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幻想] 復活之戰鬥在第三帝國 作者:鋒銳(連載中)

 
BloomCaVod 2018-2-24 18:4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2 8505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45
第九十一章 接戰

    德國袖珍戰列艦舍爾海軍上將號衝鋒在前,高大的後桅上懸掛著一面德國海軍中將旗,表明著這條戰艦的旗艦身份。

    呂特晏斯海軍中將衣冠楚楚的端坐在艦橋前方的裝甲司令塔裡,默默聽著艦長與軍官們發佈著一條條戰鬥指令。他不喜歡這條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當初選擇這條戰艦作旗艦,僅僅是因為她有著非常完備的遠程通訊系統,可以直接與統帥部進行聯繫。

    呂特晏斯對於此次與其說決戰實際更像是報私仇的行動,從感情上來講是完全支持的,他參加過日德蘭海戰,也親眼目睹了壯烈的彩虹行動,他與其他經歷過那些悲慘日子的海軍前輩與同僚們有著共同的信念,那種刻骨銘心的屈辱與痛苦只能用敵人的鮮血才能洗刷消減。

    但是如果理智的從戰術上考慮,呂特晏斯覺得以目前德國海軍的實力,完全沒必要進行這種冒險。德國海軍和英國海軍其實一樣,目前根本就承受不起任何損失。

    德國海軍的任務過於繁重,兵力已經捉襟見肘,損失任何一條軍艦都是難以接受的。大西洋、北海、非洲西海岸、到處都在喊著需要更多的艦艇支援。德國海軍總算還沒進入地中海,否則還得再抽調一批艦船,天上又不會掉下巡洋艦,呂特晏斯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憑空變出條船來,他現在已經恨不得把一條驅逐艦掰成兩條來用了。

    德國國內造船廠的船台上焊花鉚槍從未停過,黨衛隊被再次證明是非常好用的工頭,他們的手段簡單粗暴,鞭子烙鐵金馬克,船廠效率已經提高了百分之三百。那些曾經只是元首圖紙上的戰艦,現在也正在慢慢成形。

    但是終究遠水難解近渴,至少在一年之內,呂特晏斯還是得精打細算。緊巴巴的過日子。

    「五萬米了,長官。」艦長赫爾特斯少將對著呂特晏斯報告到。

    「保持航向,等待信號。」呂特晏斯站起身來,站在司令塔側後方的狹窄觀察縫前,端起望遠鏡向外望去。沙恩霍斯特號的龐大側影出現在了鏡頭裡,他看到了那條戰列艦的航海艦橋裡人影晃動,在一側的瞭望橋上,有人正端著望遠鏡對著這裡看著。

    「德國海軍會恪盡職守,服從命令,但是如果只是為了榮譽。有必要這樣做麼?或者說,你想要向元首證明什麼,司令官閣下。」呂特晏斯知道那個人影的身份,就是這傢伙奪走了他的座艦,把他扔回了這條袖珍戰列艦上,而他卻只能老老實實的接受,還不能表示出絲毫的不滿,因為那個人是他的頂頭上司,德國海軍總司令官。艾利希.約翰.阿爾伯特.雷德爾海軍元帥。

    這次出動,完全就是雷德爾的個人行為,是他全力向統帥部要求,由德國海軍的水面艦隊來完成對英國海軍的最後一擊。了結他二十四年來日夜糾纏在心頭的夙願。

    雷德爾知道,經過這次之後,英國與德國再也不可能有機會,同時有力量來進行這樣一場艦隊戰了。這是一個德國老海軍的最後機會。為了那些逝去的與還活著的德意志第二帝國的海軍將士們,為了那些在比斯開灣自沉的戰艦,他要用這種方法來延續德國海軍的榮譽。重新拾起曾經失去的光榮與驕傲,他準備重新塑造帝國海軍軍魂。德國海軍水面艦隊不是潛艇大隊的護航支隊,絕對不是。

    據說雷德爾在電話裡聲情並茂的向元首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壯懷激烈賭咒發誓長吁短嘆虛張聲勢威逼利誘掛冠辭職,反正啥下流招數都使出來了,最後元首萊因哈特勉強同意了他的出動請求。

    老傢伙立馬從司令部出發,躥上一條魚雷艇就直奔護航打擊艦隊而去。此時德國海軍艦隊正有些窮極無聊,排著隊在迪爾附近海面轉來轉去繞圈玩,既沒目標,也沒對手,請求上級指導,上面也沒有回覆。

    誰也沒想到頂頭上司竟然親自跑過來了,雷德爾直接就登上了呂特晏斯的旗艦沙恩霍斯特號,隨後召集所有艦長到旗艦開會。會議室裡的陣容把那些艦長們嚇了一跳,海軍元帥身旁坐著兩個上將,一個是卡爾.威澤爾,海軍武器裝備總監,還有一個是威廉.謝爾曼,德國前戰列艦隊司令。這兩位一戰老兵正好在雷德爾司令部蹭咖啡喝,老傢伙走出辦公室看到他們,隨口問了一句:「揍英國人,去不。」於是便同去。

    雷德爾表示,英國艦隊出來了,目標是多佛爾海峽,經過他的全力爭取,元首終於同意將擊敗英國本土艦隊的任務交給了德國海軍新公海艦隊,現在全體立即出動,衝過多佛爾海峽,向英國艦隊突擊,消滅英國艦隊,奪回德國海軍的榮譽。此時是d日上午10點,距離雙方遭遇,還有四個半小時。

    d日下午3點十五分,在英吉利海峽中部,天氣晴,微風。英國艦隊首先發現了迎面殺來的德國艦隊。

    「正前方,距離20英里,發現不明艦隊,數量十艘左右。」跑在最前方的j型驅逐艦標槍號的瞭望手把著十五倍望遠鏡的鏡頭,看著那群船身寬厚,有著高大艦橋的大型軍艦,正迎面對著自己衝過來,他可以依稀的辨別出那些戰艦上巨大的炮塔,年輕的士兵不禁嚥了一口唾沫。

    英國艦隊立即開始進入戰鬥準備,戰備的號聲與鼓聲從喇叭裡響起,早就嚴陣以待的水兵們開始按照海軍條令進行著最後的準備工作。水手們快速的跑進自己的工作艙位,底艙的防水門被一道道關閉鎖死,不當班的輪機水兵按照訓練時的分組,加入了副炮與主炮的彈藥組。軍醫帶著擔架隊守在甲板主過道的樓梯下,損管隊穿好了防火服戴上了鋼盔與防毒面具,升降機將發射藥和炮彈從揚彈井裡傳送到了炮塔,液壓裝彈系統將彈頭與藥包逐一塞入了炮膛。

    兩條驅逐艦已經完成了他們的偵查使命,把他們放在第一線等於讓他們送死,托維立即下令她們撤回來,他將四條驅逐艦編成一隊。放在了艦隊的內線,這些驅逐艦在艦隊對戰中起不了什麼作用,把它們放在遠敵的一側,中間隔著己方的戰列線,驅逐艦在炮擊戰中將會受到己方戰艦艦體的遮蔽與掩護,同時等待時機,或許可以發動一次出乎意料的突襲。

    托維是驅逐艦軍官出身,對驅逐艦使用有自己獨特的理解。當然,這不代表他不會打戰列線海戰,他參加過日德蘭海戰。當年他指揮著一條驅逐艦向希佩爾的旗艦呂佐號戰列巡洋艦發動魚雷攻擊,結果沒能成功,還被反應迅速的德國戰巡主炮攢射,最終傷重而逃,當時在呂佐號上有一名年輕的參謀官,就是現在擔任德國海軍總司令的雷德爾。這兩個人或許從未想過,時隔二十四年,竟然還能再一次在海上遭遇,為那場沒有結束的戰鬥畫上一個句號。

    雙方艦隊高速接近。德國艦隊排成了一個兩列橫隊,每列四條戰艦,前後兩條戰艦編為一組,兩艘德意志級袖珍戰列艦排在了橫隊的中間位置。右邊是兩條沙恩霍斯特級戰列艦,左邊是兩條希佩爾級戰例艦,左側最靠外的是兩條輕巡洋艦。

    雷德爾很清楚德國艦隊其實並不佔據上風,雙方只能說勢均力敵。德國的短板在於沒有一條真正意義上的戰列艦坐鎮。283毫米主炮雖然可以吊打面前所有英國重巡,但是卻是拿那條伊麗莎白女王級沒有辦法。

    伊麗莎白女王級是出名的鐵烏龜,厚盔重甲耐打扛揍。在日德蘭海戰時出足了風頭。德國海軍現有的283毫米主炮,必須要靠近到一萬米以內才能擊穿那層360毫米厚的主裝甲,在此之前,只能拿她的上層建築出出氣。而伊麗莎白女王號的356毫米主炮,雖然性能已經落後時代很多,但是卻依然足以對德國在場的所有軍艦造成致命的打擊,沒有哪條德**艦的裝甲能夠抵擋這種火力的轟擊。

    雙方距離兩萬四千米,英國人首先忍不住壓力,發動了首輪炮擊。英國海軍排列成了l型陣型,三條重巡和一條戰列艦排在第一排,六條輕巡洋艦排成一列縱隊跟在最外側的坎伯蘭號身後,托維準備在進入戰列線前儘量發揮四條主力艦的火力,爭取在接近到兩萬碼之前,獲得第一個戰果。

    英國皇家海軍的炮擊技術並沒有多少可觀之處,哪怕他在一戰結束之後,獲得了德國最先進的光學觀測以及火控指揮系統之後,依然還是頑固的堅持他們自己那老一套,說他們固步自封也好,說他們不思進取也罷,反正英國皇家海軍一口咬定,他們的技術是最好的,日德蘭海戰就是證明,德國人投降就是證明。

    一堆染成五顏六色的水柱在德國艦隊前方與側面升起,為了便於識別落點,彈頭裡裝有染料,每條戰艦選擇不同的顏色,一般以紅色和藍色為多。英國皇家海軍的首輪炮擊有些難看,最遠的偏差超過了兩公里,他們的測距可能出現了問題。

    德國艦隊不為所動,依然保持著原來的航向向著英國人逼近。兩分鐘後,英國人打出了第二輪齊射,由於雙方是正面對敵,所以英國艦隊只能以正面一半的主炮開火,好處是比較容易調整角度,同時減小了自己的被彈面,壞處是火力密度不夠,而且增加了測距難度。

    第二輪炮擊再次落空,但是明顯要好於首輪炮擊,特別是伊麗莎白女王號,她的356毫米主炮打出的水柱最容易識別,其中兩發炮彈就在舍爾海軍上將號側前方六百米左右落海,差一點就能打中這條德國海軍的「旗艦」。

    呂特晏斯在舍爾的裝甲司令塔裡抹了一把冷汗,他聽說統帥部似乎正在審定,準備將這條袖珍戰列艦降格為重巡洋艦,他現在非常同意統帥部的看法,舍爾號確實只能算一條裝甲巡洋艦,什麼比她強的沒她跑得快,比她跑得快的沒她強,最終還不是被三條巡洋艦逼死在了海港外面。

    「等打完這仗,我連沙恩霍斯特都不要了!我要把司令旗掛到俾斯麥號上去。」呂特晏斯暗自做好了決定。

    現在他已經無事可做,基本就是個幌子,帶著兩條薄皮大餡的偽戰列艦,用來吸引英國人的視線,真正下令的傢伙坐鎮在沙恩霍斯特號上面,蹲在350毫米裝甲的指揮塔裡開心的仰天長嘯。現在對面有三條重巡一條戰列艦,舍爾司令塔外面這層150毫米的裝甲什麼都擋不住,只要中彈必定完蛋,現在作戰指揮有艦長,艦隊指揮有老大,呂特晏斯和他的參謀長站在裝甲觀察窗邊端著咖啡裝深沉,腦子早就跑火車跑到了九霄雲外。

    「旗艦開始開火了!」一陣劇烈的轟鳴聲響起,將呂特晏斯的思緒拖回了現實裡,他側著頭從觀察縫裡望出去,沙恩霍斯特號的前炮塔籠罩在一團黑灰色的煙霧裡。

    「主炮開始射擊。」槍炮長帶著耳機,對著傳話筒下達了命令。司令塔裡所有人都帶起了耳機,一是為了通話,二是為了保護聽力,這地方距離那門主炮炮塔還不到五米,可以說炮管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隨著一聲轟鳴,舍爾號的三聯裝主炮打出了開戰以來第一次齊射,所有人都端起望遠鏡向著遠處的英國艦隊望去。等待了差不多半分鐘,感覺上好像等了半年,突然六根染成綠色的水柱在肯特號的側後方升起,接著是貝里克號前方豎起了四根染成紅色的水柱,那是希佩爾伯爵號的作品,最終伊麗莎白女王號的舷側豎起了舍爾號染成藍色的水柱。

    「測距非常準確,第一次就打出了近失彈,繼續射擊!」呂特晏斯終於高興了起來,舍爾海軍上將號的炮擊是這一輪裡最精準的。

    「怎麼只有兩根水柱?還有一發打到哪裡去了?」參謀長疑惑的問道。

    「一發命中!調整距離近600。」槍炮長興奮的對著話筒喊道。呂特晏斯看到伊麗莎白女王號的艦橋正面中部位置冒出了一股濃煙,不知道把什麼東西給點著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46
第九十二章 命中

    首發命中,舍爾海軍上將號自從下水後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好運氣,這似乎是沙恩霍斯特或者格奈森瑙號才會遇到的事。第一排的德國戰艦除了最左側那一條輕巡,全都開始進入緊張的裝填,由於射程的關係,萊比錫號沒有加入開火的行列,雖然她的那兩根150麥稈能夠夠得著對方,但是考慮到末端彈速與彈重,還是別放出去丟人現眼了。

    就在前排戰艦還在裝填之際,第二列的戰艦打出了一輪齊射。德國海軍公海艦隊在遠程火力上佔據著絕對的優勢,相比於對方只有三艘重巡與一艘戰列艦,德國艦隊有六條戰艦可以加入兩萬公尺以上炮擊。

    三艘戰艦全都依靠前排軍艦報出的炮擊參數進行射擊,這些參數已經經過首輪射擊後的修正,以至於效果立竿見影,格奈森瑙號對皇家海軍的旗艦肯特號打出了漂亮的一擊。

    一枚炮彈直接命中英國重巡洋艦的後部,這坨75公斤重的鋼塊,在彈道末端還保持著三百米每秒的彈速,首先在肯特號戰鬥艦橋左側的望台頂部擦過,差點就打中了那一側的副炮測距儀,這枚炮彈神奇的掠過了三根巨大的煙囪,扯斷了四五根固定鋼纜,隨後以17度的著角斜著插進了重巡洋艦的水上飛機彈射平台。

    毫不費力的砸穿了兩層薄薄的鐵板之後,德國製造的優良引信一如既往的發揮了作用,炮彈裡的42公斤裝藥就在水上飛機機庫正下方的艙室裡爆炸了。這次爆炸非常猛烈,德國火工品的質量上乘,肯特號那層薄薄的裝甲從內部被擊穿了。

    重巡洋艦一側的船舷有一塊長度八米左右的船殼被打飛了,撕開的裂口附近千瘡百孔,看上去就像挨了一發獵槍霰彈的鋁製啤酒罐。

    更加嚴重的是,爆炸撕開了機庫下的航空燃油櫃,幾秒鐘內熊熊火焰就躥上了機庫甲板。隨即就把機庫裡的兩架海象式水上飛機點著了,同時著火的還有機庫一側堆放的幾桶燃油和潤滑油,滾滾和黑煙裹挾著紅色的火舌從機庫的窗口噴湧而出,整個艦體尾部被籠罩在令人窒息的刺鼻濃煙之中。

    英國皇家海軍的損管人員訓練有素,他們勇敢的衝入了濃煙之中,兩支損管隊從甲板上下兩層同時接近火場,緊接著就遭遇了第二次劇烈的爆炸,機庫裡的氧氣瓶和乙炔氣瓶在高溫下爆炸了,瞬間的高溫火焰與衝擊波夾帶著高速飛行的碎片掃過甲板與走廊把整排的人打得支離破碎。

    就在一陣刺耳的金屬斷裂聲之後,機庫頂棚整個坍塌了下去。鋼樑壓碎了機庫裡的兩架飛機,飛機上被加的滿滿的燃料箱當即就被擠破了,再次給熊熊的烈火注入了上千加侖的優質燃料,火焰隨著流淌的燃料開始在上層甲板蔓延,並且順著敞開的樓梯口流入了下一層艙室。

    德國人此時並不知道肯特號上發生的災難,他們正在為能夠準確命中敵艦而鼓掌歡慶。呂佐夫號袖珍戰列艦沒能像她的領艦那樣走運,她的三發炮彈全都偏離了目標,不過其中一發跑偏的炮彈竟然鬼使神差的偏到了巡洋艦一側,結結實實的給了貝里克號一記近失。

    德意志級28型重炮的炮彈雖然是舊式型號。彈形比較老舊,穿甲能力表現一般,不過卻也很實在的填了36公斤炸藥,爆炸產生的巨大水壓撞癟了條約型重巡洋艦水下薄薄的船殼。那層才十五毫米厚的鋼板扭曲變形,鉚釘從釘孔處被折斷,船殼裂開了一道五米長的口子,海水噴湧著灌入了一側的淡水艙。

    歐根親王號的戰果在此輪炮擊中顯得最為輝煌。這得益於希佩爾伯爵級重巡洋艦的優良火控,這條嶄新的重巡凝聚了德國海軍最新的軍事技術,巨大的測距儀幾乎可以與那些戰列艦媲美。

    三發近失。一發命中,歐根親王號的成績超越了所有的領艦。倒霉的受害者依然是貝里克號重型巡洋艦,那發203毫米炮彈迎面斜著打入了她的a炮塔。

    在德國半穿甲彈面前,那層25毫米的裝甲猶如紙片般脆弱,隨即慘烈的大爆炸就無發避免的發生了。

    這條重巡洋艦剛打完一次齊射,這個炮塔正在重新裝填過程中,水兵剛把彈藥從揚彈器上卸下來,還未來得及填入火炮後膛,一枚攜帶著21公斤烈性炸藥的克虜伯產品就砸開前部裝甲闖了進來。德國炮彈首先擦中了一根204毫米主炮的炮尾,接著彈起飛向了炮塔的天花板,沒人能夠看到這枚炮彈是如何爆炸的,因為在此之前,碎裂的炮塔前裝甲碎片猶如榴霰彈一樣在炮塔裡肆虐,瞬間就殺光了炮塔裡的所有人員。

    爆炸的火焰誘爆了正在揚彈架上的炮彈,確切的講是放在炮彈下面的發射藥筒,猛烈的衝擊波掰彎了炮塔揚彈電梯井上的導軌,卡住了還未來得及關閉的防火蓋,燃燒的火焰順著輸彈井衝入了炮塔下層的備彈室,立即殺死了正在艙內緊張工作的水兵,此時他們正在從彈藥庫揚彈機上卸下新的發射藥筒,而彈頭則已經被搬上了炮塔的揚彈機。

    這一切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整個過程不到兩秒鐘。英國海軍官兵還未來得及明白髮生了什麼,a炮塔就像一座火山一般爆發了,炮塔的頂蓋整個被掀開了,飛舞的鋼板差一點就砸中了艦橋,火焰從炮塔上所有的開口向四周噴射,接著就是第二次大爆炸,升起的火球高度超過了艦橋和主桅,緊隨著火球的是各種扭曲斷裂的管道和碎裂的零件,a炮塔把它的五臟六腑拋向四方。

    爆炸的慘烈場面嚇壞了貝里克號的艦長,他果斷的下令向前部彈藥庫緊急注水,他害怕火災會蔓延到底艙的彈藥庫裡,那裡堆放著供應兩座前部主炮塔的數百枚炮彈,一旦爆炸這條軍艦的前半截會被炸成碎片。

    此時這位艦長並不知道a炮塔底部的防火門其實已經關閉,彈藥庫現在非常安全,結果水手還是嚴格按照艦長的指令將海水灌入了前部彈藥庫,導致完好無損的b炮塔也因此斷絕了彈藥供應,貝里克號在開戰五分鐘後就失去了所有的前射火力。

    隨著貝里克炮塔爆炸的火球升起,歐根親王號的裝甲指揮塔裡一片歡騰。

    某位自視無畏騎士的人士,一開始對進入裝甲室還有些牴觸,理由似乎是躲在那層厚厚的鋼板後面有失一個德**官的體面,迎著敵人的炮火站立,任由帶著硝煙的海風吹在臉上才是海戰的浪漫之類,但是在看到舍爾號一炮打穿對方戰列艦艦橋之後,無畏騎士毫不猶豫的帶頭跑進了裝甲指揮塔。

    「看到火球沒有,看到那個大火球沒有,上帝啊,我們幹掉她了!」倫道夫把著一架高倍望遠鏡興奮的大喊著。

    「還沒有,她還保持在編隊裡,既沒有減速也沒有失控,不過不用擔心,我們這一炮傷得她不輕,我的部下是德國海軍中最優秀的,我們很快就會把那條英國船送進海底。」馮.赫茲端著望遠鏡站在一旁,他得意洋洋的對倫道夫說道。

    「哈哈哈,親愛的克里斯蒂安,你猜那些英國人會不會已經嚇尿了褲子,他們以為自己還依舊掌握著海洋,這群狂妄的傢伙現在可能正在恐懼的發抖,後悔向我們發起這種自不量力的挑戰吧。

    由偉大元首帶領的德國軍隊是戰無不勝的,無論是陸地天空還是海洋,我們都是最強的。作為元首最信任的部下,我為能夠親自見證這個事實感到無比自豪。」說完,倫道夫放下望遠鏡,擺著他認為最莊重的姿勢,環視著指揮艙裡每一個官兵。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搞什麼花樣。結果還是馮.赫茲腦子轉的最快,他站在原地立正挺胸,筆直的抬起右臂。

    「嗨,萊因哈特!嗨,萊因哈特!嗨,萊因哈特!」海軍上校高聲喊道。部下們總算反應過來,連忙跟著艦長立正敬禮,高呼元首之名以示忠心。

    「嗨!萊因哈特!」倫道夫對眼前的一幕非常滿意,隨時隨地彰顯元首威名是他作為心腹的天賦責任。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小小的虛榮心也能借此滿足一下下。

    「元首一定會非常高興看到英國海軍的慘敗,現在他需要你們繼續努力,我會向元首如實報告我所看到的一切,所以各位,為了獲取更多的榮耀與讚美,努力作戰吧。」倫道夫轉過身,繼續端起望遠鏡看向了前方。

    「這次的表現實在是帥呆了,回頭是不是該找個畫家畫一幅畫像,名字就叫《英吉利大海戰中的倫道夫》。。。嗯。。。或者叫《倫道夫在歐根親王號上》。回頭就掛在家族的榮譽牆上,一定會讓家裡那些老傢伙感到高興的。」年輕的黨衛隊少校暗自想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48
第九十三章 糾纏

    開戰不到五分鐘,英國皇家海軍四條主力艦就有三條中彈,幸運女神顯然沒有站在英國人這邊。

    托維上將已經發現了英國艦隊在遠程打擊上不如對手的問題,英國皇家海軍艦隊雖然長年累月的堅持進行訓練,但是大都只是專注於航海與戰位演練,真正實彈射擊的經驗並不多。因為世界性的經濟危機,同樣影響到了軍隊經費,戰艦炮管壽命有限,可以節省還是節省一點為好。

    伊麗莎白女王號在船台上呆了差不多一年,剛恢復服役不到兩個月,在改裝期間,這條戰列艦原本的艦員被分配到了本土艦隊其他戰列艦上,其中大部分都隨著那些大戰艦沉入了海底,倖存下來的人現在正在德國戰俘營裡削土豆。這條戰列艦上目前只有輪機和航海部門是老人,連炮手都是從巡洋艦隊和炮術學校裡抽調過來的,此前只經過了幾次實彈發射訓練,打得是固定靶,成績慘不忍睹。

    對艦橋的現代化改裝沒能完成,反倒搞亂了艦橋的結構和管線,設備重新安裝與調試都過於匆忙,現在這條戰列艦的指揮通訊系統故障頻繁,否則托維也不會選擇肯特號這條重巡洋艦來擔任旗艦。

    現在肯特號是否還能擔負起旗艦指揮的責任的問題已經放到了檯面上,艦隊參謀組一致要求托維立即改換旗艦,將司令部換乘到還未受創的坎伯蘭號重巡洋艦上。這條排在最右側位置的重巡洋艦很幸運的沒有遭到德艦攻擊,而且還很精神的打出了五輪齊射,雖然炮彈落點有些偏差,但是整體表現看上去非常良好。

    肯特號後部的大火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指揮與作戰,德國炮彈打的位置太刁鑽,戰艦設計的時候設計師可能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位置會中彈。損管隊在第二次爆炸時損失慘重,倖存的損管人員在三層甲板之間徒於奔命。有毒的煙霧在下層艙室走廊裡瀰漫,下層水兵已經全都帶上了防毒面具。由於艙內不能強行通風,因為那會助長火勢,煙霧無法迅速排出,加上燃燒消耗著艙內的氧氣,很多水手已經出現了缺氧的情況。

    燃料火焰很難依靠普通的水源撲滅,損管隊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專業滅火劑和消防沙桶,僅僅只能把火焰控制在幾層艙室之間,除非能夠獲得外部支援,否則想要徹底壓滅火頭,還需要不少時間。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不可能獲得什麼外部的支援,同樣也不可能給他們更多的時間。英國艦隊現在正以二十四節的高速在海上狂飆,這種速度下不可能安全的放下小艇,所以也談不上什麼換乘旗艦,托維拒絕了參謀組的提議,決定繼續留在肯特號上指揮作戰。

    黑色的燃料煙霧蓋住了肯特號後半截船體,滾滾煙柱飄散出兩三海里遠,主桅杆上的信號旗已經難以辨識,托維只能全部依靠無線電來指揮艦隊的行動。

    德國已經取得了幾次直接命中。艦隊已經獲得了準確的射擊參數,他們現在只要按部就班在原有參數上加減數字就能輕鬆的把炮彈打到英**艦的頭上。

    德國人已經打出了節奏,托維當然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他決定變換隊形與航向。打亂德國海軍的節拍。托維知道在遠距離炮戰這一項上,英國皇家海軍艦隊現在處於劣勢,無論是火炮數量還是準確度上,英國皇家海軍其實已經輸給了對面的德國同行們。托維決定拉近雙方的距離。進入中距離戰列線炮戰,把四條主力艦現有的火力全面發揮出來,同時可以讓輕巡洋艦投入戰鬥。在輕巡洋艦上面英國皇家海軍佔有優勢。

    d日下午三點二十二分,在打出了第六輪齊射之後,等到德軍艦隊炮口火光閃起,托維下達了隊形變換命令,四條主力艦同時開始向左側轉向三十度,由橫隊轉換成了縱隊,由肯特號領頭,排在第二位是伊麗莎白女王號戰列艦,後面跟著貝里克號,最後是坎伯蘭號壓陣。輕巡洋艦縱隊在主力艦變陣時也開始轉向,跟隨在了主力艦縱隊的後面,整個艦隊拉成了一條長長的單列縱隊,排成了標準的戰列線炮擊陣型。

    托維的戰術見效了,由於英國艦隊的快速變陣,同時轉向側前方,在皇家海軍原本所處的航線上,高高聳立起一座座水柱森林,德國海軍的此輪炮擊全都落空了。

    肯特號在領隊的位置高速前進,她終於可以動用全部的炮塔展開炮擊了,雖然煙霧遮蔽住了x與y炮塔,但是它們依然可以依靠主炮指揮所給出的參數射擊。肯特號的黑煙還起到了一部分掩護作用,德國人很難分辨出煙霧中的艦影,只能進行概略瞄準,炮彈落點開始變的鬆散與漫無目的起來。

    不過相對的,煙霧也同時也影響到了後續各艦的測距與瞄準,伊麗莎白女王號的炮擊變的更加混亂,炮彈落點的散佈面大到連德國人都看不下去。

    前甲板一片狼藉的貝里克號從變陣之後就沒能打出一發炮彈。貝里克號前炮塔的問題已經嚴重損傷到了這條重巡洋艦的作戰發揮,爆炸過後,貝里克號火炮指揮所的方位盤被卡死了,同時一片來自於a炮塔的裝甲碎片擊中了測距儀的根部位置,打穿了那層鐵皮嵌入了折射鏡片組裡。

    現在這條戰艦隻能依靠尾部機庫頂部的備用指揮所來進行測距射擊,由於海面煙霧瀰漫,備用指揮所連敵艦的影子都看不到,根本無法報出炮擊參數。原本旗艦肯特號可以利用它後桅上的射擊鐘向僚艦們通報炮擊參數,現在那個位置已經燒成了一片火海,黑煙滾滾,就算掛頭大像在上面都看不到。

    坎伯蘭號由於排在最後,煙霧飄到她這裡已經被海面氣流吹得很高了,這條重巡洋艦興高采烈的用四個炮塔向德國艦隊打著齊射,可能是熟能生巧,經過了幾次休正之後,終於對一條德國輕巡洋艦打出了跨射。坎伯蘭號上一片歡騰。就在他們準備再接再礪獲取本次海戰英國一方第一個有效命中的時候,德國艦隊也開始轉向變陣了。

    雷德爾絕對不是什麼繡花枕頭,雖然他在希特勒面前一度表現的有些不堪,但是卻無法抹殺他對德國海軍發展所作出的貢獻。他曾經是希佩爾手下最年輕的首席參謀,在托維還在驅逐艦上埋頭苦幹的時候,他已經蹲在呂佐號戰列巡洋艦的指揮室裡策劃艦隊作戰了。

    托維剛變動陣型,他就猜出了對方的企圖,英國人準備打一場接近戰,而這其實也正是他想要的。

    公海艦隊接著打了兩輪齊射,結果全部失的。最接近目標的一發距離偏差也有五百多米。英國領隊的那艘重巡洋艦拖著長長的煙霧在海面上狂奔,確實給德國海軍的測距造成了很大的麻煩。雷德爾決定變換隊形,拉近雙方的距離,如敵人所願,打一場中近距離的炮擊戰。

    雷德爾對德國海軍的炮術充滿信心,只要進入了一萬五千到一萬米之間,德國海軍完全可以做到精準射擊,那條戰列艦的防禦力再也不是麻煩,德國海軍可以一艘一艘的把這些英國船全都砸進海底。

    德國艦隊開始向右側轉向。夾角十五度,兩列橫隊開始首尾相繼,轉換成了一列縱隊,由兩艘沙恩霍斯特級戰列艦領頭。以二十八節的高速,向著英國艦隊接近。兩支艦隊排成縱隊,以十度的夾角飛快的接近。德國艦隊有著明顯的航速優勢,同時在射速上也遠超英軍。雙方在接近的過程中不斷交換著炮彈。往往德國海軍打出兩次齊射,英國人才打出一輪炮彈還擊。

    很快雙方已經接近到了一萬五千碼,此時兩支艦隊連續進行了幾次變相。幾乎平行的向著英國海岸方向前進。

    肯特號上的損管隊完成了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們終於撲滅了兩層甲板之間的火焰,在此之前火災一度蔓延到了機艙頂部,和主機只隔著一層十五毫米的鋼板,英國水兵前仆後繼,幾乎所有空閒水手全都加入了滅火隊伍,不斷有人因為窒息與燒傷而倒下,上甲板的過道上躺滿了滿臉水泡被熏得漆黑的英國水兵。忠誠的英國皇家海軍水手終於完成了上級交付的任務,如同他們的誓言裡所講的,用他們的生命保住了國王的戰艦,雖然只是暫時的。

    明火已經被撲滅,艙房走廊裡的煙霧被抽了出去,現在代替黑煙的,是由被蒸發的海水產生的灼熱蒸汽,雪白的蒸汽從坍塌的機庫與各個甲板通風口冒出,隨著海風飄散在海面上。

    英國艦隊的視野變的清晰起來,同樣德國人也終於可以精確的瞄準對手,炮戰也由此進入了白熱化階段。雙方的輕巡洋艦早就已經投入了戰鬥,英國人和德國人使用他們所有能夠夠得著對方的武器奮力搏殺。

    隨著距離的拉近,德國人已經被打破了金身不破的記錄,英國皇家海軍的嚴酷訓練也不是花架子,經過了十幾輪狂熱的射擊之後,英國皇家海軍終於打出了他們自己的節奏。

    掛著中將旗的舍爾海軍上將號成了英國巡洋艦集中攻擊的目標,這條裝甲襲擊艦一度幾乎被林立的水柱給蓋沒了,連雷德爾都覺得這條軍艦一定凶多吉少,結果最終卻只挨了一發152毫米炮彈,炮彈從後側的士兵廚房穿入就在烤爐邊上爆炸了,摧毀了相鄰的兩間艙室,打死了兩名廚師和四名水兵。接下來這艘脆弱的裝甲艦連續挨了四輪齊射,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竟然再也沒有一發炮彈能夠靠近她的身邊。

    此後英國的輕巡洋艦群遭到了兩條德國重巡的連續炮轟,希佩爾海軍上將號與歐根親王號的八個炮塔分工合作,開始對六條英國輕巡洋艦逐一點名。

    熱心號首先中彈,希佩爾海軍上將號的a和b炮塔對她進行了三輪炮擊,在最後一輪炮擊中,兩發283毫米炮彈直接命中了艦體中部,一發從前部兩根菸囪之間打入船體,直接摧毀了主煙道系統,另一發炸飛了艦體中部的一門152毫米主炮。

    歐根親王號猶如天神附體,她同時向著三條英國輕巡洋艦發起了炮擊。竟然連續命中了其中的兩條,格洛斯特級輕巡洋艦利物浦號和曼徹斯特號遭到重創,前者艦橋中彈,操舵室整個炸飛了,艦橋外壁炸出了一個五米見方的窟窿,支撐結構被破壞,上層甲板塌陷了下來,艦橋裡的人員大都當場陣亡,後者被打中艦尾,摧毀了後部主炮指揮塔同時切斷了高高聳立的後桅。

    英國輕巡洋艦連忙將火力從舍爾號轉移到兩條德國重巡身上。開始與兩名凶狠的對手展開亂戰。

    沙恩霍斯特號被肯特號的主炮擊中,炮彈擊穿了一側的上部舷側裝甲,卻沒能砸穿第二層穹甲,最終只摧毀了一間物資倉庫,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火災,德國損管隊員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很快就撲滅了大火。這枚炮彈沒能對沙恩霍斯特號造成什麼嚴重的損傷,但是卻讓雷德爾的鬥志熊熊燃燒起來,德國海軍元帥咬牙切齒。決心跟那條肯特級死磕到底。

    呂佐夫號始終就沒找到狀態,不過幸運的是,他的對手狀態更差,貝里克號與這條德國裝甲艦不緊不慢的來回交換著炮彈。雙方都只有兩個炮塔,不過德國人這邊佔據了口徑與數量的優勢,比對方多出兩根炮管,但是幾輪齊射下來。雙方卻只能在對方的身邊不停的製造出一堆水柱,這讓雙方的艦長都鬱悶的想死。

    此時兩隊戰艦已經漸漸接近英國海岸,在瞭望哨的望眼鏡裡已經能夠清晰的看清海岸邊陡峭的崖壁。德國艦隊再次開始轉向。仗著比英**艦快上四節航速,雷德爾在英國艦隊的面前做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向,並且將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了一萬兩千碼。托維對此不敢怠慢,他連忙帶領艦隊進行了同方向的轉向機動,避免德國海軍艦隊迂迴到自己的縱隊的側後,德國人佔據著速度優勢,英國艦隊只能進行被動的應對。

    隨著英國艦隊開始調頭,雙方的距離再次拉開至一萬三千碼。兩支艦隊保持著幾乎平行的航線,開始向著法國海岸的方向駛去。

    激烈的炮戰繼續行進,德國和英國海軍此時已經殺紅了雙眼,雙方隊列裡不少艦艇冒著滾滾濃煙,卻依然頑強的保持在隊列裡,向著敵軍發射炮彈。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場炮戰將會持續很久的時候,一個意外情況打破了這種尷尬的僵持局面。

    此前呂佐夫號打出的那發近失彈給貝里克號造成了微不足道的損傷,當時沒人想到這枚炮彈竟然會是引發後來一系列慘劇的導火索,更沒人想到,就是這枚炮彈,最終導致了英國皇家海軍本土艦隊的敗亡。

    近失彈造成的裂口導致貝里克號的淡水艙受到了污染,這些淡水是供應給主機鍋爐製造蒸汽的,海水進入鍋爐之後,水分蒸發變成蒸汽,含有雜質的蒸汽很快就在輪機葉片上積起了一層堅硬的鹽殼,隨著鹽殼越積越厚,主機的出力開始下降,管道也開始出現堵塞,等到輪機長發現這個問題時,事態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幾台鍋爐和機組全都遭到了損壞。

    貝里克號的速度突然降了下來,隨即她開始轉向,試圖離開戰列線,但是緊跟其後的坎伯蘭號正在沉迷於與舍爾海軍上將號的對射之中,根本沒有發現前方的意外。

    等到艦橋人員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貝里克號已經近在咫尺,猶如一堵高牆擋在坎伯蘭號的船首前。坎伯蘭的舵手只來得及轉動兩圈舵輪,可怕的碰撞就發生了。

    一萬多噸的重巡洋艦以24節的高速斜著撞入了姊妹艦的艦腹,當時的慘狀簡直讓人不忍直視。攜帶著巨大的動能,坎伯蘭號把貝里克巨大的艦身向著側前方推出去了十幾米的距離,激起的巨大的海浪撲上了高聳的船舷。

    坎伯蘭號的艦艏直到a炮塔的位置,整個插入了貝里克的艦體內,幾名貝里克號上的水手被撞擊力拋飛了起來,慘叫著摔到了坎伯蘭的前甲板與a炮塔上。貝里克的船體內部徹底被撕開了,層層疊疊的甲板結構全都暴露在了人們眼前。可怕的是,坎伯蘭號與貝里克號的主機還未停止轉動,她們竟然還在奮力推動著各自的船體向前移動,坎伯蘭號就像一根巨大的開罐器,將貝里克的船殼一點一點撬開。

    破口越撕越大,海水瘋狂的向著貝里克的船體裡灌入,這條重巡洋艦開始向著坎伯蘭號方向側傾,船體後部明顯的開始下沉。坎伯蘭號艦長連忙下令全速倒退,想把自己的戰艦從對方的船體裡拔出來。但是無論輪機怎樣瘋狂的轉動,船體卻紋絲不動,側傾的貝里克號把重量全都壓到了坎貝爾號的船頭上,雙方破損的結構纏繞成了一團,巨大的重力與浮力相互作用著,將兩者死死的鉸在了一起。

    這條重巡洋艦在臨死前死死咬住了殺害自己的凶手,並且準備把它一起拖入地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49
第九十四章 覆滅

    皇家海軍的災難並沒有就此結束,英國本土艦隊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撞船事故在此時只是剛剛揭開了帷幕。

    重巡洋艦的劇烈碰撞驚呆了緊隨在後的利安德號輕巡洋艦,這條領艦的航海長反應非常迅速,他親自把住舵盤開始向右舷急轉,躲開咬在一起的兩條重巡,正在上層艦橋指揮作戰的艦長也被眼前的慘狀嚇得不輕,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兩艘交疊在一起的龐然大物,等到轉向結束之後才想起下令向後續的輕巡編隊發出規避警告,但是此時顯然已經為時已晚。

    輕巡們排列著整齊的炮擊縱隊,為了保證火力密度,兩艦前後間距只有五百米,勉強夠時間做出規避動作。利安德級的其他兩艘輕巡並沒有看到前面發生了碰撞事故,他們同樣把注意力放到了與德國重巡的炮戰之上,等到收到領隊警告的時候,利安德號已經轉向讓出了航道,他們這才發現正前方兩條重巡正糾纏在一起堵在了自己的航線上。

    阿基裡斯號緊急減速並且向右避讓轉,她試圖跟隨利安德號繼續保持縱隊隊列。海王星號卻選擇了向左轉向,因為阿基裡斯號正在減速,如果海王星選擇同一側轉向一定會與姊妹艦相撞。海王星號的這個動作導致了輕巡洋艦編隊的崩潰,後續的四條輕巡洋艦根本不知道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問題,編隊陷入了短時間的混亂。

    熱心號正在與希佩爾海軍上將號激烈的炮戰,德國炮彈對其造成的影響比一開始估計的要大。現在她只有後部煙囪可以正常工作,前部的煙道與抽排氣系統已經完全損毀,前部機艙裡的溫度到達了人體能夠承受的極限。輪機兵們完全是憑藉著個人意志繼續堅持在各自的崗位上,許多人已經陷入了嚴重的中暑以及脫水狀態。

    熱心號操舵室內的舵手發現了前方艦隊的異動,還未等他向艦長發出報告,海王星號就突然向左方轉向了。這時候艦橋上的軍官也看到了正前方兩條糾纏在一起的重巡,以及一左一右向兩側規避的先導輕巡,於是選擇地獄從天而降。究竟是轉向左側跟隨海王星,還是轉向右側繼續跟隨領艦。

    反應過快的航海長與艦長做出了相反的判斷。矛盾的命令幾乎在同時被發布了下去,讓操舵手一時陷入了茫然不知所措之中。再次確認的艦長命令被緊急傳達了下去,操舵室連忙拉動了車鐘命令機艙減速。卻發現沒有獲得機艙任何的反饋,這時候用通話器聯繫已經來不及了,她只得保持著最高的航速向著右側急轉,伴隨著可怕的金屬扭曲聲。熱心號的艦體向著內側傾斜了過去。

    下一秒。熱心號艦橋的軍官們忽然驚恐的發現,原本緊跟在熱心號身後的曼徹斯特號正在自己的側面高速逼近,其航向正好穿越熱心號現在的航線。

    「拉碰撞警報!」熱心號的艦橋上,艦長只來得及喊出這一聲命令,還未等水兵拉下警報器的電閘,曼徹斯特號就已經攔腰撞上了熱心號。曼徹斯特號鋒利的艦艏狠狠的從熱心號艦橋正下方的位置插了進去,隨即船頭高高仰起,幾乎把那座小小的艦橋從船殼上撬了下來。

    劇烈的碰撞使得兩條輕巡洋艦甲板上所有沒有捆紮固定的東西都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其中包括了數十名正在炮位上奮力作戰的水手,人體被高高的從平台上拋起。然後重重的摔到堅硬的上層艙室與甲板上,不少人尖叫著落入了大海,只掙紮了兩下就再也沒有浮起,艙室內的水兵更是頭破血流骨斷筋傷,此起彼伏的哀嚎聲猶如海潮般響起,迴蕩在兩條輕巡的艙室過道里。

    曼徹斯特號收到了領艦的無線電命令,她知道了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所以在熱心號轉向之前就已經偏轉了船頭離開了原本的航線。這兩條輕巡抽調自兩個分隊,並未在一個艦隊裡服役過,也從未進行過編隊配合。曼徹斯特號一心以為熱心號也收到了同樣的警告,必定會發覺自己的動向,所以絲毫沒有減慢航速。她一心一意要趕上前面的縱隊領艦,繼續她的戰鬥。

    曼徹斯特號沒料到熱心號上下已經焦頭爛額,既沒有收到領艦的警告,也沒人去注意後面的友艦,機艙的惡劣環境使得水兵沒能及時接收到艦橋的命令,慌張的舵手把舵輪轉了太多的角度,結果直接橫在了曼徹斯特的航道上。

    熱心號的艦長在撞擊發生時正在艦橋右側,結果劇烈的撞擊把他拋到了艦橋的另一頭,額頭正好撞在艙門的把手上,鮮血頓時噴濺了出來。海軍中校掏出手帕緊緊按住了額頭,他發覺一側的肩膀可能脫臼了。強忍著眩暈,中校站起身來,趴在艦橋一側的窗框上開始嘔吐,此時在他眼角的餘光裡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中校喘息著抬起頭,隨即就看到了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就在距離熱心號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利物浦號正在全速從熱心號身旁掠過。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這艘輕巡的艦橋向著前方塌了下去,艦橋下方開了個觸目驚心的大洞,正在滾滾的往外冒著濃煙。利物浦號上的水手此時正在驚慌的在甲板上跑來跑去,熱心號的艦長看到有些水兵聚集在救生艇甲板,正在奮力的推著那兩條長艇。

    海軍中校有些奇怪利物浦號上水兵的行為,他呆呆的看著這條輕巡劈波斬浪飛速的超越熱心號,繼續向前疾馳。熱心號的艦長視線跟隨著利物浦號,他發現這條輕巡洋艦根本就沒有做任何規避動作,就這樣保持著最高航速對著兩條重巡洋艦撲了過去。

    「上帝啊。」艦長終於明白了利物浦水手的奇怪舉動,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條輕巡一頭撞到了兩艘重巡洋艦之間的夾縫裡,劇烈的碰撞聲就連他這裡都能清晰的聽到。

    利物浦號的前部艦橋與操舵室遭到了徹底的摧毀,最終接手艦艇指揮的是這艘輕巡洋艦上的魚雷長。他跑進了戰艦後桅旁的備用艦橋,那裡有一套備用指揮與操舵設備,為的就是應付目前這種情況。

    後部艦橋沒有前向視野,魚雷長命令一名軍官預備生爬上艦橋頂部的露天望台,使用艦內電話向他轉達領艦的指揮信號,並且時刻注意艦隊的航向,保證自己在隊列裡的位置。

    當時曼徹斯特號轉舵讓出了前方的航道。以為對方出故障的利物浦號毫不猶豫的加速頂上了前者的位置,隨即熱心號也開始突然轉向,軍官預備生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正前方發生了事故。

    那個軍官預備生連忙用電話向魚雷長報告新的情況,卻發現電話無法接通。死心眼的預備生來回折騰著那台電話,等到他想起或許應該親自跑一趟的時候,甲板上早就陷入了一片混亂。

    首先發現情況不對的是前部主炮的炮手們。這些炮手全都是新兵。最大的年紀不到十七歲。正在奮力開炮的水手們無意中看到了前方橫在遠處海面上的重巡洋艦,他們當時對這壯觀的場面歎為觀止,同時不禁為那兩條可憐的戰艦上的水手祈禱與表示哀悼。

    此時所有人都還以為下一刻戰艦就會轉變航向,但是隨即他們就發現自己錯了,戰艦的航向沒有絲毫的改變,利物浦號正在以24節的高速正對著那兩堆鋼鐵前進。

    炮塔指揮官想要詢問情況,卻發現與備用艦橋的聯繫中斷了,隨即他們就看到了熱心號與曼徹斯特號的碰撞。承受不住壓力的炮手們一窩蜂的跑出了炮塔,他們認為戰艦已經失控了。所有人都向著救生艇甲板衝去。

    德國海軍在遠處目擊了這場史無前例的連環撞船的全部過程,整個德國艦隊上下全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甚至都忘記了繼續向對方射擊。這種場面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在短短的一分鐘裡,五艘英國戰艦交替著撞到了一起,倖存的軍艦盲目的開始轉起圈子,陷入了慌亂之中,英國海軍艦隊的戰列線在一瞬間崩潰了。

    雷德爾從驚訝中首先反應過來,看著一片混亂的英國艦隊,德國海軍總司令不禁喜出望外,這或許又是那位上帝使徒的神蹟展現,上帝站在德國海軍的一邊,現在不乘機痛打落水狗還要等到何時。

    德國海軍編隊立即轉換了航向,直挺挺的向著英國殘餘的艦隊撲了過去。

    「沖散他們,分割他們,包圍他們,打碎他們,消滅他們。」雷德爾給手下下達的命令簡單明了,但是艦長們都感受到了這條命令裡蘊含著的那種力量。

    德國艦隊開始分裂成三個縱隊,全速向著英國戰艦展開突擊、包抄與迂迴。

    英國艦隊此時卻陷入了極端的混亂,各個分隊此時已經失去了統一的指揮。倖存的戰艦盡力向旗艦編隊靠攏,正常的編組已經不復存在,輕巡洋艦完全失去了隊形,只能以單艦各自為戰。

    此時的一直伴隨在艦隊內線一側的英國驅逐艦展現出了驚人的勇氣,他們並沒有獲得旗艦發佈的命令,但是驅逐艦分隊的指揮官認為此時必須要有人挺身而出,為艦隊爭取到重新編組的時間。

    這位驅逐艦分隊指揮官認為戰勢已經無可挽回,英國皇家海軍的此次戰役已經完全失敗,眼下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儘量保存倖存下來的戰艦,為皇家海軍保留最後一絲臉面。

    四艘j型驅逐艦排成縱隊從內線切出,她們把航速提升到了36節,一邊利用所有火炮向著德國艦隊射擊一邊開始高速衝鋒。驅逐艦隊斜著掠過戰場,同時釋放著雪白的化學煙霧,很快就在德國海軍面前製造出了一面六十米高四百米長的煙牆,遮蔽住了德國戰艦的視線。

    「射擊!幹掉那四條驅逐艦!」雷德爾在指揮塔裡暴跳如雷,他怎麼可能容忍就在自己收穫最終勝利的那一刻遭到他人的阻礙,更何況對方還是四條小小的不自量力的驅逐艦。

    下一刻,幾乎所有德國戰艦都開始向那四條英國驅逐艦發動了攻擊。英國驅逐艦瞬時間就被密密麻麻各種口徑的炮火包圍了起來。驅逐艦指揮官冷靜的帶領編隊飛快的左右機動,甚至試圖發動魚雷攻擊,但是無論他的技術如何精湛,也無法彌補數量上的差距,他做了所有他能夠做的,最終一發283毫米炮彈結束了這位勇敢的海軍軍官的奮力一搏。

    四條驅逐艦相繼中彈沉入了海底,其中兩條還發生了魚雷管大爆炸,斷折的艦體十幾秒鐘內就沉入了海底,那兩條驅逐艦上的艦員無一生還。

    托維此時已經完全放棄了希望,當坎伯蘭撞上貝里克號時,他還依然有信心繼續戰鬥,但是當第二第三次撞擊發生之後,他知道大勢已去,自己與英國本土艦隊的最終時刻已經到來,但是絕對別想讓他就此認輸。

    「向伊麗莎白女王號下令,立即全速向多佛爾海峽突圍,我們會為她纏住德國艦隊,如果突圍成功,命令伊麗莎白女王號繼續完成任務,哪怕是向著德國登陸船隊打出一發炮彈,也是英國皇家海軍的勝利,我們為了帝國盡到了自己的職責。」托維站在艦橋裡向參謀長下達了命令。

    「司令官,肯特號還能繼續戰鬥。」艦長站在一旁挺胸報告到。

    「很好,現在發信號,所有艦艇向旗艦靠攏,旗艦將帶頭髮起衝鋒,掛起z字旗,大英帝國需要每一個水手都堅守崗位。」肯特號調轉船頭,帶領著剩下的三條輕巡洋艦,排著不成形的隊列,一邊釋放著煙霧,一邊向著德國艦隊發起了衝鋒。

    伊麗莎白女王號則緩緩調轉航向,在煙霧的掩護下,筆直的向著多佛爾海峽方向全速前進。

    「伊麗莎白女王號戰列艦正在突圍!」早就盯著這條戰列艦的馮.羅嚴克拉姆艦長向雷德爾報告了這個情況。

    「別管那條船了,她衝不進多佛爾海峽,那裡有一群老朋友在等著她。命令艦隊,包圍那四條英國巡洋艦,全力攻擊,把她們全都送進海底!」

    仗打到現在這種程度,雷德爾覺得大局已定,獲得如此輝煌的勝利,德國海軍始終沒有沉沒一條軍艦,這已經是出乎意料的幸運,沒必要為了一條困獸猶鬥的戰列艦造成不必要的損失,雷德爾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轉變,保住現在不沉一條戰艦的記錄直到最後才是他目前最想要的。

    就在多佛爾海峽外寬闊的航道里,三條龐大的戰艦正在嚴正以待,海平面上隱約出現了一個孤零零的艦影,伴隨著刺耳的電鈴聲,巨大的炮塔開始緩緩轉動,粗大的炮管慢慢的仰了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49
第九十五章 好消息

    d日清晨六點,丘吉爾從床上醒來,他按下了床邊的電鈴。按照平日裡的習慣,他每天早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在床上聽取機要秘書進行最新的情況匯報,然後遵照心情的好壞選擇繼續賴床還是起床洗漱吃早餐。

    那位敬業的女士遇到了職業生涯中最糟糕的情況,首相大人昨晚上喝得太多,早上又醒的太早。機要秘書一進門,就感受到了房間裡那股近乎凝固的低氣壓,首相正在經受著宿醉與失眠的雙重折磨。精明的機要秘書不敢懈怠,有過數次可怕經歷的她非常清楚,此時任何一個微小的錯誤都會引發一場恐怖的雷霆風暴。

    丘吉爾後背靠在床頭坐著,被子拉到了胸口,腰下墊了兩個枕頭。他費力的扭轉身體,拿起了床頭櫃上的菸灰缸放到了肚子上,隨後從菸灰缸裡挑出昨晚沒抽完的半根雪茄,機要秘書急忙走過去從床頭櫃上拿起一盒火柴遞給了他。

    「謝謝,克里斯汀小姐。今天有什麼好消息,我覺得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需要一個好消息了。」丘吉爾點著了雪茄,甩熄了手裡的火柴,隨手扔到了菸灰缸裡。他現在頭疼的厲害,就像有一把錐子在不斷戳著大腦,幾週以來,戰爭的壓力迫使他幾乎不眠不休的日夜工作,每天休息不到三個小時,但是英國的情況卻絲毫沒有得到好轉,反而變得越來越糟。

    德國人在大英帝國的動脈上切了幾個巨大的口子,日不落巨人正在飛快的失血,而且還對此毫無應對之力。

    陸軍非常努力的恢復著實力,他們承擔起了國土防禦工程的九成任務,司令部將領們做出的努力以及付出的犧牲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最終結果卻越看越讓人感到心寒,武器裝備不足,軍官士官短缺。士兵訓練時間被壓縮,徵兵年齡範圍卻擴大了很多。兵員雖然不缺,但是陸軍編組速度就是上不去,陸軍部把一堆空殼子部隊冠上了赫赫有名的番號,試圖拿來迷惑德國人。丘吉爾則只能不斷的用嘉獎與升職來鼓舞這些菜鳥的士氣,最後能夠達到什麼樣的效果,丘吉爾已經不再感興趣,他只希望這些年輕的士兵能夠像他們的前輩那樣,為了大英帝國的榮譽奮戰到底。

    空軍的道丁讓他非常失望,那種怯懦的表現簡直就是在公然資敵。但是丘吉爾不但不能責罰他,而且還要替他在內閣裡進行辯護,他必須要保護自己最忠心的部下,特別在這種危急的時刻,隊伍的凝聚力才是最重要的,一旦人心散了,那麼一切都完了。

    皇家海軍的表現簡直不堪入目,丘吉爾曾經擔任過兩屆海軍大臣,在任期間。他不斷的引進最新的技術和裝備,研究最新的戰術戰法,提拔了一批年輕的海軍將領,努力的清除英國海軍裡那股陳腐之氣。可以說現代的英國皇家海軍完全就是由他親手打造起來的。但是很明顯,他的改革沒能成功,或者說海軍裡的頑固勢力根深蒂固。英國皇家海軍似乎有著不可思議的還原本能,等到他一離開海軍大臣的位置。海軍內部就立即會恢復原狀,他的努力就只是給海軍帶來一些新玩具,隨著他的下台。裝備發展計畫也全部停滯了下來。

    現在英國皇家海軍已經吃到了他們自己種下的苦果,德國人在裝備與技術上已經趕超了上來。雖然敦刻爾克戰役的慘敗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人為的錯誤,特別是他在其中起到了最關鍵的推動作用,他也不準備推卸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但是隨後一系列大西洋護航戰的失利,這完全就是皇家海軍自己的問題了。

    大炮巨艦派的海軍高層對潛艇技術與戰術方面的短視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在經歷過一戰的慘痛教訓之後,竟然還是不思進取,不對其進行專門的研究並且進行有針對性的裝備開發,現在英國皇家海軍的驅逐艦上使用的依然是一戰時研發的那些裝備,當年就已經證明了這些東西根本無法抑制住德軍潛艇的攻擊。

    但是一次大戰的獲勝矇蔽住了英國人的雙眼,他們陶醉在勝利的光環裡不可自拔,德國的投降證明了潛艇只是歪門邪道,大炮巨艦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力量。現在這些歪門邪道再次扼住了英國的喉管,大炮巨艦對此起不到任何作用。

    薩默維爾艦隊的覆滅再一次對他造成了沉重的打擊,在此之前,丘吉爾一直非常自負,他認為自己制定的計畫都是完美的,戰略方向都是正確的,只是部下在執行過程中出現了某些偏差,遭遇到了一些之前從未遇到過的阻礙,遭到失敗這只是運氣使然,並不代表是計畫上有什麼問題。加里波利登陸、敦刻爾克撤退戰,這兩次戰役在理論上完全是可以實現的,只是運氣太差,才導致了最終的慘敗。但是這一次薩默維爾的失敗,嚴重打擊到了丘吉爾的自信心。這次計畫是他一個人獨自制定出來的,沒有其他任何人參與其中,是他第一個將飛機引入了皇家海軍,也是在他的支持下發展出了航空母艦,丘吉爾認為沒人會比他更加瞭解這種艦艇以及如何來使用她,結果沒想到最終迎來的是當頭一棍。

    收到海軍報告的時候丘吉爾整個人都萎靡了,這次失敗嚴重損傷到了他的自尊與自信。所以本土艦隊的突襲計畫丘吉爾只是下達了作戰命令,提出了一個作戰目標,將其中具體的計畫與操作全都一攬子扔給了皇家海軍司令部,從頭至尾他都堅持不聞不問只管簽字畫押,老老實實呆在戰時內閣等著最終戰報的到來。可憐托維直到戰死那一刻,都還以為這次計畫與命令全都和以往一樣,是丘吉爾親自制定與下達的,根本沒想到是海軍司令部自己搞的方案,他風蕭蕭給狗看了。

    等到丘吉爾開始抽起雪茄,機要秘書開始進行清晨簡報。聰明的機要秘書已經預計到今天早上不太好過,所以非常技巧性的重新排列了匯報內容的次序。先報告一些糟糕的消息,再夾上一點稍微好點的消息。最好的消息放在最後,這樣丘吉爾就不會被壞消息困擾,可以保持著好心情起床辦公了。

    首先法國貝當政府向大英帝國政府發出了正式抗議,抗議書的內容不需一一表述,關鍵是法國人的態度非常強硬,遣詞用句異常激烈,其中用了大量篇幅猛烈抨擊了英國政府的背信棄義毫無廉恥,要求英國政府給個明確的說法,懲辦責任人並且賠償法國的損失,否則就會嚴重傷害法國人民的感情。影響兩國的關係,走上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道路,反正在內行的外交官員眼裡這份文件完全可以當做宣戰前的預告書來看。對此丘吉爾當然是不屑一顧的,此次事件的責任人就是他本人,懲辦責任人難不成要讓他辭職?那群大陸上的敗家之犬還真是敢想。丘吉爾撇了撇嘴,撣撣菸灰,示意秘書繼續。

    德國轟炸機再次轟炸了牛津,把那裡的幾處大型莊園化為了灰燼,當地消防局對這種特殊的燃燒彈完全束手無策。如同南部海岸那些城鎮報告的那樣,這種燃燒彈非常難以撲滅,甚至可以在水中燃燒。

    丘吉爾皺起了眉頭,這東西已經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麻煩。他已經命令專人負責這個項目,聯繫各大學院的化學專家,力求在最短的速度內找出克制這種火焰的方法。軍方在第一時間組織了專家趕到轟炸現場調查取樣,但是反饋回來的消息不太好。因為燃料燃燒的很充分加上現場受到其他雜質的污染,根本無法獲得燃料樣本。

    現在只能祈求能夠獲得一枚失靈的未爆彈,但是說起來簡單。真正想要實現談何容易,這東西里面裝填的是燃燒劑,就算引信失靈,其他的燃燒彈也可以將它引爆,想要獲得樣本只能憑藉天意了。丘吉爾再次點了點頭,示意秘書繼續。

    接下來還是關於德軍轟炸的事情,確切的講,是轟炸引發的後遺症。在昨天下午,丘吉爾已經獲知了沿海爆發難民潮的消息,但是政府直到午夜才獲得完整的事件報告與記錄數據,這才真正瞭解到此次事件的嚴重性。

    當天從中午時分起,先後預計有一百七十萬人至兩百萬人逃離了自己的家園,其中很大一部分已經流散到了倫敦附近的幾座大城市,還有一部分卻還在馬不停蹄的往北部遷徙。由於人數非常巨大,沿途的駐軍與警察根本不敢前去阻攔,沿路各地的自衛隊也只是堅守各自的村鎮進出口,防止難民湧入,其餘一概不去幹涉。

    隨著難民到來的還有各種千奇百怪的謠言,大部分都極端危言聳聽,但是在底層居民那裡卻非常有市場,已經有不少城市居民與鄉鎮村民聽信了那些謠言,加入了外逃的隊伍。警察以流民罪在街頭逮捕了一部分逃亡者,但是根本阻攔不住集團恐慌性質的逃亡。警察廳審訊了其中一部分人,發現有些人其實根本就不想離開故土,但是當時村裡所有人都在準備逃走,留在原地的下場就是餓死,所以也只能跟著大隊行動。倫敦警察廳請求內閣給予更大的權力,加強管束一些進入倫敦的難民。

    直到昨晚十二點,任然有六十萬人滯留在各條通往北部的公路上。讓政府擔憂的是,南部沿海很多村鎮已經被空無一人,當地的人民自衛軍也全都逃走,可以說從昨天下午四點一直到丘吉爾讀到這份文件為止,英國南部大部分的海岸是無人看守的。

    聽到這裡,丘吉爾吃了一驚,不過隨即他就想到,那些海岸有沒有人看守已經無關緊要,德國人必定選擇多佛爾登陸,只要陸軍部隊及時趕到那裡,那麼就完全可以防守住那兩個港口,只要打退德國人這次登陸,今年將不會再有大型的戰事。不過還是要調動一些部隊重新建立起海岸警戒哨,丘吉爾準備在上午的參謀長每日例會上專門提一下這個問題。

    機要秘書繼續匯報,歐洲大陸上的戰事已經趨於穩定,德國和法國停戰許久,雙方態度非常曖昧,不過法意邊境的衝突開始升溫,意大利陸軍在前天下午向著法國阿爾卑斯山邊境防線再次發動了猛烈的攻擊,同時出動了三個山地師以及兩個航空團。結果還是被法國陸軍輕鬆的打了回去,據稱意大利人遭到了密集的大口徑火炮和大量自動武器的攻擊,一線部隊損失慘重,意大利空軍也遭遇了法國空軍的頑強抵抗,法國方面宣稱擊落了四十七架意大利飛機,但意大利只承認有兩架轟炸機由於迷航在山區失蹤。

    丘吉爾對此的感想是跳樑小丑又在作死,面條會遭到這種下場完全就咎由自取,一點都不讓人感到吃驚,相比之下他還是對的法國在此戰中顯示出的實力更為關注,這從另一方面證實了法國確實已經與德國秘密媾和。或者已經達成了什麼交易,德國人一定如同情報部門猜測的那樣,正在暗中支援法國武器裝備。

    法國兩個月前還在哭訴武器工廠盡陷敵手,要求英國支援重炮和飛機,那麼現在用來吊打面條的武器究竟來自哪裡?要是法國陸軍真的那麼生猛,何至於落到首都都被別人攻佔的這種地步。

    丘吉爾決定和軍情局的間諜頭子再次碰一下面,孟席斯似乎正在多佛爾前線準備什麼行動,正好讓他回來做一次報告,順便讓他加大力度。把法國和德國之間的問題理理清楚。

    接下來是關於多佛爾的報告,昨晚十點,重新整編的第一裝甲師與第五與第六步兵師終於趕到多佛爾和福克斯通。但是從十一點起,德軍在維桑一線佈置的大口徑重炮集群開始向多佛爾要塞和福克斯通市區展開了連續炮擊。據稱每分鐘都有兩三發大口徑炮彈落下。德國轟炸機也不斷向兩地投彈,從今早三點起,多佛爾和我們失去了聯繫。

    福克斯通的陸軍部隊一直在用無線電與肯特指揮所保持著聯繫,據陸軍報告。當地建築物與海岸防禦陣地遭到了嚴重的破壞,軍隊人員的傷亡也很嚴重,大部隊已經撤出了市區。只留下一小部分士兵進行警戒,目前炮擊與空襲依然還在斷斷續續的進行,攻擊還沒有減弱的跡象,同時海面上也沒有發現德國登陸艦隊。最後一次聯繫是在早上六點,之後就沒有得到新的報告。

    丘吉爾鬆了口氣,看來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德國正在為登陸兩地而在做炮火準備,既然炮擊還在進行,那麼說明登陸還未開始,德國人必定在這兩天發動登陸,等一下在參謀長聯席會議上再討論一下,看看還能抽調什麼部隊加強那裡的防守力量。

    接下來的內容對於丘吉爾來說是個好消息,加拿大政府終於承受不住國內保王派的壓力,通過了一項決議,將於本月月末調集兩個步兵師,前來英國本土勤王護駕。雖然遠水解不了近渴,但是畢竟是平白掉下來的援兵,等到打退這次德國人的登陸,到時候手裡再多出兩個步兵師的援兵,那麼英國本土就算是守住了。丘吉爾對加拿大士兵的戰鬥力嗤之以鼻,但是對於他們的武器補給還是很有一些垂涎的,到時候只要從中扣下那麼一點,想必加拿大人也不敢有什麼怨言。

    最後一條消息更讓丘吉爾感到精神振奮,和美國的密約終於簽訂完畢,原本丘吉爾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會被狠狠敲上一筆,畢竟英國人前科纍纍實在沒多大信譽可言。但是有趣的是富蘭克林羅斯表現的異常慷慨大度,英國並沒有在交易上面吃什麼虧,甚至可以說還佔了很大的便宜。

    美國同意英國政府利用英國在美國的資產抵押貸款,利息也定的很低,美國將會提供五十萬支庫存的m1917步槍與五百門75毫米火炮,還有五千挺馬克沁機槍,步槍與機槍的子彈各一百萬發,火炮每門附帶1000發炮彈。其中二十萬支步槍與三百門大炮已經裝船起運,美國甚至私下表示可以派遣驅逐艦幫助護航,只是驅逐艦隻能掛英國國旗。同時英國特使團已經開始與美方討論購買坦克與飛機的問題,美國方面表示由於自己裝備的也不多,只能重新進行生產,但是如果英**方急著需要,美國可以將自己陸軍的裝備中抽調一些出來,現在正在討論具體的數量,應該很快就能獲得結果。

    這是丘吉爾這個月獲得的最好的消息,看來自己那位表親有些急不可耐了,丘吉爾很清楚,這件交易對於雙方來說都有好處,特別是對於正處於困境中的對方來說,拯救英國其實也在拯救他自己。

    「真是美好的一天,克里斯汀,伊斯梅將軍到了沒有?」丘吉爾笑著把雪茄放進了菸灰缸裡,隨後遞向了秘書。

    「還沒到,需要我去請他嗎?」機要秘書接過菸灰缸放到了床頭櫃上。

    「過十分鐘,請他到小餐廳來見我,今天的早餐是什麼?」

    「土豆泥和煎培根,還有煮雞蛋。」

    「太好了,我喜歡培根。」

    丘吉爾掀開了被子,爬下了床,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向著洗手間走去。這一刻,頭疼似乎已經離他遠去,他的心情從未如此舒暢,英國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49
第九十六章 振奮

    當伊斯梅憂心忡忡的走進指揮所小餐廳的時候,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個正興高采烈大嚼著煎培根的丘吉爾,看到他進門,還樂呵呵地向他揮舞著插著煮雞蛋的叉子打招呼。

    「早上好,首相閣下。」伊斯梅向丘吉爾欠身致意,隨後走到了餐桌旁。

    「早上好,黑斯廷斯,昨天下午你去了梅德斯通,那裡的情況怎麼樣,吃過早飯了嗎?」丘吉爾嚥下嘴裡的培根,大聲的對著伊斯梅說道。

    「還沒有,首相閣下,我剛從那裡趕回來,一路上糟糕透了,到處都是撤退的平民,我的車胎還爆了。」伊斯梅坐在了丘吉爾的下手邊。

    「啊,那真是太糟糕了,今天的培根不錯,陪我一起吃早餐吧。」丘吉爾放下了刀叉,從餐桌上的面包籃裡抓起起一片白面包,隨後拿著黃油刀在上面塗抹黃油。在首相的示意下,勤務兵給伊斯梅端上了一份同樣的早餐。

    「謝謝,首相閣下。」伊斯梅也不矯情,他摘下軍帽遞給了勤務兵,隨後拿起刀叉,開始切割盤中的食物。

    「黑斯廷斯,你看上去氣色不太好,今天的牛奶很新鮮,你應該試一試。」丘吉爾啃著面包片與他的參謀總長閒聊起來。

    「首相閣下,我非常抱歉,我想我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伊斯梅放下了刀叉,把餐盤推到了一邊。從進門那刻起他就一直在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始向丘吉爾報告。

    現在的丘吉爾顯然正處於興奮狀態中,伊斯梅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是伊斯梅在這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從丘吉爾臉上看到笑容。一時間,似乎那個雄心勃勃自信十足幹練果斷的大英帝國首相又回來了。

    作為首相最親密的摯友,伊斯梅實在不想破壞丘吉爾難得一遇的好心情,這段時間來自外界與內部的壓力給這個男人造成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他無法忘記薩默維爾戰死的消息傳來時看到的景象,忘不了當時丘吉爾陰鬱灰敗的面龐以及那種混雜著陰鷙與暴虐的眼神。以及當他低頭蹣跚著走出辦公室時那佝僂的背影裡掩藏著的淒惶與絕望。

    但是現在,雖然臉上依舊掛著巨大的黑眼圈,臉頰旁仍然鬆弛下垂著,但是無論那灰白色的臉龐上顯現的潮紅,還是那閃亮的眼神與燦爛的笑容,卻都是充滿著陽光與活力的。

    但是,伊斯梅覺得還是應該儘早讓丘吉爾知道他帶來的消息,這是他對這位朋友的責任與義務。看著神采奕奕的丘吉爾,伊斯梅的心底裡浮起一種沉重的負罪感。

    「哦?出了什麼問題嗎?」不出參謀長的意料,笑容消散了。丘吉爾放下了啃了一半的面包片,他盯著伊斯梅,眉頭擰出了深深的印痕。

    「就在昨天晚上,梅德斯通發生了大規模的騷亂。外來的暴民砸開了商店的櫥窗,洗劫了每一家沿街的店舖,他們與警察展開了槍戰,還燒燬了當地的警察局。當地只駐紮了一個連的陸軍士兵,守衛著城裡的軍需倉庫。那些暴民擁有大量的武器,他們打死了哨兵。洗劫了軍需倉庫,裡面儲存的軍用食品以及被服軍輜被暴民一掃而空,幸好最終士兵們死守住了彈藥庫,否則後果很難預料。」

    伊斯梅停了下來。看著臉色變得陰鬱的帝國首相。丘吉爾抿著嘴唇,揚起了一邊的眉梢,他拿起放在菸灰缸裡的雪茄,劃著了一根火柴。

    「繼續。黑斯廷斯,我聽著。」丘吉爾一邊點著雪茄一邊說道。

    「當時我就住在市中心蘭森旅館的二樓,親眼目睹了這起暴亂的發生。一開始一群平民在入夜之後圍在市政廳的門口集會。要求市長給他們提供住宿與食物,市政廳的人員出來解釋,城市內的儲備不足,要求他們離開城市,去其他地方尋求幫助。中間發生了什麼交涉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隨後當地的警察出動了,警察們揮舞著警棍開始驅散人群。現場發生了混亂的毆鬥,中間有一些平民受傷。我只帶了四名副手,面對這種局勢根本無法出面。

    那些平民找來了援兵,這些人應該是逃跑的國民自衛隊士兵,我看到不少人還穿著自衛隊的制服,手裡拿的也是制式的軍用步槍。他們二話不說就向警察開了槍,當場打死了幾名巡警,接著雙方就隔著一個路口展開了槍戰,警察手裡只有幾支步槍,很快就被暴民打散。

    接下來事態就失去了控制,那些暴民開始洗劫市中心周圍的店舖,他們用步槍打碎門鎖,破門而入,拿走所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我帶著手下從旅館的後門逃了出去,攔了一輛路過的警車,他們把我們送到了附近的兵營。」伊斯梅緩緩的向丘吉爾述說著他的遭遇,他發現英國首相的下顎肌肉在不斷繃緊。

    「後來怎麼樣了,他們衝擊了軍需倉庫?」丘吉爾咬著雪茄,悶聲向伊斯梅問道。

    「是的,那時候我完全沒有料到他們竟然如此大膽,這完全就是叛國。守衛倉庫的士兵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拿起武器,一些人被當場打死,一些人向對方投降了。事後當地的警察向我匯報,是一些當地人給暴民們帶的路,指出這裡儲存著食物與被服。據警察局長報告,當晚有很多當地人在混亂中參與了對商店與軍營的搶劫。

    我帶著副手退守彈藥庫,我集中了差不多有一個排的士兵,我們利用水泥掩體和五挺機槍守住了那個區域,擊斃了七個暴徒,他們很快就放棄了對彈藥庫的衝擊。我帶著士兵死守在那裡,一直到天亮暴亂結束。」

    「警察擊退了那些暴民?」丘吉爾對此有些感興趣了。

    「不,那些人自己散掉了。他們在日出前就逃離了這座城市,或許有些人留了下來,但是我們根本無法從市民中把這些人甄別出來,因為很多市民也參與了昨晚的暴亂,他們根本就不配合警察的調查。首相閣下,我建議應該立即調動軍隊攔截難民向北部遷徙。我們必須避免昨晚這一幕在北部各大城市發生,那裡有我們最重要的生產企業和物資儲備點,不能讓這些危險分子接近那些城市。」伊斯梅向丘吉爾提出了個人的建議,昨晚的景象讓他記憶深刻,他只能從軍事角度向丘吉爾提出建議,同時他也清楚其中牽涉到了大量帝國公民,不能簡單粗暴的處理此事,解決起來會非常棘手。

    「嗯,我需要沿途城市提交一份詳細的報告,必須召集戰時內閣成員一起討論。想出個妥善的處理方案。現在德國的登陸迫在眉睫,我們必須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應對德國人的入侵上。至於目前。。。。」丘吉爾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隨後抬起頭對著伊斯梅說道。

    「目前我們可以抽調蘇格蘭場和倫敦衛戍區的一部分兵力,支援周邊幾座重要城市,先保證倫敦周邊區域的穩定,發佈臨時戒嚴令,嚴格控制人員流動,同時封鎖消息,避免在社會上產生恐慌。」

    「那麼倫敦城內的治安情況會不會受到影響。」對於抽調倫敦警察與衛戍部隊。伊斯梅有些擔憂,已經有一些逃亡的平民進入了倫敦,人數雖然不多,但很可能是一種隱患。

    「蘇格蘭場能夠克服一切困難。這一點我相信倫敦警察廳的能力。現在我們的任務是維持現有的局面,等到挫敗德軍的登陸,我們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與兵力解決這些問題,等到那個時候。沒有一個罪犯能夠逃脫懲罰,等待他們的將是帝國毫不留情的制裁。只要我們打退德國人的進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丘吉爾的表情舒緩開來。他信心十足的對伊斯梅說道。

    「黑斯廷斯,你告訴了我一個讓我頭疼的壞消息,但是我卻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我剛才接到來自華盛頓的報告,我們已經和美國人達成了協議,美國人答應給予我們所需要的援助,首批二十萬支步槍和三百門大炮已經裝船起運,來自美國的武器將源源不斷的來到英國。

    更棒的是,美國人答應調動他們的驅逐艦為運輸船隊護航,他們有足足兩百多條驅逐艦,設施先進,裝備齊全,性能可靠。有美國人的支援,德國人再也無法掐斷我們的供應線。

    到那個時候,我們可以武裝起每一個英國男人,組建起幾十個步兵師,到那個時候,德國人將再也不可能踏上這座島嶼一步。

    我們還將從美國人那裡獲得更多的坦克與飛機,數量將有成千上萬,我們可以從美國人那裡獲得足夠的食品和物資,英國人將不用再為飢餓和匱乏的物資而擔心,我們的餐桌上將會擺滿美國生產的食品,主婦的烤箱裡將會散出美國牛肉的香氣。英國人民將會重新建立起信心,重新煥發起鬥志,大英帝國永遠不會向野蠻的德國人低頭。

    等到我們積蓄起足夠的力量,我們將會與我們強大的盟友一起,向德國人發起反攻,我們將要重新踏上歐洲大陸,打敗不可一世的德**隊,我要俘虜那個狂妄的金發小子,讓士兵拖著他在倫敦街頭遊行,把他關進倫敦動物園的籠子裡向所有英國人展覽,最後送上倫敦塔砍掉他那顆漂亮的腦袋!」丘吉爾滿臉漲紅,口沫四濺,進入了極度的亢奮狀態,他已經沉醉在了他的妄想之中。

    在此之前,丘吉爾其實在潛意識裡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失敗,但是他的頑固性格令得他一直拒絕接受這種想法,對失敗的恐懼使得他一直在向上天祈禱,並期待著有什麼奇蹟發生,但是等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更大的失敗。

    丘吉爾那時已經走到了崩潰邊緣,他開始依靠酗酒與大量的雪茄麻醉自己,試圖讓自己忘記眼前的危機。但是今天早上的報告,猶如黑暗中亮起的第一道曙光,讓他在絕望的深淵中重新看到了希望。就像在一個人溺死之前抓住的一根稻草,丘吉爾已經把所有的期望都寄託到了這根稻草上。

    前一刻他已經心喪若死,第二天立即獲得了令他振奮的消息。他相信這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上帝給他的預示,預示著對他的嚴酷考驗已經結束了,他將會從痛苦中獲得解脫。並且將因為通過考驗而贏得豐厚的獎賞。

    「首相閣下,這是真的嗎?美國人願意支援我們武器和裝備?這實在是太好了,有了美國人的支持,我們將會將這場戰爭繼續下去,直到某一方徹底倒下,我堅信倒下的必定是德國。」伊斯梅被丘吉爾的話語深深打動了,丘吉爾一直具有一種超乎尋常的感染力,能夠讓你相信他所說的必定會實現。

    「是的,不光是支援,我們還要讓美國人直接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不過這需要一些技巧,也需要花費一些時間。不過,目前這些支援已經足以讓我們重新武裝起一支龐大的軍隊。所以我讓你不用急於處理那些雜事,我們現在的目標是在支援到來之前,將德國人擋在海峽的對岸。等到危機過去,我們就能慢慢的解決國內的那些問題,將那些叛國者全都送上絞架。」丘吉爾自得的吐了口煙霧,伊斯梅滿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在一旁大點其頭。

    參謀長與首相卸下了心頭的負擔。覺得胃口大開,連忙命令勤務兵重新送上一份食物,兩人甩開腮幫大快朵頤起來。雙方打開了心結,相互言談甚歡。等到早餐結束,已經過了上午十點。兩個人挺著飽脹的肚子說說笑笑著走進了地下指揮所的會議室。

    這是每天都要進行一次的參謀長碰頭會議,其實也沒有什麼需要討論的重大問題,因為那是戰時內閣軍事委員會會議的事情。他們更像是戰時內閣內的各軍種專業顧問,任務是給內閣內的各軍種大臣提出建議,並且從內閣裡接受命令。制定計畫之類的有各自的司令部參謀班子。有各兵種的作戰處,他們只是輔助內閣做出軍事判斷與決定,並且擔負起溝通內閣大臣與軍隊的橋樑。按照慣例,這種例會一般只是相互通報一下最新的進展,並且交換一些最新的情報。接受一堆丘吉爾的千奇百怪的命令,花費一些時間從裡面選擇一些最離譜的否定掉,然後愉快散會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但是今天丘吉爾走進這間會議室時,卻發現室內的氣氛有些不對頭,幾名參謀長正聚在會議室一角的地圖桌邊,圍著那張地圖指指點點。看到丘吉爾進來,剛晉陞為陸軍元帥的安恩賽德男爵走上前來,他一臉嚴肅的把一張文件放到了丘吉爾面前。

    「這是我們剛接到的報告,留守在桑威治兵營的衛戍班,再今天凌晨時分發現西南方距他們十五公里左右的迪爾鎮的海岸亮起了燈光,嚴重違反了防空條令,班長打電話向迪爾堡守備部隊詢問,對方回答是接到多佛爾命令,正在連夜趕工加固工事。桑威治兵營也就沒有再加以關注。

    但是到了早上,值班的瞭望哨兵發現了可疑情況,迪爾鎮方向升起了不少煙柱,似乎海面上有船隻航行。他們再次聯絡了迪爾堡,結果接電話的說只是一隊路過的運輸船隊,讓他們不要在意。桑威治的衛戍班長非常警覺,他認為一定出了問題,由於他只有五個手下,無法前去查看,所以他向肯特指揮所發出了報告。肯特指揮所將這份報告轉發給了多佛爾指揮所,但是由於通訊中斷,所以他們又將報告發給了陸軍通訊處請求轉發。我的副官正好在通訊處,看到了這份電報,他覺得其中有問題,或許是德國人的疑兵,亦或者是登陸前的佯動。」

    丘吉爾接過那份報告,仔細的從頭至尾看了一遍,隨後聳了聳肩膀。

    「一看就看得出,這是德國人拙劣的圈套,他們想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迪爾,那裡最多只有一支德軍的特別突擊隊,他們劃著小艇登陸,偷襲了迪爾堡的駐軍,故意製造出一堆破綻讓我們發現,誘使我們向那裡調動部隊,隨後再乘機登陸多佛爾。這種計策太拙劣了,迪爾岸邊全都是沙地和淺灘,根本就不適合軍隊登陸,不過我們也不能放著德國人不管,調一支精銳部隊。。。一個營吧,調一個營到迪爾去,把那些德國人趕回海裡去,不過我懷疑當我們的部隊到達時,德國人其實早就撤退了。就這樣,命令陸軍從就近部隊裡抽調一個步兵營去迪爾。」丘吉爾對著一邊的秘書誦讀了命令,等對方起草打字完畢後再由陸軍參謀長親自簽發。

    「接下來,我要告訴大家一個特大的好消息。」丘吉爾坐在會議桌的主席上,對著正襟危坐的參謀長們得意的宣佈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50
第九十七章 威爾遜4號

    威爾遜4號無線電監聽站,是英國皇家空軍戰鬥機指揮部下面數十個無線電監聽站中的一個。

    英國在開戰之前就已經致力於攔截無線電信號以及通訊情報收集方面的研究,但是由於各國的無線電加密技術的繁雜多變,英國在這個領域一直都沒能獲得多大的進展。

    英國政府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從收集無線電基礎信號落手,再由專門的情報部門進行甄別挑選,最後由專業破譯人員加以破譯。這個流程說起來簡單,實際上非常枯燥繁瑣,消耗的人力與物力,總體工作量之巨大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沒有任何一個部門有能力單獨完成這種工作,從浩如煙海的無線電信號中挑選出自己想要的那份情報,光是初期鑑別就已經能逼得管理人員發瘋。

    於是這項工作被分攤給了空軍和海軍,他們有各自**的無線電通訊系統,有足夠的人力與物力完成初期的收集工作,而且各自擁有大量非常熟練的無線電操作人員,可以從一開始就完成初期的甄別工作。比如將軍用頻率從一堆民用頻率中辨識出來,並且對其中一些簡單的明碼通訊進行破譯。最後那些無法破譯的密碼通訊將會被記錄下來,集中起來交給專業的情報部門進行處理。

    皇家空軍的監聽站還擔負著監聽敵方空中無線電通訊的任務,可以從一些蛛絲馬跡裡判斷出敵方空軍的通訊密語規則。從中獲取一些重要的軍事情報,例如飛行隊的番號、駐紮地、機種以及一些飛行員的姓名軍銜之類的,雖然對空戰沒有多大幫助。但是情報畢竟是情報,總會有用得著的時候。

    威爾遜4號是英國皇家空軍部署在肯特郡的七個無線電監聽站中的一個,非常普通毫無特色,總編制只有十人,八名無線電監聽員和正副主管站長。工作時四名監聽員上機監聽,每四個小時輪班一次,換崗下來的人員還不能閒著。要對自己記錄下來的電碼進行整理辨識,然後在每天下午由運送每日補給的卡車帶走上交給上級部門。如果發現截獲到非常重要的情報。這種情況到目前為止還未發生過一次,監聽站必須立即通過有線電話向上級指揮部緊急報告,並且由專人將書面記錄送達指揮部。

    早上八點,監聽站站長雅各布空軍中尉端著咖啡走進了無線電監聽室。早上天氣不錯,中尉的心裡卻是一片陰霾,昨晚做了整整一夜的噩夢,他準備等一會給在多佛爾要塞服役的弟弟打個電話,或許可以找個時間碰個頭。

    一般從午夜到日出這段時間,空中無線電通訊會逐漸減少,飛行員也是人,需要正常的睡眠。所以晚上十二點到早上八點這兩班,只安排兩名監聽員值班。如果有人願意,可以一個人連著值兩班,換取第二天白天八個小時的連休。

    「克拉克。怎麼就你一個人值班?」雅各布發現只有一台無線電接收器前坐著人,其餘三台前面都是空的。

    「是的,中尉,昨晚加斯帕有些發燒,我讓他回去休息了。」一等水兵克拉克帶著耳機,一邊回覆著長官的問詢一邊在一張電報稿上奮筆疾書。

    「怎麼有這麼多?」雅各布中尉端著咖啡站在克拉克身後。他翻看著操作台上厚厚的一疊無線電記錄。

    「中尉,我覺得有些不對頭。從今早兩點開始,我監聽到了大量不明來歷的無線電通訊,有的信號非常強烈,就像在附近發出的。通訊非常密集,連著佔用了六個頻率,似乎是一種新型的密碼,我從來都沒有遇見過。」克拉克一等水兵停下了手裡的筆,把剛才記錄的一份電報交給了中尉。

    「六位一組的亂碼,字母與數字無序排列,是德國人的風格,他們在海軍裡先使用了類似的通訊密碼,我在海軍情報處的朋友提起過這個。你說從今早兩點開始的?通訊頻率突然爆發似的增加?上次我們遇到這種情況是在敦刻爾克戰役前,那時候你還沒調到這個監聽站,看來德國人正在進行一場大行動。測出信號發射方向了嗎?有沒有截獲到語音通訊?為什麼沒有立即向我報告?」雅各布中尉皺著眉頭翻看著手裡的通訊記錄,裡面大部分都是這種亂碼通訊,還有一些似乎是另一種格式的四位數密碼,如果沒有密碼表,只能讓人看得一頭霧水。

    「算了,你對這項工作還不熟悉,換成我也不會因此叫醒主官。」雅各布把那疊記錄放到了操作台上。

    「謝謝長官,我對信號進行過側向,但是奇怪的是,大部分信號來自於北面,也有東北方向,我覺得可能是挪威和比利時,有些信號非常強烈,德國人一定啟用了他們最新的大功率無線電台。我也截獲到一些語音通訊,有些信號不良,我錄下了一段,挺有趣。我的德語不太好,德國人一直在大喊大叫,裡面提到了什麼坦克,好像他們正在行軍,不斷的催促加快速度。」克拉克指著一旁的鋼絲錄音機說道。

    「什麼?你真的接收到語音通訊了?德國陸軍的?你不可能接收到德國陸軍的信號,我們隔著一個海峽呢,他們的語音通話系統根本傳不了那麼遠,或許是德國人的夜航轟炸機部隊。」

    雅各布中尉走到鋼絲錄音機旁,帶上了耳機,扳下了播放開關,耳機裡立即響起了斷斷續續的德語通話。「加快速度,加快速度,不要耽誤……全體跟上……快快快!坦克繼續前進!……一排究竟在……我們已經……紅區……報告……這裡空無一人……沒有敵人……阿赫巴少校……讓前面那群傢伙快移開。讓開通道……」

    聽到這裡雅各布中尉的眉頭皺了起來,確實是德國陸軍的語音通訊,他還是第一次在無線電裡聽到德國陸軍的聲音。一直以來和他打交道的都是德國空軍,大都是飛機之間的語音通話,也曾截獲到德國陸軍的無線電信號,但是都是使用電碼密碼,從未截獲過語音通話。

    「真奇怪,以前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我去打個電話。問一問其他幾個站有沒有截獲類似的信號,你的業務干的不錯。只是有些小瑕疵,你應該早點向我報告的。」雅各布中尉一口乾了杯子裡的咖啡,走到牆邊的掛壁式電話機前,飛快搖了幾下手柄後摘下了電話聽筒。

    「接線員……接線員……」話筒裡沒有如往常那樣傳來空軍通訊中心接線員甜美的應答聲。只有一片寂靜。雅各布中尉用力的再搖了幾下手柄,但是卻依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電話線斷了,真是見鬼。什麼事情都趕到一起了,希望通訊處的傢伙能夠盡快修好它。」雅各布中尉憤憤的把話筒掛回了電話機,他原本還想待會兒給弟弟打電話的,現在看來這個計畫要延後了。

    不過這也是常有的事情,因為德國空軍的重型戰鬥機部隊,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狂熱的熱愛上了超低空突襲,他們常常在凌晨與黃昏發動偷襲。近期那群瘋子技術愈發見漲,已經發展到了超低空作死的程度,常常用堅固的機翼掛斷電話線與電纜。梅塞施密特成群結隊貼著樹梢飛行,掃射豬舍牛圈,掀掉穀倉的茅草屋頂。

    「那幾個傢伙怎麼還不來接班,真是太不像話了,我想我必須再次嚴明一下紀律了。」雅各布中尉把那幾份記錄紙放回了克拉克手邊的記錄堆裡,他現在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煩躁。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而且應該是糟糕的事情。

    雅各布中尉在監聽室來回踱了兩圈,接著又走到那台錄音機前,帶起耳機仔細聽了起來。

    「長官,我又搜到了德國人的語音通訊,這一次聲音很清楚,他們的語速太快,我聽不明白,你快過來聽聽。」克拉克興奮的大聲叫喊起來。雅各布連忙摘下錄音耳機,衝到了無線電台前,從克拉克手裡接過耳機戴在了頭上。

    「快快快,錄下來。」雅各布對著克拉克飛速搖動著手指,水兵連忙跑到鋼絲錄音機旁換上了一盤新的錄音鋼絲,扳下了錄音開關。

    「確實是德國人,兩支部隊在對話,或許是上下級……艾恩司哈格上尉……真是拗口的名字……他們似乎迷路了,一直在詢問一個叫瓦斯特克萊伐的地方,嗯,從來沒聽說過,聽上去像是比利時哪個村莊。他們好像發現了什麼?命令步兵上前搜索。不知道有哪個可憐的傢伙要倒霉了,這些野蠻的德國人。他好像在向誰報告,灰綠色屋頂?四根通訊天線塔,嗯,看上去應該是一個無線電通訊站……」雅各布中尉一手按著耳機,一手在記錄紙上飛快的記錄著通話內容。

    「中尉……」克拉克在一旁叫到。

    「等一下。」雅各布伸出手掌對著克拉克,阻止部下干擾他的工作。

    「德國人的步兵衝過去了,沒有任何抵抗跡象……他們抓住了一些俘虜,德國人聽上去挺得意。哎?德國人在和誰作戰?難道是演習?」雅各布覺得其中必有蹊蹺,他認真的記錄下所聽到的每一個字,想要從中察覺出一絲端倪。

    「中尉!」克拉克再次大聲的喊道。

    「究竟有什麼事!」雅各布憤怒的轉過臉看著這個不識大體的一等水兵。

    「中尉,我們的屋頂就是灰綠色的,外面也豎著四根無線電發射塔。」克拉克眼神裡充滿著恐懼,他聲音顫抖著向主官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等一等,你的意思是……我的老天啊。」雅各布被部下的推測給嚇到了,他慌忙的站起身來。

    就在此時,監聽室的大門被一隻靴掌上釘滿防滑釘的大號德國行軍靴踹了開來。在房門的一側露出了一截mp38衝鋒槍的槍管,一個聲音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喊道:「裡面的英郭楞,全都不需動。舉起雙手,老老實實粗來,不攔的話,偶們就要棱手六蛋了。」

    「別開槍!我們馬上出來!」雅各布絲毫沒有猶豫,他大聲的用德語向對方喊道。他和克拉克都沒有佩槍,監聽室裡也沒有任何武器,除了投降還能怎樣。難不成兩個人抬起那台五十磅重的大型電台衝出去砸德國人,沒聽德國人說要扔手六蛋了嗎。

    高舉雙手。兩名英國空軍軍人走出了監聽室的房門,明亮的陽光晃得雅各布雙眼一陣刺痛,他連忙眯起了眼睛。

    等到恢復了視力,雅各布中尉連忙抬眼四處查看。結果眼前的景象差點氣歪了他的鼻子。他的副站長以及其餘七個部下,全都只穿著**,雙手抱著頭面朝著板房的牆壁蹲成了一排,兩名怎麼看都不像善類的德國士兵在一旁看管著,他們手裡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滿下巴胡茬的臉上展現著猙獰的笑容。

    「這群無能的廢物,一群蠢貨。」一看就知道這群混蛋比自己投降的還早,應該是直接讓德國人堵在了床上,這群爛人竟然沒有一個發出警告。哪怕你尖叫一聲也好啊。

    「雅各布中尉?」一名德*官昂首挺胸站在了皇家空軍無線電監聽站站長面前,他抬著下巴,從壓得低低的帽簷下方看著面前這個一臉惶恐的英*官。

    「你的部下已經招認了。你不要想著耍花招,站長先生。」德*官背著雙手,緩緩走到雅各布的側面。

    「我的名字叫霍斯特,霍斯特.塔帕特少尉,你現在已經成為了德國國防軍的俘虜,我希望你能夠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德國少尉緩緩的踱著步。慢慢的繞到了雅各布的身後。

    「你想要知道什麼,塔帕特少尉。」雅各布感覺後背的汗毛都全部豎立起來了。他顫抖著詢問到。

    「很好,我還以為你會像那邊那個白痴一樣,會先問「上帝啊,你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看來你是個聰明人,我喜歡和聰明人交流,因為聰明人總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少尉慢慢踱到了雅各布的另一側,他走上一步,湊在雅各布的耳邊小聲說道。「把你們附近幾處監聽站和指揮所的位置指出來,告訴我們所有你知道的,打開你辦公室裡的保險箱,我想裡面的那些文件對你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

    然後他猛地縮回身子,轉到了雅各布的正面。「你也可以選擇頑抗到底,我同樣很喜歡硬漢子,同樣我也遇到過一些自以為聰明的傢伙,他們以為可以用謊言愚弄我們,最終只會證明真正愚蠢的是他自己。你的部下中一定會有不少識時務人,我想你也會是一個識時務的人吧」

    「當然,當然,可以,我全部照辦,求你們不要傷害我,我是個軍官,我要求獲得戰俘待遇。」這個德國人明顯精神上有毛病,雅各布感到小腹一股尿意正在積聚,他已經害怕的都快站不住了。

    「很好,很好,中尉,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塔帕特少尉高興的拍了拍雅各布的肩膀,隨後轉過身對著站在一邊的德軍上士下令。

    「帶幾個人,跟著他去取密碼和文件,然後把他和那些俘虜送去營部,交給情報處的哈斯勒上尉。」

    「明白了,排長。」上士向著少尉敬了個禮,隨後喊出幾名士兵,押著皇家空軍中尉向著無線電站的辦公室走去。

    「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像?」等到俘虜被帶走,剛才還一臉冷酷陰狠的塔帕特少尉突然衝著身邊的部下們做了個鬼臉,早就快憋出暗傷的德國士兵當即就捧腹大笑起來。

    「天啊,排長,簡直一模一樣,您真是一個天才。」一名中士笑著大聲說道。

    「那個中尉都快嚇尿了,抖了半天都沒能把鑰匙插進保險箱的鎖孔,結果還是吉爾默上士看不下去上前幫了他一把。」

    「我也被嚇了一跳,排長,我還以為你被哈斯勒上尉附身了,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還有那繞著人轉圈的說話方式,完全就是這個樣子。」

    聽著部下的吹捧,塔帕特得意的掏出一根捲菸點了起來。「好啦,笑也笑夠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干。仔細搜索這個地方,能夠帶走的全都帶走,帶不走的拆掉關鍵零件,收集你們能夠找到的所有食物和武器彈藥,我們還有大仗要打。」

    「遵命,排長。」士兵們挺胸敬禮之後一哄而散。

    「糟糕,我忘了問了,那個威斯特凱福農莊究竟該往哪裡走。你們幾個,快等一下,艾恩司哈格上尉已經快氣炸了。」塔帕特懊腦的拍了拍腦袋,一路小跑著向著遠處的俘虜押送隊伍追了上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51
第九十八章 多佛爾要塞

    「吾主耶穌基督啊,你的威靈無比巨大,仁慈浩瀚無涯,祈求你赦免我的罪惡,保佑我免於遭到凶惡敵人的傷害……」謝爾頓.雅各布跪在漆黑的甬道牆邊虔誠的做著禱告,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

    隨著他的祈禱聲響起,一個又一個聲音漸漸加入了進來,不一會兒,這條甬道里所有人都開始誦讀神聖的詞句。祈禱持續了很長時間,連續換了四五種禱文,聲音漸漸稀疏,最終再次歸於一片靜寂。

    雅各布中士靠著甬道的牆壁坐下,他將配發下來的軍毯裹在了身上,但是還是止不住身體的顫抖,他雙手抱著頭,手肘撐在膝蓋上,用力的大口呼吸,因為他怕下一秒他會忍不住哭出來。

    突然,頭頂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鳴,隔著隧道頂部厚厚的白岩依然清晰可辨,隨後整條隧道就開始瘋狂的震顫,包著波紋鋼板的牆體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扭曲聲,靠著牆體的人體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從岩石裡傳來的衝擊力量,透過股骨與脊椎,將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懼鑿入了人們的心臟。

    沒有經歷過這種可怕場面的人,是永遠不會明白那種直接衝擊靈魂的恐怖。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死,卻又很清楚自己隨時會死,每一秒都在等待著死神從天而降,卻又期望著不要發生在自己頭上,這種心理有些類似於賭博,不過賭的是自己的生命。能夠堅持下來的人必須擁有一顆堅韌的大心臟,但是更多的人承受不住這種壓力,陷入了精神崩潰和歇斯底里之中。

    「不!我不要死在這裡!我不當兵了!我要回家!」伴隨著震顫與轟鳴,黑暗中一個少年的聲音尖叫起來。

    雅各布聽出那是一個剛入伍的新兵,是叫克倫普還是科倫坡來著,雅各布有些記不清了,沒人會花時間去記這些新兵菜鳥的名字。雅各布一直認為陸軍部在胡鬧。這些根本就還是半大的孩子,好幾個新兵連變聲期還沒度過,聽上去像一隻隻嘎嘎叫的小鴨子,吵的人頭疼。

    「閉嘴,小子,乖乖的坐回你的位置上去,這是該死的戰爭,不是你在幼兒園裡的遊戲,要是你再不閉上你那張嘴,我就過來幫你閉上。」沒人能夠忍受在忍受死亡的威脅的時候。還要經受一個新兵吵鬧的折磨,一名老兵搶在雅各布之前呵斥起那隻菜鳥。

    老兵很清楚並不能責怪這個新兵,對方僅僅只是一個孩子,入伍不到兩個月,連基礎訓練都沒來得及完成。但是年輕並不代表擁有豁免權,在戰爭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每一場戰鬥都是成熟的考驗,闖過這一關你會成為一個男人,闖不過的。那就只能成為一灘狗糞。

    「我不要,我就不閉嘴!我受夠了,你們都是混蛋!我要出去!」新兵已經情緒失常,他完全忘卻了往日對老兵的畏懼。開始用尖利的聲音向老兵發出挑釁。

    「啪。」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起,菜鳥的尖叫戛然而止,隨後就響起了人體倒地的聲音。

    「喂喂,下手別太狠。這只是個嚇破膽的小公雞。」雅各布雙手搓了搓臉,大聲的開口說道。

    小菜鳥的失控無意中成了他心靈上的通風孔,讓他從之前的沮喪與恐懼中逃離了出來。他突然對那個新兵感到了稍許的感激,如果沒有這孩子打岔,下一刻崩潰的說不定就是他布自己。雅各布儘量選擇用調侃的語氣提出自己的建議,這時候人們的精神壓力已經積壓到了臨界點,刺激任何一個人都是在自找麻煩。

    「放心,中士,我只是給了他一槍托,最多打碎了他那根漂亮的鼻樑,這只是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他以後會感激我的。」說話的是a排的老兵查爾斯,一個身高6英呎9英吋的龐然大物,看來他確實手下留情了,否則菜鳥碎裂的絕對不會只是鼻樑。

    此時頭頂上的轟鳴聲已經消失,牆體與天花板也不再震顫,人們開始慶幸他們又熬過了一次炮擊。

    雅各布和他的步兵排被困在了多佛爾要塞地下隧道網的一段五十米長的甬道里。多佛爾要塞,這座從1066年就開始建立的古老兵營,經歷了大英帝國八百年的風風雨雨,無數帝王將相在此駐留過腳步,它已經成為英國歷史的一部分,與溫莎城堡與倫敦塔其名。

    威廉一世從諾曼底渡海而來,就是在多佛爾踏上英國國土,在成為英國國王之後,這個心胸狹窄的傢伙開始在多佛爾建立兵營和堡壘,為的就是堵住後來者的道路,防止其他歐洲領主登陸英國奪取他的王位。

    歷朝歷代凡是和威廉一世想到一起去的英國國王們,不斷的耗費國力修繕加固擴建著這個軍事系統。要塞的建設在拿破崙的威脅下到達了頂峰,英國人全力在此處建立起龐大的防禦陣地,試圖抵禦那位皇帝必定的攻擊。

    多佛爾要塞建立在一塊龐大的白質岩石上,俯視著整座港灣。經過上百年的連續建設,英國人在岩石裡挖掘出了四通八達的隧道網絡,七條隧道縱橫交錯,構成了一個總長度超過5公里的巨大地下工事,可以同時保障兩千名官兵在裡面生活與居住。英國在一戰後期再次進行了現代化改裝,設置了先進的通訊與指揮系統,歷盡八百年風霜雪雨,多佛爾要塞一直保持著它從未陷落的記錄。

    但是這個記錄現在正在經受著要塞建立以來最嚴峻的一次挑戰,德國人似乎下定了決心,準備打破這個不陷要塞的神話。

    德國人選擇了一個非常有他們民族風格的辦法,他們準備將這座要塞從地圖上徹底抹去,使用的武器是人類有史以來所建立起的最龐大的大口徑火炮群。

    從喪心病狂的k5到巨大的法制m1912,德國陸軍在維桑海岸一帶建立起了一個四種口徑七種型號總數達到四十七門之多的超重型海岸炮群,這些火炮雖然口徑不同,射程各異,但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使用改進的彈藥之後。所有火炮的射程都能達到27公里,也就是說,福克斯通與多佛爾城區全部都在炮群的打擊範圍之中。

    從d日凌晨一點開始,這個被命名為妙爾尼爾的炮群開始首次全炮群齊射。此前英國人只是知道德國人在對岸建立起了重炮陣地,但是一直以來,德國人最多只動用三到四門列車炮與英國的兩門重海岸炮展開超距離炮戰,雙方表現的比較克制,都是零敲散打,打個十幾發炮彈就偃旗息鼓。

    由於德國空軍的嚴密封鎖,沒有任何一架英國偵察機能夠突破防線進入陣地上空。所以直到遭到炮擊這一刻,英國人都還一直以為對方的火炮不會超過十門。

    在一片沉悶的嘯叫聲過後,德國人將一整座地獄砸到了英國人的頭上。超過四十發200毫米以上口徑的炮彈在幾秒鐘內先後砸到了那座巨大的白岩石上。一瞬間就給這座龐大的堡壘群造成了無法承受的損失,那些古老的壘牆與掩體歷史可以前溯到亨利二世時代,使用的就是普通的磚塊和當地的沉積岩,雖然看上去厚重堅固,設計之初是以抵禦早期拋石機與火炮的實心彈藥打擊為標準,這些標準放到現代明顯已經過時,這些磚石結構的牆壁根本就承受不了現代火炮的轟擊。更何況是立於火炮最巔峰的大口徑重炮的轟擊。

    一發320毫米炮彈直接打在了要塞群的正中心位置,準確命中了那座古老的教堂,將這座中世紀建築的磚木碎片灑遍了整片要塞,這枚炮彈還順便摧毀了教堂旁邊那座羅馬人建造的磚石燈塔。將這個二十四米高的古代遺蹟徹底的從世界上抹去。

    多佛爾要塞司令部是一排巨大的維多利亞式宮殿建築,至少有十門火炮特意關照了這裡,巨大的火球在建築前後上下騰起,其中一棟三層樓的側樓在一聲轟鳴之後坍塌成了一堆燃燒的瓦礫。這是多佛爾要塞的軍官宿舍。大量正在睡夢中的中層指揮軍官當場遇難,這座要塞在第一時間就被斬掉了手臂肢。

    此時的要塞司令是海軍少將亨利.梅森,他在兩個月之前還只是一個海岸炮團團長。丘吉爾直接把他從上校提升為少將,並且將這座強大的要塞交到了他的手裡,原因只是因為海軍高級軍官損失嚴重,而他的資歷已經攢夠,平時也非常循規蹈矩,看上去很是老實可靠,所以當要塞司令的位置空置出來時,他正好在此時撿了個漏。

    梅森少將是個嚴於律己的人,受過正統海軍精英教育,性格上有些古板嚴肅,他對手下軍官的業務要求非常嚴格,但是他對士兵卻非常和藹,常常會深入基層部隊與士兵打成一片,所以很快就獲得了要塞守備部隊的喜愛與尊敬。

    炮擊開始時,梅森少將並沒有回到他在地面上的宿舍就寢,而是與他的參謀長帶著幾名參謀一起在地下掩體的中心指揮所裡進行戰旗推演,模擬遭到德軍登陸時,要塞該如何分配兵力與火力,打擊第一批登陸船隊。少將的敬業精神讓他躲過了一劫,使得多佛爾要塞保留下了最高指揮系統。

    德軍的炮擊迅敏而準確,按照早就測繪好的射表,大口徑重炮以每分鐘一發的射速,緩慢而矜持的將一發發幾百公斤重的炮彈扔向22公里外的目標,將圖標上的目標一個一個的炸成碎片。

    炮火打擊五分鐘之後,德國方面不再對多佛爾進行炮群齊射,只保留了一半火力向著多佛爾要塞以及要塞對面的棱堡發起不間斷的轟擊,另一半火炮開始轉向福克斯通方向,始對這座港口城市展開了炮擊,很快福克斯通方向的夜空被燃燒的火光映照得一片通紅。

    雅各布的連隊正好在當晚進行夜間訓練,士兵們全副武裝繞著要塞的邊牆跑步,就當他們跑到要塞地下隧道入口附近的時候,一枚重型炮彈呼嘯著落下,直接命中了他們身旁的炮台,狂猛的衝擊波瞬間打倒了在場的所有人,隨即從天而降的磚石碎瓦將英國士兵砸的骨斷筋傷,幸好所有人都帶著鋼盔。沒有人因此而死亡。

    爆炸時站在隊伍一側的軍官組損失慘重,連長受到了嚴重的內傷,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醫務兵認為衝擊波震傷了他的內臟,他需要立即獲得搶救。三名排長被衝擊波拋飛,隨後又遭遇了一陣磚石碎片打擊,兩名排長已經陷入休克,還有一位排長比較幸運,只是摔斷了手臂,但是同時咬到了舌頭。嘴裡現在一片血肉模糊。連長與排長都倒下了,其他幾名軍官士官也受到了不同的傷害,最終連隊的指揮權落到了小小的中士雅各布手裡。

    這位中士還不到三十歲,在這場劇烈的爆炸中竟然毫髮無損,成為全連唯一一個還能正常活動的士官。看著滿地痛呼哀嚎的士兵,雅各布完全失去了方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隨即他看到了路邊的路牌,頓時靈光一閃。當即下令沒有受傷的士兵帶著傷員全體進入地下隧道,那裡有一座設施齊全的野戰醫院,傷員可以在那裡獲得急救。

    雖然按照條令,沒有獲得上級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隨意進入地下掩體,但是眼看著四周巨大的爆炸一次連著一次發生,士兵們也顧不得什麼軍法了,他們相互拖拉抬摃著。一窩蜂跑進了深邃的隧道。

    德軍發起的攻擊太突然,隧道里的人員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等到雅各布的連隊狼狽不堪的出現在他們面前時。十足的把那些人嚇了一跳,看著這群殘兵敗卒的淒慘模樣,所有人都以為德軍已經開始登陸了。

    等到雅各布向值班軍官報告了他們的遭遇後,隧道里的恐慌情緒才開始消退,受傷人員被立即送往野戰醫院救治,而由於地面上依然還在遭受炮擊,值班軍官同意雅各布的連隊暫時留在掩體裡,部隊被按照排的編制分散到了幾條分支甬道,在下達就地待命的命令之後,值班軍官關上了甬道一頭的防爆門。

    結果這一待命就待了整整五個小時。五個小時的折磨與煎熬,這些英國士兵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特別是在一次最為猛烈的爆炸之後,甬道頂部的十幾盞電燈同時被震碎,整個隧道陷入了一片黑暗。士兵只能在黑暗中苦苦等待,在黑暗中,人們對聲音與震動的感覺更為敏銳,每一發炮彈爆炸都像是在他們頭頂發生。

    士兵們陷入了恐慌,有人突然驚叫,說他聽到了外面有石頭坍塌的聲音,他們可能已經被埋在地下了,於是造成了一場不小的騷動。隨後有人提出派幾個人出去打探一下情況,但是就連提建議的傢伙自己都不願意離開這個甬道,誰知道外面情況怎麼樣,直到現在這根甬道頂過了無數次的轟擊,證明了自己的堅固,至少目前這裡還是安全的。

    一名士兵犯起了菸癮,當他摸出香菸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想起自己隨身還帶著火柴,小小的火光立即亮了起來,士兵引燃了幾張廢紙,附近的人們連忙都圍聚了過去,所有人都貪婪的注視這團寶貴的光明。但是很快這堆火焰就被他們踩滅了,因為有人提出火焰會消耗寶貴的氧氣,誰知道這座隧道的通風系統是否還在繼續工作,這位士兵的父親曾經是礦工,跟他說過很多礦井遇難的故事,所以他建議大家還是老老實實坐在原地,避免消耗太多的體力與氧氣。

    就在士兵的情緒再次落入絕望的谷底的時候,一連串金屬摩擦聲響起,那扇巨大的防爆門突然被打開了,門外射入的亮光晃暈了士兵們的眼睛。

    「天啊,你們竟然還呆在這裡,沒有聽到指揮部的通知嗎?」把他們鎖入這根甬道的值班少尉驚呼道。

    「什麼通知?根本沒有人來通知我們。」雅各布背起步槍走向了門口。

    「見鬼,這條輔助隧道的廣播喇叭又壞了。梅森少將下達了命令,命令所有人都立即撤出要塞,要不是你們連的另兩個排找不到你們向我詢問,我都不知道你們還留在隧道里。現在所有人收拾好東西,立即跟我走,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少尉手裡舉著煤油燈,快步的向著隧道一頭走去。

    「多佛爾城堡已經被夷平了,地面建築全都被摧毀,坍塌下來的磚石堵住了三號出口,六號隧道頂部塌方了,整整一個營被埋在了下面,電訊室和電話總機房也一起被埋了,司令部和指揮部被堵在了隧道另一頭,希望那裡的應急出口還能使用,德國人已經轟塌了一號出口,三條豎井全都坍塌了,水泵房也被埋了,隧道里已經斷水,我們現在必須盡快從二號出口撤出去,一旦那裡再出現問題,我們就會像老鼠一樣被困死在這個地下迷宮裡。」

    少尉說完,用力拉開了一扇防爆門,隨後順著隧道向前快跑起來,雅各布和他的部下們哪裡還敢逗留,他們緊隨著那位少尉開始向著出口奮力狂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52
第九十九章 迪爾公路

    d日中午十一點,在多佛爾通往迪爾的郡內幹道上,一輛小小的奧斯汀牌蒂利車正在向著迪爾方向前進。這輛刷著棕褐與草綠雙色迷彩的小車就像一隻敏捷的羚羊,靈巧的繞過一個個坑洞和障礙,保持著五十公里的時速向前疾馳。

    「慢一點,愛德華,不要那麼快,上帝啊!小心那個坑!」英國陸軍霍華德中尉緊緊抓著副駕駛位置的把手,對著自己的戰友喊叫著。他們好不容易從那個地獄裡逃出來,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因為車禍死在這條公路上,那實在是太可笑了。

    「放心,安迪,你要相信我的技術,我可是職業選手,參加過三次世界汽車拉力賽。」愛德華中尉充滿自信的安慰著朋友,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按在排擋上,加油換擋,神態自若,嘴角還叼著根香菸。

    蒂利是這種車輛車型的暱稱,戰前英國陸軍的交通工具品種單一,缺乏小型車輛,英國陸軍向一些民用轎車公司下了訂單,要求在民用轎車的基礎上改進出一種輕便的客貨兩用車型。其實就是將轎車的後車身改成一個貨運車廂,看上去似乎可以算是一種皮卡,但是與皮卡不同的是,蒂利車前部駕駛室與貨廂是連通著的,結構上更像是二戰後期出現的中吉普。

    愛德華開的這輛蒂利車是英國老牌奧斯汀汽車廠生產的,改裝的基礎型號是著名的奧斯汀8型轎車,結構堅固性能可靠,裝有900cc的四缸汽油引擎,時速最高可以達到每小時七十公里。

    「你是參加了三屆大獎賽,但是沒有一屆跑完全程,我可不想被你害死,見鬼……」蒂利車猛地轉了個s彎,繞過了路上的一個土堆,後車廂裡響起了女性的尖叫聲。

    「沒事吧,女士們。不要擔心,照這個速度,我們午飯前就能到達迪爾,到了那裡我們就安全了。」愛德華把著方向盤。轉過臉對著後車廂說道。

    「嗨!看著路!夥計!看著路!」霍華德嚇得大喊起來。

    「你真是一個膽小鬼,霍華德,你看你還不如兩位女士。」愛德華轉回頭,對朋友的大驚小怪感到不屑。

    「安妮,你和凱蒂在後面沒問題吧。如果坐的不舒服,我可以和你換一個位置。」霍華德轉回頭,對著後車廂裡的兩個漂亮的女兵說道。

    安妮是一個漂亮的黑髮美人,大眼翹鼻,雪膚朱唇,臉部線條柔和精巧,看上去就像是希臘月神殿裡的侍女雕像。凱蒂則是一個標準的蘇格蘭美女,一頭火紅的頭髮高高盤起,露出了雪白修長的頸項,一頂船型帽歪歪的扣在頭頂。精緻的臉頰上長著隱約幾點雀斑,非但沒有破壞她的美麗,卻更增添了幾分天真與俏皮。兩位美人在顛簸的後車廂裡依然保持著優雅的儀態,只是神色中各自都帶著一絲憂慮與惶恐,檀口微張、娥眉輕蹙,堪稱我見猶憐。

    「沒關係,霍華德,我們只是有些擔心,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到你們的基地,你們答應送我們去倫敦的。我可以信任你吧,霍華德。」看到美人淒然驚惶,霍華德的男性本能瞬間覺醒,腎上腺素分泌與荷爾蒙指數瘋狂飆升。頓時間滿腔熱血沸騰渾身豪氣萬丈。

    「當然,我親愛的,你當然可以相信我,再快一點!愛德華,我們要盡快趕到迪爾。」霍華德回頭對著前職業賽車手大聲說道。

    「放心吧夥計,按照這個速度。最多還要二十分鐘。凱蒂,等到了基地,你們兩個記得要緊跟著我們,別跟其他人說話,等吃完午飯後稍微休息一下,我們下午就一起走。」愛德華流暢的換了個檔位,用力踩下了油門,小小的蒂利車再次提高了速度,風馳電掣般的向前飛馳。

    霍華德拍了拍戰友的肩膀,隨後用他自認為最堅定的表情,對著兩位美女用力的點了點頭。看到美女們重新向他展露出甜美的微笑,霍華德這才放心的轉回頭去。

    他們和這兩位美人是在多佛爾街頭認識的。霍華德是陸軍駐迪爾堡海岸守備連的連長,愛德華則是沃爾曼堡的駐軍連長。這兩個人的人生從小學時代起就開始糾纏不清了,兩個人一起讀小學、一起讀中學、一起考軍校,一起分配進這個爹不愛娘不疼的海岸守備營,一起升職擔任連長,最終一起被扔到迪爾海灘,最終兩者駐紮的堡壘相距還不到兩千米。這兩個人簡直就跟連體嬰兒似地,堪稱鐵桿中的鐵桿,死黨中的死黨。

    昨天晚飯前他們兩個接到多佛爾指揮部的命令,要他們立即前去多佛爾司令部開會。兩個中尉連飯都沒來得及吃,跳上這兩個步兵連唯一的一輛蒂利車,一路飛奔到了多佛爾。

    這個會議如同往常一般枯燥乏味,除了一大堆陳詞濫調之外,就是領取這周的防禦計畫書以及通訊密語表。為什麼叫這周,因為倫敦那群大佬三天兩頭搞兵棋推演,推一次就蹦出一堆新主意,接著就開始改計畫,定方案,從1.0版一直更新到了rx0080mkii版,簡直就是周更的節奏。所以基本每一週都會搞出一份小冊子,有時候會由司令部的傳令兵送來,有時候也會把他們叫到多佛爾領取,這得看指揮官的心情,比如這天營長大人有些想大家了,於是糾集起來開會聚餐。

    對於這份防禦計畫,霍華德認為連當廁所讀物的價值都沒有,因為紙張太硬,容易傷到嬌嫩的pp。霍華德他們的連在計畫裡的作用就跟人形報警器差不多,只需要他們在看到德國人之後嚎上一嗓子,根本就沒指望他們能夠抵擋德國人的進攻,兩個連隊連步槍都湊不齊人手一支,下令他們作戰的傢伙會被別人罵沒人性的。

    開完會之後,大傢伙其樂融融的趕赴軍官餐廳聚餐,幾個守備連連長在狂灌幾扎生啤之後開始向營長訴苦,皇家空軍無能啊,皇家海軍腦殘啊,咱們陸軍不給力啊,神馬都是浮雲啊。霍華德和愛德華看不得這種醜態。他們悄悄的跟營長打了個招呼告辭,開車離開了要塞,跑到了多佛爾城裡。

    兩個少尉興高采烈的驅車直奔常去的酒吧,這家店的店主有軍方背景。往日裡只接待基地與周邊的軍官,除了食品貨源充足,酒類花樣繁多之外,還可以在這裡買到很多市面上找不到的稀奇玩意兒。

    在停車的時候,他們遇見了正站在街頭四處張望的安妮與凱蒂。兩位中尉瞬間就被對方的美麗給吸引住了。接下來就是喜聞樂見的搭訕,邀請,共進晚餐。兩個美人是多佛爾皇家空軍婦女志願隊的女兵,一個是下士一個是上等兵,在基地空軍通訊處當電話接線員,剛好有兩天假期,兩個人約了朋友出來吃晚飯,結果沒想到被放了鴿子。

    雙方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嬌柔嫵媚,又都是軍人身份。有著大把的共同話題,雙方言談盡歡,不一會兒就熟絡了起來,大家都是成年人,在酒足飯飽之後,不禁都有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想法,氣氛很快就變得曖昧了起來。

    戰爭時期,這個詞語成了那時候無數英國男女肆意放縱的理由,兩對人很快就找了家小旅社,此後情景也就不再詳述。凌晨一點。就在所有人睡得正香的時候,德國重炮的轟擊開始了。

    兩對男女從床上驚醒,抱著衣服裹著床單連滾帶爬的跑下了樓,躲進了旅館後院裡挖的防空洞裡。這一晚。他們是在驚恐與徬徨中度過的。這家飯店的後院裡,可以直接看到遠處的多佛爾白岩,要塞就建立在那塊白岩之上。

    密集的火球在這座要塞裡升起,空氣中不斷翻滾著隆隆的悶雷聲。他們親眼看到壯麗的多佛爾城堡在火光的背景下轟然坍塌,也看到一發打偏的炮彈將距離他們兩個街區外的一幢五層大樓打成兩半,巨大的火球騰起。將無數雜物與燃燒著的碎片拋向空中,隨後四散落到周圍房屋的屋頂與街巷,人們發瘋般的尖叫呼喊,但是卻根本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衝擊波撕碎磚牆扯斷電線折斷路燈,將整排樓房的玻璃震成碎片,街頭如同下起了一陣水晶雨。

    大口徑重炮的可怕威力在兩對青年男女的心中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他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活著看到這場戰爭結束。兩對人相互依偎著躲在那個淺淺的地洞裡瑟瑟發抖,女人們開始小聲的哭泣起來,男人則鐵青著臉咬著牙關兩眼死盯著爆炸的火光,身體隨著每一次轟鳴微微顫抖。

    他們發現如果自己守衛的那座古堡遭到這種炮擊,只需要一分鐘就能讓那兩個看上去異常壯觀的建築變成一地瓦礫。他們開始對自己的前途感到一些擔憂。

    炮擊直到早上九點之後,才開始稀疏起來,此時整個多佛爾港城區已經徹底面目全非,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滿眼的碎石廢墟,倒塌的房屋堵住了街道,大量火頭最終彙集成了火海,濃厚的黑煙籠罩在整座城市上空,士兵們奔走呼號,傷員們哭泣哀嚎,現場猶如末日降臨。

    兩對男女穿好軍服,戰戰兢兢的走出旅館門口,卻意外的發現,停在門前的那輛蒂利竟然毫髮無損,連油漆都沒有擦掉一片,依舊安安靜靜的停在旅館的門前。

    愛德華和霍華德喜出望外,連忙上車打著了火,聽到發動機有節奏的轟鳴,兩個人齊齊鬆了一口氣,在車廂鐵皮的包圍中,讓他們多了不少安全感。

    霍華德向兩位女兵詢問,她們有什麼落腳地,他們可以開車送她們前去。沒想到兩位美女卻提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要求,她們想要回倫敦。

    昨晚,她們親眼看著要塞一角的空軍通訊處塔樓被炸成碎片,那副恐怖的景象把她們嚇到了,此前那些從軍衛國的浪漫情懷在殘酷的現實前變的如此的虛幻,她們不想和當晚當班的朋友那樣,死的那麼淒慘。她們決定趁著現在還來得及,離開這座危險的城市,回到她們在倫敦的家裡去。

    她們請求如果霍華德和愛德華方便的話,是不是可以把她們送出城區,她們再想辦法搭車回家。

    看著美女期盼的眼神,男士們走到一邊商量了起來,最終兩名少尉非但一口答應帶對方出城,甚至還表示願意親自送她們回倫敦。

    霍華德和愛德華其實也有自己的打算。看到德國火力如此生猛,這仗明顯是打不贏的了,兩個中尉其實在晚上就已經私下討論過,德國人顯然正在準備登陸。距離上岸最多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靠自己手下那群廢柴,如果開戰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生路,投降或許是個辦法,但是聽說德軍戰俘營的日子似乎很不好過。

    就在他們苦於找不到出路的時候。兩位美女的要求讓他們眼前一亮。看這兩個女人的教養、談吐與體態,絕對不會是普通人家出身,如果送她們去倫敦,說不定還能發展出進一步的關係,找到另一種出路。

    於是四個人坐著那輛蒂利車,衝出了多佛爾市區,沿著郡縣公路直奔迪爾而去。

    「現在我們在迪爾公路上,過了劊子手小道就是多佛爾公路了,再過去是車站小道,邊上有一座名叫威斯特凱福的農莊。主人還在的時候,我和愛德華常去那裡做客。現在那所農莊被陸軍徵用了,農莊主據說去了美國,也有說是智利的。安妮,你去過美國麼?」霍華德滔滔不絕的向美女介紹著沿途的風貌。

    「我和父親一起去過美國,我們去了紐約、華盛頓和芝加哥,我不喜歡那裡,社會充斥著一股暴發戶般的浮躁氣息,不過那裡的風景不錯,我們坐火車橫穿過美國西部。那裡壯麗的景象令人著迷,根本無法用言語來描繪那番景象,我看到過紅皮膚的印第安人,那種蠻荒的文化讓我印象非常深刻。」安妮微笑著對霍華德說道。

    「真是令人羨慕。我和愛德華還從來沒有離開過英國,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去外面見識一下。」在安妮說話的時候,霍華德一直在矜持的點頭微笑,心裡卻已經樂開了花。他已經認定了面前這位美人一定是個富家女,普通女孩哪裡可能有這麼豐富的經歷。以此類推。與安妮不分伯仲的凱蒂家世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霍華德轉過頭,發現愛德華也正轉臉看著他,兩個人心裡早就有了默契,隨即笑著交換了一個瞭然的眼色。

    「前面就是劊子手小道……哎?這裡怎麼會設了個檢查站?我們來的時候還沒有啊。」

    劊子手小道與多佛爾公路構成了一個十字路口,路口一邊是一座古老的村舍,霍華德記得好像叫加蓋特農莊。現在就在農莊邊的公路上,兩排人字形鹿砦橫在路中間,鹿砦上纏繞著一圈圈的帶刺鐵絲網,在路障的一邊用沙包堆砌了一個射擊掩體,上面架著一挺布倫機槍,掩體旁停靠著一輛沃爾斯利軍用汽車。十幾名帶著紅色帽頂大簷帽的憲兵站在路障後,其中一個憲兵對著蒂利高高舉起了停車警示牌,另一隻手向著一側揮動,示意對方靠邊停車。

    「真是見鬼了,你們等會兒全都不要說話,交給我來應付。」愛德華轉頭對著後箱的女人小聲說道,隨後減慢了車速,緩緩停到了路障的旁邊。

    「長官,請出示您的證件。」幾個憲兵走了過來,其中領頭的上士對著愛德華敬了個禮,然後向他伸出了手。

    「我是沃爾曼堡守備連的愛德華中尉,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這裡從來沒有設立過檢查哨。」

    「軍事機密,恕我無可奉告。」憲兵拿著證件來回比對了一下愛德華的照片。

    「您的證件,長官。」憲兵低下頭,對著副駕駛一側的霍華德說道。

    「沒問題。」霍華德從制服胸前口袋裡掏出證件遞給了憲兵上士。

    「後面兩位小姐,請出示你們的證件。」憲兵沒有翻看霍華德的證件,他低頭從車窗外看著後車廂裡坐著的兩名女兵。

    「你們是在找什麼人麼?是傘兵還是德國間諜。」愛德華從兩名女兵手裡接過他們的證件,轉遞給了憲兵。

    「恕我無可奉告,長官。」

    憲兵來回翻看著手裡的證件,他再低頭對著車內看了一圈,隨後轉過身走到路障旁,與其他幾個憲兵小聲嘀咕起來。

    愛德華覺得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頭,通常的情況下,一般憲兵看過證件,覺得沒問題之後就立即放人通行了,今天卻沒有這樣做,難不成自己犯了什麼事?

    就在愛德華胡思亂想之際,幾名憲兵慢慢走了過來,他們站在蒂利車周圍隱隱的構成了一個包圍圈,憲兵中士走到車門邊,再次向愛德華敬了個禮。

    「請你與霍華德中尉下車,我們要詢問你們幾個問題,兩位女士先留在車上,希望你們能夠配合。」說完憲兵中尉後退兩步,將手放在了腰間的槍套上,幾名憲兵微微抬起了手中湯姆遜衝鋒槍槍口,指向了面前的蒂利。

    「好的好的,我願意配合。」愛德華連忙大聲的喊道,他推開車門下了車,雙手往外攤開著示意自己不準備抵抗。

    「抱歉,中尉,例行公事,希望你能夠體諒。請你和霍華德中尉一起跟我走,我們在加蓋特農莊裡設立了辦公室。只是例行調查,如果沒有問題,我們會馬上放你們離開。」憲兵少尉站在路邊,手臂往外一攤,指向了一旁的農舍。「長官們,這邊請。」

    霍華德站在車邊回過頭對著車裡的安妮微笑著說道:「放心,沒事的,我們很快就回來。」說完他緊走幾步追上愛德華,兩名軍官在憲兵的押送下向著農莊走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4 21:52
第一百章 訊問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英國鄉下農舍,有著一個由低矮圍牆圈起來的院子,正面是一排磚木結構的主屋,是主人一家生活居住的地方,主屋側面是一排低矮的木板房,這是存放工具雜物的倉庫以及牲畜居住的畜圈,一間高大的穀倉,底部儲存糧食和乾草,頂部閣樓供農場雇工居住。∷∷,

    現在這座農舍的院子裡停放著兩輛貝德福德卡車,原本不太大的院子一下就被佔用了一半的空間,幾名英國陸軍步兵站在卡車旁聊天,當兩名中尉被押進院子時,步兵們都把視線轉向了這一邊。愛德華可以發誓,他在其中兩個士兵的臉上看到了不懷好意的戲謔笑容。

    「情況有些不對,愛德華。」霍華德低著頭輕聲的對愛德華說道。

    「你也發現了?這些人很不對勁。」愛德華悄聲的回答到。

    「這邊走,長官。」憲兵上士站定腳步,回過身指著穀倉方向說道。

    「你們究竟在搞什麼,你們是哪個部分的,指揮官是誰,我要向他投訴。」愛德華大聲的提出抗議。

    「會有人告訴你的,長官,我們的指揮官就在裡面,你可以親自向他提出抗議。」站在穀倉門口,憲兵上士冷冷的回答到,隨之拉開穀倉的木板小門。

    愛德華感到背後突然有人狠狠推了他一把,他踉蹌著衝進了穀倉,期間還在一根橫出的木檔上絆了一下,差點就摔了個狗吃屎。霍華德沒有他的好運氣,直接一頭栽倒在他的身旁。

    「狗屎!你們在幹什麼?」愛德華想要過去扶起自己的摯友,卻發現手臂被兩隻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愛德華驚怒的轉臉看去,卻發現一左一右兩名高大壯實的憲兵牢牢抓著他的手腕和臂膀,把他夾持在了中間。

    「你們想要幹什麼,我是軍官,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愛德華大聲抗議著,同時奮力扭動手臂想要從對方手裡掙脫開,結果發現雙方的力量相差太遠。他的掙扎完全不起作用。

    「我們當然可以這樣對待你,柯文.愛德華中尉,英國陸軍肯特郡獨立邊防營沃爾曼堡守備連連長,還有這位。安迪.霍華德中尉。英國陸軍肯特郡獨立邊防營迪爾堡守備連連長。」一個聲音在穀倉中響起,帶著很重的倫敦音。愛德華連忙轉頭看去,發現在穀倉的中心放著一張破舊的辦公桌,一個英國陸軍軍官正靠坐在桌面上看著他們,嘴角帶著一抹輕蔑的冷笑。

    「你們是不是可以跟我解釋清楚。作為連隊指揮官的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車後座上還帶著兩名皇家空軍婦女輔助隊成員。」軍官站起身來,走到了穀倉的中間,陽光透過頂部的天窗照射在他身上,愛德華這才看清了他的軍銜。

    「只是一個少尉。」愛德華有些吃驚,對方的軍銜在他看來似乎有些太低了,但是他絕對不敢小看眼前的這個少尉,軍銜雖然有用,但是並不能代表一切,光看對方手裡指揮著這麼多紅帽子憲兵。就知道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角色。

    「原來你們懷疑的是這個。」愛德華鬆了一口氣,看來他的判斷出現了錯誤,對方確實只是在進行例行調查。兩個陸軍部隊主官遠離自己的駐地,車上載著兩個空軍美女,大白天的在公路上狂飆,從邏輯上看確實有太多的疑點。

    「我們剛從多佛爾要塞出來,正在趕回自己的駐地,昨晚我們被召集去指揮部開會,由於多佛爾遭到了德國的炮擊,我們在那裡被困了一晚。半個小時前才找到機會跑出來,車上有我的文件包,裡面有昨晚會議時發下來的文件和資料,你們看一下日期就會知道我沒有說謊。」愛德華連忙向對方交代。他確實有充足的證據證明自己所說的事實,陸軍中尉覺得自己充滿了底氣。

    「哦?去車上把文件包拿來。」陸軍少尉歪過頭對著一名憲兵說道,對方點了下頭之後快步走出了穀倉。

    「再來說說那兩位女士,她們的證件顯示是……皇家空軍通訊處。」少尉拿著兩個女兵的證件翻看了一下。

    「她們為什麼會在你們的車上。」

    「她們只是……」被兩名憲兵死死按在地上的霍華德大聲的叫喊起來。

    「閉嘴!我沒有在問你,霍華德中尉。」少尉厲聲的喝阻了霍華德,兩名憲兵的手臂用了點力。霍華德連忙識趣的閉上了嘴。

    「把他拉起來。」少尉對著兩名憲兵命令到,隨後轉過視線望向愛德華。

    「我們是在多佛爾街頭偶然遇見的她們,一起吃了一頓飯,她們正巧在休假,提出想要去海邊看看,所以我們就把她們帶上了,迪爾海灘很有名,風景優美……」

    「夠了,我不想聽其他的廢話,中尉。」少尉有些不耐煩的阻止了愛德華的旅遊宣傳。「你們說你們剛從多佛爾出來,昨晚多佛爾遭受了炮擊。」少尉轉過身走到了辦公桌前。

    「是的,一直持續到白天,說不定現在還在打呢,我們是在炮擊的間隙中找到機會跑出來的。」愛德華連忙大聲的回答到。

    「多佛爾目前的具體情況怎麼樣,說說你們看到的,從昨晚開會時起一直到你們離開,我想知道全部的過程,所有的細節,不要妄想有所隱瞞,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相信我。」少尉冷冷的說道。

    「所有的?」

    「對,所有的,一切。」

    「那好吧,我們是在昨晚……」

    愛德華開始老老實實的向對方講起昨天的遭遇起來,當然其中還是隱瞞了一些隱私,不過那位少尉似乎也對那種事情毫無興趣,他只是不停的詢問炮擊的情況,損害的範圍,損毀的程度,以及多佛爾司令部的內部架構人員與一些細節。

    愛德華這時候急於想要擺脫目前的窘境,在他看來,對方只是在進行例行的問話,必定已經對自己所說的事情瞭如指掌。他們只是試圖從他描述的細節裡印證自己的身份,所以愛德華交代的也異常詳細,生怕出現什麼疏漏,最終他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實實的坦白了出來。根本沒有想過對方詢問的很多問題其實和他的身份證明完全沒有什麼聯繫。

    「很好,你還有什麼補充嗎?霍華德中尉。」少尉對愛德華的表現很滿意,他微笑著對著霍華德說道。

    「沒有了,我所知道的就是愛德華所說的,現在你應該可以相信我們的身份了吧。什麼時候可以放我們走,我們的連隊還在等著我們回去。」霍華德此前已經嘗到了苦頭,他畏畏縮縮的向對方提出了問題。

    「非常感謝你們的配合,兩位中尉,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們的身份,請稍等片刻,等完成最後一道手續之後,你們就可以離開了。現在可以放開這兩位長官了。」少尉微笑著對著兩個軍官說道,接著對著兩人身後的憲兵點了點頭。

    聽完少尉的話,愛德華總算鬆了一口氣。但是下一刻他發覺背後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掌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更加用力了,接著有人狠狠的一腳踹在了他的膝彎上,他毫無防備的向前跪倒在地。「哎?!你們……」愛德華驚慌的想要開口質問,還沒等他喊完,一根堅韌的鋼絲絞索就從身後套到了他的脖子上,隨即猛然收緊。

    愛德華拚命的掙紮著,但是凶手們的力量完全壓制住了他,兩個人在兩旁按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死死的按倒在地上。第三個人用膝蓋頂著他的後背,雙手用力的絞緊了細細的絞索。

    愛德華的臉憋的通紅,額頭的血管都爆脹了起來,雙眼已經突出了眼眶。他用力的長大嘴巴,卻無法吸入一口空氣,頸間的絞索深深的勒進了肌肉裡,脖子上的皮膚已經被割破了,鮮血噴濺了出來。

    愛德華用祈求的眼神望向對面的少尉,卻發現對方正頗有興致的翻看著文件包裡的文件。愛德華知道自己已經在劫難逃。他絕望的奮力扭轉頭顱,將視線轉向了自己的摯友,看到的卻是朋友正在垂死掙扎的慘象。

    愛德華眼前出現了一片片的閃光,視野開始慢慢變窄,隨即一片黑暗降臨,在進行了最後一次徒勞的掙扎之後,陸軍中尉失去了知覺。

    凶手卻並沒有因為受害人不再掙扎而停止殺戮,他們繼續著手裡的工作,足足等了兩分鐘後才松開了絞索。

    「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殺了他們,長官。」在殺戮進行時,憲兵上士低聲對著少尉說道。

    「我也很討厭做這種事情,但是我們不得不這樣幹,你必須記住,我們現在穿著的是敵人的制服,這是嚴重違反戰爭法的,如果這些事情被流傳出去,德國軍隊的榮譽會受到嚴重的損害。所以知道這些事的人越少越好,誰能保證他們在戰俘營裡不會胡說八道,事後報告裡我會說他們是在戰鬥中勇敢的陣亡的,我們保住了我們的秘密,他們也保住了自己的榮譽。」帕拉格摘下軍帽,捋了捋額頭的頭髮,他轉過身把手裡的文件扔到了辦公桌上。

    「那車上還有兩個女兵……」穿著憲兵上士制服的副官上前詢問。

    「把兩具屍體拖到那邊去,把那兩個女人帶到這裡來,看看她們知道些甚麼,然後……」帕拉格戴上了軍帽,正了正武裝帶,用力拉了拉軍服的下襬。

    「明白了。」副官向帕拉格敬了個禮,隨後向著門口走去。

    「施特勞斯,你知道我不想這樣做的。」帕拉格高聲的對著副官的背影喊道。

    「我明白,長官。」副官在穀倉門前停下腳步,側過臉對著他的營長微微點了下頭,隨後拉開穀倉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兩個女兵很快被帶到了穀倉裡,兩個女人緊緊依偎著站在帕拉格的面前,用惶恐的眼神的四處張望著。

    「霍華德中尉在哪裡?」安妮下士仰著美麗的下巴,故作鎮定的詢問到。

    「他正在另一處地方接受我們進一步的詢問,你們很快就會和他見面,所以不要緊張,我們只是想要詢問你們一些問題,希望你們配合我們,誠實的回答這些問題。」帕拉格眨了眨眼,緩緩轉到辦公桌的後面。他拿起了桌上女兵的證件。這兩個女人確實擁有驚人的美貌,特別是黑髮的那個,讓見多識廣的帕拉格都感到驚豔,他假裝低頭看著女兵的證件。掩蓋起自己的一時失態。

    「安妮.康沃利斯皇家空軍婦女輔助隊上士,凱特.布魯斯皇家空軍婦女輔助隊上等兵。你們能夠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在兩位陸軍中尉的車上麼?你們準備去哪裡。」帕拉格定了定神,開始了訊問。

    「我們正在休假……我們……上帝啊。」安妮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她驚恐的望著穀倉的一角。

    帕拉格飛速的轉過身向著女子視線的方向望去,隨即看到了讓他想要吐血的一幕。堆在角落的稻草垛垮塌了下來。在稻草堆的一角,一隻穿著軍官皮鞋的腳和半截褲腿堂而皇之的露在外面。

    帕拉格回過頭,對著邊上的兩名傘兵狠狠的瞪了一眼,這是個根本不該發生的低級錯誤,這些混蛋只是草草的堆了些稻草在屍體上,這兩個傢伙明顯在敷衍自己的命令,帕拉格已經決定,有人要為此倒大黴。

    就在帕拉格開始考慮該如何處理現在這種情況之時,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我們會告訴你們所有想知道的。也可以按照你們的要求做任何事情,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們。」安妮開始用流利的德語對帕拉格發出了祈求。

    倉庫裡的德國傘兵頓時都大驚失色,他們全都自認為偽裝的天衣無縫,誰想到竟然被一個英國女人給識破了,而且聽起來早在她發現屍體前就已經察覺了傘兵的身份。

    「很有意思,康沃利斯小姐,你是怎麼看出我們的身份的呢?」帕拉格飛快的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他突然對面前的美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在外面車上,我看到你們的士兵來回走動。英國兵從不這樣走路,他們點煙的手法也是德國式的,有個士兵掏出個德國式的煙斗,他們使用的打火機也是德國式樣的。」安妮含著眼淚。抽泣著向帕拉格訴說道。她覺得自己快嚇得昏過去了……她身邊的女伴則已經昏過去了。

    「你很瞭解德國?你去過那裡?」帕拉格更感興趣了,他儘量用和藹的語氣發出詢問,並且從腰間取下水壺遞給了哭泣的美人。

    「謝謝。」安妮接過水壺,大口的喝了一口水,感覺心理稍微安定了一點,面前的這個假冒成英國軍官的德國人看上去似乎不是非常凶惡。

    但是……想起草堆下的那隻腳。安妮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愛德華中尉的腳,昨天晚上,大家還在為他鞋跟上那圈閃亮的鍍鉻鐵掌開玩笑。

    安妮再次提醒自己目前的處境險惡,對方是一群職業軍人,如果有必要,動手時他們絕對不會心軟。

    「我的祖母就是德國人,我小時候每年都會去那裡看她,大學畢業之後也曾經去德國旅遊,我去過柏林和科隆,在巴伐利亞住過一個月,旅館的邊上就是一座兵營,我每天都能見到很多德國士兵在街上走來走去。」安妮盡力的讓自己的語氣平靜親切一些,這樣可以拉近雙方的距離,提升對方的好感。

    「是嗎?我對你出色的觀察力深表欽佩,康沃利斯小姐。我相信你所說的了,我的士兵確實有些缺乏警惕性,非常感謝你幫助我提早發現了這些漏洞。我是德國空軍少校福瑞茲.帕拉格。」

    「認識你很高興,帕拉格少校,你可以叫我安妮。」安妮發現對方的態度似乎有些鬆動,決定再接再礪,再次拉近雙方的距離,事關自己和夥伴的生命,可不容絲毫懈怠。

    「好的,安妮小姐。從證件上來看,你是英國空軍通訊處的,具體擔任什麼職務。」帕拉格突然靈機一動,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我是通訊處的電話接線員,凱蒂和我一樣。」安妮還準備替朋友刷一下好感度。

    「有沒有經受過無線電操作訓練?」

    「我們經受過全部的通訊訓練課程,我會熟練的收發電報,凱特非常善於翻譯電碼。」安妮從少校的眼神裡看到了自己的生路,開始興奮的向對方推銷其自己。

    「很好,你是不是願意與德國國防軍合作,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用自己的名譽保證你會受到最優等的待遇,你的生命將受到德國軍隊的保護,如果你能夠幫助德國軍隊獲取勝利,你還會得到我們極為豐厚的獎勵。」帕拉格緊盯著對方的雙眼認真的說道。

    「我願意與你們合作,少校,我也會勸說我的朋友同意,她所有事情都聽我的。」安妮連忙用力的點起頭來。

    「那實在是太好了。聽著,我現在有一個計畫……嗯,我們還是換一個地方討論一下。哦,現在已經是中午了,我可以請你共進午餐麼?安妮小姐。」帕拉格微微欠身,對著安妮伸出了右手。

    「當然,少校,這是我的榮幸。」黑髮美人抹了抹眼角的淚痕,嬌弱的把小手放入了帕拉格的掌心。

    隨後,大灰狼和小白兔一起咧開嘴開心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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