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3041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9 20:11
第四十章躲藏

    「會不會她們已經回去了?」裴旻在與公孫幽夜談的時候,聽對方提起過此次遠來薊城的目的,她們是受人所託,送一個女的來這裡投奔他叔叔的。她們兩個均是孤兒,在這裡並沒有親人,任務完成回鄉理所當然。這行囊什麼的都收拾乾淨了,回鄉的可能更大一些。以她們姐妹的劍術武技,裴旻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夠毫無徵兆的讓她們消失。

    吳軒沉吟道:「店掌櫃最初也是這麼想的,她們姐妹並未退房,但押金足夠交付她們的吃住用度還有剩餘,沒打算聲張。只是沒過多久,有一批人找上門來,逼問公孫姐妹的去向。店掌櫃覺得不對勁,這才跟我提了一遍,還算不上報官。今早我特地去四門調查了是否有她們姐妹的出城記錄,姐姐公孫幽前段時間連續五六日都是早上出城晚邊歸來。直到前天晚上入城,再也沒有了消息。四門並沒有任何她們出城的記錄。離奚族入侵退兵不過一月餘,大都督近日也在清理李五義的餘黨,嚴禁的指示非但沒有撤除,反而有所加重。公孫姐妹想要不露痕跡的離城,不太可能。」

    這個時候的失蹤制度與後世有點相像,都在失蹤了一定時間才會立案入手調查,公孫姐妹失蹤的時間並不足以立案,但這個時候的地方官卻遠比後世的敬業。一個好的地方官,甚至會給百姓叫為父母官,如父如母,可見如此。

    三英客棧的店掌櫃與吳軒是老鄰居,店掌櫃只是跟吳軒提了提這事,吳軒作為地方縣尉,已經展開調查了。

    裴旻沉吟道:「姐姐公孫幽十餘日前,我與她在客棧分別後就再也沒有聯繫了,妹妹公孫曦也差不多,前幾日她找我切磋,我們以武會友比試了番,也斷了來往。到底去向何處,我不太清楚。」他眉頭微鎖,不論是公孫幽的溫婉睿智還是公孫曦的熱情單純都給他不錯的印象,想著她們可能發生什麼意外,心底就有些不舒服。

    吳軒見裴旻這模樣,也知問不出什麼來,他手中關於公孫姐妹的信息太少了,只知道姐姐一條到晚的出城,妹妹一天到晚的找人切磋打架,其他的一概不知,根本無從去查。唯一能夠用上的消息唯有:裴旻與公孫幽開心的暢談了大半夜。裴旻這裡一點線索也沒有,他真不知該從哪裡入手了。

    「對了!」裴旻突然想到一事,道:「公孫姐妹他們曾經得罪過蔣博,或許此事跟蔣博有關?」

    吳軒面色微變,望了張超一眼。

    張超聽到這個名字表情也是一僵。

    蔣博走私商的身份幾乎人所共知,張超作為正統的地方官員反對走私這種無良無視法紀的經商方式,多次想調查,最後都給上面壓下來了,到現在為止他甚至不知道誰在保蔣博。也只有一個解釋,蔣博背後的人權力不是一般的大,大的他都勾不著。蔣博個人也是知趣,他崛起的這五六年裡並沒有什麼劣跡,也沒有依仗後台胡作非為,張超便放任為之了。

    張超看懂了吳軒的意思,沉吟道:「不要正面與蔣博起衝突,派人監視他,你親自上門調查,給他施壓。若此事與他有關,也能束縛他們手腳,防止他們亂來……照本官估計公孫姐妹目前應該發現了危險自己躲藏起來,而非落入某些人的手中。沒有任何證據,本官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他後面的那段話,明顯是對裴旻說的!

    裴旻贊同張超的判斷,聯繫起了昨夜的經過,忽道:「兩位大人,你們說昨晚的事情,會不會跟公孫姐妹有關?公孫姐妹在幽州無親無故,唯一在明處與她們接觸的人除了那個她們護送的姑娘也只有我一人。有人想對付她們,她們卻先一步察覺跑了。對方懷疑我將她們藏了起來,因此潛入袁府逐個房間檢查,連上鎖的房間都不放過。他們是為找人而來,只是想確認房間裡是否藏著人,對於錢物甚麼的根本不在意,也不存在丟失什麼東西。」

    吳軒沉聲道:「卻有道理,袁府有賊人闖入,不為求財不為求物,我擔任縣尉多年,也未遇到這等怪事。聯繫上下,一切解釋的通。」

    張超雙掌一合,啪的一聲道:「肉到了狼嘴裡,想要讓他們吐出來不容易。這肥肉沒入嘴,逼迫他們放棄,卻容易的多。小吳,你立刻去找蔣博,讓他明白我們的態度。讓他知道,上邊有人,我奈何不得他。但是他也別想在我治下胡作非為,枉顧法紀。」

    吳軒領命而去。

    裴旻對張超作揖禮拜,以表自己的尊敬:張超確實是一個值得敬重的好官,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欺我也。

    張超搖著肥厚的手掌,讓裴旻不必多禮。

    裴旻離開府衙,腦中依舊想著公孫姐妹的事情,蔣博那邊已由張超、吳軒施壓,他一介白身,插不上手,想要真正的助她們一臂之力,唯一的法子只有找到她們:只是薊城是千年古城,或許比不及長安洛陽,卻也是規模恢宏的大城。要在薊城找出兩個藏起來的人,談何容易。

    不對,現在薊城正在戒嚴,各街坊的裡正對於不熟悉的外來人應當特別敏感才是。若街坊裡有一對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外人,怎可能不報官。而且公孫姐妹姿容秀麗,即便裝扮成男裝,也難以抵擋卓越風姿,想要不讓人發現的藏起來,當真不是輕易的事情。

    有什麼地方,既不會有裡正管束,又能藏人住人?

    在薊城可有那地方?

    裴旻一路走一路思考,突然頓住了腳步,想到一個地方,還真符合條件。

    想到此處,他迅速返回袁府,告訴袁履謙、顏杲卿事情已經解決,讓他們無需擔心,與他們用了晚餐,聊了會兒天。裴旻先一步回房歇息了,他在屋裡點燈看書,到了凌晨左右,聽四周靜寂無聲,悄悄的遛出了袁府,往南面趕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19:57
第四十一章一瓶毒藥

    唐朝作為當時世界最強盛律法最嚴明的國家,他們每一個規章每一個制度都是歷經時代的檢驗。尤其是關於城市的治安、防火、防盜等方面更是如此,說不上是最高明最合理,但絕對是最適合這個時代的。

    尤其是長安、洛陽這樣的大都會,他們對於治安方面的管理,更是面面俱到。

    就拿長安來說,長安城城郭被橫豎三十八條街道分割成一百多個坊區,每個居住區都由坊牆和坊門圍起來。夜幕降臨,所有城門和坊門都會在同一時間一起關閉,形成一個個獨立的空間。負責坊區治安的是位於街角武侯鋪裡的武侯,就跟後世的片警一樣,負責一塊區域的治安、防火、防盜、巡邏等事情。若是沒有一定的實力,想要在深更半夜幹什麼事情,武侯便是你最大的障礙。

    薊城的治安管理方式大致與長安的管理方式大同小異,都是以內鬆外緊的管制方式,對於鄰裡鄰居的自己人,他們用放任自由,一但出現生面孔各種武侯、坊丁都會瞧賊似地盯著你,防止犯事惹事。而薊城作為遠在東北幽州作為軍事重地,是距離北方突厥、契丹、奚族最近的軍事要塞。薊城一失,便如同開了北地門戶,易州、滄州甚至冀州都將會陷入異族鐵騎之下,各中關鍵不言而喻。所以薊城城中除了街坊式管制,城中還有緊急預備的軍隊,他們一方面處於隨時隨地的備戰狀態,一方面負責城中治安。手段更為激烈,若有煽動民心或者是製造混亂的,他們有權利以非常手段拿下甚至擊殺。

    在這種的管制制度下,公孫幽、公孫曦想默默的躲藏起來,不為人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她們找了一個沒有人去調查,不會有人注意的地方。

    而裴旻恰恰知道這個地方是哪……李五義的府邸!

    李五義是新羅細作給薛訥以契丹、奚族細作的名義擒拿,他的府邸也被查封,有官兵特別看護,禁止任何人入內。若能混入其中,那些官兵儼然便是天然的護衛。

    裴旻不知道公孫幽、公孫曦到底在不在那裡,可設身處地那麼一想,他覺得換做是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李五義的府邸是最好的選擇。

    悄悄的來到南街,裴旻的六識遠勝常人,敏銳的避開了頻繁夜巡的坊丁以及偶爾路過的兵卒,來到了李五義的府邸,見前門後門都有兩個兵士站崗,想要避開他們的耳目,悄無聲息地潛入院子裡,唯有從屋舍的中間越入才行。只是中間高牆聳立,手上無工具不易攀爬。但見隔壁院牆矮小,嘴角微微翹起,借助隔壁院牆,躍進了李府府邸。

    府邸靜寂無聲,藉著朦朧的月光,裴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景色優美的庭院,亭台樓閣有點江南水鄉的風采。顧不得欣賞院內的景色,他輕手輕腳的走上了迴廊,順著迴廊向府內走去。

    剛穿過一個迴廊,一道凌厲的劍鋒至上而下,猛的刺來,劍若電閃。

    裴旻反應不可謂不快,拔劍以來不及,直接以劍鞘禦敵,向上格擋之餘,身子平移後側,一擋一推,一氣呵成。

    「是我,裴旻!」裴旻還未看清楚來人,已經出聲警示:先前那一格擋,劍鞘與劍鋒的碰撞,幾乎沒有發出多少聲響,明顯是與木頭撞擊在了一起,在薊城用木劍的劍客又有幾人?

    一道靚麗的身影若隱若現,正是許久不見的公孫……

    裴旻定神一看,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公孫曦。她們姐妹的容貌一樣,但給他的那種感覺卻大不相同,能夠辨認出來。

    公孫曦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手中木劍一抖,竟然攻向了裴旻。她的劍這一回竟然不快了,但是這不快的劍在裴旻看來更加的危險,多了許多的變招藏在其中,可進可退。

    僅這一劍,裴旻便能察覺公孫曦的劍術上升了不只一個檔次。

    這才短短幾天,公孫曦竟然有如此變化:她對劍道的天賦,簡直能用可怕來形容。

    裴旻劍也不出鞘,與她比劃了幾招:果然公孫曦的劍法快慢有序,有了自己的節奏,甚至還多次意圖將他帶入她的節奏,侵佔他的主動權。

    「別玩了!」又一道黑影從迴廊的另一端出現,公孫幽起初還以為公孫曦遇到了危險,趕來支援,卻見公孫曦竟然在與裴旻相互餵招,也不知該哭該笑,趕忙制止。

    兩人同時收劍。

    公孫曦一副趾高氣昂躍躍欲試的模樣,似乎有心找他重新打過的意思。

    裴旻無所謂的一笑,公孫曦的進步確實可怕,但吸納了部分越女劍法的他,怎可能沒有進步?

    「裴公子,怎麼來了?」公孫幽輕聲詢問。

    裴旻將昨夜鬧賊以及今天去府衙的經過細說,隨即道:「我們興趣相同愛好一樣,可謂知己。知己有難,怎能不幫。我猜你們可能躲在這裡,特地來瞧瞧,真讓我猜對了。」

    公孫曦古怪的眼神在公孫幽以及裴旻身上來回轉悠,這邊看一眼,那邊又看一眼,反覆來回了好幾遍,飽含深意。

    公孫幽嘆道:「事關重大,這是我姐妹的事,本不想將你牽扯進來,怎料還是連累了你。」

    「怕連累,我就不來了。」裴旻低聲道:「這個地方,我能想得到,他們估計要不了多久也會找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更非長久之計。俗話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這個時候還計較什麼。」

    公孫幽猶豫了片刻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蔣博背後有人?」

    裴旻頷首道:「是誰?」

    「太平公主!」公孫幽說了四個字。

    裴旻並不覺得意外,整個大唐沒有沒幾人敢惹的人,也就有數的幾個。太平公主作為一個政治實力勝過皇帝的奇葩公主,早在他的預料的幾個人中間了,「《樂毅論》又不在你們手中,太平公主不至於跟你們往死裡計較吧!」

    公孫曦有些尷尬的道:「我拿了她別的東西。」

    裴旻目光轉向公孫曦,問:「什麼東西?」

    公孫幽道:「一瓶罕見的毒藥。」

    裴旻心念電轉,雙眼瞳孔一縮,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暗忖:這哪裡是毒藥,簡直是炸彈,能將朝野炸翻天的炸彈!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0:00
第四十二章順手牽羊惹的禍

    原來公孫幽在當初與蔣博莫名結怨以後,對於王宛的二叔產生了些許懷疑。

    《樂毅論》是王氏的先人從安樂公主、太平公主手中盜取來的,當時政局混亂,掌控朝局的不是皇帝而是三個女人:韋后、安樂公主以及太平公主。王氏當年是賭上滅門的決心下手盜取的,而且做了萬全的方案,他們偷得《樂毅論》後,使用了一個障眼法,以拓寫的《樂毅論》充當真跡,丟入灶內焚燒,真跡由王氏後人帶走躲藏,隱姓埋名在小山村裡躲了起來。

    因故世人皆以為《樂毅論》給燒了,真跡早已不存於世。

    若不是有人洩露,《樂毅論》還存在於世且在王宛手上,蔣博沒有可能找上她們。

    王宛的父親早年對公孫姐妹照顧非常,尤其是有一年,收留公孫姐妹的戲班班主得了重病,是王宛的父親熱心的請大夫支付費用,才挽回班主的性命。如此恩情,在公孫姐妹眼中已經大過了天。雖然她們完成了王宛父親的囑託,將王宛護送到萬里之外的薊城。還是決定多付出些,確保王宛真的安全,方才罷休。

    公孫幽暗地裡對王宛的二叔展開了調查。那段時間她頻繁出城入城也因如此,果然發現了異樣。

    王宛的二叔在一次酒醉後無心洩露了《樂毅論》的事情,蔣博得知此事,早已將他控制住了,只是王宛的二叔也不知王宛與她父親藏匿何處,只能擱置下來。直到王宛父親臨終前修書至薊城,託他照顧王宛,方才知曉蹤跡。

    王宛對於他二叔也起了疑心,事先將《樂毅論》藏在了只有她知道的地方。

    蔣博將王宛控制起來,讓人對她嚴刑逼供,迫使她說出了《樂毅論》的下落。

    公孫幽明察暗訪找到了蔣博的落腳處,確認了王宛被關押的地方,與公孫曦一到潛入了府邸。依照約定,公孫曦負責把風,公孫幽負責救人。在公孫幽救人的時候,公孫曦一時貪玩,想著《樂毅論》是她王大叔的寶貝,便給偷了回來。

    公孫幽找到了王宛,但為時已晚。王宛一個大姑娘家,受了酷刑,手指砍了兩根,臉上劃了三刀,耳朵也給割掉一個,想不開已經自盡身亡。

    兩姐妹匯合時給人發現,一同闖出了蔣博的住處。

    回到客棧,公孫幽才發現盛放《樂毅論》的木匣子深處還有一個小藥瓶:當初公孫幽調查蔣博的時候,已經偷聽到他們是來幫太平公主辦事的,要從東北深處的摩羯部購買一件東西。《樂毅論》是意外之喜,打算將兩樣東西一併送給太平公主,討得歡心。

    公孫幽這才驚覺事態嚴重,匆匆拉著公孫曦消失客棧,躲藏在了李五義的府邸。

    裴旻聽極緣由瞧了瞧公孫曦。

    公孫曦瞪眼道:「看什麼看,又不是我的錯。都怪那死胖子,我就想拿回《樂毅論》而已,誰知道他在匣子的底部藏了一瓶毒藥。」

    裴旻扶額無語,問道:「那毒藥藥效怎麼樣?」

    公孫幽答道:「很厲害,有一股類似於蜂糖的甜香味道,我當時不知是毒藥,弄了隻雞試了下。只用了一點點藥水,盞茶功夫便死了。對人的效果怎麼樣,還不清楚。」

    甜香味,盞茶死,果然厲害!

    裴旻對於這個時代的毒藥,沒有多少瞭解,但他知道一些常識。電視上以及武俠小說裡各種奇毒各種控制人心,讓人生不如死的毒藥,甚至見血封喉,無色無味入口即死什麼的毒藥都是騙人的。古代在藥物上缺乏先進的科技,對於藥效的研究靠的是經驗,深入理解遠比不上後世化學界各種先進儀器。很多奇毒的效果,連後世都造不出來,何況古代。

    關於這方面歷史有很多記載:就拿這個時代的來個例證來說:王世充派人去毒殺皇泰主楊侗,但是楊侗喝了王世充給的毒藥,一瓶又一瓶,跟喝開水一樣,就是死不了。王仁則急眼了,直接將楊侗勒死。還有就幾年前,唐中宗除五王累及中書令袁恕己,逼袁恕己喝毒藥,「盡數升不死」不得已直接鎚殺。未來也有此例:玄宗時王琚曾參與誅除太平公主,封趙國公,時號內宰相。因懼怕酷吏羅希奭迫害,服毒自殺,還是沒死成,最後選擇吊死……

    可見這個時代缺乏科學的提煉手段,所擁有的毒藥,純度不一,想要做到見血封喉,入口即死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有,也極其稀少彌足珍貴。不過也卻有毒性強烈的烈性毒藥的存在,只是烈性毒藥有著嚴重的腐蝕性,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惡臭,想要用這種毒藥害人,只有傻瓜才會中招。

    而公孫曦隨手盜來的這毒藥,不但毒性夠強竟然還帶著甜香味,沒有烈性毒藥因有味道,著實罕見。

    這毒藥正是謀害他人的利器!

    裴旻聽了公孫幽的話,心中竟然感覺到了點點的恐懼。

    太平公主是何許人……當今皇帝的親妹妹,大唐王朝權勢最大的女人:宰相宋璟、姚元之因為忤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只是小小的責備了李隆基,身為太子的李隆基就嚇得親自動手將兩位宰相趕出朝堂。以她的手段,就算對付宰相級別的人,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什麼人需要她用毒,用這種稀少珍貴的毒藥背地裡毒害?

    這個答案,不用想早就呼之慾出了。

    那玩意在太平公主手上是毒藥,但在他們手上卻是燙手的炸彈……一不小心就能讓他們粉身碎骨。

    「你們拿了這毒藥,蔣博是不會就此罷休的!我估計現在蔣博怕承擔責任,沒有通知太平公主,太平公主還沒有介入,一但時間拖長太平公主介入,事情就更麻煩了。得想個法子,盡快解決。」裴旻意識到事態嚴重,焦急的在院來回渡步。

    公孫曦看著裴旻的表情,想著現在自己的處境,忍不住懊惱道:「真是該死,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多事了。《樂毅論》我又不稀罕,愛誰誰要去。」

    裴旻聽到這聲抱怨,突然一笑道:「我有辦法了,你們在委屈幾天,我有法子破了這個局。」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0:05
第四十三章大雜燴劍法的真諦

    見公孫幽、公孫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裴旻笑道:「先前曦姑娘的話,給我提了個醒,你們取《樂毅論》只為物歸原主,並非是針對那份毒藥,毒藥只是你們的無心之舉。既是無心,最怕洩露的不是你們而是蔣博。最不想將事情鬧大的是他,只要我做出將事情鬧大的架勢,蔣博必定會退避三舍。」

    公孫幽有些難以啟齒的道:「只怕裴公子,還沒有那個力量!」

    裴旻自信滿滿的笑道:「我目前確實沒有這份力量,但我能藉勢。我沒有,可大都督有,借了他的勢,我便有了。有一個詞叫做狐假虎威,你們把蔣博的住處告我知曉,明日我便狐假虎威一把,鬧一鬧他的府邸,逼蔣博認栽,讓他自吞惡果,不敢與你們為難。」

    公孫幽也沒有別的辦法,作揖道:「拜謝裴公子大恩,一切小心,蔣博手上還是有一些厲害的好手的,尤其是一個使刀的,要格外注 。」

    裴旻想到那一夜的黑衣人,那神乎其技的一刀,眼中反露出躍躍欲試的感覺。

    此地不宜久留,裴旻知道多呆一刻,便會讓她們姐妹多分心一時,沒有與她們多聊要了蔣博的住處後,先一步告辭離去了。

    目送裴旻的身影消失,公孫曦圍著公孫幽轉了兩圈,時不時的發出不安分的怪笑:「老姐,你對我說謊了哦!」

    公孫幽推了她一把道:「這輩子只有你唬弄我,我哪會騙你。」

    公孫曦強詞奪理道:「我哪有唬弄你,我說我不會出門,我就沒有出門。我都是從窗戶出去的,叫出窗,不叫出門。再說了,要不是我出去四處找人切磋,來過這南街,知道李府的位子,我們哪裡找這個地方躲藏。都是因為我好嘛……是我的功勞。」

    「是是是!」公孫幽笑道:「都是你的功勞!包括我們現在東躲西藏的,也是你的功勞。」

    公孫曦氣得用腦袋去撞公孫幽的胸道:「讓你欺負我,讓你欺負我……」

    嬉鬧了會兒,公孫曦心事重重的道:「他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公孫幽也露出一絲憂色,隨即肯定的道:「以他的劍術,不會有問題的。」

    公孫曦也想起了先前的餵招,道:「他的劍法好像更厲害了,用的還是我們的越女劍法。說真的,老姐,你真沒教他越女劍法?」

    裴旻以一套越女劍法打的李五義毫無還手之力,逼得他使出以命換命的打法,即便如此,依舊擊敗了李五義將他擒拿。

    這其中的經過有當夜參與其中的兵卒親眼所見,也有在李五義府上借宿的江湖人士證明,裴旻先擊敗不可一世的公孫曦其後又打贏了武林名宿李五義。若說擊敗了公孫曦,裴旻得到了薊城武林的認可,那麼打敗李五義的他,已經得到了幽州武林的認可,而他的成名劍法在世人眼中恰是春秋時期的越女劍法。

    公孫幽、公孫曦所在的客棧也是消息來源之一,公孫幽、公孫曦也聽過這類的傳聞。

    對此傳聞,公孫幽是瞧了瞧公孫曦一笑而過,公孫曦自身卻不服氣了,明明越女劍法是她的絕學,怎麼成了裴旻的了,就算裴旻會,也是從她那裡學去的好吧,她應該是師傅才對。不過她實在難以相信裴旻只是跟他打了一架,便將她的劍法學去。早在當時,她便問了這個問題。

    公孫幽給的答案是沒有,現今見公孫幽與裴旻之間的關係比她想像中的要親暱的多,有些不信了,又問了一遍。

    公孫幽搖頭笑道:「就算我想教他,他也不會去學的,人家未必就看的上我們的越女劍法。」

    「怎麼可能!」公孫曦立刻反駁道:「就他那大雜燴劍法?能跟我們的越女劍法比?老姐,不是這麼偏袒人的,他那大雜燴劍法,一大堆亂七八糟沒用繁雜的劍招。跟我們越女劍法比起來就是天上的月亮跟田地裡的螢火蟲好吧,全賴他用的好,換個人用他的劍招,我能打的他哭爹喊娘。 」

    作為越女劍法的忠實崇拜者,公孫曦才不信世上有比越女劍法更為凌厲的劍法。

    公孫幽想起那夜與裴旻的交談,道:「千萬別小覷裴公子的大雜燴劍法,現在他的大雜燴劍法不過入門階段,離成形還有十萬八千里。你想,他現在已經那麼厲害了,若他能成功,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公孫曦一臉茫然。

    公孫幽道:「裴公子與我們不一樣,我們雖無師傅指點,但劍譜卻可以算得上是我們的師傅,讓我們接觸到先人奧妙的劍招,習得一身劍技。裴公子是真的沒有任何師傅,全靠自己看別人舞劍,將雜七雜八的劍招記載心底,無師自通,練得今日成就。他看的越多學的就越多,有的精妙有的無用,有的更是畫蛇添足。他將蛇足無用的劍招捨棄,將用得上的劍招雜亂無章的組成他所說的大雜燴劍法。你說他曾說越女劍法將會是他大雜燴劍法的一員,說明他一直在學新的有用的劍招,將次等的劍招捨去。現在他還不滿二十,閱歷不足,劍招自是充滿了很多簡單劍法。十年二十年後呢,與他交手的人越多,學的越多,刪繁就簡,取精用宏,大雜燴劍法,那時候的大雜燴劍法,真的僅靠大雜燴三個字能概括的?」

    公孫曦聽的目瞪口呆, 「這正常人,怎麼可能 得到?」

    公孫幽輕笑道:「是正常人怎麼能打的你心服口服,正常人能指點了你幾句,讓你的劍術修為突飛猛進?」

    公孫曦登時跳腳:「我才,才沒有心服口服……」頓了頓低聲自語:「想不到大雜燴劍法,那麼厲害。」她那對迷人的雙眼,閃著奪目的光輝。

    **********

    第二天的正午!

    裴旻一人一劍,來到了蔣博在薊城買下的別院,楓葉苑。他今日難得脫下了書生儒衣,換上了一身天藍色的武士勁服,敲響了大門!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0:26
第四十四章 仗劍硬闖

    楓葉苑,位於薊城城東的永祥坊,是薊城最盛名的富人區。

    住在永祥坊裡的人非富即貴!

    其中又以最中心的楓葉苑佔地面積最大,庭院建設也最為優美。

    蔣博的住所便在此處,自他遇上貴人之後。不過兩年,他便買下了這棟薊城最貴的住所充當暫居之處,成為幽州屈指一數的大富豪。

    此時此刻這位大富豪卻心事重重的抹著額角不斷滲出的汗跡,嘴唇不住的哆嗦。他的臉上紅腫一片,隱隱可見耳光的痕跡,嘴角甚至留著一絲血跡。那不是別人打的,而是他自己扇的自己:後悔不及到了一定程度,給了自己十餘個耳光作為懲罰,打的口齒都溢出了血跡,滿口腥味。

    事情發生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面對眼前未知的一切,心中有的只是無盡恐懼。

    他有今時今日一切皆因討得太平公主的歡心。在他認知的世界裡,只要讓太平公主高興,他將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當初他便是因為送了太平公主一份美容養顏的長白山雪蛤油,令她開心立刻從一個落魄的行腳商人,一躍成家財萬貫的黑商。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還想更進一步,商人已經不滿足目前他的需求。他累積下來的錢財,多的足夠揮霍三輩子,他需要權勢,想要光宗耀祖。

    《樂毅論》的出現,讓他動了貪慾:他知道以太平公主這樣身份地位的人,金銀財寶珍珠瑪瑙根本入不得她的眼。世上獨一無二的東西,才能得到她的親睞。王羲之的字,天下無對,由古至今,無人可比。他的墨寶字帖,每一副都是無價之寶。其中最珍貴的莫過於號稱天下第一行書的《蘭亭集序》以及正書第一的《樂毅論》。

    《蘭亭集序》在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墓穴裡,至少在唐朝,無人敢動,唯有《樂毅論》尚在人間。

    為此他千方百計的得到了《樂毅論》,甚至不惜對一個無辜少女動用了各種酷刑。

    想著自己不但完成了囑託,還得到了《樂毅論》,這兩份功勞加在一起,足夠讓太平公主另眼相看。太平公主不會虧待有功討她歡心的人,這點人所共知,他的目的也將達到。

    樂極生悲,兩份功勞憑空而飛。

    太平公主對待壞她事的人的凶狠手段,同樣是人所共知。

    只是短短的兩日,蔣博眼睛都不敢合一下,自己將自己嚇得不成人形,就在他想著應該怎麼善後的時候,突聽院外一陣喧鬧。

    「老爺!」一人連滾帶爬的沖了大廳,慌張的叫道:「有人闖進來了。」

    裴旻敲開了楓葉苑的大門,開門的是個護衛,雖帶著找茬的心態來此,卻不想為難一個下人。哪料那護衛狗眼看人低,見裴旻手上沒有拜帖,就劈頭蓋臉的一套嘲諷,說他家老爺是幽州第一富商大賈,不是無名小卒說見就見的。

    裴旻懶得理他,二話不說的就進了大門往裡面走。

    那護衛登時惱了,他本就是地方上的混混,仗著有幾分武力給大戶人家看家護院,愁的就是沒有表現自己的機會,見裴旻身子瘦弱,伸手就想拿裴旻的手腕手臂,意圖以摔跤的手法,將他丟到府外去。

    裴旻腳步不停,左手輕輕向後一推。

    護衛慘叫一聲,竟然自己筆直的向後倒了下去。

    原來裴旻在護衛邁前腿抓他的時候,用劍鞘尖點在了對方膝關節下的股四頭肌肌腱上,造成了膝蓋反射,讓他的前腿不直覺的猛的抽搐前踢,導致自身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周邊的護院見有人鬧事,紛紛找出了硬木棍衝了過來,掄著木棍照著裴旻的身上招呼。這種木棍威力大,又打不死人,正是他們這些護院欺負他人的利器。

    裴旻面對最先趕來的八名護衛從八方劈來的木棍,毫不改前進的步伐,劍不出鞘,只是隨手一撥,用上了借力打力的妙招,讓周邊護衛的木棍自己攪在了一起,噼噼啪啪的像是在練對打,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各自手臂一麻,手中的棍子全部都掉在了地上,八個人無一倖免。

    這前後不過眨眼的功夫,裴旻就刺出了八劍,每一劍精準無匹,都刺在了他們的麻穴上。

    護院看著裴旻尚未出鞘的劍,均想:若他先前劍以出鞘,那還得了?

    連反應的餘地也沒有,護院一哄而散。

    沒有及時趕到的護院,果斷的停住了腳步,遠遠的做出防禦姿態,根本不敢上前。

    裴旻也不為難他,筆直前行,從入院起,他就沒有半刻停頓。

    在楓葉苑裡護院只是看家護院,真正的高手是蔣博請的食客,他們才是蔣博手上真正的力量。

    一位使棍的食客聞訊趕到,舞著鐵棍便凌空躍起,一棍至上而下,凶悍劈至,口中含著:「小輩猖……啊……」他狂字還未出口,但見裴旻手臂一震,劍鞘如暗器一般射了出去,正好打在了對方的腳腕,空中無處受力,「砰」的摔到在了地上,登時便暈了過去。

    射出去的劍鞘受到了阻力,向裴旻方向彈射回來。裴旻將秋水劍向前一探,劍鞘準確無誤的回到了它應該呆的地方。

    又有兩人前來阻攔,裴旻依舊劍不出鞘,一面前行,一面左挑右打,逼得他們手忙腳亂,退避三步意外,方才穩住了手腳。

    此時裴旻已經走到了大廳前,近乎二十丈遠的距離,無人能攔截他半步。

    蔣博肥碩的身影出現在了廳前,見橫衝直撞的裴旻,積壓兩日的驚懼瞬間爆發,赤紅著眼睛怒喝道:「來人,誰給我拿下他,我賞他五十個金錠!」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蔣博話音一落,立刻有一人叫道:「誰也別跟我搶,這五十個金錠老子趙銘笑納了!」

    劍破空而來!

    裴旻在劍道上的天賦可謂世所罕見,只憑趙銘這出手一劍,便以看出對方卻有幾分造詣,當下也不託大,秋水劍應聲出鞘,一出手便是大雜燴劍法中的妙招!

    唰唰唰!

    三劍連環,速度與當初公孫曦當初的快劍比起來,竟未有不及!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0:27
第四十五章車輪戰

    裴旻的大雜燴劍法,在未遇上公孫曦之前,就一個字「雜」,不但雜,還亂,多有重複!

    這也是公孫曦瞧不起大雜燴劍法的原因,因為太多太多庸俗平凡的劍招,使得劍法的本身一點兒特長也沒有。平淡無奇,平淡如水,偶爾幾手妙招,也不屬於那種奧妙的絕技,只能說是矮子國裡拔高個,有點看頭。但與越女劍法這種堪稱天下無雙的劍招相比起來就相差太遠了。這一點裴旻自己也承認,大雜燴劍法中真正能夠稱得上絕招的也就是兩三式,還是屬於那種絕招界裡墊底的存在。但是與公孫曦交手之後,大雜燴劍法融入了十數招精妙的越女劍法,瞬間便如脫胎換骨了一般,威力大增豈止一倍。

    裴旻施展出來的三劍連環正源至越女劍法,趙銘手中的劍是少見的闊劍,闊劍與長劍不同講究大開大合,以力量取勝,跟雙手劍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闊劍更加考驗單臂的力量。

    這類劍客一般膂力過人,速度卻是硬傷,裴旻出劍如電,正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而且他刻意選擇在對方力量用老的時候出劍,長劍後發先至,避免對手有餘力撤招回防。

    一步一步,計算妥當!不只用劍,還在用腦!

    趙銘實戰經驗豐富,不是沒有遇過意圖以速度佔他便宜的對手,也自有應對之法。但是如裴旻這般進招時機如此恰當,招式如此巧妙,劍術又如此快的,卻從未遇見。

    比劍如弈棋,一招失手,滿盤皆輸!

    裴旻根本不給趙銘喘息機會,長劍便如蟄伏已久的毒蛇刺在劍鏜上,一連三劍,劍劍分毫不差的刺在同一地方,便如三個海潮浪頭,後浪推著前浪,三股力量併力齊發,比之他單劍勁力大了三倍。

    裴旻膂力遠比不上趙銘,但三劍合一以最強的力量劍尖,刺擊無處發力最薄弱的劍鏜,瞬間趙銘受不住力量,寬劍脫手而出。

    趙銘想不到自己一起手,兵器便讓人磕飛,敗得毫無徵兆,錯愕當場。

    裴旻左腳向他踢出,將他踢飛了出去。

    「就說你老弟不行!」見趙銘退出戰團,身形最快的蘇沛揮舞著一把怪異的短匕,衝進了圈內,叫道:「丹陽蘇沛,請賜教!」他的聲音方剛傳入裴旻耳中,匕首已經出手。

    裴旻露出凝重神色,所謂「一寸短、一寸險」,對方敢用短匕這種劣勢極大的奇門兵刃,招法自是走險奇的路子,教人難以勝防。

    果然他閃電移前,單手化作一團幻影,將自己面前三尺間距佈滿匕影,直接帶著數十影子,硬往裴旻撞來。

    裴旻心知退不得,面對這種奇門近身兵器,一但後退,意味著膽怯讓對方近身,到時勝負難料。

    他長劍往前一探,在幻影中準確無誤的找到了短匕的方位架住了這欺身一擊。

    蘇沛冷冷一笑,手腕一番,竟然卡主了裴旻的劍!原來蘇沛的怪異的短匕有一個類似於缺口的凹槽,他用凹槽卡住了裴旻手中的劍,然後左臂猛的前探,又一把匕首從他的手心亮出……

    他的左手居然還藏著一把匕首,速度竟然比右手更快!

    右匕是牽制,左匕才是真正的殺招。

    「好!」週邊熟悉蘇沛的人都知道,但凡第一次與蘇沛交手,不知道他身藏雙匕的人,幾乎鮮有打贏他的。他這一連招,向來無往不利,勝負大致可定。

    「可惜!」慢蘇沛出手意圖染指五十金的人,見裴旻中招,暗自後悔為何沒有搶先出手。

    然而便在這電光火石間,裴旻抬起了左臂。

    就在蘇沛即將得手的那一剎那,他的匕首竟然刺進了裴旻的劍鞘!

    這一招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人人都是情不自禁的喝了一聲採!

    這滿堂大采之後,隨即又寂靜無聲,嚴苛的說他們受了蔣博的聘請,與裴旻處於敵對狀態,為他喝彩豈不是長敵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但採聲已然出口,再也收不回來了。彼此都是你眼望我眼,尷尬的笑了笑。

    蔣博臉上驚怒,心底卻是震撼。他是不通武藝,然聘請了不少江湖豪傑,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裴旻先前那一招所展現的眼力、勇氣、自信、技巧等等都不是常人能夠擁有的,忍不住心道:這小鬼是誰?薊城從哪裡冒出這麼一個人物?

    裴旻這一招功成,形勢逆轉,蘇沛本想制住裴旻,反被裴旻制住了雙手。

    裴旻毫不遲疑,挺膝前頂。

    蘇沛雙手一時間哪裡抽的回來,於男性本能臀部向後一翹,雙手的力量鬆懈了。

    裴旻這一頂卻是虛招,他左手向上一抬,右手一絞,雙匕都給他卸了下來。

    蘇沛失了武器,搖頭一嘆,心知與五十金無緣,退了下去!

    裴旻此刻回想起先前那一招背心也滲出絲絲冷汗,江湖之大,果然無奇不有,對上這種奇門兵器的人物,必需多多留神,免得馬失前蹄。

    正想著何人出戰,卻見左中右三人同時向他逼來。

    左邊的人舉著大鐵鞭當頭照下,右邊的人揮著唐刀斜刺劈砍,中間一人挺著大槍,當中直刺,三人竟然異口同聲的一起呼喊:

    「洛陽韋寧,請賜教……」

    「九原方青,請賜教……」

    「關中岑傑,請賜教……」

    他們並不是約好的一起出手的,此時此刻,他們還顧唸著江湖規矩,畢竟裴旻年不過二十,一起出手,對付一個少年郎傳出去實在太過丟人……江湖人未必會將面子看得比性命都重要,但確實沒有不顧念面子的。

    只是五十金錠又過於誘人,對自己有幾分信心的人,誰不想要。

    蘇沛先前依仗著身法身行,快他們一步,已經給他們提了個醒:這五十金錠只有一份,手快有手慢無,他們都等著蘇沛退出戰場,做好了搶先手的準備……這蘇沛一退,三人沒有半點遲疑的一擁而上,就如彼此約定好的一般……

    大鐵鞭、唐刀、大槍三種兵器,分作三個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角度,分別攻向了裴旻。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0:28
第四十六章圍毆

    裴旻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般情況,收攝心神,進入止水不波的清明境界,心中無憂無喜,無驚無懼。

    感受著他們彼此的氣息,各自兵器的來勢!

    方青的槍來的最快,這平中一槍兼含速度與力量最是難防,岑傑的唐刀緊隨其後,唐刀兼含刀劍所長,變幻莫測,可剛可柔,岑傑的劈砍走圓弧勢,剛猛又不失靈巧;速度最慢的是韋寧,他的大鐵鞭有小孩手腕粗壯,少說也有四五十斤的重量,這等兵器若非神力過人,持拿都很吃力,何況以之為兵刃。韋寧這當頭砸下,若挨個結實,非成肉泥不可。

    大槍疾快唐刀靈活鐵鞭剛猛,他們分作前左右從不同的方向襲來,招法不一,來勢不同卻意外配合巧妙。

    能抵擋住大槍的疾快,卻未必擋得住唐刀的靈活,僥倖避開這兩招,還有剛猛霸道的鐵鞭緊隨其後……

    週邊人設身處地一想,都是脊背發涼,自問不可抵擋,均想:後邊無人,往後逃跑放是上策。

    然而裴旻的舉動卻讓他們驚呼出聲,面對這三人的同時襲擊,對方竟然選擇不閃不避。

    方青的槍先一步刺到,裴旻長劍平舉,傾斜刺出,手腕翻轉,卻使出了借力打力的絕妙手段,一引一帶,竟將長槍,牽引向了岑傑。岑傑嚇了一跳,腦中一念閃過,這方青難不成識得這位少年郎,不是求財出手,而是助戰?正想收改變攻勢去防方青刺來的槍,卻發現裴旻的劍先一步如附骨之疽纏在了他的刀上,然後他驚覺自己的力量,收不回了。不但收不回,反而受到了外力的牽引,與方青的槍一起往裴旻所在的方向猛刺了過去。

    裴旻小退了一步,方青的槍,岑傑的刀猛的與韋寧揮砸來的鐵鞭撞擊在了一起。

    單以力量而言,韋寧遠勝方青、岑傑任何一人,但方青、岑傑的合力在加上裴旻牽引的力量,三股力量合在一處,卻比韋寧一人之力大的多。

    韋寧只給震得手臂發麻,虎口都裂開了一道口子。方青、岑傑也好不到哪裡去,力量的撞擊是相互的,裴旻及時撤招,避開了與韋寧神力的碰撞,但他們二人卻撤招不及,鐵鞭的力量外加三人力量的反噬,也震得手中兵器幾欲脫手而出。

    三人都是地方上的好手,拚鬥經驗尤為豐富,為何會各自鬥在一起,卻一臉茫然不解。

    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裴旻長劍已出,以劍身重重的拍擊他們手背,唐刀大槍鐵鞭幾乎同時落在地上。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出聲稱讚,週邊的人都驚呆了:這以一敵三,還一合就分出了勝負,這少年郎武藝之高,招法之詭異精奇,委實匪夷所思,駭人聽聞。

    韋寧、方青、岑傑三人你眼望我眼,各自長嘆一聲,羞愧的退了下去。

    這一回竟無人上前來了,他們各自神色複雜的看著面前的少年郎,五十金固然吸引人,可也要有實力獲取才是。

    蔣博突然有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回想當初拜得太平公主門下,意氣風發,往來長安幽州一地,揮金如土,人人敬仰巴結。可最近先讓兩個小丫頭攪得心神不寧,惶恐不安,現在又被一個少年郎莫名欺上門來,打的他招募來的好手,無還手之力,心中氣悶,實在不吐不快,喝道:「給我拿下他,一人五十金!」

    五十金,若非遇上亂世,物價上漲厲害,可供小康家庭十年衣食無憂。

    一人非這少年郎敵手,三人也打不過他,五人十人呢,難道還不是他的敵手?

    週邊人躍躍欲試,只是顧念顏面,不願爭這個先。

    最終有人經不起誘惑,搶先出手,一人動,餘人跟著動。

    廳前十數人除去先前敗給裴旻的趙銘、蘇沛等幾人外,差不多都加入了戰團。

    裴旻接連克敵,正是鬥志昂揚,狀態大好,見週邊好手群情而上,也是不懼,手中秋水劍泛起漫天劍影,左衝右突,遊走而擊,不給他們合圍的機會,任是將十餘人逼在了三尺青鋒之外,近不得身。

    不過對方終究佔著人數優勢,尤其是後方之敵,背後乃是人類視線死角,虛時刻留心,裴旻的攻勢難免無法兼顧,即便瞧見對方有諸多破綻,也無力進招,將之擊敗。一番惡鬥,他雖不弱下風,卻也傷不了人。

    趙銘與韋寧、方青、岑傑等敗在裴旻手上的人物,起初還覺得裴旻勝之不武,前者輸在了輕敵,後者是為古怪招式牽引,猝不及防,都覺重來一次,未必會輸。這時暫且置身事外,方始領悟到裴旻劍法中的精妙絕倫之處。哪怕是平凡常見的招式,在他手上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妙用,均自愧不及。

    蔣博瞧得越發心驚,昔日公孫幽、公孫曦二女大戰他二十餘護衛,其中真正的好手不過十人,餘者多是一般護衛。今時今日,是在他巢穴家中,十數人都是地方上的成名人物,他們聯手竟然奈何不得一個少年,看著裴旻越戰越勇,這幾日猖惶不安的心反而平靜下來:當前的局面以是一團亂麻,自身生死存亡,以在眼前,實無必要,再生事端,橫生枝節。

    「都退下吧!」蔣博不再遲疑,喝退了眾人。

    裴旻也喘了口氣,有著小小的疲憊,本打算鬥到酣處,搬出薛訥來,卻不想對方竟然先一步放棄了。

    「少年郎,好功夫!卻不知我蔣博與你有何冤仇,如此猖狂,闖我府邸!」蔣博面色依舊含怒,但人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裴旻揚聲道:「公孫姐妹在哪?是不是你們擒住了,今日不交出公孫姐妹,我裴旻與你沒完!」

    裴旻,竟是裴旻!

    若說目前,薊城風頭最勁的人,莫過於裴旻。

    劍挑公孫曦,力擒李五義。

    週邊人在薊城都聽過此人名字,只是想不到裴旻會如此年少。

    尤其是蔣博聽到裴旻之名,神色突地大變,想著太平公主謀劃之事,聯繫到裴旻身後的薛訥,好似大冬天當頭澆了盆冰水,從頭寒到了腳。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0:30
第四十七章退讓

    以蔣博的資格根本不可能知道太平公主的謀劃,但是鎮國長公主太平與新皇的矛盾幾乎人所共知。現在李唐王朝就是他們兩個在博弈,而太上皇李旦因為手心手背皆是肉,致力維護太平公主與新皇之間的平衡。可便如當年李世民、李建成之爭,根本維持不住。兩人明面上沒有撕破臉,背地裡已經不住的向對方捅著刀子。

    以太平公主的身份地位權勢,她要對付人何須用上毒藥,除非那個人她奈何不得。能讓她奈何不得的人是誰,蔣博能混到今時今日,自非愚蠢無能之輩,心中早有對像人選。

    固然驚駭,卻也是一陣狂熱。

    這世間已經出現過一位女皇,為何不能再出一位?

    想著歷史上的那位女皇能封一無是處的面首為國公,能讓一個賣跌打藥的混混當輔國大將軍,甚至統帥三軍,就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榻上之賓。自己助太平公主除去勁敵,飛黃騰達,自不用說。

    因故即便猜知緣由,蔣博依然盡力去辦。

    如今事情砸了,毒藥意外給人盜走,他交不了差,將壞太平公主大事,但也真的沒有到生死存亡之境。最多他受到嚴厲的懲罰,太平公主不在信任他,他將會失去了今日的一切。可至少罪不至死,禍不及家人。裴旻此刻的出現,讓情況多了更為可怕的變故。

    裴旻的身後有薛訥,若這件事情就這般鬧大,驚動了薛訥,使得毒藥落在了薛訥的手中。萬一薛訥知道他背後站著的太平公主,那真的就完蛋大吉了,到時候天崩地裂,朝野翻天。

    以薛訥的身份地位是可以直達天聽的,他的加急快報能夠直接調用全國各地的驛站直入長安尚書省出現在皇帝太上皇的面前。毒藥一事若經過他的口,傳到了太上皇的耳中,任誰都不能無動於衷。那個時候太上皇饒不了他,皇帝不會放過她,太平公主也將對他除之而後快,他這種小雜魚滅門移族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念及前後關鍵,蔣博險些暈闕過去,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事情在這樣不受控制的發展下去,必需立刻馬上將事態控制住:《樂毅論》可以不要,毒藥還能再買,一切事情止步於此。

    「公孫姐妹?」蔣博強壓著驚恐,茫然的望著週邊道:「你們誰見到公孫姐妹了?」

    週邊人都知道蔣博在找公孫姐妹,但他們不知真正原因,只知道公孫姐妹與蔣博有仇,還盜取了府上的東西,一致搖頭表示不知道。

    蔣博一副你看的樣子,瞧著裴旻道:「不瞞裴公子,公孫姐妹確實與我有隙,前不久她們為了報復,還潛入我府中盜取了府上的一件珍玩。我料她們兩個小姑娘也非惡意,只是好玩報復。這些天廣派人手全城尋她們。我這都四十好幾的人了,不想為難她們兩個小姑娘。只想討要回珍玩,至於闖我府邸的事情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一直也沒有她們的消息。」

    裴旻左瞧右瞧,想了想,收劍回鞘道:「真的?」

    蔣博一手指天道:「皇天所見,絕無虛言。」

    趙銘此刻也站出來道:「裴公子,蔣東家此言不假,公孫姐妹前段時間夜闖府邸,突圍而出,我們都親眼所見。她們是躲藏了起來,並非失蹤,更非蔣東家所為。」

    裴旻想了想,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帶著幾分慚愧道:「這樣啊,那是我誤會了,抱歉。」他說著作揖賠禮,態度誠懇,隨即又道:「公孫姐妹皆是我朋友,她們估計也如蔣東家說的那樣,為的是好玩報復,我代她們向東家賠罪。不知東家丟的是什麼珍玩,我願意原價償還。望蔣東家大人大量,莫要與她們計較。」

    蔣博心裡恨忖:那是書聖王羲之的《樂毅論》,無價之寶,當初太宗皇帝為了得到它還是動用手段強取來的,你一個窮酸書生,全身家當低得上裡面的一個字?

    不過裴旻這話,確實給蔣博吃了一顆定心丸,知他與此事確實沒有什麼關係,現在他要做的便是要讓裴旻遠離此事。

    裴旻離遠了,薛訥才不會知道,一切就此終結。

    蔣博笑道:「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一副前人的字帖而已,值不了幾個錢。如此大張旗鼓的找她們,只是心中憋著一口氣,有點不吐不快。今日裴公子代她們道歉,看在公子為我大唐鋤奸的份上,我便不與她們計較了。此事就到此為止……」說著,他高呼一聲,「王管事,將所有人都叫回來,就說事情以了,即便遇上公孫姑娘也不許與她們為難。裴公子,你看如何?」

    「多謝!」裴旻再次作揖。

    蔣博道:「我府中一片大亂,也就不留公子了,裴公子請便,回頭代我向大都督問聲好!」

    很明顯蔣博這是下了逐客令,並且也旁敲側擊的道明了,今日一切事情看得不是他裴旻的面子,而是大都督薛訥。

    「告辭!」裴旻轉身便走。

    蔣博瞧著裴旻遠去的身影,眼中怒火燃燒,心中有的只是憋屈。

    見裴旻遠離,王管事見蔣博一臉怒火,小心翼翼的道:「東家就這樣放他走了?命令還要不要收回?」

    蔣博怒瞪了他一眼道:「你沒看出來,這小子就是仗著背後有薛訥撐腰,才敢這般猖狂。在幽州一地,薛訥的權勢無人可比,我們沒有必要為了一點小事與他有衝突。至於那兩個小賤人看在薛訥的面上,我們就饒了她們。」他壓根就沒有告訴手下毒藥之事,他的手下真的只以為是丟了一件珍玩。

    王管事見蔣博並不是忽悠裴旻,領命下去了。

    蔣博回想裴旻今日的一舉一動,突然意識到,裴旻未必不知道公孫姐妹不在他手上,只是想逼他放棄對公孫姐妹的追捕而已。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蔣博想著裴旻年紀輕輕,不過一介白身,非但擁有一身超凡的武藝,還懂得借勢。如此年紀,便會借勢壓人,若他以後得勢,那還了得?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0:33
第四十八章不如以身相許?

    蔣博這一退,退的可算徹底,非但收回了追捕公孫姐妹的人,自己甚至都以外出做生意為由離開了薊城。

    對於蔣博的撤離,早在裴旻意料之中:毒藥落在公孫姐妹手上,不過就是瓶毒藥而已,她們姐妹用來禍害他人或者毒老鼠五害都與他毫不相干。可落在薛訥手中,就大不一樣了。萬一讓薛訥察覺他們所謀之事,太平公主會不會因此垮台無法確定,但他肯定會付出慘痛代價,禍及自身,禍及家人。

    蔣博沒得選擇,裴旻也沒有給他選擇的餘地。

    為了以防萬一,裴旻並沒有直接讓公孫姐妹立刻搬出李府,而是送去膳食,讓她們多住幾日,免得其中有詐。

    兩日過後,裴旻留意著蔣博的動向,一切風平浪靜,對方確實退的徹底,放心下來。

    當天夜裡,裴旻便潛入了李府將這消息告訴了公孫幽、公孫曦。

    公孫幽尚好,她本性恬淡,在李府中看看書,練練劍法,研究一下劍舞,困在李府,非但沒有給她造成什麼影響,反而另她心境更上一層樓,各方各面都有不小的進步。好動的公孫曦卻早已耐不住寂寞,短短幾日,她除了練劍只有練劍,還不能弄出聲響,就如度日如年一般,渾身不自在。若不是她自己闖的禍,還有姐姐公孫幽寸步不離的在一旁看著,她早耐不住了。得知事情以了,今夜便可出府,高興的險些叫出聲來。

    好在公孫幽知道自己這妹子的秉性,先一步的拉住了她,方才不至於驚動外頭的護衛。

    便是如此,公孫曦依舊兩眼冒著金星,迫不及待的道:「我們什麼時候出去,這裡我是片刻都不想呆了。」

    裴旻應道:「如不嫌棄,今夜便隨我回袁府,暫時在我屋中將就會兒。」這南街雖然少了李五義,但依舊是龍蛇混雜之地,大白天的公孫幽、公孫曦武功在好,翻出李府都有給發現的可能,指不定就給當做奚族、契丹的內姦處理了。

    她們只能夜裡出去,大晚上宵禁已經實行,客棧早已關門,街邊又有坊丁兵卒巡邏,袁府是唯一的去處。

    公孫幽顯然明白這點,頷首道:「又麻煩裴公子了。」

    裴旻笑道:「你們不介意便好,我可以與袁兄、顏兄擠一擠,沒有什麼麻煩的,也就一晚。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們離城。儘管事情以了,此地還是不宜久待,免得橫生枝節。」

    公孫幽從腰間腰包中取出了一個青色的小瓷瓶道:「這便是那瓶毒藥,公孫幽是個婦道人家,也不知應該如何處理,便交給公子判斷吧。」

    裴旻伸手接過,瓷瓶做的很是精細,扒開了塞子聞了聞,果然有種甜甜香香的味道,不知喝一口會有什麼反應?如此念頭,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暗笑自己想法找死,重新塞上,收入懷中,略一思索道:「就這樣讓他過去吧,太平公主的勢力駭人,甚至超越了皇上。若我拿著這毒藥去告狀,這人微言輕,想都不用想,死的第一個肯定是我。交給大都督,還有點可能。但他待我甚好,我不想將他推入火坑。」他心中加了句「大都督,畢竟只是大都督!」

    薛訥將門虎子,作為一員鎮守一方的邊帥,他是完全合格的,但真要與他父親薛仁貴以及上一輩的裴行儉、劉仁軌相比起來,那就遜色太多太多了。

    不論能力還是朝野中的聲望,薛訥與那幾人是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的。

    可以這麼說,只要薛仁貴、裴行儉、劉仁軌這些由李治一手提拔出來的名將名臣再世,給武則天十個膽子,她都不敢稱帝。史上便有這麼一件事,李治病故,武則天意圖掌權,插手國政,當時劉仁軌位居宰相,他直接當著武則天的面說呂后亂政敗亡的實例,措辭犀利,幾乎等於是指著武則天的鼻子罵她就是漢朝的呂后,若繼續下去不會有好下場。

    以武則天的性子手段,若別人這麼說她,九族都給誅滅了,但是劉仁軌在朝野威望無人可比,即便武則天也不得不舔著臉親自給他解釋說是皇帝守喪不能開口發佈政令,她暫時代替皇帝處置政事。並且再三向劉仁軌保證,她會引以為戒,不會重蹈呂氏後塵。

    也是因為劉仁軌這位唯一能鎮得住場面的老臣病故,武則天才敢放開手段,欺負她兒子奪權。

    若薛訥有劉仁軌或者他父親那般威望,裴旻不介意送薛訥一場富貴,由他來穩定朝局。可是他沒有那般威望,將事情捅開,會讓朝野動盪的更加厲害。薛訥本不擅於政治爭鬥,牽扯進去,未必就能功成身退。將事情告訴他,害他的可能反而佔據多數。

    裴旻有此思量,決定將此事記在心中,不強行出風頭裝大尾巴狼,免得害人害己。不過他也沒打算將毒藥丟了,留著它指不定關鍵時候還能起到一點作用。

    公孫曦見他們還不打算動身,連連催促。

    裴旻應了聲;領著公孫幽、公孫曦兩姐妹,悄悄出了李府,住進了袁府,他並沒有將此事告訴袁履謙、顏杲卿,並非不信任二人,只是沒有必要,翌日一早,她們便會離去,何必牽連不相干的人。

    當天夜裡,裴旻找了一個藉口向顏杲卿請教政務上的事情,一聊便是半宿,停不下來,很自然的一起睡了。

    公孫幽、公孫曦並肩躺在床上,想著明日便要離去,一時也無心睡眠,聊著此次薊城之行,皆有不同感慨。

    「回到家鄉,不知怎麼面對王叔?」公孫曦與王宛相處不來,因為後者尖酸刻薄,小肚心腸,但想著十數年的鄰居就這樣死了,心中也有萬千感慨。

    公孫幽也微微嘆道:「如實說吧,相信王叔在天之靈,不會怪罪我們,我們都盡力了……此次行程體會到了人心險惡,卻也感受到了豪情仗義,也算不虛此行。曦妹,你說裴公子如此助我們,我們應當如何報答?」

    公孫曦古怪一笑道:「不如以身相許?」

    「瞎說什麼!」

    這危急解除,姐妹倆竟在床榻上嬉鬧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20:34
第四十九章公孫曦拜師

    翌日一早,裴旻便將公孫幽、公孫曦送出了南門。

    「這裡面都是一些麵餅乾糧,你們在路上吃,莫要弄丟了!」裴旻將自己一早準備的包裹遞給了公孫幽,他還在包裹裡還悄悄的塞了半貫通寶,足夠她們返鄉的用度了。

    公孫幽盛情難卻,只能伸手接過,想著昨夜公孫曦以身相許的戲言,面上不由的飄起紅雲。戲言雖當不得真,但生活至今,裴旻是她唯一一個深入接觸而且興趣愛好盡皆相同的男子,卻有朦朧的親近與好感,但又想到即將分別,不知何時再見,甚至可能緣盡於此,心中不免惆悵。

    公孫曦也有些不捨,對於裴旻這個打敗她的人,讓她劍術修為更進一步的人,也映像極深。

    「後會有期!我們肯定會再見的!」裴旻倒是沒有特別的惆悵,他相信她們一定會再會:他裴旻此身不可能籍籍無名,而公孫大娘名動天下的劍舞也不會因為他的到來而悄無聲息。他們彼此都將名動大唐,有心相會,又有何難。

    似乎受到了裴旻態度所感染,公孫幽、公孫曦情緒好了許多,相互告別離去。

    裴旻目送她們遠離。

    公孫曦走了半里路程,突然一拍腦袋道:「啊呀,我忘記了,我沒將《樂毅論》給他!」

    公孫幽又因離別的惆悵,沒有顧念那麼許多,經公孫曦這麼一說,方才想起:昨夜她們嬉鬧過後說起了正事,裴旻處處相助她們,儘管不求報答,兩姐妹卻也想做些什麼。正好她們手中有從蔣博那裡盜來的《樂毅論》。《樂毅論》本是王家之物,但是她們的王叔早已過世,唯一的女兒也自盡而亡。她們不可能將《樂毅論》還給蔣博,更不可能交給害死王宛的王家二叔……這書法界的至寶《樂毅論》登時成了無主之物。

    公孫幽、公孫曦對書法一道沒半點興趣愛好,對於《樂毅論》這種無價之寶沒有一點感覺,想著裴旻文武並重,與其爛在自己手中,明珠蒙塵,不如贈給裴旻,也算得上是寶劍贈英雄。

    卻不想兩人在分別時,竟然將此事忘記了。

    公孫幽忙道:「還好我們沒走遠,這便回去將《樂毅論》給他。」

    公孫曦將自己背上的行囊強行一塞,跑著道:「我去就行了,老姐你就在這裡等我,很快回來。」還沒等公孫幽應話,公孫曦便留給她了一個背影。

    「這孩子!」公孫幽搖頭無奈,只好原地等著。

    裴旻目送二女遠去,正想著此間事了可以用心備考解試,卻見遠處熟悉的身影正往這邊快速趕來,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疾步迎了上去。

    是公孫曦?

    不管她們姐妹如何相像,裴旻總能從感覺中分辨她們兩姐妹的身份。

    「曦姑娘為何去而復返?」裴旻腳不停步,遠遠高呼。

    公孫曦卻是不答,直至近前方才道:「險些將最關鍵的事情忘記了。」

    「什麼事?」裴旻有些摸不著頭腦。

    公孫曦也不應話,而是兩腳併攏,將手上長方形的木匣子雙手畢恭畢敬的遞上,道:「這是給您的『啊啊』禮物,還請收下!」

    她話說的含糊不清,裴旻壓根就沒聽清是什麼禮物。不過性子灑脫的公孫曦,突然這樣畢恭畢敬的,讓他著實不習慣,甚至有些手忙腳亂的將木匣子接過,讓她不必多禮。

    公孫曦見裴旻接過木匣子,臉上露出了姦計得逞的笑容。

    裴旻竟看的一呆,公孫曦與她姐姐公孫幽相貌一模一樣,都是明豔不可方物的美人兒,此番帶著幾分狡黠的笑容,更顯精靈俊秀,直率豪爽,展現出了與她姐姐截然不同的美。

    就在他這愣神之際,公孫曦突然作揖,一揖到地道:「公孫曦拜見師傅,給師傅請安!」

    裴旻這下真的呆住了,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忙將她扶起來道:「你這是乾什麼?」

    公孫曦嬌笑道:「你收了我的拜師禮,你自然就是我師傅了。這徒弟給師傅請安,在正常不過了。」

    裴旻這才知道那含糊不清的「啊啊」竟然是拜師的意思,以手扶額道:「曦姑娘何必那麼麻煩,我們日後若見,相互切磋指教,我絕不藏私,沒必要那麼隆重。」

    公孫曦道:「可是,我想學你的劍法啊!」

    裴旻擺手道:「你就別埋汰我了,就我這大雜燴劍法,跟你的越女劍法完全不在一個檔次的,學我的劍法,還不越學越倒回去?」

    公孫曦正色道:「不是現在的大雜燴劍法,是以後的,以後的大雜燴劍法。」說道這裡,她笑著,眼睛瞇了起來,嘴裡卻輕聲嘀咕:「現在的,我才看 上眼呢!」

    裴旻愣住了,他從未小覷自己的大雜燴劍法,而且堅信自己的大雜燴劍法終有一日會如他心中的想法一樣,凝聚天下奧妙劍招與一身,成為天下間超一流的劍法,卻不想他的意圖竟然讓人看穿了,大感意外,突然想起那夜與公孫幽在三英客棧裡的對話,當時他只是略微帶過,並未道明真的意思,豈難道?

    「是你姐姐告訴你的?」裴旻忍不住問道。

    公孫曦立刻回道:「這個……師傅你就別管了。」

    答案躍然而出,裴旻忍不住發出古人感嘆:「知我者,公孫幽也!」

    公孫曦心底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嬌嗔道:「師傅,怎麼樣嘛!」

    「行!」裴旻心情愉悅道:「若我真的大功告成,傳授你又如何。」

    「多謝師父!」公孫曦高興的險些跳起來,當日聽公孫幽說裴旻的大雜燴劍法,便有這個這番心思。她自問做不到,卻不知為何心底覺得裴旻能夠做到。面對未來勝過越女劍法的劍法,喜劍好劍的她,如何能夠不心動?

    裴旻搖頭苦笑,這莫名其妙的收了個徒弟。

    「對了!」公孫曦突然一拍腦袋道:「差點忘記了,老姐還在前面等我呢。師傅,後會有期……」她說走就走,風風火火的毫不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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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