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860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11 03:07
第二百三十五章 收小弟!

    做好人太累,

    做那種可以被拿出來當宣傳畫冊的大好人更累,

    那意味著你將自始至終地保持自己的絕對幹淨和高尚品格,否則那些無所不如的槓精肯定會往死裡搜索關於你的一切黑歷史。

    相反的是,

    當反派就舒服多了。

    周老闆覺得自己現在就很輕鬆,壓榨新晉同僚,一層層扒皮,簡直愜意得一比。

    「欺人太甚!」

    劉楚宇攤開手,掌心之中長出了一根肉芽,像是豆芽發芽了一樣,空氣中,當即開始瀰漫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周澤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繼續盯著眼前的這個人,確切的說,是盯著對方手掌上長出的那顆植物。

    每個鬼差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領,比如自己的指甲和小蘿莉的口技。

    而眼前的這貨明顯是在他自己體內種下了什麼,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什麼之前劉楚宇能如此能忍了,人是很容易被主觀情緒所影響的生物,但植物,卻能更冷靜地進行趨利避害感知一些東西。

    興許,就是因為體內這株植物的關係,使得劉楚宇先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

    「以大欺小麼,那我要看看,你到底配不配!」

    劉楚宇掌心中的豆芽迅速生長而起,與此同時,書屋外圍和內部區域的所有夾縫間都開始長出了藤蔓和雜草。

    匆匆翠翠,

    鬱鬱蔥蔥,

    貨真價實的「綠色環保書屋」。

    一根根藤蔓拔地而起,直接掃向了周澤所在的區域。

    白鶯鶯主動上前,雙手抓住了幾根藤蔓,向下一扯,直接將其扭斷,但斷裂的藤蔓卻迅速再生,像是狗皮膏藥一樣不停地環繞捆綁著白鶯鶯,白鶯鶯一時間還真的沒辦法脫開身。

    老道那邊已經被藤蔓裹成了綠色的粽子,就連小猴子,也被裹成了小球在地上翻來覆去。

    坐在角落裡的死侍身體也被包裹住了,但他只是有些迷茫地不停左右側頭,他似乎是在思考,這些植物到底算是書屋的綠化呢還是髒亂差的表現呢?

    在思考好這些問題,或者是周澤主動發佈命令之前,死侍估計得一直這樣糾結下去。

    他生前是一位特別會搞事情的神父,可以說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到頭來變成這種天然呆的模樣,不得不說也是一種很有趣的諷刺。

    這不是一種攻擊屬性的法術,可能只是單純地拿來進行拖延和防禦用的,又或者是劉楚宇這傢伙還沒能把這顆植物給養熟,所以效果不是很明顯。

    但至少眼下來講,確實起到了阻礙對手的效果,這也說明,劉楚宇也沒打算硬磕,他是打算抽空逃離這裡。

    逃回大吊州,

    到時候常州那裡還有幾個鬼差,如果周澤還想要跑常州抓小弟,肯定會激起整個蘇南地區鬼差的公憤。

    周澤嘴裡吐出一口煙圈,

    劉楚宇還沒走,

    他走不了,

    因為他的藤蔓已經把書店裡其他人都纏繞住了,但唯獨缺一個周澤。

    周澤仍然坐在那裡,悠哉悠哉,而那些藤蔓卻不敢近他的身。

    恐懼,

    畏懼,

    害怕,

    這些情緒通過藤蔓這個載體也清晰地傳遞到了劉楚宇的腦中。

    「呵呵,我說了,我們有緣分。」

    周澤笑了笑,

    在那個研究所地下,他吞吃了老樹根體內的那株果子,老樹根何許人也?幾乎就是一隻大妖了。

    劉楚宇這個剛剛發了嫩芽的東西,怎麼敢在自己身上放肆?

    這就像是當初的白鶯鶯很是畏懼自己身上流露出的殭屍氣息一個道理,

    人在很多時候可以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來造反,但對於妖物和其他類別的生物來說,血脈上的層級壓迫真的太過巨大和可怕。

    周澤將菸頭丟下,用鞋底去踩了踩,然後站起身,雙手輕輕拍了拍。

    「小時候看《神奇寶貝》,裡面要收服野生的神奇寶貝,都得先把它扁一頓當它奄奄一息時才好收服。

    一般電視裡收小弟,也是一個道理,得先把他打一頓,小弟以後才能服帖。」

    「嚶嚶嚶…………」

    即使被綠色的藤蔓糾纏得很是困擾的白鶯鶯,

    在此時居然還能分心配合一下自家老闆,

    示意自己也是被老闆狠插之後才被老闆收服的。

    周澤微微側了一下頭,看著劉楚宇,

    「我們打一架吧,其實,當我小弟也不錯的,比如林可,就是通城的那位老鬼差。

    她一直說,

    奉我為捕頭,做我的小弟,

    是她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還有通城另一個鬼差,是我的小姨子,你看,我和我的小弟們關係真的很好,大家跟著我,其樂融融得很。」

    周澤差點說得自己都信了,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好老闆,好老大。

    劉楚宇臉色一陣陰晴變幻,下一刻,他果斷地將手中的莖芽收回,轉身都不走門了,直接準備撞破玻璃離開。

    周澤一看他要撞門了,

    也不敢耽擱了,

    昨晚他偷出了「龍爪手」,

    差點引起體內的那位甦醒,結果雖然被鎮壓下去了,但同樣的也是把書店裡的玻璃窗子以及各種屏幕全都震碎了。

    自己是下午醒來的,所有人沒一點怨言。

    老道拿公費先請人把玻璃換了一遍,然後買了更貴更好的電視機換上,白鶯鶯喜不自禁地又換了一個更貴的遊戲顯示屏。

    反正都是走公款,大家都沒意見,就當提前提高生活質量水平了。

    但花的可是周老闆的錢袋子啊,

    周老闆心疼啊,

    這玻璃白天剛換上,

    你又要給我撞?

    電視劇電影看多了吧,不走門偏偏喜歡撞玻璃?

    周澤手掌一揮,

    五根長長的指甲當即長了出來,

    一股陰風當即蕩漾開去,

    可怕的吸扯力直接貼住了劉楚宇的身體,劉楚宇剛起跳,還沒碰到玻璃呢,整個人就直接倒飛了回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周澤快步上前,劉楚宇雙手撐開,一根根藤蔓自他身上長出來,企圖攔住周澤。

    但周澤的長指甲真得太過鋒銳,頃刻間就將其給完全撕裂成碎片,而後彎腰,下蹲,兩根指甲直接卡在了劉楚宇的脖子兩邊。

    這時候,

    周澤只需要輕輕一夾,

    劉楚宇就得被「狗頭鍘」伺候。

    周澤停了下來,

    看著劉楚宇。

    劉楚宇覺得今天的經歷,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

    他是來抓鬼的,來沖業績的,

    結果鬼沒抓到,還惹來了東北大仙兒,

    東北大仙兒倒是很講道理,說話也很好聽。

    但最後的結局偏偏就是自己被一層層扒皮之後,還得賣身給他?

    新晉鬼差劉楚宇心裡可以說是滿滿的陰影,他在常州還是認識幾個其他的鬼差的,大家平時談不上多熟絡,但也算是點頭之交,彼此之間也還算客氣。

    怎麼一到通城來,

    就感覺這裡的同行像是土匪一樣?

    一滴魂血自劉楚宇的額頭上浮出,帶著濃郁的憤懣和不甘,

    這真的是被周澤逼良為娼了。

    收起對方的魂血,周澤也不耽擱,直接將其融入了自己的鬼差證上,契約成功,完美。

    收起了指甲,

    劉楚宇慢慢地爬了起來,掃了一眼周澤鬼差證上的績點,原本就臉色蒼白的他更是直接面如死灰。

    「怎麼了?」

    周澤問道。

    「你的績點……比我還少……」

    「…………」周澤。

    在業績上被自己的下屬鄙視了和超越了,作為領導來說,臉上難免有些掛不住。

    其實,也是因為周老闆的鹹魚作風,外加隔三差五的一個昏迷就半個月一個月的,導致其正兒八經在做業績的時間並不多,而且周澤之前有一段實習鬼差的時間,也算是被耽擱了。

    「作為領導,你不需要去知道具體的事情需要怎麼去做,只需要知道要做什麼事,你明白麼?」

    周澤伸手拍了拍劉楚宇的臉,

    好滑,

    好嫩,

    該死的,

    這得打了多少玻尿酸!

    劉楚宇不想再爭辯了,他爬起來後,對周澤又單膝跪下,

    「拜見捕頭!」

    「嗯嗯,起來吧,起來吧,地上涼,別凍著自個兒身子。」

    「…………」劉楚宇。

    「行了,這沒你的事兒了,你回常州吧,以後有事兒我就打電話給你,反正常州距離這裡也近得很。」

    「額……好。」

    劉楚宇爬起來,

    然後道:「我的鏡子…………」

    「端午節快到了吧。」

    「啊……嗯。」

    「逢年過節給領導送點東西孝敬一下,不過分吧?」

    「額……不過分……不過……」

    「那你還不走?」

    「哦,好,我走。」

    劉楚宇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書店,他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夢。

    「老闆,這鏡子很好玩哎。」

    白鶯鶯拿著鏡子說道,

    鏡子裡的她,笑靨如花,戴著古代頭飾,嬌羞可人。

    說著,

    白鶯鶯還把鏡子對準了周澤,「老闆,你來照照,它好像能照出前世嘢。」

    當鏡子對準周澤的臉時,

    只聽得「咔嚓」一聲,

    鏡面出現了裂紋,而後更是直接炸裂。

    「嘶……」

    白鶯鶯收回手,

    看著地上的一攤碎片,有些不知所措。

    剛剛從下屬手裡潛規則收禮的周澤也是一愣,

    搖搖頭,

    嘆息道:

    「唉,敗家娘們兒。」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11 03:08
第二百三十六章 管管孩子,救救遊戲吧!

    今兒一早,

    周老闆照常坐在習慣坐的位置,

    陽光,

    報紙,

    咖啡,

    葛優,

    鹹魚,

    周老闆的一天,就這樣開始了。

    哪怕昨天的事情很多,周澤也是在起床後一股腦地都拋到腦後,怡然自得地享受自己晨間的生機勃勃。

    白鶯鶯坐在旁邊,對著一堆小碎片發著呆,神情有些低落。

    老道從旁邊經過,掃了一眼,道:

    「這就是昨天被老闆帥炸了的鏡子?」

    說這句話時,老道故意提高了音量,生怕老闆聽不到。

    白鶯鶯抬起頭,嘟著嘴,

    忍了很久,

    還是「噗」的一聲笑出來了。

    她其實還在為昨天把鏡子弄碎了的這件事感到傷心和難過,她知道自家老闆家底薄,也沒啥好東西,好不容易弄來一件,還沒玩熱乎呢,就被自己弄碎了。

    老道也嘆了口氣,把嘴湊過去小聲道:

    「其實這鏡子是被老闆丑哭了,你看這裂紋,像不像是淚痕?」

    「啪…………」

    周澤合上了手頭的報紙。

    老道悚然一驚。

    「報紙上說,通城正在競選文明城市的關鍵時刻。」

    「嗯?」老道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老道。」

    「哎,在。」

    「去出份力吧,店門口的馬路,掃一下。」

    「…………」老道。

    老道蔫吧著腦袋扛著掃帚和拖把出去了,周澤也站起身,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點了一根菸,

    伸了個懶腰。

    就在這時,也就是在街對面的位置,聚集了一群人,有個女人在裡頭大喊大叫著,聲音很大,極為潑辣。

    大早上的,南大街人流本就很大,這下子自然聚攏了不少吃瓜群眾。

    對面應該是一家網咖,新開沒多久。

    周老闆夾著香菸,慢騰騰地走了過去,從背影看過去,活脫脫的一個一天到晚沒一件正事兒就喜歡東家逛西家扯的懶漢。

    「我兒子期中就沒考得好,老師還找我們家長,說他最近上課精神不集中什麼的,我還納悶呢,好啊,今兒個被我逮到了!

    還跟我說早點去學校晨讀,原來是跑到網吧裡玩遊戲了!

    天殺的,

    是誰發明的遊戲啊!

    國家怎麼不把這些該死的做遊戲和開網吧的都抓進牢裡去,

    這不是故意要毀掉我們的孩子麼!

    孩子他懂什麼啊,

    他有遊戲就玩,

    他覺得好玩就玩,

    這東西就跟毒癮一樣,

    孩子完全不知道啊!」

    中年婦人不停聲嘶力竭地嘶吼著。

    在他前面,站著一個穿著藍襯衫的青年,青年******,很是斯文,女人說話時,他就微笑著站在她對面,沒有反駁,也沒有呼喊。

    在二人旁邊,有一個頭髮散亂的高中生模樣的青年,低著頭,臉頰發燙,顯然是覺得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自己媽媽這樣大喊大叫讓他覺得很是羞恥。

    女人說累了,

    終於停歇了下來,

    算是中場休息。

    斯文青年終於找到了插口的機會,很平和地道:

    「女士,如果你想教育你兒子,可以帶他回家或者帶回學校跟老師一起慢慢教育。

    我們這裡是網吧,是營業性場所,你堵在這裡吵鬧已經影響到我們的正常營業了。」

    「我呸!你還好意思營業!

    你們這些開網吧的老闆,就沒一個是好東西,全都是騙孩子的錢。

    大家評評理,我剛去裡面看了一下,全都是一些玩遊戲的人,一個個眼睛盯著屏幕上看得仔細啊。

    還有一些個油光滿面的,一看就是玩了一宿的,都不去上班了,也不去上學了,就一門心思地只知道玩遊戲!

    要是他們爹媽看見他們這個樣子,

    該有多心疼啊!」

    「女士,您兒子已經成年了,他要來上網,我們不可能攔著…………」

    「什麼狗屁成年不成年的,我兒子還只是一個學生,明年就要高考了!

    我說我兒子成績為什麼下降了,

    原來都是這個遊戲,

    都是這個網吧給害的!

    政府就應該把所有做遊戲的公司都關了,淨是帶壞孩子,讓我們這些家長操心!」

    女人還在不停地叫喊著。

    斯文男子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鏡框,搖搖頭,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你什麼意思啊,我在跟你講道理啊!

    你想打電話喊人是不是?

    你想對我玩黑社會是不是?

    坑了我孩子,讓我孩子沉迷遊戲學習下滑,

    還敢叫人來打我?

    我告訴你,我也不是嚇大的,我也是本地人,我看看你敢叫人動我一下試試!」

    「我報警。」

    「報警?」女人愣了一下。

    「你影響我正常營業了。」

    「滾,你還有臉沒臉!」女人抬手直接打了過去,「啪」一聲,斯文男子的手機被女人打了下來,摔在了地上,手機正好滾落到周澤面前。

    「還報警?我孩子明年考不上好大學就因為你這種狗東西開網吧,我還要報警呢!

    大家評評理,

    我們這些當家長的容易麼?

    供孩子吃,供孩子穿,供他們上學,誰不希望自家孩子成材,誰不希望自家孩子能考上好大學啊。

    但就是有這些做遊戲的混賬,有這些開網吧的黑心傢伙,

    就想著從孩子身上賺這些黑心錢,

    他們這是在毀了孩子啊!

    天吶,

    救救孩子們吧,

    這些天殺的遊戲啊。」

    這時,男子身後走出來一個年輕女孩,她應該是這家網咖的員工,她先走到周澤面前蹲下來把手機撿起,隨後直接指著女人的鼻子就開始輸出:

    「救救孩子?

    你還有臉提?

    自家孩子自己教育不好,自己沒家教,自己教不好孩子,還有臉怪遊戲身上去,還好意思怪開網吧的?

    你家孩子就是個煞筆,他沉迷遊戲就意味著他是一個煞筆,就是一個智障,說明你就是智障的父母!

    媽的,

    我還要喊吶,

    救救遊戲吧,

    管管這些煞筆孩子吧!

    管管你們這幫煞筆父母吧!

    我們成年人想玩個遊戲,血都不能是紅的,得變成綠的,暴力血腥鏡頭都得減掉,因為影響未成年人!

    未成年人偷個錢,搶個東西,就全是遊戲害的,

    合著這個世界上全都是好人是吧?

    全都是遊戲害的是吧?

    別總想著推卸責任,這個社會一樣米養百樣人,有人能混的好,自然得有人墊底,別人為什麼不沉迷遊戲?別人為什麼能學習成績好?

    只會生不會養的狗東西,

    只知道把責任往其他身上推,

    你不會帶不會教當初爽的時候幹嘛不戴、、、套!」

    女人愣在了當場,

    附近不少吃瓜群眾在聽完這個女孩兒犀利反擊之後居然還在起鬨叫好。

    這讓這個女人更加受不了了,直接沖上去和女孩兒扭打起來。

    「你這個小浪蹄子,叫你罵我,叫你罵我!」

    兩個女人廝打在了一起,很快就被周圍吃瓜群眾給拉開了。

    周圍不少人開始勸女人先讓孩子去上學,別鬧了,女人也被女孩之前一頓罵給弄沒了氣勢,又留下了幾句狠話後就拉著自己的兒子走了。

    周澤跟著那個女人走了一段路,等到女人把孩子送到公交站台時,趁著女人還在數落自己兒子的空檔,走到了女人伸手,伸手撩了一下女人的頭髮。

    女人回過頭看了一眼周澤,大概覺得周澤穿得還算不錯,不像是揩油的色狼,就當是無意的沒繼續理會,轉而回過頭趁著公交車沒來,繼續罵自己的兒子。

    周澤又晃晃悠悠地走回了網咖那邊。

    網咖門口已經沒人了,恢復了正常營業。

    周澤走了上去,

    這家網咖的環境還真不錯,機器也很新,所以哪怕是大早上的,但裡面的顧客也不算少了。

    斯文男子正在給女孩兒脖子那邊上藥,應該是剛剛扭打時被抓傷了。

    女孩兒還很是憤憤不平地對斯文老闆說著些什麼,

    但斯文男子只是隨意地笑笑,手指在女孩的鼻子上刮了刮。

    女孩兒嘟了嘟嘴,回過頭,看見了周澤,馬上問道:

    「早上好,身份證出示一下先生。」

    「我不是來上網的。」周澤把手伸在櫃檯上面,看這這個女孩兒。

    女孩兒微微皺眉,顯然是把周澤當作一個流氓了。

    這時候,斯文老闆端著茶水走了過來,看見周澤時愣了一下,道:

    「先生,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其實,剛剛吵架時,我挺支持你們的。」周澤說道。

    「呵呵,讓先生你見笑了,事情都過去了。」斯文男子說道。

    「我就是對面開書店的,在七八年前,我這種賣小說的和你們開網吧的一個待遇,都被家長認為是帶壞他們孩子的元兇。

    時代在變,社會在變,很多古文化都失傳了,

    但這一代代家長推卸責任的水平,

    倒是完整地傳承了下來。」

    「既然是鄰居,那就到裡面來,我請先生你喝茶。」斯文男子熱情地說道。

    周澤抬起手,示意不忙,

    緊接著,周澤把用自己指甲夾著的一隻黑色的小蟲子放在了吧檯上。

    小蟲子有些奄奄一息的架勢,像是蛆,但身上帶著彩色的斑斕。

    手指著這只小蟲子,

    周澤慢悠悠地問道:

    「同情歸同情,

    理解歸理解,

    那個女人,我也不喜歡,

    但就這樣讓她去死,

    也太過了一些吧?」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12 03:48
第二百三十七章 兄妹情深

    斯文老闆看了一眼自己的僱員,搖搖頭,對周澤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周澤可以進去聊。

    女僱員在旁邊緊張地雙手掐著自己的衣服邊角,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顯然是怕得很,她不是怕周澤,而是怕自己的老闆。

    周澤走進了裡面的隔間。

    很少有網咖會特意開一個辦公室的,大部分都是恨不得榨乾最後一點點的空間,能多安排一個機位就安排一個機位,能多弄個包廂就多弄個包廂,至於工作人員的休息場所,也是能簡單就簡單。

    而且,這個辦公室還真的挺寬敞,裡頭還有一個房間,應該是臥室,主廳有沙發還有辦公桌,地毯是一幅有封膜的水墨畫,行的是山水大格局畫風,人踩在上面時,彷彿真有一種置身於白山黑水之間的錯覺。

    牆壁上掛著的都是字畫,裡面還有幾個連周澤這個不通字畫的人都有些印象的名家落款,也不曉得到底是真是假。

    但……應該是真的吧,畢竟對方能在南大街這種地方開網咖,而且還極為奢侈地在裡頭弄這麼大一個空間作為生活休息區域。

    周澤現在看這位,頗有一種以前別人看自己的感覺。

    在一個城市最黃金的商業街階段,開一家肯定賠錢的書店,

    嗯,

    這個老闆肯定「深不可測」,至少很有錢。

    對方泡了茶,主動端了過來。

    「請坐。」

    周澤在沙發上坐下,他可以說是來興師問罪的,但實際上情感傾向沒那麼重。

    任何人,做任何事情時都難免帶上一些主觀情感傾向,比如周澤看那個女人不是很舒服,雖然出手幫她把那蟲子給摘取了出來,但要急哄哄地給她討個說法報仇什麼的,也不至於。

    「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沒管教好我的人,也謝謝兄弟出手幫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說著,

    斯文男子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而後右手抓著一根陶瓷片,對著自己的左臂直接劃了下去!

    一時間,

    左手手臂自肩膀往下的位置,

    出現了一道可怖的傷口,

    鮮血淋漓。

    周澤低下頭,喝了一口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對方的血滴落在了地毯上,匯聚了一灘,但對方卻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右手扶了扶鏡框,左手垂在了身旁,走到了周澤面前,問道:

    「兄弟,這個交代,您看怎麼樣?」

    周澤點點頭,示意足夠了。

    其實,按照周老闆的善惡觀來說,他可沒有什麼「特殊人士」為禍人間必須要「替天行道」的覺悟,周澤不清楚這個世界是否真的有「龍虎山道士」「嶗山道士」這類的存在,但他明白一點,不管怎麼安排,懲惡揚善,維護人間正道秩序的責任怎麼落都不可能落到他這個鬼差的身上。

    充其量,

    周澤真正過來的原因,無非是無意之間發現就住在街對面的這個鄰居,有點不一般,本著臥榻之側的忌諱,所以來摸摸底。

    「兄弟,敢問你是哪家的路數?」

    先是一番自我懲戒,

    而後開始摸底細,

    這是江湖上常見的套路。

    周澤伸手指了指地下,

    意思是我乃地下工作者。

    「哦,盜墓的兄弟,也不知道兄弟師承盜墓哪一派?」

    「…………」周澤。

    「是我唐突了,我叫渠明明,老家是河南的,家裡祖上是從醫的;

    不過到我這一代,呵呵,我喜歡玩遊戲,小時候經常蹺課不喜歡醫堂喜歡去網吧,所以現在從家裡出來,我也就開了一個網吧,這家網吧開了有半年了。

    這樣看來,也是我的疏忽,居然不知道附近有兄弟這種藏龍臥虎的人。」

    「我還以為你是從苗疆來的。」

    「是因為那隻蟲子麼?其實,自古以來,醫蠱不分家的,甚至在更久遠的時期,醫生還兼職算卦等等其他職業,在部落裡被稱之為巫師。

    現在的人因為一些影視文學作品的影響,認為只有苗疆才有蠱術,這只能算是大眾的誤區而已。

    那隻蟲子,是以中藥調和喂養出來的,潛入人體之後能釋放慢性毒素,讓人心肺功能開始陷入衰竭週期。

    我也沒想到我家的小妹這次出手這麼重,是我的疏忽,現在想想,還不由得有些後怕,多虧了兄弟出手,才沒有釀成大禍。」

    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不少奇人異士的,他們不一定通玄,但他們一個個的手段,也都絕對不容小覷。

    對方既然誤以為自己是盜墓行當的人,那麼也就是說明他不具備「陰陽眼」的能力,看不透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且,對方無論是從態度上還是從自我懲戒的角度上,都表現得很完美,進退有據,很是誠懇,也確實沒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至於那位吧檯網管小妹,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的自殘,已經算是代為受罰了,周澤也不會再追究下去,

    難不成真給警察打電話報警說警察叔叔這裡有人用「苗疆蠱術」要殺人?

    估計如果接電話是一個風趣的警察叔叔他說不定會回你一句:好,那就請你代表月亮消滅她吧!

    「既然是鄰居,那麼兄弟留下來吃頓飯吧,小弟不才,廚藝上還能過得去。」

    吃飯?

    算了。

    周澤不習慣在外面吃飯。

    周澤正準備拒絕,誰成想這位渠明明同學居然又加了一句:

    「我擅長藥膳,以藥入味,可調理周身氣血,活熱經脈。

    觀氣色,我發現兄弟你是不是經常受傷?

    所以身上累積之淤氣凝而不散,這些東西終究對身體有害處。

    調理一下,能夠起到延年益壽的效用。

    人依氣而活,氣活則人盛,鬼差不敢侵也。」

    「…………」周澤。

    「不必了。」

    周澤站起身,準備離開,自家身體自家清楚,難不成以後開一次無雙就來這裡「調理」一次?

    到時候這這位網咖老闆可能還以為自己多敬業呢,老是去盜墓時碰到粽子要搏鬥。

    不對,

    粽子,

    聽起來有點刺耳啊。

    周澤走到了門口,

    渠明明居然又開口道:

    「我的藥膳,對調理隱疾有很大的效果。」

    隱疾?

    周澤停住了腳步,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感嘆道:

    「脖子好像確實有些酸了,以前確實受過傷,那就調理一下吧。」

    ………………

    廚房在二樓,

    是的,

    渠明明包下了兩層樓,一層樓做網咖和辦公室臥室,

    這第二層樓,

    則是分門別類地堆放著各種藥材還有好幾口大小爐子以及鍋具,簡直就是吃貨的天堂。

    周澤上來參觀了一遍之後,就下去了,有一處被簾幕遮擋的區域渠明明沒掀開讓他進去,周澤也就識趣兒地沒去。

    其實,

    周澤已經「聽」到了,那裡面有密密麻麻「細細碎碎」的聲響,存放的是什麼,也就不言而喻了。

    對於那些蠱蟲,周老闆是沒多大的興趣的。

    渠明明負責做藥膳,他說做好了會端下來。

    周澤也就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欣賞著這些畫卷,那個吧檯小妹噙著淚走了進來,跪在地上用抹布把地毯上的血漬給擦去。

    她很傷心,也很難過,看見她時,周澤彷彿看見了白鶯鶯。

    自己受傷流這麼多血的話,白鶯鶯應該也會很難過的吧。

    一念至此,周澤拿出手機給白鶯鶯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在對面網咖上網,就不回來吃飯了。

    白鶯鶯喊叫著說等忙完了書店的生意也要來跟周澤一起雙……飛,

    哦不,是雙排開黑。

    她以為周澤是跑到網咖玩遊戲去了。

    放下電話,周澤發現那個小女孩正站在原地,一臉複雜地看著自己。

    周澤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怪我?」

    小姑娘沒反應,伸手擦了擦眼淚,嘟著嘴,走出了辦公室,一副她很委屈的樣子。

    周澤聳聳肩,這年頭,小迷妹最難處理,只能希望渠明明能看管好她,不過周澤也沒多當一回事兒,這種非鬼類存在殺人傷人好像也不歸他管,世界上每天發生的謀殺以及其他惡性事件多了去了。

    …………

    小姑娘擦完了血漬,洗了手,走到了二樓。

    渠明明正蹲在小爐灶旁看著火候,鍋裡燉著的藥膳味道濃郁,卻不膩,反而散發出一種類似薄荷一樣的清香。

    「哥,你沒必要這樣子的。」

    小姑娘走到她老闆身邊,有些心疼地抓起老闆的左手。

    「沒事,妹妹不懂事,闖了禍,當然是由我這個做哥哥的來承擔罪責了,下面那個人也是個明事理的,也沒過多為難我們。」

    「不過是一個土耗子罷了,下九流的角色,還真把自己當什麼官面上的人物了。」

    「渠真真,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沒有他出手,你手上可能就沾染上一條人命血債了,蠱蟲有靈,你真想有一天被自己親自飼養的蠱蟲給反噬麼?」

    「好啦好啦,真真錯了,真真錯了。」

    渠真真伸手撫摸著自家哥哥的手臂,把臉埋下去,用自己的舌頭輕輕地舔舐著傷口。

    「哥,你對我真好。」

    「廢話,你是我妹妹,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嗯,哥哥最愛我了。」

    「呵呵。」

    渠明明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臉。

    渠明明抬起頭,一臉愛慕地看著自家哥哥,道:

    「哥哥,妹妹會一直好好地當你的爐頂的。」

    「乖。」渠明明掀開蓋子看了一下,然後道:「要入藥了,他陽氣虛,陰氣重,可能是長時間待在墓室那種地方的原因。

    不過也挺有意思的,

    一般的盜墓的,下墓頻率也不可能有這麼快,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天天都睡在墓室裡一樣。

    算了,

    取九瓢蟲三錢,銀線蟲一錢,暗火蟲一錢,這樣的話能調理好他體內的陽虛之疾。」

    渠明明說完後,把手放在了自家妹妹的下顎位置。

    「嗯,好嘞。」

    女孩點點頭,

    然後張開嘴,

    下一刻,

    有三隻翅膀上帶著花紋的小蟲子從她嘴裡飛出來,

    有一隻銀色的小蟲從她左耳裡慢慢蠕動爬出,

    有一隻暗色的金顆粒一樣的蟲子從她眼角位置硬生生地擠出來,

    這些蟲子都很乖地落到了渠明明的手掌中,

    渠明明手掌一翻,

    將這些蟲子都丟入鍋中,

    一時間,

    藥膳的味道更加清香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12 04:03
第二百三十八章 爹

    煮藥膳需要一點時間,辦公室裡等著的周澤最先等到的,居然不是明明,而是鶯鶯。

    「老闆?」

    白鶯鶯站在辦公室門口喊了一聲。

    周澤走了出來。

    「老闆,你在這裡做什呢,不在玩遊戲啊?」

    白鶯鶯掃了一眼網吧裡面,很多屏幕上都在玩吃雞。

    「網咖老闆是個廚子,在給我做飯,我等著吃呢。」

    周澤當然不可能說他在等煎藥吃藥,

    否則白鶯鶯再追問吃藥治什麼病時該怎麼回答?

    「啊,那許娘娘得傷心死了,他的汁水你也不吃了,

    現在連他做的飯你也不吃了。」

    白鶯鶯一副很替同事心疼的樣子,但目光很快就看向了吧檯。

    「你去玩兒吧,等我要走時喊你。」

    「好嘞。」

    白鶯鶯馬上跑去吧檯那邊充錢,然後很是開心地去了八十元一個小時的頂配vip廳。

    周澤站在吧檯邊,隨手拿了一包煙,拆開,抽出一根,點燃。

    恰巧渠真真從二樓走了下來,看見周澤在拿煙,她也沒說什麼,只是面無表情地走到了吧檯裡整理東西。

    周澤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惡鄰,跑人家家裡連吃帶拿的。

    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周澤也不想看這個女孩一直冷冰冰的樣子,人家哥哥又是自殘又是做藥膳的,自己也不能總繃著個臉拽得跟二五八萬一樣。

    「你哥挺帥的,長得跟李易峰一樣。」

    網吧聲音有點嘈雜,

    渠真真聽了周澤的話,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向周澤,問道:

    「長得跟**一樣?」

    「…………」周澤。

    「算是吧,**叔叔也挺帥的。」周澤認下了。

    「今天,是我的錯,我哥哥已經教訓過我了。」渠真真嘆了口氣,「但那個女人敢罵我哥哥,還打了他,我實在是看不過。」

    「事實上是這樣子的,你們也不算是很普通的人,但如果想過普通人生活的話,在心態上,還是需要調節一下的。」

    「那換做你呢?」渠真真看著周澤,「剛剛過去的那個女孩,和你很熟吧?如果現在網吧裡有人去罵她打她,你會是什麼反應。」

    「我會繼續抽我的煙。」周澤很平靜地說道。

    渠真真皺了皺鼻子,對周澤這個人她真的是沒辦法有什麼好感了,當下也不說話了,坐下來整理自己面前的東西。

    周澤吐出一口煙圈,看了一眼坐在那邊vip玻璃包廂裡的白鶯鶯。

    笑話,

    誰敢跑去惹她,罵她,打她,

    她會跟你嚶嚶嚶?

    直接把你生吞活剝了都有可能。

    周澤可是見過白鶯鶯本來面目的。

    倒是這對兄妹,是真的眼瞎,自己是鬼差看不出來,硬說是盜墓的,白鶯鶯是一頭殭屍她也看不出來。

    香味傳來,

    周澤回過頭,

    看見明明同學端著一個砂鍋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周澤主動上前,問道:「燙不燙手?」

    「有點。」明明同學回答道。

    渠明明剛打算說「沒關係他自己能拿得起,不用周澤幫忙」,

    但誰知道周澤下一句話卻是:

    「那你小心點,別撒出來了,我等了這麼久呢。」

    「…………」明明。

    砂鍋上桌,

    周圍再擺上了一套古色古香的碗筷。

    周澤把瓷碗拿在了手中,把玩了一下,欣賞著上面的精緻雕紋,道:

    「真奢侈,乾隆年間官窯出來的吧?」

    「周先生好眼力,平時也玩古董收藏麼?」

    周澤心裡呵呵一笑,

    他上輩子那個活法,哪有錢有閒工夫玩什麼古董啊;

    這碗他認識是因為鶯鶯的陪葬品裡就有一對,周澤拿去當的時候,這一對瓷碗就有五十多萬了。

    「當中醫很有錢麼?」周澤好奇地問道。

    拿這種碗吃飯,一般人還真消受不起,這是托著五十萬吃飯啊。

    「其實還好,不過現在中醫被炒過頭了,很多傳銷方面喜歡拿中醫打名頭;

    而且,真正的中醫是需要時間的靜養沉澱的,很難速成,所以社會上活動的,真正有水平的中醫,真的不多。」

    渠明明親自給周澤盛了一碗,只是湯,沒有菜,更沒有亂七八糟的補品在裡頭,湯澤靚麗,湯水清澈,絲毫不覺得油膩。

    周澤在事先就已經偷偷喝了一點彼岸花口服液了,這會兒自然是可以慢條斯理地將碗托起,喝了一口。

    鮮美,

    很鮮美,

    而且喝下去之後,

    彷彿有一股熱流,瞬間湧入自己的腸胃。

    又連續喝了幾口,

    等了一會兒,

    只覺得好幾股小小的熱流在自己四肢百骸位置不斷地流淌,到最後,一同向下而去,

    匯聚向了不可說的位置。

    「呵。」

    這效果,

    真牛逼,

    趕得上偉、、、哥了。

    渠明明給周澤盛第二碗,擺在了周澤面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有點飽了。」

    周澤一邊說著一邊又端起了碗,

    喝了一口後問道:

    「你怎麼不喝?」

    渠明明聞言,

    微微一笑,

    有點自信,

    一切,

    盡在不言中。

    周澤忽然覺得這湯的味道,沒之前那麼美味了。

    「周先生經常下墓,自然是見聞廣闊,不過我有一件事很好奇,通城這片區域,古墓應該很少才對,周先生為何會選擇在這塊地方落足?」

    「你喜歡去嫖的話,難道還得把家買在會所對面?」

    渠明明點點頭,似乎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

    「如果周先生手中有需要出手的東西,可以送到我這裡來,你也看見了,我個人喜歡收藏古董。」

    「呵呵。」

    周澤也就乾脆把這個誤會繼續下去了,點點頭,道:

    「好。」

    喝好了湯,周澤起身準備告辭,渠明明將周澤送到了網咖門口。

    白鶯鶯還在那裡玩,周澤看她玩得正盡興,也就沒喊她,反正離家又不遠,就隔著一條街,周澤自己先回了書店。

    這會兒,

    老道剛剛掃好馬路,哦不,是為了創建文明城市做好了貢獻收工回來;

    不過,在老道身邊站著兩個穿著城管制服的青年人。

    老道夾在二人中間,有些難堪,尤其是見到周澤也正好走回來時,更是有點手足無措。

    周澤微微皺眉,

    難不成老道中途開小差又去慰失足去了?

    但也不對啊,

    沒見過城管掃黃啊。

    「是他麼?」一個年輕城管指著周澤問道。

    「嗯,哎,不是,不是…………」老道開始解釋什麼,但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

    「哦,就是你啊。」

    一名年輕城管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周澤面前,指著周澤的鼻子呵斥道:

    「你就是他兒子?」

    「…………」周澤。

    周澤看向老道。

    老道嚇得一個激靈,暗道完犢子嘍。

    「你是怎麼當兒子的!

    大夏天的,叫老人出來掃馬路,萬一老人中暑了怎麼辦,我告訴你,你這是虐待老人!」

    周澤舔了舔嘴唇,倒也沒急著反駁什麼。

    「這次是被我們發現了,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工商,管不到你,但你要知道一個道理,人在做天在看。

    不管老人以前和你的關係怎麼樣,但你這個做兒子的自己心裡得有一桿稱,稱一稱自己的良心!」

    說著,

    這名年輕城管還伸手在周澤胸膛位置拍了拍,

    「記住了啊,下次我還來,如果再讓我發現你虐待老人,讓老人再在這種大太陽底下掃馬路的話,有你好看的。

    我可是城管,

    城管什麼名號,

    儂曉得伐?」

    年輕城管說這話時還故意裝出一臉凶橫的模樣,還把城管的名頭拿出來自污一下以增強威懾力。

    「呵呵。」

    周澤笑著點點頭,取出煙,遞給對方一根。

    「少跟我套近乎!」

    年輕城管根本不接,「對老人好點,知道不?」

    說完,他又走到了老道身邊,拍著老道的肩膀道:

    「老先生,下次你兒子再對你不孝順,你跟我們說,可以去城管局找我們,我們給你主持公道!」

    老道一張臉簡直比哭還難看,一邊糾結地看了看面前的年輕城管,一邊又偷偷地看了看老闆的反應,只能硬著頭皮千恩萬謝地把這兩個好心城管小夥送走。

    兩個城管上了旁邊的公務車,其中一個在接電話,倒是沒急著開走。

    老道戰戰兢兢地走到了周澤旁邊,小心翼翼地解釋道:

    「老闆,聽我解釋啊,是他們多管閒事主動過來問我的,我就是想找個由頭別讓他們煩我,誰知道隨口一提是兒子讓我…………

    他們就當真了,

    還硬要跟著我回來找我兒…………」

    周澤吐出一口煙圈,

    看著老道,

    喊了聲:

    「爹?」

    「哎喲,哎喲!!!!!!!」

    老道嚇得直接對著周澤跪了下來,如果不是在這街上,老道都想直接對著周澤磕頭了。

    娘類,

    要遭咧!

    完犢子嘍!

    周澤把菸頭丟在了地上,道:「站起來,他們還沒走。」

    老道只能重新站了起來,但臉色都嚇綠了。

    「襠裡還有符紙吧?」

    「沒咧,沒咧,祖傳的符紙,精貴少滴很,上次就用光咧,上次就是最後一張咧。」

    周澤直接忽視了老道這句話,

    指了指那邊城管的公務車道:

    「去給他們車後面貼一張符。」

    說完,

    周澤直接走入了書店。

    「車後面貼張符?」

    老道疑惑地扭過頭看去,沒發現什麼異樣,

    但想著老闆不可能玩兒自己,

    當下取出了自己兜裡的牛眼淚,抹了一下,

    老道整個人直接愣住了,

    先前城管公務車後車位置是空空如也的,

    但現在,

    竟然塞滿了慘白的花圈!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3 06:58
第二百四十章 三人行

    周老闆曾不止一次地落水過,

    尤其是在落在池塘這種水域;

    在地獄裡,

    在夢裡,

    都有過,

    但這還是第一次在現實裡落水,而且還是被一個瘋瘋癲癲的糟老頭一記頂牛頭頂下去的。

    早知道,

    就不那麼嘴賤了,

    自己好端端地跟一個瘋子一般見識做什麼,

    平白地遭受他這一擊「野蠻撞擊」,

    而且更讓周澤驚愕的是,這老頭在落水後居然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肩膀同時雙腿絆住了自己的小腿,這是打算硬生生和自己一起溺死在水底啊。

    上面倒是有村民開始準備下水救人,但周澤可不敢把自己的命運的選擇權交給這些村民,而是直接長出了指甲,對著老頭的後背戳過去。

    剛剛還夾得起勁的老頭,

    瞬間一個哆嗦,

    直接軟塌塌了下去。

    周澤扛著這個老頭浮出了水面,周老闆的水性其實也就一般,但這裡又不是什麼大江大河,只是一個小池塘,托一個沒多少份量的老頭上來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上岸之後,許清朗直接衝到了周澤面前吼道: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

    「是崔瘋子發瘋把人小哥給撞下水塘的,這崔瘋子,整天瘋瘋癲癲罵罵咧咧的,現在還開始準備殺人了。」

    「打電話報警吧,他無兒無女的,無所謂,但如果下次換了誰家其他人被他給推下去怎麼辦?」

    「對,報警,最好讓精神病院把他給收了,他越來越不像話了。」

    小女孩跪伏在爺爺身邊,看著昏迷不醒的爺爺不停地抹著眼淚,喊著爺爺快點醒來。

    「把他送回去,他身上有線索。」

    周澤對許清朗說道。

    許清朗點點頭,不疑有他,直接走過去把老頭扛起來。

    「我送他先回去,報警的事情先不急,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大家不要慌張。」

    說完,許清朗就扛著崔老頭走出了人群。

    周澤和小女孩跟在後面。

    小女童一路上還是在哭泣著,周澤倒是覺得心裡有點過意不去了,開玩笑的是他,而且是這種玩笑,他被人家爺爺撞著一起下水也是活該。

    「你家在哪裡?」周澤問小女孩。

    「他家就在前面路口的泥房子裡,這老頭無兒無女的,平時又喜歡酗酒,腦子有點問題,所以日子過得不是很好。」

    許清朗對村子這邊的情況還是很熟悉的。

    很快,眾人來到了那個泥房子的位置。

    在四周都是二層甚至是三層四層的小洋房之間,還有一個上世紀很久遠的泥房矗立在這裡,確實有些扎眼。

    門沒關,或許這屋子也沒什麼值得小偷惦記的東西。

    泥房子有三個房間,中間是客廳,一半擺滿了這陣子老頭剛收來的易拉罐酒瓶子這類的廢品,另一半則是供奉著神像,供桌那頭倒是打掃得乾乾淨淨的。

    左邊是臥室,老式的木床,右邊是廚房,用的還是土灶。

    許清朗把崔老頭先在床上安置了下來,然後看了看周澤,道:「現在把他弄醒?」

    言語之中,有一種不信任的感覺。

    倒不是不信任周澤,許清朗是不信任這個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瘋瘋癲癲的老頭這裡能有什麼線索。

    這又不是什麼書店書架上放著的那些小說,

    荒山野嶺撿個戒指裡面還能住著個老爺爺,

    少林寺最牛逼的是那個藏經閣的掃地僧。

    「他有陰陽眼。」

    周澤說道。

    能一眼看出自己是鬼,

    除了陰陽眼,沒有其他的解釋。

    而且在老頭身上,周澤沒感應到其他的氣息波動,如果老頭是玄學人士,他也就沒必要直接用頭把自己頂下水塘玩兒同歸於盡的把戲了。

    「陰陽眼?」

    許清朗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躺在床上還沒醒的老頭。

    「真沒想到啊。」

    「他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

    周澤走到了門檻邊,坐了下來。

    「我出去買點東西,當晚餐。」許清朗說著走出了屋子。

    周澤對旁邊顯得有些怯生生的小女童揮揮手,示意她走過來。

    小女孩有些怕生,叫了幾次她才走過來,同時歉然道:

    「叔叔,我爺爺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嗯,我知道,是叔叔的不對,玩笑開過頭了。

    對了,你知道村子最近發生的事情麼?」

    小女童點點頭。

    「那你爺爺有沒有說是什麼原因?」

    「爺爺說,爺爺說…………」

    小女孩有些難以啟齒,掐著自己的手指,似乎是在猶豫著該說不該說。

    「放心吧,和叔叔說,叔叔不會告訴別人的。」

    「爺爺說,是村子裡的人們貪圖賠償款,為了那點錢,連祖墳都不要了,祖宗泉下有知,都得氣得跳腳。

    爺爺還說,

    本來我們村的祖墳位置是極好的,這次本不應該拆遷到我們這裡,是村長和上面什麼人勾結,硬生生地把這條線遷向了這邊。

    前些年西村被拆遷了,西村的人都賠了好多房子和錢,大家都住進城裡去了,村民們眼饞得不行,也都想著拆遷。」

    周澤聞言,點點頭。

    祖宗有意見,或許是有的吧,但搞破壞的,應該不是那些「魂歸來兮」的祖宗。

    「你爺爺還說了些什麼?」

    「他叫我晚上不要亂跑,說最近不安生,有髒東西在村子裡亂竄呢,我問爺爺是什麼,是不是狐狸還是野狗,爺爺也不告訴我。」

    髒東西,

    亂竄?

    晚上才出來?

    周澤點了一根菸,心裡慢慢地琢磨著。

    之前姑娘說的西村的事兒,應該就是老許之前所在的村子,東村西村應該是一個姓,大家的祖墳應該也劃拉在一起,以老許如今的身家,他應該是不屑於貪圖這點補償款的,之所以承擔這件事,也是看在這裡頭也有自個兒先人躺在裡頭的原因。

    如果不是鬼魂作祟的話,

    會不會是成了精的東西再搞怪?

    如果是精怪的話,那一切也就說得通了,但精怪處理起來,其實比鬼魂更麻煩一點。

    這時候,屋子裡傳來了咳嗽聲,那個老頭醒了。

    周澤走到臥室門口,看著已經坐起來的老頭。

    老頭又看了一眼站在周澤身邊的小女童,當即罵道:「你這挨千刀的小鬼,你敢對我孫女動手,我就……

    我就…………我就…………」

    想了半天,崔老頭都沒能想到有什麼可以進一步威脅的方式。

    「我來這裡是受人之託解決問題的,沒功夫跟你瞎鬧,你再胡攪蠻纏,我就找關係把這女孩送福利院去,反正看你這個樣子和條件也不像是能帶好孩子的樣子。」

    「你…………你敢…………」

    老頭的氣焰當即衰弱了一些。

    小女童很會聰明伶俐,給周澤抽來一張木質小板凳讓周澤坐下,周澤道了一聲謝謝,吐出一口煙圈,伸手指了指老頭道:

    「說吧,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是有陰陽眼吧,應該能看見那幫村民所看不見的東西。」

    崔老頭囁嚅了幾下嘴唇,試探性地問道:「你真是來幫忙的?」

    「我騙你,有好處麼?」

    「好,我跟你說,這是造孽,這是後人造的孽!這幫數典忘祖的東西,這幫…………」

    「直入正題,在村裡搞事情的,是先人的亡魂麼?」

    「不……不是。」崔老頭搖搖頭。

    「那你罵他們做什麼?」

    「我只是氣不過,多好的祖墳啊,多好的風水方位啊,我的爹媽我的爺爺奶奶,也都葬在那裡,結果被他們一挖,大家的屍骸都滾落到一起去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到底誰是誰家的,都沒人能分得明白!

    你說這不是造孽是什麼?」

    周澤點點頭,「繼續說,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看見我家門檻了麼?」

    「看見了,很高。」

    「具體點。」

    周澤站起身,走到了客廳門檻邊上,這門檻有些年頭了,跟這個老泥房一樣,但在外側有兩道最近才剛剛摩擦出來的痕跡。

    「那晚,他來了,撞開了我家門,想要進來。

    但門檻太高,

    他跳不起來。」

    周澤抬起頭,看向依舊坐在床上的崔老頭,沉聲道:

    「殭屍?」

    「咳咳咳…………」崔老頭咳嗽起來,「除了殭屍,還會是什麼?」

    「那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那天,他是穿著衣服的……」崔老頭面露猙獰道:「穿的是,當地人的衣服,我怎麼知道,他到底偽裝成了哪個人?天黑著,我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也不敢跑到外頭去看。」

    「我回來了。」

    許清朗提著一些熟菜回來了,還買了幾份盒飯。

    「你醒啦。」許清朗看了一眼崔老頭。

    「呵呵。」崔老頭笑笑,沒再說什麼,他是認識許清朗的,畢竟也是在這塊地界兒長大的孩子,不用別人攙扶,崔老頭自己慢騰騰走到了客廳。

    許清朗把菜放到了小桌上,又拿來幾張板凳。

    盒飯擺上去,熟菜也在塑料袋上攤開,

    周澤在旁邊坐了下來,看了一眼小飯桌,有些奇怪地問道:

    「你怎麼就買了三份盒飯?」

    「什麼叫就買三份?

    就我們三個人,所以買三份啊,

    難道你今天胃口更好了?

    那我把我的飯勻一部分給你。」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3 06:59
深夜書屋 第二百三十九章 水淺王八多

    回到吧檯後面,周澤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喝兩口,老道就回來了。

    「貼了?」

    「貼了,老闆。」

    老道撓撓頭,又問道:「老闆,為啥他們車後面會有這麼多花圈?」

    而且那不是真的花圈,不塗抹牛眼淚根本就看不見。

    中國人都清楚,花圈是給死人用的,對活人來說是很不吉利的東西,車後面忽然多出這些玩意兒,肯定是不好的。

    也因此,雖說那倆年輕城管差點讓自己在老闆這邊吃了掛落,但人家也是好心好意,老道還是把自己褲襠裡藏著的符紙貢獻出去了,也心甘情願。

    「被人在後面吐口水吐多了,也就有了。」

    周澤笑了笑,沒當回事兒,想叫白鶯鶯給自己泡茶,才記起來鶯鶯還在網咖血戰。

    「幫我泡壺茶。」

    「哎,好嘞。」

    老道手腳也是麻利得很,泡茶時也有模有樣的,他其實懂得很多,也善於學習,之前周澤就看見老道在許清朗不在的時候給客人調雞尾酒。

    「老闆,什麼叫被人罵多了?」

    「經常有人看見城管的車後,在車後面吐口痰,再罵一句『早死早超生』。

    慢慢地,花圈兒就多了起來了。」

    「咒的?」

    「算是吧。」

    「但那倆小年輕城管人還不錯啊。」

    「那位跳樓自殺的老師人也不錯。」

    「額……這個……」

    「放心吧,那花圈也弄不死人,至多讓人運勢弱一些,你那符紙貼上去後,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唉,貧道我是心裡替那倆孩子覺得委屈,憑什麼城管的惡名,需要他們來擔?」

    「因為大部分人喜歡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

    如果自己開車或者走路時道路被小攤小販擋住了要罵;

    網上看見城管『打』人的視頻,『欺負』小販的報導,也要罵。」

    「唉,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老闆,茶泡好了。」

    老道把茶水送上來,居然還一本正經地重新拿起抹布開始東擦擦西摸摸,哪怕書店裡頭被死侍給打掃得乾乾淨淨,但老道心裡發虛啊,生怕周澤再把之前「兒子」的事兒拿出來發作。

    周老闆則是在沙發上躺了下來,剛躺下,許清朗就從樓上走了下來。

    「中午在外面吃的?」

    許清朗這話裡頭帶著點興師問罪的意思。

    「嗯。」

    「呵呵。」

    老道識趣兒地走遠了一些。

    「老周,跟我出去一趟,幫我個忙。」許清朗對周澤道。

    周澤有些無奈地睜開眼,看著換了一身幹練衣服的許清朗,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作為朋友,既然人家開口了,你還真不好意思去當面拒絕,尤其你現在還躺在沙發上,一副什麼事兒都沒有的架勢。

    想找藉口搪塞一下,都找不到。

    而且不管怎麼說,老許一直以來也算是幫了周澤很多忙的。

    許清朗開車,周澤坐在副駕駛位置上。

    車是往許清朗老家門海縣去的,倒也不遠,通城這邊除非發生交通事故基本不會堵車,估計也就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

    「事情就是這樣,上次遷墳遇到的問題,現在開始發酵了。」

    許清朗剛剛把事情的經過和周澤說了一下。

    這件事周澤是知道的,當初許清朗曾不止一次地離開書店回老家,就是忙遷墳的事情,雖說許清朗的玄術水平在周澤跟小luoli眼裡就是一個半桶水,但他的水平比農村的白事兒先生以及所謂的遊方道士,真的高出了太多太多。

    所以遷墳的事情也是許清朗親自主持的,他測算了方位和日期,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弄,但問題還是發生了。

    首先是祖墳那邊先出了水,按照許清朗的說法就像是地下溫泉噴滲透出來了一樣,那水還冒著白煙,熱乎著呢。

    之後開挖時,又遇到了不知名的塌陷,沒弄出什麼人命動靜,但也把一桿負責遷墳的村民嚇得夠嗆。

    到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搶救性挖掘,弄出了一堆白骨之類的東西,有的棺材時間久了,自己也腐爛了,骨頭都埋在泥土裡頭了,有的以前窮,下葬時連棺材都沒有,直接一卷草蓆上路。

    除了這些年上面有碑文的墳頭還好,其餘的大部分白骨到底是誰家的祖宗自家都沒辦法分清楚,反正一個村大部分都一個姓,也無所謂了,囫圇吞棗地全都遷移到另一個位置又集體下葬了。

    至於老墳頭那裡還有沒有剩餘沒被遷走的屍骸,也沒人再去費心思找了,而且找的難度也實在是太大,總不可能直接喊挖掘機過來把這塊地給重新翻一遍吧?

    但這之後,怪事就開始發生了,村裡開始丟東西,而且一些人家養的家畜也開始莫名其妙地暴斃,還有人做夢夢到自家太爺爺太奶奶這類的來哭訴,總之,說這個村子被弄得雞犬不寧有些誇張了,但至少也是草木皆兵。

    許清朗想過辦法去解決,但都無濟於事,只能請來周澤幫忙。

    到許清朗村子裡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雖說是村子,但家家戶戶基本都是二層小洋樓,外面不遠處就是大公路,村子裡頭也都是水泥路,不少人家場子上還停著好車。

    江浙滬這邊的農村跟西南地區的農村差別還是很大的,一是因為當地經濟發展原因,二則是因為地理環境原因,發展起來確實比西南地區多山環境要方便適宜得多。

    許清朗把車停在田埂旁的水泥路上,他很乾脆,也不說回老家了帶周澤去見個長輩親戚什麼的,直接帶著周澤就上墳頭去了。

    老祖墳區域已經長滿了雜草,顯得很是寂寥。

    「遷墳是因為徵地,這裡會有高鐵線從這裡走,之前村子裡不是很願意,在獲得一筆賠償款之後,大家才同意了。」

    許清朗蹲在田埂邊,點了一根菸。

    周澤圍繞著墳圈走了一遍,然後聳聳肩,道:

    「沒發現什麼問題,也沒感知到鬼氣之類的,這裡乾淨得像是每晚敷完面膜的你。」

    「我也試著找過,但也沒在這裡發現什麼,我原本以為是我道行不夠,既然你都發現不了什麼,那問題可能不是出現在這裡。」

    「之前挖出來的屍骸最後怎麼處置的?」周澤問道。

    「除了能分清楚的被單獨安葬,其餘的基本都被合葬了。」許清朗說道。

    「那可能七婆跟八婆生前就是仇人,死後被不小心合葬在一起吵架了?」

    周澤半開玩笑地說道。

    「事情沒那麼簡單,鬼魂會吃家畜?」

    就在二人一起抽著煙聊分析這件事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大喊聲:

    「跳水啦!跳水啦!跳水啦!!!!!!」

    呼喊的是一個老婆婆,一把年紀了,但嗓門兒依舊洪亮,這一聲聲叫喊,足以將半個村子給驚動。

    許清朗和周澤馬上跑過去,已經有幾個男子下池塘了,也沒等許清朗和周澤有什麼反應,那幾個人就把一個婦人從水塘里拉了上來。

    江南農村有喜歡自家修水塘的習慣,可以自己養養魚做點水產什麼的。

    婦人被拉上來時,臉色泛白,倒是還醒著,手在無意識地抓著什麼,像是還停留在剛溺水時的絕望階段。

    許清朗馬上過去檢查她的狀況,周圍村民也紛紛跟許清朗打招呼。

    周澤站在邊上看著,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老許不是因為拆遷得了二十幾套房麼,這裡又是他的老家,為什麼這裡沒拆遷?

    又或者,這裡是他的老家沒錯,但他當初和爹媽一起住時,並不是生活在這個村裡?

    周澤也沒好意思問許清朗這個,人家正在著急著呢,這個時候他也沒興致拿自己二十幾套房出來裝逼。

    跳水自殺,在哪裡都不算罕見,周澤在水塘邊蹲了下來,水塘的水不是很清澈,上面漂浮著不少綠藻。

    伸手,撥開面前的綠藻,周澤微微側頭,看向水面下面,還是什麼都沒發現,也什麼都沒看見,池塘雖然髒,但絕不是有「髒東西」的髒。

    婦人被背回屋裡去了,附近聚攏了不少村民,通城屬於東部沿海地區,所以哪怕是農村裡的青壯年,上班的話也能就近找到工作崗位,沒必要背井離鄉出去打工,農村裡的人氣兒還是很足的。

    許清朗還在裡頭忙活著,周澤站在人群外面,抽著自己的煙。

    就在這時,前面走來一個衣著有些邋遢的老頭,一邊走一邊罵,周圍村民臉上都露出了噁心排斥的表情,紛紛讓開。

    老頭自顧自地罵著自己的東西,

    先罵振幅,

    再罵村長,

    又罵了這些見錢眼開的村民,

    一副恨其不爭的感覺,

    一邊走一邊罵,唾沫星子橫飛,罵得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數典忘祖,見錢眼開,對不起先人…………

    周澤在旁邊當熱鬧看著,靠在一棵槐樹上。

    老頭在周澤眼裡倒是挺可愛的,人活到這個歲數了,也沒啥看不開看得開的了,想罵就罵,想鬧就鬧,想瘋就瘋,反正老子沒幾年好活快蹬腿的人了,幹嘛還受你這人間鳥氣。

    只是,

    老頭罵著罵著居然拐向了周澤這邊,當他看見周澤時,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

    「爺爺,爺爺…………」

    一個小女童從遠處跑來,拉住了自家爺爺的手,她生怕爺爺亂跑亂鬧。

    但老頭還是繼續盯著周澤在看。

    「這是外面來的叔叔,不是村裡的。」

    女童對自家爺爺說道,爺爺年紀大了,腦子不大能記事兒了。

    「什麼叔叔!」

    老頭對著周澤直接一口唾沫吐出來,

    吐在了周澤的鞋面上,

    「死鬼!」

    「對不起,對不起,叔叔,對不起對不起。」

    女童馬上蹲下身用自己的衣袖給周澤擦鞋面,她生怕這個外來的叔叔打自家爺爺。

    「回來,給什麼小鬼擦鞋面!

    咱老崔家,丟不起這個人!

    人是人,鬼是鬼,活著的時候堂堂正正,

    死後也就不用給這幫小鬼卑躬屈膝!」

    老頭呵斥自家孫女,同時把孫女給拉了回來。

    孫女站在老頭身邊不停地對周澤道歉,喊「對不起對不起」。

    周澤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剛剛被小女孩擦拭過的鞋面,他是有潔癖的人,老頭的一口濃痰雖然被擦去了,但心裡的膩歪卻難以消除。

    再見這老頭雖然神神叨叨的,被村民所不喜,但居然是一個藏龍臥虎的傢伙,看似瘋瘋癲癲,但實際上比這個村子裡其他人都看得要更清楚。

    「你不怕閻王,那你的孫女呢,要不,我帶她先下去?」

    周澤半開玩笑似地說道。

    「豎子,爾敢!」

    老頭大吼一聲,

    直接撞向了周澤。

    「噗通!」

    周澤原本就站在池塘邊,

    這下子被老頭一撞,

    居然跟老頭一起摔入了池塘水中。

    「又有人跳水了,又有人跳水啦!!!」

    「救人,救人,快救人啊!」

    「爺爺,爺爺!」

    「崔瘋子跳水了!!」

    岸上傳來村民們的呼喊聲……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14 01:23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家親戚你不管?

    三個人?

    周澤猛地看向自己身後一直怯生生站在那裡的小女童。

    小女童被周澤的目光給嚇到了,下意識地後退幾步,目光求助性地看向自己的爺爺。

    村民們和許清朗都說過,

    崔老頭無兒無女,

    是個瘋子,

    那麼他又怎麼可能有一個孫女?

    還有就是小女童一直以來只和自己說話交流,無論是之前在池塘那邊還是在屋子裡頭,她都沒有再和別人有過任何的交流。

    之前周澤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現在著重回憶了一下,才真正的琢磨出味道。

    「喂,怎麼了?」

    許清朗往嘴裡扒了一口飯問道。

    周澤看向了崔老頭,他需要一個解釋。

    崔老頭悶著頭,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似乎根本就沒打算理睬周澤,同時還埋怨許清朗怎麼沒給自己打點酒回來。

    「給我一個解釋。」周澤說道。

    「嗯?」許清朗有些疑惑地看著周澤。

    「這豬頭肉肯定缺斤兩了,豬頭四那傢伙肯定是不認識你了,不然也不應該宰你啊。」崔老頭嘆息道:「這世道,踏踏實實做人好像怎麼都發不了財了。」

    崔老頭還是完全拿周澤當空氣了。

    許清朗慢慢地放下了筷子,他能察覺到氛圍有點不對,更重要的是,他瞭解自己這個朋友,別看他平時喜歡一個人躺在沙發上曬曬太陽,但骨子裡,是一個控制慾很強的人。

    這可能跟他上輩子做醫院主任有關係吧,喜歡把一切掌握在手中,書店裡,自己算是無慾無求的一類,接下來再看看都是些什麼人?

    老道?

    鶯鶯?

    死侍?

    放在古代,就是家丁、女僕、護衛。

    許清朗自我感覺良好沒把自己歸於「廚娘」一類。

    崔老頭一邊吃一邊砸吧著嘴,吃得滿嘴流油,

    而後,

    一隻手出現在了他的腦後,

    「啪!」

    「唔唔唔唔唔唔…………」

    崔老頭整張臉被壓在了熟菜堆裡,任憑這老頭如何掙扎和反抗都無濟於事。

    「以為有一雙陰陽眼,

    以為自己年紀大,

    就可以把任何人都不當一回事兒了?」

    「砰!」

    周澤一腳踢斷了小桌子的一根腿,崔老頭整個人直接趴在了地上,老頭還在喊叫著什麼,但只剩下了口啃泥。

    小女童哭喊著衝過來想要推開周澤,把自己爺爺解救出來,但周澤左手直接長出了指甲,一縷縷黑霧將小女童纏繞住,小女童只能被困在原地,無法動彈。

    但似乎也是因為黑霧的原因,讓許清朗也終於看見了小女童的身影。

    「這…………這…………這裡怎麼還有一個孩子!」

    周澤退後一步,崔老頭馬上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抹去了臉上的油污和飯菜,直接「嗷嗷叫」地衝上來要跟周澤拚命。

    這一次,周老闆有防範了。

    手臂直接揮舞過去,一記肘擊,重重地砸在了崔老頭的胸口位置,崔老頭到底年紀大了,哪怕周老闆再鹹魚,至少也是年輕氣盛的階段,崔老頭再度被掀翻在地。

    小女童被困鎖在原地,著急地不停哭泣。

    「你不跟我說,我就自己扒開來看看。

    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我也分不出她居然不是人!」

    周澤上前一步,指甲慢慢地長出來。

    女童的存在,讓周澤都沒覺得有絲毫的異樣,這就是最大的異常,因為許清朗以及村民們是看不見她的。

    她是虛幻的,

    但她又是那麼的真實!

    指甲慢慢地靠近女童的皮膚,

    如果你願意一層一層一層的剝開我的心,你會發現你會訝異…………

    周澤現在真的是打算剝開女童看看她的構成到底是什麼。

    「別碰她,我說,我說,她是我從祖墳那邊撿回來的屍胎。」

    崔老頭似乎是放棄了一切掙扎,打算開誠布公。

    這個老頭,帶著一種這個年齡層次的人普遍所存在的倔強,從村民對他的態度上也可以看出來,他在為人處事方面有著一種巨大的缺陷。

    他只是蠢,是真的蠢,居然在一個鬼差面前擺他的臭架子。

    「屍胎,是什麼東西?」許清朗問道,他沒問崔老頭,而是問的周澤。

    「你看我做什麼?」周澤反問道。

    「你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

    崔老頭嘆了口氣,道:「屍胎,是屍氣所化之形體,並不是屍體懷孕生了孩子,是屍體在被埋葬時,已然有了身孕。

    但她死了,腹內的胎兒也就一起死了,變成了死胎。

    不過,如果風水合適或者其他一些機緣巧合因素促使之下,腹中的死嬰,可以在肉身已經死亡的狀態下,以靈魂的方式脫離肉身重新孕育出來。

    小釵就是這樣子的一個存在,三年前我在墳地上經過,看見她跪在那裡哭。

    我見她面生,就問她是哪個村的人,她說她媽媽在地下,她是自己貪玩從地下跑出來的,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然後我就把她帶回來養著了。」

    許清朗聽完崔老頭的敘述後,馬上問道:

    「你養著她?」

    「她只需要每天喝一點點血,雞血鴨血都可以,人血也可以,只要一小碗就夠了,好養得很,人也乖,也很貼心,更知道照顧心疼我,她就是我的親孫兒,不,比親孫女兒還親!」

    崔老頭看著小女童說道。

    「我之前沒問,那就是為什麼那頭殭屍要晚上來敲你家門,是因為她麼?」

    周澤指了指小女童。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崔老頭馬上把小女童抱在懷中,

    「她就是我孫女兒,是我親孫女兒!誰都不準把她從我身邊奪走,我死也不會讓人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那個殭屍已經在村子裡搞小破壞了,如果他只是為了找回自己的女兒,而你一直阻攔著讓他找不到,很可能會逼他發狂。

    只是偷點雞鴨,洩露的煞氣讓人做點噩夢,這只是小事。

    你知道如果一頭殭屍真的把自己的耐心耗光後,會是怎樣的後果麼?你是天生陰陽眼,這些東西,應該懂得比常人多!」

    周澤看著崔老頭問道。

    「他們死,就讓他們去死好了,一幫數典忘祖的東西!

    為了一點拆遷款,連祖墳都不要了,這幫人,死不足惜!

    該死,

    該死!

    哪怕他們死光,也別想讓我把小釵送出去,我不可能讓小釵離開我!」

    「爺爺,小釵也不要離開爺爺,小釵要一直跟著爺爺你。」

    小女童和崔老頭抱在一起痛哭著。

    「是因為這個原因麼?」許清朗湊到周澤身邊小聲問道。

    如果這一切的起因是因為有天生陰陽眼人生又極為失敗的崔老頭想要這個孫女兒,那麼,把這個女童交出去,似乎才是最恰當的處理方式。

    村子可以避免一場災禍,而且這女童本就是屍胎化形,也算不得是活人。

    「時間對不上。」周澤搖搖頭,「殭屍的目標應該是這個女童,但可能並不是所謂的父女或者母女關係,你沒聽這老頭說麼,他在三年前就領養了這個女童了。

    她的父母如果真的還在,也如果真的變成殭屍的話,一來,她很難自個兒跑出來,二來跑出來這麼久她的父母不可能耽擱了三年後才來找她。」

    「那你怎麼看的?」

    「祖墳拆遷,甚至可能是這個工程,導致哪個地方的土層出現了變化,然後讓一頭殭屍出來了。

    這種大工程導致的怪事兒真的很多,上海延安路高架龍柱,就是其中之一。

    然後,這頭殭屍憑著本能,聞到了這個女童的味道,想要吃她進補。」

    「那你怎麼對她沒感覺?」許清朗問道。

    「遠古人過茹毛飲血的生活,古代人有一口米糠吃就謝天謝地,現在的人不光是要吃得飽,更追求吃得好。」

    「裝個逼得瑟自己血統高還要這麼拐彎抹角。」許清朗不屑道。

    周澤沒再反駁什麼,

    因為他知道,

    真實原因是因為自己現在沒進入殭屍狀態,

    如果讓自己體內的那個意識甦醒,估計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女童往嘴裡塞吧,他似乎很喜歡吃這種特殊的亡魂來滋補自己。

    「這屍胎怎麼辦?可以送她投胎麼?」

    「可以的,她也是亡魂形成,不過是靈魂上沾染了屍氣產生了一些變化,但本質上還是亡魂,處理一下,還是能夠送入地獄投胎的。

    而且,送她下去的績點,應該很高。」

    「那就再等等?先幫我把那頭殭屍處理一下?」

    周澤沒說話。

    「喂,幫個忙,你知道的,我們第一次見鶯鶯時,多恐怖,我一個人搞不定啊。」

    周澤還是沒說話。

    「這裡好歹是我家鄉,我不想看到生靈塗炭的事兒。」

    周澤看向許清朗,然後又低下頭,看著鞋尖,

    鞋尖在地上蹭了蹭,道:

    「唉,上輩子好不容易存了錢買了一套房,這輩子居然連一套房子都沒有,真失敗啊。」

    「…………」許清朗。

    「不帶這樣子的兄弟,你這是趁火打劫啊。」許清朗半天憋出這句話。

    「那你還能給出一個更好的理由說服我出手麼?」周澤反問道。

    「我靠,說到底,這不都是你家親戚麼!

    你家親戚要搞事情,

    你能坐視不理?」

    「…………」周澤。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4 19:25
第二百四十三章 詐屍!


    孤零零的小泥房子裡,

    許清朗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在他面前,

    擺放著那具自己剛剛從外面菜地裡拖回來的屍體。

    這屍體他認識,是村子裡徐嬸兒家的仨兒子,今年不到三十歲,未婚,平時在船廠上班,在村子裡名聲很好,因為他樂於助人。

    東家西家的,誰家有事兒支應他一聲,他一準兒過來幫忙,比如這家要修個房子,那家來不及收麥子等等,所付酬勞,無非是一頓飯一頓酒而已。

    這是屬於老一輩才有的那種鄰里互幫的風氣,在年輕一代身上已經很罕見了,但他一直保存著,不少同齡人覺得他憨傻。

    當然了,他的人緣再好,也跟許清朗沒多大的關係,他雖說是在村子裡出生,但很早就不在村子裡了。

    現在也不是悲傷緬懷開哀悼會的時候,

    他得想辦法把這具屍體先給處理掉。

    許清朗記得以前看《鹿鼎記》時,韋小寶有那種化骨水,直接往人身上澆上幾滴,人馬上就會被腐蝕得乾乾淨淨,現實裡有沒有這玩意兒許清朗不清楚,但他清楚自己現在沒時間去找這玩意兒。

    又或者,

    分屍?

    把屍體一點點分解下來,還能炒個菜啥的?

    好像有點變態啊。

    但心裡怎麼忽然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呢?

    肯定是被周澤那個變態給傳染了。

    搖搖頭,許清朗決定還是先用最笨的辦法,

    挖個坑,

    把這屍體先給埋了。

    等回頭再燒點冥鈔,這件事應該也就能過去了,畢竟人雖然是周澤殺的,但實際上這傢伙被殺時就已經是行尸了,他早就死了,周澤殺他,相當於是給他送一個解脫。

    許清朗從屋子裡招來鐵鍬,走到屋門前的菜地位置,開始挖坑。

    其實,泥房子裡也沒有鋪什麼瓷磚或者打什麼水泥,也是泥地,但多少年不停地給人走來走去,那泥地早就被踩得嚴嚴實實的了,根本就挖不動。

    挖著挖著,許清朗雙手拄著鐵鍬,忍不住地喘著氣,對於平時不怎麼下地最近也開始進入保養狀態的他來說,再幹這種活兒,還真有些吃不消。

    「嗚嗚嗚………………」

    遠處,像是傳來了淡淡的嗚咽生,有點像是有人在哭,但仔細聽起來,又不像是在哭,那調子有點抑揚頓挫宛轉悠揚。

    農村的晚上還是很安靜的,尤其是都到這個點了,哪裡來的這種響動?

    許清朗伸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的護心鏡,老實說,周老闆現在不在身邊,許清朗心裡還真有點惴惴不安,總覺得不踏實。

    嗚咽的聲音由遠及近,許清朗猛地舉起了鐵鍬,雖然只聽見聲音沒有看見任何的東西,但那種危機感確實如此地強烈,直刺激得他腎上腺素開始瘋狂地分泌。

    「呼呼…………呼呼…………」

    深呼吸,

    不停地深呼吸,

    許清朗一隻手拿著鐵鍬,一隻手捏著護心鏡。

    難不成是老周沒追到殭屍,結果那頭殭屍又來了一個回馬槍?

    氛圍,

    變得十分緊張,

    許清朗額頭上的冷汗都開始滴淌下來。

    僵持,

    對峙,

    一直持續著。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後,

    黑夜裡,有幾隻調皮的烏鴉不睡覺從頭上飛過,

    發出「呱…………呱…………呱…………」的聲音。

    一陣風吹來,

    幾片落葉打著旋兒自身前吹拂而去。

    許清朗與空氣,

    對峙了二十分鐘。

    那嗚咽聲開始慢慢地變低,最後到了微不可察的地步。

    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聆聽,許清朗至少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肯定不是有人在哭,反而更像是有人大晚上地不睡覺在那裡悠哉悠哉地吹簫。

    誰特麼閒得!

    又警惕的等了好一會兒,一直到那聲音徹底消失不見之後,許清朗才長舒一口氣,警報解除。

    又繼續挖了一會兒,原本想挖得更深一點的,但許清朗疲憊感已經襲來了,也就挖了一個很將就的深度,反正之後的事情還是得靠冥鈔來規避麻煩,現在把屍體埋起來只是不想在近期被村民發現而已。

    走進屋子裡,那具屍體還很安靜地躺在那兒,胸口位置有一處清晰地凹陷,在凹陷的周圍則是五個小洞。

    殭屍肯定是很硬的,

    事實上死人如果屍體保存得好一些的話,屍體形成屍僵之後確實會比活著的時候「硬朗」許多,而殭屍更是由鬱結怨念所化,身體更是堅固。

    但再堅固的身體,還是被周澤的指甲直接給洞穿了。

    許清朗喝了一口水,拿出手機,準備給周澤發個信息,問問他現在在哪裡,到底有沒有找到崔老頭。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吧。

    許清朗本人和周澤都沒料到,那個脾氣臭到爆的崔老頭居然也會玩一出「暗度陳倉」,先裝睡且偷偷摸摸地不知道拿什麼把繩子給割斷了,然後趁著那頭行尸出現自己跟周澤衝出屋子對付時帶著孫女兒果斷地走地道逃脫。

    老頭為什麼要逃,也很簡單,因為自己二人拿他寶貝孫女兒當誘餌,同時周澤還打算等事情結束之後把他孫女兒送去投胎。

    只能說,周澤之前說得對,一個天生陰陽眼,活到這麼大一個歲數,真沒點什麼藏著掖著的本事,別人也難以信服啊。

    「怎麼沒信號了?」

    許清朗敲了敲手機。

    也就在此時,原本躺在那裡早就死透透的屍體居然慢慢地坐了起來。

    悄無聲息,

    根本就沒有發出絲毫的動靜。

    許清朗繼續鼓搗著手機,他想盡快聯繫到周澤,完全忽略了身後的情況。

    倒不是說許清朗有多粗心大意,事實上哪怕是周澤本人在這裡都不認為那具已經被自己用指甲刺死的行尸還能再翻騰出什麼浪花來。

    但偏偏地,

    他起來了。

    而且他慢慢地張開嘴,

    露出了兩顆陰森獠牙。

    「嗯?」許清朗吸了吸鼻子,怎麼忽然傳來了一股子醃蒜的味道。

    到底是以前當過廚師,對味道的天然敏感讓許清朗在此時下意識地向後看了一眼,

    而後,

    四目相視!

    屍體猛地向前一撲,獠牙直接刺入了許清朗的脖頸位置。

    許清朗瘋狂地將推打面前的這貨,但這傢伙卻像是一條毛毛蟲一樣,死死地貼在了許清朗身上。

    強忍著脖子位置的劇痛,

    許清朗取出了自己口袋裡護心鏡,

    低喝道:

    「天地無極,玄心正法!」

    護心鏡鏡面上蕩漾起一層淡藍色的波紋,

    下一刻,

    許清朗直接將護心鏡砸向了面前這東西的身上。

    這東西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像是很痛苦,但還是死死地咬住許清朗不放,且雙手雙腳開始攀爬了上來,像是一條八爪魚一樣,想要霸王硬上弓!

    「噗通」一聲,

    許清朗還真被對方給壓倒在了地上,

    對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和蠕動著,

    將許清朗按在地上盡情地摩擦!

    噁心,

    反胃,

    難受,

    痛苦,

    疼…………

    許清朗清楚,除非周澤能夠像港片裡的警察一樣在最後關頭趕到,否則自己今天很可能就交代在這裡了。

    但這東西,

    明明是涼透了,

    怎麼又能動起來的?

    對了,

    是簫聲!

    肯定和那個簘聲有關!

    但這個時候再去想什麼簘聲已經來不及了,也沒有絲毫的意義。

    第一次,

    許清朗覺得這個自己出生的村子,是那麼的令他陌生和惶恐,彷彿有一層簾幕一直遮掩在上面,他其實一直都沒有真正走進去過一樣。

    雙手拚命地掙紮著,

    許清朗觸碰到了一個凹陷的位置,

    那是之前周澤指甲洞穿的位置。

    「天地無極,玄心正法!」

    許清朗最後一次念動咒語,

    一咬牙,

    直接將自己的護心鏡從那個傷口位置塞入了行尸的胸膛之中。

    「嘶嘶嘶嘶嘶嘶嘶………………」

    行尸的眼耳口鼻開始不斷地有黑霧冒出,他整個人從許清朗身上跳起來,而後又倒在地上瘋狂地打滾,像是一條蟲子被噴灑了殺毒劑一樣,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護心鏡在行尸體內不斷地發出藍光,不停地灼燒著對方。

    到最後,

    行尸再次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而且,他的屍體慢慢地開始腐爛,化作了一灘膿水。

    很快,

    當水漬被泥地給吸收,

    地上只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人印。

    許清朗之前心心唸唸的韋小寶的化骨水,這次倒是真的夢想成真了。

    彎下腰,許清朗用衣袖裹著自己的手掀開了人印中間的那個黑乎乎的東西,這是他的護心鏡,但現在已經徹底成黑炭了。

    他許清朗家底薄,玄術是個半桶水,這小法器已經算是他少數幾個能拿出手的東西了,這下也徹底廢掉了。

    然而,

    這不是最棘手的。

    許清朗撿起手機,來到了廳堂的破鏡子前,

    打開手機的後置手電筒,對著自己的脖子位置,

    鏡子裡,

    自己左側脖子位置上,

    有極為清晰的一對牙印,

    附近的皮肉也被撕扯得皮開肉綻,但是卻沒有鮮血流出來,反而不斷有黑色的小顆粒在裡頭不停地翻滾著,看起來極為噁心。

    許清朗用顫抖地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傷口,

    一股不祥的預感,

    慢慢襲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4 19:26
深夜書屋 第二百四十二章 黑白照片

    入夜了,小泥房的門半遮掩著。

    女童被周澤故意安排讓她坐在門檻上,至於崔老頭,則是讓許清朗用繩子捆綁了起來,堵住了嘴,讓他坐在客廳的小板凳上。

    正如崔老頭自己所說的那樣,他寧願全村人都被殭屍殺光,他也不願意自己的「孫女兒」離開他。

    這是人之常情,

    做出這種選擇,說出這種話,也無可指摘,很正常。

    也因此,

    許清朗為了保護自己出生的這個村子,讓小女童當作誘餌站在屋外,也很正常,也無可指摘。

    周澤打算等到事情結束之後,把女童送入地獄讓她轉世輪迴,也沒錯,畢竟生老病死自然規律,小女孩已經死了,那麼去地獄獲得再次投胎的機會才是正途,留在陽間遲早會出問題。

    你崔老頭不在乎全村人的死活,周澤跟許清朗又何必在乎他的意見?

    最重要的是,

    這老頭脾氣臭得實在是讓人討厭,反正周老闆是沒一點點衝動想要幫他做點什麼,大家公事公辦就好,也沒必要講什麼人情往來,忒費勁。

    周澤跟許清朗都站在門後面,靠著門框。

    「會來麼?」

    「就看這老傢伙有沒有再隱瞞什麼了。」周澤掃了一眼被捆成「粽子」的崔老頭。

    「他還有什麼隱瞞?」

    「一個自出生開始就有陰陽眼的人,活到了現在,他這輩子,可能這麼風平浪靜麼?」

    「也是。」

    等到了深夜時,許清朗有些疲憊了,直接坐在了地上靠著牆根,周澤還好,一根菸接著一根菸抽著,他是不需要咖啡什麼東西來抵擋睡意的,反正沒有冰櫃或者白鶯鶯他又睡不著。

    不過,這樣等也挺無聊的。

    崔老頭折騰累了,此時居然先睡著了,而女童則是繼續很乖巧地坐在門檻上,不停地東張西望,還不時地回過頭看看自己的爺爺。

    能狠下心來拿一個女童當誘餌,周澤自己心裡都有些負罪感,但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而且女童是一個屍胎,也沒必要真把她當一個純粹的小孩來看待。

    「咔嚓…………咔嚓…………」

    遠處的菜地裡,出現了聲響。

    周澤馬上直起了身子,原本有點打瞌睡的許清朗也馬上站起來。

    女童雙手抱著自己的肩膀,她感知到了寒冷,同時,也感知到了畏懼。

    「咔嚓…………咔嚓…………」

    聲音越來越近了。

    周澤透過門的縫隙向外看著,只是現在只能聽到聲音,還沒看見那個蹦蹦跳跳的身影。

    又等了大概十分鐘,那個聲音還在附近逡巡著,把它自己隱藏在了黑幕之中,但遲遲沒有露面。

    「殭屍也有智商的啊?」

    許清朗驚嘆道。

    「…………」周澤。

    不過這個時候也不是吵架的時候,那個殭屍可能真的是察覺到有什麼問題,所以暫時不敢靠近。

    女童回過頭,她的恐懼情緒越來越重,她下意識地想喊爺爺,但是站在其身後的周澤對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女童強忍住了,但眼圈憋得通紅。

    周澤這個時候伸出手掌,上面長出了指甲,一層層黑霧開始環繞,周澤蹲下來,將指甲刺入了地面。

    黑霧開始瀰漫出去,指向了一個方向!

    「在那裡!」

    下一刻,

    周澤直接衝出了門檻。

    既然那東西遲遲不過來,那自己就主動出擊吧,對付一頭殭屍而已,周老闆還真沒覺得需要害怕什麼。

    當初和白鶯鶯人生若只是初見時,

    白鶯鶯的氣場跟武則天臨朝一樣,到最後還不是被自己插到哭?

    前面,是一片菜地,有簡單地籬笆擋著,當週澤衝過去時,一道人影也主動地「跳」過來。

    的確是跳,對方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短褲,跳出來時,將周圍的籬笆全部撞斷。

    「砰!」

    周澤的身體和對方撞擊到了一起,自對方身上傳來了類似鋼板一樣的硬度,而且對方的衝勢不減,帶著一種可怕的決絕。

    而周澤的指甲也順勢刺入對方的胸膛位置,

    在指甲面前,

    再堅硬的胸膛也得化作繞指柔。

    「吧唧!」

    像是手指插入了開了瓢兒的西瓜裡的感覺,膩膩的,酥酥的,還帶著一種濃稠的感覺。

    對方身體一顫,而後直接扭曲起來,蜷縮在了地上,像是一條被撒上鹽巴的水蛭。

    「怎麼樣了?」

    許清朗也跑了過來。

    「解決了。」

    周澤在這個男子身邊蹲了下來,男子已經漸漸停止了抽搐,身上也開始有黑色的霧氣升騰起來。

    拿出手機,照了一下男子的臉,周澤發現這男子他白天還見過,是下水救那個落水婦人的村民之一。

    怎麼會是他?

    此時,男子已經沒了氣息,身體也開始發軟,黑色的膿血開始從他的眼耳口鼻位置溢出。

    被周澤的指甲直接刺入,等於是攪亂了他的根基,就是當初的白鶯鶯被周澤指甲擦到都難以忍受,何況這貨明顯和白鶯鶯不能比。

    「這人我認識。」許清朗也拿出手機照了一下,「是徐家嬸子的三兒子,叫…………」

    「我也認識。」

    周澤打斷了許清朗的話,轉而將男子的脖子給翻轉了過來。

    在對方脖子的左邊位置,有兩道清晰的齒痕。

    周澤的手指在齒痕上摩挲著,而後目光猛地一凝:

    「不對,這是剛剛被殭屍咬被控制成行尸的替身!」

    下一刻,

    周澤馬上起身衝回了小泥房,原本坐在門檻上的女童已然消失不見。

    等到周澤衝進屋子裡時,之前被許清朗捆成粽子的崔老頭人也不見了,原地只剩下了一圈繩子和一個板凳。

    中計了,

    居然中計了。

    許清朗跑回來時看見屋子裡空蕩蕩的一幕也是緊皺眉頭。

    「這怎麼可能…………」

    許清朗有些難以置信。

    這殭屍不是周澤,也不是有著白夫人兩百年滋養的白鶯鶯,

    但居然會玩「調虎離山」?

    「這老頭也被殭屍吃了?」許清朗自言自語道。

    「不對。」

    周澤蹲了下來,將散落在地上的繩子撿起。

    「繩子斷裂位置是經過反覆切割弄出來的,不是殭屍的指甲抓斷的,老頭是自己掙脫的。」

    說著,周澤站起身,他先看了看外面的方向,

    「我們剛剛就在前面的菜地裡,老頭如果從屋子裡跑出來,我們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老頭明知道外面有一頭殭屍在對他虎視眈眈時,應該也不至於蠢到衝出來企圖逃跑,至少在屋子裡,我們還能保證他跟他孫女的安全。」

    許清朗聞言,先走到了廚房那邊看了一下,接著又走到了臥室那邊,然後指著床舖位置喊道:

    「這下面,有地道!」

    周澤起身,走了過去,果然,床鋪被掀開著,下面居然真的有地道。

    一個孤寡老頭,只有一個鬼孫女陪伴,在村子裡人緣又非常之差,他挖地道做什麼?

    難道是崔老頭年輕時看入了迷,沒事做時給自己家也弄了一個?

    「你先去處理那具屍體,弄到屋子裡來藏好,我跟著地道去追,注意安全。」

    周澤對許清朗吩咐道。

    許清朗點點頭,那具行尸剛剛被周澤殺了,但屍體就這樣露在外面等天亮有村民經過時難免會引起大的波亂,確實需要一個人先去處理一下。

    等許清朗走後,周澤一個人跳入了地道之中,地道不寬敞,大部分區域都得彎著腰甚至帶著點爬行的方式才能通過。

    而且,地道真的不短。

    周澤在心裡都開始佩服起那位老光棍晚上摺騰的能力了,人家是耕田播種,他就在這裡打洞。

    大概四分鐘後,地道開始向上,周澤也發現了有人剛剛從這裡經過的摩擦痕跡,上面的門板也是開著的,周澤很輕鬆地走了出來。

    進來後,

    周澤意外地發現這裡居然也是一個老瓦房,很是陳舊了,而且應該沒什麼人會經常過來的樣子。

    農村裡這種房子很多的,以前一般都是給老人住,等老人過世之後,年輕一代都早就住進蓋起來的樓房裡了,這種老房子要麼當廚房要麼就當堆放雜物的地方了。

    果不其然,周澤拐了個彎走入廳堂位置時,看見了一個靈台,上面有兩盞燈燭,沒點燃,也掛著蜘蛛網,燈燭中間有一個香灰爐,後面則是有一個老太太的黑白照片。

    老太太露著白牙,笑得很開心。

    崔老頭的地道是通到這裡的,難不成這老太生前是崔老頭的姘頭?

    可能老太早就喪偶了,但有子女,所以不方便跟崔老頭在一起,在農村這種給喪偶的爹媽找另一半還是很困難的一件事,關鍵還是子女覺得自己面子上抹不開。

    但崔老頭這種挖地道私會的精神,還真的是讓人感動。

    但物是人非,

    老太先走一步了,

    估計這地道崔老頭也很久沒用過了,這一次,純粹是當逃命轉移的手段了。

    「呵呵。」

    周澤搖搖頭,從廳堂穿過去,他現在要去盡快找到崔老頭,因為他清楚,那頭有靈智的殭屍,也在找他們爺孫倆。

    而且,

    那頭殭屍一開始只是偷雞摸狗,

    現在已經開始殺人了!

    周澤沒看見的是,

    當他從廳堂穿過去之後,

    佈滿蜘蛛網的靈台上,

    那張黑白照片裡原本就在笑的老太,

    笑容,

    更盛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15 17:34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世界悲!

    江浙農村不少地方的房屋格局就是一側是老平房,一側是二層以上的樓房,老一輩基本住在平房裡,下一代和更年輕一代則是住在樓房中。

    等到老人去世後,平房要麼被當作儲物間被保留,要麼就直接推掉再蓋一個新的平房當廚房之類的來使用。

    周澤在走出這個平房後,所看見的是一棟三層小洋樓,門口有一個很大的場院,再外面還有一個自家修葺的魚塘。

    四周則是被農田包裹著,雖說這在農村很普遍,但換一個角度來說,這算是貨真價實的鄉間小別墅。

    崔老頭從他家的泥房子地道里出來,應該就是來到了這裡,但現在問題來了,崔老頭離開這個平房之後到底又去了哪兒?

    夜晚黑幕之下,如果崔老頭帶著他的閨女兒隨便往田地哪個疙瘩一躲的話,周澤還真的很難找到他。

    樓房裡的人還沒睡,已經是深夜了,裡面還傳來喝酒歡笑的聲音。

    周澤走到樓房前的場子上,點了一根菸,今兒個晚上的事情讓他覺得有些心煩,可能對於現在的周老闆來說,坐在書屋裡等願者上鉤才是最愜意的一件事。

    這就像是打賓館門縫下塞的小紙條,你打電話過去來的人肯定沒照片上漂亮,但至少可以保證即插即用。

    如果你親自去外面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你沒會員卡不是老顧客可能人家也懶得鳥你,跟你說我們這裡是絕對正規的服務,純潔得像是一朵精緻的白蓮花。

    但也就在周澤抽菸的時候,

    他的鼻子忽然動了一下,

    倒不是周老闆的鼻子進化成了狗鼻子,而是因為前世的身份讓他對某一種味道極為敏感,

    那就是消毒水的味道!

    此時此刻,在這棟屋子裡,居然傳來了消毒水的味道,這讓周澤不禁轉過身,面向這棟樓,丟下手中的煙,用鞋底踩了踩,周澤走到側房門口的位置,用指甲打開了門鎖,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樓裡應該是廚房和客廳,周澤所在的這個側室裡頭還有一個很大的苞穀場。

    也就只有農村才能這般奢侈地對住房面積這般使用。

    走到客廳拐角處,有樓梯,可以上二樓。

    歡笑聲則是在二樓傳來,周澤慢慢地走了上去,那種消毒水的味道也開始越來越濃郁了。

    「老三怎麼還沒來,不是說好今晚一起喝酒看球的麼?」

    「誰知道他呢,指不定哪家寡婦又請他去家裡修廁所了吧,哈哈哈哈。」

    「老三這個人啊,就是太熱心,別讓讓他幹啥他都去做,真傻。」

    「少見多怪,我告訴你啊,老三骨子裡可精明著呢,指不定摸了多少小媳婦兒的房門了。」

    客廳裡,有三個男人坐在那裡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喝著酒,小桌上擺放著豬頭肉花生米一類的吃食,氛圍很是熱烈。

    「喲,進了!哈哈哈哈,真的進了!」

    「媽的!」

    「我叫你別買沙特贏你偏要買,沙特那支球隊是亞洲魚腩隊,俄羅斯是歐洲魚腩隊,雖然都是魚腩,但差距還是很大的,你讓國足去和沙特踢,沙特也就六四開。」

    「上次亞洲盃上國足還贏的沙特吧。」

    「對,上次亞洲盃上先是王大雷撲出點球,之後於海任意球變線進了,一比零贏的好像。」

    「我這不是看賠率高想搏個冷門麼?」

    「哥,順子,你們兩個小聲點,嫂子跟孩子還在裡頭睡覺吧。」

    「沒事兒,大老爺們兒晚上看個球,娘們兒敢說什麼?不打緊,不打緊。」

    三個男人赤膊著上身,一邊看著球賽一邊吹著牛皮,周澤從樓梯走上來,沒進客廳,而是轉身走向了另一側的房間那邊。

    因為周澤嗅到了更奇怪的味道,

    同樣的,是那種讓周澤上輩子職業覺得很敏感的味道,

    鮮血的味道。

    周澤推開臥室的門,呵呵,說真的,還真有一種鄉土小h文裡描寫的那種大半夜跑鄰居家裡偷香竊玉的意思。

    只不過周老闆這會兒心裡可沒有半點這種想法,因為那種血液的腥味開始越來越濃郁。

    屋子裡關著燈,裡面陳設很簡單,一張大床,櫥櫃之類的東西,面積很是寬敞。

    周澤剛踏出腳走進去,就停住了。

    腳底下,好像踩到了什麼,有點黏。

    伸手在門旁邊的牆壁上摸索了一會兒,周澤找到了燈的開關裝置。

    「啪!」

    一聲脆響,

    周澤打開了燈。

    一灘血漬,從床上一路滴淌下來,慢慢地鋪陳開去,而周澤的鞋底,正好踩在了慢慢流淌過來的血液上。

    床上應該是一對母子,死的時候身體扭曲,死狀極為慘烈,像是被野獸啃食過一樣,而且是那種帶著濃郁報復性色彩的啃食。

    周澤走了過去,檢查了一下,他不是警察,也幹不來刑偵這方面的事情,他只是想先確認一下,到底是哪種東西下的手,

    是人,

    還是?

    觀察好了傷口,周澤發現床上的母子是被咬死的,而且是以一種極為迅速地方式咬死的。

    最可笑的是,

    女人的丈夫和這個小孩的父親,

    此時還正在客廳裡跟著自己的兩個朋友喝著酒看著球賽,對臥室裡發生的慘劇絲毫不知情。

    「我去上個廁所,媽的,這沙特害老子輸錢了。」

    一個男的直接去了二樓的衛生間。

    「哥,你買的是四比零吧?」

    「對,四比零。」

    「還差一個球了。」

    「放心吧,可以的,沙特已經被打崩了,沒信心了。」

    比賽快到尾聲時,俄羅斯又進了一球,比分四比零了。

    「椰絲!椰絲!」

    男主人雙手握拳大吼著。

    旁邊的這位看這位中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也買球了,但已經黑了,當下只能無奈道:

    「順子怎麼去廁所還沒回來,我去看看他,別想不開在廁所自殺了。」

    客廳裡,只剩下了男主人一個人,他一個人美滋滋地喝著酒吃著花生米,開心得一比。

    比賽已經到傷停補時了,局面基本就這樣固定下來了,他可以等著收米。

    世界盃揭幕戰他就贏錢了,足以證明他這陣子的手氣很紅。

    而這邊,周澤繼續查看著臥室裡的情況,現在可以確定一點是,這應該是殭屍所為,但這頭殭屍的習性,讓他有點陌生。

    和白鶯鶯和自己完全不同,這頭殭屍有著一種極強的主觀性,包括用行尸來吸引自己和許清朗出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確實是幫著崔老頭「瞞天過海」了。

    而後,這屋子裡的女主人和孩子慘死在殭屍獠牙之下,似乎也是在預示著什麼。

    許清朗的老家,怎麼破事兒這麼多。

    周澤有些不耐煩地搖搖頭。

    給床上的死者蓋上了被子,關了燈,周澤將自己隱藏在了黑暗之中,他能感覺到,那個東西,應該和自己一樣,也隱藏在房子的某個角落裡。

    只殺兩個人,應該不過癮吧?

    這屋子裡,還有三個男人,血氣最為旺盛,上吧,我等著你。

    拿人當誘餌的事情,周澤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之前拿小女童做,結果出了意外,但這並不會影響周澤再來一次的選擇。

    如果自己冒然出手,提醒這裡的人,讓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傢伙逃跑了,天知道它又會逃去哪裡,自己可沒那麼多的功夫陪它玩躲貓貓的遊戲。

    時間,

    慢慢地流逝。

    忽然間,周澤聽到了遠處衛生間的動靜,一切只是在剎那間,但周澤感應到了,他馬上繞過了客廳位置,從側面衝向了衛生間所在的方向。

    衛生間的門是打開著的,裡面是蹲坑的格局,沒有馬桶。

    當週澤過來時,恰巧看見一道黑影從前面竄出去,周澤經過衛生間門口時,看見兩具男屍交叉地躺在蹲坑位置,肚子已經破了個大洞,腸子什麼的也都被拉扯了出來。

    速度好快,

    是真的快,

    這種速度,

    讓周澤都有些不可思議,自己之前所解決的行尸和這頭本尊比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

    周澤是釣魚的人,但魚兒卻以極快地速度吞掉了餌料不等自己收桿兒就跑了。

    …………

    男主人並不知曉自家已經進了陌生人,

    而且進來的,

    是兩頭殭屍。

    他還在喝著酒,愜意地等著比賽結束,只剩下最後一分鐘了,美滴很,美滴很。

    但也就在此時,

    俄羅斯球員戈洛溫一腳任意球越過人牆直掛死角,沙特門將鞭長莫及,比分被改寫成了「五比零」!

    「艹!」

    男主人氣憤之下直接將面前的花生米盤子掃在了地上,

    到手的獎金飛了,

    而且是在裁判都快吹哨的最後一刻,

    他心裡真的好不鬱悶。

    「媽的,你們兩個,死廁所裡啊!」

    男主人見自己兩個朋友還沒從廁所回來忍不住罵道。

    他雙腳翹在了茶几上,點了一根菸,真的是不爽,非常非常的不爽。

    煙還沒點燃呢,

    忽然間,

    男主人聽到了茶几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的聲響,

    像是有老鼠在吃東西。

    「艹,什麼玩意兒!」

    男子收下了腳,

    低下頭向下面看去,

    是有東西在進食,

    當男子把頭探下去時,

    他看見一個身材佝僂一身壽衣的女人正埋頭吃著自己剛剛推下桌子的花生米和豬頭肉。

    女人愣了一下,

    扭過頭,

    看了過來,

    這是一張很恐怖的臉,

    頭髮花白,

    嘴唇上下全是鮮血,那一雙眼眸裡,更是泛著暗紅色的光澤,但她卻自帶一種嘴角弧度,就像是黑白照片裡的她一樣。

    她在笑,

    她很喜歡笑,

    每一張照片她都在笑,

    所以她死後,她兒子選擇她遺照去放大時,發現都是在笑的照片,最後只能硬著頭皮選了一張。

    男主人見到這一幕,

    嚇得一個哆嗦,

    嘴巴張開,

    半天只吐出來一個字: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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