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3859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5 01:19
第二百二十五章 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周澤醒了,

    這件事,

    沒有在這個書店裡掀起太大的波瀾。

    許清朗依舊在敷臉,給自己做著臉部按摩。

    老道依舊在直播,猴子幫他拍攝。

    死侍繼續坐在書店角落,除了哪裡髒了,否則他絕不會起身動一下。

    就連白鶯鶯,也還在自己房間裡吃雞,一直等到那一把結束她才放下耳機來到周澤單獨的臥室房間裡。

    老闆醒了,

    該咋樣咋樣唄,反正老闆經常睡。

    你不能怪這家店的店員都太冷漠,換做你身處於一個老闆經常消失半個月一個月不會醒來的公司企業裡,你也會變得和他們一樣的散漫………墮落。

    在白鶯鶯的幫助下,周澤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坐在了底樓靠窗的熟悉位置。

    陽光明媚,最是宜人,但周澤好像覺得自己之前才「甦醒」過來沒多久。

    這種忽然昏迷半個月的情況以後得少來了,否則人家過一個月的日子,自己才過了兩天,壽命明顯是一樣的,但自己總覺過得虧得慌。

    最重要的是,周澤有點不敢讓那個意識再甦醒了。

    藉著陽光和煦,周澤思量了一下。

    不讓那個意識再甦醒的前提條件,就是自己不能再落入一個很尷尬很危險的境地,一個超出了自己現在能力所能解決和遇到的困境。

    而不讓自己落入束手無策的險境,就要求自己懂得足夠的趨利避害,避免麻煩。

    而不讓自己招惹過大的麻煩先決條件就是自己要足夠的冷靜,學會躲避麻煩,讓麻煩不要找到自己。

    所以,

    還是要做鹹魚啊,

    鹹魚才是王道,

    要更加堅定和貫徹地鹹魚下去,

    不看不聞不出門,

    每天曬曬太陽,舒舒服服地喝喝咖啡,堅決不去搞事情也不讓事情搞自己。

    周老闆之前只是覺得鹹魚很舒服,是自己的選擇,

    現在,鹹魚真正地變成了生存準則了。

    然而,周老闆剛醒,白鶯鶯正在幫周澤泡咖啡的時候,事情,就來了。

    進門的,是張燕豐。

    聽洗澡時白鶯鶯說,他這三週每隔兩天就來一次,都被他們以老闆出差為藉口搪塞過去了。

    這次,張燕豐一進門就看見了周澤,然後馬上走了過來。

    周澤低下了頭,側躺在沙發上,閉著眼,不想看見他啊。

    「看新聞了麼,那裡挖掘工作結束了,揭露了日本當年在中國的罪行,舉國嘩然。」說著說著,張燕豐的神色有些尷尬,「就是研究所遺蹟裡那些慘死的日本人讓這個宣傳口徑有些尷尬。」

    「有你親戚的屍骨麼?」

    「很難找了,一具一具地做dna鑑定的話工程量太大,代價也太大,而且那裡還有焚化爐,說不定我那位親戚也早就被燒成灰了。」

    「你看得開就好。」

    「挖掘工作結束的那天,我晚上做夢時,發現自己腳上沒鐵鏈了,像是解開了一個心結一樣。」張燕豐笑著說道。

    「恭喜恭喜。」

    「對了,你最近去哪裡了?我來找你好多次了,你店員都說你不在。」

    「去借錢去了。

    你知道的,在南大街開書店生意真的不行,我又對這個書店有感情,所以需要借錢維繫這家店的運轉和存在。

    唉,但沒借出來多少。」

    「額…………」張燕豐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道:「可惜了,我沒什麼錢,不然肯定會借給你。」

    這時候,白鶯鶯把周澤的咖啡端過來,放在了桌上。

    張燕豐以為是待客給自己準備的咖啡,道了一聲「謝謝」後就端起來自顧自地喝了。

    周澤的嘴角抽了抽,

    心在滴血。

    「我要出門借錢去了,耽擱不得,就不招待你了。」

    周澤直接下了逐客令。

    「額,我來找你是有事兒的。」

    我知道你有事兒所以才讓你走的!

    周老闆雙手摀住自己的太陽穴,痛苦道:

    「頭疼,頭疼死了,錢啊,借不到錢,苦啊,愁啊,難啊…………」

    「錢的事兒先不急。」

    「…………」周澤。

    周澤真的很想指著對方的鼻子開罵,

    錢的事兒不急?

    我信你是大公無私的人民好警察,但你這樣說話你的良心不會痛麼?

    「一開始我來找你,是為了挖掘工作的事情,之後則是因為我想到了手頭上的一件滯留了很久沒進展的案子。

    你之前說過我如果遇到很懸疑的案子可以來找你試試看,我就…………」

    「我說過這句話麼?」周澤馬上問道。

    「你說過,那天在公園裡。」

    「那當不得真的,而且那時候我剛被你抓緊看守所,我懾於你的官威,所以才瞎說的。」

    「…………」張燕豐。

    話題,似乎很難繼續下去了。

    但張燕豐很快就繼續跟進,他把卷宗放上來,道:「這是那起案子的卷宗,我把能讓你看的部分拿來的,如果你想看更多的細節,可以到我辦公室裡來看。

    老實說,以前很多事情我是不信的。

    我是一名黨員,我信馬列,而且是一名堅定的無神論者。」

    周澤伸手把卷宗往外推了推,「對的嘛,我這種神棍你真的不應該和我靠得太近。」

    「但***教育過我們,要依靠和團結一起可以團結的力量!」張燕豐說得義正言辭,「所以,我覺得你可能有能力給我在這件案子上提供一些看法和猜想。」

    「我不是警察,就是一個開書店的負翁,參合你這種案子,不合適吧?」

    「我可以給你警局顧問的身份。」

    警局顧問?

    上一個警局顧問現在眼睛還瞎著呢。

    周澤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唐詩說她馬上要回去了,瞎子那邊還需要她的照顧。

    「實話和你說吧,我現在不想去做其他的事情。」周澤嘆了口氣,「上次研究所的事兒,讓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這樣吧,我不為難你,這個卷宗,我先放在你這裡,你想看的時候就看,反正是陳年舊案了。我先告辭了,謝謝款待。」

    「結賬…………」

    周澤喊了一聲,

    但張燕豐像是沒聽見一樣直接走出了書店。

    而坐在吧檯邊正在直播的老道顯然裝作沒聽見周澤的提示,

    笑話,

    你讓我去跟一個警官要錢?

    貧道才沒那麼傻呢!

    周澤覺得自家的書店迫切地需要一場整風行動,糾正這一股尸位素餐、貪圖享受不干正事的歪風邪氣!

    「你醒了,我走了。」

    唐詩從樓上走了下來,換了一身衣服,手裡拿著車鑰匙。

    「再見。」

    周澤對她揮揮手。

    她點點頭,走出了書店。

    「老闆,喝茶。」白鶯鶯端來一杯茶。

    「咖啡呢?」周澤問道。

    「剛剛泡出來的是最後一杯了,現在那種咖啡已經喝光了。」白鶯鶯回答道。

    「喝沒了?」

    周澤咬了咬嘴唇,

    心,

    痛得無法呼吸。

    「這卷宗怎麼辦?」白鶯鶯指著桌上的卷宗問道。

    「丟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周澤很是嫌棄地掃了一眼這個卷宗。

    他才不會打開去看呢,也不想去瞭解有什麼冤屈,凶手有多殘忍,被害者有多可憐,情節有多惡劣。

    看都不想看,就當自己完全不知道。

    不知道就沒愧疚,沒愧疚就不會有事情,沒事情就不會有麻煩。

    端起茶,喝了一口,周澤拿起自己的鬼差證看了一眼,那上面的績點很久沒漲了,而且一直停留在一個很低的位置。

    皺了皺眉,

    周澤覺得自己這陣子成天正事兒不做到處瞎折騰真的是一種罪過,現在看來自己得好好尋思尋思該去哪裡找鬼提升一下績點了。

    但說實話,通城就這麼大一個城市,你讓它忽然一下子鬼滿為患,也不現實。

    「對了,我上次叫你封存的彼岸花呢?」周澤問道。

    「那個啊,林可中途來了一趟,把彼岸花拿走了,她去找辦法做成了密封的液體罐子,自己留了一部分,其他的都送回來了。」

    周澤有些欣慰地點點頭,

    一覺醒來,

    總算是聽到了一件好消息。

    這時候,周澤看向了許清朗,喊道:

    「晚上吃什麼?」

    許清朗摘下了臉上的面膜,看著周澤,像是見了鬼一樣,他是不清楚周澤現在對於可以「大快朵頤」這件事到底有多麼的渴望。

    「行了,我出去買菜。」

    許清朗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活脫脫地老公不爭氣,

    整天死賴在家裡懶人一個,但自己還得捏著鼻子給他做飯吃的姿態。

    「陪我出去走走,躺太久了。」

    「好的,老闆。」

    白鶯鶯攙扶著周澤走出了書店,

    剛出門口,周澤就看見有一個拾荒老太婆模樣的人在自家書店櫥窗那邊摸摸索索著。

    「去問問,幹嘛的。」周澤說道,因為看樣子那老太婆也不像是討飯的,對方雖然衣著破爛,但臉上和頭髮卻都顯得很乾淨,很是精神。

    白鶯鶯跑去問了,老太婆連說帶比劃地跟白鶯鶯說著什麼。

    周澤扶著旁邊的電線杆點了一根菸,還沒抽兩口鶯鶯就回來了,

    「老闆,問清楚,她說她在找東西。」

    「找什麼東西?」

    「找花。」
V123210 發表於 2018-6-6 00:20
深夜書屋 第二百二十六章 看門狗!

    拿煙的手,

    微微顫抖。

    剛剛發下大宏願,

    立志做好一隻好好偷懶天天犯困的鹹魚,

    誰成想,

    這宏願還熱乎著呢,

    但麻煩,就上門了。

    上次的土墳,進去後的小街春樓,癩頭和尚的紙人分身,再加上自己從那裡順回來當調味品的彼岸花。

    最讓周澤頭痛的是,

    這「大快朵頤」自己還沒體驗呢,

    失主就找上門來了。

    當然了,要說愧疚,這還真沒有。

    周老闆也沒有當小偷偷了別人家東西的負罪感,

    那幫人佈置了那個小結界,吸引附近的亡魂過去,把他們當作了飼料,讓他們供養彼岸花,活脫脫地把原本可以下黃泉進地獄投胎的亡魂折磨得廢了,斷絕了往生的機會。

    這是很損陰德的事兒,周澤沒吹噓自己是「替天行道」已經算是含蓄的了,哪還會因為這件事而有負罪感?

    「我的花,花呢?」

    老太婆哆哆嗦嗦地走到了周澤面前,伸手抓住了周澤的肩膀,那凹陷下去的眼眸裡,帶著一種絕望和瘋狂,拚命地搖晃著周澤的身體,大喊大叫著。

    周老闆剛剛從昏迷中甦醒,身子骨還孱弱著呢,這老太婆看似弱不禁風的,但還真有一把子力氣,硬是將周老闆搖得快憋過氣兒去了。

    「放開手!」

    白鶯鶯馬上伸手提開了老太婆,老太婆身體向後一倒,然後直接摔在了地上,昏迷了過去。

    「……」白鶯鶯。

    「……」周澤。

    「老闆,這是碰瓷兒的?」白鶯鶯問道。

    周澤也皺了皺眉,想了想,不應該啊,當初自己也曾和小luoli思考過佈置那個結界養彼岸花的人,無論對方是活人還是死人,無論是在陽間還是在地獄,至少也該是有點頭臉的人物吧?

    普通人,沒資格更沒那種本事有那麼大的手筆。

    但這上門討債的老太婆,也太弱雞了吧?

    白鶯鶯一推,

    就昏過去了?

    想訛錢?

    周老闆倒是不介意花點冥鈔或者人民幣把對方喂飽送走,比起這件事可能引起的連鎖麻煩,周澤覺得花錢消災完全是可取的。

    畢竟,

    在意識到自己以前最大的依仗變成了最大的火藥桶之後,周澤的心態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以前是周泰迪,覺得自己可以牛逼到日天日地日空氣,

    現在是周鹹魚。

    路上倒是有不少行人投來目光,但還沒有人特意走過來看看,大家都不想惹麻煩事兒,至多經過時,走慢一點,尋思著有沒有什麼熱鬧看看。

    這就像是「純良」的男人,無論年紀大小,經過街邊小洗頭房門口時,總是會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看看裡面小姐姐今天穿什麼顏色的絲襪一個道理。

    所以,周老闆並不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和生活態度有什麼問題。

    睜眼看看,

    滿大街上,喧囂俗世,

    來來往往的,

    都是鹹魚。

    ……………………

    「嗯嗯嗯…………好吃好吃!!!!」

    「好吃啊…………味道好好!!!!」

    飯桌上,

    周澤靠著椅子坐著,許清朗在旁邊看著哪個菜少了就重新再炒一點上菜。

    老太婆一個人吃得那叫一個「狼吞虎嚥」,像是古代剛從牢裡放出來的一樣,尤其左手拿著的那個巨油膩的肘子,

    吃得那叫一個滿嘴流油。

    那本是許清朗今晚特意為周澤「大快朵頤」整的一個硬菜。

    老道在旁邊陪著喝酒,給老太婆倒酒,老太婆也不時跟老道碰杯,一飲而盡,豪邁得緊。

    當然了,

    雖然看起來年歲相仿,但老道可不喜歡自己的同齡人,他更喜歡的還是髮廊店裡頭那些四十歲上下的晚輩可憐女人。

    是,她們開始年老色衰,按照約良老色鬼白居易的形容就是那些「門前冷落車馬稀」的女人。

    但若你去光顧她,愛護她,她能更感激,服務得就更好,不像那些小年輕,生意好,機車得很。

    但老道也覺得老太婆挺親切的,否則,你總不能讓白鶯鶯去陪人家吧?

    雖說白鶯鶯的年紀好像也夠大的。

    老太婆一直吃,不停地吃,像是餓死鬼投胎。

    許清朗今晚買回來準備給周澤做大餐的食材基本都進了老太婆的肚子了,周澤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會沒事找事做把那彼岸花做成的口服液拿出來得瑟一下吃飯。

    「呼………………」

    飽了。

    老太婆拍了拍自己滾圓滾圓的肚皮,

    一臉的滿足。

    然後她看了看一邊的許清朗,豎起大拇指道:

    「姑娘,你飯做得真好。」

    「…………」許清朗。

    老許忽然覺得自己菜裡沒放點砒霜,有點不圓滿。

    「嘿嘿,妹兒,他是男的,哈哈哈哈哈。」

    老道笑哈哈地解釋道,

    「妹兒,你不知道,我第一眼見到他,都差點石更了。」

    「嘖嘖,是男的?」老太婆又仔細看了一遍許清朗,點點頭,道:「還真是一個俊俏後生,可惜嘍,若是擱在前清那會兒,你這模樣上台演個小生,不曉得得迷倒多少人,勾欄圍子裡,儘是你的人迷兒。」

    老太婆張口就是一句「前清」,

    這b格和追憶得可真夠深遠的。

    這讓旁邊的老道都不懂怎麼接話了,咱倆年紀瞅著一般大,但我也只是在解放前一年生的,那時候也離前請隔著八丈遠吶。

    「只是這油水,用得過重了一些,想來是以前大鍋飯做多了,流水席面下久了,自然而然地就缺乏了那麼點的精細。

    味道是極好的,但這天下菜餚好吃得多的去了,甭管你各種口味高低,說實話,再好吃真能把人舌頭給吃進去?

    無非是在精細上面下的心思不同,曉得伐?」

    許清朗聞言,微微一愣,然後點點頭,「受教了。」

    老太婆吹出一口氣,有些意興闌珊道:

    「罷了,罷了,這飯食不管咋樣,也算是不錯了,你加油,日後好好鑽研,爭取更上一層樓。前清那會兒,王府上的廚子手藝,看來以後是真的吃不到了。」

    「嗯。」許清朗點點頭。

    「等你廚藝再上一步,估摸著你也該死了,到時候到地下來,專門給我做飯。」

    「…………」許清朗。

    許清朗負面情緒+999

    周澤目光一凝,

    重頭戲,

    來了麼?

    談到地獄,

    談到彼岸花,

    就意味著雙方的身份已經扯開了,也就沒必要再霧裡看花藏著掖著了。

    但許清朗這是哭笑不得,這是誇人麼?這是獎勵麼?

    「哭喪著一張臉幹啥,你這半桶子玄術水平,這輩子甭想改命了,生老病死,你也逃不掉。

    再說了,

    跟著一個小小的陰司衙役,

    有跟著老婆子我好?」

    說著,

    老太婆還很不客氣地伸手指了指周澤,一副很不屑的樣子。

    但她此時那種舉手投足間的氣場,也不像是裝出來的,一般人,沒那種經歷,沒那種氣質,也裝不出來這種感覺。

    「妹兒啊……哦不對,大姐啊,你在下頭,也是大人物啊?

    嘿,貧道我早就看出來了,大姐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聽樣子,大姐您是旗人?

    不瞞您說,貧道我祖上也是旗人,鈕鈷祿氏的!」

    老道馬上獻上馬屁。

    您忠誠的老道已經上線。

    人老了之後,關心的無非就是自己的後事,但老道無兒無女,也就不用擔心後代問題了,現在有機會可以關心關心自己以後死了之後的事兒,這可是大機緣啊。

    「哦?」

    老太婆眯著醉眼看著老道,同時還伸手在老道臉上拍了拍,

    「真是旗人?」

    「是啊,是啊。」

    「可老太婆前清那會兒,是同盟會的,那頓王府上的飯食,也是殺進一個王爺家蹭的飯。」

    「…………」老道。

    周澤伸手輕輕敲了敲桌面,道:「說正事吧。」

    吃飽喝足了,

    你也該言歸正傳了。

    「呵,說正事兒?」老太婆伸了個懶腰,「彼岸花,在你這裡?」

    「算是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周老闆也就乾脆硬氣起來了。

    「你知道我是誰麼?」老太婆指了指自己的臉問道。

    「不知道。」周澤搖搖頭。

    一開始周澤猜對方可能是孟婆,但既然對方是清末的人,那就應該不是孟婆了。

    況且孟婆那種地府大人物,親自來到陽間,也不太可能。

    「呵呵,所以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給了你勇氣。」老太婆站起身,伸手放在了周澤的胸口位置,「老婆子我要看看,你的勇氣和依仗,來自於哪裡?」

    那油膩拿過肘子的手,在自己胸口亂摸。

    有著潔癖的周老闆很是難受和煎熬,忍不住伸手打開了對方的手。

    「喲,瞧出來了,沒想到這小小通城,居然還真藏龍臥虎。

    一個陰司的小鬼差,居然也有背後的身份。」

    老太婆又喝了一口米酒,笑得黃色的門牙都露出來了,

    「但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你體內那位昏迷時恰巧在這段時間裡誕生的靈智,換句話來說,你壓根兒什麼都不是。

    你傲氣個啥呀?

    人死後,變成殭屍,那也是由死向生的新生命,

    你呢?

    連那個都算不上。

    充其量,就是主人離家時栓在門口的看門狗,

    等主人回來,

    就殺狗肉燉湯嘍。」
V123210 發表於 2018-6-6 00:20
第二百二十七章 狗急了,還咬人!


    老太婆的冷嘲熱諷讓在座的所有人一時都下意識地噤聲,

    白鶯鶯沉默,

    許清朗沉默,

    老道沉默,

    死侍本就一直沉默現在繼續沉默。

    作為一名下屬職工,當你的老闆被人當面揭短兒時,你除了沉默,還能做啥?

    「啪!」

    周澤點了一根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地吐出煙圈。

    老太婆所說的,其實和周澤自己本人所猜測的很相似,但如果說老太婆真的刺痛了周澤自尊什麼的,那還真沒有。

    周老闆還沒那麼的局氣兒。

    不過,看這老太婆言比談前清,倚老賣老且咄咄逼人的姿態,確實是讓人很不舒服。

    這裡是深夜書屋,

    這裡畢竟是自己的店面,

    用通俗點的話來說,這裡是他周澤的法場,或者叫「洞穴」。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

    「說夠了沒有?」周澤說道。

    「咋了?生氣了?」老太婆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姿態。

    「嗯。」周澤承認了。

    「彼岸花,交給我,再陪我把這件事了清一下吧,具體的發落,看你的表現。」

    老太婆又坐了下來,

    甚至主動從周澤面前拿了煙,自己給自己點了一根。

    那姿態,

    那神情,

    頗有一種老上海舞廳後台女歌姬抽菸的風情。

    「呵呵。」

    周澤指了指桌上的飯菜,道:

    「你先給錢吧。」

    「啥?」

    老太婆皺了皺眉,像是沒聽懂的意思。

    「在我這裡,下去的鬼,事先我都會安排一頓冷餐,他們走時,也會多留下一點冥鈔。

    你這又是酒又是肉的,算是裡面最高檔的規格了,多留點錢吧。」

    老太婆的眼睛眯了眯,

    乾枯的手掌猛地一拍桌面,呵斥道:

    「你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

    「吃飯給錢,天經地義。」

    周澤慢慢地抬起頭,理所當然的樣子。

    「呵呵,如果我說我就不給錢呢?」老太婆厲聲道。

    之前她沒表露身份,倒是無所謂,

    現在她表露身份了,周澤卻比之前更加地怠慢她,她無法忍受!

    就像是那些皇帝微服私訪一樣,他微服時你和他開玩笑無所謂,一旦他穿上龍袍後你再跟他沒輕沒重的,那就得菜市口走一圈的下場了。

    「不給?」

    周澤看向了坐在前面的老道,道:

    「扁她。」

    老道一個哆嗦,

    臥槽,

    扁她?

    老闆,

    我可是會死的人啊,我死了後咋辦?

    老道還在猶豫,這他娘的換誰不猶豫?

    除非你能篤定自己長生不老,就算長生不老你也保不準會出啥意外啊。

    但看周澤的神情,

    老道知道今天不遵從命令,自己可能都等不到以後老死的那一天,老闆會提前給自己發快遞。

    「啪!」

    老道舉起手,

    對著老太婆的胳膊,

    輕輕地拍了一下。

    這力道,這份量,

    與其說是在打人,

    更像是老夫老妻之間的打情罵俏。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啊。

    周澤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頭,然後輕輕揮揮手。

    關門,

    放鶯鶯。

    反正鶯鶯是正統殭屍,

    她就算是死,也不入輪迴,是直接生死道消的結局,也不會下地獄走黃泉,所以,她不怕秋後算賬。

    而且這丫頭,對周澤有一種天然的追隨和服從。

    果然,

    鶯鶯沒讓周澤失望,

    直接走向前去。

    「你敢罵我家老闆是狗?」白鶯鶯叉著腰,看著老太婆子。

    「哈哈,他就是一條狗啊,小女娃,你的血統其實比他純正多了,他只是扯虎皮做大衣,他根本就不是他。」

    周澤深吸一口氣,

    他有些猶豫,

    也有些迷茫,

    不是因為老太婆說的話,

    而是因為白鶯鶯。

    是的,白鶯鶯是對自己很順從,但那是建立在她從自己身上感應到高等殭屍氣息的基礎上形成的,是自己體內的血統對她的血統產生了壓制,才讓她不得不臣服自己,從一個冷厲的冰山女殭屍變成了自己的嚶嚶怪。

    現在,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個門面,

    她是否還會繼續聽自己的話?

    甚至,如果自己體內的那個意識發出了呼喚,

    白鶯鶯是否會直接遵從那個意識的命令,對他反戈一擊?

    周老闆現在有點虛啊,

    忽然之間,他發現自己真的毫無本錢。

    以前覺得自己是穿著滿級神裝的小號,可以到處裝逼到處跑,

    現在他發現自己這身裝備都是被別人綁定後借給自己的,甚至自己可能都是別人預定好的經驗條。

    慌,

    不能不慌,

    鹹魚之慌。

    「啪!」

    白鶯鶯一巴掌抽在了老太婆的臉上,直接把老太婆抽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牆壁上。

    她是真沒留力道!

    老太婆也經打,居然只是嘴角流血破了點皮。

    「你!!!!!!」

    老太婆手指著白鶯鶯,

    「你放肆!小小殭屍,小小污穢,不入輪迴,天…………」

    「砰砰!!!!!!」

    白鶯鶯直接伸手抓著老太婆的脖子,

    把她提了起來。

    「你………………」老太婆想說話卻說不出話來。

    「敢罵我家老闆!」

    白鶯鶯瞬間化身暴力高中美少女風,

    抓著老太婆的脖子,

    「砰!砰!砰!」

    不停地對著牆壁狂砸!

    一下,

    兩下,

    三下,

    四下…………

    砸得不停,砸得不歇!

    估計隔壁的店面還以為書屋正在搞裝修呢。

    老道看著倒吸一口涼氣,

    許清朗看得沉默不語,

    小猴子看得連爪子上的花生都落到地上去了,

    就連一直貼著牆壁坐著一動不動地死侍也因為牆壁的顫抖而不停地搖晃著。

    周澤在旁邊繼續抽著煙,

    抽得很凶。

    終於,

    在不知道多少次撞擊之後,

    白鶯鶯把老太婆丟了下來。

    老太婆被撞得鼻青臉腫,頭髮散亂,牙齒都掉落了不知道多少根。

    但她居然還沒死!

    「你們…………你們…………你們敢這樣…………敢這樣對我…………你們別死…………你們別死…………」

    老道坐在邊上不停地搖手,

    示意和自己無關啊。

    因為書店裡頭,

    白鶯鶯和老闆不會死,許清朗還年輕,娘的,算來算去就他死得最早最快啊。

    周澤丟了菸頭,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走到了老太婆面前,緩緩地蹲了下來。

    白鶯鶯站在邊上,絲毫沒有暴力砸沙包的痛快和豪邁感,反而在周澤靠近之後,她居然眼裡噙著淚,像是在哭。

    周澤有些意外地抬起頭,看向身邊的白鶯鶯,問道:

    「哭什麼?」

    「她說老闆你壞話,我氣不過。」

    「她說得又不是假的,沒啥好生氣的。」

    周澤安慰道。

    她說的,

    畢竟是事實啊。

    「不是,她說得才不對咧。

    老闆就是老闆,不是哪門子的看門狗,老闆就是老闆。

    在鶯鶯眼裡,你就是我老闆,不是你身子裡的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好嚇人的,鶯鶯不喜歡。」

    「嘿嘿。」

    周澤笑得很開心。

    然後,周澤伸出手,手指上長出了指甲,對著老太婆的腦殼就直接抓去,而後狠狠地往上一提。

    你是打不死的小強,

    那我就把你的靈魂抽出來!

    老太婆的靈魂真的被周澤抽出來了,

    但她的形象一下子就變了。

    還是老太婆的模樣,

    但頭戴黑色的長帽子,帽簷不斷地延伸下去,脫落到了地上,臉上還掛著不少的手勢,一看就不是凡鬼。

    「那個陣法,不是你佈置的才對,彼岸花,也不是你種的。」

    周澤分析道:

    「你除了抗揍,沒其他的本事。所以,你是從地獄裡出來特意來調查這件事的人?」

    「你知道我是從地獄來的,居然還敢這樣對我!」老太婆猙獰道。

    「你是條大魚,我的績點很久沒漲了。

    還有,

    我聽說地獄當差的,油水都不少,雁過拔毛嘛,你在我這兒吃了這麼一頓美餐,送你下去的話,不光是業績,那冥鈔也應該很豐厚吧。」

    「你敢!」

    老太婆有點慌了,

    她這個身份層次的人上來一次不容易,代價極大,如果任務沒完成就下去,那她的下場也會很難看!

    周澤點點頭,看來自己猜對了啊。

    緊接著,

    周澤拿出了手機,點開微信,給小luoli撥了一個微信視頻邀請。

    那邊很快接了,

    露出了躺在床上穿著luoli裙的林可。

    「她,你認識麼?」

    周澤把手機對準了老太婆。

    「她…………她是奈何橋的守夜人,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來調查彼岸花的麼?

    啊,

    她的靈魂怎麼出來了,

    誰弄的!

    是你?」

    周澤點點頭。

    「周澤,你闖禍了,如果讓她下去,把你的罪行告訴到下面,到時候奈何橋到陰司那邊告你一狀,別說你現在只是鬼差了,哪怕你是巡檢,也扛不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周澤恍然,「你的意思是,不能送她靈魂下地獄,而是應該直接在這裡給滅掉。」

    「…………」林可。

    林可:***#¥%¥

    話音剛落,

    周澤的指甲就開始瘋狂地揉捏刺穿著這老太婆的靈魂,

    像是發了瘋一樣!

    叫你說老子是看門狗,

    叫你把老子說得一文不值!

    叫你在老子面前裝逼!

    老子今兒個就讓你曉得,

    就算是狗,

    急了,

    也是會咬人的!

    在老太婆的淒慘叫聲之中,

    她的靈魂最終被周澤成功地撕碎,

    四周,

    蕩漾起陣陣菸灰,

    結束了,

    都結束了。

    周澤嘴角掛著殘餘的笑容,

    閉上眼,

    直接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為什麼,

    在這一刻,

    他忽然找回了在小時候一個人坐在孤兒院後院時的感覺。
V123210 發表於 2018-6-6 23:21
第二百二十八章 鹹魚王要修煉了!


    「來,苦丁茶。」

    王軻將茶水放在了周澤面前。

    苦丁茶,又稱苦茶,茶如其名。

    但王軻自從開始喝茶時,就迷上了這種味道,平日在自家或者在辦公室時,都是喝這種茶。

    可以說他是在憶苦思甜,他也確實配得上「憶苦思甜」。

    從一無所有的孤兒,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算是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其間所付出的艱辛,都在這杯苦茶裡頭蕩漾著。

    周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慢咀嚼著茶末子,放下茶杯,又點了一根菸。

    「孤單了吧?」

    王軻說道。

    周澤點點頭。

    作為一名心理醫生,最擅長的,其實還是察言觀色,這是一門看似很容易學實際上想學得好卻很難的學問。

    「你女兒呢?」

    「哦,快放學了。」

    「嫂子呢?」

    「做頭髮去了;

    然後應該去接孩子放學,用不了多久就該回來了吧。」

    「你也是心大,還敢放心讓她出門去。」

    「她大部分時候,還是正常的。」

    王軻對著自己面前的茶杯呼了一口氣,然後端起來品了一口。

    苦味入喉,不亞於白酒穿腸。

    「我想找人說說話,但不知道找誰,然後就想到了你。」

    周澤說完後,笑了笑。

    可以看出來,他情緒其實是有些低落的。

    一舉滅殺了那個老太婆的靈魂,並沒有讓周老闆發洩出內心的什麼怒火,反而像是路邊吃了「快餐」之後,看似激烈運動結束,

    但走出來時,卻難掩內心深處滿滿的失落和空虛。

    周澤沒覺得自己那個舉動很乾脆很殺伐果斷,

    那真的只是狗急跳牆,

    一個人被逼迫到了一個情緒拐角之後所表現出的瘋狂罷了,

    莽夫之舉,

    沒啥好吹噓的。

    最終,

    奈何橋會不會知道這件事,

    自己會不會面臨處理,

    他不清楚,也不知道。

    「我能理解你這種感覺,小時候,我們都是一樣的。」王軻將菸灰缸向周澤面前推了推,繼續道:「我們起步比同齡人差太多太多,也比同齡人更有危機感,因為我們體驗過一無所有的惶恐,所以我們更懂得珍惜的道理。」

    周澤看著王軻,沒說話。

    「你現在,給了我一種彷彿我們還在孤兒院時的感覺。」

    「呵呵。」

    「是真的,那種無所依靠,對未來的徬徨和迷茫,我在你身上,看見了,看得清清楚楚。」

    「我本來就一無所有了,上輩子,摸爬滾打到三十歲,一場車禍,付之一炬;

    這輩子,卻發現了更讓我難以接受的真相,原來我整個人的存在,也只是一個誤會,一個概率,甚至可以說是……一個玩笑。」

    「然後呢,你決定怎麼辦呢?」

    王軻伸手摩挲了一把下巴。

    老實說,對於王軻來講,面對各種顧客,他都有恃無恐,他的才學和心理學方面的造詣以及他的經驗,能夠幫助他解決絕大部分的問題。

    但面對周澤時,

    王軻以前所有的那種自信直接蕩然無存了。

    畢竟,

    學校裡可沒有一門課專門講「鬼」的心理學研究。

    「你這個問題,太空泛了。」周澤說道。

    「那這樣吧,明天的你,準備打算怎麼辦,去做些什麼?

    比如早上起來,你打算做什麼,中午時打算做什麼,晚上時打算做什麼,這樣就具體清晰起來了。」

    「早上…………」

    周澤沉吟了一會兒,回答道:

    「早上會坐在書店靠窗的位置,曬曬太陽,再喝喝咖啡。」

    「…………」王軻。

    抑制住咳嗽的衝動,王軻硬著頭皮繼續問道:

    「那中午呢?吃了飯之後,繼續看報紙?」

    周澤笑了,搖搖頭,道:「當然不是看報紙了,也不喝咖啡了。」

    「嗯,那就好。」

    王軻長舒一口氣,

    覺得自己這個發小,

    還有得救啊。

    「報紙就那麼一點版面,中午到下午,換本書看看吧,書店裡的書不少,而且也不坐原來的位置了,上午太陽還算舒服,下午的太陽就大了,選一個角落的位置,側躺著,翻翻書。

    興趣來了,看看一些嚴肅文學或者一些古代的著作。

    覺得乏味了,再找找一些當代小說換換口味,有時候也覺得這些小說挺有意思的。

    也不喝咖啡了,畢竟咖啡喝太多對心臟也不好,我以前是當醫生的,懂這個道理。

    換喝茶吧,不過不會喝你這種苦茶,我那裡有不少高價買來的好茶葉。」

    「…………」王軻。

    「晚上嘛,看看有沒有生意上門,有生意上門的話就做,沒生意的話就到點關門,洗個澡,睡覺。」

    王軻看了看面前的菸灰缸,

    不知道為什麼,

    他心裡忽然有了一個衝動,

    那就是舉起這個菸灰缸,給自己這個發小砸他個頭破血流!

    「這樣子的生活,有趣麼?」

    王軻組織著自己的言辭,繼續道:

    「或者,這樣子的生活,對於你現在所面臨的困擾,有幫助麼?能改善你的問題和解決你的憂患麼?」

    周澤搖搖頭。

    顯然不能。

    這個世界上,沒有天下掉餡兒餅的好事。

    「那你還打算這麼做?」王軻循循善誘。

    講真,

    他覺得自己好累,真的好累。

    「但我的憂患和擔心,其實就是以後的我,可能就不能再過這種鹹魚一樣的生活了。

    我又為什麼,

    為了保護我的這種生活狀態,現在卻主動地自己改變這種狀態?」

    王軻伸手擦了擦額頭,

    他被周澤這番話給繞暈了。

    是的,

    周老闆挺喜歡這種生活,

    一家書屋,一個女僕,一份報紙,一縷陽光,一天一夜,就這樣過去,一個月,一年,也這樣過去。

    他不喜歡破壞這份平靜,也不捨得去摧毀這種氛圍。

    這是他死後感悟出的道理,一種和上輩子截然不同的人生觀。

    兩個男人的談話,進入了瓶頸。

    好在,玄關門被打開了。

    小luoli和自己的母親回來了。

    剛進門,小luoli就盯著周澤一陣猛看,眼眸深處的憤怒,無比清晰!

    他又惹禍了,

    他又惹事兒了,

    小luoli很委屈,

    為什麼自從跟著他之後,自己每天都得過擔驚受怕的日子!

    跟著他之後,

    小luoli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活變得格外刺激!

    刺激得不要不要的!

    王軻的妻子帶著孩子回來後就自顧自地上樓了,

    對此,

    周澤這個客人沒有絲毫那種被冷遇的感覺,

    恰恰相反,

    如果王軻妻子熱情地挽留他留下來吃晚飯才是周澤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小蕊啊,去寫作業吧。」

    王軻示意自己的女兒先離開。

    王蕊很是聽話地點點頭,背著書包也上樓回房間了。

    周澤也順勢起身,告辭了。

    王軻留下他想再聊一會兒,他覺得自己應該給自己這個發小的人生觀多注入一些活力,但很顯然,這有點對牛彈琴的意思。

    走出王軻家,周澤沒急著離開,而是在小區花園裡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一道嬌小的身影走到周澤身後。

    「很生氣?」

    周澤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誰來了。

    「氣麻木了。」

    小luoli在周澤身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你的語文是數學老師教的吧?」小luoli嘲諷道。

    她之前和周澤視頻時,周澤居然把人靈魂給直接撕碎了!

    還說什麼領會了她的意思!

    「呵呵,記得以前當過語文課代表。」

    「那閱讀理解真是滿分。」小luoli氣呼呼地說道,「你就這樣把人殺了,這意味著一旦事發後,就徹底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留著她,就有餘地了?」

    周澤搖搖頭,很隨意地道:

    「人……哦不,鬼已經殺了,再討論這個,也沒什麼意義了。」

    「那你下面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唄。」

    「點了火藥桶,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周澤沉默了。

    過了十分鐘,

    周澤開口道:「有什麼修煉的法門麼?」

    「你想學?」小luoli有些意外地看著周澤,「你想變強?」

    「有時候會覺得無聊,所以想找點事情做做。」

    「你當這是弱智的修仙玄幻小說麼?

    和你書店裡書架上放著的那些書一樣?

    我們鬼差,比如我,自還陽開始,一切能力就都是固定的,我們的天賦,我們的神通,早就定型了。

    除非你去當廟神積攢香火供奉,或者用其他陰損的法子,正兒八經的修煉,在地獄可能有一點效果,但在陽間這個地界,沒用。」

    「那還真是讓人頭疼呢。」

    周澤有些神傷,

    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不過心裡也安定了下來,最後一絲的愧疚也被抹除了。

    你看,

    不是我不想上進,不是我想當一只鹹魚,

    事實是修煉和不修煉,沒啥區別啊。

    「不過…………」小luoli忽然轉了畫風。

    然後,

    周老闆猛地站起身,

    快步走到小區門口伸手準備攔車,

    就差捂著耳朵跺跺腳高呼「不聽不聽王八唸經」了。

    這讓一旁準備來個轉折掉一下周澤胃口的小luoli一時間瞠目結舌,

    甘霖娘!

    這貨就生怕我說出什麼修煉的法門害他不能當鹹魚麼!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8 04:13
第二百二十九章 高考了

    出租車是一種很奇怪的存在,

    當你不需要它時,

    它一輛接著一輛在你面前打著燈「無客」慢悠悠地開過去,司機師傅還對你眨眨眼,像是期待你的入座。

    但當你需要它時,

    你會發現它又沒了,

    就算是有,上面也是有客了。

    周老闆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車呢?

    車呢?

    車去哪裡了?

    「喂。」

    小蘿莉雙手別在身後,慢慢地走了過來。

    老實說,小蘿莉對周澤有點絕望了。

    陰差陽錯之下,身份顛倒,周澤從本來她面前的「用完銷毀」,變成了如今掌握她生死的「捕頭」老大。

    願意也好,願意也罷,都無法改變此時的局面和現實。

    也因此,每次周澤做出出格的事兒時,小蘿莉都沒得選擇,只能和她眼裡的那頭蠢女殭屍一樣幫他擦p股。

    這裡是通城,她也是通城的鬼差,她跟周澤又有從屬的關係,所以,她跟周澤真的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榮沒看見,

    損是連續好多次了。

    憂傷,

    心累。

    但是,

    她是最願意看見周澤奮發不要變鹹魚的那一批人,

    頗有一種妻子看自家不成器丈夫的感覺。

    打著罵著,讓他看看別人家的丈夫如何如何努力,而你卻只知道在家吃軟飯,不思進取;

    但打罵之後,還得看看他有沒有餓死。

    周澤點了一根菸,也不招手喊車了,只得道:

    「說吧。」

    「以前在蓉城開冥店的那位,你認識吧?」

    「別說廢話。」

    「他就能比以前變強很多。」小蘿莉說起那個人時,彷彿又被勾引起蓉城那個雨夜的噩夢記憶,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話,可以去問問他,當然了,可能他的方法並不適合你,因為你們之間有很大的區別。」

    當初,最先發現他的是蓉城的鬼差。

    在鬼差的追捕下,那個人明明在一開始只能抱頭逃竄,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

    事實上,如果不是蓉城那幫鬼差一開始被那個彷彿連鬼的心思都能看透的男孩耍得團團轉的話,那個人,應該早就落網了。

    那個男孩也是因為那件事,被殺的。

    鬼差們很少殺人,或許可以說是不敢殺人,但那個男孩還是被殺了,

    因為他連鬼都能騙,那雙眸子,彷彿可以看穿和洞悉一切。

    然後,

    那個之前只能逃竄的男人,

    主動回來了。

    在他身邊的人一個被一個地抓起來或者打傷追逃之時,

    他回來了。

    之後,就是那血色的一夜,靈魂在燃燒,大家在自相殘殺,落下來一地的,

    鬼差證。

    說著說著,

    小蘿莉伸腳踢開了面前的一塊石子兒,那一幕,她不想再回憶了,不過還是繼續道:

    「我記得無面女在我面前說過你,她對你的評價很高,甚至是高得可怕,我以前不懂她的意思,現在我有點懂了。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更適合你,也絕對能行得通。」

    「說。」

    「你是那個強大存在在昏迷時誕生的一縷意識,而且形成了獨立的自我人格,甚至具備了靈魂的存在形式。

    那個老太婆罵你不過是一條看門狗,

    你大可以先認下來。」

    周澤陷入了沉思,他好像聽懂了點什麼。

    「你是看門狗,你是看大門的,你守著一個巨大的財富寶藏!

    你可以……

    監守自盜啊!」

    監守自盜!

    周澤的嘴角下意識地抽了抽。

    「他不是還沒完善麼?

    他不是還沒甦醒麼?

    他不是還殘缺著麼?

    這正是你的機會啊!

    他的力量,

    他的能力,

    他的天賦神通!」

    說著,小蘿莉主動抓起周澤的手掌,掰著周澤的手指說道:

    「就比如這黑指甲,這就是你監守自盜的一種表現啊,你已經在無意識之中完成了一部分了,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但在很長時間裡,其實已經足夠你自保了,甚至能支撐起你當起鬼差的職責。

    你可以偷更多,

    你可以竊取更多啊,

    把他的都偷來,或者,偷一半!

    只要偷一半過來,你還用得著怕他麼甦醒麼?

    再極端點,

    當初你還只是一個臨時鬼差時都有勇氣在心裡生出對我取而代之的念頭,

    你現在就不敢對他取而代之麼?

    你是周澤,你是一個獨立人格,你是一個人!

    憑什麼不能?」

    周澤聽完這些話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默默地點了點頭。

    是啊,

    與其去跟別人請教修煉變強的方法,自己這邊明明有一座類似少林寺的藏經閣在自己身邊,門鑰匙還在自己手上,

    又何必去捨近求遠呢?

    「你拿與不拿,這些東西現在都放在這裡;

    你不拿,也不是你的。

    你拿了,就是你的。

    放這裡,也是浪費。」

    小蘿莉的話語聲帶著些許的煽動性,

    「所以,拿過來,搬回自家的東西,才是自己的。」

    「但如果他甦醒過來,取代了我,對你來說,不是更有利麼?」周澤看向小蘿莉,問道。

    「我只是一個鬼差。」小蘿莉笑了笑,「你體內的那個東西完全醒來,在他眼裡,我只是一個屁。甚至他在吞噬你時,估計也不會介意把我順帶一起吞了,畢竟,我的魂血,也在你手裡。」

    這個解釋,

    說得通。

    「我知道了。」周澤說道。

    「以後,從你珍貴的曬太陽看報紙喝咖啡的寶貴時間裡,抽出一小部分,嘗試一下吧。」小蘿莉繼續勸說道。

    像是一個操心操力的母親,在盡力地勸說自己不成器的腦癱兒子稍微爭一點氣。

    「對了,還有一個問題。」周澤看著自己面前的小蘿莉,「你剛剛說的話,挺多的。」

    還不是為了你。

    「能告訴我,你生前,是做什麼的麼?」周澤問道。

    「企業家,女企業家。」小蘿莉直接回答。

    「哦?」

    「靠國企改制,私吞國有資產發的家。」

    周澤恍然,

    所以這妞剛剛勸說自己監守自盜時,

    才這麼熟練啊。

    ………………

    打車回到書店,

    一路上週澤都在思考如何監守自盜這件事。

    寶山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有大門鑰匙,因為自己可以主動喚醒它,然而,自己卻不知道如何金銀財寶從那裡運出來放到自家的方法。

    這是一個很讓人頭疼的問題,

    有點像是當初無面女偽裝成林醫生勾引自己的那一夜,

    有心無力。

    下了車,已經是傍晚時分,店裡亮著燈,

    然後,

    書店裡好多人。

    是的,好多人。

    依照周老闆的記憶中,自家書店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走進書店,基本都是學生模樣的青年,男女都有,他們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看著自己面前的書,看著筆記本。

    有幾個,還在嘴唇微動,應該是在背誦英語單詞。

    周澤有些疑惑,

    今晚,

    生意真好。

    許清朗坐在吧檯旁邊,當週澤走近時,許清朗聳聳肩,道:「怎麼樣,今晚生意是不是好得出奇?」

    「怎麼了?」

    忽然來了這麼多的鬼,意味著這麼多的業績,周老闆有些不適應。

    過慣了苦日子了,賤唄。

    「等天亮高考就開始了。」

    許清朗點了一根菸,吐出一口煙圈,繼續道:

    「這些都是學生的亡魂,他們不知道自己死了,卻還認為自己明天要高考,所以到這裡備考來了。」

    「這麼多?」

    「昂,還有以前高考失敗,跳樓自殺的。」

    「哦。」

    兩個大男人,一起坐在吧檯邊,抽著煙。

    周澤沒急著把這些人收入地獄之門換績點,因為他們一個個複習得很緊張,很投入,周澤暫時不想打擾他們。

    「我學習成績打小就不好。」許清朗感嘆道,「沒經歷過高考。」

    周澤點點頭,道:

    「上學的時候,班上長得漂亮的,學習成績基本都不會太好。」

    「…………」許清朗。

    「你呢,你成績應該很好吧?高材生?不然也做不到天才外科醫生吧?」

    「你可以翻資料,我是那一年通城理科狀元。」

    許清朗愣了一下,

    「喲,沒看出來啊,你還是學霸啊。」

    「學霸怎麼樣,到頭來,還是變成了鬼。」

    書店門口,又走進來一個客人,是一個婦人,衣著樸素。

    是熟人,

    以前來過店裡。

    「您這兒換地方了啊,我一頓好找。」婦人說道。

    「哦,先坐坐吧,待會兒再上路。」周澤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哎,好。」

    婦人坐下了。

    之前她來過周澤的書店,陪著那個丟柯基的富家女一起進來的。

    不過當初她說要給今年高考的兒子陪讀,所以周澤網開一面,讓她離開了,沒收她下地獄。

    天亮了,就要高考了,她的陪讀任務也結束了,所以按照約定,她來報導了。

    「不等孩子放榜了再過來,至少可以看看你兒子考上了哪所大學。」周澤問道。

    「有啥好看的,我這個當媽的,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陪著他每晚複習到深夜,他睡著了我就在旁邊陪著看著,他爹粗心,我得時不時地託夢告訴他爹明天得給孩子吃啥,補一補什麼的。

    他高考了,

    無論考得好壞高低,

    無論上什麼學校,

    我都不在乎了。

    他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路要走,只是一個高考而已,他的人生才剛開始呢,未來的路,很長很長的。

    也不是一個高考所能完全決定的,未來,還是得靠他自己去努力去爭取。」

    「看開就好。」周澤點點頭。

    這一坐,

    就幾乎坐到了天快亮的時候,

    今天書店打烊的時間,比平時都要晚上許多。

    時候,差不多了,

    周澤站起身,

    先打開了地獄之門,

    然後拍拍手對著書店裡同樣複習了整夜的學生們喊道:

    「高考了,

    同學們到我這裡領准考證,

    祝你們,

    一路順風。」

    邊上,

    許清朗端出來後半夜趕製出來的糕點和糯米粽子,

    對那些站起來的學生亡魂喊道:

    「上路前,

    一人拿一個米糕再拿一個粽子再走,

    叔叔祝你們,

    糕粽(高中)!」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6-8 04:14
第二百三十章 不虧!

    周老闆今天收穫真的很大,甚至可以說是好長時間都沒有這麼大的一次收穫了,無論是業績點還是冥鈔,這次是賺得足足的。

    畢竟不管什麼時候也不管事哪個行業,學生的錢,總是最好賺的。

    送完這批學生亡魂上路後,周澤去洗了一個澡,然後上樓準備休息,白鶯鶯鋪好床,早就把自己洗白白洗得香噴噴的候著了。

    走到床邊的周澤並沒有急著上床,而是先站在窗口邊上點了一根菸。

    許清朗知道周澤有這個習慣,笑稱他別人都是事後煙抽得有滋有味,周老闆喜歡抽事前煙。

    不過今天周老闆這「事前煙」連續抽了好幾根,

    躺在床上早就擺好姿勢的白鶯鶯發覺到奇怪,就差喊一聲:

    「老闆,你來嘛,你來嘛……」

    周澤回過頭,看見鶯鶯,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本來很困的,現在又不困了。」

    說著,又點了一根菸。

    白鶯鶯下了床,給周澤搬來一張椅子讓周澤坐在上面,她則是站在後面給周澤捶著肩,柔聲道:

    「老闆,想什麼呢?」

    周澤沒回答,而是默默地攤開雙手,十根黑色的指甲慢慢地長出來,點點黑霧在指甲間不斷地環繞醞釀著。

    白鶯鶯的身體連續顫抖了幾下,對於周澤的指甲,她有著一種本能地畏懼。

    「你說,我除了這雙灰指甲,還剩下什麼?」

    周澤像是在問白鶯鶯,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蘿莉給了周澤「監守自盜」的建議,

    所以現在周澤開始真正思考這個問題,

    怎麼盜,

    如何盜,

    盜得讓公家不起絲毫懷疑,不引起反彈和追責,甚至還得謝謝你,

    這可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

    白鶯鶯沒能明白老闆的意思,既然沒明白,她就不多問了,專心給老闆按摩。

    這時,

    周澤的手機響了,是小蘿莉的電話。

    「喂,什麼事?」

    一夜前才剛見面說過話,這個時候再打電話來,周澤也覺得有些奇怪。

    「小事,常州的一名鬼差有事要經過通城,給我打了聲招呼,我來知會你一聲。」

    「哦。」

    電話掛斷了。

    周澤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轉而又陷入了沉思。

    人類有著天生的模仿能力,這種能力從原始的不能再演化一步,就是「學習」。

    放下電話後,周澤慢慢地閉上眼,腦子裡開始慢慢地回憶自己體內那道意識甦醒時的感覺。

    最好的盜竊,

    其實就是模仿,

    讀書人的事兒,能叫偷麼?

    更何況,說一千道一萬,都是自家的東西。

    白鶯鶯發現老闆的氣息正在慢慢地變悠長,她以為老闆是睡著了,也開始慢慢地減弱按摩的力道。

    周澤其實不是睡著了,他的思維仍然很清晰著,他只是暫時拋除了自己的雜念,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那種狀態之中。

    第一次進入那種狀態,

    是在高樓天台上面對青衣娘娘時,

    自己站在天台邊緣位置不停地來回搖擺,生死一線;

    之後就是在林家,和小姨子的鬼差亡魂斗的那一場,之後則是在鹽城和將軍山這些地方。

    每次,

    當那個意識甦醒過來時,

    那種睥睨一切的氣勢,

    那種絕對的自信,

    那種彷彿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

    周澤正在慢慢地把哪時候的情緒調動起來。

    而後,

    還在邊上給周澤慢慢按摩的白鶯鶯忽然愣住了,因為她看見周澤的皮膚正在慢慢地干癟下去,身上的氣息也在越來越內斂,內斂到了彷彿根本就感知不到他活人的氣息一樣。

    同時,周澤的指甲開始變得更長,散發著幽然的光澤,周圍的空氣也在慢慢地壓抑下來,像是一切都陷入了一種凝滯。

    白鶯鶯的小心肝「噗噗噗」地直跳,那種來自血脈上的壓迫讓白鶯鶯有些承受不了,甚至,產生了想要跪下來的衝動。

    這還是白鶯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近這種狀態下的周澤,以前每次都是周澤癱瘓之後她再負責照顧的。

    「老闆…………老闆…………」

    周澤依舊閉著眼,仍然在細心地追逐尋找著那種感覺,乃至於,或許是因為太過沉浸其中的原因,周澤本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正在發生的變化。

    指甲開始越來越長,

    周澤的身體也在越來越佝僂,

    原本他是軟塌塌地葛優躺一樣的姿勢斜靠在椅子上的,畢竟這樣子讓白鶯鶯按摩更舒服也更方便一些。

    現在,

    周澤的身體像是洩了氣的氣球,開始變得縮水起來,就像是一個人步入老年,身體的水分開始流失。

    但那指甲,

    真得長到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周澤的雙手是垂放在膝蓋上的,

    但此時他的指甲,

    卻長長到了可以接觸到地面的地步,足足有幾分米長,幾乎可以拿來當鐮刀用。

    而且原本黑色的指甲,此時居然還有暗紅色的光澤正在流轉。

    「滋滋滋滋………………」

    十根指甲的尖端接觸到了瓷磚地面,地面上竟然刮蹭出了一串火花,瓷磚居然像是被燒融了,留下了深刻的痕跡。

    白鶯鶯都看傻看呆了,

    好粗,

    好長,

    好硬啊,

    這被插一下,

    誰能受得了啊!

    嚶嚶嚶嚶嚶!!!!

    身邊的女僕是什麼反應,周澤是一概不知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解脫了新的「姿勢」。

    看起來,很簡單。

    但實際上,如果沒有小蘿莉白天的那番話,周澤根本就想不到可以這麼做,這可能就是當局者迷吧。

    但至少,目前來看,見效很快。

    「嗡………………」

    然而,

    就在周澤還沉浸在這種「回憶」的感覺時,

    他的身體忽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一邊還在感嘆感懷又粗又大的白鶯鶯目光瞬間一凝,她感覺到老闆的氣息正在發生著劇烈的變化。

    冥冥之中,

    周澤感覺自己的意識陷入到了佈滿粘稠液體的沼澤裡,當他警覺到時,想睜開眼從沉思中醒來卻發現根本就沒辦法做到。

    「咔嚓咔嚓咔嚓………………」

    周澤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椅子都開始出現了裂縫,

    而後直接崩裂,化作了碎片亂飛,

    但周澤卻在下面沒有椅子的前提下,依然保持著坐的姿勢,根本就沒有摔下來。

    因為他身體的重量和平衡完全被這十根指甲給支撐住了,

    很詭異的姿勢,

    很違和的畫面。

    周澤的眼皮開始瘋狂地顫抖,像是在做著劇烈的掙扎。

    那個意識,

    那個意識居然在自己「回憶」時,被自己無意中激發出來了?

    這似乎是一種大勢所趨,周澤還沒嘗試過在它要甦醒時阻止,因為每次讓它甦醒,都是周澤自己本意所為。

    遇到了危急的情況,

    需要更為強大的力量,

    周澤主動召喚它的甦醒,借用它的力量,

    然而這一次,

    周澤並不是主動的。

    並且周澤清楚,如果是真的遇到絕對的危險召喚它出來也就罷了,無非是兩害相較取其輕,但現在自己都快睡覺了,在書店裡,

    沒事做把它弄甦醒做什麼?

    這好比是在做買賣,真得虧得慌,付出和收穫完全沒有可比性。

    克制,

    克制,

    克制!

    周澤慢慢地仰起頭,

    他在竭力克制那個意識的甦醒,正在發力把控住自己的身體主動權。

    你,

    給我,

    回去!

    「噼啪劈啪噼啪………………」

    隔壁房間裡,正躺在床上拿著書看睡前讀物的許清朗忽然發現屋子裡的燈好像出了什麼問題,開始忽明忽暗。

    老道房間裡猴砸馬上從床上跳下來,「吱吱吱」地叫著。

    老道睡得死,雙腳用力夾著被子轉個身繼續睡了。

    而和老道同一個房間一整夜都坐在床上的死侍,

    直接跪在了地板上。

    古語有云,旱魃一出赤地千里,周澤這邊的動靜當然不可能有「赤地千里」那麼誇張,但他周圍的小環境以及周圍的人,都受到了極為明顯的影響。

    「額………………」

    壓抑的聲音自周澤喉嚨裡傳來,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拔河,

    拔河的綵頭就是這扇門的鑰匙到底還能不能掛在自己的腰間。

    如果對方在自己不願意的情況下依舊能夠甦醒過來掌控這具身體,那就意味著對方其實已經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

    身體上傳來了陣陣骨節脆響,

    周澤慢慢地抬起頭,

    脖子位置青筋畢露。

    他的嘴張開,發出了無聲的嘶吼,

    整個書店二樓幾個房間的窗戶包括電視劇電腦屏幕在此刻集體崩碎。

    這一切過去之後,

    周澤的身體一陣搖晃,但還是靠著插在地上的指甲穩定住了自己的身形。

    「呼呼…………呼呼…………」

    嘴張得大大的,不停地喘息著,

    周澤緩緩地睜開眼,

    眼眸裡,

    還是清明的。

    但冷汗已然打濕了周澤全身,

    這是嚇的。

    因為在剛才,周澤清楚地感知到,對方似乎知道了自己的用意,並且展開了反擊!

    雖然這一次壓制住了,但下一次想要再以同樣地方式去竊取一些東西,還真得先掂量掂量了。

    不過,

    當周澤的眼睛看向自己那十根長到可以扳斷下來送給農民伯伯當鐮刀割麥子的指甲時,

    他嘴角還是露出了笑意,

    至少,

    這波,

    沒虧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6-8 07:02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外地鬼差

    《鹹魚大典》第一列第一章第一條:

    「人,要懂得滿足。」

    作為一個勵志要做鹹魚王的男人,

    周老闆在揮舞了幾下自己的「新爪子」像是一個小孩拿到了新玩具竊喜了一陣之後,

    沒一會兒就把爪子收回去,跑到樓下重新洗了個澡,然後摟著女僕白睡大覺去了。

    這種「監守自盜」的行為,真的很危險,尤其體內的那個意識也對此產生了反感甚至開始了反抗,好在最後被周澤鎮壓回去了。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種感覺,還真刺激。

    周老闆像是「偷雞」成功了一樣,

    抱著反正已經賺了的心態,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興許是昨晚消耗了太多的原因,周澤一直到下午才睡醒,起床後發現自己的身體上下很多地方都在痠疼,就像是一個平時不怎麼運動的人忽然心血來潮高呼減肥地口號咬牙運動了一次的後果。

    作為曾經的醫生,周澤當然清楚這是乳酸一下子分泌過多的原因,也沒當一回事兒,照舊悠哉悠哉下來洗漱,然後在一樓坐了下來。

    白鶯鶯馬上送上來茶水和今天的報紙,

    報紙是白鶯鶯特意事先熨燙過的。

    很長一段時間裡,貴族看報紙前僕人會事先把報紙熨燙一下,這是因為以前印刷技術不行,熨燙一下報紙可以避免翻閱時手指沾到油墨污漬,現在其實沒這個問題了,但白鶯鶯喜歡這種儀式感。

    周澤也就聽之任之。

    現如今,周老闆在白鶯鶯的無微不至照顧之下,很像是前清時每天早上就提著鳥籠出門遛鳥的旗人老爺。

    老道在看著新聞,坐在吧檯旁邊,猴子坐他懷裡,他一邊看新聞一邊給猴子抓蝨子。

    其實猴砸很愛乾淨,自己也懂得去清理毛髮,但老道反正習慣這種感覺了,抓不抓到蝨子無所謂,猴毛軟乎乎的,手感真不錯,揉揉捏捏也舒服得很。

    猴砸也很享受,小腦袋靠在老道胸膛位置,一臉地愜意。

    一人一猴無所事事的狀態,比市井小民口中的那種每天喝茶看報紙的機關辦公室更加得頹廢慵懶。

    「喲,老闆,這位明星自殺了啊。」

    老道指了指電視屏幕對周澤喊道。

    「誰啊?」

    周澤頭也沒抬,他對娛樂圈的新聞並不感興趣。

    「就是唱《%¥#》的那位男歌手啊。」

    「哦。」

    歌知道,人不知道。

    「他凌晨在微博上自爆出軌,還自爆了自己吸d,另外自爆了自己是同性戀,哇塞,這他娘的是成佛頓悟了吧。

    自己把自己黑歷史在網上抖了個一乾二淨,然後從酒店樓上跳樓自殺了,嘖嘖,他的幾首歌貧道還是很喜歡的。」

    說著說著,老道還伸手抓了擼了一把猴毛,

    「猴砸也很喜歡,經常用自己手機切這歌。」

    「哦。」

    周老闆還是繼續享受熨貼的報紙給他帶來的舒適體驗感,他確實對這方面新聞沒什麼興趣。

    死人,

    他見多了。

    男的,女的,高的,矮的,環肥燕瘦,秀外慧中,渣男好老公等等等,

    在周老闆眼裡幾乎快成了流水線上的南京鹽水鴨,

    赤條條地過來,套路性地打包,然後發送給地獄接收。

    據說有法醫喜歡在自己工作的地方睡覺,因為那樣可以讓他覺得有人在陪伴自己的溫暖感,可能真不是人心理出問題了,人畢竟是一個習慣能力很強的動物。

    「咦,等下。」

    老道拿出手機又翻了翻,驚喜道:

    「老闆,這歌星昨天在通城有商演,他就是在通城大飯店頂樓跳下去的。」

    「哦。」

    通城大飯店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是通城人民心中的地標性建築物,十多年前通城人吹牛時喜歡吹自己昨兒個去通城大飯店吃飯了云云。

    老道越來越激動,根本忽視了自家老闆的敷衍,繼續道:

    「老闆,你說他今晚會不會來咱書店?

    我得準備好牛眼淚啊,如果他來的話,我們興許還能聽他原聲唱一首歌。」

    周澤抬起頭,瞥了一眼老道,

    「不是所有死人都會來我們書店的。」

    周澤提醒道。

    如果死人都得來書店,那書店的gdp真的很恐怖了,周老闆得忙到連喝咖啡的時間都沒有,估計趕捕頭超巡檢都不是夢了。

    但實際上絕大部分的亡魂是自己會下地獄的,只有少數中的少數不聽話的亡魂寶寶會通過書店這個渠道被送進地獄去。

    「老闆,我覺得他很有冤屈啊,你看,他臨死前自爆了自己一切黑歷史,然後再自殺,這裡面有天大的冤情啊!」

    「所以?」

    「所以他很可能今晚就真的到書店裡來啊!」

    老道滿滿的追星范兒感覺。

    講真,

    老道這種追星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完爆了有名的「虹橋一姐」,

    你堵機場門口,我堵地獄門口。

    「想追星?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明星很多,還有張榮梅芳這類我也很喜歡的明星在。」

    「真的?」老道驚喜道。

    「嗯,趕緊找根繩子自己吊上去,我負責把你靈魂送進地獄,說不定還能趕上他們的地下演唱會。」

    「…………」老道。

    晚上,許清朗又準備了一桌大餐,周老闆第一次鄭重其事地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彼岸花牌果汁,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接下來只覺得胃口大開,真的是飽餐了一頓!

    桌上其他人看周老闆的感覺跟前天看那個奈何橋老阿婆狼吞虎嚥時差不多。

    果然,

    地獄的生活條件差,

    看把這些鬼餓得。

    飯畢,

    有些撐到的周老闆乾脆搬著一把椅子在書店門口坐了下來,藉著彼岸花藥勁兒沒過的餘韻,周澤接過白鶯鶯端來的果子蜜餞繼續吃著。

    幸福地進餐,

    享受食物的美妙感覺,

    這種久違的幸福,

    如果不是周老闆刻意忍著憋著,可能在飯桌上都會哭出來。

    許清朗走到店門口,點了一根菸,表情有些失落。

    今天的這一餐,標誌著許清朗的以酸梅汁為主打的系列汁水飲品即將退出市場。

    沒說話,沒交流,抽完煙後許清朗就回書店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老闆很是安逸地享受著傍晚南大街最後的喧囂,

    同時心裡也在盤算著今晚是花點時間把昨天出來的鐮刀爪子練練先熟一下手呢還是繼續偷雞一把?

    後一種衝動很快被周澤抑制住了,算了,貪多嚼不爛,慢慢來吧。

    一輛小轎車在書店門口停了下來,車窗拉下,周澤看見裡面坐著一個身穿著藍色裙子的……男人!

    喉嚨裡的蜜餞一下子噎到了,周澤咳嗽起來。

    對方側過臉,看了看周澤,表情上有一點點的不滿意,但也沒說什麼。

    拿出手機,像是在重新定位一樣,最後,他又往周澤這邊看了看,這才推開車門,下了車。

    等到對方下車時,周澤這才發現自己之前可能是看錯了,對方穿著一件黑色精緻的小西服,之前在車上可能是把女人的裙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在開車。

    人還沒走近,那一股子香味就已經瀰漫了過來,是香水的味道,很刺鼻,很濃郁。

    此情此景之下,周澤很想把許清朗喊出來比劃比劃。

    你遇到對手了!

    不過,很快周澤就發現了不同,老許是直男,那方面功能和興趣都沒啥問題,他的偏女人容顏是天生的,而眼前這位,則是充滿著一種矯揉造作的氣息,而且作為一名資深外科醫生,周澤能看出來對方的臉上應該動過了不少刀子,這是硬生生地把自己整修出女人的味道來的。

    「來到貴地,打個招呼,我叫劉楚宇,新晉鬼差,常州來的,今晚要羈押一名亡魂回去。」

    對方對周澤伸出手,打算握手,但對方事先在手掌上放著一道手絹,意思很明顯了,他嫌棄周澤的手髒。

    周老闆自己還有潔癖呢,看到這一幕笑了笑,也懶得跟這貨握手,直接問道:

    「林可和我說了有個越界的常州鬼差要到這裡來,怎麼,從我這裡帶鬼走,搶生意?」

    「我可以在其他方面對你進行補償,這個亡魂對我來說很重要,我需要親自給他送行,而且中途可能會出現一些意外。」

    對方彎下腰,看著周澤:

    「如果我的態度和姿態讓你覺得很不舒服,那我在這裡先給你道歉,我不想在這裡惹事。

    我不是孤傲,也不是清高,

    而是因為這具身體的慣性太過強大,

    我現在的很多行為細節都被這具身體以前的習慣帶動著,還沒完全適應過來,不好意思。」

    「身體的慣性?」

    「哦,簡而言之,這具身體本能地排斥男人,討厭男人,但偏偏他自己又是一個男人。」

    劉楚宇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

    「落入這個寄主身體身上,我也很絕望啊。」

    說著,劉楚宇還仔細看了看周澤,笑了笑,道:

    「老兄,你這身體選得不錯,還挺帥的,我真是羨慕你啊。」

    「呵呵。」

    周澤本想和對方說說落到殺死自己的仇人身上也不是什麼值得被羨慕的事兒,

    但再看看面前的這位,

    他忽然覺得徐樂還是有他的可愛之處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6-9 20:16
深夜書屋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書店裡,

    劉楚宇在一個位置上坐著,旁邊有茶水和果盤,他也沒拿什麼書來裝裝樣子看,而是自顧自地拿出化妝鏡給自己補妝。

    那個細膩,那個造作,那個神態,

    嘖嘖。

    許清朗見到他這一幕後,發現自己都有些無法接受,最後乾脆眼不見為淨,直接上樓準備休息了。

    周澤隱約聽見剛上樓梯的許清朗那邊傳來了很不屑地一聲:

    「sa、o 貨。」

    老道依舊老神地在吧檯那邊坐著,手裡拿著一本《****歷險記》看得津津有味,

    還不時地掏弄一下褲襠。

    之前老道沒事做就拿《白潔的執教生涯》來看,

    連那幾百萬字的後傳也都看完了,並且翻來覆去地又重新看了好幾遍。

    到最後,老道甚至有些埋怨老闆借屍還魂得太早了,應該讓那個該死的徐樂多寫一點兒才好,畢竟這是造福幾代人的偉業,甚至會成為幾代人內心深處的青春痕跡。

    白鶯鶯坐在周澤的後面,不時地給周澤添熱茶,然後自己手裡捧著一本《女僕的自我養成修養》在細細地鑽研著。

    而且這還是日文版的,

    周澤都有些驚訝白鶯鶯居然自學成才會了日文。

    但想想也就釋然了,一個活了兩百年身體和精神都沒退化的話,她的智慧,應該很難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了。

    就這樣,漸漸的開始入夜了。

    老道在等亡魂,他在等那個歌手,期待著那個歌手亡魂可以過來滿足一下老道特殊的追星需求。

    那位常州新晉鬼差劉楚宇也是在等他的亡魂。

    周澤伸了個懶腰,

    抬頭看了一眼那兩位,

    想到他們會不會等的是一個人?

    似乎,

    還真有這種可能。

    但這位隔壁的同僚,也是追星一族?

    就是為了追星才當鬼差的?

    呵呵,

    也沒那麼極端吧。

    「吱呀…………」

    書屋的門被推開了,

    走進來一個頭上戴著斗笠的高瘦男子,男子手持一根竹竿兒,居然還戴著墨鏡。

    大晚上的戴墨鏡,

    還有那個斗笠,

    真的好想讓人錘爆他的頭啊。

    從頭到尾都顯示出一種「我在裝逼我是高人」的高瘦男子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也沒喊茶水,更沒去書架拿出,就那樣繼續戴著墨鏡正襟危坐著。

    倒是老道上點路子,隨手接了一杯礦泉水給他端過去,同時對那裝逼男囑咐道:

    「一百塊最低消費啊。」

    把水放下,老道又走回了吧檯,繼續拿起書看起來。

    猴砸無聊,湊在老道身邊,像是抓蝨子一樣給老道抓褲襠。

    猴子身子小,老道又坐吧檯後面,所以周老闆沒看見,如果周澤看見了,估計一巴掌直接扇老道臉上去。

    在周澤的記憶之中,有一個畫面一直忘不了,就是猴子站在急診室外面掏出他的「鐵棒」在瘋狂擼動的情景。

    現在這小猴子保持著一開始的純真,還挺好的,周老闆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老道繼續把猴子帶上歪路。

    多了一個人之後,書屋裡的氛圍就更加安靜了。

    沒人說話,沒人聊天,

    大家各看各的。

    周澤乾脆眯著眼,身子往後躺了躺,白鶯鶯起身幫周澤按起了肩膀。

    就這樣似睡非睡地等到了大概十二點的時候,外面,起風了,緊接著,溫度好像都因此降低了一些。

    周澤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向窗外。

    白鶯鶯嘀咕道:「老闆,來的這是鬼麼?好大的排場啊。」

    是的,

    起風了,

    落小雨了,

    就差一首bgm了,活脫脫地電影主角出場模式。

    周老闆在這家書店送鬼無數,別人都是悄悄地進村,打槍滴不要,今兒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高調的情況。

    風裡夾雜著鬼氣,

    是鬼無誤了。

    接下來,bgm居然也有了,有一個男人在外面唱歌,唱的是一首九十年代曾經很是流行的情歌,聲音婉轉,帶著一種特有的滄桑。

    老道馬上站起身,一臉地激動!

    臥槽,

    真來了!

    劉楚宇一動未動,繼續照著鏡子裡的自己,他保持這個姿勢和動作大概有幾個小時了,真是越看自己越想看,越覺得自己好看,整個人深深地沉醉在了其中。

    戴著斗笠的裝逼男也沒有動,他自進來之後一直是正襟危坐,這個范兒,真的跟此時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死侍有得一拼,倆人像是在較勁一樣。

    來客派頭擺得足足的,

    最先進來的,

    是一名穿著酒紅色西裝的男子,男子在深情地歌唱,臉色慘白。

    老道差點直接跑過去跟人要簽名了,結果在男子身後,居然還有一個女人,一名身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就連這女人腳上,也是穿著紅色的高跟鞋。

    普通人看不見,

    但周澤可以看見,

    這個女人身上的紅色,已經化作「水」一樣的液體滴淌下來了,她所走過之處,都有點點殷虹的殘留。

    劉楚宇終於站了起來,走到了女人面前,目光炯炯,看著這個女人。

    女人抬起頭,看向他,而後微微一笑,攤開雙手,道:

    「鬼差大人,我遵照約定,請自縛入地獄。」

    劉楚宇抿了抿嘴唇,顯得有些憤怒。

    周澤能理解這位新晉同僚為什麼憤怒,可能,劉楚宇和這個女鬼之前有過什麼約定,就像是自己以前跟那個陪兒子高考複習的婦人一樣。

    但現在結果卻是,

    女人成了厲鬼,

    厲鬼,

    不具備再入地獄下輪迴的資格。

    就像是原本新鮮可以賣個好價錢的水果已經爛掉了,別說賣了,自己吃都怕鬧肚子。

    「把他給我放開,你下不了地獄,自行消散了吧,他還可以,你放開對他的束縛,我送他下地獄。」

    「喂!」

    白鶯鶯很不滿地開口想要說什麼,

    卻被周澤伸手抓住了手腕,示意她不要說話。

    周澤知道白鶯鶯想抱怨什麼,你是來找女鬼的,結果發現女鬼變成厲鬼無法變成績點之後,居然想著送男鬼下去。

    這裡是通城,是我家老闆的地盤,

    你跑這裡搶生意是啥子意思?

    「我要跟他在一起的呢。」

    女鬼的手和男鬼緊緊地牽在一起,男鬼一臉迷茫,女鬼滿眼深情。

    這他娘的才叫死忠追星粉啊,

    狂熱到我就算是死了,

    變成鬼,

    也要帶著你一起下地獄。

    老道白天說過這位男歌星的死有點異常,死前把自己生前所有黑歷史都自爆出來了,然後跳樓。

    看來,應該是受到了鬼物的影響。

    周澤心神微微一凝,

    有鬼物在自己的通城殺人了啊。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了。

    「你自己作踐自己,現在又拉了他一起下水,別不知廉恥!」

    劉楚宇盯著女鬼,一字一字地說道。

    女鬼有些嬌羞,也有些哀怨,但還是對著劉楚宇跪了下來,哭泣哀求道:

    「上差大人,求你了,黃泉路上有他和我一起走,我才不覺得寂寞。」

    「黃泉路?你以為你還有機會下黃泉麼?

    現在,你給我放開他,我送他下去,他已經被你害得夠慘了。」

    「但我為了墮過三次胎,為他付出了一切!

    我愛他,

    愛他甚過愛我的家人,

    我對不起我的家人了,

    我現在只想要他跟我在一起,哪怕一起下地獄!」

    女鬼像是有些瘋癲了,

    當然了,

    你不瘋癲不執念深重,你也化不了厲鬼。

    「你給我滾開!」

    劉楚宇將自己之前坐在那裡一直把玩的鏡子翻轉過來,一束紫光激射而出,直接打在了女鬼的身上,女鬼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靈魂都變得單薄了許多。

    緊接著,

    劉楚宇一把抓住了那個男歌星亡魂。

    「不要,不要,求求你,上差,不要啊,不要啊!!!」

    女鬼苦苦哀求著,她的雙手抓住了劉楚宇的腿,

    而劉楚宇居然因此而不能動彈。

    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在安心做「吃瓜群眾」的周澤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

    之前周澤就在心裡疑惑,為什麼這位新晉隔壁同僚要特意跑到通城來追捕一名女鬼,哪怕這名女鬼變成了厲鬼,其實也沒那麼重要,她跑通城來就由通城的鬼差收拾也是一樣的。

    問題的關鍵點在於女鬼被打傷魂體之後,

    居然還能牽制住一名鬼差的行動!

    這絕不是一名普通的女鬼,

    確切地說,

    不是這個女鬼死後有什麼異常變化,

    而是這個女人在生前,

    絕非一般!

    這是一條大魚啊。

    現實裡,是有類似癩頭和尚那種通玄的人存在的;

    其實,許清朗也算是這一種吧,但他半桶水的厲害,老道祖上應該也是闊綽過,否則也不可能留下這麼有用的符紙,而且跟大白菜批發一樣,老道用完一張還有一張。

    周澤點了一根菸,他還是沒動,若是女鬼沒變成厲鬼的話,周老闆現在說不定就玩一把強行黑吃黑。

    不過,周澤沒動,之前那個頭戴著兜裡一副恨不得告訴天下人「我在裝逼」的高瘦男子,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摘下了兜裡,

    露出了謝頂的頭,

    那一雙三角眼眸,給人一種很促狹的感覺。

    看著死死抱住劉楚宇的腿求情的女鬼,

    看著正在不斷用鏡子抽打呵斥女鬼的劉楚宇,

    瘦高男子深吸一口氣,

    沉聲道:

    「過分了,你們這幫天殺的鬼差。」

    「…………」周澤。

    坐在邊上根本什麼話都沒說動也沒動的周老闆一臉黑人問號?

    這真的是,

    人在家中坐,

    鍋從天上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6-9 20:16
第二百三十四章 周扒皮!

    生活,在很多時候,並不是小時候所看的臉譜化電視劇,裡面就兩種人:

    一種是朱時茂,

    一種是陳佩斯,

    只有兩個陣營,

    一個是好人,

    另一個是壞人。

    就比如現在的周老闆,舉著陰陽冊,高呼「我喊你你敢應一聲麼?」

    丟進西遊記裡,

    滿滿的十分鐘龍套既視感,

    甚至戲份上可能還比不過那個「大王叫我來巡山」的小妖。

    一件事情,因為雙方勢力的加入和互相忌憚,最終將以平穩的局面收場,但周老闆橫插一腳。

    他的行為是好是壞?

    能分得清楚麼?

    說到底,這還是周澤第一次碰見真正的薩滿法師,也是第一次看見那些傳說中能夠上身的「大仙兒」,這也是他第一次主動拿出陰陽冊打算用用。

    陰陽冊有一個功能,可以收取靈魂!

    當初那個據說曾被周澤前身給強爆過的女人說過,如果周澤願意,完全可以收幾個豔鬼進去,沒事做時就進去體驗一下;

    當然,只能體驗個半套了。

    周老闆當然不會無聊到拿這個陰陽冊去裝豔鬼,如果真的把這個當作一個高級的飛機杯,也著實太暴殄天物了。

    今兒個,

    第一次碰見所謂的東北的大仙兒,

    周老闆一時興起,

    拿起陰陽冊,

    準備拿個一血!

    以前無冤無仇,

    現在毫無瓜葛,

    但你既然來到我的書店了,

    就意味著,

    咱倆有緣啊!

    八姑奶回歸頭,看向周澤,她沒有回應,也沒有喊一聲「俺老八在此!」

    但陰陽冊在周澤注入煞氣的催動之下,自己開始顫抖起來,一聲貓叫,悠然響起,彷彿沉睡已久的凶獸,露出了屬於它的猙獰。

    八姑奶後退一步,

    但陰陽冊上卻撒照出來一束白色的光芒直接將這個瘦高個男子全身籠罩,

    瘦高個男子臉上露出了極為痛苦的表情,

    而後一縷縷黑煙自其天靈蓋位置升騰而起,黑煙先在上方不斷的盤旋著,像是在掙扎,在抵抗。

    下邊,

    手持陰陽冊的周老闆身體不停地劇烈顫抖,

    媽的,

    這陰陽冊居然像是大功率抽油煙機一樣,不停地在汲取自己身上的煞氣!

    「呃呃呃………………」

    周老闆拚命保持著身體的平衡,同時也在不停搜刮著自己體內的煞氣。

    但在旁邊老道看來,自家老闆像是忽然捧著一個筆記本發起了羊癲瘋,跳起了老年迪斯扣,就差嘴角再點綴一點白沫子了。

    白鶯鶯在旁邊見狀,馬上伸手過來搭在了周澤肩膀上,其身上的煞氣也一起過渡了進去,幫周澤分擔壓力。

    不能怪周澤這個時候幾乎出洋相,

    實在是因為這種「高科技產品」周老闆也是第一次使用,而且還沒有說明書。

    這玩意兒周澤平時也不敢帶在身邊,基本都是讓白鶯鶯妥善保存在某個地方,因為帶著這個東西走路它會不停地提醒你你身邊哪些人馬上要死了。

    你是救還是不救呢?

    明明是那些素面平生的人,也和你沒有半點瓜葛,如果你知道他們要死了卻沒有絲毫行動,平白地給自己增添負罪感做什麼?

    生老病死各種意外不都是人之常情麼?

    但誰又能真得看得開呢,哪怕當初自己吃了自個兒良心的周老闆,如果走路上忽然看見某個小孩或者一個孕婦命不久矣,

    真能無動於衷?

    之前的準備不足,

    加上此時的倉促,

    確實讓周澤這邊有點亂了手腳,

    但還在八姑奶也沒多給力,或者說是這陰陽冊確實對強橫靈魂類生物有著一種天然的克制,畢竟是判官標配的法器,哪怕它跌了品相也絕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可惡…………然而…………」

    在留下了幾聲似是而非的吶喊之後,

    這一團黑霧所凝聚的八姑奶最終還是被周澤收入了陰陽冊之中。

    周澤只覺得這冊子好像變得重了一些,而且封面也發生了改變,原本只有一隻黑貓的,現在變成了黑貓在左,一條花蛇在右,貓的體格明顯比蛇大了不少,正對著花蛇咆哮著,而那條蛇則顯得有些迷茫和顫慄。

    「啪!」

    反手將筆記本扣在了吧檯上,

    周澤不停地做著深呼吸。

    累啊,

    太累了,

    全身上下已然被冷汗給打濕了,

    不得已之下,周澤只能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繼續大口喘著氣。

    瘦高個昏迷在了地上,一會兒請神上身一會兒神又被以強硬的手段剝離開,再加上中途又被海扁了一頓,瘦高個是真的被透支得厲害,直接不省人事了。

    而劉楚宇,他的目光帶著濃濃的忌憚先是在瘦高個身上掃過,隨後又著重地看向周澤。

    周老闆沒在他面前遮掩自己的虛弱,

    不是周老闆忽略了,

    而是他壓根覺得沒這個必要。

    一個新晉鬼差而已,自己哪怕氣喘吁吁,對付他,也不成問題。

    甚至,周澤心裡還有一點點的衝動,希望對方忍不住出手來搶奪陰陽冊,自己正好有藉口用他練習一下自己新進階的「龍抓手」。

    那鐮刀一樣長且鋒銳的爪子,周老闆還真想在實戰中體驗一下那種感覺。

    然而,

    劉楚宇似乎比想像中更懂得大體,或者說,他其實更加謹慎一些,八姑奶前車之鑑在前,他對周澤的看法也瞬間發生了變化,

    他只是湊到周澤身邊,小聲道:

    「哥們兒,你這法器,強得厲害啊,東北大仙兒,一個照面下來就被你給鎮壓了?」

    周澤笑笑,伸手接過白鶯鶯遞來的茶水,連喝了好幾口。

    「但哥們兒,雖說東北大仙兒歷來數目稀少,而且建國以來想成精就更難了,

    但他們是出了名的團結,今兒個你收了一個,保不準明後天就有其他的大仙來找你麻煩。」

    周澤聞言,倒是沒被對方這三聲兩聲地恐嚇給嚇到,

    周老闆現在真的是蝨子多了不怕咬了,自己身上還有一個大炸彈隨時可能會引爆呢,俗話說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但周老闆就像是一個身上背著炸藥包的亡命之徒。

    比如奈何橋來的那個老太婆,周澤直接殺了。

    這個東北大仙兒周澤不知道擅自收了他會引起什麼連鎖反應?

    無所謂了,

    收了,

    正好試試自己這法器靈不靈光。

    倒不是周鹹魚忽然明白過來準備洗心革面奮發搞事情了,

    當年連慈禧老太后也敢跟世界列強集體宣戰呢,

    說到底,

    這只能說明周澤的鹹魚狀態又提升了一層,

    進入了破罐子破摔境!

    劉楚宇又伸手指了指那個男歌手,道:「哥們兒,大頭你吃了,這小頭,我來吃吧?」

    意思是讓他多少送一個鬼下去,獲得一點點的績點,也算他沒白折騰。

    他覺得這個要求並不過分,這件事,周澤從開始到整個過程基本啥事兒都沒幹,但最後卻收服了一位大仙兒,不考慮接下來會引起的連鎖反應,單看現在,周澤已經算是吃了個滿嘴油了。

    他喝一口湯,

    不為過吧?

    誰知道周老闆正對他的「識大體」反應很不爽呢,自己的鐮刀牌指甲看來還得等一段時間才能練手,面對對方的「合理請求」,直接道:

    「滾吧。」

    「…………」劉楚宇。

    臥槽,

    你這個臭男人,

    忒不要臉了吧!

    劉楚宇掌心一揮,

    還在老道跟前的那面小鏡子當即飛了起來,然而,在半途中白鶯鶯卻直接伸手,攥住了那面鏡子。

    鏡子在白鶯鶯手裡不停地顫抖著,卻無法掙脫白鶯鶯的「魔爪」。

    「嚶嚶嚶,老闆,人家喜歡這個小鏡子,這樣人家以後就能畫更好看的妝伺候你了呢。」

    白鶯鶯蹲在周澤面前賣萌撒嬌道。

    「收下收下。」

    周扒皮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哥們兒,別欺人太甚,大家都是同僚,面子做得太死可誰都不好看!」

    劉楚宇手指著周澤呵斥道。

    周澤聞言,笑笑,

    大大方方地換了葛優躺姿勢,

    嘲弄之意溢於言表。

    「真的道理講不通了?」

    劉楚宇開始進行「勿謂言之不預」的流程了。

    事實上,周澤真想他能夠直接跳步,當初自己殺的鹽城那兩位鬼差時,人家也沒這麼墨跡啊。

    然而,

    之前痛扁瘦高個,又呵斥女鬼的劉楚宇,

    此時卻顯得無比的謹慎和從心,

    從心得連老道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擦,

    老闆都這樣壓榨欺負你了,

    你還不敢反抗?

    你不光是臉上動了刀子,

    下面也咔嚓過了吧?

    「以後,走著瞧!」

    劉楚宇居然放下這句「狠話」之後,  直接轉身準備走了。

    周澤有些茫然,看著白鶯鶯,指了指自己問道:

    「我剛當鬼差時,沒他這麼慫吧?」

    白鶯鶯搖搖頭,

    然後又馬上點點頭。

    走到門口,推開書店門,

    背對著周澤等人的劉楚宇幾乎是在咬牙切齒。

    而這時,周澤又喊住了他:

    「喂,停下。」

    劉楚宇心裡忽然長舒一口氣,轉過身,看向周澤,笑道:

    「哥們兒準備化干戈為玉帛了?這就對了嘛,做人留一線,日後…………」

    「我忘了我要當捕頭的,還差幾個鬼差小弟。

    這樣吧,

    你魂血留給我,

    然後你再走吧。」

    「…………」劉楚宇。

    一張不知道打過多少次玻尿酸,下過多少刀的臉,

    在此時硬生生地被憤怒逼成了豬肝色!

    「欺人…………太甚…………」
V123210 發表於 2018-6-9 20:18
深夜書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大仙兒留步!

    周老闆很想站起來罵人,

    什麼叫你們這幫鬼差?

    這裡是老子的家,

    老子坐在自己家裡,

    什麼都沒做,

    什麼都沒說,

    這也能把我算進去?

    當然,周老闆也沒衝動到當即跳出來撕破臉開干,人家的第一目標明顯是劉楚宇這個新晉常州鬼差,那個裝逼男明顯跟那個女人關係非比尋常。

    對於這種現實裡真實存在的玄修,周澤還真不是很熟悉和瞭解,癩頭和尚瘋瘋癲癲帶著濃重的中二病,老道跟許娘娘都不是正統出身。

    有一個劉楚宇在前頭給自己探路,周澤也求之不得。

    「啪!」

    女鬼終於被劉楚宇給彈開,與此同時,他的鏡子忽然一轉,向下一扣,直接對著女鬼的臉就貼了過去。

    這是打算直接把厲鬼給震散,強行讓她「解脫」。

    「叮咚!」

    瘦高個的竹竿伸了過來,戳中了鏡子,鏡子倒飛出去,直接落在了吧檯上。

    「吧嗒……」

    鏡子在吧檯上面轉了一圈後,滾落到了地上,就落在老道跟猴砸的跟前。

    在之前劉楚宇動手時,老道一隻手抓著自己的褲襠一隻手抓著吧檯邊緣,整個人就蹲在後面,像是躲避在戰壕裡的戰士一樣,不過這個戰士有點瑟瑟發抖。

    但忽然之間,

    天降橫財!

    老道看著面前地上的鏡子,眼鏡都綠了,他當然不會傻到把這個物件兒趕緊撿起來送還給人家常州的鬼差大人,而是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把這個東西攥進自家懷裡。

    反正他兩任老闆鬼差都殺了不少,連帶著老道這個旁邊只負責喊「666」的下屬對這些鬼差也沒多少敬畏之心。

    只是,老道的手剛剛觸碰到鏡子,掌心一下子就變得通紅,老道發出了一聲悶哼,趕忙把手收了回來。

    「呼呼呼…………」

    對著燙傷的手掌不停地吹著氣,老道心裡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其實,還是老道想得太簡單了,一件鬼差使用的法器,而且剛剛才被激發出來的法器,豈是凡人可以輕易染指的?

    一邊的猴子向前竄出了兩步,伸出自己的爪子向下抓去。

    「喂,別…………」

    老道下意識地喊道。

    「吱吱吱!」

    但猴子卻拿起了鏡子,把玩了起來。

    看了看猴子完好無損的爪子,

    再看看自己現在的燒豬蹄,

    老道忽然有一種畜生不如的感覺!

    猴砸把玩了幾圈之後,作勢準備丟給老道,老道嚇得拚命搖手,示意它不要衝動。

    猴砸,你有孝心我懂,這個貧道就不拿了。

    猴子疑惑地撓撓頭,然後把鏡子對準了自己,

    鏡子裡,

    出現不是一隻呆萌可愛的猴臉,

    而是一隻面相凶狠的成年猿猴,一臉的凶煞之氣,眉宇之間還帶著厚重的yin彈渴望!

    「吱吱吱!!!!!」

    猴子嚇得把鏡子往地上一砸,

    自個兒癱坐在了地上,

    這是啥,

    嚇死吼咧!

    那頭,

    瘦高個裝逼男用一根竹竿挑翻了鬼差手中的法器之後,

    並沒有帥太久。

    事實上,

    之前周澤所猜測的針鋒相對甚至是後來者居上的事兒也並沒有發生。

    從對方的穿著以及晚上戴墨鏡包括之前把在旁邊安靜吃瓜的周澤也一起算入「嘲諷」序列的舉動,

    可以看出,

    對方智商確實有點欠發達。

    事實也果然如此,

    現在的局面是,被打掉鏡子的劉楚宇倒也沒有辱沒鬼差的身份,失去一件法器並沒有讓他跟老道一樣變成一無是處的弱雞,轉而,他很快用自己其他的手段,把這個瘦高個狠狠地壓在了地上開始了摩擦。

    瘦高個被打得鼻青臉腫,一開始還會放放狠話,隨後只能抱頭蜷縮在那裡,被動地挨打,還哼哼唧唧的。

    吃瓜群眾忽然覺得這個戲碼沒多大的意思,周老闆甚至在和白鶯鶯一起盤算他們打壞了幾個椅子弄髒了哪些地方,完事兒之後得賠多少錢,最好用冥鈔結算。

    而那個女鬼,趁著劉楚宇在揍瘦高個時,居然拉扯著男歌手的手,走到了周澤這邊來,對著周澤跪了下來:

    「懇請上差成全我們,送我們二人一起下黃泉。」

    周澤聳聳肩,沒什麼反應,厲鬼是送不下去的,只能就地銷毀,不怕麻煩的話,可以「勸說」她自行消散。

    至於這個男歌手的亡魂,前天剛剛送走一群學生亡魂的周老闆現在還真沒那麼飢渴,不管自己吃不吃這塊蚊子腿般大小的肉,都可以等劉楚宇那邊完事兒後再做決斷。

    女鬼在給周澤磕頭,

    在懇求。

    周澤有些無奈,說真的,地獄不是他家開的,

    厲鬼不能被鬼差通過地獄之門送進地獄這是規矩,

    周老闆又不是那些看苦情愛情劇迷得眼淚稀里嘩啦的小迷妹,你哭得再慘再凶,依舊是愛莫能助。

    「老闆,有問題。」

    在邊上站著的白鶯鶯忽然側過身,看向了窗外,遠處天空位置,有一團烏雲,正在慢慢地向這裡垂落下來。

    而那個幾乎被劉楚宇打成豬頭瘦高個,此時猛地抬起頭,嘴裡一邊流血一邊在念叨著什麼。

    對男人有著天生排斥感和憎惡感的劉楚宇身體忽然一僵。

    之前對方在被他打時,嘴裡不停地罵罵咧咧的,隨後就開始「嗚嗚咽咽」好像哼的是什麼地方方言腔調,劉楚宇還以為對方被自己打崩潰了。

    但現在他腦子稍微從痛扁人的激動之中冷卻了一些,這才意識到對方剛剛所念叨的,其實是一種來自東北的咒語,他在請大仙兒上身!

    「為什麼不一開始直接殺死呢。」白鶯鶯嘀咕道。

    「鬼差,無端殺死活人的代價,太大。」周澤解釋道。

    「呼呼呼……………………呼呼呼……………………」

    自書店門外,

    一陣陰風席捲而來。

    「今兒家裡,可真熱鬧啊。」

    周澤雙手撐著下巴,繼續看著。

    白鶯鶯轉身走到冰箱那裡,拿出半截冰凍的西瓜走了回來,用勺子一口一口地給周澤喂。

    「有點涼了。」

    周澤皺了皺眉。

    白鶯鶯把勺子先送入自己嘴裡含了一會兒,然後再取出來,把勺子送到了周澤嘴邊。

    周澤張開嘴,吃了下去。

    外溫裡冰,

    味道剛好。

    這邊,一男一女認真地吃瓜,

    另一邊,

    已經開始風雲變幻。

    「八姑奶!」

    高瘦男子發出了一聲低喝,而後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一種截然不同的變化,變得陰冷和孤僻,尤其這位原本的三角眼,此時裡面的眼眸像是都開始分裂了起來。

    「嘶嘶…………」

    吐了吐舌頭,

    八姑奶呵呵一笑:

    「後生,老身這廂有禮了,不管是何等的誤會,給老身一個薄面,就此結束了吧。

    春梅就讓我們帶回村去,保證她不會再出來作亂,反正她現在已經厲鬼化形,對於差人來說,也沒有什麼價值了。

    至於這廝…………」

    八姑奶手指著那個依舊還在迷茫狀態的男歌手亡魂,

    「你們就送他下去吧,此間事了,老身回去後,再備上一些土特產送給二位差人。」

    周澤又吃了一口西瓜,舔了舔上嘴唇,微微搖頭,不過癮啊不過癮。

    原本以為那個瘦高個被痛扁一頓之後,請來大仙兒上身肯定得找回場子,誰知道這大仙居然直接出面開始講道理了。

    嘖嘖,

    這瓜吃得真是索然無味。

    明明是自家的書店,結果他娘的你家唱罷我登台的不停地換,偏偏自己這個主人只能在旁邊看著。

    咦,

    對了,

    大仙兒?

    等等。

    周澤露出了思索之色,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吩咐白鶯鶯離開。

    白鶯鶯點點頭,走開了。

    劉楚宇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對付普通人,對付普通鬼時,他有著天然的優勢,所以毫不怯場,但面對這個被莫名其妙請來的「八姑奶」,劉楚宇也不敢太過放肆。

    在周澤看來,

    劉楚宇是一個新晉鬼差,滿腦子估計都是對績點的渴望,而這個女鬼生前應該是個玄修,送她下地府績點能一當十甚至更多,所以他為此和這個女鬼達成了約定,為了把這個女鬼送下去做出了一些妥協和後退。

    但誰知道這女鬼不按套路出來,害死了人,把自己轉化成了厲鬼,其價值瞬間就雞肋了。

    他剛剛對高瘦男的痛扁,更像是一種內心怒火的發洩。

    而這個神秘的八姑奶,應該也是忌憚陰司的背景,不願意因為這種事撕了陰司的面子,所以才做出願意化解的姿態。

    女鬼還在那裡哭求著,一會兒哭求周澤,一會兒哭求劉楚宇,但沒人搭理她。

    劉楚宇看了看周澤,嘆了口氣。

    周澤卻笑得很開心,劉楚宇見狀愣了一下。

    「走吧,跟我回去,再看看老家的山山水水,我們幾個老東西,再送你解脫。」

    八姑奶伸手抓住了女鬼,把她從男鬼身上扯開。

    「傻妮子,這種男人,也值得你為此託付這麼多,甚至絕了自己往生的路?」

    八姑奶一副痛惜的神色,

    而後,

    她牽著女鬼的手向門口走去,同時感嘆道:

    「問世間情為何物…………」

    看來,八姑奶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女……額……雌性啊。

    這時,

    白鶯鶯把一個精緻的木盒子從樓上取下來送到了周澤的手中。

    周澤急不可耐地打開了盒子,

    從中取出了一部有些殘破封面上還印有一隻黑貓的老式筆記本。

    舉起筆記本,

    周澤看向剛剛走到書店門口的八姑奶,

    聽到對方的感嘆之聲,

    馬上喊道:

    「我喊你一聲八姑奶,

    你敢答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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