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6005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9:52
第三十章假公濟公

    裴旻看著陷入沉思中的薛訥,道:「最初我只是覺得奇怪,關鍵還是李翼德無意中嘲諷了金庾信,說金庾信毛都不是。李五義的反應更大,我聽李翼德說金庾信師從呂越,劍術超群,又擅於雙手劍技。而李五義也恰好精於此道,我估摸著他們未必沒有關係。依照年歲來算,李五義甚至有可能是金庾信派來的。這也解釋了為何缺乏李五義二十歲之前的記錄。在這之前,他根本就不在幽州生活,而是在某個地方,接受特別的訓練。」

    薛訥但聽裴旻這話,突然想到一事,合了合肩膀上的大衣道:「八九不離十了,七月一日,每當這一天,李五義都要去祭拜先人。此事只要與李五義要好的人都知道,他說是他父親的忌日。經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金庾信的忌日,不正是七月一日?」

    金庾信在新羅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智勇兼備,有勇有謀,新羅便是在他 謀劃下,借助大唐之力,一統海東三國,將新羅發展成為海東霸主。儘管在於唐朝交鋒的時候,敗於唐軍,但這一點也不損他的智勇。因為他的對手是薛仁貴、是劉仁軌,面對這兩個人,金庾信只是小敗已經非常了不得了。更何況在他的籌謀下,利用唐軍倍受吐蕃襲擾急需將薛仁貴、劉仁軌調往東面戰場抵禦吐蕃的弱點,迫使唐朝認同以大同江分定兩國邊界,為新羅謀取了極大的利益。

    論及智勇,確確實實值得稱道。若非新羅國弱民少,或者金庾信生於大唐,他的成就絕非如此。

    這一點不只是軍略出眾的薛仁貴,連堪稱全才的劉仁軌亦是如此認為的。

    金庾信昔年病故,消息傳入大唐,薛仁貴都曾感慨世間又少了一位好人物。那個時候,薛仁貴正好賦閒在家,跟他說過與金庾信鬥智鬥勇的實例。因故對於金庾信,薛訥印像很深,還特地去瞭解他,知道他病逝於七月初。

    一個巧合,可以算是巧合,眾多的巧合聚在一起,那便不是巧合了。

    薛訥走到桌前坐下,沉吟了片刻,望向裴旻道:「你有什麼想法?」

    裴旻想了會兒道:「不是我有什麼想法,是大都督有沒有那個魄力剷除李五義這毒瘤。」

    薛訥笑道:「說說你的看法?」

    「此時此刻此地!」裴旻道:「直接召集兵馬,包圍李府,擒拿李五義。我們行動的越突然,越迅捷,李五義就越無防備,我們也就越可能搜查到李五義的罪證。若拖下去,深入調查,反而有可能讓他察覺異樣,銷毀證據,陷入兩難的地步。」

    「只是,我們現在的一切都是猜測,貿然調動軍隊,擒拿李五義這般赫赫有名的地方豪紳,會不會有些不妥?」薛訥目光灼灼的看著裴旻,也不知他想些什麼。

    「所以說咯!」裴旻毫無畏懼的與之對視道:「這就要看大都督的魄力了,大都督是過來人。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年武後治下週興、來俊臣、索元禮等酷吏哪個不是顛倒黑白的人物,說誰有罪,誰就有罪。大都督手握幽州軍政要務,還對付不了一個李五義?」

    薛訥大笑起來道:「你這是讓我假公濟私啊!可知我最恨玩忽職守,以權謀私。」

    裴旻笑道:「大都督當年不過一介縣令,卻正義直言,敢於權勢傾朝的來俊臣抗衡,誰人不知都督公允。什麼假公濟私,以權謀私,分明是假公濟公以權謀公。這公道自在人心,大都督有無魄力,就看此時了。」若薛訥是包拯這類重視禮法的耿直人物,裴旻絕不敢如此提議。可薛訥是殺伐果斷的將軍,懂得因時制宜,對付李五義這種人物不用常理出牌是最快最迅捷的。

    在這萬惡的舊社會,法制永遠大不過權勢!

    在幽州一地,薛訥便掌握著這權勢!

    對付李五義這種名望極高的人物,與他講道理不如用權勢將他壓死。

    薛訥「哈哈」大笑:「我還未老,若讓你一小輩輕視,還有什麼面目見人。」他合了合上衣,走出書房喝道:「點齊府內兵士,將杜賓客給我叫來。」他轉身回屋,來到書桌前,目光又落在地圖上嘆道:「你說的不錯,我也有此考慮。安東都護府孤立在外,時日一久,恐生事端。若非孫佺小兒,毀我十萬兵馬,弄得我現今手上無精兵,帳下無良將,哪有今日憂愁。柳州、營州必需盡快奪回,以打通通往安東都護府的道路。安東都護府是我大唐將士歷經兩朝,以數萬鮮血堆積起來的,決不能在我們手上有失。想不到你一個書生,看的挺遠,竟然考慮到了戰略層面上的東西。你這不按常規出手的風格,可不太適合在官場混跡。乾脆,你也別考什麼貢生狀元了,跟著我幹吧。我直接給你個官,在我麾下效力,絕對比考科舉陞遷的快。」

    裴旻有些意動,但 著裴母當日的託付,作揖道:「謝過大都督的美意,投身軍旅,非我不願。只是母親只有我一子,實不願她老人家日夜為我擔心,只能辜負都督美意了。」

    薛訥惋惜道:「也罷,你什麼時候改變主意,都可以來找我。對了,我手上還有一個武舉的名額,你要不要。文狀元可不好考,在你這年歲一舉高中的人寥寥可數。但武狀元嘛,你的武藝在實戰上完全可以手到擒來。至於軍略考,我這裡兵書甚多,只要你能熟記在心,應該無大問題。」

    裴旻眼睛一亮忙道:「行啊,多謝大都督賞賜,多一條路,總好過無路可走。只是……」

    薛訥好奇道:「只是什麼?」

    「只是……」裴旻瞇眼道:「我一個不小心,即考上了文狀元,又考上了武狀元,那可怎麼辦?」

    薛訥再度大笑起來:「那你可真就名垂青史了,據我所知,科舉舉辦至今,還未有一人身兼文武雙狀元的。」

    「指不定,我就是這第一個呢!」裴旻應著,心動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9:58
第三十一章強取賊首

    薛訥都督府裡的親兵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兵士,訓練有素,他一聲令下,不過盞茶功夫,兩百餘親衛兵整整齊齊的排列到位。

    左臨門衛將軍杜賓客也在不久後到來,他一身軍裝,格外威武,道:「大都督急招末將,有何吩咐。」

    薛訥道:「速去整備城中巡邏兵卒,封鎖南街。我以得到可靠消息,李五義勾結奚族、契丹,致使我軍冷陘慘敗。南街江湖豪客甚多,你們好生安撫。若有不服管制,意圖強行反抗的,許你們就地格殺。」

    杜賓客是幽州的一員大將,才智能力都是一時之選。先前孫佺對奚族、契丹用兵,他力勸不止,為孫佺嫌棄,讓他留守幽州。薛訥重鎮幽州,發現還有如此好人物,委以重任,一躍成為薛訥得力的戰將之一。杜賓客在軍中的親朋好友,盡皆亡於冷陘之戰,對於洩露軍情的內姦,恨之入骨,得此命令,眼中燃著怒焰,沉聲道:「末將領命。」

    裴旻注意到薛訥說的是李五義勾結奚族、契丹,而不是真實的新羅,有些意外,細細一想卻也明悟。

    現今大唐不比當初,隨著蘇定方、薛仁貴、劉仁軌、裴行儉這些老一輩名將病故後,他們的繼任者如程務挺、黑齒常之、王方翼等將才多給武則天弄死驅逐,導致各路戰事缺乏優秀統帥一敗再敗。好不容易在張柬之、崔玄暐、敬暉等人的謀劃下,重奪了李唐江山,即位的卻是個李顯這個給老婆女兒控制的奇葩,弄得朝政混亂,買官賣官層出不窮。好在相王李旦的三子臨淄王李隆基英明決斷,聯合姑姑太平公主,交結禁軍諸將葛福順、陳玄禮等,起兵誅韋后、安樂公主將韋氏、武氏餘黨一網打盡。

    如今李隆基以即位稱帝,大唐可謂百廢待興。新羅心懷不軌不假,終歸保持著臣服之態,年年進貢。沒有必要將此傳揚開了,免得東北情況惡劣。

    薛訥身居高位,果然看的更高更遠。

    薛訥看著裴旻道:「你可知我為何這麼說?」

    「明白!」裴旻點了點頭,「吐蕃對我朝危害之大,遠勝新羅。新皇登基不久,東北確實不易再起事端。只是心中有點不甘吶……」

    薛訥讚許的點了點頭,強有力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甘就憋著吧,現在翻臉,痛快的是我們,苦了的卻是天下百姓。仇不能忘,記在心裡,記得越深,還擊的越狠。走,我們先去將元兇制伏了,至於罪魁禍首,終有算清的時候。」他邀著裴旻一同前往。

    裴旻自當從命。

    薛訥換了一身正裝,更顯英武,對身旁的衛兵道:「去將青蔥、栗蔥給我牽來。」他說著轉頭問向裴旻道:「會騎馬嘛?」

    裴旻搖了搖頭道:「不會,不過想學。」在古代不會騎馬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只是他家境並不富裕,馬又屬於奢侈品,不曾擁有,更別提學習。

    不一會兒,衛兵牽來了兩匹駿馬,兩匹駿馬一高一矮,高的那匹為青色,矮的是栗色,兩匹都是筋骨結實的良駒。

    薛訥接過青色的駿馬的韁繩,指著栗色的道:「這匹馬本應該就是你的,現在還給你。」

    裴旻不知薛訥話中何意,看看了看薛訥的大馬,有些嫌棄給自己的馬小。

    薛訥見狀哈哈大笑:「你不喜歡?那我們兩換一換?傻小子,別得了好處,不知福。我這匹是河曲馬中的良駒,河曲馬是衝鋒陷陣的戰馬,品種高大,爆發力強。而你這匹馬就是懷柔縣繳獲馬匹群中最好的,我估計就是給你所殺的奚王愛子的坐騎。它可是烏珠穆沁馬是蒙古馬中最優秀的,而且還是其中的上品。別看它塊頭不高,除了爆發力遜色我這青蔥一二。餘者速度、耐力、勇猛、吃苦耐勞等各項都不是我這匹河曲馬能夠相比的。尤其是耐力,天下良駒眾多,唯有蒙古馬能夠在任何惡劣的環境超遠程奔襲,你可知道太宗皇帝的玄甲精騎?玄甲精騎用的就是你這種烏珠穆沁馬,雖說這本是你的戰利品,可我不還你,你還能奈何我?若非你幫了我大忙,還不捨得給你。你真想要一匹高大的駿馬,我們可就換了啊!」

    裴旻趕忙一把搶過栗蔥的韁繩,生 讓薛訥奪了去。

    仔細端詳著面前的駿馬,發現烏珠穆沁馬也不算矮小,只是跟高大的河曲馬放在一起的時候,才會產生矮的錯覺而已。它毛髮修長,顏色優美,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結實的如同鋼鐵一般,四蹄矯健、肩寬胸闊,當真是除了身高,便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了,心底不甚歡喜。心底對於薛訥的起名風格,並不認同,直接將栗蔥改成了符合他口味的小栗毛。

    薛訥給他說了騎馬的要領,作為將門之後,在騎術上薛訥無可挑剔。

    裴旻認真接納,依言踩著馬鐙上了馬背。他武藝根基深厚,下盤穩健,很快就掌握了平衡技巧,能夠穩健的前行停步。至於策馬奔馳,還需好好練習。

    他們悄無聲息地湧向了南街。

    正值夜深人靜的時候,只見週邊人影憧憧,李五義的府邸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給團團圍住了。

    薛訥就是要造成一種證據確鑿的假象,直接下了破門的命令。

    李府的大門那裡禁得起兵卒的手段,只聽「轟轟」兩下,大門硬是給撞開了。

    薛訥風風火火的走進了府邸喝道:「將所有人都控制住,若有反抗,就地格殺!」

    兩百餘兵卒一擁而入,大多人方剛從睡夢中驚醒,便給擒制住了。個別高手想要反抗見一個個兵甲靚麗的兵卒如狼似虎的,紛紛放棄了抵抗。

    李五義含著怒氣從大堂衝了出來,正想問個究竟,見薛訥身旁的裴旻,心底凉了半截,含著怒意喝道:「大都督,你這是什麼意思,還有沒有王法!」

    薛訥上前一步,厲聲道:「李五義,你勾結奚族、契丹,證據確鑿,害我大唐十萬兵卒埋骨他鄉,跟我提王法,你還不配!若你識趣,立刻束手就擒,免得橫死當下!」

    李五義本意是先聲奪人,但薛訥何許人物,統帥萬馬千軍的鎮邊大帥,氣勢力壓李五義。

    李五義只是一遲疑,腰間的劍已經攻向了薛訥。

    裴旻劍已出鞘!!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19:59
第三十二章證據確鑿

    當!

    裴旻擋在了薛訥的身前,手中長劍磕飛了李五義剛猛霸道的一擊。

    李五義瞧著裴旻獰笑道:「不錯,你的劍,真的不錯!」

    李五義並不曉得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什麼地方給薛訥抓到了把柄,讓他如此肯定自己便是細作。但他卻清楚的知道,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容不得他辯解了。莫說他真的是細作,哪怕他不是,也會給權勢壓死。何況薛訥來的太過突然,一點徵兆也沒有。在他府中也有著確確實實的罪證沒有來得及銷毀,只要那些罪證落入薛訥手中,他死上百次也不足夠。

    今日事發,已成必死之局!

    李五義自幼洗腦,將新羅大業視為一切並不懼死。到了這一步,與其坐以待死,不如奮起一搏,若能除去薛訥,唐朝將又缺少一名智勇兼備的鎮邊大將。

    然而他這聚力一擊,卻讓斜刺裡橫插過來的一劍給格擋住了,而且還是直接磕飛,只有真正內行人方能看出其中貓膩。

    李五義使用的是雙手劍技,他的劍比一般的長劍更要長更要寬,理所當然的亦要重上許多。他早已料到會有乾涉,雙手奮力揮擊,凝聚了全身的力氣,只求一擊必殺,威勢之猛,一往無前。但就是這勢在必得的一劍,卻給裴旻磕飛了。

    裴旻的劍便跟長了眼睛一樣,避開了雙手劍的力量凝聚的上半截劍身,準確無誤的點在了力量最薄弱的地方。以自己最強的力量,攻彼力量薄弱之處。直接以弱勝強,以巧破剛,盪開了李五義的劍。

    裴旻一臉肅然道:「你的也不差!」

    他並不以力量見長,日前與李五義探討雙手劍的優劣時,以知雙手劍的核心,便是一力降十會,招式剛猛霸道。先前他早有所準備,沒有選擇硬接那一擊,而是用巧勁化解,便是如此,李五義的劍依舊有著山崩地裂般的威力,儘管是兵刃的薄弱之處,仍然引發了爆炸般的衝擊力,震得他全身肌肉一僵。若一開始他選擇硬碰硬,只怕沒能擋下李五義的這一劍,自己的劍都要給磕飛出去。

    面前的李五義實乃當下他遇到的最強敵人,哪怕是公孫姐妹都未必是李五義的對手。儘管她們天賦超絕,終究年歲尚淺,經驗技巧都有超大的提升空間,在同輩人中自然所向披靡,但對上老一輩的名宿,還是略有不足。

    類似李五義這種成名三十餘年的名宿,絕非浪得虛名。

    李五義心知拖不得,再次當胸一劍朝裴旻胸口搠至,招法一如既往的剛猛。

    裴旻若僅是歷史上的裴旻,只怕在這個年歲也非李五義的敵手,但他擁有後世超前的武學理念,並且由此悟出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的太極技巧,實力遠非年歲可以預料,更非歷史上這個階段的裴旻能夠相比的,只見他緩緩出手,手中秋水劍搭在李五義的雙手劍上,一挑一劃,便將李五義的的劍帶到了無人的右側,讓他刺了一個空。

    面對剛猛迅捷的雙手劍,太極巧勁無疑是最佳的應對之法。

    李五義饒是經歷惡戰無數,經驗了得,奇招怪招見過不少,卻也從未遇過這種情況,自己的力量竟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實在匪夷所思。

    突然想到似有傳言,在劍軒門口,有一位神秘青年以相同的技巧支援公孫曦戲耍姜凡,想必就是他了。

    李五義也非姜凡之流可以相比的,一招不成,不在以蠻力強取,手中劍幻起重重劍芒,隨著衝前的步伐,往裴旻攻去。

    裴旻自身缺乏死鬥經驗,閱歷也是不足,領悟四兩撥千斤的技巧以是目前的極限,並非真正的太極。面對這種力量一般卻又劍劍連環的快攻,他那慢吞吞的巧技,也失去了效用,健腕一揮,唰唰唰一連三劍連續刺出,有若電打雷擊,威勢十足,凌厲至極。

    快劍本就是單手劍的優勢,裴旻逼得李五義放棄了雙手劍的優勢,僅比技巧,哪會虛他,大雜燴劍法雖不成套路,可一招一式都自成體系。尤其是裴旻信手而來,更是將一系列得道基礎劍技,發揮的妙到好處。

    對上李五義,非但不弱下風,反而隱隱有力壓一籌的感覺。

    周邊人見兩個劍術高手你來我往打的甚是激烈,都看花了眼睛。

    薛訥離他們戰場最近,劍光劍影都能反射在他的臉上,卻不曾後退半步,反而看了津津有味,毫不覺得自己身處危地,見裴旻、李五義一攻一守,劍招劍法井然有序,心道:「這江湖比鬥,果然與戰場拚殺不同。雖然比不及戰場慘烈,各中凶狠,卻不遑多讓,一招失手,只怕橫屍就地。 」

    「大都督!」薛應龍大步走到薛訥身旁,手裡拿著一疊文稿,道:「找到了!這裡有李五義的親筆書信,還有擘張弩、角弓弩以及橫刀的詳細製作圖紙。」

    薛訥大喜過望之餘眼中又透露著一絲憤怒,伸手接過一疊文稿,最上面的是一封信,字跡還未乾,顯然是剛寫不久,信上的內容是讓人收買唐朝匠師,以獲取他們的冶煉技術,單憑這封信,內奸之名,已經坐實,翻了翻其後的幾份文稿,正是唐朝工匠研發出來的勁弩、戰刀。

    擘張弩與角弓弩都是單兵弩,橫刀更是戰場兵卒殺敵利器,都是當世最頂尖的科技。這圖紙倘若落入新羅之手,在新羅普及,新羅的戰力將會大幅度的提升。

    將文稿讓李五義收好,薛訥喝道:「證據確鑿,李五義你還想抵賴?」他這話明著是給李五義說的,實際是說給裴旻聽的。

    裴旻與薛訥早已約好,李五義有內奸之實,但他們沒有證據,若李五義事情做的實在乾淨,搜不到罪證,便就地擊殺,免得留有後患,若證據確鑿,便將之生擒,將罪證公之於眾。

    裴旻得訊鄙夷道:「棒子小國可笑無恥,自己不求發展,只知竊取,僥倖偷得一點皮毛,便沾沾自喜,忘主背恩。你的劍法也是學我大唐吧,只可惜,學得不眨地,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大唐真正的祖傳劍技越女劍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20:00
第三十三章借力用力,以力打力

    裴旻這話音一落,他的劍法套路立刻有了轉變:他的大雜燴劍法中基本劍術居多,劍招本樸實無奇,全賴他施展巧妙才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

    如今換為越女劍法,劍風劍勢頓然不同,劍招凌厲狠辣。秋水劍以極精妙的招式四面八方刺向李五義,青光閃閃,暗含的勁力在速度激發下,發出嗤嗤聲響,瞬息間青光蕩漾,劍氣瀰漫。

    週邊眾人便覺原本勢均力敵的局面,瞬息間就變得一面倒去,裴旻的劍幾乎將李五義完全籠罩在劍鋒之下。

    若公孫曦此刻在一旁瞧見裴旻的越女劍法一定會大吃一驚,裴旻此刻運劍招法與她幾乎一般無二,但卻不是一味求快,而是根據自己的理解忽快忽慢,快中有慢,慢中有快,登時讓劍法縱橫變化,奇幻無方,威力增強豈止一倍。

    李五義越鬥越是心驚,初始交鋒,以覺得裴旻劍招一般,但劍術卻極為了得,尋常劍法都能使得妙韻天成,渾然自如,平身所見人物如他這般將入門劍法施展的如此如火純情卻無一人。還以為他空有天賦,卻無妙招輔之,勝利是遲早的事。哪料裴旻劍招轉變,竟是招招精妙,攝人魂魄。他的劍便如撒出了一張大網,將自己包圍其中,難以呼吸。若不能破網而出,失敗已是時間問題。

    李五義見裴旻到了今時今日依舊不忘嘲諷自己母國,更為惱怒,猛得朗聲長嘯,鬚眉皆豎,全身勁力也部貫到了雙臂之上,劍尖顫動,中宮急進,竟然無視防守,這已經不是兩敗俱傷,而是以命搏命,已死換死的凶悍打法。

    是誰料到李五義在這最後關頭竟然凶悍至此,即便是裴旻一時也始料不及。

    在一陣驚呼中,但見裴旻在瞬息間便完成了攻防轉換,秋水劍還未完全收回,已然傾斜下拉,連消帶打,秋水劍黏上了雙手劍帶著李五義的雙臂劃了一圈:借力用力,以力打力!

    「撒手!」裴旻一聲怒喝,李五義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雙手劍脫手飛出。

    「嗖」的一聲,雙手劍激射出去,撞在了前院右側的樹幹上,劍尖刺入樹幹,劍柄猶自顫抖不絕,可見這一劍的威力,若是刺中,絕無生還可能。

    裴旻一招得手,自己也驚出了一身冷汗,甩手「劍下留情」,分別在李五義的肩井、曲澤、極泉、抬肩四穴留了一道劍傷。這雙手要害穴位給利劍刺中,李五義這條臂膀至少半年內以使不出任何氣力。

    李五義的凶悍打法,著實讓裴旻意外,好在生死存亡之際,他變招夠快,又無意中使出了四兩撥千斤更上一籌的技巧借力用力,以力打力,以克敵制勝。若非如此,受傷不可避免。

    「將他拿下!」薛訥見李五義已經給制伏,怒喝一聲。

    週邊兵卒也回過神來,上前將李五義擒住。

    饒是薛訥久經戰陣,此刻也驚魂未定的對裴旻道:「今天我算是見識了,這江湖搏殺的凶悍,當真毫不輸於戰場,先前可把我嚇出了一身冷汗……」

    裴旻也由衷道:「我又何嘗不是,李五義的成名多年,果然了得。」若不是他穿越而來,腦中有著超前的武學理念,使得裴旻的劍術大進,今日他真不敢託大,單打李五義這樣的武林名宿。頓了頓道:「收穫怎麼樣?」

    薛訥提起此事,眼中便閃現怒意道:「李五義這姦細不只是通敵洩露情報那麼簡單,還在暗中竊取我朝的機密科技,著實可惡。也不知這些年,他盜取了我朝多少東西。」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裴旻雖厭惡新羅小偷行徑,卻也不曾將新羅放在眼底,比起他更討厭的島國,真心認為新羅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島國雖然讓人憎恨,但你卻不得不承認他們卻有本事,他們可以將學到的東西領悟然後發展更新,使之更進一步。而新羅卻是竊取別人的成果,冠上一個自己的名號,就恬不知恥的說成自己的東西,壓根上不了檯面。

    「不管怎麼說,在此事上,你是居功至偉!若不是你,我不可能在短期內將李五義揪出來!」薛訥看著裴旻,越看越是欣賞,再一次邀請道: 「真不考慮來我帳下任職?」

    裴旻對薛訥是盛情難卻,猶豫了片刻道:「這樣吧,我畢竟還年輕。大都督可願等我一兩年,我不想早早的困在這幽州,想去洛陽、去長安見見世面,不管到時候考的如何,終歸是要回鄉的。到時大都督若是不棄,再收下我如何?」

    薛訥讓他說服了,點頭道:「小子不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長安、洛陽作為我大唐的中心,確實值得一去。」他出生於太宗成長於高宗時期,那時候的唐朝是最強大的時候,問鼎天下,四夷臣服。那時候的長安、洛陽真正是世界上最雄偉最發達的地方。即便如今大唐不如以往那般強盛,長安、洛陽繁華卻是依舊。

    裴旻頷首道:「是必須去!」作為一個後世人,怎能不嚮往漢唐盛世,穿越到唐朝不去長安、洛陽一看,即便是死了,都不會瞑目,頓了頓,他笑道:「假若大都督真想給我什麼獎賞的話,就賞賜我點實在的財物。在這裡的生活,還有去長安、洛陽的開銷都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反正大都督不缺這些身外之物,多賞賜點給我,讓我小日子過得舒坦點,減輕我娘的負擔,讓她也能過上好日子,別那麼幸苦。」

    薛訥怔了怔,笑道:「還真是實在,行,回頭我便獎勵你些錢物,免得讓你這晚輩說我小氣。」

    「謝大都督賞賜!」裴旻堆起了笑臉,不是他現實,實在是他太瞭解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的道理。

    看著兵卒壓著李五義出了李府,薛訥、裴旻也一併跟在其後。

    李府的動靜太大,已經鬧得南街沸沸揚揚,只是薛訥事先準備萬全,早已安排了巡邏兵控制了南街,才沒有惹出事端。

    大多數人都在兵卒搭成的人牆外眺望,議論紛紛,尤其是李五義押出李府的時候更是如此。

    人群中裴旻突然看到了李翼德。

    這個憨厚的北方漢子正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李五義。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20:01
第三十四章神力駭人

    李翼德來到薊城討生活不久便遇到了李五義,在他的幫助下於南街立穩了腳跟,定居於此。多年下來,他見李五義為人俠義,扶危救弱且重信守諾義氣幹雲,當真是一等一的豪傑好漢,真心將他視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來崇拜,對他敬重有加,任他差遣,絕無二話,甚至容不得他人對其有半點不敬。

    他實在不敢相信李五義是奸細是奚族、契丹的走狗,是害死大唐十萬將士的元兇,想要上前問個究竟,只是官兵人牆圍堵的深嚴。哪怕江湖人藐視律法,哪怕李翼德在憨實,卻也不敢在近千兵將面前鬧事,見到其後的裴旻,臉上露出了而狂喜的表情道:「小哥兒,小哥兒,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裴旻見李翼德舞動著雙手呼喊著他,心底一動,道:「大都督,不如藉此機會讓這裡的江湖人瞭解詳細情況,免得有心人借題發揮。這李翼德最敬重李五義不過,卻非他的人,也不會什麼花花腸子,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薛訥微微頷首示意兵卒,放李翼德進來,輕聲道:「倒是有個好名字!」

    張飛張翼德正是他們幽州走出去的英雄人物,在這一畝三分地,誰不知道那位威震三國的蓋世虎將。

    李翼德來到了近前,急不可耐的道:「大都督,五爺真不是奚族、契丹的細作,他的為人我知道,真不是,真的不是……」他本不善於言辭,想要解釋也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彷彿強調。

    薛訥道:「小夥子,不要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當初我也不相信李五義是這種人,只是事實俱在,不容置疑。你覺得,我會胡亂冤枉一個好人,還是我的話不可信?」

    裴旻、薛訥之所以敢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先聲奪人,依仗的正是薛訥鎮守幽州多年的聲望。他早在武則天時期,便是幽州都督,負責幽州軍政甚至一度兼任安東都護,他的人品人所共知。不但維護地方安危,抵禦外敵入侵,還嚴於律己,作為大唐地位屈指可數的鎮邊大帥,他從來沒有任何不良記錄,反而多次動用軍隊,鋪橋修路,開渠引水,給地方百姓謀取極大的便利,為世人稱道。即便後來轉鎮並州,幽州百姓一樣謹記他的好。如今重鎮幽州,幽州上下可謂彈冠相慶。

    李五義的名望在於白黑兩道,而薛訥的名望卻覆蓋整個幽州。

    薛訥的一句話,比李五義的更加可信。

    李翼德讓薛訥問的說不上話來。

    薛訥招了招手,向薛應龍拿來了罪證,抽出其中的書信道:「這是李五義的罪證之一,其他的證據已經關係到軍事機密,不能給你看,這封信倒是無所謂。信上表明了一切,李五義要求他的同夥竊取我大唐的冶煉技術,希望他們的國家能夠造出與我大唐一樣的兵器鎧甲。」

    李翼德字識得不全,只認得幾個簡單的字,看不懂信的內容,但他與李五義相識多年,也給他送過信跑過腿識得的他筆跡。

    裴旻道:「還記得今日我們一起說相劍的學問?當中我就說我大唐的冶煉技術天下無雙。正因為掌握超前的冶煉技術,我朝兵甲才能優於敵國,佔據一定優勢。若這番技術落入賊子之手,日後戰場相遇,又不知要折損多少兵士。」

    李翼德表情扭曲,心中大豪傑的形象崩塌,氣得都打起了擺子,將信還給了薛訥,看了一眼李府的匾額:李府的匾額上寫的不是李府,而是義薄雲天四個字。

    這是匾額昔年李五義斬殺連續姦(yin)十一位良家婦女江湖惡賊由幽州書法名家親自提筆寫所書的匾額。

    一個他國細作,葬送十萬唐兵的罪魁禍首,怎當這四個字。

    盛怒之下,李翼德越看這四個字越是刺眼,大步走到府門的石獅子前,一手抓著獅腿,一手撐著獅腦,暴喝了一聲,竟然將石獅子硬是抬過了頭頂。

    「我的天!」裴旻幾乎看傻了眼,他聽跟李翼德交過手的公孫曦說過李翼德力量奇大,卻想不到他力量竟大如廝,五百餘斤重的獅子說舉就舉了起來。

    薛訥也有點愣神,眼中透露著一絲讚許欣賞。

    李翼德舉著石獅子,身子半蹲,突然全身發力,石獅子就跟炮彈一樣,砸向了「義薄雲天」的匾額……

    但是李府門檻極高,任是李翼德神力過人,也不能將五百餘斤重的巨物拋高丈餘間距。石獅子撲了個空,落在了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李翼德未能如願,卻無人笑他,能將石獅子高舉過頂,已經很了不起,又有什麼值得苛刻的?

    週邊一陣寂靜。

    正好一個獅腿濺射在了李翼德附近,他喘了口氣,伸手撿過,怒喝一聲:「去你娘的!」

    獅腿猛砸在了匾額上,登時匾額四分五裂。

    薛訥低聲道:「這傢伙什麼來頭,這氣力,是個猛將的料,可以培養。」

    裴旻道:「不是很熟,但看得出來是個直腸子,憨厚耿直,很崇拜張飛,有心從軍,只是不願去當府兵,大都督若覺可以,我能幫你說說。」

    薛訥毫不猶豫的道:「當然可以,有這種猛士充當尖刀,破陣殺敵,對於局部戰事的勝負,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在戰場上在特別的時候,局部戰事足以影響全局勝負。想當年我大唐衝鋒陷陣的猛將何其之多,現在我幽州這盛產豪傑的土壤,竟然沒有幾個能夠上得了檯面的猛士,實在頭疼。你一定將他給我說服了,我好生培養,以他力現有的力氣,若能吃得苦,不出幾年,定是難得的悍將。日後你若入我麾下,將他調給你使用也沒關係。不管怎麼樣,你先給我拿下他再說。」

    「成,我回頭就找他說!」裴旻想不到李翼德竟讓薛訥如此看中,他雖與李翼德交往不深,卻由衷的欣賞他那種沒有多餘的心思,憨實的品行,也為他感到高興。

    李翼德以張飛為偶像,投軍本就是他的理想,說服他,可謂手到擒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20:02
第三十五章奢侈一把

    如裴旻所想的一樣,李翼德並非是正統的江湖中人。只是因為府兵制的崩壞,他從軍無望,不得已憑藉幾分蠻力在江湖上討個生活而已。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如裴旻這般好運,能夠以一白身結識薛訥這類人物。若不是裴旻斬殺了李沫可陷入了局中,而薛訥又急於將李五義揪出來,急於為十萬無辜枉死的唐兵報仇,以大都督之尊親自找上了他。從而發現他那超於年歲的可怕劍術,瞭解了他的能力,給予了特別的優待。其他人想要見薛訥一面並不容易,更何況在薛訥面前展現自己的能力,得他親眼相待了。

    李翼德聽裴旻說薛訥願意舉薦他入軍,許他一個小隊長的職位,讓他跟著新兵一同練習戰場殺敵技巧,哪裡還有拒絕的道理,激動的猛拍胸脯,開懷大笑。

    如他這類人,憂傷來得快,去的也快。最初還因為偶像形象垮塌而悶悶不樂,瞬息間又開心的笑得聲若鐘響,震耳欲聾。

    「小哥兒,你的恩情我李翼德記得了。以後我要是當上將軍,一定罩著你……哈哈……」他實在高興,話沒說完,自己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裴旻也不與他爭,應道:「那就多謝日後的李將軍照拂了!」

    幫助薛訥說服了李翼德,薛訥的獎勵也跟著發放下來了。便如裴旻要求的一樣,薛訥的獎勵多為通寶金銀等實物:通寶十貫、銀餅十兩、金錠五兩,在加上一匹無價的烏珠穆沁良駒,此次幫了薛訥的忙,收穫不可謂不豐富。

    端著手裡重達六十餘斤的錢物獎勵,裴旻心底是美滋滋的。別以為薛訥給的少了,其實電視裡動不動的十兩兩銀子幾錠黃金,都是騙人的,古代物價並不高,而且都以銅錢為主要交易貨幣。金銀之物,確實可以換取銅錢,但一般的店舖是不會收取的。依照這個時期的物價,一貫錢能買六石米,而一石米等於現代的八十五斤,六石足足可以購買五百斤大米,足夠一個成人一年的消耗。

    這只是一貫而已!

    薛訥給的這些獎賞,足夠讓他與他的母親在未來的兩三年裡,衣食無憂的過上小康生活。

    有了這些錢,裴旻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家用功研讀經史,準備即將到來了各種考試。至關重要的還是與薛訥約定的最後一個條件,薛訥已經給他上報了參加冬至解試的資格。這大都督親自推薦的人物,相信只要自己不是寫的太差,奪取個貢生資格是完全沒問題的。

    不過裴旻的目的卻不僅僅只是一個貢生資格,而是解試第一,要以幽州第一的名頭前往長安,事先給自己造勢。畢竟這貢生天下千千萬,但幽州第一這一期卻只有他一人。

    既然要考,就要考的最好,連地方解試都考不了第一,又談什麼在長安考取狀元?

    有野心才有動力,裴旻恰恰野心不小。

    裴旻將得來的錢幣收藏好,算了算身上剩餘的通寶,差不多大半貫,足夠準備一餐豐盛的晚膳了。

    裴旻在袁府住的這些日子裡,吃喝用度都是袁履謙掏的腰包。袁履謙真心視他同窗好友,讀書人淡然豁達不計較這些身外之物,裴旻卻不能不承他的情。原先確實囊中羞澀,給不了什麼表示,現今以是懷揣巨款的暴發戶,哪能繼續混吃混喝,給了袁府老管家一些生活費,還打算親自去集市買一些食物美酒,好好的喝一喝,聊一聊。

    他與袁履謙此刻屬於君子之交,君子之交平淡如水。

    袁履謙是敬重他孝義,但他們彼此在學堂裡的關係一般,並未真正的交心。

    裴旻打算將他與袁履謙的關係更進一步,不再是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而是烈如火的知己。

    能在他最落魄的時候,以真心相待,這種人若不值得交,世上那裡還有值得交往的人。

    在集市上兜了一圈,對於物價的瞭解有了一個大概:在唐朝素食多是一些簡單的季節菜,這個時代的季節分明,現在是秋季,只能老老實實的買秋季的青菜,別指望能吃上冬天的筍夏天的瓜。這素菜人人可種,價格異常便宜。

    而肉食最貴的當屬牛肉,國家不允許殺牛,市場上販賣的都是老死的牛,格外昂貴。其次是驢肉,再次是羊肉,最次才是豬肉。至於雞鴨鵝,在這時並不歸為肉這一種類。

    唐朝肉字面上的意思是獸畜肉,而雞鴨鵝是家禽,能稱葷而不算是肉。

    與牛肉、驢肉、羊肉、豬肉相比,雞鵝價格就便宜的多了,尤其是雞太過常見,價格就比青菜貴一點點。至於鴨,唐朝百姓沒有養鴨的習慣,數量極少,沒得賣。

    裴旻瞭解了行情,買了十斤牛肉,五斤驢肉,挑了幾尾肥大的鮮活的鱸魚,又在酒肆吊了十斤杜康。買了這麼多東西,他發現身上的通寶還有許多剩餘,只能感慨著古代錢大,不像後世來個朋友,外出小聚一餐,便是幾張毛爺爺,去高檔一點的地方還不止了。

    回到袁府,正好是黃昏時分,想看看袁履謙回來了沒。

    卻聽袁府大廳傳來一陣高談論闊,袁府老管家迎了上來,熱心的接過裴旻手中的食材,道:「少爺的兒時玩伴來了,正在廳中敘舊了。少爺吩咐了,公子若是回來,便往廳堂一敘。」

    「好的!」裴旻整理了裝束,走進了廳堂。

    袁履謙見裴旻進來,忙赤腳從榻上走了下來笑道:「裴兄回來了?我給裴兄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昔年兒時的玩伴,顏杲卿,單字一個昕。他與我們可不一樣,是大儒顏師古的堂曾孫,與裴兄一般,才華橫溢,絕對是年輕一輩的翹楚!」

    顏杲卿同樣是赤腳下榻,笑道:「袁弟就別埋汰我了……」他友善的瞧著裴旻,笑道:「這位就是袁弟先前說的裴兄吧,裴兄為了孝道,敢於放棄裴家,有勇氣獨闖事業,顏某佩服。」

    裴旻瞧著顏杲卿心底有些敬重,又見了一位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20:05
第三十六章廟堂三黨

    裴旻來到這個夢想中的世界已有月餘,但真正遇到的青史留名的人物卻只有兩人:一個是將門虎子,鎮守一方的邊帥薛訥,另一個便是裴旻所在學院的院長昔年宰相裴行本。對於他們兩人,裴旻沒有什麼多餘額外的情緒。薛訥雖不及乃父薛仁貴那般神勇無敵,卻也無愧其父名號。裴行本更是位極人臣,當過執掌天下事的輔宰,關鍵是他們都算是無疾而終,屬於老死的,他們的人生可以說是沒有遺憾。

    而此時此刻出現在裴旻面前的顏杲卿卻不一樣。

    顏杲卿生於文儒世家,性情剛直,極有才幹,任魏州錄事參軍時,他綱舉目張,治理政事,他所幹出的政績,大唐各州無人可比,勘稱第一。如此人物,本是前途無量,進入京畿,位列宰輔,指日可待。但是因為安史之亂爆發,安祿山在範陽起兵反叛,顏杲卿當時正是常山太守,所轄之地正在安祿山的管制中。

    顏杲卿心懷忠義,即便是身在賊群,依然為了心中大義起兵誅殺叛將,組織義軍,分兵牽制安祿山,阻斷安祿山歸路,以便緩解安祿山向西進攻的勢頭。

    顏杲卿這是用命來為李唐爭取時間,他也確實做到了。安祿山當時正自行率領軍隊向西進犯,已經到了陝縣,意圖破潼關直進長安,聽說河北有變被逼回師,命史思明、蔡希德率軍北渡黃河,攻打常山。

    顏杲卿四面皆敵,常山落陷,給史思明擒至洛陽。顏杲卿一個謙虛書生,對著安祿山卻是破口大罵,安祿山大怒之下讓人肢解了顏杲卿的四肢來吃,顏杲卿罵聲不絕,安祿山又割了顏杲卿的舌頭,他依舊含糊不清的罵,直至死亡。

    文天祥《正氣歌》便有言:「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

    如此人物,怎能不讓人敬佩。

    裴旻想著顏杲卿的事蹟,忙回禮問好。

    袁履謙作為主人,邀請兩人入席就坐。

    唐朝並沒有座椅只有榻,也就是木頭搭建的矮平台子,上面鋪著蓆子被縟,坐上去是要脫靴的。先前兩人赤腳來迎,也因事先將靴子脫了的緣故。

    裴旻作為一個後世人對於這種習俗及不習慣,總是在腦海中腦補著萬一某人有著嚴重的腳氣那該怎麼辦,是脫呢,還是不脫呢?

    其實他這完全是多慮了,唐朝的靴子大多都是以錦、麻、絲、綾等布帛織成,也有用蒲草類編成的靴子,這類鞋子最大的功效是透氣性能絕佳,得腳氣的幾率是微乎其微。

    裴旻跪坐在榻上,袁履謙、顏杲卿又開始了他們原先的話題。

    袁履謙本就是官宦之後,只因父母雙亡,家道才為之落魄,顏杲卿更是文儒之後,家族世代為官,兩人前者立志重振家業,另一個繼承祖業,皆有雄心壯志,說的正是朝堂上的一些事情。在後世同歲人以說遊戲、電影甚至追星是時尚,而古代讀書人卻以評論朝政為時尚。尤其是太宗皇帝李世民最善納諫,廣開言路,頒令不以言論問罪之後更是如此。

    顏杲卿特地來找袁履謙是想拉他一把,顏杲卿的父親是濠州刺史,家族關係網深厚,已經給舉薦為官,不久即將上任。袁履謙的父母與顏杲卿的父母為至交,兩人小的時候一起玩耍讀書。

    顏杲卿知道袁履謙才華不俗,打算拉他擔任自己的副手,一來有可靠的臂膀,二也能盡一點綿薄之力。

    袁履謙道:「若是原先昕哥的邀請,小弟不敢推辭。只是最近結識了裴兄,與之一比,自愧不如。我白虛長好幾歲,卻遠不及裴兄魄力。這憑藉自己之能,闖出一番事業,才不負男兒志。」

    裴旻搖頭道:「我不贊同袁兄的說法,機會只有有能力有準備的人才能把握。明明有能力有機會,卻捨近求遠,實在說不過去。比起參加科考,我覺得實務才是真正歷練人的開始。聖賢書傳授的是做人的道理,實務才是利於天下的真才實學。能夠早一些接觸實務,遠比參加科考更有效果。袁兄還是別跟我學了,我是要為我娘爭這一口氣,你若學我,就是自己跟自己慪氣了。」

    袁履謙一怔錯愕。

    顏杲卿聞言卻是「哈哈」大笑:「裴兄真是妙人,袁弟還猶豫什麼。你的學問我們都知道,何必自己跟自己慪氣的證明自己?」說道這裡,他卻是一嘆:「何況科舉也不是那麼好考的,現在長安的局勢,錯綜複雜,可謂暗流湧動。想要一舉高中,絕非易事,反而會陷入暗流漩渦之中。若無翻雲覆雨之能,很難掙脫出來。」

    袁履謙奇道:「這話怎麼說?韋氏、武氏餘孽不是已經根除,新皇又英明神武,應當是百廢待興才是。」

    裴旻也洗耳恭聽,明天三月便是春闈科考,不出意外他必定會身處長安,對於長安的局勢自然極為關注。顏杲卿生於京兆萬年,自幼在長安長大,又是官宦子弟耳濡目染,對於長安的局勢定是非常瞭解。

    顏杲卿搖了搖頭道:「韋氏、武氏餘孽確實給除去了,朝綱想要恢復卻非易事。當今廟堂有三個黨派,其中太上皇一黨實力最強,次之是太平公主一黨,接下來才是新皇的帝黨。」

    「這……」袁履謙聽得有些咋舌,這古往今來黨爭永遠不可避免,能否將黨爭的危害減至最低,甚至化危害為利處良性循環,全看帝王的手段夠不夠高明,權衡之術,夠不夠巧妙。因為皇帝權勢大於一切,不管黨爭如何,這帝黨的實力理應是最大的,現在怎麼成最弱的了。

    裴旻因有後世記憶,對於這種奇葩的局面心底已經有了準備,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比帝黨由要強上一點的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作為史上第一位女皇武則天的女兒,才情野心與其母相差無幾,權勢滔天的來俊臣,便是她設計剷除,誅殺二張擁立李顯逼武則天遜位有她的份,清除了韋氏黨羽、剷除武氏餘孽她是主謀之一……李重茂更是她親手拉下的皇位。

    作為一個政治實力甚至超越皇帝的存在,太平公主險些就成為第二個武則天!!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20:07
第三十七章攪渾水的準備

    對於長安的朝局,袁履謙遠在幽州,自然不甚瞭解,只能詢問緣由。

    顏杲卿嘆道:「我大唐有太平公主如此人物,也不知是福是禍。當初若非太平公主,武後不會如此輕易的還政於大唐,若無太平公主多謀善斷把持朝政,韋后與安樂公主早就將朝堂攪的大亂,若無她昔年協助新皇誅殺韋后的行動,清除了韋氏、武氏黨羽也不會如此順利。只是時過境遷,太平公主將新皇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在太子為繼位之前,她甚至膽大妄為的乘輦車在宣政殿光範門截攔住諸位宰相的去路,暗示他們應當廢去當今陛下,改立皇太子,嚇得在場的宰相們個個大驚失色,冷汗直流。」

    袁履謙又怒又驚,喝道:「太平公主竟然囂張至此?新皇有大功於天下,為國之儲君,理所當然。」

    顏杲卿頷首道: 「也虧得皇上的幾位兄弟相親相愛,情意深厚,沒有爭儲之念,不然情況更加堪憂。」

    袁履謙憂心道:「皇上既然已經即位,手握大權,為 不扶持親信,用來對抗太平公主?我相信太平公主在如何霸道,也擋不住帝王的權勢吧。」

    裴旻回應道:「太平公主的心機權謀,不亞於其母武後。個中道理,你我都想得到,她哪裡可能看不明白。從太上皇一黨實力最強已經可以看出一點端倪……你想太上皇既然願意遜位給皇上,就沒可能再惦記著權勢。可偏偏他手中的勢力最大,必有貓膩。應該是太平公主不讓太上皇放權給皇上,真正的大權猶在太上皇的手中,限制了陛下的發展。」

    顏杲卿多看了裴旻兩眼,道:「裴兄真是個明白人,面對武後對李氏皇族的屠戮,太上皇曆經大起大落,對於權勢早已看淡,借助天象之說,將皇位傳給當今陛下。但太平公主卻連夜進宮,也不知她說了什麼,太上皇雖未改變主意,卻將三品以上官員的任命權以及重大刑案的裁決權握在手中。陛下雖是皇帝,卻無真正的實權。反觀太平公主,借助太上皇的勢,朝堂實力力壓皇上。現今朝堂依舊以太上皇為尊,皇上與太平公主的勢力涇渭分明,少數中立如牆頭草不成氣候。現在雙方彼此都在暗中凝聚力量,拉攏人才。科舉這提拔新人才增加自己威勢的的途徑,皇上、太平公主哪能不惦記著。指不定他們早已擬定了狀元、榜眼、探花,只等明年春闈開始。」他頓了頓看向裴旻道:「裴兄莫要見怪,我並非打消你的雄心壯志,但現實便是如此殘酷。你想 高中狀元,成功的幾率幾乎為零……」

    裴旻瞇眼笑道:「我明白,但這幾乎為零不等於為零。再說,我有自知之明,沒有那個本事改變大勢讓陛下、公主聽我的,但是隨波逐流,趁勢渾水摸魚借力而起的道理我卻是懂的。」

    顏杲卿會心笑道:「原來裴兄早已胸有成竹了。」

    「胸有成竹算不上!」裴旻淡笑道: 「但我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魯莽的一頭紮進漩渦裡去。想要渾水摸魚,至少得有攪渾水的準備。」

    顏杲卿笑對袁履謙道:「圓滑世故,步步為營才是混跡官場的守則……袁弟你若是如裴兄這般,早有去攪渾長安對上陛下、太平公主這兩股實力的打算,為兄到不攔你,你要是沒有那個準備,還是不要涉入太深的好。」

    袁履謙略一沉吟,坦然笑道:「昕哥、裴兄說的在理,長安我便不去湊熱鬧了。論機敏才智,隨機應變我真比不上裴兄,這 預祝裴兄高中。」

    裴旻笑著稱謝。

    見時日不早,袁履謙提議邊吃邊聊,問老管家晚膳準備好了沒。

    老管家應道:「裴公子買了很多食材,驢肉已經在鍋爐燉了。牛肉尚不知如何烹製,少爺、顏公子、裴公子,你們想吃煮的、炒得還是炙的?」

    顏杲卿即便身在官宦世家,也難得吃一次牛肉,肉食多以羊肉為主,一聽竟然有牛肉,頓時笑道:「來的真是時候,有口服了。」

    袁履謙也詫異道:「裴兄這是?」

    老管家答道:「少爺有所不知,裴公子助薛大都督擒獲了奚族、契丹的內姦,得了賞賜。特地買了許多酒食,要與少爺好好的喝上幾杯。 」

    裴旻助薛訥擒獲李五義的事情,已經傳遍了薊城。不過袁履謙一早便往燕雲書院學習,燕雲書院屬於半封閉制,消息透不進去。還未正式下課,顏杲卿找上了門,兩人一同回到袁府,故而還沒聽過此事。

    袁履謙、顏杲卿互望一眼,袁履謙先道:「裴兄,你這藏的可夠深得。」顏杲卿接著道:「那我就跟著沾光了。」

    「既然身上裴兄買的,就由裴兄決定吧!」袁履謙大手一甩,將選擇權交給了裴旻。

    裴旻略一沉吟道:「不如就炙吧,我們去後院生火,一邊等著月升,一邊喝酒,也算是一樁美事。」

    這個時代講究的是分食製,只要在堂內用餐,便不會出現一個大桌,眾人圍在一起用膳的情況。唯有在野外沒有那麼多講究,大夥圍在一起吃喝無忌。

    分食製有些生分,裴旻考慮到這點,選擇炙食,也就是燒烤。

    「甚好甚好!」袁履謙、顏杲卿齊聲大笑。

    袁履謙道:「是說前些日子,裴兄似乎有些古怪,原來幹大事去了,我們移步後院,給我們好好說說,是如何將內姦抓住的。」

    三人興致沖沖的將食案搬到後院,從榻上抽了蓆子,鋪在後院平地上,就地而坐。

    這一次他們沒有了講究,不在是恭敬的正坐,各自各自舒坦的姿勢,坐在蓆子上。

    顏杲卿是盤腿打坐,袁履謙則是盤一腿而垂一腿,裴旻更是直接垂腿而坐。

    古代是很講究禮法的,他們現在隨意的坐姿已經意味著接納對方,不在將對方視為外人了。

    他們相互敬酒,裴旻也跟他們隨意說了李五義的事情。他們聽說義薄雲天的漢子,竟然是他國細作,均不勝唏噓,也連連向裴旻敬酒,謝他為大唐除去大患。

    驢肉尚在燉制,牛肉也在火烤。最先上來的是鱠!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20:09
第三十八章黑夜暗影

    所謂鱠,其實就是生魚片!

    別以為生魚片是小日本的專利,那都是中國古人吃剩下的。在中國古時候便流行吃生魚片了,尤其是長江以南的地域,更是如此,後世擁有的水產幾乎都走進了他們的食案。

    幽州北方,海鮮並不常見,但古代水產資源豐富,生魚片這種食物極為普遍。

    尤其是這個時代水資源天然純淨,沒有受過任何的污染。魚類也健康肥美,肉鮮而不膩。

    饒是後世不太喜歡吃生魚片的裴旻,也對這個時代的生魚片情有獨鍾。

    眾所周知生魚片越是精小細薄越好,如何切是一個很考驗刀功的技術活。

    老管家呈上來的生魚片大小適中,可謂中規中矩,沒有什麼獨到特別之處,卻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顏杲卿用筷子夾了一塊生魚片,左右瞧了瞧道:「袁老其他手藝不素,這切鱠的手法,卻極為一般。袁老,取刀過來,今日我要讓裴兄、袁弟,識得我的刀功。」在這個時代的風俗習慣有很多都會有自相矛盾之處,世間人瞧不起彈唱樂器的戲子,卻以懂得音律為榮。貴族遠離庖廚,有些看不起廚藝,卻又以能夠在人前親手錶演一套切鱠技術而引以為豪。尤其是長安這種風氣更為時尚流行,你若沒有一手好的刀功,都不好意思吃生魚片。

    顏杲卿自幼在長安長大,此刻正要秀一秀他的刀功。

    接過老管家遞來的短刀,顏杲卿在手中揮舞了兩下,取過老管家切過的生魚片,刷刷的兩刀,一片分成了三片,變得更加細膩,隱隱有著晶瑩剔透的感覺。

    袁履謙豎起了大拇指道:「昕哥,你這刀功當真厲害。」

    裴旻也交口稱讚,顏杲卿切魚片的手法熟練,顯然是特別練習過的,以一書生而言,委實不易。不過在他這「專業」的眼中,還是有待提高。

    三人吃著生魚片,等著鍋裡的驢肉火上的牛肉,對月飲酒,談古論今。

    這方面正是裴旻的強項,他有兩世人的記憶,兼之後世人思想開放,在博學上,顏杲卿、袁履謙皆不能與裴旻相比。不論說哪個古人,裴旻都能說上一二,而且頭頭是道。個別出名的,還會說一些關於他野史趣聞調節一下氣氛,讓顏杲卿、袁履謙不得不服。

    裴旻知道顏杲卿對於治理民生上特有研究,跟他探討起民生治理上的問題。顏杲卿歷史上的政績第一,絕無半點水分。即便他現在還未入仕為官,在這方面的知識已經極為豐富了,他道:「要治理地方,應當因地制宜,而非跟隨大眾。古人便有南橘北枳說法,不同的地方,風氣氣候定然不一。唯有發展地方特長特點,才能最大限度的將地方優勢發揮出來。這點我最佩服的便是蜀漢諸葛丞相,蜀地當時國貧民虛,地處孤絕,他根據蜀國特點推廣蜀錦,使之成為了蜀國重要的經濟支柱,蜀國通過販賣蜀錦交換糧食和馬匹等重要軍事物資,僅此一特產,帶動了諸多經濟,令蜀國大治。」

    裴旻深感認同,這個道理不知是古代實用,現代也是一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論是大城還是小縣只要有特點,針對特點發展將會起到連鎖效果。

    顏杲卿還說了許多,裴旻都一一記下,不確定以後是否用得上,但這知識學問永遠不嫌少。

    袁履謙最擅書法,他的隸書方勁古樸,寬博厚重,功底遠勝顏杲卿、裴旻二人。

    他們三人各有所長,彼此探討聊天,一餐晚飯從黃昏吃到次日凌晨,依舊意猶未盡。

    裴旻與他們兩人關係也一日千里,不在是單純的君子之交,大有引為知己的感覺。

    裴旻喝多了酒,膀胱鼓脹的厲害跟顏杲卿、袁履謙告了聲罪,打了個燈籠,悠悠蕩蕩的走向茅廁,邊走還邊嘀咕:「這酒喝著跟飲料一樣,後勁竟然不小!」

    開閘放了水,他舒坦的摸了摸肚子,正想往後院走去,卻隱隱聽得細微的關門聲。

    袁府家大,有前院後院,書房客房主人房有十餘間,但真正入住的卻只有袁履謙與老管家,現在加上他與顏杲卿,只有四人而已。

    顏杲卿、袁履謙正在後院暢談,老管家早已入睡,他的屋子也在前院傭人房,後院的客房應該沒人才是,怎麼會有關門聲?

    裴旻有點喝多了,腦子轉的不夠快,原地沉吟了會兒,摸了摸腰間:秋水劍給拉在院子裡,見手上燈籠的木棍足夠粗壯,警惕的走向了聲音處。

    就在他離客房還有五步左右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從門裡衝了出來,他一身黑衣,只露了一個眼睛,裴旻手中燭火亮度不夠,只能瞧見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見對方瞧也不瞧他這邊,身形豪不停頓,往另一邊跑去。

    「哪裡跑!」

    裴旻想要追跑了兩步,卻察覺自己腳步輕浮,軟綿綿的根本追不上,猛的將手中的燈籠向黑影甩了過去。

    「鏘!」的一聲!

    黑影頭也不回,只見寒光一閃,燈籠竟然連帶木棍給斬成兩截。

    裴旻打了酒嗝,用力的拍了拍臉,不在追了。

    聽到聲音的顏杲卿、袁履謙先後趕來。

    心細的袁履謙手中還拿著裴旻的秋水劍,先一步到的顏杲卿道:「怎麼了,鬧賊了!」

    裴旻伸手接過袁履謙的秋水劍,搖了搖頭道:「有個黑影,從屋子裡衝出來,往那邊跑了。」

    「多大的事!」袁履謙灑脫的笑道:「這蟊賊的眼神也太差勁了,我府中早就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他愛來便來,愛走便走,我們繼續喝酒,別讓宵小壞了我們的興致。」

    裴旻沉聲道:「不是蟊賊那麼簡單。」他走上了前去,藉著顏杲卿手中的燈籠,找回了先前甩出去的那個燈籠,整個燈籠從正中間給削成了兩截。他撿起兩截燈籠道:「你們看,這是刀痕,在這漆黑的夜裡,對方的刀如此精準,不是一般蟊賊能夠做得到的。對方的功夫不弱,以他的武藝,無道理是尋常蟊賊,一定別有目的,不能掉以輕心。」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20:10
第三十九章公孫姐妹失蹤

    顏杲卿、袁履謙皆是儒士書生,不知這一刀的厲害。

    裴旻卻是內行人,一眼就看出對方的刀法造詣不俗:在漆黑的夜裡,黑影能夠準確自如的拔刀回鞘,只憑這一點,沒有多年的苦練都做不到。何況聽聲辯位,依仗一點點的餘光便將他燈籠劈成兩段,實力顯然已經步入高手行列。這種人物,想要混口飯吃,不要太過容易,裴旻不相信會無故當一個蟊賊。

    袁履謙聽不太明白,卻也相信裴旻的判斷,道:「那我們看看少了些什麼。」

    裴旻擔心黑影並未逃出袁府,猛的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些,與袁履謙逐一調查房間屋舍。奇怪的是每一間無人居住的房間都有入侵過的跡象,鎖頭皆有撬過的刻痕,但內部卻沒有半點搜掠過的痕跡。有些房間因長時間空置,積累了一層的灰,那些灰沒有半點的抹擦。

    裴旻與顏杲卿、袁履謙面面相覷,皆是一頭霧水。

    若是求財尋物,既然已經開了門,為何連搜都不搜,不為求財不為尋物,又何必深更半夜的潛入府中開鎖入內?

    顏杲卿望向裴旻道:「會不會是李五義的餘黨,想要來報復?」

    裴旻微微搖頭否認道:「若真是李五義的餘黨,來報復尋仇,剛才見我不會跑的那麼快。何況若真來尋仇,目標也是我,就算禍及袁兄也沒道理挨個挨個的撬門吧!」

    三人琢磨了半響,皆不知什麼緣由。

    索性不去想了,裴旻擔心黑影又來,邀他們同塌而眠,夜雨對床。

    古人抵足而眠促膝而談是一種時尚,是雙方情誼深厚關係密切的見證,今夜他們交談甚歡也不願就此停歇,一起睡在了袁履謙的主人臥房。

    一夜平安無事。

    袁履謙一早去學院上學,他雖決定隨顏杲卿一道上任為官,依然打算參加今年的解試,想試試自己多年苦學的成績,明年方才動身。

    顏杲卿要多玩幾日,便由裴旻代為照應。

    兩個文士書生彼此哪需伺候,一人一本書便是一個上午。

    顏杲卿看的極為認真,裴旻卻有些分心,依舊想著昨天的事情:有些後悔,太過高興喝高了,不然非得擒下來問問緣由不可。

    見老管家從門口經過,裴旻叫住了他,道:「袁老,發現少了什麼東西了沒?」

    袁老在袁府呆了五十年,莫說是袁履謙,即便是袁履謙的父親都是由他帶大的,對於袁府的一切,袁履謙這個主人都遠不及袁老瞭解。

    今日一早,袁老醒來,裴旻就跟說了昨夜之事,讓他看一看有什麼東西少了,想調查清楚因由。

    袁老搖頭道:「沒有什麼發現,值錢點的物件一樣也沒少,不值錢的也沒有翻過的動向。真不知蟊賊想找什麼,老爺夫人為官清廉,也沒有什麼家傳寶值得惦記的……」他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裴旻心思向來機敏,不認為此事是個意外,思前想後,覺得不能放任為之:若是袁履謙、顏杲卿的事情,他作為朋友有義務為他們分憂,若是因為他,更加不能牽連兩人。

    「顏兄,我外出一趟……」裴旻與顏杲卿打了個招呼。

    顏杲卿知裴旻是去調查昨晚的事,曉他手段不凡,只是道:「一切小心!」

    裴旻並沒有去找薛訥,薛訥作為幽州大都督,身居要職,屁大點的小事也去麻煩他,也過分了點。他最先找上了薊城府衙,現今薊城絕大部分人都知道裴旻幫助薛訥擒獲了李五義,與薛訥關係密切,雖是一白身無官無職,卻得太守親自接見。

    裴旻直接道明了來意,想知這種情況是只此一家,還是區域範圍性的。若是後者,也就是一個意外,是他多心;若只有袁府一家遇到這種情況,必有所圖。

    太守叫張超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肥頭大耳的一眼看上去像一個貪官,實際上官風不錯,做了不少利民的事情。

    張超道:「裴公子說的事,本官還沒有沒有得到消息。我叫縣尉來,他負責城中治安,可能知道的更詳細。」他讓人去叫縣尉的同時又讓人上了一杯酸奶給裴旻。

    裴旻端著酸奶,聞著那帶著古怪味道的奶氣,心底真有點懷念後世的茶。他在後世養成了喝茶的習慣,來到唐朝卻發現電視裡動不動就上茶什麼的都是騙人的。在他身處的這個時代,茶的普及度遠遠比不上奶,尤其是他身處幽州北方日常飲料都是以乳製品為主,市面上茶葉都極少有人販賣,偶爾有一點價格又極為昂貴。

    他特地瞭解了一下發現目前唐朝只有江南華族以及四川一代的人流行喝茶,他們稱之為品茗,至於其他地方,這種習慣還沒有流傳來開。因為在此之前,茶是一種藥,一天到晚喝茶,會給人視為病秧子的。

    因此穿越至今,他還沒嘗過唐朝的茶是什麼滋味。

    裴旻不太愛甜食,酸奶意思的喝了兩口,便放在了一旁,等了片刻,縣尉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張超道:「吳縣尉,這位就是裴公子,他想向你打聽個事。」

    縣尉吳軒風風火火的,一看就知是個急性子,先對著張超做了一禮,隨即不等裴旻開口便道:「公子是為了住在三英客棧的那對公孫姐妹來的吧,今日公子若是不來,我還想上門去尋公子問事呢?」

    「嗯?」裴旻給搶話的一頭霧水,頓了頓道:「縣尉所指何事?公孫姐妹確實與我相識,她們出事了?」想著溫婉的公孫幽以及活潑的公孫曦,不免為孤身在外地她們擔憂。

    吳軒錯愕道:「公子不是為她們來的?那為的是什麼?」

    裴旻將昨夜的事情說了遍,吳軒頷首道:「我知道了,至今為止,沒有收到類似的報案。回頭我問問夜裡負責袁府那一帶的巡夜,讓他們調查一下情況,有消息了立刻給公子一個答覆。」

    裴旻道了聲謝,問起了公孫姐妹的情況。

    吳軒皺眉道:「她們好像失蹤了,根據店掌櫃的報案。公孫姐妹突然在他的店裡消失了,行囊什麼的都不見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