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復活之戰鬥在第三帝國 作者:鋒銳(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24 18:4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8505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29
第七十一章 朴茨茅斯港

    法國海軍絮庫夫號,四千三百零四噸的滿載排水,全長一百一十米,裝有203毫米口徑主炮,37毫米高炮和13.7毫米高射機槍,配有550毫米和400毫米魚雷發射管,搭載有一架水上飛機,續航能力一萬海里,速度十八節。看到這些參數,一般人腦海裡立即會浮現出一條輕巡洋艦,但是問題是,她其實是一條潛艇。

    這是法國人的又一個拍腦袋發明,讓人望而生畏的遠洋重炮潛艇,私下裡號稱無敵的潛水巡洋艦。法國人的思路其實很簡單明了,他們需要一艘能夠躲過敵軍封鎖線的艦船,最好的選擇就是潛艇。這條船的任務是破壞敵方的海上交通線,俘獲或者擊沉敵方的貨船,而且還能擁有足夠長的自持能力,所以噸位必須大,最好還要有專門的牢房。

    法國海軍覺得搭載魚雷數量有限,打完了必須回港口補充,太浪費時間。而對付貨船最好的武器是大炮,如果口徑夠大,幾炮就能打沉一條。於是就給這條船裝上大炮,口徑小了不行,至少要能夠在武裝貨船的自衛火力範圍外吊打對方,那就選擇了巡洋艦級別的203毫米口徑,裝了一門覺得射速可能不夠,那就裝兩門。既然有了大炮了,要放棄魚雷嗎?當然不,該裝的還是得給她裝上,不但要裝,還一次給她裝兩種,550毫米和400毫米口徑的都要一套,魚雷發射管還不是固定在艇殼上,而是裝在一個能夠自由旋轉的發射短艙裡,可以轉向九十度向著潛艇側面進行齊射。怎麼樣,覺得特別高大上吧,在法蘭西那精湛的造船技術與尖端的武器技術面前感到自慚形穢了吧。

    也別說,法國人的動手能力一向很強,還真把這條東西給造出來了。但是等到海軍拿到手,卻發現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了,因為沒有對手了啊,原本的對手莫名其妙的又一衣帶水了,這怎麼破。

    這條潛艇,根本就是為了對付英國人而建造的,所有的參數、武器、能力每一項其實都是在針對著英國人。隱蔽性是為了躲過英國人的監視溜出斯卡帕灣,長航程是為了長時間的破壞英國的大西洋航運線,主炮選擇是因為英國武裝商船的火炮口徑最大也就150毫米,搭載飛機是為了能夠擴大搜索的範圍。

    而這些作戰條件。法國的假想敵德國與意大利都不具備,德國原本就沒有什麼海外殖民地,對外貿易大都是周邊國家,很少有洲際貿易,它的航運線掐不掐也就這樣。意大利也只在地中海裡轉悠,宅在自己一畝三分地上自娛自樂,而且地中海這淺池子連德國幾百噸的潛艇潛下去都會擱住,你這條四千噸的放裡面是不是準備作死。再看看她的名字,絮庫夫號。你起了個當年專宰英國人的法國海盜的名字。加上那堆參數,聰明人稍微發散一下思維就會發現,這玩意兒的作戰對象也太好識別了吧。

    當然英國人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來法國人的腦洞往哪裡開。在華盛頓會議上專門為法國潛艇搞了個緊箍咒,簽約國的潛艇噸位最大不能超過兩千八,搭載火炮口徑不能超過155,徹底斷了法國人的念想。不過為了避免直接撕破臉,法國人最終還是保留住了這唯一一條造好的重炮潛艇。

    朴茨茅斯港,8月17日倫敦時間晚上9點。如同亞歷山大港的翻版,一個團的英國海軍陸戰隊士兵劃著小船從海港靠海的一側悄悄的接近停泊在碼頭泊位上的法國軍艦。此時他們不知道,法國海軍早已經嚴陣以待。

    戈德弗魯瓦將軍在下達最終的決心後,依然付出了最大限度的努力來完成自己的職責,做出了他的反擊。他首先使用戰艦上的遠程電台聯絡了遠在突尼斯的海軍基地,向對方發出了警報,同時要求立即向法國海軍部報告英國人的計畫。

    亞歷山大港全部在英國人的控制之中,遠程電台與海底電纜全都掌握在英國人手裡,艦隊司令部受到英國人的監視,只能依靠戰艦上的電台聯繫。由於距離實在太遠,他難以直接與土倫以及波爾多聯繫上,所以請求突尼斯基地進行轉告。

    同時在當天午後,停泊在亞歷山大港內的法國海軍高速通報艦海星號突然啟動,這條快船裝著最新的柴油引擎,不需要點火升壓。法國海軍給予詢問此艦動向的英國海軍的答覆是,向本土運送艦隊內部郵件。

    由於海星號只是輕武裝的通信艦,噸位只有五百多噸,航速倒是高達40節,平時也常常會像當天這樣突然出動,攜帶著艦隊文件和人員往返於埃及與法國本土。這條船沒有多大作戰價值,為了避免驚動法國人影響到晚上的行動,英國人抬手放過了這條船,並沒有做出任何攔阻的行為。

    殊不知,這條小小的船上不但攜帶了那份關鍵的文件,而且還攜帶了戈德弗魯瓦的書面報告和遺書。

    在17日下午六點,達爾朗收到了突尼斯基地的電報,頓時大吃一驚。一開始他懷疑這是不是德國人的陰謀,但是卻想不出德國人能夠從中獲得什麼好處。

    在電報裡戈德弗魯瓦信誓旦旦,除了了完整的文件還附上了英國人的動向以及他個人的判斷。

    法國海軍司令立即召集起他的參謀人員,彙總起獲得的英國海軍情報,再對那份文件進行一番對照與推斷,最終認定這應該不是德國人搞出來的假情報,英國人確實是要對他們控制範圍內的法國海軍戰艦下手了。

    那可是三艘戰列艦,四艘巡洋艦和六艘驅逐艦,整個法國海軍的三分之一兵力。

    達爾朗頓時勃然大怒,他想起了丘吉爾最後一次到達波爾多訪問,臨走時在機場對他說的話。

    「達爾朗,我希望你千萬不要把艦隊交出去。」丘吉爾握著達爾朗的手誠摯的說道。

    「我絕對不會這樣做,這違背法國海軍的傳統與榮譽。」達爾朗記得自己是這樣回答的。

    「我相信你,將軍。」丘吉爾微笑著上了飛機。

    很明顯。丘吉爾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現在為了防止法國海軍的軍艦落入德國人的手裡,他竟然從背後向著法國海軍下了毒手。

    法國還沒有宣佈投降呢,從法律上講,法國和英國依然還是盟友關係,丘吉爾你就這樣的急不可耐嗎?

    但是達爾朗發現,自己和戈德弗魯瓦一樣,對此完全無能為力,這些軍艦都停在英國人的軍港裡,根本無法快速。同樣達爾朗也對這份文件抱有一些保留態度。如果其中有假,法國艦隊大動干戈豈不是要弄假成真。

    最終,在當天晚上七點,達爾朗做出了決定,他向停在兩個英國港口的法國戰艦發出了一份措辭含糊的警告,警告裡說明:有跡象表明,英國海軍在今晚倫敦時間九點,可能會使用一些手段接管法國海軍的艦艇,如果事情真的不幸發生。為了維護法國海軍的榮譽,各艦艇可以自行選擇突圍,或者自沉。

    朴茨茅斯港內的法國海軍艦長們在緊急會商之後,決定堅決的執行海軍總司令的命令。而且還加入了自己的決斷,巡洋艦與戰列艦由於前面所述的原因,已經無法突圍了,這些艦長不願意白白的自沉。他們準備就地開火進行自衛,同時掩護能夠快速啟動的艦艇強行突圍,衝出港口返回法國。而戰艦則在港內死戰到底,絕不不戰而降。

    由於收到消息已晚,召集各艦軍官就花了半小時,等商討完畢,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八點了。各艦已經來不及進行全面的作戰準備,而且他們也懷疑這份情報的真假,為了不驚動英國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各艦也就只召集起了在艦上的當班軍官進行了作戰動員,沒有召集在岸上休假與休息的海軍官兵。

    當蹲在各自戰艦戰位上的艦長們發現了接近的划艇,確認英國人的確真的在對自己圖謀不軌時,立即拉響了作戰警報。

    正在接近的英國海軍陸戰隊士兵在驚慌中對著龐大的法國軍艦開了火,密集的機槍與步槍子彈在戰艦厚重的裝甲板上濺起一片火花。

    法國海軍孤抜號戰列艦首先發起了反抗,它緩緩的轉動炮塔,用六門305毫米主炮對著左側的港口泊位內的英國船隻進行了一次齊射,主炮炮口產生的風壓直接摧毀了船舷邊正在瘋狂掃射的英國舢板,並且在港內的泊位中點起了六個巨大的火球。

    隨即,停泊在另一側的巴黎號戰列艦的305毫米主炮也發出了咆哮,同時迪蓋特魯安號巡洋艦以及兩條驅逐艦也開始向著四周瘋狂開火。朴茨茅斯港內頓時炮火連天爆炸四起,港口內不斷的有火柱騰空而起,一片地獄般的景象。

    就在港口火光的映照下,巨大的法國潛艇絮庫夫號緩緩的離開泊位,而後開足馬力向著海港的出口衝去,它是唯一能夠快速啟動並且有可能突出重圍的艦艇,所以各位艦長都把各自的航海日誌以及私人信件與機密文件地圖和一些私人物品送到了這條潛艇上,期望她能夠帶著這些文件與資料返回法國。

    絮庫夫號趁著港內一片混亂之際,向著港外衝鋒,同時用它艇上的兩門37毫米高炮向著四周圍上來意圖攔截的英國武裝快艇展開轟擊。就在突出港口防波堤開口的時候,防波堤防空塔上的機關炮與高射機槍調轉了槍口對著這艘潛艇灑下了一片彈雨。絮庫夫號在一片火花閃爍中衝出了海港,慢慢的開始下潛,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我保證,我們一定會回到那裡,向英國人討回血債!」奧普里中校眼含熱淚,輕輕的合上了副艇長拉斐爾少校微睜的雙眼,用手指拂去了戰友慘白色臉頰上斑駁的血點。

    「艇長!布魯諾列兵和拉沃什少尉已經斷氣了,他們的屍體是不是也放到住艙去。」信號兵馬庫斯站在休息室門口向著裡面張望著,雙手緊緊地握著他的蹦蹦帽。

    這間平時作為娛樂室使用的漂亮艙室現在猶如一座屠宰場,漂亮的乳黃色靠背椅被堆疊到了艙室的一角,餐桌被推到了一邊,卓上的白色桌布已經被染成了深褐色,粘稠的血液順著桌布的刺繡花邊滴在了墨綠色的羊毛地氈上。地板上平放著四具屍體。上半身覆蓋著灰色的毛毯,雙腿露在外面,藏青色的呢子褲管和鋥亮的軍官皮鞋上滿是血跡。

    「把少尉抬到這裡來,把布魯諾用毯子包好安放到他的床位上,告訴大夫,我馬上過去。」奧普里中校提起毯子一角,將毯子蓋住了副艇長的臉,隨後拿起少校的軍帽,放在了屍體的胸口。

    順著垂直舷梯爬上了一層甲板,奧普里走進了指揮艙。

    「艇長進入艦橋!」水手長大聲的喊道。

    「情況怎麼樣。朱裡安中尉。」奧普里對著站在海圖桌邊的副航海長問道。

    「我們正在向著法國海岸航行,艏部魚雷艙的漏水已經堵住了,電池還能堅持二十分鐘,現在我們已經離開了英國人的警戒區。長官,我們真的要去瑟堡港麼,那裡可是被德國人佔領了。」。副航海長回頭看了看坐在舵機前的兩個舵手,而後在轉過頭看了看艙室另一邊的水手長和幾個水兵。

    「我們現在只有一台電機可以使用,已經在超負荷運轉,主發動機也受到的損壞。燃油也所剩不多,英國人一定在搜索我們,所以我們必須在天亮之前,到達一個法國港口靠岸。我們現在唯一能夠到達的就只有瑟堡了。希望達爾朗將軍說的是真的。德國人會給我們提供修理和補給。五分鐘後我們上浮,全速航行,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奧普里從海圖卓上拿起了他的軍帽。

    「我為安東尼的犧牲感到遺憾,他是個優秀的海軍軍官。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想這個東西應該由你來保管。」奧普里戴上軍帽,從制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盒子放倒了中尉的手裡。「這是在他上衣口袋裡發現的。」

    「這是他在倫敦買的戒指。他準備回到土倫後就向弗朗索娃求婚的,這些該死的英國人。」副航海長緊緊的捏著那個小首飾盒。

    「畢竟是他的遺物,我認為你應該把這個轉交給弗朗索娃小姐,並且請向她轉達我的慰問。我們會向英國人討還這筆賬的。」奧普里拍了拍朱裡安的手臂,隨後彎腰穿過圓形防水門向著前艙醫務室走去。

    「艇長離開艦橋了。」身後傳來水手長的喊聲。

    「大夫,情況怎麼樣。」奧普里走到醫務室門口對著裡面問道。

    艇醫達蒙上尉正在給一名肩膀受傷的水兵做創口縫合。

    「情況很糟,艇長,情況很糟。」達蒙利落的在創尾打了個結,而後拿起剪刀剪斷了縫合線。

    「去找內馬爾下士,讓他給你一卷紗布,他那裡應該還有。等到了港口後我們再送你去醫院,你身體很強壯,會沒事的。」軍醫把士兵扶下狹小的臥床,而後交給了一旁的助手。

    「這是最後一個了,我們有十四個重傷員,五個輕傷,拉沃什少尉你已經知道了,我沒能救活他,非常抱歉。」

    「這是上帝的意志,我們都是軍人。。。。」

    「他們應該死在保衛祖國的戰場上,死在與敵人作戰的戰場上,而不是倒在盟友的槍口下,六個軍官,十七名士兵,其中兩個被機槍撕成了碎片,我們都沒能找齊他們的屍體。」軍醫激動的對著艇長怒吼著。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只知道這些勇敢的人,死在了法國的盟友手裡。他們不該這樣死去,不該。。。。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艇長。我會交給你一份詳細的報告的,現在我想休息一下,我感覺很累,抱歉。」軍醫搖著頭,後退幾步坐到了他的醫療床上。

    「我明白,大夫,我想海軍部一定會給我們一個交代。你休息吧。我們馬上就要上浮,天亮前我們就能回到法國了。」奧普里向著軍醫點了點頭,隨後拉上了醫務室的槅門。

    回到指揮艙,奧普里下令潛艇上浮,他豎起衣領,緩緩的爬上舷梯。穿過上層指揮室和操舵室。奧普里轉開了頭頂的防水艙蓋,登上了潛艇的指揮塔。

    指揮塔裡的積水正在順著洩水口往下流淌,奧普里走到了羅經柱前,從口袋裡掏出捲菸,點燃後猛地吸了一大口。

    在蒼茫夜色裡,奧普里回過頭向著朴茨茅斯的方向望去,那個方向上天空和整片的雲層全都籠罩在紅色的光芒之中,依稀間還能看到一陣陣的白色的閃光,在那片雲層之下,法國戰艦正在為了最後的尊嚴而奮戰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29
第七十二章 薩默維爾

    詹姆斯.f.薩默維爾海軍中將站在皇家方舟號航母高大的艦橋上,憂心忡忡的看著甲板上那隊笨拙醜陋的雙翼機。甲板機務人員正在給這些飛機做著起飛前的最後準備。

    穿著白色工作服和橙色救生衣的彈藥手趴在甲板上再次檢查了魚雷掛架的保險螺栓,隨後對著機艙裡的投彈手伸出了大拇指。

    「在此之前,我們從未使用航母攻擊過軍用港口,這些飛機速度太慢,很容易受到防空炮火的襲擊,長官。」航母艦長斯考特海軍中校站在薩默維爾的身後低聲的說道。

    「這是戰時內閣的命令,皇家海軍必須服從。」薩默維爾微微偏了偏頭,阻止部下繼續討論此事,這一路上類似的言論他實在是聽得太多了。

    此次戰鬥,從艦隊編組一直到計畫制定,據說從頭至尾只用了兩天時間,完全打破了皇家海軍一貫的作戰程序,在一些老牌海軍將領眼裡,簡直就是一場鬧劇。

    但是這個計畫的背後站著的是丘吉爾,是戰爭部,是整個戰時內閣。沒有人,沒有一個英國人能夠有勇氣對這些人說不。

    當英國在這場戰爭泥沼之中越陷越深,到了可能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英國政客們的智慧似乎在滅國危機中獲得了昇華,他們利用他們豐富的政治經驗以及法律技巧,將整個英國的權力迅速的集中到了一小撮精英政客手裡,這一屆的英國政府獲得了英國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巨大權力。

    隨著帝國國防法制定與通過,戰時內閣與首相,獲得了能夠對任何英國公民以及居住在英國領土上的外國人予取予求甚至隨意決定其生死的絕對權力。

    因為每個英國公民都是向國王發誓效忠的。國防法明確規定了,當英王陛下為了維護公共安全、保衛國土、維護公共秩序、或有效的進行英王陛下可能參與的任何戰爭,或為了維護公眾生活不可缺少的供應或勞役,英王陛下的臣民應該將他們自身,他們的勞務。他們的財產交由英王陛下處置。英國國王獲得了隨意徵用英國國土內任何人員物資工礦企業,支配每一個臣民的財產,以及對每一個英國人生殺予奪的權力。而作為國王的首席大臣,實際上的國家領導人,英國首相同時也獲得了同樣的權力,只要是他與他的戰時內閣決議通過,從唐寧街和戰爭部發佈的任何一項命令,都必須不打折扣的執行,哪怕這條命令有多麼荒謬與不合理。

    什麼叫獨裁,這才叫真正的獨裁。但是卻又那麼正義凌然、冠冕堂皇、合理合法,英國蠻子的政治智慧在此時發揮的堪稱淋漓盡致。

    當希特勒還在與自己的將軍以及財閥們鬥智鬥勇相互扯著皮,墨索里尼還在和一堆保王黨以及大小貴族們糾纏不休互撬牆角忙的不亦樂乎,東條還在撓著光頭平衡少壯與元老、陸軍和海軍、天皇與財閥之間的各種矛盾時,號稱民主政治的典範,自由世界的基石,堂堂的大英帝國首相,卻成了一個比以上各位更加實至名歸的獨裁者。

    在原本的歷史中,丘吉爾在整個二戰期間呼風喚雨不可一世。靠的就是戰時內閣依靠國防法攫取的權力,他可以隨意插手任何一項他認為對戰爭有利的工作,隨意徵用土地和廠礦物資,隨意調動資金。徵用人員,命令工廠生產他想要的裝備,命令警察逮捕任何一個他認為的危險分子,隨意赦免罪犯。隨意下達槍決命令,除了英國國王,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阻止。而且大多數情況下,國王也無權對其進行干涉。

    最終,當戰爭結束,國防法相關條文失效,丘吉爾立即被扔下了神壇,不但被踢出了政府,甚至最終被踢出了政壇。丘吉爾憤怒的咒罵英國人都是忘恩負義的小人,但英國人為何會如此寡恩薄義,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丘吉爾不是聖人,他所作的每一個愚蠢荒謬的決定英國人都看在眼裡,只是不敢言而已。

    舉個真實的例子,二戰中英國人在公園裡用面包片喂鳥都會被逮捕並罰款,因為丘吉爾下令不能用人可以吃的食品喂養動物,喂寵物只能用廢棄的殘渣,連日本人都沒能玩到如此的喪心病狂。

    當薩默維爾被丘吉爾叫到唐寧街街口他那個半地下掩蔽部的時候,指揮整支艦隊都遊刃有餘的薩默維爾竟然緊張的額頭冒汗,雖然其中也有地下室通風不良的原因,但是他確實在丘吉爾面前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表的壓力。

    此時的丘吉爾已經和他剛接過首相權柄建立戰時內閣一臉意氣風發的時候如同兩個人一般。由於長時間在地下辦公,他的皮膚略顯蒼白,酗酒和雪茄讓他看上去蒼老了許多,原本圓潤緊繃的臉頰兩側,已經有些鬆弛下垂,脖子上出現了明顯的褶皺,巨大的眼袋,眼角與鼻翼間呈現不健康的灰藍色,只有那聳起的眉峰下的雙眼依然還保持著他的銳利堅韌。

    「薩默維爾中將,你現在已經被任命為h艦隊的司令官,這是你的委任書。」丘吉爾沒有任何客套,直接了當的把一份文件放到了桌上。

    薩默維爾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完全不合規矩,違反了皇家海軍的傳統,這種任命應該由海軍司令部下達,而不是政府首相。但是,這是戰爭時期,丘吉爾有隨意任命、解除、晉陞、降職、開除任何一個英國軍官的權力。

    「你現在就坐飛機去普利茅斯,你的艦隊在那裡等著你。這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亞歷山大向我推薦了你,希望你不會讓我和海軍大臣失望。這是作戰計畫書,你可以先看一下。」丘吉爾推過一個文件夾,隨後把雪茄架在了菸灰碟邊,打開桌上的水晶瓶,倒了一杯威士忌,攤開手向薩默維爾示意。

    「啊,謝謝首相。抱歉,我工作時不喝酒。」薩默維爾恭敬的欠身表示謝意。

    「現在是關鍵時刻,我已經連續工作三十二個小時沒有休息了,全都要靠這些東西頂著。」丘吉爾也不客氣,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薩默維爾將軍,現在已經是英國的生死存亡之際,德國人正在集結他們的運輸船與部隊,登陸隨時都可能會發生。」丘吉爾輕輕的放下酒杯,重新拿起了雪茄。

    「我已經獲得了確切的消息,法國已經與德國私下媾和了。現在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是在表演。法國人已經背叛了我們,他們已經不可信了。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法國的艦隊,這可是一支足以扭轉整個戰爭態勢的海上力量,一旦德國得到了這些戰艦,他們就能從總體實力上壓制住皇家海軍,對英國來說,這就是災難。」

    「但是首相閣下,我看了這份計畫。我們從未進行過類似的嘗試,雖然我指揮過艦隊,但是從未接觸過航母戰術。另外,飛機對戰艦進行魚雷攻擊。我們只是進行過一些演習和實驗,雖然效果看上去不錯,但是沒有經過實戰檢驗,我很懷疑攻擊的效果。如果達不到計畫裡預期的結果。我們將面對一支被激怒的艦隊,那裡有兩條戰列艦和兩艘巡洋艦,憑藉我們現有的艦艇火力。我們很難對其進行追加打擊。所以,我覺得這項計畫有些冒險。」薩莫維爾猶豫地說道。

    「這是戰爭部制定的計畫,是我親自下達的命令,將軍,你現在所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如果你不願意執行,請立即提出來,那麼我可以換別人來。」丘吉爾沉下了臉,眼睛裡閃爍著危險的寒光。

    「不,首相閣下,我不是那種意思,我當然會服從您的命令,請您放心。」薩默維爾連忙用力的點頭表示肯定。

    「嗯,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丘吉爾換上了和藹的面容,他拍著桌面說道。「這項計畫是扭轉目前不利態勢的關鍵。我們必須避免陷入前面我所說的那種境遇,我們必須先發制人。我也知道,憑藉我們現在的兵力,想要徹底解除法國海軍的武裝,無論是技術上還是實力上都難以辦到。所以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盡最大的可能去削弱他,將威脅降低到我們可以承受的地步。

    你也知道,德國人已經集中起了力量,他們在加萊一帶集中了數百上千條各種船舶,他們的海軍已經衝進了北海,他們的空軍正在英國上空肆虐,他們轟炸著我們的城市和工廠。現在,他們的陸軍馬上就要登上我們神聖的島嶼,我們家園將會被焚燒,我們的婦孺將會被屠殺,我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現在,能夠守住我們最後一道防線的,只有依靠皇家海軍了,我相信皇家海軍也不會讓我失望,如同數百年來英國遭遇過的無數次危機時那樣,皇家海軍將再次主導戰爭的勝負。

    德國已經集中起了他們的海軍力量,在局部地區佔據了上風。所以,我們也必須集中起我們所有的海軍力量,守衛住我們的海峽。

    我決定把地中海艦隊中的大部分艦艇調回本土,在地中海裡他們只能無所事事,我們的陸軍和空軍有足夠的能力守衛住埃及和蘇伊士運河,更多的殖民地部隊正在集結之中。地中海艦隊除了威懾意大利人之外,只能白白的空耗力量,而大英帝國現在正需要這些力量。

    當然,我們也不是輕易的放棄了地中海,我會在那裡保留一支小型艦隊顯示我們的存在。當英國的危機過去,我們還是要回到地中海去的。為了避免地中海艦隊在撤回本土途中遭到法國艦隊的阻撓和騷擾,我們必須對法國在非洲殖民地的駐留戰艦進行打擊,就算不能擊沉也至少讓他們受傷,至少可以讓他們在幾個月內不會給我們找麻煩。我們掌握著直布羅陀,等到解決掉德國登陸的威脅,我們隨時可以回到地中海去。

    等到明年,我們將會得到四條嶄新的航母,兩條最新型的戰列艦。我們將從美國獲得更多的驅逐艦和運輸船,飛機和坦克和大炮。德國將不能再威脅到我們,等到那時候,就該輪到我們反攻了。要知道,當年在布爾戰爭時。。。。」

    薩默維爾已經不記得丘吉爾的長篇大論是什麼時候結束的了,反正後面是一堆憶過往談未來,最終聽到的幾乎就是胡言亂語了。「應該是威士忌的緣故。」薩默維爾走出掩蔽所時這樣想到。

    「將軍,時間到了,可以命令飛機起飛了!」斯考特中校的聲音將薩默維爾從回憶裡喚回了現實。

    薩默維爾低頭看了看腕錶,點頭回答:「命令他們起飛吧。」。

    準備的電鈴響起,甲板上的飛行指揮向著艦橋望去,看到起飛信號燈開始閃爍,他連忙揮下了手裡的指揮旗。

    早就等得急不可耐的箭魚魚雷機駕駛員向前推動油門桿,飛機發動機開始瘋狂咆哮,飛行員緊盯著轉速表,到達起飛轉速後鬆開了剎車,龐大的雙翼魚雷機開始在甲板上飛馳,在距離艦艏還有五六米的地方,機輪離開了甲板,飛機向著左側轉彎,歪著機身開始緩慢的爬升。

    起飛程序週而復始,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海軍818和806航空隊的飛行員經過了兩年的艱苦訓練,已經非常熟悉自己所駕駛的這種雙翼機,整場起飛過程毫無瑕疵,出乎意料的順利。

    機群在航母上空一圈一圈的作著環繞飛行,等待最後一架箭魚起飛加入編隊後,機群開始轉向,四十八架箭魚魚雷機排列成四個整齊的倒v型編隊,向著黑暗中的非洲海岸飛去。

    薩默維爾默默地站在艦橋邊的瞭望台上望著遠去的機群,排列整齊的紅綠色航行燈在漆黑的夜空中忽隱忽現,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海線邊緣的夜色之中,他緩緩吐了一口氣,轉過身走進了艦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30
第七十三章 米爾斯克比爾港

    阿布.穆斯塔法下士坐在一塊斑駁的黃褐色砂岩城磚上,背靠著厚實的城堞,面前放著一隻鐵盆,裡面點著一堆小小的篝火。

    「真主保佑,聽說阿爾比少校要調走了,是不是真的。」上等兵哈希姆用一根粗樹枝挑著一個鋁製飯盒,放在火上烤著,很快空氣中就飄散起了一股油脂的香味。

    「那頭遭詛咒的驢子早就該滾了,我已經兩個月沒有獲得休假了,那頭貪婪的驢子卻天天跑去奧蘭城裡的妓院,一直泡到半夜才喝的醉醺醺的回來,動不動還打罵我們的士兵,我要是基地司令,早就把這個混蛋絞死在港口的燈柱上。」穆斯塔法下士在皮帶上的雜物包裡掏摸著,掏出了一根長長的陶制煙斗,他小心的從布袋裡捏出一團煙絲填進了煙鍋裡。

    「下士,聽說德國人要打過來,你覺得會怎麼樣。」上等兵哈桑從火盆裡挑出一根燒的通紅的小樹枝,恭敬的給穆斯塔法點著了煙。

    「這都是謠言,德國人和我們隔著大海呢。你們見過德國人什麼樣?我年輕那時候見過,穿著大皮靴,帶著黑色的尖頂盔,一個個走起路來像鴨子,腳踢得那麼高。真主保佑,我們不用和他們打仗了,我早上在布里奇先生那裡聽說,法國和德國正在談判,戰爭已經結束了。」阿爾及利亞人手舞足蹈的比劃著,得意洋洋的向手下的年輕菜鳥們炫耀著自己寬廣的眼界與深厚的閱歷,穆斯塔法老爺可是出去闖蕩過的。

    米爾斯克比爾港在奧蘭港西北兩公里處,兩個港口其實是緊貼著的,中間只隔著一座小小的山梁。米爾斯克比爾港就是被這座山脈圍抱著,海灣三面環山,海拔都有三百多米,簡直是天然的防禦線,由於奧蘭港是個民用港口。各國商船往來繁忙,水道擁擠,人員複雜,海軍艦艇停在奧蘭非常不方便,所以法國就在米爾斯克比爾灣建起了一座海港,單獨停泊海軍艦艇。

    這是一座海軍的錨泊港,不是什麼正規的海軍基地,什麼船塢、船渠、修船廠,軍械加工等等必備的基地設施,這裡是一概沒有。只有一個老式的海防要塞突兀的聳立在港口一端的海角尖上。

    一條巨大的防波堤從要塞一側延伸出來,將地中海的波濤擋在了港口之外,海港內片波不起、水平似鏡。

    要塞是很標準的法國風格,靠海角尖端是一個半地下掩體陣地和以及單尖棱堡,棱堡上修建有一個燈塔。掩體後方是主體堡壘,由一個北非標準的雙層四方城壘和一個鈍角棱堡構成,靠海岸的一邊還挖有深深的護城壕並修築有防禦牆。穆斯塔法他們現在就坐在巨大的主體堡壘第一層的壘牆上。

    「據說,這兩個大傢伙下周就要回法國去了,等到這些軍艦全都離開。我們就可以輕鬆很多了。」哈希姆從雜物袋裡掏出一個鹽罐遞給了哈桑,後者熟練的打開鹽罐,捻起一撮鹽灑進了飯盒裡。

    「下週一就,那條普羅旺斯號上的水手長還找我想辦法替他搞一些好貨呢。現在法國國內什麼都缺,我給他弄了這個數,等回去他就能翻上兩翻。」穆斯塔法伸出四根手指對著手下晃了晃,接著在軍靴上磕了磕煙斗。拿起根木條捅掉了煙鍋裡的積碳,再用力的吹了吹,小心的用布包包好。放回了雜物袋裡。

    「這回您也賺了不少吧,下士。」哈桑笑著問道。

    「賺什麼,我還欠著一屁股債要還呢。」穆斯塔法對著部下撇了撇嘴。

    「好了,熱了,可以吃了。」哈希姆開心的喊道,他從懷裡掏出一把大鋁勺子,在衣襟上擦了擦。

    「噢,給我一塊大的,哈桑,把剩下的麵餅拿出來。」穆斯塔法連忙拿起了放在一旁地上的鐵盤子湊了過去。就在這三個阿爾及利亞士兵快樂的吃著飯後加餐時,卻不知道二十公里之外,一群死神正在貼著海面飛速的向著他們襲來。

    費爾雷劍魚是一種怎麼說呢。。。。半現代化飛機。它有著所有當代機型擁有的技術特徵,比如有金屬機身和機翼,大馬力發動機,全套儀表,機載無線電,機載羅盤,空中供氧系統,同時它卻保留著開放式機艙,雙層主翼和固定式起落架,以及慢到讓人無話可說的速度,這是一架用先進技術製造出來的老式飛機。匪夷所思的是,這種飛機竟然還是最新型號,剛在英國皇家海軍裡服役了兩年。

    眾所周知,英國皇家海軍腦洞大開起來簡直突破天際,但是實際上,皇家海軍一旦保守僵化起來更是天下無敵。劍魚式就是皇家海軍保守思維的集大成之物。

    海軍中的保守派認為,作為海軍飛機,必須要能攜帶魚雷與炸彈,同時因為需要在極短的航母跑道上起飛,飛機必須要有極大的升力,哪種翼型升力最大呢,當然是雙層機翼。

    同時,海軍的飛機必須帶有領航員兼觀察員,因為飛行員的一雙眼睛大部分時候要兼顧儀表盤,所以無法保證偵察與搜索,在空中看海面上的目標往往只是個小點,一旦錯過那就差之千里。另外,海上飛行沒有參照物,必須時刻記住飛機的航向速度以及時間,計算出飛機的確切航線與位置,才能保證安全的到達目標區並返航,依靠飛行員一個人是難以兼顧這些問題的,所以必須要有個領航員進行導航。

    另外,想要及時向母艦或者基地報告海上的偵查與搜索結果,飛機必須安裝遠程無線電,這可不是無線通話機,只能發送莫爾斯電碼,飛行員已經手忙腳亂了,哪裡騰得出手來發報,那就需要再帶上一個無線電報務員,由於報務員在整個飛行過程中大部分時間都是空閒著的,秉著海軍不養閒人的傳統,就再兼著尾部機槍手吧。

    於是,這架醜陋的雙翼魚雷機裡硬是被塞進了三個人,座艙分部呈階梯狀。飛行員高高的坐在機首第一級,其餘兩個人坐在低一階的機身圓弧形艙室內,報務員和觀察員背靠背坐著,中間只隔著一塊木條靠背。

    後座的機艙是完全開放式的,正面全靠著駕駛員坐席的背板擋風,觀察員沒有專用的飛行座椅,而是坐在機艙裡橫置的一根木板上,這樣設計是為了使他可以隨時在座艙裡站起身來,探出身體向下方觀察與搜索。在進行偵查與搜索任務時,整個航程裡觀察員甚至大部分時間都是站著的。

    觀察員可以站在在敞篷機艙裡揮舞手臂。用語音通話加上皇家海軍通用手勢指揮飛行員改變飛行方向或者指揮機槍手瞄準,這在二戰魚雷機中堪稱別無二家,使得劍魚的機組人員看上去其實更像是一群划艇水手。

    皇家海軍魚雷轟炸機第818中隊第一小隊第二號機的觀察手,皇家海軍中士雷蒙德.漢森現在就站在他的座艙席位上,用力的敲打著側面隔艙的鑲板。

    「好了,表針開始跳了,一定是哪裡堵住了。」看著在機艙裡那盞小小的照明燈的黃色燈光照耀下,終於開始正常運轉的速度表和高度表,漢森鬆了一口氣。

    「別緊張。中士,根本用不著擔心,我們只要跟著編隊就行了。」飛行員卡特上士在通話器裡笑著說到。

    「注意盯著長機,我們的高度偏高了。」漢森沒好氣的敲了敲飛行員隔艙的板壁。他回轉頭向著側後方望去。在明亮的月光下,下方的地中海海面猶如披上了一層銀色紗幔,劍魚魚雷機的乳白色塗裝在這片明亮的月光下一覽無遺,甚至機身上的編號都清晰可辨。

    「月光太亮了。法國人很容易就能看到我們。」漢森在通話器裡說道。

    「別擔心,從下面很難分辨清楚,這樣的月光對我們有利。我們可以很清楚的找到目標的位置。」飛行員大聲的回答到。

    「注意,已經看到海港了,目標是右邊那個吧,我都不敢相信,法國人他們竟然沒有燈火管制。」耳機裡傳來飛行員驚喜的叫聲,漢森連忙撲到機艙邊探身向著前方望去。

    在月光照耀下,白色的海岸線和灰色的山脈清晰可辨。觀察員一眼就看到了那座閃爍著點點燈光的巨大城市,這應該是繁榮的奧蘭港。

    「跟著長機,法國人毫無防備,我看到米爾斯克比爾港了,他們竟然點著燈。」

    「他們完全不知道我們來了,看到了嗎?他們的燈塔在為我們導航。還有三千米,準備好照明彈。」飛行員大聲的吼叫著,發洩著他的興奮心情。

    敵人毫無防備,如果接近到一公里內法國人還沒發覺的話,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這場戰鬥將會像打靶一樣輕鬆。

    漢森彎下腰,鬆開機艙壁上的捆紮皮帶,提起了那枚五公斤重的手擲炸彈,他湊著照明燈的燈光仔細檢查了一下保險插銷,而後抱起炸彈挪到了機艙邊。

    四十八架劍魚魚雷機貼著海面,在二十米的超低空向著目標挺進。每一個飛行員都緊張的盯著那個燈火閃耀的港口,害怕下一秒就會有漫天的曳光彈對著自己迎面撲來。

    第一排的十二架劍魚開始按照計畫轉變隊形,十二架飛機編組成了四個三機編隊,然後開始緩緩爬升高度,向著防波堤方向衝刺。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一百米。。。。防波堤已經清晰可辨,飛行員們同時也看到了停靠在防波堤後面法國戰列艦的巨大艦體和高聳的煙囪。

    「投彈投彈投彈!」

    劍魚魚雷機已經到達了三百米的高空,編隊猛地拉起機頭,近乎陡直的繼續向上爬升,同時各機組的觀察員們在飛機掠過防波堤那一刻,拔掉了照明彈上的保險,而後把那枚炸彈扔出了機艙。

    炸彈在落下二十米之後,在一聲悶響中爆裂開來。十二枚照明彈懸掛在絲製降落傘下緩緩飄落,照明彈芯猶如十二個小小的太陽把米爾斯克比爾港的泊位照的猶如白晝。

    此時法國人終於反應了過來,刺耳的警報聲頓時在港區上空迴蕩。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第二梯隊的十二架魚雷機從防波堤左側突如港內,而後直接撲向港後的山脈,在一個平緩的山口處做了個近乎一百度的轉向,從港口的正東方向向著防波堤發起了俯衝。

    十二架魚雷機排成了兩排,降到了十米的高度。貼著水面向著停泊在防波堤旁的法國戰艦發射了魚雷,隨後幾乎貼著戰艦桅杆拔起,毫不猶豫的一邊爬升一邊向著外海撤離。

    隨後是第三波,和第二波走的是同一條航線,十二發魚雷幾乎就是隨著前雷的航跡前進。接著最後一波魚雷機從防波堤缺口突入,向著停在港口深處的法國驅逐艦隊發射了了一排魚雷,發射完畢之後,機群一扭頭越過了海港西北方的山脈,消失在了法國人的視線中。

    發動最後一波攻擊的是投放照明彈的編隊,他們從山口處又繞了回來。對著正在燃燒著的法國戰列艦投下了最後一批魚雷,然後向著外海揚長而去。

    整場戰鬥猶如行雲流水,暢快淋漓。從第一枚照明彈爆炸,一直到最後一架劍魚魚雷機撤離,只有短短的五分鐘。在這五分鐘裡,英國皇家海軍的劍魚魚雷機群有如神助一般,精確完美的完成了這次攻擊,而至始至終,法國海軍沒有能夠打出一槍一彈。

    「真主在上。是德國人的飛機!德國人來轟炸啦!」穆斯塔法端著他的勒貝爾步槍,呆呆地站在堡壘的牆的城堞上,目瞪口呆地看著海港裡正在不斷噴湧著火焰的巨大戰艦。就在此時,一道明亮的白光閃過。隨後一團巨大的火球從防波堤旁升起,隨著刺耳的爆鳴聲,穆斯塔法被一股劇烈的暴風吹下了城堞。

    「魚雷機群發來報告,攻擊成功。戰果巨大,法國艦隊全在港內,至少擊沉了兩艘戰列艦和兩條驅逐艦。擊傷了三條巡洋艦和四條驅逐艦,法國人沒有還擊,我們的人毫無損傷。」通訊官拿著一份電文興沖沖的爬上了艦橋,他滿臉欣喜的把電文交給了正端坐在司令官座椅上閉目養神的薩默維爾。

    「是嗎?很好。」薩默維爾點了點頭,神情平靜的接過那份電報。斯考特艦長卻在一旁發現,中將的膝蓋在劇烈的顫抖。

    「現在我們距離成功還差最後一步,只有等到所有飛機返航降落後,我們才真正算是完成了任務。」薩默維爾聳動了一下肩膀,站起身來。

    「所有人的表現我都看在眼裡,大家都做到了恪盡職守,完美的擔負起了各自的職責,全艦隊官兵們表現出的專業性與紀律性讓我印象深刻,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使用航母艦載機對敵海港內的艦隊發起打擊,這次戰鬥將會載入帝國戰爭史,等到回到英國,我會向首相為所有立功人員提請嘉獎。」薩默維爾放下了電報,對著斯考特艦長微笑著說道。

    「司令官閣下,剛才驅逐艦羚羊號發來報告,艦隊西北方發現艦影,正在向著我方接近。」一名參謀軍官提著艦內電話聽筒大聲的報告到。

    「什麼?立即辨明艦艇種類,護航分隊做好戰鬥準備。」薩默維爾跑出了艦橋,他扶著瞭望台上的高倍望遠鏡向著西北方向望去。

    此時英國還沒研製出對海搜索雷達,對水面艦艇的探索還是依靠目視和偵察機,否則光榮號也不會慘遭打靶。

    「讓驅逐艦前出偵查,確認對方身份。」

    「我們是不是要立即轉向迴避。」斯考特詢問到。

    「不要驚慌,附近並沒有其他國家的艦隊,德國人過不了直布羅陀,法國人已經被打癱在港口裡,意大利人更不會跑這麼遠,或許是直布羅陀的分艦隊或者是坎寧安的地中海艦隊。」薩默維爾鎮定地站在瞭望台上,扶著望遠鏡看著海天之間,在明亮的月光下,確實有一點艦影在水平線上隱約浮現。

    隨著時間的推移,艦影越來越大,逐漸可以慢慢分辨出外形輪廓。英國人已經發現,目標並不是一條船,在目標兩側發現了幾個稍小的艦影,這顯然是一支艦隊。

    「在地中海這片海域沒有成建制的艦隊,那一定是坎寧安的人。無線電還沒聯繫上嗎?讓驅逐艦向對方發射燈光識別信號。」外圍的驅逐艦開始加速向著目標迎了上去,艦橋邊的信號燈閃爍著向對方發送著識別燈號。

    對方顯然也發現了英國艦隊,它調整著航向,對方並沒有回覆燈光問詢,也沒有接收無線電的呼號,就這樣默默地向著英國艦隊的航線斜插過來,薩默維爾這時候發覺情況有些不對了。

    一直緊盯著驅逐艦燈號的信號兵大聲的驚呼起來。「上帝啊,羚羊號發來信號,那是條戰列艦!是黎塞留號!」

    就在薩默維爾驚慌的轉過頭時,遠處的艦影發出了耀眼的閃光,法國戰列艦打出了她服役之後的第一次齊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31
第七十四章 黎塞留號

    放下摀住耳朵的雙手,艦橋槍炮軍官阿布索倫上尉充滿敬畏的望著眼前的這兩個巨大的四聯裝炮塔,法蘭西海軍的驕傲。

    「近彈,一千五,偏左。」上尉拿起望遠鏡,盯著遠處海面上的黑色艦影,對方已經關掉了所有的甲板燈光,但是在明亮的月光映照的海面上,依舊暴露出了明顯的側影。

    一連串亮白色、底部透著橙色光芒的巨大水柱在海面上騰空而起,隨後隱隱傳來了一陣悶雷般的轟鳴聲。

    「全速前進,左舵十五度,命令驅逐艦分隊全速前進,幹掉那兩條擋路的英國驅逐艦。馬賽曲、光榮、蒙卡爾姆號加速,插到他們的右翼去,阿爾及利亞號緊跟旗艦,我們把他們往海岸方向逼,這群卑鄙的英國強盜必須要付出代價。」艦隊司令讓.德.拉波爾德海軍上將站在黎塞留號的指揮艦橋上憤怒的咆哮著。

    這位身份高貴的老派法國海軍軍人從年輕時候起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反英份子,對英國人幾十年如一日使用各種手段壓迫與削弱法國海軍實力的行為一直深惡痛絕,是個純粹的對英強硬派,如果沒有德國人橫插一槓子,這個人指不定就會在哪一天帶著海軍艦隊去和英國人火並。這一回,總算是讓他趕上了,一時間新仇舊恨齊聚心頭,老傢伙決心在這裡跟英國佬做一個了斷。

    黎塞留號戰列艦是法國戰列艦發展史的終結,也是法國戰列艦發展的巔峰產物,集法國幾十年建造大型戰列艦艇的技術之大成於一身,凝聚著法國海軍最尖端的技術精華與戰術理念,剛下水就毫無疑義的被英國海軍列為最危險的潛在敵人。

    而法國人設計的假想敵卻是意大利人,為了對付毫無節操的意大利鄰居新銳的利托里奧級戰列艦,法國啟動了新戰列艦計畫。整體設計延續了斯特拉斯堡級戰巡的風格,所有主炮炮塔放在船首。這樣可以在保持最大限度的火力密度同時,還能縮小關鍵部位的裝甲帶長度,不但可以節省噸位,還能降低造價,當時法國的國力已經消耗嚴重,無力負擔更多的建造費用了。

    但是,黎塞留號依然無愧於法國最強戰列艦的名號,無愧於這個繼承於法國歷史上最著名的紅衣主教大人的名字。

    八門mle1935型380毫米主炮性能優良,各項數據與意大利的同口徑艦炮相比僅僅相差一線,但是遠強於她的德國和英國同類。而那門意大利炮是以犧牲炮管壽命加強了發射藥量才獲得的威力。屬於獨門七傷拳法,孰強孰弱,只能仁者見仁了。

    這條滿載排水四萬八千噸的龐然大物,劍銳甲堅,主裝甲帶厚達330毫米,內部還有一層18毫米的襯甲以及50毫米的穹甲,防護力堪稱強悍。150000的蓬勃動力使得這條248米長的巨艦可以輕鬆的跑到30節,極速更是達到32節,這已經是普通巡洋艦的航速了。黎塞留號當之不愧的被劃入高速戰列艦的行列,遠遠把那一堆27/28節的常規戰列艦甩在了後面。

    這條戰艦唯一的缺陷就是實在太新了,如同前面說過的那樣,她剛剛向著英國艦隊打出的那次齊射。是她下水之後第一次全主炮齊射,而這次戰鬥,也是她的初戰。

    黎塞留號戰列艦的母港是聖納澤爾,擁有法國最先進的海軍基地與造船廠。以及大西洋沿岸最大的旱船塢,可以修理與建造泰坦尼克那種級別的超級油輪或者黎塞留號這樣龐大的戰列艦。

    在法國戰役第二階段發起時,由於比歷史上延後了二十多天時間。黎塞留號總算完成了全部的舾裝工作,並且湊足了燃油與彈藥,正在做最後的調試與檢驗。

    法國海軍此前和陸軍一樣,認為德國人內部出現了問題,戰局將會出現變化,至少可以保證穩固在目前的相持態勢上,戰線不會再有變化,說不定還有機會重奪失地。所以法國海軍決定,暫時不再急於讓聖納澤爾的那兩條戰列艦撤離,命令戰艦停駐原地,靜觀其變。

    因為這兩條戰列艦的工程都已經各自到了關鍵階段,黎塞留號只需要調整好裝彈與火控系統就能立即服役,而另一條讓.巴爾號的建造舾裝工作也以及完成了95%,只差安裝調試好主機與安放好主炮炮塔,就能進入收尾工序。如果離開母港,其他的系泊港口不是缺乏相應的設備就是沒有相應的零件,這兩條戰艦的備件、軍械、彈藥與補給物資都儲存在聖納澤爾以及周邊區域的倉庫裡,離開母港所有這些工作都將停滯。

    鑑於法國政府的錯誤判斷,使得法國海軍也盲目地覺得聖納澤爾被佔領的可能性不再存在,達爾朗決定將這兩條船繼續留在母港,儘可能的加快建造與調試速度,並且從各艦隊抽調一批海軍官兵前往聖納澤爾,一邊調試一邊開始訓練,爭取早日讓這兩條強大的戰列艦加入海軍序列。

    但是就在黎塞留號剛做完最終的調試工作,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事情發生了。德國人突然對魏剛防線發起了全面的進攻,法國人再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前線部隊幾乎一觸即潰。

    開戰不到一天時間,成千上萬丟盔卸甲狼狽不堪的陸軍潰兵就浩浩蕩蕩的湧入了聖納澤爾市。港區裡遍地都是穿著褐色大衣背著各種包袱,滿臉淒惶,空著雙手的士兵。

    陸軍殘兵們互相踢打著,爭搶著登上撤離港口的運輸船的機會。哪怕是一條小型摩託交通艇上都擠上了一個排的士兵。一條漁船由於載人過多,直接翻沉在了碼頭邊,落水的陸軍士兵在水中沒有來得及掙扎幾下就被沉重的軍大衣拖入了水底。碼頭邊泛著黃褐色浮沫的水面上漂浮著數十具之前淹死的可憐人的屍體,碼頭上卻沒有一個人會對他們撇上一眼,所有人都在使用著一切手段爭相逃命。

    陸軍士兵們很快就盯上了黎塞留號,這條龐大的軍艦在海軍碼頭的泊位上實在是太顯眼了。陸軍潰兵們衝進了海軍基地碼頭,但是隨即就被守衛軍艦的海軍陸戰隊攔了下來,雙方一開始是激動的互相推攘。接著就開始使用拳頭展開群毆,人數處於弱勢的陸戰隊很快就被打的潰不成軍,等到後續支援的海軍水兵端著武器趕到,並在海軍軍官的帶領下直接開槍打翻了幾個下手狠毒的陸軍潰兵之後,重新掌握住了局勢。

    幾名一直在後面觀望的陸軍軍官這時候才趕忙擠到了前頭,與海軍展開了交涉,這群陸軍軍官軍銜普遍挺高,其中甚至還有兩個將軍。

    在陸軍軍官們表演了一連番命令、威脅、利誘、乞求之後,法國海軍司令部的命令也到了。

    鑑於德軍已經兵臨聖納澤爾郊外,海軍基地隨時都會被佔領。海軍司令部命令戰列艦黎塞留號立即攜帶所有聖納澤爾市的政府人員與家屬,海軍基地人員以及船廠和司令部的重要的文件與物資,撤離海港駛往波爾多。另外可以酌情運載一部分聖納澤爾港內的陸軍軍官與士兵一起撤離。

    結果黎塞留號戰列艦成了一條巨大的難民船,全艦上下運載著基地司令部官兵,後勤人員以及船廠的工程師和他們的家屬,還塞進了五千名陸軍官兵以及一堆聖納澤爾的官吏、警察、士紳,滿滿噹噹八千多號人,連主炮炮塔上都搭起了地鋪和帳篷,高聳的艦橋上更是爬慢了士兵。遠遠望去跟個動物園的猴山相仿。

    當這條巨艦兩天後小心翼翼地駛進波爾多港唯一一個深水泊位的時候,形狀之淒涼狼狽,驚掉了前來迎接的法國海軍將領的下巴,什麼在炮管上晾衣服。這機槍上都已經晾上尿布了。

    至於讓巴爾號,卻始終沒有到達波爾多港,關於那條戰列艦,包括海軍基地司令都只有搖頭不語。據稱這條戰艦已經基本完工了,但是艦上的人員卻一直沒有到位,現在只有一部分海軍軍校的學生在上面訓練。

    戰艦的其他系統基本已經安裝完畢。只是主機出現了嚴重問題,所以又被拖回了船塢,造船廠的工程師一直在加班加點的搶修,船廠此前已經準備了兩條拖輪,準備實在不行就把它拖出來,如果實在來不及撤退,就把這條船拖到港外鑿沉。

    照理說這條戰艦早就應該出發了,如果現在還沒有出現,那就只有往最差的地方想了。

    最終,德國人發佈了佔領波爾多的戰報,裡面沒有提到繳獲了法國的戰列艦,法國海軍司令部上下在沮喪的同時也感到了一些欣慰,各人都暗自為那些勇敢的工程師表示由衷的敬意與欽佩。

    黎塞留號在波爾多停留了不到一星期,眼瞅著德國人的戰線又在飛速推進,波爾多也有些危險了。由於波爾多港深入內陸,吃水又太淺,只有一條十一米深的航道,勉強可以滿足黎塞留號的吃水,但是這裡終歸不是軍港,燃油彈藥物資補全都困難,一旦有變,這條船連跑出航道的機會都沒有,所以還是盡快離開為妙。

    原本達爾朗想把黎塞留號送往達喀爾基地,因為那裡是距離法國西海岸最近的海軍基地,但是達喀爾發來報告,海港外面時常有德國潛艇結伴出沒,請求本土艦隊派遣一些反潛艦艇來,否則現有的兩條輕巡洋艦都不敢出港。

    有鑑於此,達爾朗覺得黎塞留號戰列艦就不要再過去湊熱鬧了,剛出爐的熱乎乎的戰列艦,別讓德國潛艇給打了靶,法國海軍那就真成了笑話了。

    達爾朗改變了主義,命令黎塞留號從波爾多出發,直接前往直布羅陀,駛入地中海,在休達港加滿燃料後直接駛往土倫。黎塞留號最終在土倫正式入役,加入了法國公海艦隊的序列。

    在土倫港,黎塞留號完成了最後的一部分調試,並且加裝了原本缺少的防空火力,用40毫米雙管機關炮換下了臨時湊數的37毫米單管炮,更多的有經驗的士兵換下了原本湊數的後備人員,公海艦隊司令部更是把這條戰艦任命為艦隊旗艦,讓.德.拉波爾德海軍上將親自將他的將旗送上了黎塞留號。

    到了八月初,情況更是出現了驚人的轉折。一大堆法國海軍急需的備品零件以及緊缺的軍械物資被送到了土倫港,其中就有黎塞留號急需的主炮與副炮的炮彈和大量發射藥。

    更讓人驚訝的是,幾輛大型拖車竟然拖來了兩根380毫米主炮的炮管。看著這些炮管上的編號,黎塞留號的馬贊艦長不由得暗自倒吸一口涼氣,這明明是存放在加夫勒市海軍制炮局裡的炮管,是為黎塞留級三號艦克萊蒙梭號準備的,加夫勒已經被德軍佔領,上面究竟怎麼搞到的這些炮管,難不成。。。。

    馬贊沒再往深裡去想,只知道自己的戰艦有了備用炮管。那就足夠了。有了備品和彈藥,那就可以進行主炮射擊訓練了,此前既擔心彈藥補給又擔心炮管損耗,結果一次實彈射擊都沒有進行過,光是訓練模擬發射了,成績雖然挺好看,但真上了戰場究竟行不行實在不好說,畢竟射擊技術還是要依靠真實的彈藥喂出來的。

    就在8月15日,達爾朗發來命令。由於局勢已經得到穩定,政府急需要資金,所以命令公海艦隊立即派遣一支強大的分艦隊,到達米爾斯克比爾港。護送兩艘布列塔尼級戰列艦和艾貝爾汀號輕巡返回土倫,這些軍艦上攜帶著從本土撤出的五千箱黃金。

    讓.德。拉波爾德上將立即興致勃勃的發布了出動命令,這次他準備乘坐他的新旗艦黎塞留號,並且帶領著新銳的重巡洋艦阿爾及利亞號和三艘輕巡洋艦以及四艘美洲虎級驅逐艦出動。順便進行海上編隊作戰演練,等到達米爾斯克比爾港之後,將與兩艘布列塔尼級一起進行戰列線的海上實彈射擊訓練。對於黎塞留號,這將是她第一次進行實彈射擊訓練。

    艦隊補給完畢,在8月16日下午,排成一列縱隊,浩浩蕩蕩的駛出了土倫港,隨後一邊做著編隊訓練,一邊向著非洲彼岸快速前進。連續航行28個小時之後,艦隊接近了米爾斯克比爾灣。

    目標在望,法國海軍官兵們雖然疲憊,但是卻依然士氣高昂,大家都在暢談著到達奧蘭港後該如何領略那種異國風光。因為艦隊裡有不少補充進來的新手,之前還從未離開過法國本土,所有人都對此行的目的地充滿期待。

    就在此時,黎塞留的電報室收到了一條驚人的消息。

    「米爾斯克比爾港向艦隊發出了警報,他們受到了英國海軍的突然襲擊,英國人使用魚雷機對港內的戰艦發動了空襲,警告裡還特別註明敵方使用的是英國的劍魚式魚雷機,附近應該有一支英國航母編隊。」

    英國海軍常常派遣劍魚魚雷機在法國艦隊頭頂上轉悠,這玩意兒每個法國海軍士兵都認識,化成灰都認得出。

    法國海軍公海艦隊司令接到報告,頓時勃然大怒,直接甩飛了手裡的咖啡杯。全艦隊立即提到作戰航速,向著米爾斯克比爾加速前進。

    由於天色已晚,而且對方是用飛機空襲,英國人的航空母艦可以在任何位置放飛飛機,所以拉波爾德上將根本就不指望能夠找到英國艦隊,他現在只想快點到達米爾斯克比爾,查看損失情況,那可是五千箱黃金,以及兩條寶貴的戰列艦。

    就在拉波爾德站在艦橋裡暗自鬱悶之際,前出的驅逐艦突然發來消息,前方海域發現有艦隊在活動,對方開著航行燈,應該有三到四條船,從航向和位置來看,或許就是那些突襲米爾斯克比爾的英國艦隊。

    拉波爾德頓時眼冒寒光,當下命令全艦隊排成突擊隊形,關閉所有航行燈,向著可疑船隊方向全速前進。

    接著就發生了上面那一幕景象,倒霉的英國h艦隊一頭撞上了殺氣騰騰的法國分艦隊,戰列艦與航空母艦的貼身戰,就在這夜幕下的地中海上,爆發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31
第七十五章 皇家方舟的末日

    法國380毫米被帽穿甲彈,簡稱apc,彈重844公斤,在四包各74公斤的發射藥包的推進之下,出膛速度達到了830米每秒,最大射程41700米。一個一千六百斤重的大鐵砣子,以接近三千碼的時速對著你飛過來,想一想就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而英國人現在已經不用去想像了,他們馬上就要真實的感受到這種恐怖。薩默維爾站在皇家方舟號高大的艦橋上,看著正在飛速向著艦隊航線前方穿插的法國巡洋艦,心中一片冰涼,皇家方舟號這回很可能跑不掉了。

    英國皇家海軍h艦隊本不該落入這種絕地,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由於此次任務的性質所造成的。可以說,責任算到最後,是被倫敦白廳和那隻胖子給坑了。

    為了保證突襲。。。。倫敦是死都不會承認偷襲的,他們有一萬個理由證明自己行為的正義與正當性,錯的只能是法國人和這個世界。為了保證這次突襲成功,並且防止法國人有所準備,這次空襲必須與英國奪取駐港法國艦隊的行動同時進行,所以行動定在了夜間。由於是夜間航行,防止聯絡斷絕與掉隊,艦隊的隊形必須收縮,船距也要靠近到可以相互目視並且能夠使用燈光聯絡的距離。

    再因為無論英國人怎麼掩飾,這次任務的本質就是偷襲,艦隊指揮層面統一抱有做賊的心態,那就是我看不到別人,別人也就一定看不到我,更是刻意的縮小了搜索範圍。薩默維爾將艦隊編隊收攏在一起,連按照規定,前出偵查的艦艇都沒有派遣,因為他擔心偵查艦或許會被某條路過的商船或者巡邏艇撞上,暴露艦隊的行蹤。影響到這次任務的完成。

    另一個客觀上的原因是,這支艦隊規模實在太小了。在丘吉爾的計畫裡,這次行動十拿九穩,根本不會遭到法國人的抵抗,只要跑到那裡,空襲,然後撤退就行了,簡單的像是一次巡遊。這片海域除了法國人就沒有其他海軍力量,而法國人自始至終都死宅在港口裡不動彈,所以艦隊裡用不著編入太多的護航戰艦。只需要最低限度的防禦就足夠了。丘吉爾正在努力在本土集中海軍艦艇,怎麼還會捨得往外派遣。

    所以這支號稱是分艦隊編制的艦隊,其實加起來也就只有四條軍艦。一條皇家方舟號航空母艦,一條肯特級的康沃爾號重巡洋艦,以及兩條a級驅逐艦,連後勤補給船都沒帶。這種陣容,就算薩默維爾有心外放偵查也無力做到,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有那種打算。

    最終,等到英國人發現法國艦隊蹤跡的時候。法國人已經接近到了可以目視識別的距離。

    當法國艦隊發覺面前的艦隊裡有一條航空母艦時,對方的身份已經暴露無遺。眼前的這些,就是卑鄙無恥、背信棄義,向著自己盟友背後插匕首的英國狗!從特拉法爾加海戰那時起。啊不,從百年戰爭那時起,一件件新仇舊恨同時湧上心頭,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止法國人發洩他們的憤怒了。

    三條法國獵豹級驅逐艦高速突進。直接對著兩條英軍a級驅逐艦衝了過去。法國的獵豹級驅逐艦是著名的美洲豹級大型驅逐艦的改進型,這三條全都是剛服役的新艦,排水量兩千四百噸。裝有40倍徑138毫米單裝炮五門,雙軸推進,航速35節,放到其他國家都能歸類輕巡洋艦了。

    而英國的a級驅逐艦就寒酸的很了,只有一千三百噸的小身板,裝了四門120mmmkix單管炮,最高航速35節,不過,這兩條驅逐艦都是服役10年的老船,其中最新的熱心號也是30年4月服役的,船體已經老舊,主機也損耗嚴重,早已經跑不出最高航速。

    在月光下,面對著氣勢洶洶撲來的法國驅逐艦編隊,兩條英國驅逐艦根本不知道該做出何種反應,他們被法國戰列艦的齊射給打蒙了。雖然彈著點與他們相差甚遠,但是那種排山倒海般的威力,卻著實嚇破了英國水手的膽。這兩條驅逐艦都一直在北大西洋參與護航活動,到當天為止,也就扔過十幾枚深水炸彈,連一炮都沒放過,更別說遭受什麼炮擊了。看到一公里外猛地樹立起一座高聳入雲的水柱森林,一些新兵差點嚇尿了褲襠,這種恐怖的威力,一發就能讓他們這種小船化為廢鐵。

    羚羊號的艦長總算反應了過來,他發現旗艦從法國人開炮那時起就沒有再發出任何指揮燈號,作為驅逐艦編隊領艦的指揮官,他只得硬著頭皮按照海軍軍校裡學到的標準應對方案展開行動。

    他已經看出來,驅逐艦已經失去了向法國戰列艦發動魚雷攻擊的條件,對方的大型驅逐艦已經盯上了自己,二對三,幾乎沒有勝算,目前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盡力自保,引開對方的驅逐艦編隊,為航母減輕一些壓力。

    羚羊號做出了一個他認為最正確的選擇,它向著尾隨在側後位置的熱心號發出跟隨領艦的信號,隨後急速轉向,對著法國驅逐艦編隊打出了零星的幾炮之後,兩條驅逐艦向著東北方高速逃跑。法國驅逐艦獲得的命令是殲滅英國驅逐艦,看到對方想要跑,當然不能就此放過,三條大型驅逐艦立即轉向斜對著英國驅逐艦的航線追了過去。

    看到護航的兩條驅逐艦竟然不打一聲招呼,突然就轉向逃跑了,這實在讓正從後方加速趕來的康沃爾號重巡大吃了一驚。

    什麼情況,皇家海軍什麼時候開始拋棄主艦不戰而逃了。哪怕對手是戰列艦,也要勇敢的向對方衝鋒,這才是英國皇家海軍的傳統。康沃爾號一邊咒罵著兩個懦夫,一邊向旗艦發送燈光信號,報告這個突發情況。但結果回過頭一看,旗艦卻早已經不在原來的航線上了,皇家方舟號已經調轉了船頭,向著反方向高速撤離。全船關閉了照明,望過去漆黑一團,絲毫沒有回覆康沃爾號的意思。

    那一刻,康沃爾號艦長的內心是崩潰的,他發現自己被拋棄了,甚至可以說被出賣了。雖然在英國皇家海軍戰例上,不乏有這種犧牲一條戰艦,保護友艦和大部隊撤離的戰例。在軍校研讀的時候,皇家海軍軍官們普遍都對這種犧牲表示理解與支持,甚至有大肆追捧成功者為戰術大師運籌帷幄用兵如神之類的。

    但是。真到了自己成了那個用來換取友艦逃跑的犧牲品時,那種感受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而是一種沮喪與寒心。作為護衛的僚艦,保護旗艦是其本職,如果薩默維爾明令康維爾號上前攔阻法國戰艦,為旗艦爭取撤退的時間,那麼康沃爾號必定會欣然上前死戰,維護大英帝國皇家海軍的榮譽。但是現在算什麼,命令康沃爾號前去支援驅逐艦。而後連個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反向轉身逃跑,這分明是把康沃爾號當成了誘餌嘛。

    不過,康沃爾號的艦長已經沒時間宣洩他的不滿了。三條向右翼迂迴攔截的法國輕巡洋艦發現英國航母調轉了方向,連忙也相應的調整了航向,康沃爾號正好攔在了他們的航線上,三條拉.加利索尼埃級輕巡洋艦排成了一列縱隊。變換著航向,試圖搶佔康沃爾號的t字橫頭。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死戰了。英國皇家海軍康沃爾號調正了船頭,向著法國輕巡洋艦衝去。

    與滿懷悲壯決意死戰的皇家海軍康沃爾號相比,皇家方舟號航空母艦卻已經站在了地獄的門口。

    薩默維爾知道皇家方舟號一旦陷入與敵軍大型艦艇的近戰,必定死路一條,光榮號就是個最鮮活的例子,被兩條德國戰巡活活打成了篩子,皇家方舟號或許也將成為這種愚蠢戰例的一員,薩默維爾心中充滿了不甘。

    薩默維爾並不準備束手待斃,他覺得法國人的艦隊或許會被護航艦吸引,如果皇家方舟號全力撤退,以這條航母32節的航速,加上憑藉夜色的掩護,應該能夠在法國人完全包圍自己之前,逃出這片危險的海域。只要撐過眼前這一關,逃出法國人的視線,那麼想要在茫茫黑夜裡再次找到一條孤零零的軍艦就只能靠運氣了。

    一旦逃出這片海域,皇家方舟號就能向地中海艦隊尋求保護與幫助,等到那時候,再轉過頭來找法國人好好算這筆賬。

    但是,薩默維爾的算盤還沒來得及打響,殘酷的現實就已經放在了他的眼前。法國艦隊的戰列艦並沒有轉向攻擊那些驅逐艦與重巡洋艦,只有一條大型重巡洋艦脫離了編隊向著康沃爾號方向轉了過去,黎塞留號卻依然堅定的保持著高速,不依不饒的向著皇家方舟號追了過來。

    法國戰列艦自從前面打了一次齊射,就沒有再開過一炮,他們似乎發現了夜間遠距離炮擊的效果不佳,而且還嚴重遮擋視線,不準備在這上面繼續浪費彈藥。

    黎塞留號不慌不滿的保持在皇家方舟號的側後位置,雙方的距離正在明顯的緩緩拉近。皇家方舟號已經不敢改變航向,那樣只會拉近雙方的距離,這條龐大的艦隊航母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足馬力往前猛衝。

    航母的甲板上一片兵荒馬亂,水手們努力的把他們能夠尋找到的所有易燃物品拋進大海,消防水龍已經全部接好,損管隊整裝待發。右舷後部的兩門雙聯114毫米高平兩用艦炮緩緩轉向側後方,炮管抬起瞄準了正在接近的法國戰列艦。

    黎塞留號戰列艦緩緩逼近,雙方的距離已經接近到了五千米,英國人已經能夠依稀辨認出法國戰列艦的炮塔與艦橋。英國水兵屏息凝視,滿懷恐懼的望著身後的敵艦。

    法國人卻沒有一絲開火的意思,依舊毫無聲息的猶如一座黑色的巨岩向著皇家方舟號慢慢的壓了過來,在巨大的壓力下,薩默維爾終於忍不住了,法國人的表現在他的眼裡,完全就像一頭獅子在玩弄一隻可憐的羔羊,徹底的**裸的羞辱,法國人是在肆無忌憚的炫耀著他們的強大。

    薩默維爾終於放棄了逃跑的希望,皇家方舟號已經服役五年。一直沒有入船塢大修,機器已經有所損耗,船底也很久沒有清洗,想必已經結滿了藤壺,這條船已經跑不出32節的極速了,現在底艙鍋爐已經加壓到了危險的功率,但是船速依然在29節左右晃悠,而對方的航速怎麼看都超過了30節,自己的打算已經徹底落空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反抗。英國皇家海軍絕不會向法國人低頭,也讓法國人知道,皇家方舟號絕不是毫無抵抗能力的羔羊,絕不是可以肆意玩弄的獵物。距離已經接近到了四千米,皇家方舟號右舷後側的兩座雙聯114毫米高平兩用炮的扁圓形炮塔首先發出了反抗的怒吼,四發41公斤重的半穿甲彈正對著黎塞留號砸了過去。這個距離在海戰中已經不是打不打得中,而是打不打得準的問題了。

    已經測距瞄準許久的四發炮彈,果然全部命中,兩發打中船舷的炮彈當即就被厚重的裝甲彈飛了。連個火星都沒有打出來,另外兩發則命中了甲板和船首。英國人看著法國戰列艦的艦艏和艦橋底部猛的綻放起兩團明亮的火球,在火球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法國戰列艦艦橋那藍灰色的塗裝以及艦艏爆炸飛揚起的碎片碎渣。甲板上和艦橋上的英國水兵見狀禁不住歡呼雀躍,大聲的為炮手喝起彩來。

    但法國戰列艦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兩發炮彈似乎根本沒有給她造成任何傷害,她依舊沉默地緩緩接近。那種可怕的壓迫感慢慢籠罩著整個航母的甲板,英國水兵的歡呼漸漸消失,很快就變的鴉雀無聲。

    英國人的炮彈其實還是傷到了法國人。一條堂堂的戰列艦被英國人用四支水槍射了一臉,雖然無關痛癢,但是傷到了自尊。拉波爾德海軍上將在艦橋內暴跳如雷,噴了馬贊艦長一臉的口水。

    「為什麼故障還沒有排除!這是失職!是犯罪!工程師應該立即拖出去槍斃!槍斃!我就知道自動裝彈機這種新潮玩意兒靠不住!要是放在以前,我們早就把那條天殺的英國躉船打成碎片了。命令a炮塔指揮官,如果在三分鐘內再不能把炮彈塞進炮膛,我就把他們塞進炮膛打出去。」拉波爾德狠狠的揮舞著手臂,嚇得馬贊連忙縮了縮脖子。

    「我們可以先用b炮塔發起攻擊!」馬贊提議到。

    「我想看到的是齊射,全主炮齊射!否則我們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我要親眼看著那條英國躉船在我面前被撕碎!」法國公海艦隊司令官咆哮著。

    「長官!a炮塔報告,故障已經排除,可以立即射擊。」副艦長站在艦內電話邊拿著聽筒報告到。

    「那還等什麼!打開探照燈!開火!開火!主炮齊射!幹掉英國人!」拉波爾德大聲的命令到,他拿起望遠鏡,興奮的跑到戰鬥艦橋的瞭望孔前,向著英國航母望去。

    黎塞留號已經接近到了一千五百米,兩座四聯裝主炮平平的指向皇家方舟號的艦體。突然,黎塞留號艦橋邊的大型探照燈射出了一道耀眼的光柱,將近在咫尺的皇家方舟號照的雪亮。英國航母的甲板上想起了一片驚呼聲,英國水兵被突如其來的強光晃暈了雙眼,很多人都下意識的背過身去或者躲進了背陰的暗處。

    就在下一刻,法國戰列艦的八門巨炮對著皇家方舟號打出了一次齊射。八發重彈幾乎以水平的射角打入了航母的艦體,直接就把這條航母的後半截打爆了。

    兩發炮彈直接穿入了半弧形的船尾,其中一發斜著砸穿了輔機室,撞碎了右軸齒輪組後彈入了舵艙,隨後在舵機艙底部爆炸了,直接摧毀了操舵機構和上方的螺旋槳漿軸,並且還在船底開了個八米寬的口子。

    另一枚穿過了後部迴廊和圍壁直接穿過甲板打入了右輪機艙,接著用劇烈的爆炸與彈片在那裡製造了一場死亡風暴,密集的蒸管道瞬間爆開,滾燙的開水和蒸汽充滿了整個艙室,在艙內的人員全都當場陣亡。

    這兩發炮彈給皇家方舟號的絞索打上了最後一個節,這條船已經在劫難逃。

    剩下的六發炮彈橫掃了整個底層機庫,其中一發打爆了隱藏在船體裡的主煙氣道,導致底艙鍋爐房溫度開始急速提高,另外兩發橫掃了停機庫,撕碎了存放著的備用飛機和值班的地勤人員。

    最致命的一發打中了一個航空汽油庫,那枚巨大的彈頭輕鬆的砸穿了兩層二十毫米厚的裝甲板後,就在油艙裡爆炸了,一瞬間火焰就猶如風暴席捲了整個底層甲板,衝擊波吹開了每一扇緊閉的防水艙門,火舌從船體每一個開孔中噴射了出來,與火焰同時噴發的還有被氣爆吹出的雜物以及渾身著火的船員。

    皇家方舟號的船速飛快的降了下來,從船體下層各個艙口和窗口冒出的火光將船體照的通亮,這條船在夜色裡就像一個古怪的發射著橙色光芒的大燈籠。

    黎塞留號減慢船速,開始與皇家方舟號平行,尾部的副炮炮群終於可以派上了用場,法國水兵興致勃勃的操縱著副炮一個一個敲掉英國航母舷側的雙聯炮塔。

    伴隨著船體內一串串劇烈的爆炸,皇家方舟號的巨大船體發出了沉悶的哀鳴。用肉眼就能看得出,這條船正在向著後方傾斜,尾部的窗口已經貼近了水面。

    英國水兵已經放棄了抵抗,他們聚集在航母灼熱的甲板上茫然的站立著,恐懼的望著近在咫尺的法國戰艦。上層機庫已經開始冒出濃煙,刺鼻的煙霧籠罩住了航母的艦艏甲板,所有人都開始向著艦尾躲避。

    由於下層救生艇甲板火焰猛烈,這些人已經無法使用救生艇或者救生繩逃生,少數人直接抱著救生圈或者穿著救生衣跳下了十幾米高的甲板,在火光的照耀下,只看到人體被救生用品緩緩托出水面,卻沒有看到誰重新再游動起來。

    「主炮繼續裝彈,副炮與機槍手警戒,讓損管人員和陸戰隊上甲板,艦長,儘量靠過去。」看著皇家方舟號的慘狀,拉波爾德上將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向著馬贊下達了命令。

    「但是,司令官,那條船可能隨時會爆炸。」馬贊提醒到。

    「我們還有多少水龍帶,盡力向那條船澆水,拋纜繩過去,放下救生艇,艦長先生,戰鬥已經結束了,我們是光榮的法國海軍,不是海盜。」拉波爾德擺了擺手,隨後背著手站在了舷窗前,馬贊上校隱約的聽到,上將好像在輕輕的哼著一首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32
第七十六章 D-2

    「法國總統貝當發來電報,對元首慷慨給予法國海軍及時的幫助表示了感謝,達爾朗海軍上將也發來了同樣內容的電報,並且請求我們盡快調配一批法國海軍急需的物資和零件,如果您允許的話,他們還想重新恢復他們的彈藥生產線。

    為了表示誠意,法國人提交了一份他們秘密儲備倉庫的清單,其中確實有很多我們之前沒有發現的物資,比如藏在法國海軍兵器製造局附近倉庫裡的上千噸工業純鐵,以及儲藏在洛里昂的一批艦炮毛坯。」魏爾勒將兩份電報抄本放到了徐峻的面前,他現在心裡充滿了對這位元首的欽佩之情。

    在兩國還未正式簽訂終戰協議之前,就大膽的向對方輸送軍用物資與釋放戰俘,用這種手段向法國人表達善意,現在看來簡直就是神來之筆,目前兩國政府之間的這種奇妙的關係,元首的謀劃顯然已經得到了初步的結果。

    徐峻與貝當之間的私下溝通,很多都經過魏爾勒之手,所以這位參謀長很清楚這位上帝的使徒究竟使用了多少手段,達成了多少交易,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而得到的回報有多麼的巨大。

    「這些物資和裝備的標準全都是法國自己獨有的,和我們的體系完全不同,不做大幅度修改是無法利用起來的,重新加工冶煉會浪費掉其中很大一部分,同樣也白白佔據我們的生產線,總的來說得不償失。

    但是這些東西對於法國人來說,則是無比寶貴的,他們的大部分生產廠都在我們的佔領區之內,他們已經沒有能力製造出這些裝備了,既然如此,索性就給他們,這樣既能向他們傳達我們的誠意。同時也能加強他們的力量,替我們盯死那群貪婪的意大利人。

    這次英國人出了一個昏招,丘吉爾誤判了目前的形式,這對法國人來講是災難,對我們卻是一件好事。命令奧丁之眼全力發動在法國的內線,我們要利用起所有的媒體與輿論手段,密切跟進此次事件,讓所有法國人都知道他們被英國人可恥的偷襲了,他們遭到了盟友的背叛。具體實施上,我還有一些個人的想法。等一下我會列出一份詳細的計畫。」

    徐峻手指敲擊著餐桌,勤務兵上前撤下了餐盤。徐峻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隨後將餐巾扔在了桌上,站起身來對著魏爾勒撇了下頭。「魏爾勒,陪我到外面走走。」

    「遵命,我的元首。」魏爾勒連忙站起身來,他收拾起桌上的電報塞進了制服口袋,而後緊跑幾步跟在了徐峻的身後。

    「今天天氣不錯,氣象報告說。明天也是晴好天氣,希望不會有所變化。」

    徐峻走在鋪著木板的小徑上,旁邊是大本營衛兵們自己壘的花壇,裡面種著一大堆從基地邊的田野裡移栽來的花花草草。徐峻看了半天愣是沒能認出幾種來,不過五顏六色的倒是挺賞心悅目。所以一有空閒,徐峻都會跑到這裡走上幾圈,接觸一下自然氣息。解除一下精神上的疲勞。

    「我的元首,氣象處給出的預測是明後兩天都會是晴好天氣,但是北大西洋上空已經凝聚起了低氣壓氣團。沿岸各氣象觀測點正在密切注意著這個現象,如果按照目前的移動趨勢來看,很可能會在一週內在海峽地區造成局部的強對流天氣,或許會有幾天的強降雨,統帥部正在制定相應的應對方案。」魏爾勒恭敬的回答到。

    「所以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今晚我們就將要對英國實施第一波次的打擊,登陸計畫不能延遲,我們必須在壞天氣到來之前,把足夠的人員與物資送上那個島上去。壞天氣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並不會對英國人有所優待。或許會對我們一線部隊的推進與補給有所影響,不過同樣的,英國人的部隊調動與調配也一樣會受到影響。

    當然,登陸部隊會暫時失去空中支援,這是一個問題,但同樣的,我們的士兵也不會遭到英國空軍的空襲威脅,這一點對於我們來說,是有利的,英國依然保留著規模龐大的轟炸機部隊,我們的空軍戰鬥機部隊任務繁重,很難做到面面俱到。

    暴雨對登陸區域的道路交通會造成一定的影響,英國的道路系統雖然很完善,但是當我們登陸之後,他們一定會對道路和橋樑進行破壞,我們的工兵部隊的任務會很艱巨。如果雨量很大,登陸場周邊就會變成一個大泥塘,我們的機械化部隊將要受到嚴峻的考驗。不過,這些問題同樣也對應到英國人的頭上,他們的坦克比我們的更重,泥濘給他們造成的麻煩應該比我們更大。

    我們要將這個情況立即通知到每一個參戰連隊,讓他們對此有所心理準備,如何將惡劣的天氣,化為我們的戰鬥力,這就需要依靠士兵們靈活運用他們的智慧了。我相信我們勇敢的德國士兵能夠克服所有的困難。」徐峻走到一叢白色的不知名小花前,蹲下身撥弄著翠綠的枝葉。魏爾勒站在他身後,手拿著一個筆記本,將徐峻的話一一記錄在本子上。

    「我會向統帥部轉達您的看法和意見,我的元首。」魏爾勒恭敬的點著頭。

    「魏爾勒,今晚,今晚是最關鍵的一晚,部隊已經開始登船,他們待命的時間太長了,計畫一旦啟動,那就絕對不能停止,我現在只能祈禱,一切都能按照計畫順利的進行。這一次我們調動起了所有我們能夠調動起的力量,如果出現問題,我怕我們已經沒有能力再重新來一次了。所以魏爾勒,我準備今晚就留守在統帥部,我要第一時間獲得登陸成功的消息。」徐峻站起身來,對著魏爾勒說道。

    「現在,我們都需要一些好運氣,看,我找到了一棵四葉草。」徐峻搖著一根四片心形葉片的小草開心的向參謀長炫耀著。

    此時,頭頂傳來了一陣發動機的轟鳴,三架塗裝著特殊的灰白色折線迷彩的he111轟炸機排著緊密的三機編隊緩緩的從他們頭頂飛過。在徐峻的眼前緩緩的轉了個彎,隨後搖擺著機翼向著遠方飛去。

    「這是特別轟炸大隊的飛機。」徐峻低頭看了看手錶。

    「是鐵錘行動?希望他們此次飛行順利。」

    「高度三千三,航向一一零,我看到他們了。」坐在he111轟炸機的玻璃花房般的駕駛室內,通過清澈的風擋玻璃,導航員奧德里奇中尉搜索到了他們想要尋找的目標。

    「發預定信號,請求加入編隊。」機長亨德列克少校按著喉部送話器說道。

    「明白,長官。」機背槍手大聲的回報,他拿起一支信號槍,對著正在接近的轟炸機群方向打出了一發綠色信號彈。

    隸屬於統帥部直屬特別轟炸大隊的灰白色海因克爾轟炸機緩緩的靠近。隨即混進了正在向著英國本土挺進的轟炸機群裡。

    「小心,高射炮火密集,注意變換高度,沒有發現戰鬥機攔截,各機注意觀察。」耳機裡傳來了機群指揮的聲音。龐大的德國轟炸機群,排列著整齊的隊形,轟鳴著飛行在敵國首都的上空。

    英國防空指揮部在倫敦以及周邊地區,部署了三百門大口徑的高射炮,同時在泰晤士河沿岸的工廠區。也布設了大量的攔阻氣球和小口徑高炮。一片片高炮彈幕在轟炸機群的周圍炸響,彈頭爆炸產生的黑色與白色煙團幾乎遮住了整片天空。

    炮火之密集,幾乎達到了飛行員想像的極致,他們感覺自己是在一片彈幕煙團鋪就的地毯上飛行。

    不過。雖然炮火密集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但是收效甚微,由於英國已經失去了大型雷達站的引導,而所謂的對空火控雷達還只是紙面上的線條。所以這些高炮完全就是依靠人眼目視瞄準。

    目標觀測手們依靠地面穩像式光學測距儀來估算來襲飛機的高度與速度,隨後在由專人在射控表上計算出射擊諸元,再傳遞到射擊指揮部。指揮部通過電話將諸元下達到各高炮陣地,各陣地再調整火炮方位,設定炮彈引信,再等待指揮部命令統一發射。

    英國人就是依靠這整套繁瑣的程序操縱著他們的防空火力,一旦機群轉變航向或者變換高度,那麼前面那套程序就要重新再來一次,可想而知,在這種指揮體系下的防空火力發揮出的效果十分有限,偶爾也會瞎貓碰上死耗子,打下一兩架運氣太差的德國轟炸機,但防空司令部自己很清楚,倫敦高炮群完全就是樣子貨,除了打出漫天的彈幕看上去很壯觀,根本就沒有起到作為防空武器的基本作用。

    但是沒有辦法,沒有雷達的引導,光靠目視警戒哨的預警,大部分高炮在德國轟炸機飛到頭頂時才剛做好射擊準備,如果是在夜間,那就更別提了,只能靠聽音器估算敵機的大概距離和方向,事實證明,沒一次是靠譜的,但是為了向國民展示英**隊的抵抗力量,就只能晃著探照燈胡亂的對著天空亂打一氣。

    這一陣子,平民被掉落的高炮彈片擊中而致傷致死的事故在倫敦市區內頻繁發生,被自己的高炮幹掉的英國人比打下來的德國人還多,在市民中造成了很嚴重的恐慌,一度造成了軍民間的對立,高射炮手在街頭常常遭到憤怒市民的攻擊,最後還是依靠政府封口令加上逮捕令才強行壓制下去。

    「灰熊,你們可以上路了,祝好運。」耳機裡空中指揮官的聲音響起。

    「灰熊明白,很榮幸能夠和你們一起飛行,祝好運。」亨德列克少校微微擺動操縱桿,三架灰色的轟炸機搖擺了幾下機翼,向戰友們致意,隨後脫離了轟炸編隊,向著倫敦市區的西北方飛去。

    「距離十五公里,沿著那條公路飛,很快就會看到目標了,看就在那裡,那片樹林裡。」導航員拿著一張照片對照著地面特徵,很快就發現了此行的目標。

    「附近沒有雷達與高炮,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莊園,他們隱藏的挺好,一定想不到我們會來吧。」亨德列克獰笑著按下了通話按鍵。

    「二號、三號,按照計畫,尋找各自的目標,注意瞄準,爭取一次就完成任務。」

    三架轟炸機降低高度,幾乎貼著樹頂飛行,同時緩緩打開了機腹下的彈艙門。

    越過一片小樹林,一座小小的鄉間莊園出現在眼前,主體是一幢雙層的維多利亞式聯排小樓,有著紅色磚塊外牆和尖頂,邊上的草坪上還搭建了三排木板房,可以看到有幾個人正從房子裡跑出來向著飛機指指點點。

    德國轟炸機排成一排,以每隔半秒一枚的速率向下投彈。漆著紅色彈帶的炸彈從天而降,首輪的六顆就正好掉在了木板房的中間。一陣沉悶的爆炸聲過後,一連串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木板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幾十個身上燃著火焰的人影從房間裡連滾帶爬的衝了出來,結果卻跑進了屋外炙熱的火海裡,人影翻滾著掙紮著,最終靜靜的撲倒在火焰中化為焦炭。

    第二輪第三輪炸彈接連在莊園的主屋與偏房上落下,漂亮的雙層小樓瞬即就變成了一座座熊熊燃燒的火葬爐,裡面的房客連跑出屋外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化為了火神的祭品,就算他們跑出來也沒有用,因為房前屋後整片空地都籠罩在洶湧的火海裡,整片莊園現在就像一個燃燒著的火山口。

    「任務完成,新型炸彈實戰中表現出的威力比靶場實驗時要大的多,出乎了我的預料,多拍幾張照片,證明布萊切利莊園已經被徹底摧毀。」亨德列克注視著地面上那幅地獄般的景象,他滿意的點著頭,嚮導航員下達了命令。

    三架轟炸機圍繞著莊園周圍盤旋了幾圈,認定沒有錯漏任何地面目標之後,緩緩轉向爬升,向著東南方飛去,慢慢消失在了天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33
第七十七章 克倫威爾

    8月19日晚,德國空軍一反常態,對英國南部城鎮進行了史無前例的夜間大轟炸。從當晚9點起,從法國沿岸各空軍基地起飛的轟炸機群,以百機為單位,攻擊了從朴茨茅斯一直到多佛爾一線所有的沿海重要城鎮與港口,一部分還深入英國內陸,飛的最遠的機群甚至到達了考文垂。

    那是個瘋狂的炸彈之夜,從空中俯視,英國南部海岸線上,星星點點,到處都是刺眼奪目的爆炸火光,以及鋪天蓋地的滾滾濃煙,猶如末日降臨。

    德國轟炸機密如蝗群一般,從城市上空飛過,在四散奔逃的市民眼中,密密麻麻的轟炸機幾乎遮住了月亮。

    德國人毫無憐憫的向著所有標示在目標清單上的城鎮投下了炸彈,除了常規的重型爆破榴彈,還有一部分新型的燃燒彈,後者給村鎮造成的傷害遠遠超過了前者。

    英國古老的城鎮大部分都是磚木結構建築,特別是沿海鄉鎮,更是大量使用木材和礫石壘築,一旦著火,那必定是牆倒屋塌的結果。英國村鎮普遍有悠久的歷史,因為長期沒有遭受外敵入侵,也沒有什麼地震天災,所以一棟建築往往可以追溯上百年的歷史,這些城鎮的中心區域依然保持著幾個世紀前的格局,設施老化,街道狹窄,房屋之間幾乎沒有間隙,一旦著火,幾分鐘內就能綿延出幾個街區。

    現在他們遇到的不是普通的居民住宅失火,而是由填滿了特製助燃劑的專業縱火武器襲擊,一枚縱火彈可以讓一片五十米方圓的空地變成一片火海,溫度可以融化鋼鐵、燒燬水泥。

    在德國轟炸機的炸彈之下,這些古老的村鎮陷入了滅頂之災,很多村鎮的消防隊連出動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大火困死在了消防局裡。大火肆無忌憚的在街頭房頂蔓延,從一棟房子燒到另一棟。爭相逃命的居民被火焰包圍在了狹小的街道上,在濃煙和高溫下掙扎殘喘。

    一些按照防空小冊子上的條文做的居民,帶著全家躲進了後院挖的防空洞裡,殊不知能夠防禦彈片與碎石的防空洞,根本無法抵禦火焰的侵襲,劇烈的燃燒抽乾了地表的空氣,就連下水道裡的污水都已經開始沸騰,村鎮街頭瀰漫著可怕的肉香味。

    朴茨茅斯剛經過一場浩劫,法國艦隊最後的抵抗讓這座軍港損失慘重,港區泊位上到處都是半沉半浮的艦艇船隻。最顯眼的就是那兩條巨大的法國戰列艦,一條在水面上露出了半座焦黑扭曲的艦橋,另一條則翻過肚皮露出了佈滿孔洞的紅色船底。

    港區附近的街區遭到了大量的流彈攻擊,很難說不是法國人蓄意而為,但是始作俑者已經隨著戰艦沉入水底,英國人只能獨自喝下這杯自釀的苦酒。

    就在港內皇家海軍與陸軍日夜加班加點忙著清理殘骸打撈沉船之際,德國轟炸機突然不約而至,給這座最重要的軍港再一次沉重的打擊。

    軍港內的三個大口徑防空炮陣地在此前的衝突中遭到了戰艦主炮的轟擊,大部分已經化為了扭曲的金屬。

    德國轟炸機進入原本的防空圈後。卻發現今天的防空火力弱的都有些令人奇怪,轟炸機群完全可以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軍港裡的防空炮手們早就在此前的衝突中死傷慘重,剩下的兩三隻小貓只能憑藉倖存的兩門高炮散碎的發射著炮彈。既沒有測距也沒有定高,只是為了表演給氣急敗壞的指揮官看,免得這個已經處在瘋狂邊緣的傢伙把他們就地打靶。

    軍港內上百門小口徑高炮倒是非常活躍,在探照燈的指引下瘋狂的向著天空噴射著炮彈。紅色和藍色的曳光彈漫天飛舞,猶如夏夜的螢火蟲,不過這些機關炮射程太近。完全威脅不到高處的飛機,只能眼睜睜看著德軍轟炸機大搖大擺的在自己頭頂上投下一枚枚巨大的炸彈。

    德軍之前很少會大規模夜間空襲,就算有目標也僅限於空軍基地和一些軍工企業,比如倫敦下城區以及泰晤士河沿岸區域。南線雷達網被徹底摧毀,現在英國人只能依靠沿岸防空觀察哨加上聽音器來進行初級預警。到了夜間,觀察哨幾乎形同虛設,聽音器也只能聽出來襲敵機大致的方向,但是數量高度機種那就完全無法判斷,一旦遇到多方向多機群大規模入侵,那就顧此失彼,徹底陷入混亂。

    當晚英國沿海的防空哨所就是陷入了這種混亂之中,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信息湧入各處防空扇區指揮所,地方指揮所完全沒有其他信息來源,也無法進行甄別,只能打上待核實的標籤上報英國戰鬥機指揮部。戰鬥機指揮部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多佛爾、威斯特候格漢姆、卡布爾拉法爾、福克斯通、海澤、阿爾克漢姆、豪金、桑德蓋特、紐因頓、格雷特斯頓、海斯廷斯、伊斯特本、紐黑文、布萊頓、朴茨茅斯。。。。南部沿海全線告急。

    這裡面的大部分城市都緊靠著海邊,根本就沒有預警時間,等到觀察哨發覺敵機,德國轟炸機大都已經飛到了頭頂,當第一顆炸彈砸入地面,有的城市連防空警報都沒來得及拉響,一些居民還在睡夢中就被炸成了碎片。

    海峽南岸狼煙四起,指揮所的接線員哭喪著臉聽著海岸觀察哨在電話機裡絕望哀鳴:「飛機,我頭頂上到處都是德國人的飛機,有上千架!」

    幾乎所有觀察點都發出了發現德軍轟炸機入侵的報告,數量從上百到上千不等,方向則是三百六十度全都湊齊。急忙趕到指揮所的道叮噹場就被平面標示桌上密密麻麻的敵機標牌嚇暈了,德國人哪裡來的這麼多轟炸機,他們難道能像蝗蟲一樣自行繁衍不成。

    德軍從未展開過如此大規模的夜間攻勢,這種數量與質量,顯然非常反常。道丁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以目前英國戰鬥機指揮部所掌握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遮蔽住這麼大寬度的戰場。

    如果這些德國轟炸機群裡帶有大量的德軍戰鬥機護航,那麼出動那些笨重的雙引擎夜間戰鬥機只能是白白送死。而且。可能其中一些機群直接就是戰鬥機機群,德國人這樣玩已經不是一兩次了,每次讓英國皇家空軍屍橫遍野。

    道丁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否則無法解釋眼前德機那看上去完全不科學的數量,其中一定混有德軍龐大的戰鬥機軍團。道丁得出了他的判斷,更加不敢將自己僅剩的那些戰鬥機隨便調派出去了。

    道丁現在手裡能夠動用的只剩下三百多架戰鬥機,而且其中八成飛行員沒有經過系統的夜航訓練,能夠保證夜間起降對他們都是一種考驗,更何況讓他們夜間空戰了,而德國人顯然已經熟練掌握了夜戰技巧。這一點可以從海峽裡漂浮著的英國轟炸機殘骸上得到證明。

    道丁手下的老鳥已經疲勞到了極點,大都被強行限制起飛,保留精力用在最關鍵的戰鬥中,不過現在看來就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

    此前的英國皇家空軍已經遭受到太多的血的教訓,上千名陣亡的空勤人員用生命證明,分散力量意圖各個擊破的戰術是種妄想,是謀殺英國飛行員的陷阱,最終只會讓自己被德國人各個擊破。隨即一條來自阿什福德的消息更加讓道丁下定了決心,一個少說也有上百架的巨大轟炸機群正從過阿什福德郊外經過。看方嚮應該是直指倫敦。

    在此之前,德國空軍一直沒有停止對倫敦的騷擾轟炸,不過都只是三十到四十架的規模,轟炸區域也集中在貧民區和河道兩岸。到了夜間,也最多只有十幾架規模的突襲,總體來說給城市造成的損失還不如英國人自己的高射炮搞出的大。

    但是這一回,道丁嗅出了味道有些不對。德國人看來來者不善,上百架的大機群造成的打擊與此前那種中隊轟炸完全不能同日而語,這種規模的覆蓋轟炸可以輕易的夷平整個市中心。於是空軍司令急忙下達了命令。放棄支援沿海城鎮,將主要力量集中起來,全力保衛倫敦。

    道丁很清楚一點,別的英國城市哪怕被夷為平地都沒有關係,那只會引發英國人對德國人的仇恨,鼓舞民眾的士氣,成為德國人欠下英國人的又一筆血債。或許有人會指責他失職或者無能,但是道丁相信首相會保住他,丘吉爾知道自己的能力,也只有自己能夠替丘吉爾掌握住空軍,或者命令空軍去完成丘吉爾下達的所有合理與不合理的命令。

    但是一旦倫敦遭到毀滅性轟炸,那麼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夠拯救他了。國家首都,英國的心臟,帝國的榮耀所在,英國皇室與重要的政府機構、議會、各軍種司令部全都在這座城市裡,還有英國影響力最大的媒體、報紙、外國新聞社,以及幾百萬的城市居民,各種學者專家教授,將軍、律師、官僚、銀行家。還有大量的軍工廠,造船廠,研究所、技術院。一旦這座城市因為德軍的轟炸遭到嚴重的損失,別說那群政客,光是艦隊街那群耍筆桿子的就足以讓他遺臭萬年,到時候就算是丘吉爾也保不住他,甚至為了維護首相和戰時內閣的權威,親手把他送上軍事法庭。

    道丁心意已決,他出動了第十二航空隊能夠起飛的所有飛機,浩浩蕩蕩兩百多架颶風和一百架噴火戰鬥機,將倫敦空域圍了個水洩不通。

    德國人表現的非常配合,從頭至尾都沒去碰觸道丁爵士心裡的那條警戒線,每當一個德國轟炸機群靠近倫敦,英國戰鬥機群就會像嗜血的鯊魚一樣猛撲過去,而德國轟炸機表現得則像受驚的牛群,距離遠遠的就一哄而散,各自調轉機頭向著海峽方向瘋狂逃竄。但是隨後就會有另一個機群向著倫敦慢悠悠的靠過來,週而復始,沒接沒完。於是道丁只能讓戰鬥機在倫敦周邊的臨時機場輪番降落加油,其餘的在倫敦周邊不斷盤旋驅趕,保證當晚倫敦空域的安全。

    「至早上兩點為止,沿岸觀察所與陸軍的最新報告,福克斯通損失嚴重,多佛爾要塞正在遭受第二次轟炸,所有防空炮陣地都已經被摧毀,海澤整個鎮中心都被點著了,那裡燒成了一片火海,傷亡非常嚴重。豪金、桑德蓋特、紐因頓正在遭受轟炸。紐黑文火災嚴重,朴茨茅斯軍港也遭到了轟炸,與我們的聯繫已經中斷了,司令部正在想辦法重新聯繫上他們。」陸軍聯絡副官戰戰兢兢地站在丘吉爾的面前向首相報告著最新獲得的戰報。

    這時,沉重的防爆門被推開了,英國陸軍參謀長伊斯梅急匆匆的走進了這間會議室。

    「首相閣下,現在的情況很危急,我認為應該立即召集內閣成員進行緊急會議,我剛和道丁通過電話,他那裡已經打退了五次德國轟炸機群對倫敦的進攻,據他說還有數不清的德國轟炸機正向倫敦飛來,他與他的部下將會誓死保衛這座城市,保衛英王陛下的安全。」

    丘吉爾看上去是被人從睡夢中叫醒的,穿著睡衣,外面再批了件花格浴袍,赤著腳穿著拖鞋,他端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陷入了坐墊裡。

    此前h艦隊被全殲以及朴茨茅斯艦隊衝突給他造成的打擊非常嚴重,他顯得更憔悴了,稀疏的頭髮亂糟糟的貼著油膩的頭皮,眉頭緊皺,臉色慘白,下垂的眼袋在房頂射下的冰冷燈光下顯得又大又黑。

    「已經來不及了,那個金發小子終於忍不住了,這是入侵,他們準備登陸了,立即以我的名義向所有陸軍部隊發佈通告,「克倫威爾」。」

    「克倫威爾?首相閣下,我們還沒有收到發現德國艦船的報告,是不是要再確認一下。」伊斯梅沒想到丘吉爾做出這種判斷。

    「克倫威爾」,這是只限於向英國陸軍傳達的密語,其含義就是「入侵已經開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33
第七十八章 混亂

    德國空軍的大規模轟炸一直延續到清晨日出時分才結束,一群群的轟炸機迎著朝陽向著法國大陸緩緩飛去,身後留下一片燃燒著的廢墟。

    這是人類戰爭史上史無前例的大空襲,德國空軍再一次創造了歷史記錄。從19日晚9點起,直至次日清晨6點,在這整整9個小時的時間裡,德國空軍先後出動了兩千三百架次的各型飛機,對英國南部沿海二十七個城市村鎮以及軍事基地與港口進行了轟炸,其規模之宏大,持續時間之長,給目標造成的損失之慘重,不但超越了人類以往任何一次空襲行動,甚至超出了所有空軍戰略專家的想像。

    在這次空襲中,德國人充分的利用了空中和地面雷達系統,監控著每一個機群的行動,地面指揮中心利用無線電導航系統和遠程電台指引著所有處於轟炸航線上的轟炸機,最終將機群到達目標上空的時間精確到了分鐘。在這次行動中,德國人將性格中的偏執與嚴謹表現得淋漓盡致,整場戰鬥完全被數據化了,他們把每一步行動都做成了列表,每一次佯攻動作或突襲,每個機群的進入與脫離,德國空軍地面指揮部掌控住了整場空襲的節奏,把英國皇家空軍隨意地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當時沒人會想到,這場空襲將會直接影響到整個英倫戰役的戰局,大英帝國的最終敗亡就是從這個夜晚開始的。

    德國人此前從未像這一晚那樣將武力直接投放到普通平民頭上,雖然以往也有部分平民在歷次轟炸中死亡,但都是在軍事目標周邊的流彈導致,並不是有針對性的對普通平民的攻擊行為。

    這一次卻不同,這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場針對平民目標的大屠殺,十幾座城市的市中心被化為灰燼,幾座沿海小鎮直接從地圖上被抹去,一晚上造成了數以萬計的平民死亡。另有數十萬人無家可歸,直接經濟損失達到了上千萬英鎊,間接造成的損失更是無法估量。

    德國人發動的這次冷血轟炸,不但沉重打擊到了英國政府,同時在英國普通平民的心裡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在這一天之前,英國人只有在報紙和小說上看到過城市被摧毀的慘象,從未有過現在這種真實的觀感。英國人一度士氣高漲,因為在那些小說裡勇敢的英國人面對邪惡敵人的炮火團結一心排除萬難總能獲得最後的勝利,正義永遠會戰勝邪惡,而德國人總是邪惡的一方。不是麼。

    德國人確實轟炸過不少英國沿海目標,但是大部分都是遠離城市的郊外軍事目標和機場,偶爾會有幾顆炸彈掉進市區,炸飛某幢建築或者震塌某家的閣樓,某個或某幾個倒霉蛋不幸成了犧牲品,報紙一般會在第二版或者娛樂版裡貼上一張模糊的照片,成為市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喝完一杯威士忌之後可以拍著報紙詛咒德國佬。

    倫敦的東區一度遭到了德國轟炸機的嚴重打擊,那裡有著密集的工廠、作坊和無數簡陋的板房與窩棚。河岸邊排列著一棟棟一英里長的倉庫,堆滿了生產出來等待運走的麵粉、食品、生絲和武器彈藥。

    在居民區裡,成千上萬的倫敦底層貧民像老鼠一樣生活在那裡。一枚德國炸彈就能毀掉整片棚屋,這些木板建築就像火柴一樣易於燃燒。成群的貧民在火焰中就像螻蟻一樣死去,或被掩埋或被燒死。消防隊與警察總是姍姍來遲,他們的工作只是往沒著火的房屋上澆水,免得火焰蔓延到其他高級街區。隨後就是等著火焰自己熄滅,而後在焦黑的火場裡收拾死難者的遺骸,裝進早就準備好的紙漿板棺材裡拖出城外掩埋。避免引發疫病。

    倫敦的淑女紳士們站在高高的屋頂或者塔樓上看著東區滾滾的煙霧,一邊詛咒著德國人的殘暴,一邊讚歎著火勢的壯觀,他們知道那裡有人正在死去,但是誰會在乎這些老鼠的死活。

    東區是倫敦的黑洞,那裡的大都是處於社會最底層的窮人,充斥著流氓、小偷、強盜、騙子、賭棍,不是酒鬼就是鴉片鬼,那裡的人目不識丁、身無長物、狡詐貪婪、道德敗壞、毫無廉恥,反對政府、藐視權威,除了在暗無天日的工廠裡機械的勞作,就是拉幫結夥橫行於黑街暗巷幹著一切見不得人的非法業務,那些黑暗的後巷裡每天都有幾十起鬥毆或者謀殺,一個高貴的紳士進入那些地段將活不過一個小時。

    倫敦東區的災難在報紙上都排不進第四版去,最多只有一副粗淺的素描和幾句地區警長的訪談,表示某個街區的火災得到了控制,倫敦警方嚴正以待,將會保護每一個倫敦市民的生命安全云云。

    但是這一次,受到攻擊的不再是渺小骯髒的老鼠,而是整座城鎮的居民,不分富貴貧賤,不分好壞正邪,不分男女老幼,全部都成了德國人的打擊對象,僅僅一晚上有數萬個普通人被燒死、炸死、砸死、窒息而死,受傷的人數更是十倍於此,很多人受到了可怕的燒傷,可能撐不過一個星期,到時候死亡人數還會成倍飆升。

    德國人的炸彈掀飛了房屋的屋頂,炸塌了高大的山牆,燃燒彈點燃了整片的街區,無數人與他們積攢的財富一起化為了一堆灰燼,而活下來的人更加痛苦,他們失去了財產、房屋、親人、事業與工作,剩下的僅僅只有身上的一套衣服和斑斑傷痕。政府在第二天清早才組織起了第一波救援活動,除了醫療救助,還拿出了一些儲備的食物和衣服,但是基於受害者那麼龐大的基數,這完全是捉襟見肘杯水車薪,甚至現場連帳篷都湊不夠,可憐的人們只能相互依偎著坐在田野裡。

    消息如同閃電般傳遍了整個南部,英國人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戰爭的恐怖,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感到害怕了,他們可以拿起武器與德國步兵對射,但是卻無法阻擋從天而降的災難。空軍已經用事實證明了他們的無能。他們已經無法保衛英國的天空,德國人可以毫無顧忌的從天上隨意攻擊任何一個英國城鎮,摧毀所有他們想要摧毀的東西,而英國平民只能看著這一切發生,完全無能為力。

    於是,從20日中午開始,英國南部各城市,可怕的難民潮突然爆發了。

    城鎮居民們揮舞著配給證與英鎊,搜刮著市面上所有還在銷售的食物、燃料、衣物和日用品。人們或者單門獨戶,或者交朋結友。乘坐著所有他們能夠找到的交通工具,攜帶著所有能夠帶走的家當,急急忙忙地開始從他們所在的城市逃離。

    從南部沿海通往北部內陸的各條公路上,逃難的人流車隊浩浩蕩蕩綿延數十公里,並且不斷還有大量的車輛與人流湧出沿路的村鎮彙集入這龐大的遷徙隊伍中,很多地段出現了嚴重的擁堵。

    有些人把自己的所有財產都堆放到了車輛的頂上,從鍋碗瓢盆到時髦家具,箱籠包袱、吃喝用品,堆砌起了一座小山。嚴重遮擋住了後面車輛的視線,因此引發了很多起交通事故。

    在這條混亂的道路上,一切階級劃分都已經模糊了,無論你開的是勞斯萊斯還是半噸福特。上天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並不會因為誰高貴就能跑的快一些。

    這些逃難的市民中,不少人還攜帶有武器,其中很多人甚至持有軍用步槍。他們都是曾經的國民自衛軍。

    德國人昨晚的轟炸徹底摧毀了自衛軍隊員的自信,這些人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參加自衛軍並不是為了保衛什麼政府與國王。他們才不在乎國王全家和丘吉爾胖子的死活,他們在乎的是自己的家園,他們的財產與家人,他們是為了保護這些才會加入自衛軍,拿起武器,保護這些必須守護的東西,與意圖奪走這些寶物的邪惡德國人血戰到底。

    但是現在,他們發現事態的發展完全就不是那麼回事,那些被摧毀的城鎮,用血淋淋的事實揭示了一個恐怖的事實,那就是德國人不用登陸,光是依靠轟炸就能奪走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他們當然不願意束手待斃,扛著步槍在海邊根本抵擋不住德國人的空襲。自己能夠繼續和家人呆在一起現在看來完全就是運氣,誰能保證德國人今晚不會再次發動這種恐怖的襲擊,誰能保證下一個遭殃的不是自己的城市。

    隨後,另一個無法證實的消息打碎了所有人最後的那份期望,倫敦發佈了通告「克倫威爾」。雖然這條短語只傳達給陸軍內部,但是自衛軍中有陸軍內部關係的大有人在,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這條密令,德國人已經開始入侵。

    在自衛隊惶然不知所措之際,隨即又傳來了一些更可怕的傳聞,比如已經有一個德國步兵師正在福克斯通登陸,德國人在海澤投下了一個傘兵師,德國海軍在朴茨茅斯登陸了,多佛爾的英國陸軍守軍正在和德國人戰鬥,已經損失慘重潰不成軍。

    國民自衛隊原本所剩無幾的士氣頓時蕩然無存,德國人已經上岸,那麼自己還在這些野地裡轉悠有什麼用處,大部分自衛隊員在家人與國家面前選擇了家人,那些臨時組織的連隊隨即自行解體了,隊員們攜帶著各自的裝備回到家裡,而後帶著家人向著北方逃亡,所有人都抱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在德國人下一次轟炸之前離那些城市和村莊越遠越好,到北方去,到德國空軍和陸軍都夠不到的地方去。

    到了20日下午兩點,大部分倖存的沿海村鎮小城已經被變成了空城,在那種恐慌性的逃難潮中,當地的國民自衛隊全都自行瓦解,各地的地方防禦組織也都各自崩潰,成建制的消失了,上至軍官下至士兵,全都偃旗息鼓,各回各家,混入了逃難的難民隊伍裡。

    逃難的難民浩浩蕩蕩一路向北,沿途沒人膽敢按照倫敦的命令炸燬道路與橋樑、設置路障與填埋地雷,這可是難民們的逃生之路,這樣做的傢伙會被就地打死。

    當倫敦最終獲知這些消息的時候,難民潮已經蔓延整個南部道路網,事態完全無法控制了。更讓丘吉爾吐血的是,難民潮塞住了大部分高等級公路,把正在往沿海調動的後援部隊死死堵在了路上,特別是重新組建的第一裝甲師,那些坦克現在只能從重型運載車上下來,爬下公路,以步行的速度慢慢沿著道路向著指定區域前進,指揮官表示,如果順利,第二天早上應該能夠趕到福克斯通。

    丘吉爾從德軍轟炸的區域推斷出了德軍可能登陸的地點,應該是在福克斯通與多佛爾這兩個海港城市,或許還有海澤與海斯廷斯之間的一段海灘,在這次空襲中這些區域都遭到了極其猛烈的攻擊,城市內的建築損壞嚴重,大量的士兵被炸死在了兵營裡,而引以為豪的大口徑海岸炮與列車炮也遭到了慘重的打擊,沿岸列車炮的軌道被徹底摧毀,被活活憋在了防空隧道里。

    多佛爾的海岸炮陣地遭到了燃燒彈攻擊,引爆了存放在防空洞裡的發射藥,一門380毫米重炮被徹底摧毀,另一門受到輕傷,承擔防空任務的一個高炮連被就地燒成了金屬殘渣。

    最讓丘吉爾痛心的,就是他存放在各個沿海城鎮秘密倉庫裡的毒氣彈,全都被燒燬在了倉庫裡,德軍似乎擁有著超強的運氣,攻擊的城鎮中很多都是毒氣儲藏點,四百五十噸芥子氣在烈火中成了猛烈的助燃劑,這種毒劑遇到明火會產生劇烈的爆炸,這些城鎮被燒成灰燼其中不乏這些東西的功勞。

    最強的一招殺手鐧竟然在出招之前就被對方給廢了,丘吉爾一開始覺得或許是有人洩密,但是轟炸目標中又有不少城鎮是普通的物資儲備點和武器庫,最終他只能認為這或許只是一種悲劇性的巧合,上帝沒有保佑大英帝國。

    眼下他對浩浩蕩蕩奔湧的難民潮毫無辦法,那可是數十萬人,總不能命令軍隊用武器清場,只能命令正在馳援的部隊離開公路,從其他小路或者直接越野前進,必須要在20日午夜,到達多佛爾與福克斯通,進入預定陣地。同時,他命令多佛爾周邊倖存的守備部隊進入一級戰備,進入沿海阻擊陣地,爭取遲滯住德軍的第一波登陸,等待援軍到來。最後,他向英國海軍下達了命令,本土艦隊立即準備進入海峽,攻擊所有水上目標,務必不讓任何一塊德國木板飄過海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34
第七十九章 D-1

    1940年8月20日的夜晚,對於英吉利海峽兩岸的許多人來說,這是一個會永遠銘記在心裡的不眠之夜。

    德國陸軍登陸集群在這天的中午,就已經在多佛爾與格拉沃利訥兩地全體登船,物資與裝備也都裝載完畢,船隊開始在港口外海進行編組,一切工作都在對照著德軍統帥部定下的時刻表嚴密的進行,箭已在弦,蓄勢待發。

    德國空軍依然牢牢控制著登陸船隊集結區域周邊上百公里範圍內的制空權,戰鬥機一群一群的沿著巡邏航線飛行,在雷達站的引導下,攔截並消滅所有膽敢靠近的空中目標。

    數十支斯圖卡轟炸機中隊保持著一千五百米的高度沿著海峽中線來回搜索,在巡邏範圍內的出現的英國船隻,無論是上千噸的運輸艦還是二十噸的摩托艇,無論你是軍艦還是民船,一旦進入他們的視線,就會立即遭到毫不留情的兇猛攻擊。

    斯圖卡們尖嘯著從天而降,將一枚又一枚五十公斤重的半穿甲彈砸在那些可憐的英國船的艙面和甲板上,炸彈摧毀船體,機槍掃射著落海的船員,德國飛行員表現得既不留情矣無憐憫,這些灰色的兀鷲群不斷地在英國船隻的頭頂盤旋,從各個方向向著甲板俯衝投彈,直到那些船支帶著她的水手們沉入海底,只留下海面上的一團油跡和浮沫,兀鷲們才會意猶未盡的悻悻離開。

    「看上去他們倒是挺快活。」米蓋爾上等兵倚著運輸船的船舷,抬頭看著從頭頂飛過的斯圖卡機群,這些俯衝轟炸機腹下空空如也,顯然是在外面好好的幹了一仗。運輸船甲板上的德國步兵們歡呼著向著俯衝轟炸機們揮手致意,飛行員們在飛過運輸船時也搖晃幾下機翼表示回禮。

    「這些飛行員很辛苦,等加油裝彈後就會立即再次出動,這幾天沒人能夠停下來休息,到了海上。全都要靠他們給我們保護。」排長艾哈德少尉拿著份物資清單正在清點甲板上屬於他們排的物資裝備,身後跟著排裡的軍士長魯道夫。

    「長官!」米蓋爾連忙立正敬禮。

    「午餐休息時間快結束了,五分鐘後全都給我回船艙去準備好個人裝備,下午兩點要進行最後一次換乘演練。」艾哈德少尉回了個禮,隨後大聲的向自己排裡的士兵下達了命令。

    「明白了,長官。」士兵們大聲的回答到。

    這些士兵已經進行過無數次攀爬網繩訓練,也坐著登陸艇進行過數十次沖灘演習,他們已經可以非常熟練的完成這些戰術動作,但是指揮部依然認為訓練的還不夠,深怕在關鍵的時候哪裡會掉鏈子。不過這一回應該是最後一次訓練了。剩下的時間將會讓士兵休息,保持充沛的體力進入登陸作戰。

    這些步兵大都出生在德國內陸,還有不少是山地林區出來的,平生也就坐過一兩次內河運輸船。統帥部花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努力讓這些步兵不再恐懼海洋,熟悉波浪的晃動與船體的顛簸。

    統帥部還抽調了一批海軍水手,讓他們教會陸軍士兵們如何從痛苦的暈船狀態下快速的恢復回來,這些將會直接影響到他們的小命,所有人都發奮的學習著一切與登陸有關的技能。努力進行著體能與平衡訓練。

    現在驗證他們努力的時刻終於到來了,過了今晚,所有人都要經受真實戰場的考驗,不但考驗他們的個人技藝。同樣也將考驗他們的智慧與勇氣。

    這些德國步兵士氣高漲,不畏懼任何挑戰,這些年輕人無論從精神上還是體能上,全都處在巔峰狀態。他們相信在德國國防軍勇猛的攻勢之下,沒有敵人能夠阻擋住他們邁向勝利的腳步。所有阻擋德軍前進的企圖,都將會被步兵行軍靴的鐵掌碾得粉碎。而那些自不量力負隅頑抗的敵人。最終都將會在98k步槍的刺刀之下發出絕望的慘叫。

    在20日這整個白天,步兵們只需要進行一些基礎的演練,剩下的時間,主要是讓他們熟悉自己乘坐的運輸船。這些運輸船的來源五花八門,有標準的大西洋貨船,也有曾經縱橫四海的豪華遊輪,有上次大戰時就開始服役的客貨兩用船,也有船齡不到兩年的高速運輸艦。這些船用途不同,結構不同,船艙內的過道四通八達猶如迷宮,不熟悉的人可能繞上很久都找不到上甲板的通道,不說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將會有多麼耽誤事,光是在船上吃喝拉撒睡,就足以引發一場大混亂。

    「瞧瞧那些步兵,身手還挺利索,你們看到那大個子了嗎?背著一挺機槍竟然還能爬的那麼快。」漢克坐在坦克的炮塔上,用油刷蘸著一個搪瓷碗裡的機油,他笑呵呵的看著旁邊那條大型運輸船上的步兵在船舷旁懸掛著的網繩上爬上爬下。

    「這裡還要再刷上一層,然後在外面貼上膠帶。」拉維克指導著卡爾往炮手側門的密封墊上塗油封,這是最後一項準備工作了。他們已經做了他們所能做的一切,這輛四號坦克只等著咆哮著爬上英國海灘的那一刻,用敵人的鮮血證明它的力量。

    「再檢查一下側裙板的捆紮帶,我不希望等到想要安裝的時候,卻發現這玩意不知道掉在哪裡了。」斯奈德端著一個噴燈烤著炮塔後部新刷上的戰役編組車號,兩個帶著白框的血紅色字母xi,代表這是連部一號車。

    「沒問題,非常牢固,這些皮帶都是新的,被海水浸濕後還會收的更緊。」電信員用力扯了扯雜物箱上的捆紮皮帶,兩片側裙板被拆卸了下來捆在了車體上,因為上次試驗中有車組反應,遭到水流的衝擊,這兩塊東西發生了變形,差一點就卡住了托帶輪,所以斯奈德連忙下達命令,拆掉了這兩片裙板,疊起來捆在雜物箱上。等到登陸成功後再找時間裝上。

    「記得燃料和電池都要再檢查一遍,備用油箱和氣瓶都要灌滿。先生們,這將是我們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刻,我們將會是一千年來,第一批登上英國海岸的外**隊這,足以讓你向你的子孫們炫耀一輩子。」斯奈德關掉了噴燈,拍著堅硬的炮塔裝甲得意的說道。

    「看到那些坦克了嗎?這玩意兒能夠從水底下行進,直接從海裡爬上沙灘,我敢打賭,英國佬一定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奧布里中士穿著條白色的陸軍運動背心。站在貨船甲板的一個消防器材箱旁。他端著一個小型熱水瓶,往放在箱子上的鋁製杯子裡加了一點熱水,然後拿起須刷子在杯子裡用力攪動起來,很快剃鬚膏的泡沫就從杯口冒了出來,流淌到了箱蓋上。

    「所有的車輛都已經固定好了,連長去指揮船上開會去了,讓我轉告你,上面下令所有車都要掛上車輛識別旗,我們連裡有太多繳獲的英法車輛了。」克魯格提著一疊鐵皮製的藍灰色陸軍汽車角旗走了過來。隨後在奧布里的身邊找了個馬扎坐了下來,隨手把那疊鐵皮放到了一旁的甲板上。

    「我早說過光是刷個鐵十字車徽不行,應該全部都刷一層德軍灰,就是沒人聽我的。這群官僚。」奧布里往下巴上塗了一層剃鬚泡,提起水瓶往一個陶瓷盆裡添熱水,接著拿起一旁的毛巾放進盆裡浸濕。

    「我搞到一本旅遊小冊子,裡面有一些東西很有趣。」克魯格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畫冊。封面上印著倫敦塔橋和大本鐘。

    「你讀過大學,英語應該不錯吧,到時候就靠你帶路了。希望我們去的時候,空軍沒有把這些地方都炸了。」奧布里拿起剃刀對著一面小圓鏡小心翼翼地颳起了鬍子。

    「英國人很多人都會說德語,冊子上說英國菜味道不錯,上面推薦了倫敦的幾家著名的餐廳。」克魯格對於自己的倫敦之行充滿了憧憬,他毫不擔心明早的登陸行動,在他眼裡,經過了如此周密的準備,這次行動沒有失敗的可能。

    登陸部隊在兩個出發港口整裝待發,所有官兵都在興奮期待著第二天的登陸,卻沒人會想到,他們並不是第一批登上英國土地的德國士兵。就在當天晚上,其實已經有一些德國軍人捷足先登,踏上了大英帝國的海岸。

    午夜11點,「還有一分鐘準備!」帕拉格少校從摺疊椅上站起身來,走到了ju52運輸機的艙門邊。

    「所有人各就各位,檢查傘具。」營副拉開了艙門,發動機的轟鳴聲更加響亮了。從艙門口望出去,成群的灰色運輸機排列著密集的隊形,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黑色的鐵十字機徽和白色機體編號清晰可辨。

    「所有人跟著我!快快快!」艙門邊綠色的信號燈亮起,帕拉格少校對著自己的部下們點了下頭,第一個跳出了機艙。一串串白色的傘花在夜空中非常顯眼,德國傘兵就像一群群蒲公英,飄蕩著搖擺著,向著英國大地緩緩降下。

    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地面上的灌木、田埂、水渠、籬笆、小道歷歷在目,德國傘兵在空中毫不費力的找到了地圖上標示的降落地點。飛機定位的非常準,最遠的傘兵也只偏離了目標五六百米。讓傘兵們更加感到驚喜的是,他們沒有在地面上看到一個人影,整片原野都是空蕩蕩的,原本預料中的反空降火力與巡邏隊什麼的,完全不見蹤影,從頭至尾他們沒有遭受到任何來自地面上的攻擊。一個營的德國傘兵,悄無聲息的降落在了英國的土地上。

    夜色深沉,月光照耀在海面上反射出一片片磷光,從清澈的潛水鏡裡望去,遠處的白色沙灘在月色下如同一條銀色的緞帶,沙灘後的土堤與一叢叢的低矮灌木在明亮夜空的背景下,遠遠只能看出一團黑色的輪廓,黑漆漆沒有一絲亮光。

    德國海軍潛水戰鬥工兵連連長埃德加.斯溫上尉悄悄的浮出水面,他彎著腰,蹲伏在海底的沙地上,緩緩的向著海灘移動。突然,他似乎察覺到什麼,停了下來,他舉起一隻手向著身後的部下做了個手勢,一群潛水員全都趴低身體,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在水面上。

    斯溫緩緩的向後退,慢慢的移動到他的連副身邊。

    「情況有些不對,和之前的情報有出入,情報上標示著,這裡應該有水底障礙物和水雷,但是你看,到目前為止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現。你再看海灘上和後面的土堤,只有十幾條廢棄的漁船和幾個鋼軌砦,我們是不是跑錯了方位。」斯溫疑惑的望著自己的隊副。

    「應該是這裡,你看,那就是照片上的那座堡壘,我覺得可能出現了新的情況,是不是派兩個人上去抵近偵查。」連副指著遠處海岸線上一團巨大的黑影說道,從輪廓看那應該是一座大型碉堡,有著三層結構,看上去像一隻巨大的生日蛋糕。

    「我親自帶人過去,你和其他人就地潛伏,一有問題就立即撤退,不要管我們。」說完,斯溫對著身後一名潛水員做了個手勢,兩個人一前一後緩緩的向著海灘前進。

    「真是奇怪。」斯溫與自己的隊員趴在海灘上的一個鋼軌砦後面,疑惑地望著海堤,那裡原本應該是一個海岸防禦陣地,擁有機槍堡和防空掩體。斯溫找了半天,沒有發現哨兵的蹤跡,也沒有發現任何一點亮光,遠處的陣地上鴉雀無聲,毫無生氣。

    這不合情理,他相信英國人的紀律不會嚴明到這種地步,同樣他相信自己的行蹤並沒有暴露,這不應該是一個專門用來對付他的陷阱。

    斯溫決定要把事情搞清楚,他暗自咬了咬牙,讓手下留在原地,掩護他的側翼。接著上尉卸下了身後的氧氣瓶,摘掉了潛水眼鏡。他端著mp40衝鋒槍,硬著頭皮,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飛快的跑過明亮的沙灘,隨後一頭撲進土堤下的草叢裡。

    斯溫趴在草叢裡等待了一會兒,發現四周依然沒有一點動靜,他從草叢中探出頭,向著周圍觀察了一圈,接著趴低身體,開始緩緩向著土堤上攀爬。

    「噢,我的上帝!」斯溫上尉站在空無一人的英軍海防陣地上,被眼前的景象完全搞糊塗了。「這應該算是登陸成功了吧。」斯溫上尉暗自琢磨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34
第八十章 幕後故事

    德國為了此次登陸計畫整整準備了一個多月,光是計畫就修改了幾十次,先後動用了數十萬勞工,耗費了數千萬馬克,集結了超過二十萬海陸空軍官兵,調動艦船三百餘艘,飛機兩千餘架,各種車輛與小型船舶不計其數,全軍士氣高漲,卯足力氣向著英國海岸發動了雷霆一擊。結果一拳頭打在了棉花。。。啊,更慘,一拳頭打在了空氣裡,德軍登陸指揮部當場就岔了氣。

    當徐峻獲得報告時,頓時冷汗就下來了,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是個陷阱,英國人是在誘敵深入,說不定已經佈置好了口袋陣,等著德國兵往裡鑽。

    徐峻連忙命令後續部隊加緊跟上,艦隊與空軍立即向兩側展開搜索。但是隨後一份份海軍、陸軍、空軍以及傘兵部隊的報告接踵而至,全都賭咒發誓表示真不是在開玩笑。既沒有發現英軍部隊,也沒有遭遇民兵抵抗,沒有伏擊點,沒有暗哨地堡,沒有地雷路障,登陸點周邊只有兩個連的英軍守衛,既沒有機槍,也沒有大炮,當德國步兵衝進他們的駐地時,這些英國兵都還在呼呼大睡。

    登陸區附近的村鎮,全都人去房空,街頭散落了一地的雜物垃圾,很多屋子連門都沒來得及鎖上,幾十里內渺無人煙,連條狗都找不到。

    徐峻完全被搞蒙了,說好的登陸地獄呢,說好的沙灘屠夫呢,說好的槍林彈雨、硝煙滿地、炮焰衝天。屍山血海呢,怎麼到了他這裡畫風就變了,呼啦啦下水、呼啦啦上岸、呼啦啦行軍。搞得跟鐵人三項一樣,這也太離譜了吧。

    其中必定暗藏玄機,一定是那胖子的陰謀。

    克勞塞維茲說過,一場戰爭的勝敗,不在於誰做的更好,而在於誰犯的錯少。歷史上很多偉大的戰役的成敗,往往是由一連串的陰差陽錯所導致的。一條地圖上沒有的溝。一個腦子缺根弦的騎兵指揮官,一封被歸錯類的電報,一架出故障偵察機。任何一個小失誤,都會導致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最終造成讓人哭笑不得的結果。

    而這次登陸戰會發展成這樣,一切都是由德國人和英國人各自的一連串誤判開始的。

    徐峻的初步計畫其實和丘吉爾預料的一樣。選擇在多佛爾至福克斯通一線登陸。一個是因為距離近,另一個原因是因為統帥部對此有過研究,他認為應該聽從專家的意見。

    不過隨後他就改變了主意,因為他發現了一塊看上去更適合登陸的地點。就是現在德國陸軍選擇的登陸點,迪爾海灘。

    迪爾鎮是一座很古老的海濱小鎮,居民以漁業和種植業為生。此地歷史悠久,很久之前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當年著名狠人亨利八世三番五次挑戰法國人。在佔了法國人一點便宜之後,他開始擔心法國人會打過海峽來報復。而迪爾實在是一處絕佳的登陸點,最終亨利八世在這短短的兩公里長的海岸邊,建造了兩座大型對海防禦城堡。其中一座就是海軍戰鬥工兵所看到的三層生日大蛋糕,迪爾堡,另一座正好在海灘的另一頭,是一座漂亮的中世紀方堡,沃爾曼堡。這兩座城堡一南一北面向著大海,控制著整片灘頭,防禦著海上來敵的襲擊。

    這片海灘正面寬廣,坡度平緩,海灘與陸地之間只隔著一個小小的防沙土堤,過了土坡就是一條雙車道的標準公路,一頭通往多佛爾,一頭通往曼斯頓。跨過公路,就是一望無垠的平坦田野,沒有山頭沒有丘陵,沿著平原向西,距離海岸線二十公里處就是著名的坎特伯雷市,那地方距離倫敦也就只有一小時車程了。

    在徐峻眼中,這片寬闊平坦的海灘顯然比多佛爾杵滿火炮的崖壁要塞以及房屋密集陣地林立的福克斯通更適合用來登陸。

    不過,徐峻也考慮到了,既然自己都能夠想到,英國人當然不可能不做好準備。這片地方條件太好了,原本就是個海岸度假地,海灘上還建有酒吧和划船俱樂部,波緩浪低,沒有陡崖礁石,如果岸上沒人攔著,德國兵都能直接游泳上岸。英國人絕對會在那裡構築堅固的防禦陣地,徐峻已經對此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不過由於那地方地勢十分平坦,非常利於艦炮火力攻擊以及空中打擊,比灌木密集,佈滿高地與丘陵,到處是暗堡路障的多佛爾地區相比條件要有利的多。最終徐峻還是敲定了這處登陸區,隨後所有的計畫都圍繞著這個地點準備了起來。

    徐峻沒有想到的是,他犯了一個經驗上的錯誤,現在是1940年,不是1944年。他所認為的登陸地點,在當時的英國人眼裡,是不適合登陸的。原因麼,聽上去很蠢,英國人認為那裡的水太淺。

    英國皇家海軍自從加里波利戰役吃了一次狠虧之後,一直在研究登陸戰術,十幾年下來,也算是有了些心得。在他們看來,迪爾或許適合中世紀的軍隊跨海登陸,但是絕對不適合現代軍隊登陸。

    在中世紀,軍隊登陸靠的是划艇和舢板,吃水淺,噸位小,幾十條大漢就能直接把船劃上灘頭。迪爾附近水淺波緩,海岸附近沒有礁石險灘,只有一些水深不到一米的海底沙洲,非常適合小艇登陸。但是到了現代戰爭,這種淺水海灘就成了障礙,現代船舶普遍吃水比較深,就算是內河躉船也要有一米到一米二左右的吃水,更別提海船。

    想要在此處登陸,運輸船隻能停靠在距離海岸一公里之外的深水區。德國人必須依靠小船運載他的士兵與補給,渡過這片一公里長的淺灘。而後才能靠上沙灘,隨後必須經過一段八十米寬的鬆軟沙灘,才能踩上堅實的陸地。步兵還能湊合著這樣幹。但是裝甲車輛,重炮,卡車,各種油料彈藥補給,依靠這種來回換乘擺渡的方式登陸,就算半天都可能上不了一個營。

    德國人如果選擇在這裡登陸,只要海岸觀察哨一個電話。附近空軍基地的英國轟炸機幾分鐘就能趕到,教會德國人怎麼喝海水。而登陸的德國陸軍,在沒有車輛沒有重炮沒有補給的情況下。只要依靠國民自衛隊就足以擋住他們的進攻,最後由趕到的英國陸軍輕鬆解決戰鬥。

    英國海軍認為只要德國人還保留著一丁點軍事知識與理智,就絕對不會選擇這種死地登陸。

    不過英國海岸防禦指揮部還是比較負責任的,也可能是為了向內閣表示自己不是吃乾飯的。他們依然為這片海灘設計好了一個教科書般的海岸防禦陣地體系。並且制好了圖表,上交給首相審批。

    丘吉爾此時一心考慮的是如何搞定德國空襲的問題,對岸防禦上他一直固執的認為德國人會在多佛爾一線登陸,他當年直接策劃了臭名昭著的加里波利登陸戰,那場讓他下台的血腥屠殺讓他記憶猶新,所以他認為,德國人絕對不會選擇沒有港口設施的海灘登陸,英國人早就吃夠了苦頭。德國人不會學不到這一點。所以當他看到那份文件後,根本沒有批覆就直接讓秘書歸檔了。在他看來下面人有些神經過敏了,完全在浪費他的精力與時間。

    丘吉爾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份圖表不到三天的時間,就被送到了徐峻的辦公桌上。

    徐峻獲得圖紙後大喜過望,立即就命令作戰處按照那份防禦陣地圖開始進行作戰推演,一堆將軍元帥湊在一起反覆推敲、而後調動步兵演習、進行實驗性訓練,最終誕生了現在這個登陸計畫。

    為了避免英國人發現自己的企圖,德國空軍不敢大肆低空偵查,只能裝作偶爾路過,從高空拍了一大堆偵查照片。徐峻和將軍們在照片上找到了壕溝和防空掩體,還找到了正在施工的地堡的痕跡,他們發現了兩座看上去像是重型堡壘的建築,外形非常像是大型岸炮掩體,還看到了海灘上的巡邏艇以及延伸到海面的防空炮塔棧橋。

    大部分東西都能和那張圖紙合得上,這讓德國將領們非常滿意,顯然他們獲得的情報是真實可靠的。殊不知他們看到那片海防陣地,其實也就只有那道壕溝與幾個防空掩體。

    迪爾鎮國民自衛隊覺得自己這邊風景秀麗,天藍雲白海清沙幼,天殺的德國人一定會對迪爾下手。於是向海岸防禦指揮部要求加強防禦,結果上面就只扔了張圖紙下來。自衛隊無奈,只得自籌資金自備材料,發動全體人員動手,建築起了壕溝與陣地,只是自始至終都沒有獲得安置在這些陣地上的武器。

    德國人看到的所謂地堡只是幾個工地的廁所和廚房,兩個巨大的堡壘建造於16世紀,純磚木結構,根本扛不住現代火炮,只能當做海岸防空觀察哨、海面瞭望台與步兵營房,每個堡壘裡駐紮了一個連的陸軍新兵,不光缺乏重武器,就連步槍都做不到人手一條,一部分人只配發了兩顆手榴彈和一把刺刀,平時只能拿著木棍參加訓練。

    德國人看到的巡邏艇其實是拖上岸的廢棄漁船,防空炮塔棧橋倒是真的,不過也就只建好了那條棧橋,防空炮還是沒有影的事情。

    德國人戰戰兢兢的反覆偵查了幾次,前後排列對照之後,發現並沒有多大變化,倒是有一部分圖紙上設施一直尋不見蹤跡,德國佬的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還在暗自讚嘆英國佬警惕性真高,偽裝能力真好,掩蓋的天衣無縫,根本看不出破綻。

    有位去過迪爾旅遊的參謀軍官指出,這兩座堡壘已經站在那裡幾百年了,但是統帥部的將軍們依然認定,英國人一定早就對其進行了全面的改造,現在那就是兩座海岸重炮碉堡,因為換成德國人是一定會這樣幹的。

    英德雙方都沉浸在各自的自以為是之中,於是接下來又一場逗智遊戲上演了。德國統帥部遵照徐峻的建議,使用一切手段誤導英國人,無論是故意的情報洩露,還是堂而皇之的登陸演習,處處都在向英國人顯示自己準備登陸多佛爾。

    徐峻甚至命令空軍冷血的轟炸了多佛爾至朴茨茅斯一線所有的沿海城市,除了摧毀那些危險的化學武器,主要目的就是想讓丘吉爾誤判自己的攻擊方向,把英國最後一支裝甲力量以及最後的步兵機動兵力調往那兩座海港,保證德軍部隊在登陸迪爾的最初12小時內不會遭到英軍的反衝擊,使得更多的部隊能夠順利登陸。

    如果德軍登陸部隊能夠扛住最初的24小時,只要第一登陸集群全部登陸,那麼只憑藉英國陸軍現有的機動力量,再也不可能把德軍趕下海了。徐峻與統帥部耗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使盡了各種花招,絞盡了腦汁,把丘吉爾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多佛爾一線。

    當最新的情報顯示,英軍部隊正在往多佛爾和福克斯通兩座城市行進時,整個統帥部會議室歡聲雷動,大家都相互拍著肩膀表示喜悅與祝賀,並且全體起立向徐峻鼓掌致意,恭賀元首的計畫獲得了成功。但是德國人絕對想不到的是,丘吉爾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往別的地方去想過,他早就咬准了德國人要登陸多佛爾,無論你欺不欺騙他都會往那裡調兵,根本用不著去誤導什麼。

    陰差陽錯之下,雙方都自以為得計,英德雙方表面上配合的珠聯璧合,似乎心有靈犀,卻不知實際上是南轅北轍,自說自話,根本就沒尿在一個壺裡。

    而徐峻的轟炸欺騙計畫,造成了他都沒有預料到的連鎖反應,英國沿海居民被那種無差別的恐怖轟炸嚇到了,陷入了一種群體性的恐慌之中,一場毫無預兆的集體大逃亡爆發了。

    南部沿海各村鎮城市,只要靠近海岸線的,當地居民全都果斷的拋棄了家園,開始瘋狂的向著內陸逃亡,其中就包括了緊靠海邊的迪爾。迪爾鎮國民自衛隊員們拖家帶口走上了逃亡之路,全鎮上下還沒到天黑就已經跑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海岸邊空空蕩蕩的戰壕和掩體。

    兩座古堡裡的陸軍步兵完全沒有搞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眼睜睜的看著鎮子裡的居民大包小包拖兒攜女猶如遷徙的獸群一樣狂奔離去,只留下一個空鎮子放在那裡,天黑後漆黑一片鬼氣森森。

    傍晚時分多佛爾駐軍司令部發來命令,兩個連的指揮官全都被召集到要塞開會,只留下了那堆新兵蛋子就地警戒。結果有幾個比較好事的新兵偷偷摸進了鎮子,砸開了鎮內酒館的酒窖,接著當然是呼朋喚友一起同樂,很快就變成了兩座堡壘裡所有步兵的聯歡,早就被軍隊伙食禍害慘了的新兵們帶著從鎮子貨倉裡搜到的醃肉鹹魚,跑到裝修最豪華的沃爾曼堡裡開起了冷餐會,一場痛飲狂歡之後,打著呼嚕的步兵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堡壘的各個角落。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醉夢之中的時候,德國海軍戰鬥工兵偷偷摸上了岸。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