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6046
V123210 發表於 2018-7-6 00:41
第十章 垂拱而治

    用一輩子來贖罪,看似嚴酷,其實已經很輕很輕了。

    是李憲的過錯涉及一個皇帝的死,也就是李憲身份特殊才能申的待遇。

    換做是別人,早就滿門抄斬了,就算誅九族都不為過。

    這也虧了李憲自身的人設完美無缺,辭讓太子之後,醉心音律,不過問朝局。

    兼之裴旻現如今的威望風頭,一時無兩,這才將此事壓下。

    李隆基的病故並未給唐王朝帶來多大的影響。

    畢竟現在是太平盛世,天下思安,而李隆基在臨終前,再一次展現了他一代明君的風采,將裴旻、李禕兩位軍方大佬調來廟堂輔政。

    李琰的即位,沒有任何的波折,順順利利的成為了大唐新君主。

    皇帝去世,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繁雜。

    因為家國大事,不可一日不處理。

    故而歷代君王在身後事的處理上都很隨便的。

    李隆基去世後的第七天就出殯了,軍國大事,不受喪禮的影響,尋常閒務,也是照常進行。

    裴旻尚書令本就是文臣之首,而是太子繼位,輔政大臣的身份跟著生效。

    這廟堂之上,裴旻更是一家獨大。

    尤其是李琰,他有些碌碌無為,對於軍國大事並不上心,任由裴旻施為,恰是因為如此,唐王朝皇位的過繼一點動盪也沒有。

    這個時候的朝政,有點像《尚書‧武成》裡的記載的那樣: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

    意思就是垂衣拱手,毫不費力,表示統治者什麼都不用做,卻能使天下太平,這是無為之治的最高境界。

    儒家聖人稱道的政治環境,無形中在此刻實現了。

    李琰什麼都不管,軍國重擔都壓在裴旻身上。

    而裴旻武有王忠嗣、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一大票的武將為後盾,文又拉攏了宋璟、張九齡、杜暹、王晙為黨羽。

    源乾曜是和事佬,對於裴旻唯唯應諾,李元紘自顧不暇,哪裡敢忤逆裴旻?

    唯一能與裴旻叫板的李禕也為裴旻的人格魅力折服,盡心盡力的處理著長安京畿的軍制改革。

    這種局勢下,裴旻幾乎等於是唐王朝的無冕之王,軍政令由他一言而決。

    每一天都要處理著各種事物……

    其實最開始。

    文武百官還是將希望寄託於新帝的。

    個別有想法的文武大臣,一天到晚的拿著各種軍務在李琰面前找存在感。

    畢竟新皇帝新氣象,要是自己的才學得到了新帝的看中,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而且依照常理,新皇即位,他需要老臣鞏固穩定江山,也需要新臣來牽制老臣,來爭取自己的利益。

    動此心思的大臣並不少。

    結果!

    情況很讓人尷尬。

    諸多大臣興致勃勃的找上李琰。

    李琰卻一問三不知,就算有些事情知道了,也不下結論,都會問一句「問過姑父沒有?」

    裴旻這邊不同意,李琰絕不輕易的下任何命令。

    而且裴旻自身的治世水平不說多強悍,與李琰相比卻是一天一地。

    裴旻麾下又是能人輩出,有宋璟、張九齡這樣的能人,但凡有問題都能得到很好的解決。

    久而久之,諸多有想法的文臣都死心了,老老實實的找裴旻商議國事。

    裴旻也忙得焦頭爛額,體會到了李隆基的感受。

    這想要處理好一個國家的事情,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上位者權勢越重,這責任就越大。

    壓力與諸多事物就如大山一樣的壓在肩上,隨時都有將一個人壓垮的可能。

    李隆基後期性格大變,未嘗沒有扛累了心態,開始選擇沉迷享樂。

    裴旻這日在處理外交事物。

    這唐王朝新皇登基,周邊諸國的態度很是關鍵。

    他們會不會繼續承認大唐宗主國的地位就看他們對於新皇有沒有敬畏之心。

    為了穩住四方異族,裴旻親自給回鶻、葛邏祿、新羅的可汗修書寫信,讓他們來長安拜見新任的天朝可汗。

    「郡王,東北方張守珪節度使的信!」

    裴旻現在的助手是李承休,正是李泌的父親。

    裴旻並沒有插手門下省、中書省的地盤。

    裴旻對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已經很滿意了,只是尚書省這個地盤,裴旻卻打算死死地控制在手心。

    畢竟這是他的地盤,自己的地盤必須要掌控在手。

    對於尚書省的人緣調配是最大最多的。

    除了宋璟這特例,其他人大多都是裴黨的成員。

    李承休因李泌的關係,為裴旻提拔,成為了尚書省的一員,干王維一樣的工作。

    不過李承休顯然沒有王維心細,以至於裴旻一直懷念王維,想著什麼時候也將王維調來長安,自己還真有些懷念這個小秘了。

    聽李承休說北方的訊息,裴旻忙道:「快,快將信拿來。」

    裴旻最近結未過問東北之事,但對於東北的局面卻一直掛心。

    只是他一時半刻沒有得到東北方的情況,無法做出應對方式,只能處理其他事情。

    在裴旻心底,東北的事情,始終是第一位的。

    接過了張守珪的信,信中自然就是那憤慨之言。言辭真切的訴說著唐王朝與渤海國的血海深仇,說著遼東百姓對於渤海國的痛恨,一但讓百姓知道唐王朝意圖與渤海國說和,將會大失民心。

    因為這封信是送給李隆基的,張守珪信中自然透露了對裴旻的不滿,有著小小的抱怨。

    原來張守珪有上述直達天聽的權利,張守珪這封信原本是寫給李隆基的。

    只是李隆基病故,信就傳到了高力士那裡。

    高力士對於李隆基忠心耿耿,甚至動了自殺相隨的念頭,只是因李隆基的託孤,才沒有執行,但他短期內也無心處理手上事物。

    這封信也耽擱了,直到今日,高力士的情況略有好轉,發現了這信,輾轉送到了裴旻手上。

    「豈有此理!」

    裴旻瞧得是勃然大怒,他並非氣惱張守珪對他的抱怨,而是他說的天花亂墜,卻始終沒有表達出半點進攻渤海國的意思。

    「來人,傳我的命令,著令張守珪回京述職,即刻動身,若有遲疑,就地罷免節度使職位,朝廷另選他人擔任。另外再傳我的命令給朔方節度使安思順,河東節度使蓋嘉運與代州軍演,做好戰鬥準備!」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7-6 00:42
第十一章 高力士的託付

    內戰!

    裴旻不喜歡,也不願意見到那一幕。

    可就如宋璟說的,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遼東張守珪鎮守遼東多年,實力已經根深蒂固。

    現在雖無不臣之心,卻也有自詡地頭蛇的苗頭。

    現在新皇即位,李琰自身才能不足,對於張守珪無恩無慧,越下去越能助長張守珪的氣焰。

    必須用一切手段將之壓下去,唯有如此,才能避免藩鎮的誕生。

    準備好戰鬥是第一步,接下來是斷糧斷響!

    面對這種情況,張守珪要是還不妥協,那只有說反心以現了。

    那個時候是直接動用朔方軍、河東軍還是隴右軍討賊,就看局勢而定。

    對於這種驕兵悍將就必須拿出強硬的態度,不然只會助長他們的氣焰。

    裴旻並沒有一味的獨斷專行,反而很注意這些。

    立刻去了皇宮,打算將此事告之李琰。

    從高力士那裡得知李琰在跟韓休學習政事,也不急著打擾而是跟著高力士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這是他們自李隆基病故之後,兩人第一次私下會面。

    高力士的樣子很不好,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

    原本高力士是一個俊雅高壯的好人物,無半點的陰柔氣息,從外邊根本看不出他是個太監。現在卻有些神形消瘦,遠沒有昔年千古一賢宦的風采。

    沒有了李隆基,高力士又豈是高力士?

    歷史上李隆基為李亨軟禁,而高力士受李輔國陷害,流放黔中道。直到兩年後遇大赦回歸,到郎州,碰到流放之人談及京城事,才知李隆基已經駕崩。

    高力士北望號啕痛哭,吐血而死。

    現在高力士未如歷史一般,裴旻估計是李隆基的特別安排。

    「內侍,萬事節哀!陛下這二十年的功績,開創了奇蹟一般的開元盛世,無愧一生!我們要做的是將他的心血延續下去,帶著他的期望,將這個盛唐維持下去。」

    高力士輕輕的頷首道:「陛……先帝一直相信這點,相信有郡王在,盛唐就不會不倒。老奴不過是一階內侍,豈能當得大任。」

    裴旻一時間不知如何接話。

    從高力士的語氣中,他是聽出了死志,而且他說這話的時候是那種很平靜的,一點也不激動,就好像是在說很平常的事情一樣。

    越是這樣,越表示他求死的心是何等堅決。

    裴旻很清楚高力士與李隆基之間的感情,完全不知從哪裡開口。

    高力士心思靈透,看出了裴旻的意思,道:「郡王不必為某一個內侍操心,只是某有兩件心願未了,還望郡王看著你我相識多年的情分上,幫助一二。」

    裴旻忙道:「這些年內侍與我一併侍奉君上,是同僚也是朋友,內侍有話不妨直說。」

    高力士道:「某這一身無愧於心,唯有兩大恨事。其一、未能發現那妖婦的陰毒手段,累得陛下慘死。我罪孽深重,不敢奢望,陪伴君側。只希望泰陵之側,有一方土地安身,讓在下能夠千百年護佑郡陛下。」

    裴旻動容道:「這個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陛下的陵墓身側必有你一席之地。當今世上沒有一人比高內侍更有資格陪葬於泰陵。」

    泰陵就是李隆基的長眠之地,位於渭南蒲城縣東北十五公里處五龍山餘脈金粟山南,泰陵以山為陵,山腹中建造墓室,四周繞陵築牆,氣勢磅礴。

    當年李隆基游金粟山,見此山有龍盤鳳息之勢,心有所感,說道:「吾千秋後,宜葬此地!」

    此後李隆基變安排工部在金粟山修陵,而今真如他當年所說,長眠金粟山。

    高力士慎重的對著裴旻作揖,以表感謝。

    緊接著,他又是一嘆:「另外一件憾事,即是我那名義上的夫人。」

    聽到高力士說名義上的夫人,裴旻有些訝異。

    只聽高力士繼續道:「說實話,當年在下年少氣盛,受不住他人嘲笑,為了一時意氣,向世人證明,太監又如何?一樣能夠成家立業,一樣能夠娶妻納妾,娶的妻妾還是最漂亮的……」

    裴旻想到呂氏的姿容,還真無話反駁。

    呂氏號稱國姝,姿容一點也不遜色嬌陳、公孫姐妹。

    高力士說著又是一嘆:「而今想起來,自己為了逞一時威風。意外救助了她之餘,卻提出了如此非分的要求,害了她一生,委實不該。

    「呂氏雖為我妻,可當年娶她,不過是意氣之爭。這些年某與之相敬如賓,我常年住在宮裡,偶爾回府也是分房而睡。現在想起來,委實她對不住。」

    「希望郡王能夠代為照顧,當初似乎與郡王有過約定,要收某那義子為徒弟,卻不知是否屬實?」

    裴旻道:「高內侍還不知某?一個唾沫一個釘,哪怕令郎沒有學劍天賦,我也能讓他有自保的實力。」

    這不是他吹,隨著年紀的增長,裴旻自身的修為也日漸精進。而今的他,雖極少出手,但是功夫已達化境。

    以他的修為,哪怕是一個白痴,他也能因材施教,將他培養成一定戰力的好手。

    正說著話,韓休一臉鬱鬱的走了出來,見裴旻、高內侍在聊天上前來問好。

    裴旻說道:「陛下情況如何?」

    韓休一臉糾結,說道:「陛下心性沉穩,只是屬下才疏學淺,實在有些有心無力。」

    他受裴旻其中,升任為帝師,這是何等崇高的榮耀。

    韓休身為人臣,本就以正直著稱,決定要將李琰培養成一帶明君,成為一個可以與李隆基相提媲美的存在。

    但是韓休費盡心力,李琰始終沒有多說長進。

    要是李琰不用心去學,韓休還能找一個藉口,說李琰的不是。

    可是韓休看得出來,李琰還是想當好一個皇帝的,確確實實有用心再學。

    只是天姿平庸,而且帝王之道,又深奧無比。

    涉及用人、政治、權謀等等一切,李琰今天學了,明天就忘一半,後天又忘一大半……

    多日下來,韓休自己都心累心塞了。

    裴旻對此也沒有好的辦法,只能道:「韓公不必著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現在年幼,終有一天,他會覺悟的。」

    他說了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話……
V123210 發表於 2018-7-7 09:01
第十二章 李琰廢后之意

               
    韓休聽裴旻這般寬慰,也強打起精神道:「臣就再試試吧!」

    韓休自己也不抱多大的希望,說的有些勉強。

    裴旻目送韓休離去,也跟高力士打了一個招呼,讓他代為通傳。

    得知裴旻到來,李琰直接讓裴旻入內。

    「姑夫來了!」

    裴旻還未走到近前行禮,李琰已經先一步上前問好了。

    「見過陛下!」

    裴旻一如以往的作揖行禮。

    李琰熱情的從上面走了下來,說道:「姑夫不必多禮,這裡沒有外人。姑夫來的正好,朕有些私事要找姑夫商議呢。」

    「陛下請說!」裴旻有些好奇,說道:「陛下是國之儲君,不管是多小的私事,到了陛下這裡,都是公事。」

    李琰有些不安的看了裴旻一眼,嘟噥了半晌才道:「朕想要休了皇后。」

    裴旻嚇得打了一個激靈,一時間腦子有些懵懂懵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怔了怔,說道:「陛下,您再說一遍,臣沒聽清楚。」

    李琰有些氣呼呼的道:「朕說,真想要廢了韋氏那個賤人……」

    裴旻又是一陣沉默,這一次他是聽清楚了。

    只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這李琰即位還不過十天,皇后的冊立,亦不過十天。

    廢后?

    這當是賣小妾呢!

    就算是賣小妾也要走個流程,皇后是說廢就廢的?

    當年李治廢后,花了多少心思?他親自上門拜託長孫無忌無果,又派諸多大臣遊說,還三番四次的徵求長孫無忌、李勣、於志寧、褚遂良這些人的意見,將自己的決絕態度表露無疑。

    即便是這樣,一樣無濟於事。

    直到得到李世績的態度,李治才敢廢王立武。

    還有李隆基,他與王皇后的關係是何等的惡劣,甚至都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即便是如此,李隆基都不敢輕易的說廢后。

    皇后是一國之母,地位也是非同尋常的。

    哪裡是說廢就廢的?

    哪一次廢后,不造成一次朝局的動盪?

    遠的不說就是廢王立武,王皇后蕭淑妃被廢,王皇后的舅舅時任中書令和吏部尚書的柳奭被罷官,老貴族的中堅長孫無忌被逼自殺,輔政大臣褚遂良被貶。王氏集團、關隴集團徹底覆滅。

    李治這個腹黑的皇帝,利用立後這個契機一舉擊垮了外戚王氏集團與長孫無忌統領的關隴集團。

    有些人總將這功勞記載武則天的身上,但實際上真正厲害的是李治,是他主導了一切,從而乾綱獨斷,掌握了真正的大權。

    李世民的兒子,不說個個都是俊傑,但出彩的那幾位哪一個是簡單的角色?

    天之驕子李承乾,英武果敢的李恪,一代文宗李泰……

    李治能夠成為唐王朝第三代皇帝,並且打下漢人王朝最廣闊疆域的皇帝,豈是易於之輩。

    李治廢后,意味著他突破了外戚與關隴貴族的枷鎖。

    李隆基不敢廢后是不願承受廢后帶來的惡劣影響。

    這李琰今日廢后又是為了什麼?

    他有什麼長遠的打算?

    裴旻腦子有些漿糊,體會到了智商給拉低的感覺。

    「陛下,皇后乃是國母,母儀天下。不知皇后何事觸怒了陛下?」

    「善妒!」李琰氣沖沖的說道:「姑夫,韋后是是父皇給朕定下的婚事,朕一點也不喜歡她。可是不知為何父皇與武婕妤非常喜歡她,佔著父皇、武婕妤的歡喜,她在朕面前耀武揚威的,一點也不將朕放在眼底。朕納個小妾都要在父皇、武婕妤面前鬧一鬧,朕沒少因此受到責罰。而今朕登基成為了皇帝,本以為她沒了父皇、武婕妤這兩座靠山會消停消停。卻不想就在昨日,她居然重罰了朕的愛妃。簡直豈有此理,姓韋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他直接開起地圖炮了。

    他說的「姓韋」指的是當年的唐中宗的皇后韋皇后,那個干預朝政與武三思勾結的妖後。

    韋皇后毒死自己的丈夫李顯之後意圖相仿武則天但女帝,輔政的李旦就成了下一個目標。

    這也是李隆基發動唐隆政變的緣由。

    李琰居然因為這點小事,將這個韋后與那個臭名昭著的韋皇后聯繫起來了。

    這荒唐事情要傳出去,天下人不笑掉大牙?

    「陛下,皇后出身京兆杜陵韋氏。現今門閥世族雖不如以往那麼強大,能夠左右朝局。但是『城南韋杜,去天尺五』的韋氏影響力,還是不小的。」

    關隴地區在漢魏以來,一直是漢族傳統文化只淵藪所在,特別是自晉末喪亂以來,許多文人志士多避難於此,北方少數民族入主中原,人數亦較少,為維護其長期統治不論是軍事上還是在政治上都依靠占人口多數的漢族,他們都必須而且首先要在文化上與關隴地區的地主階級取得認同,必須同他們建立起牢固的政治軍事同盟。

    正是在這種歷史背景下,產生了所謂的關中四姓。

    這四姓就是京兆韋氏、河東薛氏、河東裴氏、河東柳氏。

    其中韋氏家族政治、社會地位空前之高。有唐一代韋氏家族成員拜相者共計二十位,勢冠全唐;家族仕宦率極高,尤其是高品級官吏的仕宦人數急劇增加;家族成為皇室通婚之重要對象,共有近三十位成員與皇室成員進行婚姻來往。

    而今廟堂上大理寺卿韋見素就是韋家人。

    要是真用這種可笑的理由廢后,韋家人不鬧起來才怪。

    裴旻並不怕韋家,以他現在的權勢拔除韋家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可是這事情李琰完全站不住道理,傳開來只會成為笑柄,有損皇家威嚴。

    而且裴旻記得韋家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一位蓋世名將韋皋,一位守川蜀二十年,破吐蕃四十八萬,禽殺節度、都督、城主、籠官千五百,斬首五萬餘級,獲牛羊二十五萬,收器械六百三十萬的猛人。

    裴旻可不想為了這點可笑的事情,來對付韋家,萬一一個不慎弄死了韋皋的父親、母親,那唐王朝可就損失大了。

    「陛下剛剛登基,根基還未穩固。因為此事廢后,對陛下的名望大是不利。不如這樣,皇后那裡,由臣去應對,讓她行事收斂一些,不讓陛下為難。」

    「好吧!」李琰聽裴旻入朝說來,雖有些悶悶不樂,卻也沒有反對。

    裴旻說起了正事,將張守珪的事情細說。

    李琰還在糾結韋皇后的事情,心不在焉的道:「朕知道了,就按姑夫的應對方法處理就好。」

    裴旻甚至懷疑李琰聽沒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0 22:58
第十三章 彼此差距

    韓休聽裴旻這般寬慰,也強打起精神道:「臣就再試試吧!」

    韓休自己也不抱多大的希望,說的有些勉強。

    裴旻目送韓休離去,也跟高力士打了一個招呼,讓他代為通傳。

    得知裴旻到來,李琰直接讓裴旻入內。

    「姑夫來了!」

    裴旻還未走到近前行禮,李琰已經先一步上前問好了。

    「見過陛下!」

    裴旻一如以往的作揖行禮。

    李琰熱情的從上面走了下來,說道:「姑夫不必多禮,這裡沒有外人。姑夫來的正好,朕有些私事要找姑夫商議呢。」

    「陛下請說!」裴旻有些好奇,說道:「陛下是國之儲君,不管是多小的私事,到了陛下這裡,都是公事。」

    李琰有些不安的看了裴旻一眼,嘟噥了半晌才道:「朕想要休了皇后。」

    裴旻嚇得打了一個激靈,一時間腦子有些懵懂懵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怔了怔,說道:「陛下,您再說一遍,臣沒聽清楚。」

    李琰有些氣呼呼的道:「朕說,真想要廢了韋氏那個賤人……」

    裴旻又是一陣沉默,這一次他是聽清楚了。

    只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這李琰即位還不過十天,皇后的冊立,亦不過十天。

    廢后?

    這當是賣小妾呢!

    就算是賣小妾也要走個流程,皇后是說廢就廢的?

    當年李治廢后,花了多少心思?他親自上門拜託長孫無忌無果,又派諸多大臣遊說,還三番四次的徵求長孫無忌、李勣、於志寧、褚遂良這些人的意見,將自己的決絕態度表露無疑。

    即便是這樣,一樣無濟於事。

    直到得到李世績的態度,李治才敢廢王立武。

    還有李隆基,他與王皇后的關係是何等的惡劣,甚至都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即便是如此,李隆基都不敢輕易的說廢后。

    皇后是一國之母,地位也是非同尋常的。

    哪裡是說廢就廢的?

    哪一次廢后,不造成一次朝局的動盪?

    遠的不說就是廢王立武,王皇后蕭淑妃被廢,王皇后的舅舅時任中書令和吏部尚書的柳奭被罷官,老貴族的中堅長孫無忌被逼自殺,輔政大臣褚遂良被貶。王氏集團、關隴集團徹底覆滅。

    李治這個腹黑的皇帝,利用立後這個契機一舉擊垮了外戚王氏集團與長孫無忌統領的關隴集團。

    有些人總將這功勞記載武則天的身上,但實際上真正厲害的是李治,是他主導了一切,從而乾綱獨斷,掌握了真正的大權。

    李世民的兒子,不說個個都是俊傑,但出彩的那幾位哪一個是簡單的角色?

    天之驕子李承乾,英武果敢的李恪,一代文宗李泰……

    李治能夠成為唐王朝第三代皇帝,並且打下漢人王朝最廣闊疆域的皇帝,豈是易於之輩。

    李治廢后,意味著他突破了外戚與關隴貴族的枷鎖。

    李隆基不敢廢后是不願承受廢后帶來的惡劣影響。

    這李琰今日廢后又是為了什麼?

    他有什麼長遠的打算?

    裴旻腦子有些漿糊,體會到了智商給拉低的感覺。

    「陛下,皇后乃是國母,母儀天下。不知皇后何事觸怒了陛下?」

    「善妒!」李琰氣沖沖的說道:「姑夫,韋后是是父皇給朕定下的婚事,朕一點也不喜歡她。可是不知為何父皇與武婕妤非常喜歡她,佔著父皇、武婕妤的歡喜,她在朕面前耀武揚威的,一點也不將朕放在眼底。朕納個小妾都要在父皇、武婕妤面前鬧一鬧,朕沒少因此受到責罰。而今朕登基成為了皇帝,本以為她沒了父皇、武婕妤這兩座靠山會消停消停。卻不想就在昨日,她居然重罰了朕的愛妃。簡直豈有此理,姓韋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他直接開起地圖炮了。

    他說的「姓韋」指的是當年的唐中宗的皇后韋皇后,那個干預朝政與武三思勾結的妖後。

    韋皇后毒死自己的丈夫李顯之後意圖相仿武則天但女帝,輔政的李旦就成了下一個目標。

    這也是李隆基發動唐隆政變的緣由。

    李琰居然因為這點小事,將這個韋后與那個臭名昭著的韋皇后聯繫起來了。

    這荒唐事情要傳出去,天下人不笑掉大牙?

    「陛下,皇后出身京兆杜陵韋氏。現今門閥世族雖不如以往那麼強大,能夠左右朝局。但是『城南韋杜,去天尺五』的韋氏影響力,還是不小的。」

    關隴地區在漢魏以來,一直是漢族傳統文化只淵藪所在,特別是自晉末喪亂以來,許多文人志士多避難於此,北方少數民族入主中原,人數亦較少,為維護其長期統治不論是軍事上還是在政治上都依靠占人口多數的漢族,他們都必須而且首先要在文化上與關隴地區的地主階級取得認同,必須同他們建立起牢固的政治軍事同盟。

    正是在這種歷史背景下,產生了所謂的關中四姓。

    這四姓就是京兆韋氏、河東薛氏、河東裴氏、河東柳氏。

    其中韋氏家族政治、社會地位空前之高。有唐一代韋氏家族成員拜相者共計二十位,勢冠全唐;家族仕宦率極高,尤其是高品級官吏的仕宦人數急劇增加;家族成為皇室通婚之重要對象,共有近三十位成員與皇室成員進行婚姻來往。

    而今廟堂上大理寺卿韋見素就是韋家人。

    要是真用這種可笑的理由廢后,韋家人不鬧起來才怪。

    裴旻並不怕韋家,以他現在的權勢拔除韋家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可是這事情李琰完全站不住道理,傳開來只會成為笑柄,有損皇家威嚴。

    而且裴旻記得韋家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一位蓋世名將韋皋,一位守川蜀二十年,破吐蕃四十八萬,禽殺節度、都督、城主、籠官千五百,斬首五萬餘級,獲牛羊二十五萬,收器械六百三十萬的猛人。

    裴旻可不想為了這點可笑的事情,來對付韋家,萬一一個不慎弄死了韋皋的父親、母親,那唐王朝可就損失大了。

    「陛下剛剛登基,根基還未穩固。因為此事廢后,對陛下的名望大是不利。不如這樣,皇后那裡,由臣去應對,讓她行事收斂一些,不讓陛下為難。」

    「好吧!」李琰聽裴旻入朝說來,雖有些悶悶不樂,卻也沒有反對。

    裴旻說起了正事,將張守珪的事情細說。

    李琰還在糾結韋皇后的事情,心不在焉的道:「朕知道了,就按姑夫的應對方法處理就好。」

    裴旻甚至懷疑李琰聽沒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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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計畫與變化

    張守珪身上的毒傷本未痊癒,面對裴旻的「咄咄逼人」,心急之下,舊傷復發,病倒在榻。

    將張康叫道了跟前,張守珪虛弱的道:「康兒,你向來多智,當前之局,你有何想法?」

    張康一臉憤然的說道:「義父重病在身,焉能遠行?孩兒願意代替義父去長安,我就不信了,我們父子忠心為國,裴旻還能殺了我們不成。」

    他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張康的戲,演的實在太好。

    張守珪根本不懷疑有他,長嘆說道:「裴旻此人不是好唬弄,今日他敢陳兵於代州,明日就有敢斷我們口糧。我東北軍久經戰陣,論及實力,為父相信並不亞於裴旻的河隴之兵,但是北地土地貧瘠,地廣人稀,糧草不足。一但給裴旻斷了軍糧之響,我們將陷入必死之境,無半點勝算。此次為父勢在必行,做不得假。」

    張康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才敢說代行的,同樣,又裝模作樣的道:「這樣吧,義父,孩兒跟你一同去,一路上也有個照應。」

    「不成!」張守珪立刻拒絕,高聲道:「裴旻那混蛋,自己手握四鎮二十萬兵不說,我這邊不過十萬,居然懷疑我有異心?我們父子一但去了長安,必然是有去無回了,還有生命危險。到時東北軍群龍無首,只會白白便宜了那混球。我兒在東北,為父此去長安,也有一重保障。」

    張康一臉擔憂,說道:「可孩兒不放心義父!」

    張守珪心底只有滿滿的感動,勸慰道:「我兒放心,長安又不是龍潭虎穴,為父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就不信,他裴旻能一手遮天!」

    張康一臉掛心,心底卻道:「長安是不是龍潭虎穴,老子不知道,但你這老東西,去了,就別想再回來了。」

    連李隆基這樣的絕頂人物都給他的演技糊弄的暈頭轉向,何況是張守珪?

    即以決定入京,張守珪也表現出了大老爺們的魄力,當即動身南下。

    張守珪入京的消息傳到了長安。

    長安大多人都鬆了口氣。

    內戰誰都不願意經歷。

    不管是什麼情況,什麼局面,內戰消耗的都在自己的力量。

    尤其是現在新帝剛剛登基,更是需要穩定穩定再穩定。

    其實裴旻調十萬大軍兵臨代州的行徑,朝中諸多大臣都不大認同的。

    他們覺得如此行徑,太過激進,一個不慎就有可能鬧成兵災。

    這也是大多文人特有的心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同時他們也奈何不得裴旻,現在裴旻權傾朝野,根本無法改變裴旻的任何決策。

    裴旻卻是清楚,藩鎮的胃口都是給軟弱的朝廷慣出來的。

    朝廷越表現的怕事,邊帥的口味就越大,野心就越大,想得到的東西就越多。

    如果今日縱容了張守珪,那麼明日就會出現李守珪、王守珪,唐朝有十鎮節度使,多來幾個,朝廷哪裡還有威信可言?

    該強硬的時候,必須強硬。

    沒有人比裴旻自身更加討厭內戰,討厭自己人打自己人,但絕不能因為討厭而懼怕。真要打的時候,還得放開來打。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將損失降至最低。

    裴旻得到張守珪入京的消息,並沒有表現的如大多文武臣一樣高興。

    這就是第一步而已,張守珪在東北當了十多年的邊帥,實力根深蒂固,想要除去這個後患,還需要第二步,第三步。

    目前,只是一個好開始。

    不只是東北,整個唐王朝都是一個好的開始。

    宋璟出山,他還未開始整頓吏治,唐王朝的機構就已經開始快速運轉。

    宋璟治吏手段驚人,他不只是針對那些無能的官吏,對於那些有能力的,卻不願意用心干,瀆職怠職的官員也毫不留情。

    那些原本因為李隆基的放縱,鬆懈下來的官員,一個個都收了心,不敢在早退晚到了。

    這官員一認真,整個王朝的行政就變得效率流暢起來。

    很多事情都能夠迎刃而解,許多拖延未處理的事物,也一點一點的消滅。

    同時裴旻也沒有這麼給李隆基留面子,花鳥使整個機構,全部都刪除了,一點不留,繼續沿用以往的選秀方式。

    還有一些對天下無利,單純是李隆基為了享受的制度都重新改制。

    裴旻覺得自己就如設計師一樣,規劃著唐王朝未來的美好藍圖,將一些弊政弊端通通刪除,選擇一些利國利民的政策補上。

    在宰相們的政事堂會議會議上,裴旻從文、武、外交三方面做了戰略性的安排。

    「江南的開發,勢在必行,且大勢所趨!主農輔商,這一點交由李相全權處理,另外工部給予配合。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江南是水鄉澤國,藏於民間的優秀造船匠師,數不勝數。我提議設一個獎勵制度,給予那些技術過硬的匠師。或是金錢鼓勵,或是田地,或者給予他們子孫後代仕官的便利。總之此事關系我大唐的千秋萬代,絕對不能馬虎。」

    裴旻可以想像,自己今日這番論言,在十數年後會為多少人讚頌。

    只要海上絲綢之路的開通,江南就會成為香噴噴的寶地。

    「至於外交一事,禮部要多多注意。我朝現在要體現一點,國際影響力。什麼是國際影響力?國際影響力就是在周邊藩屬國心底的地位比重。我們影響力越大,他們越願意抱我們大腿,形成戰略聯盟。世界之大,全超乎我們的想像,我們很難做到將所有地方征服,讓我們成為我大唐的疆土,但是卻可以利用我們的實力威勢,拉攏一眾小弟,成為盟主,干涉天下之事。」

    裴旻說著,參加會議的諸多宰相、參知政事的大臣,都帶著幾分震撼的看著裴旻。

    不給他們消化的時間,裴旻說道:「至於兵事,短期內,我有打算改革軍制的想法,不打算動兵。陛下剛剛登基,須等天下歸心,廟堂穩固之後,再做他想。」

    裴旻擬定了唐王朝未來五年的發展趨勢,但是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昭元元年,西域傳來緊急軍情。

    阿拉伯奇襲石國,安西大都護府長史顏杲卿、安西節度使封常清,受困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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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西方危局

    西域軍情是八百里加急傳到長安的,這一次在朝會上。

    裴旻正在跟廟堂的文武說著開發江南的細節,緊急軍情突然傳達。

    滿朝文武一片嘩然,皆未想到這戰事停歇,不過兩年,居然又起風波。

    坐在龍椅上的李琰也一臉震恐,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忍不住驚呼道:「敵人有多少兵馬,我方傷亡多少?」

    這個問題顯然問的很傻。

    傳令兵只是負責傳令,尤其是這種八百里加急,一路上都是換人換馬的傳送。

    傳令兵到達京師的時候,人馬都不知道換了幾輪了。

    真正的戰報軍情都是用金漆火印封住的,傳令兵不是當事人,如何細節詳情?

    見傳令兵一臉懵懂,李琰說著帶著幾分求助似地看著裴旻。

    在軍事上沒有人比裴旻更有發言權。

    裴旻眼眸中也閃過一時怒火,阿拉伯此次來襲,實在太不是時候了。

    新皇方剛登基,廟堂還未穩定,他還有很多事情都未完成,西域居然又起了兵災。

    心底沉重,裴旻嘴上卻是笑道:「陛下與諸位莫及,阿拉伯不過是臣的手下敗將,不足掛齒。」

    聽裴旻入朝一說,李琰與滿朝文武也都寬心了。

    裴旻直接停了自己欲說之事,從傳令兵手中接過了前線戰報。

    掃了一眼金漆火印,確定完好無損之後,方才拆開,看信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身為一代文宗,對於字跡有些講究。

    戰報裡的字寫的歪歪斜斜的,有的大有的小,不堪入目。

    但見信中內容,心底卻略感吃重。

    戰報是自然不是出自封常清、顏杲卿之手。

    封常清自幼家中清貧但受祖父影響喜愛讀書,寫的一手好字,至於顏杲卿更是如此了。作為復聖顏回的後人,哪有字醜的道理。

    寫這封信的卻是封常清的部下程千里,信中他也不是很瞭解情況,只是知道封常清、顏杲卿兩人一併赴石國國王那俱車鼻施的登基大典。

    結果阿拉伯的一支小股部隊不知怎麼的就摸到了附近,奇襲石國都城拓折城,將西域諸國國王以及封常清、顏杲卿困在了拓折城裡。

    根據程千里的調查,阿拉伯的奇襲部隊有一萬餘數。

    裴旻將戰報傳視下去。

    李琰見了信,這才寬心道:「才一萬兵馬,應無大礙吧。」

    諸多文武也紛紛鬆了口氣,不說河西的八萬兵馬,安西、北庭就有五萬大軍,怎麼樣也不會吃虧。

    唯有少數,個別人看出了其中的關鍵。

    裴旻、李禕就是其中之二。

    李禕道:「陛下,這一萬兵馬肯定只是相投部隊,阿拉伯既然動兵,就不會小打小鬧,況且還是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原本對於阿拉伯,唐王朝在官方上的稱呼都是大食國。

    但是裴旻一時間改不了口,現在滿朝文武都受他影響,就算是官方公文,也改大食為阿拉伯了。

    裴旻立刻附和道:「陛下,臣也贊同李相這話。據臣所知,石國雖不是西域大國,卻是屈指可數的西域富國。他落座於昔年漢朝大宛北鄙之地,東與北至西突厥,西至波臘界,西南至康居界,是西方要塞。且農業發達,多產良馬與寶石,居民大多善於經商,故而富甲一方。因為有錢,石國時常解他國之慷慨,人脈極佳。他們若是新皇即位,西域諸國,十之八九皆會派人參加,而且有大可能是國王親往。」

    這個石國,就是歷史上那個促成怛羅斯之戰的國家。

    石國對於唐朝是很敬重的,對唐朝一直朝貢不斷,天寶二年,石國國王遣女婿康國大首領泰染緬獻方物;天寶五年,再遣使獻大宛寶馬十五匹,石國副王伊捺吐屯屈也遣使獻方物;天寶六年,再次遣使獻馬,天寶八年,還派王太子遠恩入關朝覲,可謂恭恭敬敬的履行藩屬國的義務。

    但是高仙芝垂涎於石國的財富,想要掠為己有,誣告石國王無蕃臣禮,俘虜石國國王及其部眾。隨後又縱兵殺掠,甚至連老弱病殘都不肯放過。

    就是因為這一仗,唐王朝失去了西域的威信,讓西域諸國心生反意。最終聯合阿拉伯,攻安西四鎮。

    怛羅斯之戰由此而起。

    現今裴旻主導西域,自然不存在這種情況。

    顏杲卿的行政手段遠勝只懂兵事的高仙芝,將西域諸國安撫的穩穩當當。

    石國比歷史上對唐王朝更加的恭敬,朝廷每年都會收到石國的賀禮,而且數額不小。

    西域諸國的朝貢禮物中,石國一小國朝貢的賀禮是與西域四大古國是同一檔次的。

    石國如此敬重唐王朝,他們新王登基,身為安西的文武之首,封常清、顏杲卿去恭賀是理所當然的。

    西域諸國與石國關係好的,自然也會在邀請之列。

    裴旻這話音一落,宋璟最先反應過來,他失聲道:「怎麼說來,現在西域處在群龍無首的情況?」

    「不錯!」裴旻道:「封常清、顏杲卿是我朝在安西的文武第一把手,西域諸國國王,有多少人參加此次大典,我說不準。但以我對石國的瞭解,他們交友滿西域,絕不再少數。而今阿拉伯抓住這個機會,一舉兵圍拓折城,將我朝與西域諸國的首領都困在城中,令得西域諸多地方群龍無首,勢必會造成西域大亂。以我對那頭獅子的瞭解,他們是衝著西域來的,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一萬隻是先頭部隊,真正的大軍,還在後面。他吃過一次大虧,這一次應該做足了準備。兵馬至少十五萬以上,甚至更多。」

    朝野嘩然。

    李琰也慌張了,說道:「那,姑、姑夫,現在如何是好?就算安西、北庭加起來也不過五萬之數……如何是對手?」

    「當務之急!立刻增派援兵,將青海湖的王忠嗣調往西域,暫時穩住大局。至於高仙芝,臣在西域採用的是聯防制度,相信他此刻已經兵發安西了。有他們兩人在,西域暫時不會出現多少變故。只是……」

    裴旻心中猶疑,他並不認為王忠嗣的才敢會遜色與莫斯雷馬薩,但是他想要打贏莫斯雷馬薩並不容易。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0 23:03
第十六章 西去決定

    越是瞭解兵事,裴旻是明白戰爭的勝負沒有定數,並非誰強誰就穩勝。

    就拿耳熟能詳的三國來說,第一兵法大家莫過於曹操。

    但曹操的敗績並不少,徐榮、呂布、周瑜、馬超、劉備,都曾打敗過他。

    能說曹操不如以上幾人?

    戰場千變萬化,任何因素都是影響勝負關鍵。

    絕非後世遊戲中三維五維的數據,可以體現出來的。

    王忠嗣確實是當世少有的名將,勇猛與穩重並存。但是他的性格過於固執方正,決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

    歷史上他為什麼會跟李隆基鬧翻?

    還不是因為李隆基好大喜功,意圖用將士的生命換取功績,強攻石堡城?

    王忠嗣就是不從,不願意用將士的生命來換自己的功績,抗命到低。

    導致了李隆基對王忠嗣心生不滿,也造成了他的悲劇。

    王忠嗣擅於軍略,但在人際關係的處理上略微死板。

    西域的關係錯綜複雜,面對阿拉伯十數萬,甚至二十萬或者更多大軍,想要真正的發揮西域的全部力量,少不了得到西域諸國的支持。

    在這方面王忠嗣年紀輕輕,遠不及莫斯雷馬薩老道。

    而且王忠嗣固然干略超凡,可裴旻麾下的文武哪一個是等閒之輩?

    高仙芝、僕固懷恩、封常清、張孝嵩、崔希逸,哪一個資歷不比王忠嗣高?

    他們會放下一切對王忠嗣言聽計從?

    裴旻沒有這個把握。

    河西、隴右的驕兵悍將除了他,外人想要完全讓他們心服口服,並不容易。

    一但配合不好,也會成為不穩定的因素,造成惡劣影響。

    反之莫斯雷馬薩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王忠嗣的身份地位與莫斯雷馬薩不是同一級別的,即便才略會勝之一二,但其他方卻也處於劣勢。

    裴旻相信有王忠嗣在,西域之局不會崩壞,可要徹底戰勝莫斯雷馬薩並不容易。

    畢竟莫斯雷馬薩這一手,已經攪亂了西域,佔盡了先機。

    即便是自己出馬,也未必能夠穩操勝券。

    一瞬間,裴旻有些猶疑了,自己前往西域主持大局是最好的選擇,可是長安這裡自己真的離得開嘛?

    裴旻暫時拿不定主意,打算等候新的消息,先一步做了安排。

    王忠嗣率領青海湖的兵馬走羌中道,直插西域穩定局勢,河西軍盡數入西域,暫時聽從王忠嗣差遣。

    隴右軍往河西推進,接管河西空閒下來的防務,等候全新的命令。

    朔方節度使安思順、河東節度使蓋嘉運撤回原本防區,以防有宵小趁火打劫。

    裴旻一個個的命令下達,那老練果敢的態度讓諸多心底不安的文武大臣有了莫名的信心。

    李琰的不安也平復下來,大有一種只要裴旻在,天下皆安的感覺。

    朝會結束,裴旻拉著李禕、王晙、杜暹、宋璟一併到尚書省開會。

    至於其他文臣,裴旻壓根就沒有邀請的意思。

    在兵事上,裴旻向來不願意理會外行人的建議看法。叫上宋璟也不是想聽他的意見,而是他政治經驗豐富,能夠顧及到一些政治上無法顧及的事情。

    「阿拉伯此次來勢洶洶,西域之局,錯綜複雜,我有意去西域坐鎮大局,諸位可有想法?」

    王晙沉聲道:「在下覺得不妥,陛下剛剛登基,廟堂不穩,長安有現在的平穩,全憑郡王一人威望所致。郡王若遠去西域,廟堂之上,恐怕會另起波瀾。」

    杜暹早年在西域任職,深知西域重要,說道:「西域不可棄,以當前局勢。一但西域失陷,想要重新奪回,將千難萬難。阿拉伯一但佔據西域,西域商途將會為之掌控。失去了西域商路,我朝經濟將大受影響。涼州,這我朝第三大經濟都會也會沒落下去,影響太大……」

    宋璟此時也道:「老夫也以為長安離不開郡王,郡王不可輕離。只是老夫不通軍事,不好說什麼。除了郡王,我朝就無人能夠扭轉局勢?」

    裴旻搖頭道:「莫斯雷馬薩是天下屈指可數的大將,他的野戰水平是天下一絕,昔年我處於防守優勢,都打的極為吃力。我朝到不是沒有可以抵禦之人,要是尋常時候,封常清、高仙芝他們即可應對。只是現在莫斯雷馬薩抓住了西域破綻,兵圍拓折城,佔據了戰局的主動。防守已然不行,我們必須在拓折城落陷之前,主動找阿拉伯決戰。一但拓折城落陷,城中諸多國王淪為俘虜,西域諸國將會受之要挾,反過來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就算莫斯雷馬薩短期內攻不下拓折城,我們面對的局面也不好辦。」

    李禕也看破了本質所在。

    「不錯!」裴旻說道:「西域諸國,局面複雜,各國國王長期陷於生死之地,焉能不生動盪?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有進攻,用最快的速度跟阿拉伯一決死戰,救回受困的西域諸國國王。他們圍點打援,以逸待勞,我們卻是被迫進攻,劣勢明顯。高仙芝應對不了這種局面,忠嗣都難。李相才情干略足夠,但於西方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無法使力。想來想去,都非我不可。」

    宋璟提議道:「即是如此,兩弊相衡取其輕。不如等西方消息情況傳達,再做考慮。」

    裴旻頷首贊同。

    很快西域的情況再次傳來。

    情況比裴旻想像中的更要嚴重,不知是為何,西域四大古國龜茲、焉耆、于闐、疏勒與昭武九姓國皆在邀約之內,還有大勃律、小勃律二十幾個國王現在盡數困在拓折城。

    西域群龍無首,已經開始亂了。

    阿拉伯的這一招直擊西域的死穴。

    裴旻最終決定親自前往西域,再次會一會阿拉伯。

    至於京中事物,裴旻託付給了李禕、宋璟、張九齡三人,並且帶他們三人覲見了李琰。

    李禕負責軍備,宋璟負責治吏,張九齡負責行政。

    李禕嚴苛的來說並非裴旻一黨成員,為了讓之方便行事,裴旻特地邀請了李禕、王晙、杜暹三人過府,讓王晙、杜暹協助好李禕。

    在離去前,裴旻還與高力士做了會晤,別的他不擔心,就是擔心李亨會搗鬼,也做了安排。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0 23:04
第十七章 桀驁不馴李光弼

    北庭!

    北庭節度使高仙芝早年一直在北庭仕官,對於北庭的一切,輕車熟路。

    高仙芝本就天賦過人,在裴旻身旁多年,也學到不少的東西,上任之後,將從裴旻身旁學到的東西,一併運用在北庭軍身上。

    北庭軍身在塞外草原,環境樸實惡劣,兵卒的體魄異於常人。

    高仙芝驍勇果敢,行事也果決,大改之前蓋嘉運懶散之風,亦將北庭軍訓練的有模有樣,戰鬥力大幅度提升。

    北庭軍就在安西軍以北,彼此又即位相近。

    歷史上高仙芝、封常清就是一對完美的組合。

    高仙芝用兵善長途奔襲,有高超的山地行軍水平,以及攻取奪取戰略要地的先進軍事理念。

    而封常清冷靜穩重,辦事果斷,有獨當一面之才。

    他們兩人在歷史上一個迂迴出擊,一個坐鎮中軍,相互配合無間。

    而今因情況的變化,封常清先一步得到裴旻的器重,地位反過來在高仙芝之上。

    但他們性格相契,尤其是裴旻設立的聯防制度,加深了安西軍與北庭軍的聯繫。

    兩人一個在安西、一個在北庭,卻已經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封常清這一出事,高仙芝已經得知了情況。

    就如裴旻想的那樣,沒有任何遲疑的,高仙芝擂鼓聚將,準備支援安西。

    兩刻鐘,只是短短的兩刻鐘。

    兩萬北庭軍已經列陣待命。

    高仙芝正欲開撥安西,突然想到一事。

    他用兵最擅長長途奔襲,進攻敵人的軍事要地,而且他選擇的路線與眾不同,都是帕米爾高原、崑崙山這樣敵人想都想不到的地方,至關重要的是都成功了。

    設身處地一想,高仙芝臉色默默一動,高聲道:「席元慶將軍,你立刻率領三千兵士,火速趕往高昌倉,協助高昌倉守將防守高昌倉,以防敵人趁機奇襲高昌倉。」

    換做是他,圍困拓折城是第一步,第二步必定是奇襲高昌倉。

    高昌倉現已竣工,是唐王朝第二大糧倉,僅次於洛口倉。並未為了防止運輸壓力,唐王朝時不時的就會利用各種機會契機往高昌倉裡存放糧食。現今高昌倉裡的糧食,有八百多萬擔,可以維持二十萬大軍,一年半的糧食補給。

    高昌倉的存在,已經避免了唐王朝戰線過長的弊端。

    同時高昌倉的重要也是不言而喻的。

    一但高昌倉給攻佔摧毀,唐朝不可能在變出八百多萬擔糧食,還不遠萬里的送達西域。

    高昌倉一但落陷,西域就如回天之力了。

    別說是裴旻,就算將孫武韓白聚在一起,也沒用。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厲害的統帥名將,也打不贏無糧之戰。

    安排好高昌倉的護衛,高仙芝方才動兵支援安西。

    **********

    西域安西節度使軍營!

    「程將軍,李光弼帶著自己的曲部出營了。」

    小校張凱憤憤不平的說道。

    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軍營也是如此。

    李光弼是裴旻清點的人物,而且用兵天賦,堪稱絕頂。

    封常清於情於理都不能重用。

    李光弼加入安西軍不過短短的兩三年,卻常常在邊境遊蕩,已經立下了不小的功績。

    李光弼的橫空出世,自然不可避免的搶去了許多機緣戰功。

    不招人嫉是庸才,何況李光弼自身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擅交際,過於死板。一個屢立戰功,又不與人交際的人,更是受人眼紅了。

    小校張凱就是其中之一,說起李光弼語氣中充滿了不滿。

    程千里聽聞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罵罵咧咧的道:「該死的,要不是這小兔崽子是裴帥介紹來的人。依老子的脾氣,就應該一刀砍了他……」

    原來封常清受困拓折城,安西軍群龍無首。

    程千里是封常清一手提拔出來的,對於封常清很是敬重,很重視他的安危。

    阿拉伯此次奇兵天降,打的西域措手不及。

    程千里得到消息後的第一件事是修書送往長安,請求支援。

    第二件事就是意圖出兵營救封常清。

    根據他得到的消息,圍困拓折城的阿拉伯兵只有萬餘之數。他們安西有兵兩萬四千人餘數,有實力自行解除拓折城之危。

    但是李光弼卻極力反對,說不可支援。

    阿拉伯此次能夠在這般恰當的時機,神不知鬼不覺的奇兵天降,將西域諸多國王一網打盡,絕非是僥倖意外,是經過詳細部署謀劃的結果。

    他們的目的是以逸待勞,派兵救援不易於自尋死路。

    李光弼的話引起了程千里的不悅,將他怒斥了一頓。

    卻不想李光弼居然直接率部出營了。

    這擅自動兵是死罪,程千里作為安西軍的第二把手,李光弼居然如此無視他的存在,實在讓他顏面無關。

    「不管了!他是死是活,自有天定。我們不能干等,必須在阿拉伯援兵到來之前,將封節度使救出來……」

    程千里其實也認同李光弼的判斷的,但是他堅信阿拉伯不如他快。

    他完全有時間機會在阿拉伯大軍抵達之前,將封常清救出來。

    當即不理會李光弼之事,繼續調集兵馬救援封常清。

    程千里一路向西疾行。

    拓折城距程千里所在的安西軍營有千里之遙,但西域地廣人稀,多是荒野隔壁,沒有固定的道路可以直來直往。

    行軍的速度並不慢,一路西行,用時九日,抵達了拔汗那的渴塞城。

    這程千里還未入城,拔汗那的國王已經率眾來迎。

    拔汗那的國王遏波之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通。

    程千里是一臉的懵懂。

    本來西域的方言口音很重,遏波之說的又快,聽得是一頭霧水。

    身旁的一個大臣說道:「我家國王唐語說的不好,這是在向將軍問好,多謝將軍前來救援。有天朝上國的無敵大將在,拔汗那就安全了。」

    程千里莫名其妙。

    遏波之表情激動,說話又快,壓根聽不懂。

    聽一旁的大臣解釋,程千里才明白過來。

    原來就在前幾日,阿拉伯襲擊渴塞城,他們拚死反抗將敵人擊退。

    現在阿拉伯正在十五里外的要地駐紮,準備組織第二波進攻。

    程千里眼中登時一亮,阿拉伯連小小的渴塞城都拿不下,如何是自己的對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7 10:17
第十八章 入甕 截糧

    程千里是一員猛將。

    驍勇善戰的猛將!

    如他這類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自恃驍勇果敢。

    這種驍勇果敢就是一把雙刃劍,有些時候能夠取得奇效,有些時候卻是自陷困境。

    程千里毫不猶豫的道:「阿拉伯在何處整備?」

    遏波之依舊說著聽不懂的唐語。

    翻譯卻很盡職的將情況細說,「就在二十里外紮營,可能是在等候援兵。將軍不如隨我們入城,有將軍在,渴塞城就安全了。」

    程千里哪裡願意浪費時間,而且翻譯的嘴裡也透露了至關重要的訊息。

    阿拉伯的援兵未至。

    「只要將眼前之敵擊敗,拓折城的守軍力量也會削弱,屆時自己與拓折城裡的封節度內外夾擊,拓折城之危,解除矣!」

    程千里心底叨唸著,直接拒絕了遏波之的好意,高聲道:「拔汗那國王且在城中守著,看我去將阿拉伯擊潰,徹底解了此次危機。」

    他話音一落,已經一聲呼哨,領著兵馬直接繞過渴塞城往翻譯所指的地方去了。

    程千里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遏波之」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眼中閃著寒芒。

    「遏波之」根本就不是「遏波之」。

    遏波之確實是拔汗那的國王,但真正的遏波之已經死了,就是死在這個假的「遏波之」手上的。

    假的「遏波之」名叫阿了達,也是拔汗那的皇室。

    早在開元三年,吐蕃就曾與阿拉伯密謀,奪取西域,企圖對大唐不利。

    他們首先把目標選定在拔汗那國,拔汗那部落是古代烏孫國的後裔,內附唐朝已久。

    因為老國王病故,兩個皇位繼承人開始內鬥。

    吐蕃與大食共同扶立阿了達為拔汗那國國王,並發兵向拔汗那王遏波之進攻。

    遏波之兵敗後逃到安西都護府,向唐軍求救。

    那個時候,張孝嵩正在安西都護府巡察,接到軍情後,立即對安西都護呂休璟說:「不救則無以號令西域。」

    張孝嵩以以文人之身,率附近各部落的兵馬萬餘人,由龜茲出發,採取長驅直入的策略,向西挺進數千里,相繼攻克數百城,並於十一月直入達拔汗那境內。

    從巳時至酉時,短短幾個時辰,張孝嵩連屠阿了達三座城池,俘斬千餘人。

    阿了達僅與數騎逃入山谷躲避。

    此役之後,周邊八國皆不敢與唐軍爭鋒,相繼遣使請降。

    阿了達昔年逃過一劫,繼續投奔阿拉伯帝國。

    此次阿拉伯能夠奇兵天降,也是阿了達領的路。

    為了嘉獎阿了達的功績,阿拉伯幫助阿了達重新徵服了拔汗那國,並且定下了請君入甕的戰術……

    程千里這一繞過渴塞城,無疑是陷入了前後夾擊的險地。

    **********

    深夜,風越來越大了。

    戰馬惶恐不安地刨動著蹄子,李光弼伸手輕撫它的脖頸,安撫它的情緒。

    漆黑的夜色裡,李光弼那對眼眸中透著幾分焦急。

    此次他擅自率部離營,這是殺頭的死罪。

    可李光弼不願明知前面是陷阱,還要一步踩下去,索性就任性一回了,直接率部而走。

    李光弼可不敢回涼州,他心底清楚,要是他回去,第一個殺他的就是裴旻。

    作為一個逃將,裴旻要是不殺,他自己都無法跟將士交待。

    唯一之法就是立功,立大功,功過相抵,才能免去自己的過錯。

    李光弼再等哨兵的消息,是非成敗,自己這大好的腦袋保不保得住,就看今日了。

    幾道黑影由遠及近,辛京杲欣喜若狂的衝到近處,強壓著興奮的低吼道:「來了,來了,果然是阿拉伯的運糧隊,讓你猜中了。」

    辛京杲是李光弼的好友,他們在朔方就互為知己。

    李光弼調到了西域,辛京杲也一併相隨。

    「呸!老子就說,阿拉伯這群王八羔子來的這麼快,一定沒有帶足糧食。」他自己都有些激動,賭對了。

    李光弼最善用奇,奇思妙想層出不窮。

    阿拉伯此次兵圍拓折城,速度太快,太出人意料。

    世人都為阿拉伯這一招叫絕之際,李光弼卻瞧出了點滴戰機。

    阿拉伯通往西域有兩條道路,一條是接到天竺,從信度河北上。

    另外一條路即是從安息州過木鹿州,一路向東,抵達拓折城。

    這一條路長達數百里。

    阿拉伯奇襲拓折城除了挑對了路線以外,快,才是關鍵。

    這一塊就意味著隨行的負重不足,糧食短缺。

    在阿拉伯大軍抵達之前,必定會有運糧隊運輸糧食,為奇襲軍提供食物。

    李光弼抓著這點,大膽的以兩千兵士繞過了渴塞城、拓折城,出現在了阿拉伯大軍的西側,深入敵人的後方。

    舔了舔嘴唇,李光弼道:「對方有多少人?」

    「怕是有五千之數!」辛京杲略微皺了皺眉頭,兵力上他們不佔優勢。

    「正好正好!」李光弼卻伸出了自己的手,向內一收道:「多了,我們吃不了,少了吃不夠,這五千,正好!京杲,我們有七百匹軍馬,你去挑善騎的七百兵士,將他們分為甲、乙、丙、丁、戊、己、庚七個小隊,每個小隊一百人,等會繞著敵人的糧車隊兜圈,不住的兜圈,裝作大軍的樣子。餘下的人跟著我,咱們不進攻,先嚇唬他們一晚上。等天亮了,知道我們有多少人馬,早就精疲力竭,沒有士氣了。」

    辛京杲眼睛一亮,瞬間明悟。

    西域地廣人稀,這裡的夜晚更加孤寂。

    萬籟無聲!

    五千阿拉伯的運輸隊連夜趕著路,眾人有些精疲力竭,都不願說話,浪費氣力,只想著早日將這一車車的糧草送達,好早一些解脫。

    寂靜漆黑的夜色中,莫名的黑影從天而降,緊接著銳利嘹喨,宛如利刃割過天空。

    霎時間從四面八方都傳來破空的銳響!

    一輪勁射過後,運糧軍的火把全滅,黑暗籠罩著混亂而絕望的大地。

    馬蹄聲瞬時四面八方響起,在這漆黑的夜裡,阿拉伯的運糧隊根本不知對方有多少人馬,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

    火光忽然再度亮起……

    火焰越空而來,落在糧車的周圍,即照亮了附近的情景,也將一部分糧車點燃。

    火勢將阿拉伯的情況映照的一清二楚,他們的敵人自始至終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7-17 10:18
第十九章 悍將悍卒

    阿拉伯運糧隊的指揮是康麥提,是一位不怕死的悍勇之士。

    面對如此如此情形,怒不可遏,直接站出來,奮力揮舞著刀盾,高呼道:「真神安拉在看著我們,都舉起你們的盾牌,讓卑鄙的偷襲者明白,神的子民,無所……」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破空聲再度響起。

    康麥提全身上下中了不下十箭……

    漆黑的夜,追魂奪命的箭羽無聲無息劃破夜空。

    阿拉伯的運糧兵士根本不知敵人有幾何,不知敵人從哪裡來,只覺得四面八方皆是敵人,只能被動的躲在糧車後邊。

    細微而沉悶的馬蹄聲此起彼伏,唐軍一點一點的消磨著阿拉伯運糧兵的士氣。

    人在神情繃緊的情況之下,體力精力消耗巨大。

    這種情況有一個詞語形容叫做軍驚。

    士兵都在刀尖上討生活,精神永遠都繃得緊緊,生活在恐懼之中。有時候會因為一聲驚呼一句謠言,過度緊張的士兵就以為敵人殺來,倉促間不明真相盲目亂砍亂殺造成軍營大亂。

    李光弼就是利用這種情緒。

    這經過大半夜的耗損,士兵的精神繃緊的近乎崩潰。

    面對唐軍的突然襲擊,精神崩潰者比比皆是。

    面對勇若猛虎的唐軍幾乎無反抗之力。

    李光弼在黎明之前,自己的兵力未暴露的時候,展開最後的攻勢,一舉擊潰了運糧部隊。

    待天明時分,剩餘頑抗的兵士才發現唐軍的數量遠遜色他們。

    但是此時此刻的他們已經沒有回天之力了。

    荒野!

    程千里帶著幾分落魄的坐在地上,身旁的親衛正在給他包紮著手臂上的創傷。

    這位安西第一猛將那對虎豹一般野性的眼眸子充滿了憤慨怒意。

    就在昨日,他意圖直接沖垮阿拉伯的營盤,卻發現阿拉伯早有準備,吃了不小的虧。

    這並不是關鍵,程千里固然為人自持勇武,輕佻冒進,卻也久經戰陣,反應極為迅速。

    他立刻改變了打法,他依仗兵馬眾多,企圖以巨大的寬正面兩翼包抄,全殲這股隊伍。

    敵人的反應也極為迅速,利用唐軍戰馬少,陣形薄的弱點,正面硬抗程千里的進攻,並且集中三千騎兵呈三個錐形陣縱向組成突擊隊,進攻徒步戰鬥的左右翼。

    從戰局來說,程千里雖失了先手,卻並未有失利。

    左右翼的第一陣步卒在騎兵的襲擾下,損失慘重,但緊隨其後的第二陣步卒在第一陣的掩護下成功接近敵軍,正打的難捨難分。

    而他親率最精銳的曲部,已經撕開了通向敵軍麾蓋的口子,打算劈開敵人的防禦,一鼓作氣端掉了敵人的指揮所,扭轉戰局。

    但就在這個時候,身後殺出來了一股敵人,他們儼然就是之前拔汗那國兵士。

    膠著狀態,遇到如此襲擊,程千里不得不重新收縮陣型,嚴防死守。

    也虧得唐軍訓練有素,強弓勁弩天下無對,利用強大的弓弩壓制,強行穩住了戰局。

    敵人也因為傷亡過重,退回去重新修整。

    看著周邊一張張滿是血污的臉,程千里切齒高喝道:「兄弟們,今日我們陷入死地。千錯萬錯,我程千里一人的過。但是……我大唐兒郎,只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就算身陷死地,也要賺個夠本。」

    身陷絕境的怒吼聲,直上九霄!

    程千里翻身上馬,搖指著西方,說道:「所有不怕死的勇士跟我向敵人的中軍沖,此戰我程千里若是退後一步,身後兵士,隨意一人,可斬某頭!」

    他這話音一落,一緊手中二丈巨鐵槍,咆哮著催馬向前!

    鮮血飛濺中,程千里咆哮著一馬當先,就如一把利刃,切入敵叢之中。

    阿拉伯顯然沒有想到身陷絕境的唐軍非但沒有倚仗弓弩死守,而是強行發動進攻,進攻的還是他們力量最足,兵力最多的地方。

    一時間給打的措手不及,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反而陷入被動。

    但顯然阿拉伯的指揮也不是易於之輩,很快就做出了反應,加強中路的固守,主攻唐軍最薄弱的左右翼。

    阿拉伯的指揮是阿卜杜拉,莫斯雷馬薩麾下的五大將之一。

    之前莫斯雷馬薩由西方轉到東方,負責東方戰事。但他麾下的指揮官,大多都留在了西方,負責西方的防守。

    現今莫斯雷馬薩不只是人兵,連他麾下的大將也一併調了過來。

    阿卜杜拉位於五大將之末,是一位能力很均衡的將軍,各項數值都是八十開外。

    沒有特別出眾的,但也沒有什麼弱點,萬金油……

    也恰是這種特殊的性格能力,阿卜杜拉用兵穩如磐石,雷打不動。

    程千里這把利刃磕在了磐石上,注定要缺一個口子。

    喊殺聲在不斷迫近。

    阿卜杜拉坐在馬背上向遠處眺望那一群打著「程」字旗號,宛如猛虎一般突擊的唐軍兵士。他們雖然不斷有人倒下,但人數眾多,踏著戰友的鮮血和死屍,居然一步不退的步步逼近。

    即便是勝券在握,阿卜杜拉此刻也忍不住手心出汗:在西方的時候,他就聽過唐軍勇悍不懼死。

    當時心底還不以為然。

    想著唐軍再勇悍能夠比得上法蘭克的日耳曼蠻夷?

    那一個個金發碧眼的怪物,就跟地獄裡出來的一樣。

    野蠻,壯實,凶悍,不要命!

    然而見到面前的這群唐兵,這才發現傳言的一點也不為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日耳曼蠻夷只是一群無腦的蠢貨,可唐軍悍不懼死中進攻別有章法,即便身陷絕境,進攻也不顯得混亂。

    「傷亡完全超乎了預料!」

    阿卜杜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眼神也變得銳利,正當他準備收網的時候,他卻猛然發現,身後居然煙塵漫天,好似有大軍襲來。

    心臟莫名的跳動,阿卜杜拉努力瞪大眼睛向那邊張望,但見漫天塵煙,卻不知有多少人。

    他們的兵力有限,包圍拓折城的兵,不可能輕離,自不存在援兵。

    他為了吃掉程千里,已經讓兵馬左右翼合圍了,若此刻中軍收到前後夾擊,萬事皆休……

    握刀之手微微顫抖,阿卜杜拉一咬牙:「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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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