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858
V123210 發表於 2018-5-30 23:44
第二百一十五章 如你所願,惡魔降臨!

    夢和現實到底有多少區別,

    可以說很大,

    但也可以說是一線之隔。

    莊生曉夢中莊子曾提出過一個哲學問題,如果夢足夠真實的話,人是否還有能力去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此時的周澤就有這種感覺,原本的他,可能只是一種借住的視角,被拖入這個夢之後,他一直把自己當作一個看客。

    無非是看一場更寫實互動性更大的電影罷了。

    但隨著夢的深入,周老闆也慢慢地被代入其中,開始感受到夢裡人物的喜怒哀樂,觸摸到屬於他們的情緒。

    明明是一個將活人當作「馬路大」的人體實驗室,活人在這裡就是最不值錢的材料,每天都會被消耗。

    但是在牢房內,腳鏈卻被謊言營造成大家都積極渴求的東西,周澤不清楚腳鏈所具體代表什麼含意,但可能只是一個藉口,其實不難猜。

    比如,交換戰俘,又比如,每天固定釋放犯人獲得自由,作為主宰著這裡的掌管者,他們有太多的辦法去給自己手底下的羔羊營造出一個又一個的美夢,給予他們繼續堅強地在惡劣環境中活下去的希望。

    這一點點的希望,每天能夠看得見的「希望」,就能夠讓大部分人頑強地克服艱苦生活條件帶來的摧殘,讓他們儘可能地保留下來,然後被拿來當作試驗品。

    周澤一直忘不了那個丈夫在爭搶得頭破血流之後,拿到了腳鏈給自己懷孕妻子銬上的情景;

    在那個丈夫看來,自己已經做到了能做的極致,他放棄了自己離開的機會,把這個機會給了自己的妻子,給了妻子肚子裡自己的孩子。

    然而,她的妻子剛剛極為痛苦扭曲地死在了手術台上,而他的孩子則是被掏出來,繼續了實驗,換來了那些白大褂嘴裡一聲驚嘆的

    「喲西」。

    每一個實驗室都在做著屬於他們自己的項目,嬰兒細菌實驗,肢體續接實驗,甚至人畜雜交實驗等等以一個現代人視角來看幾乎就是天方夜譚狗屁不通的實驗,在這裡卻在沒日沒夜地進行著。

    不是這裡的日本人中二和異想天開,也不是他們真的沒有足夠的專業素養,而是因為他們的活體標本原材料實在是太過充足,且源源不斷,所以他們可以儘可能地自由自在地去實驗和嘗試那些猶如天方夜譚一般的設想和概念。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最不值錢的,就是成本,最不缺的,也是成本。

    周澤去過地獄,見過黃泉路,看過彼岸花,但說心裡話,在這個夢裡,在這個地方,他似乎才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才叫真正的「地獄」。

    代入感,其實就是這麼來的,一點一滴地堆砌,慢慢地浸潤。

    也因此,

    當那個巨大且插著金屬管子的保險櫃內部發出那一聲轟鳴之後,

    周澤的目光再度看向了那個地方,

    那個他一開始就注意到的地方。

    原本,他以為那裡是血庫,因為他見過白大褂從裡面抽取血液,注射進孕婦身上的包括注射進自己體內的血液,其實都是從保險櫃外的金屬管子裡嫁接出來的。

    年輕的白大褂此時無比的失魂落魄,嚇得都在哆嗦,嘴裡嘰裡咕嚕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反正周澤也聽不懂。

    而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白大褂的呼喊聲還是保險櫃的那一記悶響,總之,越來越多的白大褂開始聚集到這個實驗室。

    大部分人臉上都帶著驚恐之色,似乎對著保險櫃內的東西,他們有著一種天然的敬畏,但也有幾個頭髮花白的老東西,則是充滿著激動和躍躍欲試。

    周澤這個試驗品反而在此時被忽略了,周澤覺得自己好像剛剛才破了一個小記錄,但這會兒好像沒人注意到自己。

    幾個年紀最大或者說是地位最高的白大褂開始了激烈的爭吵,他們吵得面紅耳赤,誰都不願意退後一步。

    聽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不停地喧囂,周澤覺得自己頭都有些大了。

    而這時,那個之前牽著周澤爬行的年輕白大褂走到一個年紀大的身邊,指了指周澤說了些什麼,年長者不耐煩地揮揮手,好像是在說這個時候你拿這種小事打擾我真是沒眼力見兒。

    年輕白大褂不停地「哈伊哈伊」,表情恭敬誠懇地接受批評。

    然後走過來,拉扯起周澤出了這間實驗室。

    興許,

    是他們暫時沒功夫料理自己吧,而自己身上也確實有了實驗的小突破,所以留著自己還有點用,周澤在心裡這樣想著。

    年輕白大褂沒把周澤送回牢房,顯然也是不可能被送入牢房的,因為周澤見識過了腳鏈真正的意義,對於這些白大褂來說,他們更希望自己的「馬路大」們更堅強地活著給予他們實驗所用。

    周澤被推入到了一個空間稍微大一點的房間裡,這裡有半個籃球場大小,年輕白大褂把周澤用細鐵鏈捆綁在一個鐵架子邊,然後對著裡面的幾個正在工作的白大褂交談了幾句,隨後就又馬不停蹄跑回原實驗室去了。

    周澤就坐在這邊上,一開始,他還在思索,思索剛剛發生的悶響思索著那台保險櫃,但很快,周澤的注意力就被自己現在所在的這個房間所吸引了。

    房間有一個金屬加玻璃的巨大容器,透過部分玻璃,可以看見裡面的情況。

    裡面有一個女人還有一個女孩,她們似乎是一對母女,因為小女孩依偎在女人身邊,女人則是用手撫摸著女孩的頭在安慰著她。

    外面的幾個白大褂有一個拿著相機,有一個拿著計時器和寫著什麼數據報告,還有兩個則是站在容器旁邊的一個類似鼓風機一樣的東西旁邊開始運作機器。

    一開始,

    周澤並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實驗,

    慢慢地,

    他看懂了,

    因為實驗的原理很簡單,他們在不斷地抽出容器內的空氣,有一個儀表盤上就是顯示著容器內的實時壓強。

    隨著空氣地不斷被抽出,

    周澤看見容器內的母女全都趴在了地上,表情無比的痛苦。

    小女孩脫離了母親的掌控,爬到了容器邊緣,對著外面不停地拍打著容器,但是她的叫喊和哭泣得不到絲毫的反應;

    四周的白大褂們都在做著自己手頭上的工作,有條不紊,極為熟練。

    最後,

    小女孩看向了被綁在角落裡的周澤,

    她在向周澤求救,

    她並沒能分辨出來,

    其實周澤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根本救不了她,或許,這就是小孩的天真吧,而她的母親,可能早就預感到了結局,反而顯得有些平靜。

    周澤看著容器內的女孩,

    容器內的女孩也在看著他,

    兩雙眼眸,就這樣對視著。

    周澤想做點什麼,但他掙脫不開繩索,他已經在嘗試,已經在努力了,這就意味著其實在不知不覺間,周澤已經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看電影的觀眾,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看客的身份,他代入到了其中,他想要做些什麼,他想要阻止眼前即將發生的一切。

    其實,是想阻止……已經發生的事情。

    原本,再堅固的鎖鏈在自己指甲面前都像是紙糊的一樣,但現在,他卻根本奈何不得。

    隨著空氣不斷被抽出去,小女孩體內的器官開始從眼睛、嘴巴甚至是**位置開始不停地往外擠壓,凡是身上有孔的地方,都成了體內器官往外溢出的出口。

    周身的血管隆起,像是一條條密佈在身上的蚯蚓。

    臉脹得像是巨大的海綿,眼球鼓鼓的,卻依舊在死死地盯著周澤,或許,這是她最後的求生本能使然。

    周澤不停地在掙紮著,希望掙脫這個鐵鏈,不時地發出「咔嚓咔嚓」的摩擦聲,但這種掙扎,顯得有些無濟於事。

    女孩的身體被慢慢地壓縮和拉長,

    同時,

    體內的腸子開始從眼睛和嘴巴裡不斷地「出來」,像是一根根活著的東西,自己在鑽出來。

    這個畫面,

    讓人頭皮發麻。

    就像是你走路,不小心踩死了一隻蚯蚓,蚯蚓體內的那些黃的白的一股腦的迸濺了出來,但面前的這是人。

    你能感觸到她的喜怒哀樂,

    能感觸到她的痛苦,

    以及,

    她的絕望。

    「吧唧…………」

    女孩的眼珠像是炸裂了,

    又像是彈了出來,

    而後她的身體一陣抽搐之後,

    頹然地倒在了地上,

    她終於不再和周澤對視了。

    但哪怕是死了,

    她體內的腸子和其他器官還是在不停地被氣壓壓縮出來,那邊負責抽空氣的白大褂們還在繼續工作著。

    等到空氣抽到極限之後,

    拍好照片,做好數據記錄,

    幾個白大褂發出了一聲歡呼,

    像是到點了,工人下班了,他們可以回宿舍休息去了,誰誰誰手上可能還有慰安所的票,可以去放鬆一下。

    一個白大褂看見了還在那裡機械麻木地抽動鐵鏈的周澤,

    指著周澤大笑著,另外幾個同伴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周澤是別的實驗室「暫時」放在這裡的,他們當然不會把周澤給一樣送進容器裡去,而且,他們今天實驗項目和數據已經完成,可以「下班」休息了。

    聽到了笑聲,

    周澤有些茫然地抬起頭,

    看向前面的這幾個白大褂,

    只是他抽動捆綁鐵鏈的動作,卻沒有停。

    知道沒用,

    畢竟這是夢,

    再真實,

    也只是夢,

    但眼下,似乎只有這個動作,能讓周澤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些什麼,

    或許,

    這可以麻痺一下自己。

    「咔嚓…………咔嚓…………」

    周澤還在繼續抽動著鐵鏈。

    旁邊的幾個白大褂還在笑著。

    「咔嚓…………咔嚓…………」

    周澤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最後小女孩盯著自己的畫面,

    她的眼睛,

    原本清澈可愛,

    到最後「吧唧」一聲,

    沒了。

    嘶…………

    心,

    忽然好疼,

    好久沒有再體驗到心疼的感覺了,尤其是在自己沒了心之後。

    強忍著胸口的不適感,

    周澤繼續抽動著鐵鏈。

    「哐當!」

    一聲悶響從另外的實驗室傳出!

    之前周澤所待的第一個實驗室裡,幾個白大褂還在爭吵著,附近一群白大褂恭敬地站在旁邊等待著他們爭吵的結果。

    忽然間,

    保險櫃的門再度從裡面被撞擊了一下!

    在場所有白大褂都愣住了,

    一起以一種驚駭莫名地目光看著面前這個巨大的保險櫃。

    「咔嚓…………」周澤繼續抽動。

    「哐當!!!」保險櫃的撞擊聲再度傳來。

    「咔嚓…………」

    「哐當!!!」

    「咔嚓…………」

    「哐當!!!」

    聲音越來越大,

    響徹整個研究所,

    保險櫃所在實驗室裡的所有白大褂們有的都嚇得直接蹲在了地上,其他實驗室裡聽到這個動靜的工作人員也一個個都疑惑不解,紛紛放下手頭的工作走出來想查看一下情況。

    唯有周澤現在所在的這個實驗室裡的這幾個白大褂,

    正在以一種看怪物的目光看著周澤,

    臉上寫滿了恐懼,

    因為他們驚訝地發現,

    周澤每次抽動鐵鏈的頻率,

    和那巨大悶響發出的頻率,

    一模一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8-5-31 23:56
深夜書屋 第二百一十六章 來自真正地獄的審判!

    「咔嚓…………」

    「哐當!」

    「咔嚓…………」

    「哐當!」

    此時此刻,

    周澤已經忘記了這裡,是夢;

    而夢中所發生的一切,可能是在八十年前就已經注定了的。

    夢只是告訴你一個結局,告訴你一個過程,告訴你一個既定事實,

    畢竟,

    誰又能改變未來呢?

    按照大眾價值觀來冷靜地旁觀,周澤現在所做的事情,根本就顯得毫無意義,在夢裡頭使勁折騰,使勁不懈,又能帶來什麼影響?

    幼稚、

    低級、

    無趣,

    甚至比一個喜歡蹲在角落裡看螞蟻打架的稚童還不如。

    周老闆一直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因為當好人太累,有時候也太委屈。

    那位頭戴高帽子哪怕是死後怎麼摘都摘不掉的老師,就是最好的證明。

    周老闆一向很鹹魚,甚至還陰差陽錯之下,還把自己的良心給吃了;

    回味起那個味道,還真不錯,沒了良心之後,就順心意了。

    不該管的事兒,不管;

    懶得管的事兒,不管;

    麻煩的事兒,不管。

    哪怕你外面洪水滔天,我也只是待在書店裡繼續曬我的太陽喝我的貓屎咖啡。

    但有些話說是那麼個說法,想是那麼個想法,

    只是,

    當你被鎖在這裡,

    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在你面前發生,

    看著那個小女孩臨死前一直注視著你的目光,

    看著她整個人像是牙膏一樣被慢慢地擠壓拉伸,

    看著那些還在抖動的一根根腸子,

    那一幕幕,

    帶給周澤的其實不是噁心,也不是畏懼,

    地獄都走過,

    生死都經歷過,

    還會真的怕什麼麼?

    但那種感覺,

    那種壓抑,

    卻像是洪水一樣,傾軋了下來!

    牢房裡麻木的犯人們,

    帶著期望搶奪著看守丟過來的腳鏈,

    丈夫拚命爭奪過來,把「美好」的希望交託給了自己的妻子,交託給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一幅幅畫面,

    不停地在周澤腦海中閃現,

    像是在放幻燈片一樣。

    周澤的呼吸,開始越來越慢,他的動作,也越來越慢,但依然強勁有力。

    每一次的抽動,都伴隨著手腕位置血肉的進一步模糊,

    那種刺痛感,那種撕裂感,

    在此時卻顯得那麼的無所謂。

    實驗室檯面上,

    躺著的身體扭曲青筋畢露的孕婦女屍,

    被托舉在掌心裡依舊痛苦掙扎的嬰兒,

    五個擔架台上肚子都被剖開的母親,

    被強迫和動物雜交研究血統的男男女女,

    雙手冰凍了不知多久拿鎯頭敲擊一下就直接粉碎脫落卻一臉麻木的女人,

    包括,

    此時依舊躺在密封容器裡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母女。

    這個旁觀者,

    真的旁觀不下去了,

    那股子之前還能故意不當一回事兒給自己心理慰藉的理由,在此時也完全失去了效果。

    憤怒,

    壓抑,

    悲痛,

    在此時化作了周澤沙啞嗓音裡的一聲聲怒吼!

    「啊!!!!」

    周澤歇斯底里地嘶喊著,

    他的手臂開始更加瘋狂地不停地抽動,

    他要掙脫這一切,

    他要掙脫這條鎖住自己手臂的鎖鏈,

    他要衝過去,

    把面前這幫穿著白大褂卻行著禽獸豬狗之事的混蛋們一個個撕碎,

    他要生吞活剝了他們,

    他要喝他們的血,

    他要吃他們的肉,

    他要將他們的亡魂給拘出來,

    不給他們下黃泉進地獄的機會,

    他要沒日沒夜地讓他們接受折磨,

    讓他們承受無邊的痛苦!

    你們把這一切當作兒戲,

    你們把這裡當作屬於自己的遊樂場,

    你們把活生生的人命當作「馬路大」,當作剝了皮的圓木,

    你們覺得你們是主宰,

    你們覺得你們是行走在人間的惡魔,

    你們覺得自己掌控一切,控人生死!

    好,

    那我今天就要讓你們看看,

    到底真正的魔鬼,

    是個什麼樣子!

    從地獄裡爬出來,

    從黃泉路上走回,

    從幽冥潭中浮出,

    我要讓你們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恐懼,

    我要把你們施加給其他人的折磨和痛苦……

    十倍,

    百倍,

    千倍,

    萬倍地,

    還給你們!

    「啊啊啊啊啊!!!!!!!」

    嘶吼仍然在繼續,

    無聲的吶喊在心中咆哮,

    周澤大笑著,

    面容扭曲著,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手臂抽動鐵鏈的頻率開始越來越快,

    越來越快,

    快得讓人覺得誇張。

    在這幾個白大褂眼裡,

    此時的周澤就像是一頭渴望脫困到不惜一切的野獸,

    哪怕是自殘,

    也要掙脫鐵鏈的束縛,

    擇人而噬!

    ………………

    「哐當!」

    「哐當!」

    「哐當!」

    保險櫃裡的撞擊聲不斷地傳來,這個實驗室裡將近十個白大褂此時都是一臉的凝重,不堪者,更是跪伏在了地上,就差磕頭了。

    他們知道這裡頭裝的是什麼,也就明白這裡頭的東西忽然開始撞擊保險櫃究竟是一件多麼驚悚的事情。

    是的,

    他們也是知道驚悚的,

    哪怕他們平日裡都雙手沾滿血腥,哪怕他們各個都是屠夫,是劊子手,但他們依然會有害怕和畏懼的情緒出現。

    之前爭吵最激烈的一名老年白大褂此時忽然主動向前撲了過去,他竟然抱住了保險櫃的門閂,神情地摩挲著,像是一個男子見到了自己的初戀情人。

    他很激動,

    他很忘我,

    他在大聲地用日語說著什麼,

    像是在演講,

    又像是在歌頌,

    他這個行為,顯得很是瘋狂,顯得很讓人難以理解。

    但這裡是變態的巢穴,是「惡魔」的寄居所,在這裡生活和「工作」的相關人員,都不能以尋常意義上的人去衡量。

    在老人激動萬分地演說之下,

    周圍有不少白大褂臉上也露出了憧憬和激動之色,他們開始擁抱,他們開始喜極而泣,他們開始歡呼,他們開始雀躍。

    日本人的人體細菌實驗研究已經進行了很久了,但他們真正有用的發現,能對前方戰局起到些許作用的發明,也就是在細菌戰實驗中所意外發現的野外飲用水過濾處理的方法。

    這個方法,也確實幫助了在東南亞作戰的日軍減少了一些因為飲水問題所帶來的瘧疾等疾病問題,除此之外,縱觀整個人體實驗研究始終,都沒有第二件值得一用的發現和成果。

    雖然原材料獲取簡單,也方便,更是極為「廉價」,但日本軍方在這一個個的研究所裡,也傾注了大量的資源,遲遲不出效果,無法真的支援大日本帝國的擴張和作戰,他們這些研究人員的壓力,也是格外的大。

    而此刻,

    保險櫃裡的撞擊聲,讓他們看見了希望的曙光,看見了自己成功的希望,在這個保險櫃裡,存放著的東西,

    居然活了過來!

    這是奇蹟,

    是天皇陛下護佑下的奇蹟,

    是天照大神賜予大和民族的輝煌,

    是整個大日本帝國的明天!

    撞擊聲不斷地發出,

    保險櫃也隨之開始抖動,

    但這個保險櫃太粗也太厚重了,也因此,裡面的東西哪怕不停地撞擊著,卻依然沒辦法出來。

    研究所裡其他實驗室的白大褂們也都被這巨大的動靜所吸引,紛紛放下了手頭上的實驗,走過來看看情況。

    有的實驗室實驗還在繼續,但白大褂卻走了,他們不在乎這次實驗數據是否會作廢,反正活體標本不缺,這次沒做好,再做一次就行了。

    漸漸的,

    那個有著保險櫃的實驗室裡裡外外,站了七八十個工作人員,他們都在往裡面看著,不停地交流著。

    那個抱著保險櫃很是激動的老者,他的話語很有煽動性,漸漸的,越來越多的白大褂開始應和起來,他們激動,他們瘋狂,他們開心地大笑。

    有人開始唱起了日本軍歌,

    這種氛圍開始傳染,

    那個抱著保險櫃的老者也高唱起來,

    慢慢的,所有人都似乎投入到了這種情緒感之中,

    「嘹喨鏗鏘」的軍歌在這裡形成了大合唱,

    他們甚至熱淚盈眶,

    覺得自己的「辛苦」沒有白費,

    覺得自己的「付出」也沒有被辜負,

    他們在慶祝,他們在高歌,他們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一批人,是見證大日本帝國即將徹底崛起的「先驅」。

    可能,

    只有和周澤在一個實驗室的那四個白大褂才最清楚這件事是怎麼一回事,

    當那個最中心的實驗室裡在伴隨著保險櫃不停地撞擊聲高歌時,

    這個實驗室裡的四個白大褂只覺得內心一片森寒,

    周澤每次抽動鎖鏈,

    遠處保險櫃就同時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

    他們清楚,

    是這個男人,

    是這個馬路大,

    他引起的震動,

    引起的反應!

    而周澤的瘋狂仍然在繼續,

    他瘋狂地抽動,

    歇斯底里,

    不顧一切,

    他的血肉早就開始撕裂,

    鮮血開始迸濺,

    但他仍然沒有停止的意向!

    尤其是在周澤聽到遠處傳來的歌聲時,

    他那壓抑的情緒被徹底且完全地點燃!

    你們,

    還在唱歌!!!

    「啊啊啊啊啊啊!!!!!!!!!」

    「咔嚓!!!!!!!!!」

    鐵鏈沒動,

    但周澤卻獲得了自由,

    因為在他的手腕位置,

    竟然被硬生生地被他自己給扯斷了!

    「哐當!」

    與此同時,

    在那個仍然在高歌的實驗室內,

    原本看起來「固若金湯」的保險櫃,

    忽然裂開了一個洞,

    一隻滿是傷痕白骨嶙峋的手,

    從裡面探了出來。

    歌聲,

    也在此時,

    戛然而止…………
V123210 發表於 2018-5-31 23:57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八十年前的……自己!

    堅固且巨大的保險櫃,

    就這樣很是突兀地破了一個洞,

    四周的溫度,也開始迅速降低,

    那隻白骨嶙峋的手,

    距離之前一直抱著保險櫃的老者白大褂只有不到兩分米的距離。

    老者抬起頭,看著這只白骨手,他的表情有些抽搐,似乎再也沒有之前演講時的衝勁和激情,他的下半身正在微微顫抖,如果不是身子撲在保險櫃上勉強可以保持平衡,可能他現在已經癱軟在了地上。

    因為他距離這隻手最近,

    所以他的感觸也是最深,

    尤其是在剛才,

    他清楚地感知到之前還無比堅固足以抵擋很多次衝擊的保險櫃好像在剎那間化作了軍隊食用的壓縮餅乾,變得那麼的不經事。

    先前還在這裡齊唱軍歌的眾人,也集體噤聲,他們有些無措,也有些惶恐。

    這是他們的研究所,平日裡,他們才是施加恐懼的那一方,現在身份的對調,讓他們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哦不,

    不是無法接受,

    是難以習慣。

    「咔嚓…………咔嚓…………咔嚓…………」

    冰櫃的巨大門閂在此時慢慢地碎裂開去,

    緊接著,

    冰櫃的門緩緩地被推開,

    老者的身體也落在了地上,他想要保持站立的姿勢,但還是癱軟在了地上,抬起頭,看著冰櫃裡的方向。

    冰櫃中,

    是一具屍體,

    一具破損極為嚴重的屍體。

    屍體的半邊頭顱已經消失不見,像是被整塊切除了一樣,傷口位置還格外地順滑,甚至還透著詭異的光澤。

    半張臉下,僅存的一隻眼睛緊閉,沒有絲毫睜開的跡象,一條巨大的裂縫,從頭部一直綿延到了身下,像是在身體上曾開墾過一條溝渠。

    其左胸位置,有一個巨大的缺口,可以從外面看向對面的那種貫穿傷,裡面的肋骨清晰可見。

    屍體的四肢位置,一部分有皮肉覆蓋,一部分則是完全裸lu出來的白骨,透露著一種森寒。

    這具屍體給人最深刻的感覺,就是他的骨骼,彷彿玉石一般,帶著一種通透圓潤,甚至能夠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在場所有的白大褂都是活體實驗「研究者」,他們親自炮製了不知道多少次慘絕人寰的實驗,自然對人生命的極限在哪裡有著遠超常人的認知!

    這是一個死得不能再死的人,

    他不可能還存活著,也沒有理由還能繼續存活著。

    但是保險櫃裡只有他一個,

    所以之前撞擊保險櫃的,除了他還能是誰?

    外加,

    是他的手洞穿了這寬厚的保險櫃,

    就在眾人高歌的時候,

    就在眾人最歡騰的時候,

    他硬生生地眾人潑了一盆冷水,畫上了這首樂曲的休止符。

    屍體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保持著手臂半舉起的姿勢,

    從保險櫃的門緩緩打開後,

    就沒有再動一下。

    他安靜得像是一具藝術品,帶著美輪美奐的氣息,甚至,營造出了一種屬於斷臂維納斯那般的美感。

    坐在地上,剛剛還驚魂未定的老者見此情景,又舉起了自己的雙臂,用日語高呼著什麼,他依舊興奮,依舊雀躍,也依舊樂觀。

    或許,

    每個團隊裡,都需要有他這樣子的人存在,才能一直維繫一個隊伍的精神狀態吧。

    但這一次,

    他還沒來得及感染附近的其他同僚,

    原本一動不動的白骨手緩緩地落了下來,

    像是覺得他太呱噪了一樣,

    很自然地落下,

    想要打斷他的喋喋不休,

    又像是一個關懷喜歡你的長輩,

    想,

    摸摸你的頭。

    這是愛的撫摸,

    老者沒有怕,因為屍體的動作很慢,甚至你能感受到一種叫做溫柔的情緒。

    老者更加地興奮了,

    他越發地相信這是天照大神賜予大日本帝國的神蹟,是帝國崛起稱霸的契機,而他,就是見證者和發現者,

    他的名字,

    日後注定將被銘刻在精國神社最顯眼的位置上!

    在這個地方,

    從事這種研究,

    可能一些人自己都沒有發現,

    其實他們的內心和性格,也早就已經扭曲了。

    就比如此時的老頭,

    在度過了一開始的不能恐懼之後,

    他的內心就被狂喜所取代。

    附近的這些白大褂們沒有一個人尖叫,他們有恐懼,有害怕的,但沒人選擇離開,反而都站在原地,似乎都在等待著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那麼一點慶幸,也都有那麼一點期待,總覺得,如果上天要選擇眷顧一個人或者一批人的話,

    很大可能就是自己了。

    然後,

    事態發展了,

    白骨手輕輕地落在了老者的頭頂,

    緊接著,

    老者那張還洋溢著幸福喜悅笑容的臉,

    在剎那間像是被澆了熱水的冰雕,

    開始快速地融化。

    他那褶皺的臉皮,

    他那深陷的眼窩,

    他那有些扁塌的鼻子,

    他的頭髮,

    他頭上的一切,

    都在瞬間潰爛了下去,

    幾乎就是眨眼之間,

    老者的頭就變成了一具骷髏頭。

    而這時,

    直接體會到這種滋味的老者才來得及發出了痛苦的尖叫,

    骷髏頭的嘴張得巨大,

    但他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了,像是在做著無聲的嘶吼!

    曾經有個日本軍官在回憶錄寫到,用武士刀快速砍下一個中國人的頭顱之後,短時間內,對方掉落在地上的頭顱,還能眨眼睛。

    而這一次,

    這一幕,

    則是以一種更極端也是更直接的方式,

    重置了這一個實驗!

    無聲的嘶吼之後,老者的屍體頹然地倒下了一側。

    實驗室內外聚集的這幫白大褂們這才開始亂了起來,開始瘋狂地往外逃跑,面對這種匪夷所思的畫面,他們的心神在頃刻間崩潰!

    對帝國的虔誠,對天皇的忠誠,在這種匪夷所思的衝擊之下,彷彿一張紙,被瞬間捅了個稀巴爛!

    魔鬼,

    真正的魔鬼,

    出現了!

    …………

    密閉容器內,

    母女慘不忍睹的屍體還沒來得及處理,她們靜靜地躺在那裡。

    周澤不清楚她們的亡魂還在不在,

    會不會停留在這裡看著這一切。

    因為在此時,

    周澤的視角,只是一個普通人。

    斷了半截的手臂顯得有些空蕩蕩的,不是很協調,但周澤仍然堅定地向著前面四個白大褂走去。

    在四個白大褂眼中,周澤就是一頭餓狼,一頭已經發了瘋的餓狼。

    他們原本對馬路大沒有任何的畏懼,但周澤不同,那種自殘的氣魄已經足以驚人,外加其他人不清楚,但他們是清楚的,之前響徹整個研究所的轟鳴聲,其實是在響應著眼前這個男子抽動鎖鏈的頻率。

    魔鬼,

    被放出了牢籠,

    降臨了人間,

    但可笑的是,

    魔鬼降臨之後的第一件事,

    卻是在洗滌這裡的罪惡,

    因為他發現這裡,

    比他所應該待的地獄,

    更像地獄。

    警報聲在此時響起,從研究所的幾個入口位置,開始不斷有荷槍實彈的憲兵進入,他們的存在就是用以鎮壓研究所可能發生的暴、、、動。

    只可惜,

    接到命令的他們,並沒有被同時告知,這一次他們所鎮壓的不是所謂不聽話的馬路大,而是一頭剛剛脫離束縛的惡魔。

    一頭,

    真正的魔鬼!

    數名憲兵先進入到了這間實驗室,他們有些不解一個斷臂的馬路大為什麼能嚇得這四個研究人員步步後退不敢上前,但他們還是很職業地舉起了手中的槍,將槍口對準了周澤。

    周澤停下了往前的腳步,

    側過身,

    再轉過頭,

    看向了已經對準了自己的黑黢黢的槍口。

    那四個白大褂幾乎是一起吼叫著什麼,像是在急不可耐地命令這些憲兵開槍,將這個讓他們打心底生寒的傢伙給槍決!

    老實說,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周澤好像還真的沒有面對過槍口,

    尤其還是一排槍這麼大的場面。

    明明自己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身份,

    明明自己剛剛連掙脫一個細細的鐵鏈都得用自殘的方式,

    但不知道為什麼,

    周澤現在,

    卻是真的一點都不慌,

    不光是不覺得慌,

    反而覺得有些好笑。

    這種感覺,

    很奇妙,

    就如同一個大人,

    看著一群五歲不到的小孩,拿著滋水槍指著自己,恐嚇著自己。

    周澤甚至覺得他們,

    有一點點的可愛。

    周澤也不清楚自己的這種心態來自於哪裡,

    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膨脹得這麼快這麼的沒有理由。

    但就在這些憲兵即將扣動扳機的時刻,

    在他們的身後,

    出現了一道身影,

    他像是鬼魅一樣忽然地出現,

    沒有絲毫的預兆。

    「啊啊啊啊!!!!!!!」

    「啊啊啊!!!!!」

    頃刻間,

    這五名持槍的憲兵在發出慘叫聲之後,化作了乾屍倒在了地上,地上的他們,軍服顯得是那麼的寬厚和肥大。

    那四個白大褂嚇得有的癱軟在了地上,有的靠著牆壁打哆嗦,有的直接蹲起來抱頭痛哭,嘴裡不停地用日語喊著:

    「魔鬼!魔鬼!!!!」

    在此刻,他們真切體會到自己做實驗室,那些實驗品看他們時的視角和感覺。

    周澤看著這個忽然出現的傢伙,

    他那殘破得不能再殘破的身體,

    他那只剩下半張臉的頭顱以及那胸口空洞的位置。

    對方原本緊閉的眼眸,在此時緩緩地睜開,眼眶深處,是令人心底膽寒的空洞。

    但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種感覺,

    那就是他也在看著自己。

    親切,

    奇怪的親切,

    那是一種血脈同步,不,是超越了血脈聯繫的共鳴!

    不需要過多的介紹,甚至不需要太久的遲疑,

    畢竟那種感覺,

    實在是太過清晰,而且,肯定不會出錯!

    周澤抿了抿嘴唇,

    有些干澀地道:

    「你…………就是我?」

    對方沒有回答,

    只是繼續平靜地站在那裡,彷彿這個世界的任何存在,都沒辦法讓他提起絲毫的興趣,除了眼前的……周澤。

    周澤咧開嘴,

    笑了,

    他終於明白,

    那個實驗室中保險櫃內的東西,

    到底是什麼了,

    居然…………

    就是他自己!

    那群喪心病狂追求瘋狂實驗的日本人,不知道以何種渠道也不知道從哪裡,發現了自己以前的屍體,將其當作標本儲存運送到了這裡,對其進行研究和分析。

    甚至,

    之前實驗室裡年輕白大褂從保險櫃哪裡抽出的血液,其實就是來自於自己的這具身體!

    日本人,想以自己的身體為模板,

    他們想…………造神!

    怪不得自己無法脫離這個夢,怪不得哪怕夢醒來後自己也會被再度拖進來,怪不得這個夢如此的真實!

    一切的原因,一切的因由,在此時,終於有了一個確切的答案!

    因為在當年,在這個研究所裡,

    本就有自己!

    在孩子還小的時候,

    無論是家長還是老師,都會教你如何去和別人溝通和對話,

    但應該沒人去教你,

    該如何去跟你自己去對話,

    而且不是想當然地「捫心自問」,文學誇張地形容和自己內心交流,

    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那種你面對著另一個你時,

    到底該如何地去交流?

    周澤現在也有些茫然,

    而茫然導致了語塞,

    他不知道該去說些什麼,

    也不懂該去做些什麼。

    但剎那間,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事情,

    那就是,

    如果夢沒辦法改變,

    如果夢是一個既定的事實,

    如果夢只是一種記錄,是過去所發生的呈現!

    那麼,

    這是否意味著,

    將近八十年前的這一刻,

    自己的屍體,

    確實甦醒了?

    在這個研究所裡,

    甦醒了?

    周澤扭過頭看了看密閉容器內的母女,她們,剛死沒多久,尤其是那個小女孩,就在自己面前,兩個人對視著,慢慢地被折磨致死。

    周澤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緩緩道:

    「殺了他們…………所有人。」

    那殘破的身影轉過身,

    像是聽到了吩咐,

    或者,

    他只是遵從本心。

    這裡,

    不存在上下級的命令,

    只是自己……在幫自己一個忙,自己在請求自己,自己在要求自己,

    自己想做這件事,

    然後,

    「自己」就去做這件事。

    周澤低下頭,他記起來之前這五名憲兵死時的畫面,他覺得這種快速乾脆的死法,

    太簡單了,

    也太便宜他們了,

    最後,

    在那殘破的身體走向角落裡的那四個白大褂時,

    周澤又加了兩個字,給這次行動,打上了一個應有的基調,

    那就是:

    「虐…………殺………」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1 23:42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死亡的藝術!

    這裡,本就是「煉獄」,只不過現在,更多了一種叫做原汁原味的東西。

    就像是一些國際大品牌的仿品,在質量上,差別真的很小很小,甚至有些仿品在質量上還強過真品,但真品在消費者眼中,就有著一種屬於他的氛圍,屬於他的純正。

    眼下,

    真正的惡魔降臨,

    眾生平等,

    於地獄面前,

    集體,

    顫抖!

    各個實驗室裡的器具在此時都發出了顫音,像是感應到了一種磁場和呼喚,之前的殺人利器和工具彷彿在此時都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意識。

    它們開始歡呼,它們開始活躍,它們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等待著新一輪屬於惡魔的飽食。

    有鎖鏈的摩擦聲,有手術刀和手術鉗的撞擊聲,有擔架車的「吱呀」作響,有門窗的「颯颯」,就連用於焚化屍體的焚化車間那邊,

    也有骨灰,

    亂飛。

    一道道或高或低,或整齊或雜亂的聲響,在此時被完美地整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種激昂的節奏,就像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在此時緩緩地拉開序幕,走向了高……潮。

    這是一種氣場,也是一種渲染,真正的陰森,真正的恐怖,有點像是桌台上的燭光,它不會給菜餚帶來任何味道上的改變,

    但這種形式感,

    不可缺少。

    缺了半截手臂的周澤行走在這個研究所裡,他走得很慢很慢;

    看著八十年前的自己進行著屬於他的裁決,屬於他的殺戮,

    第一次,

    周澤真正的意識到,

    死亡,

    原來真的也是一種藝術。

    帶著屬於它特有的節奏,

    蘊含著它獨特的韻味,

    像是窖藏了許多年的佳釀,沒喝之前就已經被這酒香所迷醉,而現在一口一口慢慢地品著,酒香從口中進入,流竄於鼻尖,最後落入胃裡,火辣辣的滋味頃刻間襲遍全身。

    舒服過癮得,讓你幾乎克制不住地想要發出****!

    白大褂們在研究所裡像是一個個無頭的蒼蠅不停地來回奔竄著,尖叫著,哭泣著,嘶吼著,當惡魔和馬路大的身份被調換之後,事實證明了,根本就沒有誰比誰更高貴一說,在同等的位置和境遇之中,大家都是一樣的。

    當初的他們,在面對試驗場內那些牢犯的掙扎和哀嚎時,他們或許還能笑著聊天,還能討論附近慰安所裡哪一號服務更熱情。

    那時候,他們在外面,別人在裡面,而現在,他們則進了裡面,也就沒有了以前在外面時的閒情逸致。

    他們遭遇到了最為可怕的「鬼打牆」,知道要跑,卻根本跑不出去。

    就像是實驗室裡被關在容器內飼養者的小白鼠,命運,其實已經注定。

    因為周澤的特殊吩咐,

    所以接下來的死亡畫面,沒有一開始的那種乾脆,之前是曇花綻放,現在,則是讓你從花骨朵到含苞待放到最後徹底盛開以及之後的凋謝。

    每個過程都不能少,每個環節都不能缺,

    從恐懼的培育,到前期的壓抑,中期的細節,後期痛苦的延伸,生命之花,如此的嬌嫩,卻被用了無數種方法慢慢地炮烙。

    死,也不會讓你們死得輕鬆,更不會讓你們死得簡單,榨乾你們每一點恐懼,釋放你們最後的痛苦,甚至連你們的靈魂,都不會放過。

    不要以為肉身的終結就是解脫,

    真正的生死不得,其實在你肉身完結之後才剛剛開始。

    要知道,靈魂比起肉身,更是敏感,地獄的刑罰,更是大多針對靈魂的。

    如果將肉身比作包p,那麼靈魂就是藏身其中的貴頭,

    誰更敏感,

    都懂。

    殺戮的藝術,

    死亡的旋窩,

    不斷地喧囂,不斷地徘徊,也不斷地在交錯著。

    周澤低下頭,

    他看見地上的鮮血,似乎也變得鮮活了起來,像是揮墨的山水大師,不停地變幻著模樣。

    陰森、玄奧、鬼畫符,宛若星辰給夜空的點綴,帶著一種根本就不用掩飾的戲謔和嘲諷。

    一灘灘鮮血不斷地延伸過來,在周澤的腳邊化作了朵朵血色蓮花,每一個花瓣上,都是一張痛苦的臉,是剛剛死氣的白大褂們的亡魂,這是屬於他們的禁錮,這是屬於他們的恐怖盛宴。

    就像是小時候看黑白電視機上的畫面,一條條線,一片片留白,線很雜亂,白也不是那麼的白,紛紛擾擾變化之下,讓人目眩,讓人犯嘔,讓人噁心。

    周澤彎下了腰,

    他用僅存的一隻手摀住自己的胸口,

    有點想吐。

    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只是單純的有些意外,

    八十年前的自己,

    比起現在的自己,

    似乎更是心狠手辣。

    那道殘缺的身體還在行走其中,

    慢條斯理地像是在欣賞著屬於他本人的傑作,

    到一定時候,

    他就出現在一個還活著的白大褂面前,將其當作一道配菜,丟入這激昂的交響樂中化作其中一道音符,或者是鮮榨出他的鮮血,補充這血色的浪漫水彩。

    他沒有獰笑,

    甚至除了一開始睜開眼看周澤以外的時間裡,他其實都是閉著眼的。

    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但他卻像是最為追求完美的藝術家,樂隊指揮者,他恪盡職守,將一切的一切,都做到最好,讓觀眾……滿意。

    哦不,

    其實是讓他自己滿意。

    交叉了八十年時間距離的夢,

    彼此分別位於時間點的兩端,

    到底什麼是夢,

    什麼又是夢可以改變的虛假部分,

    周澤不懂,也不明白。

    但大概,

    八十年前的自己,在這裡甦醒,開始殺戮這裡,開始淨化自己,這應該是真的。

    至於他是否見到了八十年後現在的自己,是否因為接受了自己的委託,而將這場本對於他來說極為簡單的殺戮變得更加地複雜更加地累更加地漫長更加地享受,

    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想知道真相,

    只能等挖掘出地下的秘密,

    離開這個夢,

    在現實裡,

    去看八十年前遺留下來的痕跡,

    這樣才能獲得最正確的判斷。

    然而,

    忽然之間,

    一切的一切像是都被加快了進程,

    周澤猛地發現地上原本變化著圖案的鮮血開始沸騰起來,

    一個個之前還等著挨次序投入這場盛宴的白大褂和憲兵們幾乎是一股腦地被投入到各個實驗室之中,實驗室裡的實驗開始繼續,工具和器械開始自己運作起來,各種各樣的實驗重新開始,甚至連記錄的冊子和筆都自己飛舞起來進行著屬於自己的記錄。

    只不過,原材料,並不再是以前他們口中的馬路大,而是變成了他們自己。

    但這種旋律的變化,讓周澤有些心驚莫名,當他再度看向那個殘破的身影時,卻發現那道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雙手抓著他自己的半截腦袋,

    顯得很是痛苦,

    身體也在不停地搖晃,

    像是已經無法克制住自己一樣。

    四周的一切,都是他的手筆,是屬於他的死亡藝術,一切的一切,都根據他的心境在變化,而當他開始逐漸陷入瘋狂,陷入失控之時,周圍的一切也都開始向殘酷的暴力美學去延伸。

    慘叫聲,

    哀嚎聲,

    有活人的,

    有亡魂的,

    他們在這其中更加地痛苦不堪。

    猛然間,

    那個殘破的身影睜開了眼,他的眼眸中帶著一種血紅色,一時間,讓周澤都有些發懵。

    他在對著自己喊著什麼,

    他在對著自己訴說著什麼,

    但該死的,

    自己為什麼一個字都聽不到!

    「我聽不到,你在說什麼!」

    周澤對著他大喊著,他知道,對方說的話應該很是重要,這甚至可能是八十年前的自己給自己留下的訊息。

    通過……

    夢的形式。

    但是他什麼都聽不見,真的什麼都聽不見,再加上對方是處於失控邊緣近乎咆哮地在吶喊,周澤就算是懂唇語也不可能分析出他到底在說什麼內容。

    「轟!」

    「轟!」

    一連串的爆炸聲傳來,

    這是幾個出口被炸燬的動靜。

    上面的日本人已經沒人敢再下去了,打算把這裡封閉。

    而這時,

    那個殘破的身影像是越來越瘋狂,

    地上的鮮血在此時不斷地升高,慢慢地覆蓋起來,一開始,僅僅是到周澤腳面,然後慢慢地到周澤的膝蓋,到最後,沒過了腰部。

    周澤很想再喊住那個身影,他很想知道他剛才到底說了什麼,但周澤來不及再開口詢問,也來不及再做什麼,因為鮮血已經將他整個人淹沒。

    「咕嘟…………」

    身體,

    像是墜入了海洋深處,

    四周,

    是令人內心絕望的孤寂,

    而在下方,

    有一個身形殘破的身影,

    像是也在抬頭,在向上看,但二人的距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遠。

    浮力開始越來越大,周澤上升的速度開始越來越快,那種窒息的恐慌感也在越來越強烈。

    「噗…………」

    當週澤浮出水面時,

    他整個人直接從沙發上坐起。

    「呼呼…………呼呼……………呼呼………………」

    周澤身上大汗淋漓,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身邊的白鶯鶯還在沉睡,但頭髮已經恢復了少女的黑色,甚至連皮膚都變得更加的緊繃和有彈性,彷彿掐一下都能出水兒一樣。

    如同新鮮的花蕊,被晨間的露珠好好地滋潤過了一樣。

    周澤伸手捂著自己的額頭,

    他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實在是之前的畫面,太過瘋狂,也太過心驚,尤其是那種殺戮之中所體現出的藝術感,讓人覺得自己正身處於交響樂團的正中央,

    不,是海嘯的正中心!

    這時,

    周澤的手機響了,

    他掃了一眼屏幕,

    居然是張燕豐的電話。

    接了電話,有氣無力地一聲「喂」。

    電話那頭的張燕豐顯得則是很激動,旁邊還有機械轟鳴的巨大聲響,他大聲地喊道:

    「喂,上頭已經同意了,要開挖了,要開挖了…………」

    要開挖了?

    周澤還有些迷糊,

    開挖什麼?

    但很快,

    周澤猛地清醒過來,

    馬上把手機對準自己的嘴吼道:

    「不能挖,現在不能挖,

    千萬不能挖出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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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慌,

    抱緊龍!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2 00:54
第二百一十九章 墓下留人!


    掛斷了電話,周澤伸手揉了一把臉,長舒一口氣,起身時,驚醒了白鶯鶯。

    白鶯鶯伸手揉了揉眼睛,橫躺在沙發上,露出她的兩條修長也不失豐腴的腿,腳部輕輕交叉,曲線畢露。

    帶著女人的嫵媚也有著少女的天真。

    「老闆…………」

    這聲音糯糯的,帶著一種天然的親切和孺慕。

    「人家好舒服呢,好滿足。」

    「…………」周澤。

    此時,許清朗穿著棉襖,正坐在吧檯那邊喝著熱茶,旁邊還放著一個取暖器,耳朵裡塞著耳機聽著歌,悠哉悠哉的樣子。

    店門外是大夏天,行人都被大太陽給烘烤著,而自己這裡則像是入了冬。

    他今兒一天,基本就是在書店裡坐一會兒,然後就跑外面再逛逛,真的是有些不亦樂乎。

    冰火兩重天的體驗,嘖嘖,有趣。

    很多人都會有過在夏天時想念冬天在冬天時想念夏天的經歷,許清朗這次算是好好地爽了一把。

    見周澤醒來,許清朗伸了個懶腰,像是沒體驗夠,活脫脫的久曠怨婦。

    「把你車鑰匙給我。」周澤直接道。

    許清朗哈出一口白氣,從兜裡把車鑰匙取出來,丟給了周澤。

    白鶯鶯見周澤要出去,馬上也要從沙發上下來跟著老闆一起出去辦事,但她剛下床就發出了一聲輕嚀,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嚶嚶嚶,

    老闆,

    人家腿軟了。」

    她這次,是吸了個飽,把以前失去的元氣都補充回來了,整個人有著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滿足感,連骨頭都是酥軟的。

    「你好好休息。」

    周澤沒打算帶白鶯鶯,而是直接走到外面上了車,開了出去。

    路上,周澤開得很快,因為剛剛在電話裡周澤雖然喊了好幾遍讓那邊先停工,停止挖掘,但周澤清楚,張燕豐在這件事上,並沒有絕對處置的權力。

    再者,張燕豐到底會不會聽自己的話答應幫自己阻止這一切也是個未知數。

    畢竟,換位思考一下,那個鐵鏈的事情幾乎成了他二十年來的夢魘心結,現在有機會解開心結,他怎麼可能還忍得住?

    那個地方,一直是被塵封著的,八十年前,夢中的事情出現,周澤記得在夢的結尾,日本人炸燬了研究所的出入口通道,而後世的現在對這件事對這個地方全無所知,很可能是日本人故意封鎖了消息。

    也因此,那個地方大概在八十年的時間裡,都沒有人發現和開啟過。

    也就是說,

    那具殘缺的身體,很大可能,還在裡面。

    如果他們擅自開挖,把那個地方打開,將那具殘缺的身體再度驚醒,看看夢中最後那身體自己都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場面,周澤就覺得一陣心寒。

    最要命的,

    那個傢伙,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就是自己,

    到最後,

    如果真的出現了意外,這筆帳,很可能還得算在自己頭上。

    周澤倒不是想著怕擔責任,而是那種以前的自己發瘋導致意外發生的話,他的心裡肯定也會過意不去。

    手機在此時響起,是許清朗打來的電話,周澤接了電話:

    「什麼事?」

    「哦,忘了跟你說了,那個唐妹子來了,老道跟著她去警局了,之前跟我說如果你醒了的話,就打電話給他。」

    唐詩在那裡?

    周澤一陣驚喜。

    周澤馬上掛斷了電話,一邊開車一邊撥通了老道的電話。

    「喂,老闆,啥事兒,我們這兒正挖著呢。」

    老道那邊的聲音也很嘈雜,和之前張燕豐打電話給自己時的感覺差不多,顯然老道現在就在施工現場。

    「叫唐詩接電話。」周澤喊道。

    「念詩?」老道捂著自己另一隻耳朵,顯然,他這裡噪音太大,沒聽得清楚。

    這個時候,老道那邊手機響了一下,緊接著,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是我。」

    應該是唐詩在得知是周澤打電話來後二話不說就從老道手裡搶過了手機。

    「不要讓他們繼續挖下去,下面有問題!」

    周澤喊道。

    「我知道了。」

    唐詩說完,掛斷了電話。

    周澤愣了一下,她真的聽清楚了?

    不管了,周澤下意識地加速開始向警局開去,違章什麼的反正是許清朗去交管局交罰款扣分,反正車是他的。

    一路上除了一個小學門口小學生們為了慶祝「六一兒童節」組織了一次郊遊活動過馬路導致車堵了一會兒以外,其餘時候都暢通無阻,沒有再堵車。

    把車停在了警局外的馬路上,周澤迅速下車,直接衝向了那邊的施工現場。

    施工現場現在很安靜,沒了之前手機通話時所聽到的嘈雜,不少施工員都坐在地上,在發呆和閒聊。

    「老闆,這裡,這裡!」

    老道先看見了周澤,馬上喊了起來。

    周澤走了過去,看見在前面一塊乾淨的花圃平台邊坐著的唐詩。

    唐詩正在剝著大白兔奶糖不停地往嘴裡放,這個習慣她似乎一直沒有改掉。

    快小半年了,再一次見到她,發現並沒有什麼變化。

    唐詩一邊咀嚼著奶糖一邊瞥了一眼匆忙趕來的周澤,道:

    「所有施工機械都被我做了手腳故障了。」

    聞言,周澤長舒一口氣,唐詩這次是幫了他大忙,不管怎麼樣,現在還沒開挖出來就好。

    這就意味著最可怕的可能暫時不會發生,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那下面,很可能是一個集中營,對吧?」

    唐詩看著周澤問道,她之前已經分析過一開始出土的東西了。

    「對,是類似731的活體實驗研究所。」周澤直接開門見山。

    唐詩並沒有多少吃驚,轉而繼續問道:「讓我阻止他們開挖的原因,是什麼?」

    「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周澤沒急著回答之前的問題。

    「是你自己做夢時夢迴了地獄,被人看到了,她發現了你的異常,又告訴了他,他又對我說了,讓我過來看看,說你身上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

    周澤還在腦子裡不停地分析這麼多的他到底是指誰時,

    唐詩直接用穿著涼鞋的腿輕輕碰了碰周澤的小腿,催促道:

    「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周澤嘆了口氣,

    指了指前面的工地,道:

    「我被埋在下面。」

    「…………」唐詩。

    「…………」老道。

    ………………

    「老闆,你這真的是……嘿嘿,上午我才看微博看見一個消息,說一個考古學家挖一個墓挖著挖著發現是自己的祖墳。」

    老道在旁邊說道。

    「段子你也信,這個段子我幾年前就看過了。」唐詩直接說道。

    「哦。」老道聳聳肩,然後指了指周澤,「你總不能說,老闆剛剛也是在逗我們玩,跟我們講段子吧?」

    唐詩沒再說什麼,而是用一種帶著玩味的笑容掃了一眼周澤,「以前可真沒看出來,你來頭這麼大,前世上輩子什麼的,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往往都是大人物的專利。

    或者,你這其實就不是什麼前世,本來就是你以前用過的肉身?」

    唐詩乾脆靠近了周澤,伸手在周澤肩膀上捏了捏,繼續道:

    「能換一次,為什麼就不能換兩次?上一次是意外,但既然成功了,就意味著以前也能成功。」

    這個時候,張燕豐看見了周澤,向這裡走來。

    「機器出故障了。」張燕豐直接說道。

    「嗯。」

    「幸好,你給我打電話之後,我就去跟領導匯報了,我說下面很可能是以前的日軍人體細菌研究所,盲目開挖的話很可能會導致一些毒氣一類東西洩漏,危及附近居民安全,現在上面已經決定暫停施工開挖,等北京和上海的相關方面專家隊伍過來查看。」

    周澤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張燕豐,道:「你忍得住?」

    「我是警察,我得對百姓的生命安全負責。」

    張燕豐回答道。

    將心比心,換周澤是張燕豐的話,估計真忍不住,當下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肯定催促人趕緊開挖了。

    一個折磨了自己二十年的心理陰影,可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

    「也就是說,至少到明天,這裡都是安全的?」周澤再次確認道。

    張燕豐點點頭,「專家隊明天才能趕來。」

    周澤放心了,

    但很快,

    他的臉色就變了變,

    因為只聽得「咔嚓」一聲,

    張燕豐直接拿出手銬銬住了周澤的一隻手同時把手銬另一端銬在了他自己的一隻手上,兩個人用一個手銬銬在了一起。

    「這是什麼意思?」周澤指著手銬道。

    「我能忍得住,你也得忍住,別以為我不清楚你肯定打算今晚找機會下去。

    對不起,我的責任不允許讓這裡有絲毫的意外發生,我這次算是違規操作,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了,等明天專家團隊到了之後接管了這裡,你可以去警局投訴我,我願意接受處分。」

    周澤舔了舔嘴唇,強忍著用自己的指甲把手銬掐斷讓張警官見識見識真正力量的衝動,

    因為想想,對方在道德和職責上,真的做得無可厚非,甚至還很讓人敬佩。

    周老闆還是決定以德服人,

    直接道:

    「相信我,我對這下面很熟。」

    張燕豐呵呵笑了一聲,

    顯然是不信的。

    「我在下面住了八十年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2 21:37
第二百二十章 再入研究所

    入夜了,

    警局後面公園長椅上坐著兩個人,

    一邊是男人,

    另一邊也是男人。

    張燕豐從口袋裡取出煙,遞給了周澤一根,然後自己嘴裡也咬了一根。

    他們已經這樣坐了很久了。

    不遠處,站著老道跟唐詩。

    「磨磨唧唧。」

    唐詩顯然對周澤做事拖泥帶水的風格很是不滿意,按照她的習慣,直接把那位警察給打暈過去也就沒事了。

    「老張,相信我這一回,這件事最穩妥的方式就是我先下去看一看,哪怕是明天那些專家來了,都沒我下去效果更好。」

    張燕豐沉默不語,只是默默地吐著煙圈。

    「我沒必要騙你,真的。」

    「下面是日軍以前的細菌研究室,你能確定擅自下去不會引起有害氣體的洩漏?」張燕豐沉聲道:「你知道這附近到底住了多少人?」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如果下面是最壞的一種情況,到時候事情一旦糜爛起來,會比毒氣洩漏造成的損傷更大。」

    想想那道殘破的身體,最後他連自己都無法控制住了,如果再成績到他甦醒,後果真的太可怕了。

    「你可以打暈我的。」

    張燕豐把菸頭丟在了地上踩了踩。

    「什麼?」周澤愣了一下。

    「我一直在等你打暈我,當然,我會反抗,因為這是我的職責,但我相信你這種人……有能力在我反抗的前提下把我打暈,到時候,你要去做什麼,我就阻攔不了你了。」

    「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周澤有些無奈道。

    「死心眼的,不是我,是你。」

    張燕豐伸手指了指前面路燈下還在等待的唐詩和老道,道:

    「那個女孩,殺過人吧。」

    周澤沒回答。

    「看她的第一眼我就清楚,呵呵,我以前當過兵,後來當的刑警,混這一行很多年了,窮凶極惡的人也見過不少。

    那個女孩的眼神,我一看就知道,她殺過人,而且是完全不把人命當回事兒的那種。

    我如果不相信你的話,當時在警局裡,我就可以喊人來把她給圍住,然後對她做身份調查。」

    周澤笑了笑,「調查不出來的。」

    張燕豐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周澤。

    「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是調查不出來的,真的,當初你把我抓了,也沒從我身上調查出什麼吧?

    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一年來,我已經送了不知道多少人下地獄了。」

    「那你為什麼還願意在這裡陪我坐這麼久?」張燕豐有些好奇道。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一直在變化,一開始,周澤是嫌疑犯,張燕豐是警察,隨後,二人都是「獄友」,而現在,二人更像是兩個圈子裡互相帶著點欣賞意思的朋友。

    「第一,還沒到後半夜,天色還早。

    第二,我覺得你是個好警察,我願意在你身上浪費一點時間。」

    「我是不是應該為此覺得榮幸?」

    周澤站起身,張燕豐也被迫使一起站了起來,

    「我是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我以前也見過幾個好警察,是那種真正意義上奉行準則的好警察,我敬重他們,所以現在也敬重你。

    所以,希望你這次不要迂腐,你可以和我一起下去,你腳上也有鐵鏈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可能你祖上哪個親戚就死在那裡頭。」

    「我調查過了,我有一個二爺爺,抗戰時據說從了軍,但後來也就沒了消息了,家裡人打探也打探不到。」

    「跟我一起下去吧。」

    周澤邀請道。

    張燕豐掏出了槍,

    指著周澤的後背,

    「我對你的身份並不清楚,說實話,我也害怕去清楚,你可能覺得我的行為很迂腐,也很固執,但對不起,我以前的人生經歷和工作經歷告訴我,有時候,真的就必須固執和堅持下去,一步都不能退。」

    「嗯,我敬重你的…………」

    「砰!」

    不是槍響,

    而是一塊石頭砸中了張燕豐的脖頸,

    張燕豐暈倒在了長椅上。

    唐詩走過來,面色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他都叫你打暈他了,你還廢話做什麼?

    我是不是應該再給你們準備點茶水,再拿一台dv錄下來,好讓你們兩個人的正能量對話可以繼續傳播下去?」

    周澤伸出指甲,輕鬆地掐斷了手銬,嘆了口氣道:「跟你說不通,你腦子裡除了大白兔奶糖,還能裝下什麼?」

    唐詩目光一凝,似乎準備發作,但最後還是克制住了,轉身,直接向工地那邊走去。

    老道在旁邊呵呵一笑,心想自家老闆自從會開無雙之後,再見到唐詩妹子時,腰桿兒也挺直了,包括對待小luoli也是一樣。

    果然,男人有錢不變壞,母豬上樹變妖怪。

    三個人一起來到了工地上頭,這附近已經被封禁了,但顯然阻攔不了他們。

    「哪個位置?」唐詩冷冰冰地道。

    「就這兒,往下挖就可以了,注意別弄出太大的聲音。」周澤指了指腳下。

    很快,

    腳下的石塊木料開始自己懸浮起來,安靜地堆放在一邊,因為有了白天挖掘的基礎,接下來其實就很方便了,而且唐詩的「工作效率」,真的不比大型機械來得慢。

    周老闆以前就想過,自己如果組建一個建築公司的話利潤應該很可觀,有力大無窮的白鶯鶯打小工,再加個唐詩充當工程機械的作用,一個不用吃飯,一個不用耗電,基本沒啥成本就全是利潤了。

    過了一會兒,供一人下去的通道就被清理開了,周澤第一個走下去,唐詩是第二個,老道是第三個。

    下面並沒有什麼毒氣味道,有著一種塵封的霉味。

    順著台階下來,

    拿出手機當手電筒,

    前面的視野還算是清晰。

    老道走在最後面,只覺得鞋底有些粘,嘀咕道:「這地上是什麼玩意兒?」

    「血跡。」唐詩回答道。

    「嘶…………」

    老道不敢再多嗶嗶,緊跟著前面兩個大佬。

    推開前面的一道早就腐蝕生鏽得不像樣子的鐵門,入眼的,是很熟悉的牢房過道,兩邊則是牢房。

    周澤還記得夢裡自己戴著腳鏈從這裡走過去的場景,附近牢房裡的人都帶著豔羨的目光看著自己。

    再經過這裡時,拿手電筒往裡看看,視線所及之處的牢房裡,是一具具乾屍。

    日本人炸燬出入口之後,應該就沒打算重啟開啟過,後來可能是因為戰局或者其他原因,乃至於等到日本戰敗之後,這裡就被遺忘了。

    裡面牢房裡原本被關押著的人,就這樣被困死在了這裡。

    「不是餓死的。」

    唐詩這個時候直接用念力扳斷了兩根欄杆,甚至蹲下身檢查了一具屍體,道:

    「炸燬通道時粉塵應該很多,這些人都是因為窒息而死,不是因為當年你的見死不救。」

    「謝謝。」

    周澤深吸一口氣,

    「我收回之前說你腦子裡只有大白兔奶糖這句話。」

    「你呢,你在哪裡?」唐詩問道,「你說得那個身體。」

    周澤指了指前面。

    「不要耽擱了,要祭奠等明天。」

    說著,唐詩主動往前走去,

    過了前面一個甬道,前面馬上豁然開朗,因為進入了實驗室的區域。

    唐詩停下了腳步,老道跟上去,也跟著唐詩一起停下了腳步,隨後,老道捂著嘴彎下腰,身體不停地抽搐著,顯然是在抑制不住地干嘔。

    周澤最後一個走過來,面前的情景,倒是沒讓他覺得有多吃驚,畢竟在夢裡,他親歷了最為鮮活的實時畫面。

    而眼下,

    實驗室區域裡,各種慘死的人,各種慘無人道的死亡方式,各種誇張帶著藝術炸裂氣息的畫面,也因為八十年的時間過去了,染上了時間的塵埃,不復當初一開始的鮮活和觸目驚心了。

    當然了,

    對於沒見過初始版本的人來說,

    此情此景,

    已經足以被稱之為人間煉獄。

    「這裡死的,基本都是日本軍人和研究人員,他們死有餘辜。」周澤解釋道。

    「話是這麼說,但老闆,這場面也太十八禁了,老道我真的吃不住。」

    老道擦了擦嘴角,臉色都發白了。

    「你處理一下地上自己的嘔吐物,別明天專家組下來拿你的標本回去研究了。」周澤提醒道。

    說完,周澤又看向了身邊的唐詩,問道:

    「你還好吧?」

    唐詩搖搖頭。

    周澤有些納悶了,按理說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比老道要高的。

    等到周澤往前再走兩步,看見唐詩的臉時,發現她居然在笑,臉上也露出了激動和欣賞的神采。

    「額…………」

    唐詩看了看周澤,道:

    「難以想像,以前的你,品味和格調居然這麼高,這裡的畫面,這裡的屍體,這裡的死狀,包括鮮血堆砌起來的圖案,

    真的,

    很美。」

    「…………」老道。

    「…………」周澤。

    「咔嚓………………」

    一聲清晰的脆響忽然從實驗室深處傳來,

    周澤的目光猛地看向了那個位置,

    那個實驗室,

    沒記錯的話,

    是安置保險櫃的區域!

    唐詩舔了舔嘴唇,她顯得有些緊張,但也難掩激動,緩緩道:

    「你看,

    他也同意我的說法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3 02:24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半張臉

    和唐詩的激動不一樣的是,周澤現在有些後背發涼,因為周澤見識過那個殘破身體遊走在研究所裡用死亡描繪藝術的畫面。

    那種閒庭信步,那種慢條斯理,

    就差在你面前排出九文大錢,問你「死」字到底有幾種寫法了。

    如果別人說「我發起瘋來連我自己都害怕」只是一種調侃的話,

    那對於現在的周老闆來說,

    這真的是最貼切的形容。

    明明都是自己,

    但自己心裡對那位,是真的帶著一種極為忌憚的情緒。

    「其實……你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

    唐詩一邊慢慢往前走一邊說道。

    「什麼問題?」

    「那就是以前的你,是你;

    現在的你,也是你。

    既然現在的你是你,那麼以前的你,就不是你了。」

    老道在旁邊數著好多個「你」,講真,他是沒聽明白唐詩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同時老道心裡也開始疑惑起來:

    這些死鬼果然都和常人不一樣,

    在這麼一個陰森可怖的地方,

    居然還在討論哲學問題。

    講真,老道現在是有些後悔跟著一起下來了,早知道留在上面放風多好,這下面本就慎得慌,他們還說怪怪的話。

    周澤倒是聽懂了,唐詩的意思是,他在夢裡看見的畫面,是以前的自己在殺人。

    那麼,

    八十年後,

    自己已經變成了周澤,自己失去了不少記憶,也只記得自己是周澤的事情,但靈魂,是傳承下來的,自己也能變成殭屍也是這個原因。

    也因此,

    自己和那個殘破的身軀,是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時代的,對方現在就算是在這裡,也只是一具軀體而已。

    因為八十年前在這裡大殺四方製造死亡藝術的那個殘破身影,他的靈魂已經變成了自己現在的靈魂。

    所以,

    只留下一具空殼在這裡,威脅程度肯定沒以前那麼大。

    「你就對你自己以前的事情一點都不上心麼,反正我是沒感覺出來你有多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想知道自己的過去。」

    唐詩避開了腳下的一具乾屍問道。

    「我只記得我是我,我是周澤,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周澤回答道。

    「呵,心態真不錯。」

    「我書店裡倒是有不少書裡的故事,主人公為瞭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為了尋找遺忘的真相一路苦大仇深的,但那多累啊。」

    「很有道理。」唐詩點點頭。

    「其實,最關鍵的是,如果找回了以前的自己,我害怕我就不是現在的我了,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我幾乎就等於是被『殺死』。」

    老道在後面聽得真的是一頭霧水,

    娘類,

    這倆狗男女是聊上癮了吧,

    還聊得這麼深奧。

    終於,

    走到了那間實驗室門口,實驗室的門是被關著的。

    「他最後,害自己跑回了保險櫃?」唐詩問道。

    「我不清楚。」

    「吱呀…………」

    腐朽的門慢慢地打開,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在這個研究所裡不停地迴響著,遠處一些角落裡還出現了回音,像是有死去的亡魂依舊在哀嚎著。

    「唐小姐,這會兒咱能老老實實用手開門麼,你那樣開門貧道我總覺得慎得慌。」

    老道在旁邊小聲地埋怨道。

    唐詩看向老道,聳了聳肩,

    「如果我告訴你剛剛我沒用念力,你是不是會覺得更慎得慌了?」

    「…………」老道。

    唐詩沒急著走進去,而是重新環視四周,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隱藏在某個黑暗位置正在看著自己等人。

    「周澤,我們好像一直忽略了一個最根本的問題,抱歉,是我沒處理過你這種複雜的事情,所以一直忽略沒想起來。」

    「什麼?」

    「那就是,既然現在的你在這裡,你是周澤。那豈不是說,在這八十年間,留在這裡的那位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否則,

    你是從哪裡來的?」

    「哐當!」

    唐詩話音剛落,

    從實驗室裡面就傳來了一聲悶響。

    唐詩目光一凝,顧不得跟周澤繼續討論剛才的問題,直接走入了實驗室之中。

    保險櫃的門,已經被關閉了,周圍還有揚起的塵土,保險櫃上面,還有一個人臉差不多的大的洞口。

    而在下方,則有著一具只剩下白骨的乾屍,白骨的頭比身體其他部位保存得要更潔白一些,像是剛洗了牙的那種感覺。

    老道躲在周澤身後,手裡捏著那張符紙,但眼睛不停地在那個乾屍身上轉悠著,同時問周澤:

    「老闆,那個頭骨可以帶回去啊,跟藝術品一樣。」

    「你要帶你帶回去吧。」周澤對這個倒是沒什麼想法。

    唐詩看了周澤一眼,示意她要開保險櫃了。

    周澤點點頭,向旁邊側了一下身子,以做好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能夠進行支援的準備。

    「吱吱吱………………」

    保險櫃那邊傳來了輕微的摩擦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頭拉扯著門不讓唐詩用念力打開一樣。

    唐詩微微皺眉,

    加大了力道。

    「轟!」

    只聽得一聲炸響,

    整個保險櫃都飛了起來,

    是的,

    飛了起來。

    周澤馬上推開了老道,而後自己也讓開,這才避免被保險櫃給砸到。

    「嘶嘶嘶嘶嘶嘶嘶……………………」

    保險櫃的門自己打開,

    從裡頭忽然竄出來一隻隻體型巨大的老鼠,這些老鼠一個個都有小貓的身體那麼大,同時眼珠子裡頭泛著烏光,出來之後也不怕人,而是聚攏在了人的面前,像是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而原本保險櫃所在的位置下面,則是出現了一個很大的洞,這個洞是凹陷下去,這裡還殘留著白煙。

    地上兩塊玻璃被唐詩操控起來,直接對著這些大老鼠掃過去,老鼠一時間血肉橫飛,死傷慘重,剩下的那些馬上嚇得竄回了那個洞穴裡去。

    「剛剛是怎麼回事?」周澤掃了一眼地上的老鼠屍體碎片問唐詩。

    「有東西在下面跟我角力。」

    唐詩沒急著去洞穴那邊,而是看向周圍的牆壁。

    「周澤,我覺得現在的問題不是去解決你以前遺留下來的軀殼那麼簡單了,這裡真的還有其他的東西。」

    唐詩話音剛落,

    實驗室內的牆壁忽熱開始了龜裂,一根根類似觸手一樣的玩意兒忽然橫掃了過來,空氣中都發出了呼嘯的聲音,帶著一種極強的力道!

    唐詩雙手撐開,念力形成了一堵看不見的牆壁,擋住了大部分的觸手。

    有一根從另一個方向穿插過來,在即將接觸到唐詩的時候被周澤直接攥住,而後用指甲切割開,一時間,周澤掌心位置出現了一灘腥臭的液體。

    也就在此時,研究所其他位置也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像是有無數根藤蔓正在向這裡延伸過來。

    「啪啪啪…………」

    附近的玻璃也被打破,那些藤蔓很快就堵住了這個實驗室的所有出口和縫隙,它們沒有進攻,而是開始分泌出了粘稠的乳白色液體,這些白色液體帶著一種極為強烈的腐蝕性味道,落在地上時感覺像是硫酸潑出來了一樣。

    「娘類,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老道嚇得身體開始哆嗦。

    這場面,像是自己等人走入了一朵食人花的肚子裡,現在人家要準備把自己等人給消化掉了。

    「應該是受到這個地方影響的植物。」唐詩說著微微皺眉,「不對,是妖物,我之前就覺得有些奇怪,這裡明明沒有一絲一毫的鬼氣,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是妖!」

    「吧唧…………吧唧…………」

    四周乳白色的液體開始越來越多,漸漸地開始向周澤等人這邊靠攏。

    「它是要把我們趕進那個洞口裡去。」

    周澤指了指前面剛才那些老鼠鑽回去的地方。

    「架子很大,我們來了這裡,你不主動出來見我們,還想我們主動去參拜你麼?」

    唐詩閉上眼,

    而後又緩緩地睜開,

    在她的眼眸深處,有紫色的光芒在閃爍,她整個人的腳好像也都飄浮了起來,當然,飄浮的距離並不高,也就幾釐米的樣子。

    而後,

    起風了,

    一時間,地上正在湧過來的白色液體也全都飄浮了起來,倒轉著飛回去,全都灑在了那些觸手的身上。

    之前明明是從那些觸手中分泌出來的液體,但現在卻對它們也有著等同的傷害,剎那間,周澤密密麻麻的觸手開始瘋狂地扭曲和融化起來,而後開始迅速地後退,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烤麵筋的味道。

    唐詩再度閉上眼,

    深吸一口氣,

    身體略顯搖晃,但還是強撐著,她剛剛,已經有些透支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從洞穴下面開始傳來了一陣清晰的摩擦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向這裡移動。

    那個東西,

    來了。

    一道影子,

    從洞穴下面緩緩地升起,

    像是一張人臉。

    老道拿出手機手電向那邊照射過去,眼睛當即睜得大大的。

    在洞穴位置,

    露出來的,

    是半張人臉,

    另半張,像是被極為順滑地切割出去了一樣,還帶著一種詭異的光澤。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23:24
深夜書屋 第二百二十二章 拖下水!


    半張臉,很是突兀地從洞穴那邊升起來,四周的溫度也開始迅速降低下來。

    周澤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涼氣,讓他最擔心的局面還是出現了。

    其實,周澤之前也想過,既然自己現在是周澤了,甭管靈魂不靈魂,記憶不記憶的,至少證明八十年前到現在,原本被關在研究所裡被日本人拿來當研究品的自己是動過的,不然也不會有自己的出現。

    那是不是意味著,這具身體可能就不在這裡了?

    但周澤還是想錯了,

    這具身體還在,

    而且發生了特殊的變化。

    之前唐詩說這裡有妖,

    周澤反正一點都沒感覺到。

    不過,

    人的影樹的名,之前在夢裡看見這具殘破身體大殺特殺的情景,又親眼目睹其自身都開始不受控制的癲狂,這時候再面對他,周澤心裡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嗡!」

    一道波紋蕩漾開去,

    那半張臉上僅剩的獨眼睜開了,眼眸之中,還是熟悉的空洞,似乎根本就沒有眼珠子之類的存在,但在下一刻,一團團稻草根莖一樣的玩意兒從眼珠子裡竄了出來,並且逐漸的延伸出去,甚至補全了右邊失去的半張臉輪廓,讓這個臉看起來,似乎「圓滿」了,但實際上看起來卻更加地詭異和不協調。

    「砰!」

    一隻白骨手從邊緣位置探了出來,扣住了地面後,其身體也開始慢慢地往上爬。

    動作很慢,顯得有些遲鈍,像是一具玩偶,被一個技藝很粗糙的學徒藝人在操控著,而且,似乎也能看出他的艱難。

    但那種氣場,卻像是與生俱來的東西,哪怕它身體殘破了,哪怕原本在它體內的靈魂不知道經歷了什麼事情最後落在了周澤這裡。

    「啪!」

    他從洞穴裡爬了出來,但頃刻間,他的身體開始抑制不住地向後退,彷彿有什麼無形的力道正在壓制著他。

    地上開始出現了一串火星,足以可見摩擦之劇烈。

    「吼!」

    他張開嘴,只剩下一半的嘴以極為誇張和驚悚的方式張開,另外半張草莖編織的臉瞬間崩潰散落,他在做著無聲的咆哮,顯然是對這種情況很是憤怒。

    「噗通…………」

    周澤跟唐詩根本就什麼反應都沒有做,就看著這剛剛好不容易爬出來的殘軀又跪倒在了地上,而後又被強行拖入了洞穴之中。

    整個畫面和過程看起來有些滑稽,拉風氣勢如虹的出場,而後又莫名其妙地被拖拽下去,像是一個演員剛上台還沒說話就落幕了。

    不過,這個情況也讓周澤等人這邊的壓力頓時消散了不少,心頭上積攢的凝重也被消除了很多。

    「老闆,這是以前的你?」

    老道問周澤。

    周澤點點頭。

    「看樣子這身體出現問題了啊,真的是頭上長草了。」

    周澤懶得搭理他,但沒想到老道自言自語上癮了,繼續道:

    「老闆,感覺你真的運氣背到家了,自家墳頭老是被盜,先是上輩子的屍體被人挫骨揚灰當成黑芝麻糊給吃了。

    然後這個屍體,又被人當盆栽種,嘖嘖,老闆,貧道本行是給人看墓穴的,下次你再打算死的話,找貧道我,貧道肯定給你選一個安全的…………」

    老道越說越激動,但一看周澤的目光,他的聲音又慢慢地低下去了。

    「去前面看看,下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周澤對老道說道。

    「嗯?」

    老道悚然一驚。

    臥槽,

    我就是一個打醬油的,負責在旁邊舔包喊6666的,

    你叫我去前面看?

    老道把目光看向了唐詩,希望唐小姐否定老闆這個明顯帶著公報私仇的命令。

    但沒想到唐詩直接點點頭,附和道:

    「也好。」

    「…………」老道。

    老道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慢慢地往前走。

    「不用擔心太多,剛剛那個東西明顯是在這裡受到了限制,所以八十年來,它明顯發生了異變,甚至被什麼玩意兒給鵲巢鳩佔了,但依舊沒辦法離開這裡。

    而我和你老闆都是『鬼』,你是活人,不會刺激到下面可能存在的東西。」

    唐詩在後面給老道解釋道。

    聞言,老道心裡踏實了不少,湊過去之後,手電筒向下照一下,然後伸頭快速瞥了一眼。

    「老闆,下面像是一口井,還有水。」老道招呼道。

    周澤和唐詩這才靠近過去,果然,下面不是什麼洞穴,而是一口井。

    「下面怎麼辦,誰知道當初你是怎麼靈魂出去的?」唐詩蹲在旁邊,有些無奈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或者,我們就離開吧,等明天專家組下來,等他們發現這裡之後讓他們想辦法用炸彈炸掉他,反正他也逃脫不出去。」

    「你認為會炸掉他?」周澤反問道,「如果他們發現這具身體的話。」

    「嗯?」

    「一個明明死成這樣還能活動的身體,這無分國界,無分意識,他們肯定也會忍不住帶回去當作研究對象的。」

    「那不也挺好,你可以為現代醫學做出屬於自己的貢獻。」唐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長得很漂亮。」周澤說道。

    「謝謝。」

    「但現在你知道有多少少男因為沒錢或者沒機會每天積攢的那種生理需求沒地方發洩麼,為什麼你不去幫幫他們?」

    唐詩眼中紫色的光芒一閃即逝,顯然,她生氣了。

    她記得以前的周澤不是這樣子的,

    確實,

    人是會變的。

    尤其是當你發現自己的實力已經沒必要對面前的人卑躬屈膝的時候,這是人之常情,而最不習慣的,往往是以前站在高處的那一方。

    「喂喂喂,兩位,別吵了,別吵了,下面水開始沸騰了。」

    老道指著下面說道,他是知道唐詩的性格的,也清楚自家老闆經歷了一次屍體被盜之後的憤怒,現在他發現自己的屍體又出問題了,肯定是難以接受的。

    井口裡的水開始「咕嘟咕嘟」的沸騰起來,

    隨即,

    水面開始迅速地上升,像是地下泉水開始湧出來一樣。

    一時間,

    水位甚至沒過了洞穴,開始向四周瀰漫起來,這節奏和速率,比消防栓炸裂更加的恐怖。

    一隻隻老鼠再次被衝了上來,緊隨其後的是很多草莖樹枝一類的東西。

    水的噴湧速度越來越快,甚至聽得下面像是有什麼東西叫了一聲,水流速度又增大了好幾倍。

    一時間,研究所裡的水位已經到了人的腰部位置。

    唐詩身體下意識地後退,讓四周的水流距離自己遠一些,但是在下一刻,一隻手忽然在水下抓住了她的腳踝。

    「嗖!」

    兩道玻璃片瞬間切入水面之下,但只看見下面的水流一陣激盪,唐詩整個人被抓著倒翻進了水下。

    進入水下之後,唐詩才看見剛剛那個爬出來又被拖拽回去的殘破身體居然在悄無聲息間再度爬了出來。

    腳踝位置刺骨的疼痛和冰冷,四周的水流在自己的念力操控之下瘋狂地衝擊那個軀體,但對方就像是一塊大噸位鋼板一樣,巋然不動!

    「噗通!」

    就在這時,

    周澤沒入了水中,直接撲向了那個殘軀,十指指甲毫不留情地刺入對方的頭骨之中,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自己以前的身體而手下留情。

    「吼!」

    殘軀張開嘴,鬆開了唐詩的腳踝,而後雙手死死地扣住周澤的脖子,兩個人竟然糾纏扭打在了一起。

    「咕嘟…………咕嘟…………咕嘟………………」

    水面之下又開始傳來聲響,而此時老道則是站在辦公桌上,他的頭頂都快觸碰到天花板了,見唐詩浮出水面,馬上伸手把她給拉拽了過來。

    「老闆呢?老闆呢?」

    唐詩沉著臉,也顧不得看自己還在流血的腳踝位置,直接雙手放入水面之下,而後發出了一聲厲喝。

    「嘩啦…………」

    幾乎快充斥滿這間實驗室的水面一下子被分裂開,露出了周澤和那個殘軀的身影。

    殘軀不停地在拉扯著周澤,但周澤的十指指甲卻死死地嵌入對方的頭骨之中。

    然而,可以清晰地看出來,殘軀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周澤,他還在堅定地向一個方向走來,就是唐詩所在的方向。

    一時間,

    冥冥之中,

    唐詩產生了一種預感,

    那個東西想要的,不是和他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周澤,而是自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呼嚕嚕…………呼嚕嚕…………」

    水流開始急促地旋轉,之前覆蓋整個實驗室的書面開始迅速地下降,就像是放滿水的浴缸被拔了塞子一樣。

    龐大的漩渦本身就帶著一種天然的吸扯力,外加在失去了這些水的庇護和遮掩之後,又重新爬出洞穴的殘軀再度感受到了那種可怕的排斥和禁錮的力量,他的身體在極度不甘心之下開始迅速地後滑動,直致又落入了洞穴之中。

    而他一直死死抓著的周澤,

    這一次也沒能倖免,

    只聽得一聲石頭落水的聲響,

    周澤和殘軀一起落入了井裡。

    四周完全風平浪靜,

    甚至在地上連一滴水漬都沒有留下來,

    還是乾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6-3 23:25
第二百二十三章 老實人的悲哀


    「咕嘟…………咕嘟…………」

    周澤記得自己好幾次沉入過水中了,但那時候要麼是在地獄要麼是在夢裡,尤其是在經過那個碰見無面女的水潭時。

    但這次不同,這次的窒息感和危機感是那麼的強烈,從他被拉拽著下來開始,他清楚,自己的生命就開始進入了倒計時。

    沒後悔那個時候跑去救唐詩,哪怕二人剛剛還吵了架,唐詩臭婆娘脾氣周老闆也很是看不慣,彷彿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個「瞎子」,其他男人他都看不上眼的樣子。

    但不管怎麼樣,唐詩這次是特意從上海過來幫自己的,自己如果那個時候作壁上觀也未免有些太不厚道。

    當時也沒想太多的東西,就像是當初在著火的電影院裡,自己也沒多想,就直接往火堆裡去跑準備救人了。

    最重要的是,唐詩雖然有時候看起來很強大,但她的身體是一個很大的弱點,一旦被近身之後,她就很難有什麼辦法,自己至少還有一搏的機會。

    「咕嘟…………咕嘟…………」

    氣泡不斷地從口齒間和鼻尖冒出,肺部的空氣開始越來越少。

    但那個殘缺的只剩下半張臉的身體還是死死地抓著自己,草莖締結出來的藤蔓不斷地交叉編織著,完善出了另外半張臉。

    左邊原本的臉依舊平靜,但右邊綠色的臉則是帶著清晰的猙獰,彷彿帶著滔天的怨氣,根本不像是一個人,更像是另外的一種意識形態表現。

    對方好像很恨自己,恨自己沒讓他抓的成唐詩?

    他想要抓唐詩下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噗…………」

    對方壓著自己繼續往下,其實也沒多深的樣子,從洞**到下面也就十幾米的深度,但在下方,周澤看見了一個老樹根盤踞在那裡,樹根沒有想像中那麼的大,恰恰相反的是它顯得很是「苗條」,但又看起來格外地精緻,一張似男似女的臉在樹根中部不停地扭曲著。

    在這張臉上,周澤看見了滿滿的怨念。

    這種感覺,很難以形象,就像是一個壯年小夥給他下了大量的烈性hun藥,捆綁著他的雙手雙腳然後強迫著他看成人動作片,每一秒都是劇烈的煎熬,何況這貨估計被煎熬了不少年了。

    「砰!」

    周澤被按壓在了樹根旁邊,樹根上的那張臉看向了周澤,那張臉一開始是憤怒和不屑,但慢慢的,那張臉又出現了新的情緒。

    震驚、

    恐懼、

    惶恐、

    然後又是疑惑,

    最後,

    變成了狂喜!

    川劇變臉聞名天下,但這樹根的表情表現比變臉更加地傳神。

    「是…………你…………」

    樹根內部居然傳來了話語聲,天知道這聲音是怎麼在水中傳播的,周澤竟然也能聽得到,只是有一點點的不清楚和嘈雜。

    你認出我來了?

    周澤心想。

    然後周澤又有些不好意思,

    的確是不好意思,

    你看,

    人家都認出自己來了,

    但我自己本人卻還不認識自己。

    「滋滋滋…………」

    樹根的藤蔓開始激動地顫抖起來,顯然,它一開始是沒認出周澤的,所以才選擇先抓唐詩,至於它抓唐詩的目的,現在周澤好像也能猜到一些,它想挪窩!

    它被困在了這裡,

    哪怕它的藤蔓將那具失去靈魂的殘缺身體給控制住,但它不曉得是什麼原因,也被死死地釘在了這裡,它要抓唐詩可能是因為控制了唐詩後有機會幫它脫困。

    但現在周澤都能感知到這樹根已經有點失去理智了,大部分影視文學作品裡,樹精都顯得很是沉穩睿智,基本是以老爺爺的形象見人,然而周澤眼前這貨卻像是嗑藥嗑嗨了一樣,跳起了霹靂舞。

    「你…………死…………」

    那聲音又傳來了,

    帶著一種陰森和怨毒!

    與此同時,那殘缺的身體開始更加瘋狂地撕扯自己的身體,這次,他是動真格的了!

    濃重的危機感襲來,

    之前對方可能是存著省力氣把自己拖到水下淹死讓自己自生自滅的心思,

    現在,對方是想親手殺死自己,體驗復仇的快感。

    而周澤,之前其實也是在多等等多看看,畢竟不到真正萬不得已的時刻,周老闆真不想進入殭屍狀態,這意味著他回去之後又要躺半個月。

    但這次是沒辦法了,看著幾乎和自己貼著臉的那傢伙,周澤張開了嘴,兩根獠牙迅速生長出來,同時身體開始迅速脫水,變得乾癟起來,眼眸深處,更是被綠色的光芒所覆蓋,他的氣質也完全發生了變化,變得癲狂和恣意!

    「吼!」

    「吼!」

    兩個人一起張開嘴,發出了咆哮,彷彿是被刺激到的老虎,正在宣示著屬於自己的威嚴!

    若是畫面在此定格,仔細觀察的話,你甚至能夠發現二人咆哮時的神態有著極大的相似之處。

    「轟!轟!轟!!!!!!!」

    一連串的恐怖暴擊聲從下方傳來,

    周澤像是一頭發了瘋的餓狼,拚命地撕扯著面前的這具殘缺卻無比堅韌的身體,可以看得出來,周澤佔盡了絕對的優勢。

    畢竟,

    面前這具殘缺的身體,早就不再是八十年前那一天大殺四方的那位了,一個只是曾經的殼兒,而且是一個破裂的殼兒,而周澤這裡,則是有著曾經的內在核心!

    殘軀被踹開,四周,無數根藤蔓忽然席捲過來,細如髮絲的它們開始纏繞住周澤的身體。

    「砰!」

    周澤身體一顫,

    那樹根也是一顫,

    但卻仍然將周澤限制住了。

    剛剛被周澤踹飛出去的殘缺身體又再度沖了回來,張開嘴,直接咬中了周澤的脖頸位置,他整個人就趴在周澤的身上,瘋狂無比。

    「你…………死…………」

    樹根興奮地顫抖著。

    此情此景,比它自己脫困都更能讓他激動,甚至,它願意以自己脫困為交換,以此來徹底葬送那個人的靈魂!

    這個人,

    當初欺騙了自己,

    害得自己錯過了化形的機會,讓自己一直被困鎖在這裡,只能停留在這方寸之地間。

    這種恨,

    比天高,比海深!

    「宿命…………報應…………」

    對方獰笑著。

    周澤身體不停地在顫抖,像是在試圖反抗,但全身上下的細細藤蔓彷彿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可怕的鐵鏈,死死地鎖住了周澤全身。

    樹根在以自己的力量,

    控制著周澤,壓制著周澤。

    這還是周澤自從能開「無雙」以來,第一次遇到自己被壓制的情況,要知道以前可都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無往不利的。

    當然了,現在的周澤根本就失去了思考能力,腦子裡,現在只剩下那種叫做「瘋狂」的情緒。

    這種僵持,持續了大概十分鐘的時間;

    樹根開始萎靡下去,顯然它也開始力竭了,但周澤氣息的削弱更是明顯。

    上次在將軍山,因為長時間進入殭屍狀態,肉身幾乎崩潰,也因此,周澤進入殭屍狀態的時間真的很短很短,根本維繫不了太長。

    原本週澤脖頸位置的肌肉是完全緊縮著的,現在也鬆弛了下來,殘缺身體的獠牙直接撕裂了周澤脖頸的一塊血肉。

    「噗…………」

    鮮血開始瀰漫開來,

    周澤脖頸位置裂了一個大洞,腦袋幾乎就剩下一點點的皮肉還維繫牽連在脖子上。

    眼眸中的綠光慢慢地暗淡下來,

    身上的反抗力量也在越來越式微。

    樹根更加地激動,它甚至讓那殘破的身體離開了周澤,轉而用自己那密密麻麻的藤蔓將周澤的身體給裹挾了過來。

    它不能動,

    但是它要欣賞這個仇人最後的臨死畫面!

    這是一甲子以來,它最開心的時刻!

    除了脖子傷口位置,周澤身體其他位置也開始溢出鮮血,每次進入殭屍狀態之後,身體都會因為承受不住這種壓力而龜裂,皮開肉綻。

    這一次,

    也不例外。

    「呵呵…………報應…………宿命…………天譴…………」

    樹根每次說話都只能說兩個字,此時此刻,它不停地宣洩著自己內心的怒火和幸災樂禍。

    多麼美妙的一件事啊,

    一甲子之前坑得自己被鎖困在這裡自此無法動彈一步的罪魁禍首,

    居然在六十年後自己送到了自己面前,

    而且還變得這般的虛弱!

    這是天意,

    這是上天睜眼!

    作為曾有化形機會的妖物,他被那個傢伙坑得太慘太慘了。

    殘破的身體懸浮在一邊,一動不動,昔日的身體現在被樹根所控制,成了最忠誠的傀儡和打手。

    「報應…………宿命…………一個…………甲子…………」

    樹根看著飄浮在自己面前,生命體徵正在越來越弱的周澤,不停地揮舞著自己的藤蔓,載歌載舞。

    它要靜靜地看著他,

    近距離地看著他,

    看著他死,

    看得他死得透透的!

    然而,

    就在這時,

    周澤那雙原本早就暗淡下去的眼眸忽然綻放出了刺目的綠光,

    之前,

    周澤的脖子被那殘缺身體咬掉了一大塊肉,現在只剩下一點點的皮肉和自己的脖子相連著,但這時候,反而得以順利讓其將頭甩了幾乎兩三百度,直接撞向了樹根的面部。

    兩顆獠牙精準狠地刺了進去,

    掀翻了樹根的表皮,

    張開嘴,

    將裡頭髮著光的綠色果實給吞入了口中,且慢慢地咀嚼著,

    「嘎嘣……嘎嘣……」

    脆得很!

    樹根的身體開始抽搐起來,

    它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等了你…………六十年…………你終於…………熟了…………」

    周澤一邊咀嚼著嘴裡的東西一邊用一種沙啞的聲音緩緩道:

    「還有…………

    六十年了…………

    你還是那麼的…………

    好騙。」
V123210 發表於 2018-6-4 23:46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臉懵逼

    我種下一顆種子,

    終於長出了果實,

    今天是個偉大日子……

    此時,果子已經被咀嚼碎了,化作了青綠色的煙霧,慢慢地自周澤的眼耳口鼻之中逸散出來,而後又順著軀幹位置向下籠罩。

    之前周澤脖子幾乎斷裂了,但他還是在吃果子,顯然,他清楚,這果子並不需要直接通過食道去消化。

    而那樹根在失去了這枚原本藏身在其最深處的果子之後,慢慢地開始枯萎,它帶著強烈的不甘,帶著難以描述的憤恨。

    它做夢都想不到,到最後時,居然是這樣子的一個結局。

    天譴,

    復仇,

    因果,

    最終都成了一句狗屁,至少,對於它來說,確實如此。

    然而,

    就在這時,

    那道殘缺的身體忽然再度顫慄起來,直接衝向了周澤,老樹根以最後一點點的生命精華,化作了復仇的凶焰,無論如何,它要周澤死!

    只是,

    那殘缺的身體在剛剛靠近周澤時就忽然停了下來,

    不光是停下,

    而且還主動伸手將周澤之前快要掉下去的頭給撐著,讓那綠光在那裡環繞。

    「這肉身……你當是………留給……你的?」

    周澤的聲音裡帶著一抹戲謔,彷彿是一盤圍棋,他已經佔據了優勢,在對手已然回天無力時,再點評幾番,別有滋味。

    「他………是我留下的………護園工。」

    殘缺的身體主動伸手,將自己另一半臉上的草莖直接扯斷,整個動作很是生硬,而後更是將手指探入自己的眼窩子之中,硬生生地將裡頭的草也都拉扯出來。

    雖然拉扯出來的是草莖,但這種畫面感,不亞於是在生撕自己的血肉。

    完完全全地完成了反戈一擊。

    周澤眼眸裡的綠色正在慢慢的暗淡下去,而他脖頸位置,則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血肉重生著。

    「嗯?」

    一聲輕疑自周澤身上發出,

    「你……在反抗我?」

    像是在自言自語,其實也真的是在自言自語。

    「沒有我…………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語氣,和之前面對樹根時,一模一樣。

    忽然間,周澤眼眸裡綠色開始不停地閃爍,時而清明,時而疑惑,時而憤怒,時而又顯得很是徬徨。

    「你是…………誕生於我的靈智…………但你…………要清楚…………你也是我的…………一部分!」

    「嗡!」

    周澤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這種來自內部的反抗帶著一種好不服軟的架勢。

    下一刻,

    周澤眼眶中的綠光開始消散,而後,身體開始慢慢地向上浮上去。

    而那殘缺的身體,則是默默地隱入水底,連帶著那顆已經腐朽乾枯的老樹根一起,慢慢地向下潛去。

    明明並不是很驚人的水深,但此時卻像是化作了一道可怖的深淵,將二者一起吞噬,不知道最後到底會降入哪裡。

    人世間,有人世間的規則,凡是不屬於人世間的存在,都將受到壓制和抹殺,普通人有著他們自己的人生軌跡,任何膽敢窺覷不屬於自己所應該觸碰東西的人,也必然會遭受懲罰。

    八十年前,

    幾乎失心瘋的日本人將這具殘缺的肉身找到,運送到了這裡,企圖獲得超越人類思維極限的力量,最終的結果則是屍體發瘋,將這裡化作了人間煉獄。

    冥冥之中,

    彷彿有一隻手,

    於黑幕之中,

    正在調整和糾正著一切,

    它講究一個,

    涇渭分明。

    ………………

    「咕嘟…………咕嘟…………咕嘟…………」

    水,

    又是水,

    又是這該死的水,

    周澤現在很討厭水,非常非常地討厭,他已經膩煩了液體充斥自己耳膜的聲響,也厭惡了自己肺部被擠壓時的窒息感。

    慢慢地,

    他睜開眼,

    他看見自己正躺在魚缸裡,身穿著泳裝的白鶯鶯正在給自己擦拭搓洗著身體。

    而且,

    白鶯鶯是背對著他的,正在幫他擦拭和在熱水中按摩大腿位置。

    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清楚,一個人如果在床上躺得時間久了,很容易生褥瘡,甚至會導致其他方面肌體的毛病。

    久病床前是否有無孝子,可以看床上病人身上是否有褥瘡。

    周澤剛準備動一下,

    全身上下忽然傳來了極為清晰強烈的刺痛感,這種刺痛感不是來自於皮肉,而是來自於神經位置。

    「噗通…………」

    身體一顫,

    周澤直接滑入了浴缸之中,

    把正在踮著腳給周澤擦拭身體的白鶯鶯也給帶倒,

    一時間,

    周澤只感覺有兩團肉乎乎極為柔軟的東西壓在了自己的臉上,且中間部分,還有這大夏天吃並欺凌時的冰涼。

    哪怕是在熱水之中,

    這種冰涼還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尤其是周澤這種身體正處於極為脆弱甚至可以說是散架邊緣的病號來說,這一下子,相當於有人拿著磚頭大的冰給他臉上一砸。

    「咕嘟…………」

    周澤剎那間又再度陷入了昏厥之中。

    「呀,老闆!」

    白鶯鶯尖叫了一聲,馬上起身將周澤的臉又拉出了水面。

    有些擔心地伸手摸了摸周澤的臉,判斷周澤鼻息還算正常後,白鶯鶯才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

    如果自家老闆真的被自己,

    一臉懵逼,

    然後悶死了,

    那玩笑可就開大啦。

    ………………

    第二次醒來時,又是兩天後了,醒來時,周澤發現自己正躺在…………額,我這是躺在哪裡?

    下面不是床,

    而是窗檯位置的晾衣桿,

    自己整個人,居然是懸浮在空中!

    這是又做夢了麼?

    那我繼續睡好了。

    閉上眼,

    等過了大概幾分鐘,

    周澤又嘗試睜開眼,

    自己怎麼還是在這個夢裡?

    飄浮在窗檯位置,太陽曬在自己身上。

    這時候,周澤扭過頭,發現窗戶邊緣位置,坐著正在看書的唐詩。

    「搞什麼?」

    唐詩抬起頭,看向周澤,然後拿起旁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不用想,

    周澤清楚這個女人肯定喝的是自己特意買來的很貴的貓屎咖啡!

    店裡有很多雀巢速溶啊,你去喝那個啊!

    「對於病人來說,曬曬太陽,好像有好處,你是醫生,應該懂這個道理。」

    「那你可以給我放輪椅上推出去曬曬太陽。」

    周澤有些莞爾,

    把自己用念力懸浮出去,

    跟曬衣服一樣掛陽台上曬,

    好羞恥啊。

    「輪椅麼?老道那裡倒是有一個輪椅,就是按一個按鈕還能『嘟嘟嘟』自己跑的那種,我覺得你會不喜歡,所以沒讓你去坐那個。」

    「謝謝。」

    周澤這是真心感謝,

    老道那個輪椅居然還在?

    試想一下,

    以後萬一哪一天老道或者許清朗拿出手機給自己看一個視頻,視頻上自己坐在電動輪椅上,旁邊還在「嘟嘟嘟」放著兒歌,這簡直就是最黑的黑歷史。

    「現在,放我下來。」

    唐詩點點頭,周澤被從窗檯位置挪動到了床上。

    「你醒了,沒事了吧?」唐詩問道,「你這次昏迷了二十天,真夠久的。」

    「你怎麼沒回上海?」周澤問道。

    事兒都解決了,你怎麼還留在這裡?

    你留這裡就算了,

    我知道你也不會幫忙招呼客人不會幫忙賺錢,

    不把客人用鋼筆戳死就已經算是你天大的貢獻了,

    而且你留在這裡還喝我的貓屎咖啡???

    唐詩沒回答這個問題,她的性格就是這樣,明明是因為周澤那一晚在研究所算是救了她一把,她覺得自己應該留在這裡等周澤醒來,否則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但想要讓她說出來,難。

    「要我去喊白鶯鶯麼?」唐詩問道。

    「先不用,我有點事情想問你。」周澤說道。

    「什麼事?」

    「我覺得,我身體裡存在著一個東西。」

    「看出來了,就像奧特曼變身一樣。」唐詩又喝了一口咖啡,

    「那一晚,你掉下去了,然後你又浮出來了。

    然後,事情就解決了。」

    周澤的心在滴血。

    「怎麼了,一般人還羨慕不來呢,鳴人的九尾封印,奧特曼的變身,誰不想自己體內封印著強大的力量?」

    唐詩說著勾了勾小指頭,「你對我態度的轉變,不也是因為你有那個力量作為依仗麼?」

    「問題的關鍵是,它在發生變化。」

    周澤很嚴肅地說道,

    「一開始,我能感覺到,它是無意識的,一個無意識的東西,無所謂,是吧,我想用就拿來用。

    副作用無非就是在床上躺半個月。

    但現在,

    隨著用的次數的變多,我發現它在變化,我清楚地感知到它的意識,甚至,還能感覺到它的意識和思維正在不斷地完善。

    隨著我一次次激發出它甦醒,它也在做著自我的修補。

    像是一個人,它在不斷地療傷,不斷地復原。

    我每次使用它應對危局時,

    它在幫我解決問題的同時,也會給自己弄點補品,我的大部分敵人和對手,都成了它的口糧。」

    唐詩聞言,面色也開始凝重起來,同時道:

    「所以,你是在擔心?」

    「對,我是在擔心,

    甚至開始感到恐懼;

    因為,

    有可能,

    當我下次讓它甦醒時,

    就是它徹底取代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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