徹底的被放下。輕輕的舉起了手,手中的馬鞭在空中靈活的舞動。只要他的馬鞭揮下,身後的兒郎們就會一擁而上踏破曾經對他們來說是天塹的羊頭堡。

  「轟隆隆——」一聲巨響響起,天地震動。聲音極其的響亮,彷彿天空的咆哮。草原胡虜胯下的馬匹驚慌了,甚至有不少已經嚇得癱倒在地。

  「是打雷麼?」塔塔木也是嚇得一大跳,身體一顫要不是身邊有親衛兵將他扶住,也許也會狼狽的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將頭上歪掉的羊皮氈帽扶正,塔塔木有些驚恐的望著天空突然間變得風雲變化的雲層。

  「這個時候打雷?怎麼可能?」此刻已經是寒冬,而且就在幾天前還下了一場大雪。這一場雪在涼州雖然才下了半夜。但在千里之外的草原上,卻已經下了好幾天。

  白雪皚皚,在江南文士的眼中這是風景如畫。但在草原,白雪就意味著災難。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年的長,也許今年會爆發出一場白災。如果牛羊凍死了,明年將會有很多人被餓死。

  這也是為什麼哪怕到了寒冬,安拉可汗也要不惜打一次的原因。搶不到足夠的財物糧食回去,他們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天空的異象並沒有停止,反而變得更加的波濤洶湧起來。劇烈翻滾的雲層,彷彿在醞釀著什麼。天空的頭頂,一個巨大的漩渦緩緩的成型。

  「轟——」又一聲巨響,一道光柱突然間從雲層降落。白光彷彿雷電,但卻比雷電更加的凝實。光柱射落大地,一瞬間天翻地覆。無盡的濃煙從眼前升起,就在草原胡虜的大軍前面升起了一道煙塵組成的城牆。

  塔塔木驚恐的望著眼前的變化,連忙拉著戰馬向後倒退。一連退出了十幾丈才停了下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眼前的濃煙之中,會是什麼東西。

  濃煙漸漸的散去,眼前再一次變得清晰。而眼前的一幕,卻讓所有的草原胡虜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條連綿看不到頭的鴻溝,彷彿被天神犁出來的鴻溝。

  深一丈,寬三丈,通體漆黑,散發著渺渺的黑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他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但是事實就在眼前,無論眼睛看到的,還是鼻子嗅到的焦糊都告訴著這八十萬遠征的胡虜。眼前的鴻溝,就是剛才的那一聲巨響造成的。

  「膽敢踏入九州一步者……死!」

  突然間,一道聲音彷彿來自九霄雲外,但卻化作清風一般送入每一個胡虜的耳朵,打入每一個胡虜的鬧海。聲音異常的不溫柔,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善意。聲音響過,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一陣的頭暈目眩。

  「神——是天神——」草原胡虜驚慌了,方才的種種表現似乎都證明了一件事,那是神的手筆,神的憤怒。他們草原有神明,草原的神明是長生天。九州華夏,自然也有神明。

  而現在,長生天沒有出現,九州的神明出現了。神明的憤怒,神明憤怒的警告他們不准踏入九州一步。剛剛還氣勢如虹,剎那間彷彿隨狂風消散。

  草原胡虜驚恐的望著天空,腳下的戰馬也在不住的倒退。塔塔木的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雖然心有不甘,雖然有著安拉可汗的命令。但是……九州有神明守護。

  「撤——」思考的時間很短,塔塔木就果斷的下了撤退的命令。畢竟剛才所見到的是多麼的可怕,人絕對不可能是神明的對手。如果不撤退,他們這八十萬兒郎也許連羊頭堡的門戶都碰不到就全部死在神明的怒火之下。

  來時氣勢洶洶,去時卻如山河決堤。八十萬大軍,在羊頭堡外隨便打了個招呼,又以更快的速度退去。而直到草原胡虜消失在天際,羊頭堡城牆上的府軍後代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恍然如夢。天神是什麼?天神的憤怒是什麼?望著眼前那一條筆直的線,他們漸漸的開始理解,理解草原胡虜為什麼退的那麼快。

  這根本不可能是人能做到的事。草原胡虜看到的是一道光柱,但在遠處羊頭堡城牆上的人看到的,卻是從雲層中探下來的閃動著雷光的手指。

  這根手指,在地上劃出了一根線,一根讓草原胡虜難以逾越的線。

  天空的雲層飛速的散去,溫暖的陽光再一次灑落大地。府軍的後代們靠著城牆,呆呆的望著眼前的線。彷彿這根線是一部精彩絕倫的電影,都不捨得眨一下眼睛。

  祁連王緩緩的轉過身,對著寧月投與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再一次轉過身,起步向京城走去。寧月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但也僅僅一瞬間再一次一咬牙跟上。

  寧月三人,離祁連王三人不到百步。但就這麼詭異的保持著距離,一前一後。寧月沒有打擾祁連王,祁連王也沒有在乎寧月。一路上就像在郊遊一般,每一次看到新奇的東西,祁連王總會停下腳步問兩句。這五十年來,九州大地早已經不是他當初認識的九州大地。

  進入了離州,踏進了中州。一到了中州,祁連王再一次看到了不一樣的天地。如果離州算是繁榮的話,那麼中州算是繁華。一塊塊開墾的整整齊齊的田地,官道上往來的車流絡繹不絕。

  而這些往來的車流中,祁連王見到最多的卻是插著江州武林盟旗幟的商隊。這些商隊並不是屬於江州武林盟的,但是他們往來的運輸和安全都是江州武林盟負責的。

  這幾年來的發展,江州武林盟已經成了商賈富豪們的首選。更多的商賈甚至已經不再需要養那麼多看家護院或者商隊。他們生意包括自己的安全都交給了江州武林盟。

  良好的口碑和信譽造就了江州武林盟的豐厚油水,以此作為模板。在華夏九州之內,各門各派彷彿見到了新大陸一般爭相的模仿。靠著傭田,靠著招收弟子教導武學能爭多少錢?一個門派,也許還沒有一個商人的錢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從踏入中州之後,祁連王對寧月回望的次數越來越多,好幾次寧月感受到了祁連王好奇的審視。玄陰教主水月宮主雖然討厭憎恨寧月,但在有些方面他們還不至於對祁連王撒謊。

  祁連王突然停下了腳步,一陣橫風吹來,祁連王身上的青袍呼呼呼的發出輕響。這條路的盡頭,就是京城。而這條路,已經有半天沒有碰到一個行人了。

  祁連王來京城,京城中早已知曉。也許這個時候,京城中已經埋下了天羅地網。也許這個時候,京城中的百姓都已經撤離。更有可能,整個京城就是一個空殼。

  但是,這些祁連王都不在乎。天羅地網無所謂,百姓轉移就更好了。至於成了空殼……那又怎麼樣?那裡是京城,是大周皇朝的龍庭所在。莫無痕能跑?難道能跑出九州?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19 22:30
第六百四十九章 甲子滄桑

  京城越來越近,寧月的心越提越高。他到了現在都不知道,如何能反敗為勝。只有見識過祁連王無敵的實力,才明白自己這些武道高手的無力。

  在寧月看來,祁連王不應該再稱之為人。他應該是神!有能力主宰眾生的神。強大的令人絕望,實力可怕的令人放棄了所有的念想。

  普天之下,能阻止祁連王的只有不老神仙,但不老神仙卻不願意出手。雖然不老神仙給出的理由是關我屁事,但寧月卻不得不惡意的揣測,不老神仙是怕輸。

  再一次回到了這個地方,祁連王有些感慨。玄陰教主也是緩緩的停下了腳步,望著京城的城門,他的眼中出現了追憶。

  「老頭子,你是五十年沒有回來了。但是我不同,這五十年來,我每年都會來這裡看看。那裡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的家。但是,老頭子,你知道麼?這五十年來,現在是我第一次正大光明的站在這裡。

  每年我回來,我都要易容,都不敢用自己的名字。你的兒子,當年堂堂的中山郡王,竟然連自己的家都不能回。每一次站在這裡,我都會對自己發誓,我早晚會堂堂正正的回來。在百姓和百官的夾道歡迎中回來。」

  「沒人不讓你回來,你是中山郡王,是皇室宗親。如果你不謀反,你是尊貴的郡王可以舒舒服服的住在王府。你有家不能回,還不是你自找的?誰讓你想著謀反的?」

  寧月不知何時來到了三人的身後,在五步之外停下。到了這裡,寧月也沒必要和他們保持距離。因為也許城門一開,就是戰鬥的開始。

  「堂堂正正的回來?哈哈哈……我要敢以中山郡王的身份回來,我的屍骨恐怕早就冷了!」玄陰教主不屑的轉過身,嘲諷的看著寧月。

  「你的那個舅舅有多冷血無情,你難道還不知道?你忘了在九幽嶺上的那個黑衣人?他來做什麼的?你難道不知道?要是老頭子當年真的被廢了武功,真的被囚禁了四十年。也許他連太陽都看不到便被小皇帝給滅口了。」

  寧月欲言又止,反駁的話卻卡在了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那個黑衣人是來殺祁連王的,因為祁連王活著一天,莫無痕就一天睡不好覺。唯一的區別在於,這一次莫無痕是歪打正著了。所以,莫無痕可以繼續舉著正義的大旗。

  站在莫無痕的立場上,他這麼做無可厚非。但站在公道的立場上,莫無痕卻是錯了。但這個時候,對錯真的重要嘛?人有時候堅持的根本就不是對錯,而是立場。

  寧月前世是警察,曾經因為天真而處處受到排擠處處受到刁難。等到他懂得時候,他的人生已經注定了。這一世,有時候也會任性天真。但對於立場,寧月卻從未動搖。

  看著寧月選擇了沉默,玄陰教主也沒有繼續不依不饒。而是緩緩的轉過身,緩緩的走向城門。他絲毫不擔心會不會有埋伏,會不會有冷箭。因為這一切,他都不在乎。

  手輕輕的抵上了城門,微微用力,城門緩緩的被推開。出乎意料的,城門後面並沒有大軍死死抵住,甚至連門軒都沒有架上。城門,就這麼輕易的,輕巧的被推開了。

  入眼的卻是筆直空曠的大道,一直通向遠方。玄陰教主微微一愣,因為眼前的一幕太過於超出他的預料。他想過京城之內會是龍潭虎穴,他也想過打開門的一剎那會有萬炮齊發。但是,這些都沒有。沒有軍隊,沒有埋伏,就連百姓都沒有。

  玄陰教主遲疑了,如果眼前有大軍,他會毫不猶豫的殺進去。但眼前的是空城,他卻反倒躊躇了。因為他猜不透,猜不透莫無痕的打算,更猜不透京城之中會有什麼樣的凶險。

  玄陰教主的定格讓寧月露出了一絲鄙夷,習慣了陰謀詭計的人,也只會用陰謀詭計來想別人。但寧月知道,京城之中的確沒有軍隊,也沒有埋伏。

  在祁連王面前,什麼樣的軍隊都如同虛設,什麼樣的埋伏都是徒勞的笑話。

  玄陰教主愣住了,但祁連王沒有。就這麼氣定神閒的,緩緩的踏上京城的官道。這是玄武街,從北門直通中央皇宮。京城四門,每一個門口的主道都是直通皇宮大內。這一點,祁連王哪怕五十年沒有回來也不可能忘記。

  緩緩的走在玄武街上,一邊不停的打量著周圍兩邊。街道雖然還是那個街道,但周圍商舖卻已經變得一個都不認識了。五十年前,哪怕京城也很蕭條。不可能有這麼多的商舖,更不可能有這麼繁華的瓊樓玉宇。

  祁連王慢慢的走著,也許在尋找著當年熟悉的東西。終於,祁連王在一家狹小的,不起眼的燒餅鋪門口停下。望著眼前隨著清風飄揚的招牌,祁連王眼中閃爍著追憶。

  「老萬燒餅!」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沒有其他的廣告語,就這麼四個看起來很彆扭的字。在這個寸土寸金的京城,能有一個小小的門面也是很不容易的。

  雖然這個老萬燒餅店已經被擠壓的只剩下一個不到七八平的小土屋之中。但這個店舖的名字,就是寧月也聽說過。但可惜,此刻的店舖大門緊閉,整個京城都彷彿是死城。

  祁連王微微的閉上了眼睛,精神力彷彿雷達一般外放開來。祁連王的精神力,又是武道高手的數倍。精神外放,能夠覆蓋整個京城。

  過了一會兒,祁連王緩緩的張開眼,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詫異。因為在他的感應中,京城的百姓竟然沒有全部離開。之所以看起來是空城,是因為他們全部都躲在了家中。

  一陣橫風吹起,一張告示被狂風吹落,在風中飛舞之後輕輕的飄到了寧月的頭頂。寧月隨手抓起,原來是讓京城百姓離開避難的告示。

  雖然沒說什麼事,但言外之意倒是提到了有強敵來犯,避免京城百姓傷亡。這原本到也在寧月的預料之中,所以寧月也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

  祁連王輕輕的轉過身,看著身後一臉怪異的玄陰教主,臉上竟然也露出了一絲微笑,「父王小的時候,最愛吃這家老萬燒餅。這都快一百年了,想不到這家店還在。

  那個時侯,父王還不是太子。身為皇子,是不允許出宮更不允許吃宮外的東西。記得有一次,父王和祁玉偷偷的溜出了宮,就是為了給祁峰買個燒餅,免得他老說我騙他。

  正巧見到當年的戶部尚書強搶民女,我和祁玉兩人上前制止,喝止了戶部尚書。原本以為,這是做了好事。哪曾想,我們剛剛回宮,他就在父皇面前參了我們一本。為此,我和祁玉各被父皇打了十個板子。你們知道為什麼麼?」

  「皇爺爺是責罰你們不該擅自出宮?更不該吃民間的東西?」

  「不是……」祁連王緩緩的搖了搖頭,「父皇告訴我,身為皇子,不是應該怎麼去打抱不平,而是應該收買人心。收買誰的人心?自然是文武大臣的。因為這個天下,不是靠皇帝一個人可以治理的過來的。只有手下有了人,有了大臣的擁戴,這個皇帝才能做得穩,這個天下才能穩。」

  「那個時侯,皇爺爺就已經打算立你為太子了?」玄陰教主微微詫異,雖然從他出生的時候,祁連王就已經是東宮太子。但玄陰教主還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做的太子。

  「當時,父王雖然口中點頭稱是,但心底卻不以為意。我們是皇族,滿朝文武大臣都是我們的臣子。向來都是奴才討好主子,什麼時候輪到主子要討好奴才了?

  天地萬事,都離不開一個理字,如果為了穩為了利,連理都不要了,我們這麼多年讀的聖賢書還有什麼用?當時祁玉就據理力爭,甚至說出了君為舟民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話。

  結果,我被放了出去,祁玉卻被關進了宗人府禁足七天。後來,我又一次偷偷地溜出了皇宮,想去看看那一家人家有沒有被報復。

  結果我一打聽才知道,那個被我救下的民女,後來被戶部尚書帶著數十個家丁就在當街被凌辱,含恨自盡。他們全家,十三口人被亂棍打死丟棄到了亂葬崗。

  那個時侯我就知道,大周要完了。不改,不整治就要完了!也是那個時侯起,我開始立志,也開始了我的文治武功。當我掌了實權之後,第一個就將那戶部尚書拿下入獄。

  八十條罪狀,每一條都觸目驚心。在菜市口,凌遲了三天三夜才讓他死。當年父王才十六歲,父王還清晰的記得,那一天全城百姓拍手歡慶,一個個心甘情願的跪倒在我面前高呼著祁連太子。

  民為水,君為舟,祁玉說的一點都沒錯。所以,我不知道當初你的豐谷盤從哪裡來的。但如果我知道你竟然用豐谷盤吸乾了涼州一地的土地靈氣,父王也定會阻止你這麼做。這不是傷天和,而是傷民心。」

  「我知道了……」玄陰教主雖然驕傲不認輸,但此刻,他卻異常老實的低頭認錯。

  「知道了?做都做了知道有個屁用?」寧月一邊不陰不陽的笑道。

  「哼!」玄陰教主冷哼一聲,剛要說話卻生生的頓住了。因為此刻,玄武街的兩頭,陸陸續續的出現了幾個探頭探腦老頭老太。他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想要努力的看清自己幾人的模樣。

  「好像是祁連太子……」

  「是,是祁連太子,祁連太子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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