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6044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3:21
第二十三章封賞厚重

    太平公主死了!強勢如女王一般的太平公主就這樣死在了裴旻的懷中。

    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她有她的驕傲!

    儘管李旦給太平公主求得了一條生路,但是讓太平公主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苟活於世,以她的高傲,不如死了更加痛快!

    對於未來的路,太平公主早已決定了,要不以成功者活在世上,要不失敗自我了結,所以毒藥她早已給自己備好。其實不只是她,李隆基也是一樣,若今日是太平公主取得了勝利,就算太平公主能夠容得下李隆基,李隆基也無顏苟活於世。

    他們是一類人,李唐的天下,容納不了兩個權勢慾望強烈的人。

    裴旻心中有些悲涼,雖無悔今日的站位,但卻不免遐想:若當初自己讓太平公主收買,真心誠意的為她效力,會是什麼情形?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至於太平公主臨終的勸告,裴旻只能記在心底,時刻注意。

    李隆基的政變成功了,面對齊心協力的五兄弟,太平公主獨木難支,敗的不虧也敗得不冤。

    經此政變,太上皇李旦是哀莫大於心死,太平公主的自盡令他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心中的那一點點對於權勢的熱衷變得痛恨,他甚至覺得是他貪戀那一點點的權勢,沒有放權給李隆基才導致政變的起因,陷入了懊悔自責,完全不願意在理會政治上的事情,下達了一封詔書,將手中所有的權力交給了李隆基搬離了太極宮,住進了百福殿。

    大唐這個偉大的帝國經過連番的惡鬥,由武氏篡朝起,二張攬權,韋氏、安樂公主霍亂朝綱,太平黨人把持朝政,一個個勢力崛起輝煌最後滅亡,終於,到了這一天,一切都塵埃落定。

    李隆基也擺脫了有名無實的尷尬境地,當上了名副其實的真皇帝!

    唯一讓裴旻慶幸的是李隆基在這一次政變最後並沒有大開殺戒,朝中太平公主一黨的要員早已清除乾淨。對於他們的家人,李隆基採取了包容的態度,並沒有趕盡殺絕,但也沒有選擇饒恕,而是抄收家財,貶罰異地。

    不僅如此,最讓裴旻意外的還是太平公主的家人也在李隆基的寬恕之內,裴旻記得歷史上太平公主除了薛崇簡外,所有兒子都給李隆基殺了。但這一次也許是受到了李旦掏心置腹的哀嚎所影響,殺心不是那麼旺盛。雖然依舊查抄了太平公主的府邸資產,卻赦免了她另外三個兒子的死罪,只是將他們貶為平民,流放巴州,不得為官也不得回京。薛崇簡如歷史上一般,受到了特免,官復原職,並賜李姓。

    裴旻見李隆基漏掉了惠範,特地提醒了一下。他不是君子,在這種能夠落井下石的時候,是不會手軟的。

    惠範自然也給判處了死刑,在查抄他家的時候,兵卒將士從他府中收出了一千三百萬貫,論抄家的資材,僅次於太平公主,殺的是一點也不冤枉。

    夜幕降臨對於朝堂上太平一黨的清洗也宣告落幕。

    當天夜裡,李隆基在武德殿小擺起了慶功宴,慶功宴的規模不大,但只要有從龍之功的文臣武將都在邀請之列。

    這也是李隆基的高明之處。

    太上皇李旦只是中才,當年李隆基發動唐隆政變的時候,他初登大寶,堆積如山的政務,讓他一個頭兩個大,完全處理不過來。然後他想了一個法子,政事來了,完全不用腦子去想,直接問大臣跟太平商議過沒有,沒有,先去跟太平商議。商議過了?那就更好了,直接依照太平的辦法去處理就行。不但軍國大事盡數委於太平公主,就連文武百官一應任免的大權也盡數委於太平公主。也因如此,依附太平公主以求前程的官員是趨之若鶩。導致滿朝文武,大半是太平公主的黨羽。如今太平清除大半,空缺無數,朝綱必然不穩。

    而李隆基最能信任的就是從龍之臣,這些人都立有大功,都等著封賞,對他自然萬分忠心。以從龍功臣搭建班底,也是歷朝歷代賢明君王必做的事情。

    宴席的位子也甚有講究,依照從龍的功績排列。

    四王毫無疑問位列首功,此次功臣,四王的作用顯而易見的。身為王子,持拿聖旨擒拿賊首,有著莫大的威懾力以及公信力,哪怕就算明知聖旨可能不實,也不敢對皇帝的兒子怎麼樣。要不以抗旨罪被殺,要不接旨,沒有第三選擇。

    次之是郭元振,郭元振這次政變所展現的智謀以及步步為營的算計,謀功最高,當之無愧。接下來便是裴旻與魏知古、王琚、崔日用、張說等人。張說遠在洛陽,自然來不及參加今日宴會。又因魏知古、王琚、崔日用幾人跟隨李隆基許久資格甚老,是故裴旻位於三人之下。在裴旻之後,才是王毛仲、葛福順、李仙鳧、薛君故、馬旭等首先響應號召的將軍,由上至下,近乎五十餘人。

    這群從龍之臣以裴旻最為年少,地位也是最低,但獲得的功績卻最令人眼熱,也無人膽敢不服。能夠坐在這慶功宴上的哪個不是人精,焉能不知今日之後,這個最小的少年郎將如越過龍門的鯉魚,已經開始化龍騰飛了。

    李隆基口才俱佳,作為宴會的主持者,五十餘人他逐一道出姓名曆數功績,並且逐一敬酒,將所有人讚的眉飛色舞,都覺受到了重視,前途無量,對於美好的人生,充滿了嚮往。

    一場宴席,李隆基可謂盡得人心。

    裴旻返回了府邸,看著太平公主贈送給他的府邸,想起了死在他懷中的女中梟雄,忍不住嘆了口氣,心中著淡淡的惆悵。

    步入府邸,管家寧澤最先前來道賀。今日太平一黨被誅,早已沸沸揚揚。裴旻的功績目前雖不為世人知曉,卻也有所傳言透露。

    寧澤與兄長寧恩才略相當,都有資格繼承薛家管事,寧澤不願跟兄長爭,遂退了一步,應了薛訥的邀請來裴府充當管事。他見裴旻談吐非凡,幹略出眾,將來必有大氣,也盡心竭力為他打理府邸,以便日後裴旻飛黃騰達,自己與有榮焉。卻不想不過短短的月餘,裴旻已經出人頭地,自是萬分高興。

    薛訥一直在等裴旻歸來,一老一少在廳堂說著今日事變。

    聽極李旦的悲鳴,薛訥也是唏噓不止,感慨萬分,聽太平公主竟然死在裴旻懷中,也不免道:「太平公主若是身為男子,以她的智謀必有一番大作為,可惜啊!女兒身給她太多不利,以至於沉迷權勢,如飛蛾撲火。你也莫要有什麼壓力,皇室的權力爭鬥,向來都是如此殘酷,不可避免。以我對當今陛下的瞭解,今日事變對於大唐天下來說是莫大的一件好事。」

    裴旻想起歷史上開元盛世的輝煌,心中的惆悵也消散了許多。

    隨著太平一黨的誅服,意味著新的時代來臨。

    李隆基繼任皇帝一年餘,一直都在武德殿問政。

    這一日終於入主太極宮,年輕的李家三郎自是英姿煥發,雄心萬丈,只覺得天下以在掌中,大唐必將乘勢而起。

    李隆基昨天誅殺了五位宰相,相位空缺,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定宰相,維持大唐的機構運轉:郭元振、姚崇、張說、劉幽求等人給提拔為宰相。第二件事也是今日朝會的重頭戲:對從龍功臣的封賞。面對朝廷多出來的無數空缺,李隆基昨夜是一夜未眠,為了正是將所有願意追隨他的功臣安排到合適的位子,一方面是幫助他穩固朝綱,另一方面也是獎勵他們對自己的幫助。

    首功的四王自不用說:不過四王身份特殊,本就是親王,賞無可賞,將他們的實封食邑提升至了五千。郭元振提升為宰相,進封代國公。魏知古升任侍中,進封梁國公,獲賜實封三百戶。王琚進戶部尚書。眷委特異,參豫大政,封紫微侍郎、趙國公。崔日用權檢校雍州長史,加實封通前滿四百戶,封齊國公。張說徵拜為中書令,封燕國公。

    一個個從龍功臣得到了封賞,張說之後,滿朝文武都豎起了耳朵。

    昨日小宴席,裴旻從龍的地位以顯而易見,作為年歲最小的從龍功臣,滿朝文武都想知道一步登天的他,會爬到什麼高度!

    兵部主事裴旻,提升為侍御史,進封涼國公。

    任命下達,群臣不免大為驚訝,甚至有人大為不平,雖然沒有竊竊私語,這麼多官員跪坐在那兒,但有人稍有異動,便覺一陣騷然。

    都知道裴旻會一步登天,卻不想他從一個小小的八品綠豆官,一下子連跳數級,成為從六品的大官,還加封國公,竟是恩寵至此!

    但親自參加政變之人卻坦然已對,固然有著羨慕,但在他們看來卻是名至實歸。

    若不是裴旻,右羽林軍沒有那麼輕易制伏,右羽林軍不歸順,萬騎不可能臣服,沒有羽林軍、萬騎,李隆基拿什麼對抗南衙禁軍?

    何況裴旻還有揪出太平細作,救李隆基性命,以及最先提出強攻南衙的建議。

    整個政變,裴旻的功勞都立在關鍵之處,堪稱抵定大局!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3:23
第二十四章天下無雙

    李隆基並不理會堂下的喧嘩,而今的他以是大權在握,身為當朝天子,何須向臣子解釋什麼?

    當下繼續下達封賞命令,裴旻之後是王毛仲,他本就是龍武將軍,官升一階為左武衛大將軍,進封霍國公。餘下的葛福順、李仙鳧、薛君故、馬旭等也各有封賞,但受封爵位的僅有裴旻、王毛仲六人。

    消息傳至兵部,連自己裴旻都想不到能夠進封為國公,也不得不感慨從龍之功在古代確實有著莫名的威力。一個軍人,奮發圖強,一步步拚殺,可能一輩子也拼不出一個國公的爵位,而一個從龍之功卻讓他從一介白身直接進封國公。

    不過裴旻也知道,他這國公有著很大的水分,唐朝的食邑有虛封實封兩個概念。他這個涼國公的實封食邑很少,只是一個榮譽性的頭銜。跟真正一步一步憑藉功績實打實拼出來擁有實封食邑的國公,還是有著一定差距的。但不管怎麼說,國公就是國公,哪怕是有水分的國公,也是國公。

    週邊裴旻的同僚聞訊,一陣羨慕慶賀,紛紛意圖跟他打好關係。

    「裴侍御史!」

    就在裴旻應付熱情的同僚的時候,高力士傳來了李隆基召見的消息。

    裴旻告罪一聲,隨著高力士一同進宮。

    不只是裴旻,作為李隆基最信任的人,高力士也是身價倍增。他本是一宦官,卻給破格授官銀青光祿大夫,任內侍同正員,不但負責照顧李隆基的私生活,還負責外事的處理。

    對於這位千古賢宦第一人,裴旻還是有幾分欽佩的,雖然歷史上的他,算不上是一個好人,但也沒有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對李隆基的忠心確實令人動容。

    「高內侍,不知陛下找我何事?」裴旻跟李隆基並不算熟識,此次立有從龍之功也是因為郭元振的舉薦,兩人並沒有深入的接觸。看這時間是剛下朝不久,這一下朝便將他請去,裴旻真有些不習慣。

    高力士性子溫和,輕聲道:「陛下的心思,我哪裡知道。不過陛下對侍御史極為器重,定是好事無疑。」

    裴旻點了點頭,也不追問,史書上說他「性和謹少過,善觀時俯仰,不敢驕橫,故天子終親任之,士大夫亦不疾惡」果然如此,即便如今他以內侍的身份官拜三品大員,依然不驕不躁,謹而慎行,這一點確實值得學習一二。

    兩人一路北行進入太極宮,裴旻將秦皇劍取下交給了高力士。

    高力士笑著伸手接過,叫了一位經過的太監,讓他將寶劍收好。

    至太極宮走廊,正前方有一個太監正往前方走著,突然一個魁梧漢子快速的從轉角處走來,兩人險些撞到一起。

    驚魂未定間,卻聽那魁梧漢子怒罵:「不長眼的閹豎,眼珠子生到腦門上了。」

    高力士臉色有些難看,一般而言太監由於身體的不完整,會導致心理上的不完整,極度自卑,扭曲畸形,內心陰險狠毒。高力士卻是少見的好性格太監,但聽見「閹豎」兩字,心底終究會有些惱怒。

    裴旻當然認得魁梧漢子,就在昨日,他們還打過一架,並肩作戰過:正是龍武將軍王毛仲,現今以是左武衛大將軍霍國公王毛仲了。

    跟昨日相比,王毛仲氣焰囂張了許多,怒目圓瞪,甚至有動手的意思。

    「王大將軍,誰惹你生氣了?老遠就聽到你叫喊了……」裴旻高聲打著招呼。

    王毛仲見是裴旻,想著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忙堆著笑臉道:「原來是裴侍御史,你也讓陛下請來了?我比你早一點……」他的語氣有些嘚瑟,似乎早他一步得李隆基的召見很是榮耀,說著對著面前的太監,面色一變道:「快滾開,別擋著道!」

    小太監嚇得趕忙繞了過去。

    裴旻道:「你也是堂堂大將軍了,跟寺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王毛仲撇了撇嘴:「閹豎就欠管教……別說這晦氣事。陛下有任務給我,我府上有上好的中山冬釀,抽得空閒來我府上喝酒!」

    「好!」裴旻應了一聲。

    王毛仲匆匆而走,竟看也不看高力士一眼。

    裴旻搖了搖頭,王毛仲這性子這脾氣,早晚出事。

    高力士道:「王毛仲身為龍武將軍就在宮中執勤,他是來的快了一些。」

    裴旻笑道:「高內侍以為我會與他計較這先來後到?那也太小覷我了。」

    兩人也不再說話,一路來到太極宮後殿。

    「見過陛下!」裴旻得到召見後,走進了內殿,李隆基俯首書案,正看著奏章,聽到裴旻的覲見,方才抬起了頭:這位李家三郎浮腫著眼眶,眼中佈滿了血絲,精神卻極為亢奮,從昨夜思考從龍功臣的任命開始,到現在朝會結束批閱奏章,他是眼睛都未眨一下,初掌大權的他,食而知味,勤政的連休息也顧不得。

    「坐!」李隆基手指著一旁的蓆子道:「本想找個雅緻的地方,你我君臣好好促膝聊聊。只是朕初掌大權,很多事情還未上手,實在抽不出時間。只能等一切安穩下來,另尋時間了。靜遠,你可知朕將你提拔為侍御史的用意?」

    裴旻搖了搖頭,這也是他好奇的地方,依道理而言,他在兵部任職,大可將他往兵部職位提拔,特地將他提拔為侍御史,讓他去御史台任職,實在有點令他摸不著頭腦,只能道:「臣魯鈍,不如陛下高瞻遠矚,猜不透。」

    李隆基也不正面解答,而是再問了一個問題:「為了紀念朕初次掌權,朕決定令改年號為『開元』,不日宣佈。你可知開元的意義何在?」

    「開元,有開始新的紀元的意思,也有開端、開國的意義,有開天闢地之氣象,陛下以開元為年號,想必身懷壯志雄心,意圖幹一番大事。」裴旻幾乎不假思索的回答,他身兼文武才,這種詞彙意思,根本不在話下。

    「對!」李隆基振奮的握這拳頭,起身道:「我大唐至太宗時起,內修文治,外擴疆域,尤其是高宗時期,我大唐疆域之廣,遠邁秦漢,前朝諸國遠不能比。可惜一切猶如電光朝露,朕有心重拾先祖風範,再創太宗、高宗雄風。」

    裴旻眼神有些動容,這也是他選擇李隆基的原因:李隆基的目光看的更遠,屬於激進的鷹派,而太平公主重視自己權勢的穩固,屬於保守的鴿派。

    「陛下有此雄心,裴旻願效仿先賢為陛下開疆擴土。」裴旻目光堅定,他入朝為官,一為母親意願,光宗耀祖,二為自己能夠拼出一個未來,不想碌碌無為的盡此一生。若是於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能讓大唐走的更加長遠,不再有日後的遼金蒙古肆虐天下,更是他心中最完美的打算。

    李隆基目光灼灼的看著裴旻,頷首道:「朕能夠瞭解你心中的抱負!從你科舉的作答,朕看的出來!」他從案几上取出一份稿卷道:「這是你科舉的答卷,答卷中一字一句,充斥著改變革新,可見你與朕一樣,對於這腐朽的製度萬分的不滿,對於大唐的前景,充滿了擔憂。只有改變,只有革新,才能開闢新的氣象。如此大事,朕一個人做不來,需要你的相助。」

    裴旻想著自己的職位,對於李隆基的意圖隱隱有所瞭解。

    李隆基道:「現在我大唐尸位素餐的人太多,朕決定精簡機構,裁減多餘官員,把武後以來的許多無用的官員一律裁撤,尤其是韋后、安樂公主買官賣官的那一批人,全部裁除。只留下有用有才之士,這樣可以鍛鍊官員的能力,也可以也節省了國家支出,將節省下來的錢財,用於軍事馬政。」

    裴旻笑道:「還可以確立嚴格的官員考核制度,加強對地方官吏的管理,免得貪官污吏出現。一方面不給百姓增添負擔,一方面也能提升國家的稅收。」

    李隆基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裴旻想了想道:「提高科舉的難度,減少進士科及第的人數,避免冗官的出現,也可以提高官員的才學素質。」

    李隆基讚道:「可以,朕也覺得科舉取仕,比舉薦更要妥當。尤其是你提出匿名制之後,提高了科舉的公正性,我們可以選出真正的有才之士,國效力。」

    「所以陛下是想讓我行御史的權力監察百官,好揪出禍害國家的蛀蟲?」裴旻明白了李隆基的用意。

    李隆基頷首道:「不錯,過些時日,我會漸漸的加強禦史台的權柄,還會撥給你們足夠的資金,擴充你們的力量。你們本有監察百官的權力,朕再賦予你們不定期巡視天下的權力,不求能抓盡天下貪官污吏,至少發現一個除一個,還我大唐政治清明。這個職位有一定危險,但我想以你的武藝劍術,這點危險應該奈何不得你。」

    裴旻笑道:「陛下放心,臣最痛恨就是草菅人命的貪官污吏,發現一個抓一個。」

    李隆基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朕能執掌大權,靜遠的劍術功不可沒!朕親手寫了一幅字送你!」說著他從案几上拿出一副字帖,遞給一旁的高力士。

    高力士雙手接過,將字帖給了裴旻。

    裴旻打開字帖一看,四個字:

    「天下無雙」!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3:25
第二十五章執掌台院

    李隆基多才多藝,不但精於音律,書法也有很深的造詣,《古今法書苑》曾評價李隆基的書法說:「唐明皇工八分章草,豐茂英特。」

    這「天下無雙」四個大字用的是八分書的手法。

    裴旻自身的書法造詣不俗,分辨的出來,李隆基這八分書深得八分隸書的神髓,充滿了古法風韻味。

    「好字!只是……」裴旻大讚,搖了搖頭道:「天下無雙四個字太大,臣現在擔當不起。」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論及劍術憑藉繼承於裴旻這個劍聖原本的超凡天賦外與二十一世紀先進的武學理論相結合,現在的他劍術武技比及歷史上同一時代的裴旻要強一些,但還未到宗師之境。在同一輩中自是橫掃無疑,高他一輩的也沒幾個是他對手。可面對那些成名三四十年實戰經驗豐富的武林名宿,他未必就有全勝的把握,若遇上虯髯客、張三丰之類型的武學宗師,贏的幾率不大。畢竟對方年歲閱歷經驗感悟在那裡,而他終究不滿二十。

    李隆基倒是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笑道:「現在擔當不起,意味著將來可以?」

    裴旻肯定的道:「一定能!」歷史上裴旻能做到的事情,他有什麼理由做不到?

    李隆基大笑:「你的劍助朕抵定了大局,那一劍的影響,不是江湖上那些武夫手中的凡夫兵刃可以相比的。朕覺得你擔當的起,你就擔當的起… …送給你的你就收下。」

    裴旻將字帖合上,道:「那臣卻之不恭了,對了,那劍,昨天沒注意,直接帶回府邸了……」

    「好了!」李隆基直接打斷,佯裝不悅道:「朕手上還有許多政務處理,沒有閒功夫跟你討論這些。你先退下,等朕處理完手中的事,再找個時間與你聊聊兵制的問題。」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高力士上前道:「陛下說了,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那劍在侍御史手上還能多斬幾個佞臣貪官呢!」

    裴旻只好再次拜謝,退了下去。

    高力士將他送出了太極宮,將秦皇劍還給了他。

    裴旻摸了摸秦皇劍,也確實喜歡這神兵,樂滋滋的出宮去了。

    高力士端著薄荷水擺在了案几上,輕聲的道:「陛下一天一夜都未闔眼了,喝點薄荷水提提神。」他瞭解李隆基,知道這個時候讓他去睡覺,只會引起他的反感。

    李隆基二話不說的將薄荷水一飲而盡,感受著薄荷特有的清涼刺激著大腦腸胃,精神清爽了許多,說道:「還是你最懂朕!送將裴旻送出宮了?」

    高力士笑道:「是的,侍御史很是高興,小奴看得出來那把劍秦皇劍,他很喜歡。」

    李隆基一臉笑意道:「高興就好,朕都心疼,他要是不高興,豈不是白送了?他目前表現出來的能力及潛能,也確實配得上那把劍。你覺得他怎麼樣?」

    高力士頓了頓道:「小奴愚鈍不敢妄自評價,不過小奴先前去召他之時,侍御史與兵部的同僚打成一片,絲毫沒受到加官進爵的影響,這點小奴還是很佩服的。小奴得陛下器重,晉陞為內侍同正員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還破格提拔為銀青光祿大夫,惶恐之餘,也不免有點得意。」

    李隆基頷首道:「不忘初心,倒是難得。朕欲立太宗、高宗偉業,能得這樣的人才輔之,倒也是 大幸事。」

    **********

    裴旻將李隆基送給他的「天下無雙」收好,先去御史台報導。

    唐朝的行政制度是公認的三省六部製,而御史台又稱憲台,情況特殊屬於特別設置的中央監察機構,也是中央司法機關之一,負責糾察、彈劾官員、肅正綱紀,唐朝貞觀之前,御史台僅僅風聞奏事,沒有司法權力。貞觀年間,御史台設置台獄,有權受理特殊的訴訟案件,使得御史台的權柄大增。

    也因為御史台的機構特殊,御史台所有官職上至御史大夫下到監察御史都屬於官職低而權柄重,向來都是無人願意得罪的權職。也因如此,一朝得勢囂張狂妄的王毛仲也不敢在裴旻面前過於放肆。

    御史台位於承天門街的正中,依靠朱雀門的第二條街道,左邊是宗正寺右邊是太史監。

    現任的御史大夫叫程行湛,清正廉明是一位極其重視文法的好人物,也因此深得先前李旦以及現在的李隆基器重。

    程行湛對於裴旻的到來,表示了熱情的歡迎,並沒有擺什麼官架子,反而熱心的給他介紹御史中丞楊茂謙,依照常理而論,御史中丞本因有兩位,但其中一位是太平一黨,以受誅服,尚未有新人接替。現今御史台的大權皆在程行湛與楊茂謙的手上。

    裴旻官居侍御史又有國公頭銜,在御史台的地位僅次於此二人。

    程行湛親自領著裴旻參觀御史台,給裴旻講述御史台的作用:「世人皆畏懼我御史台如虎,雖事出有因,但身為御史台的一員,侍御史希望謹記一點。御史台的真正職權不是世人眼中的殘酷的刑罰,御史不是酷吏,其存在的意義是以監察制度來預防官員貪瀆……」

    唐朝的御史制度與前朝不同,太宗皇帝李世民十分重視官吏的清廉,展開貞觀改革的時候。他多次派御史台巡察全國,考察吏治,將地方官員其功過寫在宮內屏風上,作為升降獎懲的依據;另又規定五品以上的京官輪流值宿中書省,以便隨時延見,垂詢民間疾苦和施政得失。皇帝率先垂範,官員一心為公,官吏各安本分,使得濫用職權和貪污瀆職的現像大大下降。因故貞觀時期,全國上下官員大多都清正廉明,這種風氣縱觀千年歷史都極其罕見的。但是到了武則天時期,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武則天任用酷吏來俊臣以御史台的權力迫害文武官員。因此御史台的成為了惡名昭彰的地獄,人人恐懼。

    有了這個前車之鑑,程行湛執掌御史台,對於酷吏這種行徑絕不容忍,事故特別提醒。

    裴旻頷首笑道:「程老放心,這個中道理,我自明白。屈打成招是最下作的手法。事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只要是官員瀆職,自有政績事例顯現。既然執掌刑法,自是以法為先。」

    程行湛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與他介紹了御史台的機構。

    御史台分台院、殿院、察院三個部門。其中台院掌糾察百僚、彈劾不法;審判皇帝特命的案件,並與門下省的給事中、中書省的中書舍人分直朝堂,受理冤訟,號稱「小三司」,還分管御史台官署的日常雜務,是御史台最重要的部門。而殿院負責監察,監察對象主要是殿廷之內百官的活動,以維護朝廷禮儀秩序。察院的任務是分察百官,巡按州縣。

    裴旻的職位是侍御史,正是隸屬於御史台權柄最重的台院。

    裴旻在台院瞭解了一下自己以後的職責,發現侍御史的平時任務並不重,在沒有不法官員違法以及刑事案件的時候,反而是個閒職。權力大還清閒,裴旻對於自己未來的好生活充滿了嚮往。

    李隆基確實有著壯志雄心,而且毫不掩飾這一點。

    他將武則天的令法,推翻了一個又一個,除了留下狄仁傑、張柬之等名相賢臣提出的優秀政令,其他的直接恢復和貫徹太宗、高宗統治時的行政準則。

    對於無能無用多餘的官員,一裁再裁,短短的十日內便裁去了五百名京官,並且對於任職的官員例行考核,以實際成績來判斷官員是否有能力在自己的職位上做出成績。

    裴旻所在的御史台也配合李隆基的行動,將一些不稱職的官員告到了御前,李隆基毫不猶豫的下了撤官的命令。

    輪番的大動作,讓滿朝文武人人心驚,讓那些想混日子不努力的官員,一個個卯足了精神做事。那些真正有才華的人,也看到了前景希望,更加的賣力。

    就如三個和尚的故事一樣,這官員少了,反而使得整個朝廷的機構運轉的更加便捷快速。

    李隆基也兌現了他的承諾,不住的提高御史台的權柄,加重御史台的實力。李隆基的做法與李世民一樣,重用御史台不是為了刑法懲處,而是為了震懾為了預防。

    裴旻經過十日的適應,接手了台院的工作。他發現御史台的初心是好的,但是規矩有些老舊,華而不實。他翻閱了很多御史台遺留下來的案件,絕大多數案件都是在官員劣性暴露,事態嚴重,對百姓對朝廷照成危害以後,方才做出相應的措施。

    就跟後世一樣,不引起公憤,不鬧的人盡皆知,得不到有效快捷的處理。

    並不是因為御史台的人畏懼強權,實是因為御史台的情報來源太過死板。缺乏有效可靠的消息來源,事情不發生不鬧大,御史台完全不知從哪裡入手,以至於如同事後諸葛亮一樣,平時清閒,等到事情發生,然後出動處理、調查、抓捕……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3:28
第二十六章檢舉制度

    有事件,處理、調查、抓捕……

    這總體流程並不是錯的,亡羊補牢確實為時未晚,可是為什麼非要等著羊丟了才去補救,在出現破洞的時候,先一步將破洞補上,豈不是更加完美?

    裴旻看著御史台府庫裡的一宗宗資料,敏感的發現:其中有很大一部人都是為禍已久的慣犯,他們從最開始的小打小鬧,從貪墨小小的一貫錢開始,一點點的養起了膽氣,從而一步一步,一發不可收拾的邁向了死亡的深淵。這類人的危害是長久的,只是因為沒有傷及筋骨,沒有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所以御史台毫不知情。直到民怨一點點累積,對國家的傷害一點點增大。紙包不住火了,方才將之擒獲入罪。

    這將罪魁禍首擒拿,自然是好事,大快人心。但對國家的損失,對百姓的損害,是挽回不了的。但若能夠早一點的發現,早一點的察覺,完全可能夠將威脅危害減至最小。

    裴旻本想找程行湛商議商議,看看能不能建立一個情報部門,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事情不妥,自語道:「我來御史台不過十天,就察覺了弊端。程老在御史台幹了十年,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點?他們知道卻不改革,想來是有原因的。是了,御史台的權柄本就極重,若還掌握著一支情報機構,豈不等於錦衣衛?」

    念及明朝的錦衣衛,裴旻登時打了一個冷顫。

    明朝的錦衣衛制度有利有弊,就如一把雙刃劍。錦衣衛確實為國家做了許多大事,但因權力過大,導致錦衣衛胡作非為對明朝也造成了不小的危害,有利有弊。關鍵在於錦衣衛的存在是因為皇家的需要,明朝的皇帝需要錦衣衛這把刀來鞏固自己的權勢。現在除非李隆基自己提出來要弄個類似於錦衣衛來監視朝臣,外人提出來那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除了加強禦史臺情報的掌控力度,還有什麼方法能夠提升御史台的情報來源?

    裴旻悶頭苦想,想著後世的製度有沒有可以利用上的,突然想到了廉政公署,心中卻是一動。對於廉政公署,他瞭解的不多,但卻知道在廉政公署之前,香港貪腐盛行,而廉政公署成立後香港的風氣大為改變,短短的幾年取得了奇效。

    御史台的地位跟廉政公署差不多,都是直接對皇帝負責的機構,制度什麼的也不能照搬,畢竟現代古代有著明顯的差別。可是他們的檢舉立案保護檢舉者的方式完全可以利用起來,不用特別成立自己的情報機構,讓所有百姓都成為眼線,給知情者一個舉報的方式,還怕那些貪官污吏藏的太深?

    這世界上從不缺知情者,只是缺保護知情者的方式,令知情者不敢告發。若能弄出一套合理的檢舉方式,一套有效保密的方法,保護檢舉人的安全。御史台完全不用如現在一般被動,非要等到事情鬧大,人人皆知的時候做最後的收尾。

    念及如此,裴旻找出紙筆將自己心中所想記錄下來,反覆考慮了大半天,洋洋灑灑的寫了千餘字,滿意後方才找上了程行湛。

    「程老,晚輩寫了一些東西,你看能不能成?」裴旻沒有直接將寫的交至尚書省,而是給了自己的上司,程行湛在御史台多年,很多東西比身為新人的他更有經驗。

    程行湛對於裴旻近日的勤快表現極為滿意,對他也很是友好,接過他寫的東西,讓他在一旁就坐。這才瞄了一眼,程行湛便眼中一亮,笑道:「侍御史不愧是文曲星下凡,這一手小楷,寫得當真漂亮,已經漸漸有了自己的風格,了不起。」

    他笑著讚了一句。

    順著內容至上往下看,程行湛原本笑嘻嘻的表情變得嚴肅莊重,開始是一目十行的看,一遍看完又從頭看了一遍,最後逐字逐句的推敲,反覆看了三遍,方才複雜的看著裴旻,吃重的道:「侍御史這是要將我御史台置於火上烤啊!」

    裴旻笑道:「真金還怕火來煉?御史臺本就注重糾正官員的德行品行,糾察百官、彈劾不法。只是我御史台擁有的檢舉方式太過老套,以至於非給逼到極處,百姓不敢檢舉,知情者害怕受到連累,不敢舉報。因故除了察院的監察御史準確的落實以外,我台院的監察幾乎等於是隔靴搔癢,沒有落到實處。」

    程行湛沉聲道:「那你可知道原因?」

    裴旻毫不猶豫的道:「當然知道,察院的監察御史負責外地官員的監察,一方面外地官員瀆職危害甚大,不能不嚴懲,另一方面外地官員好治能治。但京官不一樣,京官官官相護,各 派系,有時動一人而牽扯全身。因故小罪小過大夥心照不宣,不以懲罰。只有惹出了禍端,我御史台方才插手過問。可禍事已成,插手的意義在哪?漢昭烈帝有一句話是『勿以小善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小善是善,小惡難道不是惡?惡,還分大小?在我報導的第一天程老就跟我說御史台不是九幽之地,更不是酷吏齊聚之所,是導人向上,督促官員勿要為惡之處。即是如此,縱容小惡小過成為大惡大過,豈是我御史台所能為的?」

    程行湛沉吟了半響,嘆道:「你說的不無道理,只是這制度想要實施,卻不容易。」

    裴旻笑道:「我們禦史台直接受陛下管制,任何部門都無權插手,即便是宰相一樣如此。只要陛下支持,只要陛下有肅清朝堂風氣的心,這制度不難落實到位。」

    程行湛想著這些日子,李隆基在朝堂上的舉動,也認可的點了點頭,「即是如此,你自行上疏便是。在上疏的時候切記不要觸犯《唐律疏議》裡的規定,『諸越訴及受者,各笞四十』。莫要將檢舉者視為刑事狀告,而是匿名檢舉。」

    「謝程老指點!」裴旻笑著作揖離去。

    程行湛有些神色複雜的看著裴旻,已經可以想像若裴旻寫的這些東西真的落實下去,御史台更會成為朝中官員忌憚對象,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卻躍然而起,會成為為民請命的地方,有利有弊。不過御史台的職權幹的本就是這種得罪官的事情,不在乎多得罪一些。若能扭轉昔年來俊臣帶來的污點,反而是一件好事。

    裴旻回去根據程行湛的指點重新修正了一份奏摺,令人上繳到了尚書省,經由宰相批閱。

    這封奏章傳到尚書省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各路宰相紛紛發表看法,言論不一。

    反對說裴旻就是鑽牛角尖,鼓勵百姓告官,贊同的卻表示裴旻這是廣開言路,以警示為官者勤廉勤政,彼此說法不一。

    姚崇對裴旻此舉多有讚賞,見意見不能統一,直接上表李隆基由李隆基裁決。

    李隆基年輕氣盛,比起守舊,他更加看重裴旻的創新,反正就算沒有效果,對國家也不會造成危害,同意了提議。由御史台頒佈公文,在長安各處安置檢舉處,設置檢舉箱,有御史台安排官員打理。

    這則公告公文起初並沒有引起多少影響,好似石沉大海,沒有效果。

    一則百姓告官,心底存有壓力,另一方面御史台在百姓心中如同地獄一樣可怕,壓根不相信御史台會為民請命。

    直到李仙鳧的兒子在長安大街上策馬撞傷了百姓,一個好事者寫了一封匿名信投到了檢舉箱。

    裴旻讓人查明事實,直接一封彈劾書上繳給了李隆基:李仙鳧教子無方,縱子逞威,欺壓百姓。

    這是小事李隆基並沒有嚴懲李仙鳧,但著令李仙鳧閉門思過三月扣除三月俸祿,並且賠償受傷百姓的一切費用。

    這一件小事傳揚開來,卻是滿朝懼驚,都讓御史台的消息靈便,反應處事的果決給鎮住了。

    文臣武將莫不重視顏面,受罰是小,面子是大。回府之後無不開始約束子女。使得衙內們對裴旻是恨之入骨,外頭逞威的風氣直線下降。百姓得知後對於御史台的觀感瞬間改變了很多。

    此事過後,御史台的公信力提升了不少。時不時的會收到一些小打小鬧的舉報狀告,裴旻逐一安排人手查清,反覆確認無誤之後,做出相應的舉措。

    面對滿長安的御史台眼線,在京官員無不謹而慎行,免得給御史台抓住把柄。

    這日裴旻又收到了一封匿名檢舉信,檢舉信的內容有些荒唐,告富戶俞雲出家逃稅。

    裴旻看著這檢舉信哭笑不得,甚至覺得有些荒唐。儘管匿名檢舉的方式抓了不少不法份子,但也有一些好事人胡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增加他們的工作量。這逃稅怎麼也輪不到御史台來管……

    裴旻將檢舉信搓成一團,丟進了垃圾筐,無聊的喝著薄荷茶,想著自己什麼時候也能處理一下大案過過癮,他胡思亂想,越想卻越覺得不對,猛地跑到垃圾簍將那檢舉信拾起來,反覆看了看,高叫一聲,「來人,幹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3:30
第二十七章查鴻臚寺水錶

    其實裴旻弄這個匿名檢舉制度,心底還是有一定壓力的。因為歷史上武則天也曾下達過類似的告密政策,雖然大不一樣卻也弄出了個叫銅匭的舉報箱!

    這個銅匭比裴旻的舉報箱要高端大氣的多,是用純銅澆了一個四張口的大銅器,銅器塗上青、丹、白、黑四色。每個顏色的口子都有不同的效果。青色的口子是給有才學的才子獻詩賦求官使用的;丹色的口子是招諫,給高瞻遠矚的人言論朝政得失的;白色的口子是給含冤受屈的人伸冤的;黑色的口子是給那些預測天機的神棍言天象災變及軍機秘計用的。這銅器放在午門外,任人投擲。武則天的用意很明顯,就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勢,通過這種告密手段,排除異己。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她甚至特別頒布詔令:「有告密者,臣下不得問,皆給驛馬,供五品食。」讓地方官員大爺一樣的好生招待進京告密人員,不許過問告密內容,請告密者上京。

    酷吏索元禮、週興和來俊臣,就是由於告密水平高,而被武則天重用的。這股告密的風氣,一直維持到武則天羽翼豐滿,來俊臣給殺害之後,方才停歇。

    拋開武則天的用意不論,舉報箱這「發明」確實高明,御史台也一直在沿用,只是能夠取得的作用已經很小了。一方面這種大張旗鼓的作風等於是將真正的檢舉者公之於眾,不夠嚴謹妥當,會令他們受到報復的幾率大增。另一方面因為武則天亂用,導致公信力下降。

    裴旻根據後世的一些知識改良了檢舉制度:他用一切手段隱藏檢舉者的身份,對於那些不識字親自檢舉的人,嚴禁御史對任何人洩露他的任何情報,即便內部人員,若不接觸也不允許過問檢舉者的身份,確保檢舉者的安全。另一方面也針對武則天的弊端加以了修正,鼓勵而不縱容,以御史台的內部調查為上,不道聽途說。至關重要的一點,裴旻很清楚,絕對的權力只能讓人絕對的腐化。當然這句話,他是不敢亂說的。而是直接用行動給自己加了一套枷鎖,在上疏尚書省的奏章裡清楚的寫明了,會在御史台的內部設立檢舉部門由察院的監察御史負責。以防止出現來俊臣這樣的酷吏,如武則天時期那樣,濫用職權。

    從反響來看,還是很不錯的。但至今是小打小鬧,還不足以成氣候。所以裴旻急著幹一件大事,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建議利國利民,並非如武則天那樣充滿了排除異己的政治目的。

    裴旻也因此體會到了一會酷吏來俊臣的感覺,只是來俊臣想要告一個人,只需看別人不順眼就行,而他卻需要守株待兔,兩者的差距,真不能以道理而論。

    在裴旻的呼喝下,六名巡按聚集在他面前。

    身為台院的長官,裴旻能夠調動的人不只這六位,但這六名是隸屬他名下直接受他安排指派的部下。

    「侍御史!」一個白白瘦瘦的青年帶著幾分激動的看著裴旻,他人如其名叫王小白,很古怪的名字,但為人卻是忠厚,腳上有幾分硬功底。原先因為在御史台工作,街坊鄰居對他畏之如虎,幾乎不跟他家裡往來,見面路過都躲著,好像避瘟神一樣。若不是御史台的俸祿好,家裡又有雙親侍奉,早就不想幹下去了。

    最近因為裴旻的到來,御史台的形像有了些許轉變,街坊鄰居對他的態度也有了一定的改觀,尤其是對門青梅竹馬的姑娘更是得到了父親的允許,願意跟他說話了,心里美滋滋的。投桃報李,對於造成這一切的裴旻很是佩服。

    聽到裴旻的叫喚,第一個跑到了近處。

    「可是有大案子了?」王小白知道最近裴旻一直在等著大案子,見他這般興奮,也跟著激動。

    「對,若我沒有猜錯,確實有好事情了!」裴旻眼中閃著幾分興奮,一揮手道:「走,我們查水錶去!」

    王小白一干人一頭霧水,不知查水錶是什麼玩意,但見裴旻已經走遠了,六人也來不及問匆匆的跟上。

    王小白自告奮勇的道:「我給您牽馬!」

    「不用!」裴旻笑道:「就去附近,沒多少路,走去就是了。」

    「太史監?」

    「不,鴻臚寺!」裴旻瞇起了眼睛。

    鴻臚寺就位於御史台的正前方的一條街,相隔不過六百米的距離,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門前。

    鴻臚寺大門緊緊的閉著,裴旻示意王小白去敲門。

    王小白有些忌憚道:「不好吧?」

    「怕什麼?」裴旻一臉不解。

    王小白緊張道:「這裡可是鴻臚寺,據說裡面都是一群夫子,有些老的都成精了,個個能說會道的,沒事找他們幹嘛?」

    裴旻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好歹是御史台,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中紀委,小小的鴻臚寺哪裡放在眼裡,道:「讓你敲就敲!你不敢,我來!」

    王小白硬著頭皮敲了幾下,寺門打開。

    看門的護衛見一群御史台的官員,嚇得後退了兩步,見為首一個竟是如此年輕的少年郎,已知他身份道:「見過侍御史!」

    裴旻大步走進了門內道:「去通知你們的崇玄令,御史台尋他辦案。」

    御史台當年的手段淫威猶在,護衛哪敢有半點阻攔,調頭跑去通知鴻臚寺的上司了。

    得知御史台的到來,鴻臚寺上下瞬間如臨大敵,鴻臚寺卿、鴻臚寺少卿、鴻臚寺丞一瞬間聚在了一起,神色皆有些慌亂。

    「見過寺卿、少卿、寺丞!」裴旻還是很客氣的跟他們打著招呼,論官職等級這三人都在他之上。

    鴻臚寺卿是個鬚髮花白的老者,瞪圓了眼睛道:「御史台與我鴻臚寺素無往來,不知侍御史有何貴幹?」他說話頗為高傲,顯然看不起御史台。尤其是裴旻欲行武後的製度,在他看來,全然是佞臣所為。

    裴旻依舊客氣笑道:「御史台查案,不方便透露細節,還望寺卿見諒。不過在下是來找崇玄令的,與其餘人毫無關係,寺卿、少卿、寺丞三位不必多慮。」

    鴻臚寺卿怒道:「我鴻臚寺又不算藏污納垢之所,哪有什麼好查的。年輕人頗有才學,莫要效仿奸佞走上邪路。」

    裴旻應道:「是不是藏污納垢之所,您老可說的不算。」他臉色一整,道:「御史台辦案,誰敢阻攔?」他年對方上了年紀才好言說話,可對方卻咄咄逼人,自覺高人一等,言語間都是教訓的語氣。若說的在理,裴旻倒是能夠接受,可滿嘴的胡說八道,倚老賣老,也懶得跟他客氣。

    鴻臚寺卿還未應話,便讓鴻臚寺少卿讓人拉了住道:「王寺丞,你帶侍御史去崇玄署找崇玄令。」

    王寺丞趕忙領著裴旻去找崇玄令。

    目視裴旻等人離去,鴻臚寺少卿才忍氣吞聲的道:「這侍御史新官上任就將聲勢鬧得那麼大,他難道不知現在滿朝文武都盯著他,看他的笑話。他這般胡鬧,真以為有著從龍功就能無法無天了?他收不收的了場與我們無關。只是想不到著這立威立到我們鴻臚寺來了!!!」

    鴻臚寺卿氣沖沖道:「這裴旻就是個無法無天的田舍漢,欲行來俊臣之事,蠱惑聖上,我定要參他一本,讓他知道當今的天子姓李,不是姓武… …」

    鴻臚寺少卿眼珠子卻是一轉,不平的憤恨道:「我也想要看看,他能夠囂張幾日。」

    崇玄令是鴻臚寺的分屬,主管長安各大寺廟道觀僧人、道士帳籍,只要是在長安當地寺廟出家的和尚道士在這裡都有記錄。

    「見過侍御史!」崇玄令姓呂,單名一個立,戰戰兢兢的給裴旻行禮,他才八品小官,不比鴻臚寺卿正三品,那麼有底氣。

    「關於僧人的帳籍存放在哪?」裴旻也不與他客氣,直接道明了來意。

    呂立神色微變問道:「不知侍御史為何要查閱僧人帳籍?」

    裴旻看著他,若有所思的笑道:「胡僧惠範手下有許多窮兇極惡之輩,我要找一個人的下落,他已經出家為僧,卻不知他現在法號叫什麼。」

    呂立鬆了口氣道:「還請問那人出家前的姓名?崇玄署賬房髒亂,由鄙人幫您查找便是了。」

    「廢話那麼多幹什麼?」裴旻不客氣的怒道:「我公務在身,休要耽誤我時間,否則將你壓入台獄,嘗嘗我御史台的刑法。」

    一聽御史台的刑法,呂立臉色瞬間蒼白,御史台的台獄比鬼門關更要可怕。

    呂立哪敢墨跡,心中自是萬分驚恐,卻不敢再有半點遲疑。

    來到賬房,六大書架,密密麻麻的擺放著各種帳籍,幾乎不下萬本。其中道士的只有一個半書架,而僧人卻足足佔據了四個之多。

    每個書架都貼有標識,幾幾年幾月的都一清二楚。

    今年是癸丑年,裴旻很快就找到了今年的帳籍,翻到最近入籍的僧人,帳籍上詳細記載了僧人的原籍、俗名、年齡、所屬寺院、剃度師名及所屬官署:這最新入籍的僧人竟然就是前天,而且身份還是一個擁有大片田地的富戶!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3:32
第二十八章開刀宗教

    裴旻翻著僧人的帳籍,臉上笑意更勝。

    今日他收到的那匿名的舉報信並沒有任何用處,卻讓他意外想到了惠範,想到了歷史上史稱「三武一宗之厄」的幾起滅佛事件。三武一宗也就是北魏太武帝拓拔燾、北周武帝宇文邕以及後來的唐武宗李炎與後周世宗柴榮。

    這四位皇帝不論是拓拔燾、宇文邕還是李炎、柴榮都有著非常之能,他們並非吃飽了沒事幹,好端端的跟宗教信仰過不去,而是一群本應該安分守己的和尚尼姑卻威脅到了他們的存在。因為佛教的飛速發展,給寺廟和僧人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兼之佛教寺廟享有免稅,田地,女婢,奴隸等特權,令的國家財富向佛寺集中,落入了和尚的口袋,嚴重影響了國家經濟的發展,以至於一百年後會昌滅佛時就說「十分天下財,而佛有七八」。此外,由於僧侶不事生產不服勞役,還擁有大量僕役,女婢。在人力資源匱乏的古代這一現像對國家經濟和軍事造成的影響更加惡劣,更加不為統治者忍受,所以才會有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滅佛事件。

    裴旻記憶中還記得一件事情,安史之亂後期,朝廷沒錢支付軍餉,向和尚要香水錢,然後旬日間就增收了百萬錢。可見天下最富莫過於寺廟僧尼,這話一點也不假。一群不事生產,不用納稅的出家人,卻享有田地、女婢、奴隸。這天大的好事都讓一群唸經的和尚享受了,哪有這種道理。

    裴旻並不針對信仰,但是佛教既然講究四大皆空,一切都是身外之物。那就應該好好唸經,空餘的時候開導開導需要靈魂藉慰的人就是了,要那麼多特權做什麼?

    正愁著缺乏表現的機會,裴旻想起此事,果斷決定向寺廟僧尼動手,治一治宗教這一大弊政。不讓僧尼寺廟借助信仰之說,肆意妄為下去。

    崇玄署有京師所有僧尼的帳籍,這才來到這裡看看在這個時代佛教發展的如何,對大唐的危害到底有多大。

    是故才有了今日鴻臚寺一行。

    這一瞧卻意外瞧出了事情,至先天政變李隆基正式掌權起,於今已有十餘日,這十餘日裡,竟然有十一位和尚記錄在冊。

    要知道和尚為禍,早已被統治者重視,在之前已經發生兩起滅佛事件,為了限制佛教的發展:針對和尚的入選,歷朝歷代都有著明確的規定,而唐朝也有十項規定:

    一、年紀不能過大,也不能過小,生活必須能夠自理。

    二、要堅強意志,能吃苦耐勞,受得住一食、一住、一眠、少飲食的苦。

    三、父母允許。

    四、不能有四罪前科,也就是淫殺盜妄四戒。

    五、出家的動機純正、非是賊心入道。

    六、志性堅定,信仰明確。

    七、沒有債務在身,並非逃避債主而出家,改名換姓。

    八、身體健康,身懷癬疥,黃爛,癩病,癰痤,痔病,不禁,黃病,瘧疾,謦咳消盡,癲狂,熱病,風腫,水腫,腹腫等病不能出家。

    九、四肢齊全,五官端正。手足不健全、聾、啞、盲、跛、曲腰、侏儒、極醜禁止出家……

    十、在朝中任職的官員也不許出家。

    這十項規定,缺一不可,可以說想要當個和尚不比後世考公務員簡單,短短時間裡發放十一份度牒,這其中一定有鬼。

    現今不只是僧尼的情況嚴重,居然還有官方胡亂發放度牒的現象。這胡亂發放度牒在早先太平一黨掌權時期是屢見不鮮的,尤其是惠範這個賊和尚就喜歡幹這事情。也是因為如此,抄了惠範的家,一下子就抄了一千三百萬貫,足夠支付大唐好幾年的軍餉。

    在這之前裴旻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自是無力去管,現今新時代來臨,太平一黨,幾乎誅服,竟然還有宵小藉此中飽私囊!

    裴旻將近年的帳籍拿在手中,不住的敲著,發出陣陣聲響。

    呂立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隨著響聲跳動而跳動,想著御史台的「威名」汗流浹背。

    「有什麼想說的?在我御史台有一句話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只有聽話的人,才不用享受刑罰。」裴旻停止了敲打,笑瞇瞇的說著。

    聲音停了,呂立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跟著停止了跳動,嚇得跪伏在了地上,道:「在下冤枉,在下只是一個小官,無力干涉,並沒有跟他們同流合污。」

    裴旻問道: 「他們是誰?」

    呂立不敢欺瞞道:「祠部尚書任霖、祠部郎中阮松……」

    裴旻聽到這兩個名字,眼睛一亮,真給他抓到大魚了。祠部全權負責僧人道士的發放,因此度牒又稱祠部牒。此事祠部逃脫不了關係在情理之中。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新時代新風氣,身為祠部最高長官,竟然還沒有收斂,簡直不知死活。

    裴旻衝著呂立溫和的一笑道:「姑且信了你的話,記住了,今日之事,不要跟任何人洩露出去,不然御史台的台獄,有你一個位子。」經過今天的事情,他發現御史台的台獄在世人眼中不是一般的恐怖,絕對是最可怕的威脅方式。現在盯著他的人很多,今天他闖鴻臚寺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皇城外城所有官署機構,祠部必然也是如此。若他將呂立帶回去,會有打草驚蛇的風險。

    祠部是禮部的分部門之一,禮部實權不大,人脈卻是六部中最廣的一個。讓他們有了準備妥當會多許多的麻煩,這也是京觀難辦的原因。

    裴旻要的是一擊必殺,而不是節外生枝,呂立只是負責掌管資料的小人物,抓他意義不大。

    「明白明白!」呂立的腦袋點的跟小雞吃米一樣,不敢存有半點的質疑。

    走出了鴻臚寺,裴旻忍不住問道:「這御史台的台獄,真的那麼可怕?」

    王小白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道:「狄國老那樣的人給抓盡台獄都承認謀反,何況他人?」

    裴旻扶額而嘆,記憶中好像真有那麼回事。

    返回御史台,裴旻立刻下達了命令。

    十一個人最近登記在案的和尚,不管是真和尚還是假和尚,一併「請」到御史台來。

    王小白等巡按興致高昂的應了一聲,四散去了。

    鴻臚寺的檔案記載的非常詳細,受戒和尚在哪座寺廟受戒,受戒前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都記在的清清楚楚。若時間長了,記錄或許不准,但就這十來天的事情,檔案記錄還是準確無誤的。

    不過兩個時辰,十一名記錄在案的和尚已經請到了御史台。

    裴旻啼笑皆非的看著面前的和尚,其中有八個油頭粉面的,別說受戒連剃度這最基本的工作都沒做,頭髮好好的生在頂上,一看就知油水十足。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知道吧?」裴旻以親切的微笑說著可怕的事情:「來俊臣有一本《羅織經》,上面記載著他發明的刑法,我上位不久,還沒有嘗試過。你們誰想試試……」

    噗通!噗通!噗通!

    裴旻的話還沒有說完,和尚們一個個哭著跪了下來,有的甚至嚇得大小便失禁了。

    御史台、來俊臣,酷刑!

    每一個詞都跟惡鬼一樣可怕。

    根本就無需審問,御史台的兇名已經讓他們全部招供了。

    十一位受戒的和尚沒有一個是正緊和尚,他們的祠部牒都是花錢買來的,為了是避稅逃稅。其中最富的那個假和尚的祠部牒,竟是花了四萬貫買來的。

    四萬貫的價值折合人民幣可是好幾百萬以上。

    假和尚願意花如此大價錢買祠部牒,自是因為有了和尚這個身份,他能免去更多的稅收。經過盤問,他們的祠部牒都是通過中間人從任霖以及阮鬆手中購買的,結合呂立的證詞,兩人的罪名跑不了。

    「小白!你領著一隊人,將倒賣祠部牒的中間人抓來御史台,餘下人跟我去禮部將擒拿任霖、阮松……」

    有御史台的特權,裴旻幾乎沒有花費多少氣力,便將任霖、阮松擒到了御史台。

    王小白也將任霖、阮鬆的親屬緝拿歸案。

    升堂審訊,任霖、阮松面對這一切罪證,心知沒有迴旋的餘地,供認不諱。

    裴旻將審訊的結果,上疏李隆基,讓他對任霖、阮松做出判決。御史台在處理罪犯的程序中是直接對皇帝負責的,所以這對於任霖、阮鬆的審問結果,他直接上傳給李隆基。同時他又寫了一封奏章,將寺廟之害,盡表其中,上疏中書,傳給尚書省批閱。

    寫好這兩篇公文,裴旻方才心滿意足的伸著懶腰,期待明天的大朝會。

    而與此同時,鴻臚寺卿得知裴旻在鴻臚寺作威作福只為找一個原來的仇敵,更是氣得吹鬍子瞪眼,原本只是隨口說說,如今氣得直接走進了內堂,想著措詞,研磨準備上疏彈劾裴旻了。

    裴旻擒拿任霖、阮鬆的消息傳到了鴻臚寺鴻臚寺少卿聽聞後,聯繫裴旻找崇玄令的舉動,心中若有所思,突地一笑,道:「崔公正在氣頭上,吩咐下去,別提裴旻的事,免得惹他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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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就陞官了

    裴旻回到家中與薛訥一起共用晚膳。

    薛訥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若我沒有估算錯,你母親現在應該在洛陽歇腳,還有六七日便會抵達長安。」

    「太好了!」裴旻至今已有半年未見母親,心中思念的很。只是因為裴母上了年紀,禁不起萬里的顛簸,一路乘坐馬車而來,行駛的極慢,日盼夜盼,終於有了準確的消息,忙道:「不急不急,慢慢來,慢慢來。我母親還沒走過那麼長的路呢,身體要緊,身體要緊。過幾日,我請個假,親自去路上迎接。」

    薛訥也知裴旻至孝道:「你剛剛接手御史台台院,還鬧了不小的動靜,忙的過來嘛!」

    「過了明天就好了!」裴旻津津有味的吃著可口的飯菜,隨口應道:「其實御史台的事情並沒有那麼忙,畢竟陛下裁撤了一大批的官員。朝中有著新氣象,沒有那麼多犯事的官。我又不是真的來俊臣,為了證明自己,沒事都找些事情出來。只是……我為了更好的讓御史台的職責貫徹到位,提了一個檢舉制度。太公想必也有耳聞,跟當年武後的製度不同,但有些相像。介於御史台原來的淫威,很多人聯繫到了一塊去,產生 了很多質疑。我若不干出點成績來堵住他們的嘴,任由他們在背後嚼舌根,日後在這御史台如何呆的下去。這才日夜盯著,要燒一把火,整整威風。明天,我這火一燒,看誰還敢嚼舌根子。」

    薛訥也知裴旻素有主意,並不過問他的工作,也沒有多問。

    在唐朝的早朝分作三種,每日上朝是為常參;朔望之日也就是每月的初一十五,朝廷固定舉行較大型的朝會叫做朔望朝參,最後便是元日和冬至日舉辦的大朝會。

    常參是一般只有宰相以及一定品級以上的議政官員參加的小朝會,而朔望朝參要慎重許多,一定品級內的官員都必需參加。

    裴旻的侍御史不大不小,常參輪不上,朔望朝參卻是必須參加的。

    這日一早,裴旻換上一身官服,走向了太極宮。

    這個時代的早朝還是很人性化的,據說明朝的早朝大臣午夜就得起來,穿越半個京城前往午門,從凌晨三點排隊等到五點,方才能進入皇宮。而唐朝只要在辰時之前趕到太極殿便可,沒有很多的規矩。

    裴旻時間觀念很強,不喜歡遲到晚到不遵守時間的人,在辰時前一刻,抵達了太極殿前。

    還沒有站定,一個老熟人湊了上來道:「靜遠兄,別來無恙!」

    「見過薛王!」裴旻笑著問好,來人正是李隆基最小的弟弟李隆業。才幾天不見李隆業似乎胖了一點,臉上有著幾分不健康的蒼白。

    李隆業親熱的勾搭著他的肩膀,笑道:「說好的事後一起去平康坊呢,你拒絕了兩次,再拒絕,我可不高興了。」

    在政變過去不久,李隆業就讓人約他去平康坊玩樂,當時裴旻剛剛接手御史台,而且是充當台院的長官。他不是一步步升任上來的,是一步登天,所以御史台機構什麼的都不瞭解。作為台院長官,什麼都不懂,如何治下?那段時間他確實沒有時間,後來他上手了台院工作,又弄出了檢舉制度,受到了質疑,甚至與武則天的那個存粹是為了排除異己的製度重合了。這個時候,他收到了第二次邀請,更沒有時間應約。加上今日,已是三次了。二不過三,第三次再拒絕,確實有些不妥。

    裴旻頷首道:「不是我掃薛王的興,實在是前兩次確實事忙,今日過後,未來幾日我都有時間,任憑安排。」

    「明日!」李隆業皺著眉頭,突然長嘆一口氣道:「算了,最近我肯定沒心情玩耍了,下次再約吧!」

    裴旻詫異道:「怎麼了?」

    李隆業苦著臉道: 「我給抓壯丁了,皇兄抓著我練習馬球,他說我泱泱大國豈能在馬球上輸給吐蕃蠻夷,給他逼得哪有心情出去玩樂。」

    裴旻詫異道:「吐蕃馬球很厲害?還沒打呢,就這麼沒有信心?不會有恐吐蕃症吧?」

    李隆業不屑道:「什麼恐吐蕃症,是吐蕃有恐我大唐症才是,屁大的蠻族就沒有贏過我們。就在兩年前,皇兄小半刻鐘連進八球,打的吐蕃球隊成傻子了。」他說的是景龍三年的事情,當時大唐的金城公主下嫁吐蕃贊普,吐蕃派遣了一支迎親隊伍,來迎接金城公主入藏。隨著迎親大軍一起來的還有吐蕃的馬球隊,吐蕃使者尚贊咄看不起大唐的馬球隊,將大唐的馬球隊打的落花流水。當時的臨淄王李隆基看不下去了,與虢王李邕、駙馬楊慎交、武延秀四人親自出場迎戰吐蕃的十人馬球隊,幾乎是一面橫掃,自接將吐蕃馬球隊打懵逼了。

    「那怕什麼?」裴旻不太瞭解其中情況,但在他記憶中隱約有過記載說李隆基是大唐第一馬球球星,大唐的馬球技術還是很強的。

    李隆業白眼道:「我皇兄,現在貴為皇帝,怎麼可能在下場打馬球,李邕、楊慎交被貶,武延秀被殺,馬球玩的最厲害幾人都不可能上場。皇兄已經得到消息說吐蕃使者已在路上,要不了多久就會入朝覲見。以他們的習性,肯定會來一雪前恥。這不,皇兄逼得我提前準備……」他還想再說,辰時的鐘聲卻響起了。

    李隆業不在說話,兩人一起隨著人流走進了大殿。

    大殿左右已經擺放了上百張蓆子,每一個人都有特定的位子。

    裴旻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沒等一會兒便見李隆基沉著一張臉從後殿走上了大殿正中央。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李家三郎,心情很不好。

    做了簡單的參拜,李隆基目光往下瞄了一眼,道:「眾愛卿,可有事啟奏!」

    依照慣例,先由臣子奏事,若無人奏事,再由皇帝發言問事。

    李隆基這話音一落,鴻臚寺卿崔源明持著朝板走了出來:「臣有事奏!」

    李隆基打起精神道:「愛卿請講。」

    崔源明一臉方正道:「臣要彈劾御史台侍御史裴旻,裴旻沐浴皇恩,年紀輕輕以身居高位,執掌台院,本因盡心竭力為皇上效命,而他卻依仗恩典,恣意妄為,無法無天。上不敬天,下不尊老。竟欲行武後當年告密之風,意圖再起來俊臣誣告之氣,其心可惡,願陛下明察。」

    李隆基氣得笑了,看了裴旻一眼,道:「裴卿對如此指摘,可有意見?」

    裴旻也有點懵逼,忙出列道:「簡直胡說八道,莫名其妙。這子虛烏有的事情,崔寺卿竟然說的如此理直氣壯,臣倒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崔源明瞪眼道:「你提出告密之事,難道不是欲行武後告密之風?」

    裴旻厲聲道:「滑天下之大稽!檢舉一事,古來有之,堯舜時期,堯、舜二帝為聽百姓聲音,以有了'誹謗木'、'進善旌'、'敢諫之鼓',戰國也有'蔽竹之音',西漢名士趙廣漢以缿筒取百姓密報,除潁川惡霸;晉朝亦有表木,南北朝一樣有'謗木函',歷朝歷代皆有此類似之舉?為何?我太宗皇帝有金石良言'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我大唐是根,百姓是本,以檢舉箱傾聽百姓之言,有何錯?武後銅匭用之不當,才有告密成風以為惡習。陛下聖明,當如堯、舜二帝一般明鑑,您這是以為陛下如武後一般?」

    崔源明臉色陣青陣白,不甘示弱的道:「陛下自然不是武後,當你裴旻卻是來俊臣第二,仗著權勢入我鴻臚寺逞威,卻為了找一舊仇,肆意翻動僧人入庫帳籍,氣焰豈不如來俊臣一般無二?」

    裴旻也氣笑了,扶額道:「你身為鴻臚寺卿,昏庸行事,尸位素餐,崇玄署受你鴻臚寺管制,僧人氾濫,富戶強丁乘機削髮為僧,以逃避徭役,情況惡劣以極。你卻老眼昏花,一概不知。糊塗至此,還有臉說我是來俊臣第二?」

    崔源明一臉愕然,全然不知裴旻所說何事。

    「好了!」李隆基看著崔源明一大把年紀,雖然氣他昏庸糊塗,也不想裴旻在這朝堂上將他欺負的太慘,道:「崔卿年事已高,難免分不清楚情況。朕特許崔卿告老還鄉,鴻臚寺卿由鴻臚寺少卿繼任。」

    崔源明傻眼了,幾乎是紅著眼圈退了下朝。

    李隆基猛拍案几怒聲道:「朕昨日接裴卿奏報,才知我大唐盡有如此膽大妄為之徒,行如此可惡可恨之事。稅收徭役,國之根本。任霖、阮松之輩,竟然為了一己私利,幫助他人逃避稅收徭役,著實可恨!朕昨夜氣得一夜無眠,對於這種危害我大唐的蛀蟲敗類,朕絕不容忍,有一個除一個!任霖、阮松斷腕於渭水河畔示眾,三日後問斬,以儆傚尤。」

    群臣見李隆基執法深嚴,心下無不凜然。

    李隆基坐下道:「侍御史裴旻,年少有為,為國鋤奸,朕心甚慰,特晉陞為御史中丞。希望裴卿繼續秉公執法,傾聽百姓之言,振我大唐綱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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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禦賜正宗「天下無雙」

    李隆基的封賞讓群臣嘩然,即便是裴旻也很是意外。

    儘管侍御史的上司就是御史中丞,兩者看上去似乎只差一階,但這一階卻有實質的飛躍。對比來說侍御史只是掌控御史台中的台院,而御史中丞卻總攬台院、察院、殿院三院事物,是御史台名副其實的第二把手,權勢提升了豈止一倍。至於地位的提升,更不用說。若說侍御史是管理層級別的,那御史中丞就是領導級別的。御史中丞是可以晉陞入相的,唐朝是多相制度,只要皇上有心提拔你為相,給你加封一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頭銜,便是一國之相。御史中丞週允元、檢校御史中丞吉頊這兩人便是由御史中丞入相的。

    不論是權勢還是地位,彼此的差別不是用道理來計的。

    群臣看著裴旻都覺得有些眼熱,封侯拜相是為官者夢寐以求的事情。裴旻依仗從龍之功,年紀輕輕以獲得國公的身份,已經讓人羨慕的直流口水,現今又得到了御史中丞這樣的雄職。可以想像,至多十年,若李隆基不改恩寵的話,裴旻將會成為最年輕的外姓宰相。

    不過他們也知道裴旻這一切得來的並非沒有緣由,就如李隆基誅殺韋后、宗楚客蕩平韋武餘孽獲得太子之位一樣,都有著事實的功績擺在眼前,不得不承認這個還不及弱冠的少年郎確實驚才絕豔。唯有個別覺得李隆基賞賜過重,暗暗不服。

    裴旻正打算退下去,李隆基卻叫住了他道:「裴卿,朕昨天也收到了你的上疏,朕想不到佛教之害,如此嚴重。你與重臣說說你昨日發現……此事事關重大,不能不慎重處理。」

    裴旻頷首道:「佛教與南北朝時期興盛發展,根據北魏《洛陽伽藍記》記載洛陽城中寺廟鼎盛時達到一千三百多所,僧尼多達十數萬之眾,南方的建業也有佛寺數百座。正因如此盛行,才有了兩起滅佛事件。其中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意圖統一北方,國家政策是全民皆兵。而僧尼免除租稅、徭役動搖了北魏的根基,與銳志武功的拓跋燾相左。」

    「至於北周武帝滅佛,更是表明佛教之患……當時因為北周的開國皇帝孝閔帝宇文覺和明帝宇文毓很虔誠地信佛,佛教在其境內長盛不衰,境內僧尼多達三百餘萬。這意味著有三百餘萬勞力,不用服役納稅,造成的危害可想而知。國家的發展離不開徭役。沒有徭役就意味著沒有兵源,沒有人搭橋修路,沒有人疏通堵塞的河流,沒有人開墾荒地,沒有人興修水利……徭役過重是百姓之禍,可沒有徭役則天下為之大亂 。徭役是國家之本……僧尼動搖徭役,等於動搖國家之本,兩起滅佛事件的應由便在於此。」

    「昔年武後當政,縱容佛教肆意發展,以至於現今佛教遍佈長安,諸多不願生產不願服役納稅之人,紛紛以各種手段成為僧尼,根據統計僅長安僧尼數量,已達四萬,其中半數都是投機取巧份子,嚴重危害國家生計。長安尚且如此,何況天下?初步估計,全天下僧尼早已過百萬,所造成的稅收損失,不下千萬貫。前車之鑑,後事之師。因故臣提議,嚴整佛教,疏汏僧尼,拆毀不必要的寺廟,以挽回我大唐損失。」

    裴旻面對群臣,毫無懼色,將自己調查之事,對比史上事件,將厲害關鍵一一言明。

    後知後覺,朝中文武大多都不是信徒,對於宗教之事,知道的不多。

    這聽裴旻說起,才知道長安竟然有如此多的僧尼,無不交頭接耳的細說此事。

    「裴中丞,莫要危言聳聽!」這時殿中卻傳來了反對之聲。

    裴旻循聲望去,卻是殿中少監王守一。王守一是大唐駙馬,也是外戚,他的妹妹正是李隆基的皇后。王守一是朝中少有的佛教信徒,貴戚競相營建佛寺是一種風氣,裴旻提議拆毀寺廟,正犯了他心中忌諱。

    王守一道:「陛下,裴中丞此言大不敬,神佛之事,卻不可深信,亦不能不信。或許正如中丞所言,現今僧尼氾濫,只要疏汏僧尼便可。嚴整佛教、拆毀寺廟對佛大不敬,恐遭天譴。」

    裴旻眉頭一挑,對於神佛之事,他原本是壓根不信,但莫名的穿越至此,靈魂與裴旻互換,心中對神佛也有著點點遲疑,但念及昨日調查的資料,以及後世佛教的危害,高聲道:「佛圖澄、鳩摩羅什號稱高僧,名動天下,信徒萬千,但無法挽救後趙、後秦的滅亡。齊世宗、梁武帝崇信佛教,卻未能免除災殃。佛家也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要陛下百姓安居樂業,就是天大功績。若神佛真有憐憫之心,豈會責怪陛下?」

    李隆基高坐上首,大義凜然的道:「只要我大唐國家興盛,朕寧可受盡苦難,在所不惜。」

    他此言一出,群臣動容。也知整治宗教一事,勢在必行。紛紛吹噓拍馬,李隆基的帝王形象無比高大。

    李隆基也趁勢商討,當天就由中書省頒布了治理宗教的公文:各州各縣,限制寺廟數量,限制僧尼數量。對於天下僧尼展開了篩選淘汰,比原來的十項要求,更加嚴苛。尤其是意圖逃避要以稅收的富戶強丁,更是給予嚴懲。此公文制度落實下去以後,最先實施的是國都長安,隨著長安幾處寺廟的拆除,寺廟餘錢也公之於眾,一家並不顯名的寺廟,竟然擁有五十餘萬貫的家底。僧尼之富,可見一般。群臣方才知道裴旻所諫之事是何等重要。政令更是因此落到了實處:全國因弄虛作假被勒令還俗僧尼的多達四萬二千餘人,收到逃避稅款共計三千萬貫,裁撤僧尼五萬六千餘眾。大大限制了佛教的發展,將佛教帶來了的危害,降至了最低。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

    有任霖、阮松之事,御史台的形象再次有了轉變,百官對於裴旻的檢舉制度產生了認可,心中也多了幾分警戒,不敢隨意觸犯法紀了。這也是御史台存在的真正意義,為了警示而不是懲罰……

    裴旻回到了御史台,受到了同僚的祝賀。御史台因為出了一個酷吏來俊臣,一直為世人驚懼不齒。裴旻在御史台任職不足整月,竟然讓御史台在世人的眼中有所改觀,讓他們都能挺起胸膛,不在為世人戳著脊樑骨而小心翼翼行事。因故對於裴旻的晉陞,御史台無人不服。

    御史中丞的任務比侍御史要輕鬆的多,因為侍御史是主管,而御史中丞是領導。雖然多管了兩個部門,但真正繁雜的事情,有侍御史、殿中御史、監察御史負責處理的,身為領導的他們,只要監督過問便可。

    原本御史台的任務就不重,當上御史中丞的裴旻手中的活更加清閒了。

    想著母親即將到來,裴旻索性給自己請了事假,打算遠出長安去接母親。

    這天一早,裴旻在院中練著劍,最近都在忙於御史台之事。雖然沒有荒廢武藝,每天都會擠出一點時間練習,卻也沒有真下功夫苦練。於劍術一道,沒有什麼進展。這清閒下來,決定抓一抓自己的武藝。

    練了足足兩個時辰,方才停歇,神色卻有些悶悶不樂。

    裴旻走的劍道與常人不同,一般人的劍術是專,專心研習自己的劍術,經過多年苦練成型,然後通過實戰打磨成鋒。而他的劍道是吸收,他有著超凡的劍術天賦,對於劍招過目不忘,擅於學別人的劍,演變成自己的劍,通過不斷的學習進化提升自己的實力。所以他每次與人對戰,實力都會得到一定的提升,自己獨自苦練,精進反而是慢的。

    可現在他身居高位,以是一朝國公,滿長安的去找人切磋似乎有點不妥!但沒有對手切磋,僅靠自己練習,又等於走一條不屬於自己的彎路,一時間也有些一籌莫展。

    沖了一個冷水澡,洗去一身的汗跡,裴旻暫時撇開了心中的雜念,策馬出門。

    他要去接他的母親,儘管在長安等著,他的母親一樣會到來。但是不出城迎接,難以表達他心中的激動期待。

    出了長安城門,裴旻一路上順著官道東去。

    行了二十餘裡,出了長安郊外,意外見不遠處百餘行人聚在了一起,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奇是人的天性,裴旻也忍不住靠了上去。

    一瞧之下,卻忍不住一樂,原來是一個江湖人纏著另一人切磋比試。

    一名手持柳葉刀的年輕刀客道:「吳遠,你號稱新一輩最快的刀客,我也是走快刀路子,不服你這第一,今天你無論如何也要與我大戰三百合,讓世人知道,我的刀,比你的吳家快刀,更快!」關中武風盛行,這種江湖比試,最為常見,週邊過客也跟著起鬨。

    裴旻看著他們兩人,心中卻是一動,雙手一拍,暗罵自己愚笨:「對喔,真蠢,為什麼要去找別人,不能讓別人找我?比起江湖上的自吹自擂,我可是御賜正宗的天下無雙!」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3:39
第三十一章 裴母的心願

    裴旻雖不在江湖混,但是對於江湖人的脾性卻知道的一清二楚。江湖人最重視名利,也最桀驁不馴。他們藐視王法權貴,最容不得別人踩在他們頭上。人性,在他們身上能夠得到最好的體現。

    就如當前比試的兩個青年,一個就是因為自己練的是快刀路子,不服對方有第一快刀的名頭,即便彼此不認識,也會找上門來挑戰。

    為名?還是為利?還是為了證明自己?或者全部有之,高處不勝寒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在江湖上除非你的武藝到達小說中張三丰那樣公認的大宗師境界,不然都有受到挑戰的可能,名聲越響,受到的挑戰越多。

    自己不再江湖混,不可能如江湖人一樣四處找人挑戰,但只要自己打出「天下無雙」的旗號,還怕沒有對手找上門來?

    裴旻看著已經膠著拚鬥在一起的兩個青年,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吳遠家傳的吳家快刀確實精妙,但挑戰者的柳葉刀更是深得輕快的精髓,尤其是他的步法絕佳,身技一體,明顯要勝過吳遠一籌,吳遠這關中快刀的名號怕是保不住了。

    裴旻策馬離去,不在細看了:他在同齡一輩中所向無敵,一般同齡人的水準很少能入他的法眼:除非是公孫幽、公孫曦這樣如他一般天縱奇才,方能與之戰之一二。

    這想到公孫姐妹,裴旻也不免忖道:她們得罪的是太平公主與蔣博,現如今太平公主以香消玉殞,而蔣博不過小人物而已,只是仗著太平公主的庇佑才有今時今日。這些年他沒少得罪人,少了太平公主的庇佑,能成什麼氣候?

    公孫姐妹兩人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麻煩,自是在老家深居簡出。如今所忌憚的一個已死,另一個不成氣候,應該沒有必要藏的那麼嚴實了,指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聽到公孫劍舞的名號。李隆基現在還在努力的革除大唐弊政,並沒有空閒下來創辦梨園,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一見。

    大半年過去過了,自己的劍術在一次次的戰鬥中,提升的飛快。尤其是結識了張旭,從他的狂草字中領會到了草聖劍,配合經由吐納法練就的一身氣力敏捷爆發力,再配加上越女劍的凌厲刁鑽,進攻手段,可謂變化萬千。若再輔以從賀逸哪裡學來的大道九玄劍中的前三招的「守中致和」,強悍刁鑽且多變的攻勢,加上太極、大道九玄劍的守勢,功守相成,與當初的自己完全不可以用道理來計。不過也不能小覷公孫姐妹的天賦,她們這對姐妹在劍術上的天賦並不遜於他。妹妹只是略作指點,劍術就突飛猛進,姐姐更是一招一式,充滿了大家風範,劍術水準,深不可測。

    這般一想,心中不由的期待與她們的再會。

    一路東行,即將抵達潼關,裴旻看到了薛家的紅雲馬車:紅雲馬車是高宗李治贈給大將軍薛仁貴的馬車,永淳元年,薛仁貴帶病出征,大破突厥大軍,留下來脫帽退萬敵的英雄事蹟,但也因那一仗的疲累,薛仁貴凱旋之後,病情加重,行不得路。高宗李治贈送紅雲馬車,讓薛仁貴出行代步。次年薛仁貴病故,紅雲馬車也一直停放在河東老家。薛訥念及裴母上了年紀,早年操勞過度,身體不適,以平穩的紅雲馬車接送。

    作為御賜車駕,紅雲馬車裝飾的極其華麗,在寬闊的官道上可謂鶴立雞群!

    「前面可是薛家人?護送的是可是懷柔裴氏?」裴旻心下激動,卻不想鬧烏龍,高聲呼喝。

    還沒等護衛應話,馬車裡就傳來了熟悉的驚呼聲:「是旻兒的聲音……」簾帳掀開,裴母探出了頭來,她面色有些發白,半年未見頭上多了許多白髮。

    裴旻看的眼眶一紅,忙下得馬來,快跑上前,也顧不得地上的泥塵叩拜:「見過娘親!」

    裴母下了馬車,忙將裴旻扶起來道:「起來起來,都以是朝廷要員,還是國公,大路上的,別讓人笑話。」不久前他們在洛陽落腳歇息,作為東都,又有水路順流直下的便利。長安有什麼風吹草動,洛陽基本上隔一兩日便能傳開。

    裴旻的事情理所當然的傳到裴母耳中,想著裴旻短短一年,又是文武狀元,又是晉封國公,身居御史台台院之首,裴母猶如墮入夢中。想著愛子出息,忍不住歡喜的淚濕眼眶。

    裴旻起身道:「兒子拜母親,天經地義,有什麼好笑話的。這一路來京,豈止萬里,娘親受苦了。」

    裴母想著一路的經歷,也是心有餘悸,她不擅坐車,馬車的顛簸讓她有種反胃作嘔的感覺,若不是紅雲馬車平穩,她怕是更想徒步而來。不過看著闊別多日的愛子,這一路上的疲累,完全都微不足道了。

    「娘,我們上車細談!」裴旻扶著裴母上車。

    裴母拉著裴旻的手,說個不停,都是一些瑣碎小事,卻讓裴旻中心大感溫暖。

    「我兒現在真有出息了,不止有了好前途,還有知己好友。娘親倍感欣慰啊!」裴母感慨萬千。

    裴旻一時不解。

    裴母道:「此次南下,娘親途經魏州,不知從哪裡得到了娘親的消息,你那兩位摯友將娘親引入家中,如自己母親一般侍奉著,日夜問安。娘親看的出來,他們都是一等一的好人物。能交上這等知己,真是我兒福分。」

    裴旻自然知道裴母口中的「兩位摯友」是誰,顏杲卿、袁履謙,自從得到他們確切的消息後,他們之間的信件幾乎沒有斷過。彼此的知己情誼,並未因為距離而拉遠,反而如陳年的老酒,越來越味道。

    「該死!」裴旻突然打了自己一個耳光,見裴母一臉意外,忙道:「孩兒疏忽了,來到長安那麼多天,竟然沒有去拜會顏兄的父親母親,實在有愧顏兄高義。」

    裴母臉色也是微變,語氣有些嚴厲道:「此事確實是你的疏忽,回長安後理當備禮拜會。人生難得知己,昕兒遠在魏州為官,他家中一切自然有你照拂,萬不可有半點疏忽。」

    「母親教訓的是!」裴旻頷首認錯,作為二十一世紀的穿越份子,這種細節上的禮節,確實容易忽視了,沒有做的到位。

    裴母見裴旻態度誠懇,笑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身居侍御史,固然位高權重,卻也不能因之自滿,目中無人。戒驕戒躁,恪守本心,才是處事做人的道理。」

    裴旻俯首聽言,旋即卻有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孩兒現在陞官了,不在是侍御史,是御史中丞了。」

    裴母一臉意外。

    裴旻略說近日發生的事情,道:「其實陛下的本意就是讓我執掌御史台,負責三院事物,助他安定朝局,掃清腐敗瀆職官員。御史中丞的空缺一直都未填補上人,就是特地為我留著的。只是我若直接由白身升任御史中丞會引人非議。這才等我幹出成績之後,在群臣無話可說的情況下例行提拔。不過就算是陛下,也料想不到,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幹出成績來。」

    裴母並不太懂這些細節,但聽裴旻得當今聖上看中心底也著實為自己這個兒子感到高興,頓了頓,念及自己的事,欲言又止。

    裴旻詫異道:「娘,你這是有話說?」

    裴母猶豫了會兒道:「對於裴家,你怎麼看?」

    裴旻臉色當即一沉,道:「他們這是為難你了?」裴旻對裴家並沒有惡感,但是裴家若要糾纏不休,那也別怪他不客氣。裴家確實是門閥大族,或許一個四品官不在他們眼裡,可御史台情形特殊,真要釘死某個官員來整治,沒有一個跑得了。人無完人,終究有無心出錯的地方,就算無意間吐口唾沫,都能評價個德行有虧,足夠讓對方幾年裡的功績煙消雲散。

    「沒有!」裴母察覺到裴旻話中的不快,忙搖了搖頭道:「是娘自己的意思,別將你娘當成什麼也不懂的婦人,在大戶人家裡,勾心鬥角的事情見多了。我兒如此出眾,裴家怎會看不上。你顧念為娘孝心可鑑,不願說實情,娘怎會不知,也只能跟著裝傻而已。只是娘這一生只有兩個盼望,一是望你的安好,二隻想成為裴家的媳婦而已,能夠給你爹你爺爺在宗族祠堂裡上柱香,心滿意足了。」她傷感的低著頭,人為尊嚴而活。而裴母的尊嚴正是裴家媳婦,只有名正言順的成為裴家媳婦,她與裴父的夫妻關係才能為世人接受,裴旻也不會有一個苟且結合的父母……

    裴旻沉吟了片刻道:「好,既然這是娘的意思,我儘量試試。」口中雖是如此說的,但想著這是裴母這輩子的所求,心底已經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幫她達完成這個心願。

    紅雲馬車駛入長安,裴母挑著車簾看著左右的雄偉一陣瞠目結舌,即便看過了洛陽的繁華,面對長安依舊滿心震撼。

    「娘親先回府好生歇息,等恢復了長途疲累,孩兒親自帶您老逛逛長安,領略東西市的繁華!」裴旻嬉笑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3:40
第三十二章登堂拜親

    帶裴母回府,見裴府繁華,裴母也是一陣驚嘆。

    裴旻領著裴母見了薛訥,路上裴旻已經與裴母說了跟薛訥的關係。她這一路來也沒有少受薛訥的關照,也深感其恩作福拜謝。

    薛訥作為殺伐果敢的上將,對這種繁文縟節上並不是很在意,讓裴旻帶裴母去屋中歇息。

    裴母一路舟車勞頓,確實需要好好休息。裴旻扶著裴母去早已為她準備好的房間,屋中一個機靈秀麗的丫頭紅渠已經準備好了熱水。裴旻笑道:「娘,這是孩兒請來照顧你的丫鬟,叫紅渠,有什麼事,你吩咐她就是了……」

    沒等裴旻介紹,紅渠已經機靈的前來拜見。

    「紅渠見過老夫人!」

    封建社會歷來都有買賣丫鬟的市場,紅渠是裴旻特地讓管家寧澤精心從市場買回來的,經過特別的訓練,家政萬能,機敏乖巧,花費了他不少的俸祿。若不是唐朝的俸祿是一年結算一次,以裴旻的國公月薪還買不來紅渠。

    裴母半輩子孤苦,從來沒有想過有丫鬟伺候的日子,但也在大戶人家生活過,知道一個精心培養的丫頭不是一般的昂貴,心疼道:「娘有手有腳的,哪裡需要人伺候。 」

    裴旻笑道:「不要伺候有個陪您說說話的也好啊!孩兒現在畢竟在朝中任職,請假陪娘也是一時的。有紅渠在家陪著,孩兒在外也放心些,孩兒知娘心軟,就算當女兒養,也依您,只要您老開心就好。」

    紅渠也適時的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的裴母大是心疼,道:「弄的娘都成惡人了,好了,就留下吧,娘累了,記得備好禮物,明日別忘了拜會昕兒的父母。」

    「孩兒知道!孩兒這就去準備禮物!」裴旻拜別了裴母,立刻下去準備了,他重視與顏杲卿的這段情義,禮物也準備的厚重,隨便讓寧澤派人去打聽顏府的住處。顏杲卿是顏師古的堂曾孫,而顏師古是唐朝最具盛名的大儒,住處不難打聽的到。

    安排好這一切,裴旻方才思考著路上想到的事情,如何將自己天下無雙的招牌打出去,以便吸引強者上門挑戰,好讓自己於實戰中提升劍術,略一思索,心有定計。

    「寧澤!」裴旻找到了自己能幹的管家。

    「公子有何吩咐?」寧澤禮貌的作揖問好,裴旻不習慣年紀輕輕的給叫成老爺,府中上下對他幾乎都是以公子相稱。

    「你可知在長安誰雕刻匾額技術最好?」裴旻並沒有打算直接從寧澤這裡得到答案,只是藉機讓他在讓人去打聽打聽,卻不想不料寧澤回答的毫不猶豫。

    「當然是城西南和平坊的大匠鄭永泰!」

    「鄭永泰是何許人?」裴旻大喜問著,這雕刻師名氣越大,他主意的效果越好。

    寧澤笑道:「鄭永泰祖上世世代代都是雕刻師,皇宮裡所有的匾額,還有尚書省、中書省、門下省等宰相的大印都是鄭家人負責雕刻的,狄國老的碑文更是他一手包辦,祖傳手藝是公認的第一。公子,這是想找他刻匾額?只是鄭老五年前已經封刀不刻了,五年裡只為一人破例。公子真要找刻師,可以找他的徒弟,他的幾個徒弟固然比不上他們的師傅,也有七成的水平。不過鄭家的手藝有個規矩,非名家字跡不刻。他們頑固的認為只有真正值得雕刻的字,才不辜負鄭家的祖傳手藝。」

    裴旻眼中一亮,笑道:「給我說說,他為了誰破例的?」

    寧澤應道:「是薛稷,以其師虞世南的墨寶'克己復禮'四字,求得鄭永泰破例,為其雕刻了一方匾額,以警後世。」

    裴旻遲疑了片刻,虞世南是初唐四大書法名家之首,鄭永泰為之破例可見眼見之高。李隆基的書法不俗,可跟虞世南這樣的書法宗師比起來,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就是不知當今皇上的字,有沒有加成。不管成與不成,試試再說。

    裴旻又道:「這府裡空閒的屋子有點多,我打算將演武場附近的那個客房重新整修一下,改成我單獨的練武場,回頭我將設計圖給你,你負責找工匠師傅好好裝修一下。」

    寧澤應聲領命。

    他當然不是要給自己弄一個練武場,而是要設計一個與江湖人比武類似於道觀一樣的場地。只是現在他位高權重,又是李隆基跟前的紅人,明裡不敢得罪,暗地裡算他的人肯定有。若是弄一個武館專門招待上門挑戰的江湖豪客什麼的,指不定會莫名其妙的給參上一本。如今他在朝中沒有根基,不想惹著不必要的麻煩,也就換了一個法子。用途一樣,只是說法不同。

    連夜將設計圖畫好,比武場的構造極其簡單,就是空曠而已,最大的特點是以木板鋪地,充滿了古風。

    翌日一早,裴旻跟裴母請過安後,在她的催促下,帶上禮品前往顏家問好。

    此時顏家卻有些壓抑,顏杲卿的父親顏元孫自幼聰穎超群,善文辭,工書隸,垂拱初年考上了進士,一路官運亨通,歷官長安尉、太子舍人等官,李隆基即位以後,提拔顏元孫為中書舍人。這一提拔,卻提拔出了禍事來。他的晉陞引起了盧俌的嫉恨。盧俌也看中了中書舍人這個位子,為此特地拜入王琚的門下,卻不想讓顏元孫拔得了頭籌。

    王琚與裴旻一樣也是李隆基的從龍功臣,先天政變之後,進戶部尚書。眷委特異,參豫大政,封紫微侍郎、趙國公,很受李隆基器重,現在的他有一個稱呼叫「內宰相」,說他雖沒有宰相的權力,卻是李隆基身旁的宰相。王琚離宰相只差一步,因故他在建立自己的黨派,培植自己的勢力。

    盧俌是范陽盧家的人,作為五姓世家之一的盧家,固然因為武則天的惡意針對,勢力大損,卻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盧家依舊擁有不俗的底蘊,擁有眾多的人才基礎。

    為了拉攏盧俌背後的盧家,王琚利用自己的權勢噁心顏元孫,處處找他的麻煩,想將他趕出去。只是顏元孫生於儒門世家,他的祖先是孔子門下最具才學最器重的門生顏回。或許不及他兒子顏杲卿在治世上乾略非常,但身為中書舍人所擅長的詞賦章奏卻是俊秀絕倫,找不出毛病,沒能如王琚所願。

    顏元孫日夜提防王琚,思慮成疾,不得不在家靜心休養。想著朝中險惡,顏元孫忍不住長吁短嘆,夫人元氏也在一旁暗自垂淚。

    元氏道:「實在不行,不如棄官去魏州,與昕兒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顏元孫哼哼道:「不行,父親將顏家的家業傳到我手,怎能這樣棄了祖業?我就不信,只要我奉公守法,王琚能耐我何?」他這話說得自己都甚無底氣。

    便在這時,顏元孫、元氏突然得到裴旻求見的消息。

    顏元孫、元氏你眼望我眼。

    元氏道:「哪個裴旻?」

    顏元孫嚇得臉色都白了,顫聲道:「當今長安,豈有第二個裴旻?這王琚好手段,御史中丞直接找上門來了。 」

    元氏卻皺起了眉頭道:「我看未必,你還記得前年昕兒曾來過封信,說他在幽州結識了位摯友,即將入京趕考,讓我們照拂一二?」

    顏元孫恍然道:「你不說我都忘了,只是現在裴旻以是天之驕子,身份地位大不一樣,還會記得點點情意?」

    元氏推了推他道:「不管怎麼樣,見了再說。」

    「也好!」顏元孫整理好衣著,與元氏一併走去見裴旻,途中他們遇到了手裡拿著禮單的管家,細問之下,方才知道裴旻是來登堂拜親的。

    登堂拜親是古人的一種雅俗,特指年輕一輩情意深厚,以至於將對方的父母視為自己的父母,東漢範式張劭結締結生死交,登堂拜親,三國孫策、周瑜登堂拜母便是這類典故。

    顏元孫、元氏想不到顏杲卿與裴旻的關係如此親厚,更想不到裴旻如今身居高位卻不改初心,大為動容,趕忙吩咐下去,隆重接待。

    「晚輩裴旻與顏兄義氣相投,互為知己!入京多日,卻從未來顏府拜見顏兄二老,失禮於前,慚愧難當!今日特來請罪拜見,望二老恕罪。」裴旻稽首作禮,給了顏元孫、元氏古代九拜中最隆重的禮節。

    顏元孫、元氏受寵若驚,忙上前將裴旻扶起來。

    「裴中丞莫要如此,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裴旻道:「顏叔、顏嬸是顏兄的雙親,如我雙親一般,哪有受不得的道理。二老如此客氣,只會傷及我與顏兄的情誼,讓我日後無顏與之相見。」

    顏元孫嘆道:「有至交如你,昕兒三生有幸。」

    裴旻見顏元孫的臉色不太好,關心問道:「顏叔可是身體不適?我認識劉神醫,可請他為顏叔醫治。」

    顏元孫搖頭而嘆。

    元氏卻趁機將情況細說。

    裴旻聽了大怒道:「豈有此理,顏叔放心,此事包在侄兒身上。侄兒在御史台任職,對付的就是這種為了自己的私利,利用職權胡作非為的小人。」他還待說,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了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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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